《心中的恶鬼鬼》 第1章 粗鄙的字眼 许可出了地铁,发现出口被堵,一群人正在仰头看着什么。 小小的地铁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请让一让。” 许可小声喊了几次,不仅没人给他让路。 反倒被挤进人堆里,动弹不得,叹了口气,无奈抬头望去。 商场的户外大屏上正在播放新闻,内容关于静林集团。 静林集团许可知道。 水城知名企业。 发始于民国时期,从一个给人装门安窗的小作坊做到幕墙制造,属于一步一个脚印,循序渐进做大做强系列的典范。 时至今日,静林集团所涉业务之广,不说无孔不入,也称得上遍地开花。在幕墙制造这一块,更是业内巨擘,在国内乃至国际上都负有盛名。 电视台每个时间段的新闻里,都会有关于静林集团的报道,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今天的新闻内容,却与静林集团所涉业务、股票、人事变更都没有关系。 “在我身后,唐家长子唐慕淑所乘专机已经抵达水城。” “静林集团总裁唐陈作为唐家第三子是否还能稳坐太子爷之位……” 大屏上娱记扯着嗓子喊,在他身后几百米开外,一架私人飞机正在缓缓降落。 许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娱乐记者那么热衷于扒别人的私生活。 只是他一个初入社会的小雏鸟不懂,有钱人的私生活,尤其是有名气的有钱人的私生活那就不叫私生活,那叫业绩。 尤其像静林唐家这样的世家,有时候根本不用扒就全是料。 五年前,静林集团董事长的第三子唐陈向媒体出示了一份亲子鉴定,自曝自己并非父母亲生。 唐陈,静林集团董事长唐华宗与董事陈淑婉的第三个儿子,人称唐三少。 彼时,这位享受无上尊荣的唐三少才十六岁,没人知道他为何要自曝身份,要知道这可是针对他的亲子鉴定,公布出来唯一不利的对象也是他自己,难道就不怕一遭不慎云端入泥。 而根据那张能证明他并非唐氏血脉的鉴定上的日期显示,这份亲子鉴定在他十岁的那年就已经存在,这也说明唐华宗夫妇早就知道唐陈并非亲子,而直到唐陈十六岁,唐三少依旧是唐三少,在家养尊处优,出门豪车代步,穿的是高端定制,吃的是饕餮珍馐。 显然,唐氏夫妇并未打算公开这个秘密。 可是这个秘密却被唐陈本人发现后公布了出来,不可谓不劲爆。 此消息一出,轰动国内外。 当时大大小小的娱乐新闻、报纸、网络头条都被这一爆炸消息霸占,静林集团被推向了风口浪尖,股票也随之动荡。 就在人们以为唐家会借此机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拨乱反正对外宣布唐陈真实身份,再来个豪门真假少爷各归其位、狸猫与太子各司其职的戏码的时候,唐家却迟迟没有动作,选择了冷处理。 直到最后,亲子风波的热度下去了,当时还是静林集团总裁的唐家长子唐慕淑突然宣布卸任集团总裁一职,前往M国接管静林旗下子公司。 唐慕淑走后,唐陈也随即出国留学。 这样一来,唐家就剩下第二子唐思婉还在国内,结合空出来的静林集团总裁一职,娱记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铺天盖地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占据了各大头条。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静林集团总裁一职并没有像人们猜想的那样由唐思婉接任,也没有聘请职业经理人,而是由董事长唐华宗兼任,一直到唐陈学成归来,唐华宗才退位让贤。 那天是唐陈19岁生日,水城下了雪,不大,却很冷。 唐陈的生日酒会在静林大厦举办,唐华宗特地命人重新布置了顶层会议室,又拨出相邻的一层作为生日会主会场。 唐陈的直升机直降静林大厦楼顶停机坪,他要的就是就地宣布就地任职,不给任何人口舌的机会。 当晚,到场的宾客除了水城的企业名流,还有大小媒体无数,生日酒会进行到**的时候,唐华宗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静林集团总裁一职由唐陈担任。 唐陈不是唐氏夫妇亲生的,也太过年轻,上任后难免有人不服,奈何他做事老成持重,在管理和决策上都没有问题,让人挑不出错。外加他御下也颇有心得,让那些个年长的资历老的从不服到口服,再到心悦诚服,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 一年不到,唐陈就完成了唐三少到唐总再到太子爷的蜕变。 至此,人们都快忘了唐陈不是唐氏血脉这回事,见面都是恭敬的喊一声唐总,私下里提起都称太子爷,俨然已经认定他就是唐华宗的接班人,静林集团未来的主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五年没有回国的唐家长子——真正的太子爷唐慕淑回来了,这就不得不让人想起点什么,比如两位太子爷的血脉传承,比如鸠占鹊巢…… 许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一碗水能端平吗? 他的父母就生了三个儿子,俗话说爹娘疼么儿,爷奶爱长孙,很不幸,他排行老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父母爱不爱他他不知道,但是孩子多,忽视肯定是有的。 许可曾经一度也因此困扰过。 不过今天,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比新闻里的那位假太子爷好一些,他最起码是爹妈亲生的,父母再怎么偏心,他也不用担心哪天父母会不要他。 大屏上娱记还在嘶吼,只是私人庄园,不受邀请是进不去的,他们也只能远远看着那架发动机已经冷却的私人飞机,尽所能的幻想杜撰豪门争斗来博眼球。 人群早已散去,许可后知后觉,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他总能自怨自艾一番,真的很不好。 最后看了一眼大屏,此时巨幕上正在播放假太子爷的照片,很年轻,五官精致,衣着考究,又富又贵,许可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人哪轮得到他来同情,他没再多看,转身走了。 正值早高峰,大街上各式汽车排起了长龙,后车车头贴着前车屁股,缓慢前进,几分钟都不带挪一下。 就在许可刚才站的位置斜后方,一辆黑色迈巴赫夹在车流中,唐陈就坐在车里,阴沉着一张脸,盯着许可看。 “**。” 关于自己的新闻八卦,唐陈早已见怪不怪,对于嘲笑鄙夷,他认为是弱者才有的姿态,从不理会更不会愤怒。 可是现在,他很生气,气到口不择言说了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话。 司机惊讶的回过头,见他面色不虞,又吓得赶紧转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使用如此极具侮辱性的词汇。 唐陈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盯着自己的新闻看得太过入神,让他觉得有被冒犯到。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唇红肤白、细眉大眼,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太……太过好看? 也许,最让他恼火的—— 是那身明显小一号的廉价深色西服。 西服虽然小了一号,在衣料的紧紧包裹下,清瘦挺拔的身段,修长却不单薄,凸得腰是腰,臀是臀,陡洼之地跌宕起伏,紧致又不堪一握,令人手痒。 唐陈无意识的搓着手指。 这么看着。 好像……连廉价这个缺点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车窗外,许可的背影消失了,唐陈猛地握紧五指,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一时间火气更甚了。 只觉这人不害臊,穿成这样就敢出来招摇过市。 可恶! 还有,这家伙转身时那个同情不像同情、嘲笑不像嘲笑的该死表情,实在让人不爽。 总之,几件事搅和在一起,他就是觉得这个陌生的、手长腿长、瘦弱不堪的男人在找骂。 于是,他骂了。 用最粗鄙的字眼。 车流终于动了起来,唐陈黑着脸回头看了一眼,后挡玻璃视野有限,什么也没看见,瞬间脸色更黑了。 八卦耽误了些时间,许可赶到公司,已经过了正常上班打卡时间,不过还好,他不需要打卡,他是老板,别人喊他一声“许总”。 明明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实习生,在给老板开车,怎么现在就自己成了老板,还开起了货运公司。 他也不明白,要他说他也只能说选择很重要。 选择一个好学校,毕业十年的学长恰好事业有成,恰好在他毕业典礼的那天回到学校上台演讲,又恰好看到他眼里清澈到愚蠢的崇拜,被他逗笑,从而对他青睐有加。 就这样,许可从毕业生变成了臧序的司机,又从司机变成了公司老板。 公司由臧序出资,许可出面与自己的一个同学合伙开的,取名“嘉可”。 许可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那笔资金对于他来说过于庞大,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凭什么别人出钱他当老板,不劳而获很可耻。 可是臧序却说:“这钱就当是你向我借的,等以后公司盈利了,你可以还我。许可,你知道,我刚回国,我的公司很需要一个靠谱的运输团队,外面那些我不放心,所以我才想要建立嘉可,而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而你又需要一个机会。” 许可被说动了,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会遇到,遇到也不一定能够抓得住,有了第一次也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所以他想抓住。 他也确实抓住了。 公司不大,租的一间挺大的院子自带一栋两层小楼,院子里停着八辆崭新的大挂。 小楼一层拨给货车司机作为宿舍,二楼是办公室。 第2章 小一号 许可跟司机们点头打过招呼,就上了楼。 “哇!” “许总,今天好帅呀。” “这是好帅吗?这是真他妈的帅。” 一进办公室,就收获了哇声一片。 许可有点尴尬,低着头往里走,还没靠近座位,七手八脚就围了上来,把他像珍稀动物一样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有人夸他穿西装好看,有人说许总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也有人说三件套肯定贵死了。 会计是个女孩子心细,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好像……是不是有点小。”毛。 有人嗤笑:“这叫性感,你不懂。” 一群人又围着他就性感讨论上了。 许可闹了个大红脸。 西服是他在商场买的,原价4000多,打完折1300,老板说要不是这个码不好卖,这价格是绝对没有的,还给他普及了半天西服知识,什么看版型面料就能看出好赖,然后就说自己这套怎么怎么好,到外面这个价他绝对拿不下。 许可不懂这些,他连挑样式都是照着臧序身上的款式挑的。 他当时还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因为当时他就知道这套西服小了一号,他穿着紧紧一身。 他也是试穿过别的,好是好,但是还没好到可以让他抛弃价格这个因素不管不顾,最后想想紧就紧点吧,也没紧到不能动,能蹲能站,能走能跑,挺好。 所以图便宜就买了。 其实1300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很便宜,甚至可以说根本算不上便宜。 见他红着脸不说话,又有人打趣:“许总这是佳人有约。” 也有人笑道:“也有可能是相亲。” “不是,没有。” 许可两手直摇,几个月前他还是纯情的大学生一枚,到现在还是母胎单身哪来的女朋友,相亲就更不可能了,他才21岁。 大伙儿表示不信,平时穿着随意的许总突然打扮起来,必然是有情况,大情况。 见一群人还是不肯定放过他。 许可无奈道:“是臧先生。” “臧先生?” “香喷喷。”有人提醒。 “香喷喷?什么香……” “啊!想喷喷!是不是那个又白又香的的宾利哥?” “对,就是他,还给许总送过温暖呢。” “哈哈哈……” 此话一出,办公室笑成一团。 许可也笑了,气笑了,这群人不光喜欢给人取外号,还乱说话,就送个汤怎么就变成送温暖的,这得亏臧序是个男的,不然还不定传出什么谣言。 公司刚成立那会儿,里里外外粗活细活都是他在干,粗到院子里的杂草是他割的、泥沙是他铲得,细到厕所卫生纸都是他在留意什么时候用完了什么时候该添新的。 虽然累,可那会儿许可对新公司充满了热情,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股子冲劲,感觉不到累,当然,他现在依然热情有期待。 但是人终归不是机器,把自己当机器干了好些天,不出意外的病倒了,免疫力低下加流感,那叫一个病来如山倒,在家埋头睡了两天,许可不敢偷懒,也不放心,没好利索就又投入了工作岗位。 臧序知道后,就让家里阿姨给他做了营养汤,往嘉可送过几次,他每次都在车里没出来,把汤给了许可他就走。 有一次送来正好是下班时间,臧序从车窗把保温盒递给他又随便聊了两句就走了,当时有几个员工就在旁边看着。 臧序坐在车里,别得都看不清,他们只看见脸了,很白皙英俊的一张脸。 等臧序走后,那几个员工就嚷开了,又是感叹宾利的狂炫酷拽,又是唾弃有钱人的“豪”无人性。 说着说着,就开始有人使劲吸鼻子,吸着吸着那人就咋呼开了:“我靠,有钱人是用香腌过吗?就只开了个车窗,怎么能这么香,啊……绕梁三日,绕梁三日啊。” 自那以后,身高186cm,宽肩窄腰,修长挺拔的臧序就得了个“香喷喷”的外号。 许可从人堆里挤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还没喘上一口气。 就听见那人又说:“许总,你们两个大男人约什么会呀?还特地穿了三件套,那香喷喷该不会是……” “哈哈哈……”又是哄堂大笑。 许可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小子命真好,天天打趣老板,但凡换个人你就该打辞职报告了。 他没这么说,他不是那性格,不然也不会让一堆人堵着开他玩笑:“臧先生说有个晚宴,让我陪他去,也许能给公司拉点生意。” 臧序刚回国不久,在国内的事业还处于起步阶段,今晚有个慈善晚宴,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不管是对于拓展人脉还是商业洽谈。在那种珠光宝气纸醉金迷的环境下,外籍华人支持本国慈善事业,会是一桩美谈,花些小钱就能在上层圈子留下深刻印象,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谓一本万利。 “我靠,晚宴!!!” “是电视里那种端着酒杯走来走去的吗?” 办公室又炸开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为什么这个小破办公室里会出现这么高级的词汇。 许可答不上来,他也没去过,干脆就不说话了。 “都不用干活了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温柔又严厉的声音。 “罗总。” 几个歪着身子参加讨论的赶紧低下头坐正。 “嗯。” 罗嘉善冷着脸走进来,目光扫过那几个低着头的。 然后走向许可温声道:“去我那边吧。” 许可摇了摇头:“不用,这挺好。” 二楼除了卫生间就三间房,一大两小,其中一间小的用作会客,剩下两间做了办公室,小的那间许可坚持给了罗嘉善,许可在大的这间和员工们一起。 罗嘉善是他的同学兼合伙人,是个很漂亮时髦的小女孩,许可觉得他不能让人吃亏,别的给不了,最起码给她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罗嘉善坚持:“去吧,反正都要招人,到时候你这个位置还不是要让出来,早晚你都要过去的。” 许可笑笑:“那就等招到人再说吧。” 罗嘉善了解他,巨内向巨闷一人,经常被那几个嘴上没把门的员工打趣,憋得脸通红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说实话她心疼。 但是同样的话罗嘉善说过好几次了,许可都是用这句以后再说打发她,躲她跟躲瘟疫似的,她也懒得说了,转身踩着小高跟噔噔噔走了。 “呼!”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好几声泄气的呼声,立刻停下脚步,转身瞥了一眼给臧序取外号那人:“跟YK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那名员工刚呼出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还在谈,我等会就去他们那边看看。” “再拿不下,下个月工资先欠着。”罗嘉善用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留下一句玩笑话,噔噔噔去了隔壁。 “哈哈……” 办公室笑倒一片。 许可一边笑一边起身去拿扫把,楼上楼下扫起地来,他秉持公司刚成,能省则省,而且他暂时也确实没什么可忙的,所以就主动担任起保洁的工作。 晚上下班,大伙儿结着队往外走,刚走到公司大门,就见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门口,有人呼道:“香喷喷。” 许可看了那人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车窗是开的,他不知道臧序有没有听见,听见了又会不会介意。 那人也意识到不对,缩着脖子跟着大部队慢吞吞走了,边走还时不时回头看一下。 许可等他们走远了,才朝宾利走去。 臧序靠坐在后排,低头看着手机,应该是没听见,许可站在车窗前喊了声:“臧先生。” 闻声,臧序转过头来,转头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眼神满是惊喜,笑着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看得许可红着脸低头去检查是不是有哪里不妥,许可扯着衣摆检查了一圈确定没问题,这才抬起头怔怔得看向臧序。 见他这样,臧序眼底笑意更浓了,深深看了他一眼,推开车门下了车。 许可不明所以,视线越过车顶与他对视,就看见臧序迎着他的目光从车后绕了过来,然后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许总,请。” 许可受宠若惊,慌乱得点了点头,就往车上爬,刚把自己塞进去点突然就顿住了,似乎是想起什么,又退了出来。 臧序很有耐心,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低头看着他,视线对上,臧序冲他温柔一笑。 许可有些不好意思的也朝他笑了笑,低声道:“谢谢。”然后红着脸钻进了车里。 臧序轻笑出声,一手搭着车门一手攀上车顶俯下身,凑到他耳边柔声道:“我的荣幸。” 许可一惊,想要躲避,臧序已经起身关上车门,脚底生风地朝另一边车门走去了。 上了车,臧序笑道:“不是说好了没人的时候喊学长吗,怎么又变成臧先生了。” 许可微微侧过身,看着他喊了声:“学长。” 臧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乖。” 许可一怔,他和臧序认识小半年了,他还是不习惯臧序夸他“乖”,摸头也是,尽管臧序很绅士也很成功,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许可就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按理说偶像夸自己,他应该高兴,当然,臧序夸他不管夸的什么,他都是高兴的,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臧序见他傻傻的呆着,屁股也只坐了三分之一在坐垫上,偏小的西装裤下腿部线条绷得很紧,却不难看,而且看得出来瘦则瘦矣,却并不是松松垮垮没有力量,反而让人一眼就能确定那双长腿一定紧致且富有弹性。 他笑着拍了拍许可的大腿:“很好看。” “啊?”许可抬头看他,满脸疑惑。 臧序目光在他身上走了一遍,笑道:“衣服很适合你,很好看。” 许可这才知道他在说西服,今天他实在因为这套衣服被调侃太多,红了太多次脸,他不想再红脸,于是尴尬的朝臧序笑了笑,就靠进车座里不说话了。 臧序爽朗一笑,升起隔板,和他一起靠着,偶尔转头看看他,却也没再说话, 许可看向窗外长出一口气。 第3章 给子 臧序先带着许可去吃了晚饭,地道的苏帮菜,餐厅位于一处精致的园林内,山石水榭、屏风书画的造景静谧又典雅,见光不见源的柔和光线给这份静谧又平添了几分旖旎,这餐饭许可吃的是如坐针毡。 一进的院子除了服务员就只有他和臧序,太过安静,静的好像连池塘里鱼儿吐泡泡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臧序吃饭动作很优雅,几乎没有声音,许可低着头,吃得很慢,吞咽的声音让他觉得尴尬,可越是这样他越紧张。 臧序一开始没注意,后来似乎发现了这点,因为就在许可紧张到唾液分泌过胜不停吞咽的时候,听见了筷箸汤匙碰撞碗盆的声音,一直安静吃着饭的藏序还跟他讲起了晚宴的注意事项,一边咀嚼着一边讲的,许可瞬间松了口气,吃起饭来也自然了许多。 晚饭过后,前往晚宴的路上,臧序看着许可拿出的纸质名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臧……学长,怎么了?” 许可有点惶恐,半个月前臧序让他定制名片,说是慈善晚宴能用到,他定了一整盒,他不知道哪里不对。 臧序轻轻拍了拍他拿名片的手:“没事,挺好,先收起来吧,等一会儿我让你拿出来你再拿。” 许可点了点头,把名片装进裤兜。 晚上八点整,宾利开进了一座花园别墅,花园很大,入目皆是豪车,整整齐齐得停放着,宫殿一般的别墅灯火通明,远远得透过窗户已经能看见人影憧憧。 车停在了别墅正门前,有服务生模样的人小跑上前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许可下车后朝那人点头以示感谢。 望着巨大的雕花木门,他深吸了一口气。 臧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紧张,走吧。”说着门已经从里面开了。 他跟在臧序身后走了进去。 进入别墅,踩上柔软的羊绒地毯许可觉得脚底一阵发虚,有种不真实感,头顶的水晶灯照得他头晕目眩,满屋的名贵装饰在灯光的映射下晃得他眼睛发涩,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乐声似有似无,舒缓平和,很好听。 来之前他幻想过无数种画面,自己也搜过一些晚宴现场的视频,通过手机屏幕就能看出无一不是透着贵气、豪华,可是再怎么用眼睛看都没有切身感受来的实际。 直到这一刻,许可才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什么叫金碧辉煌,什么叫歌舞升平。 偌大的别墅里挤满了人,三两成群,手中不是红酒就是香槟,男人们西装革履,女士们礼服珠宝,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犹如明珠般璀璨夺目。 臧序显然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他游走在人群之中,与人谈笑风生,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潇洒又优雅。 他和别人谈了什么,大多数时候许可听不懂,只知道很好听,每个人说话都跟臧序一样,一样的慢条斯理,一样的从容不迫。 许可跟在他身后,完全插不上嘴,看上去有些窘迫。 臧序自然没忘了他,时不时用余光看他,偶尔也会拍拍他的背和他碰杯,每当这时许可的紧张情绪就会得到缓解。 毕竟被关注和被忽视都是很考验人心的。 许可自认为还没到清风拂山岗的境界。 臧序绕场一周,把需要交际拉拢的关系都照顾到了,这才搜寻目标,主要集中在一些中小型企业,他要为“嘉可”拉点生意,准确说是为许可介绍人脉资源。 许可又跟着臧序转了一圈,喝了一肚子香槟,也散出去不少名片,只是每个人接到名片的时候,都会像臧序看到名片时一样,会有片刻的怔愣,很短暂,不至于失态。 许可就是再笨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看着手中那一沓用纸质名片换来的白金、黑金名片,再看看酒桌上那些被遗弃的纸制名片,甚至连地上都有,许可刷得红了脸,他觉得自己给臧序丢人了。 趁着臧序被人拉上二楼谈事情,许可放下酒杯,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想到名片他就一阵恼火,不对任何人,单纯气自己,气自己蠢。 当时做名片的时候,老板问过他要不要做好点的,他觉得名片不都一个样,价格还差那么多,于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现在悔得想抽自己,他把脸埋进双掌,伏在膝盖上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羞耻和尴尬将他吞了个干净。 他坐在单人坐的边缘,背对着沙发,不知是错觉,还是羞耻心作祟,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看自己。 许可没理会,依然陷在自己低落的情绪里,心想这一晚上遭受的目光还少吗,自从名片发出去那一刻开始,谁不是见了他都要多看两眼,这应该也是个看热闹的,想看看那满桌满地的名片的主人长什么样子。看吧,看吧,喜欢看看个够,总不能盯着我看一晚上吧。 这么想着,许可继续安心趴在膝盖上胡思乱想。 过了好一会儿,许可惊觉那道目光还在,他不禁打了个颤,想抬起头又不敢,他怕自己一抬头,全屋子人都在看他,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注视。 可是那目光如芒在背,让他他坐立难安。 犹豫了片刻,许可实在憋不住了,觉得这人或这些人太不礼貌,他就是个笑话看这么久也看够了吧。 但他还是没有勇气一下子抬起头,便一点一点从手掌里把脸平移出来,然后扭头往身后看去。 身后的长条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很年轻,五官生的很好,薄唇长眼,鼻梁挺直,就是组合在一起过于凌厉,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凶,那一身黑色高定更是为他打上了生人勿近的标签。 男人闲适的靠坐在沙发里,视线不咸不淡的落在面前的木质茶几上。 许可瑟缩着收回视线,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茶几上放着他的名片,还不止一张,男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名片看。 难怪,许可刚还在想这人明明没在看他,为什么他会觉得脊背发凉,原来这叫透过表象看本质,这人透过名片看进他的魂里去了。 许可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脸更是胀得通红,这人他认识,也不是认识,今早他在新闻里看到过,静林集团总裁——假太子——唐陈。 虽然只是在电视里见过照片,许可还是有一种丢脸的时候被“熟人”视奸的羞耻,还是自己“得罪”过的“熟人”,他曾经同情过新闻里的唐陈。 “许可。” 就在他不知道是该继续趴着还是该起来的时候,臧序的声音解救了他。 许可急忙起身:“学长。” 可能是趴得太久起身的时候又起得太快,许可只觉眼睛一黑,腿也跟着软了,整个人向前栽去。 臧序一把扶住他:“没事吧。” 许可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来,先坐下。” 臧序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许可刚一坐下就和唐陈来了个四目相对。 唐陈的目光和他的长相一样,很凌厉。 许可受不了这样的对视,偏过头看向别处。 臧序发现他的异样,转过头,就看见唐陈眯着眼,视线死死盯在许可脸上。 那样子就像是猎人锁定了猎物,随时准备扑身而上,用最锋利的臼齿将毫无招架之力的小东西撕碎嚼烂再和血吞下。 “唐总。” 臧序挡在许可身前向唐陈伸出一只手。 唐陈微微抬眼,眼中有猎物被挡住视线的不悦,也有疑惑。 臧序看出来了,自我介绍道:“唐总,我叫臧序。” 唐陈目光稍缓,臧序,他有所耳闻,外籍华人,半年前突然回国,为人很高调,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凡能用钱砸的关系绝对不用嘴,能用嘴谈成的生意必须送点钱,短短半年就在水城站稳了脚跟,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圈子里没人不认识他,认识他的没人不喜欢他,活脱脱一个财神爷加万人迷。 唐陈嘴角微翘,伸手浅浅和他握了握,没有起身。 臧序了然,这是不想跟他深交,他也无所谓,任何圈子混个中不溜儿就行,太顶上的够不着,勉强够着了,维系起来也要把人累死,没必要。 臧序收回手,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唐总了。” 唐陈也略一点头,目光又回到茶几上。 臧序抿了抿嘴,转过身:“好点了吗吗?” 许可点点头,慢慢站起身,“嗯。” “走吧。” 臧序扶着他的背,将他让到身前。 他比许可高出小半头,站在许可后面,把人挡的严严实实。 两人身后,唐陈沉着脸,目光落在臧序身上,不算友好。 “臧序。” 走了没几步,突然有人匆匆往这边来,见到臧序喊了一声。 “俞少。”臧序笑着上前:“俞总最近可好。” 俞少云轻笑一声:“好,好得很。” 臧序知道这位俞少兄弟姐妹连成串,俞昆驰一碗水端得又有失公允,尤其这位,不争不抢,佛系做人,却没能换来个正眼相待,所以提起自己的父亲难免有些怨怼,便也不再多说。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臧序就带着许可走了,见许可脸有点红,臧序把手搭在他腰上轻轻拍了拍:“没事吧,喝多了?” 许可摇摇头说没事,他没法说他是看见自己的名片到处飞,觉得丢脸。 俞少云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唐陈蹙着眉,盯着臧序和许可的背影看。 他坐到唐陈身边,随便往后一靠,看着臧序许可的背影对唐陈说:“给子。” 唐陈缓缓转过头:“什么?” “给……子……”俞少云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唐陈还是没听懂。 俞少云翻了个白眼,堂堂太子爷做什么都厉害,就是太纯情,某些方面的知识太过匮乏,他今天要给他好好补一补。 他凑到唐陈耳边给他来了一波恶补。 听着听着,唐陈突然猛地直起身,瞪眼看着他。 以为他不信,俞少云认真道:“真的,这个臧序我认识,去过我家,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你不认识他,你不知道。” 他又看着臧序和许可的背影道:“这个东西吧,他分上下的,你看他旁边那个,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就是下……” 没等他说完,唐陈蹭地站起身,走了。 “欸……你去哪?” 俞少云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回家。”唐陈沉声甩出两个字。 第4章 消失的名片 “不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拍卖还没开始呢,回什么家。”俞少云拉住他:“你……你生气了?” “没有。” 唐陈脸色黑得吓人。 “还没有,你生气就这样,不是,谁惹你生气了,我刚没干啥吧。”俞少云苦着脸,这少爷说生气就生气,都不晓得他生的什么气。 “说了没有,走了。” 俞少云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跟着他走。 “唐总,留步。” 刚走到门口,后面就传来呼声。 唐陈停下脚步。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追了上来,喊了声“俞少”,然后转向唐陈,笑的一脸谄媚:“唐总,拍卖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要走?” 唐陈皮笑肉不笑:“家里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 俞少云抿唇憋笑,神他妈“家里有事”。 男人是拍卖行的,场上哪些人有竞拍能力,他一双火眼盯着呢,唐陈当二没人敢争一,这样的活财神,他怎么能让人走了。 “唐总,今晚的拍卖我就指着您呢,您这走了,我、我怎么搞。” 唐陈本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举一动都受人注视,加上他刚才跟在后面喊得那么大声,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聚了过来,臧序带着许可也朝这边来了。 许可刚走近,就听见唐陈说:“今晚第一件拍品不管是什么,都归我。” 男人激动得一把抓起唐陈的手,感激涕零:“唐总,太谢谢您了,我代孩子们谢谢您。” 旁边也有人跟着附和起来,有的说唐总大方,有的说唐总有爱心。 奉承话唐陈听多了,毫无波澜。 他将手抽了出来,扫了一眼马屁乱飞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许可身上。 许可来看热闹目光本就在他身上,他这一看过来,两人视线就又对上了,许可立刻的低下了头,像个被抓包的小偷,这假太子太凶了,他扛不住。 唐陈勾唇一笑,低头去掸衣袖,一边掸一边往人群这边走。 走到臧序面前停了下来,伸出一只手:“臧总,久仰。” 臧序愣了一下,伸手和对方握上,“唐总,这是要走。” 这次握手跟臧序主动的那次不同,这次两只手掌实打实握在一块,礼仪绝对到位。 唐陈收回手笑道:“今天有点事,下次见面我们好好聊聊。” 臧序捏了捏手掌:“好啊,改日我登门拜访。” 唐陈笑看着他,他比臧序高,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有点俯视的意味,臧序也一错不错的看着他,气势上一点不落下风,这场面在别人看来就有点剑拔弩张了,尽管刚才明明是个握手笑谈的场景。 俞少云干咳了两声,用手肘捣了捣他。 唐陈从臧序身上收回视线,转向了他旁边的许可:“臧总不介绍一下?” 臧序面色一沉,果然。不过他有点不理解,唐陈的为人家世他都有了解,可是从没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癖好,可是今晚他的眼神和行事都算不得纯洁。 他还是笑着为两人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小学弟,许可。”说着揽过许可,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小可,这位是静林集团总裁,唐总。” 臧序动作很轻,许可还是吓了一跳,也是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看看臧序又看看唐陈,他敏感的发现这两人有点不对,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唐陈扫了一眼臧序搭在许可肩上的手,无声地哼笑一声,然后微笑着朝许可伸出手:“你好,唐陈。” “您好,唐总。” 许可尴尬的朝他笑了笑,缓缓伸出手在那只骨消的大手上轻轻握了握,刚握到点指尖,就立马缩了回来,好像那是什么洪水猛兽,晚一步就要把他的手给咬掉。 唐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轻捻了两下,轻笑出声:“许先生,不给我留张名片吗?” 许可心里咯噔一声,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唐陈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想要他的名片,还是在取笑他,现在提到名片他就觉得丢人、尴尬,脸不自觉得又烫了起来。 唐陈歪了歪头,笑着看他,就像在催促。 许可浅浅咬了咬嘴唇,从西裤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唐陈接过来看了一眼塞进兜里,收了笑低声道:“许可,后会有期。” 唐陈说完就转身走了,俞少云跟了出去,拍卖行那位目的达成,喜笑颜开的招呼众人入座,说是拍卖马上开始。 许可刚坐下就发现有很多道目光投向自己,跟刚才看笑话的不同,这些人看他的时候都带着小心翼翼和探究。 拍卖还没正式开始,主持人还在热场,俞少云去而复返,身边还多了两个人,经过许可身边的时候,他低头和那两人说了什么,许可听见几声嗤笑。 臧序似乎和那两人认识,互相点了点头。 俞少云带着他们坐在了靠前的桌子上。 没过一会儿,拍卖正式开始,第一件藏品被抬了上来,一幅名叫《归》的油画,作者是小有名气的年轻画家,许可不认识,起拍价100万。 许可瞠目结舌,虽然他不懂画,但是那幅画看着真的很……普通。 臧序被他逗笑,低声道:“画不重要,买画的人和花出去的钱才重要。” 许可不懂,尴尬的笑了笑。 第一幅拍品,心照不宣的没有人举牌。 场上很安静,拍卖师也不急,介绍完就安静等着,他接到通知,这幅画已经有主,拿上来就是走个过场。而且原先的第一幅拍卖品并不是《归》,临时调得,老板告诉他不能让那位唐总买个垃圾回去。 就在此时,最前排正中的位置有人举牌。 “8号,一百万。” 拍卖师第一时间激情喊了出来,手中锤子也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落下。 然而又有人举起了牌子。 拍卖师一怔,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眨巴眼睛看着那人,颤声道:“17号,150万。” 俞少云放下竟号牌,摊了摊手。 拍卖师刚喊完,8号又举了起来。 “8号,两百。” 许可看见拍卖师喊完松了口气,似乎很怕这幅画被别人拍走。 只是声音还没落下,又有人举牌,是俞少云旁边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 拍卖师抹了把汗,强撑着喊道:“36号,300万。” 不出意外,8号再次出手,然后那两人中的另一个也紧跟着举牌叫了价。 拍卖师:“41号,450万。” 许可彻底呆住,450万!! 在他们那里能买好几套房子,这么多钱买一幅画不能吃不能喝的,他不理解。 相比较他,其它人就镇定得多,在场的有谁不知道那三个举牌叫价的都是太子爷的人,他们和太子爷一起长大,家里又有生意往来,算得世交。 很多时候在公共场合,他们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很大程度上就代表太子爷想这么做这么说。 这出加价戏码只怕是太子爷自导自演,就为了多捐点钱。 不过也有人不明白,以唐陈的身份是完全不需要靠着做慈善来获取名利的,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果不其然,最后那幅《归》以500万的售价被8号拍下。 拍卖还在继续,拍卖师笑的见牙不见眼,巴巴地恭喜了并不在场的唐总一番,然后抬上了第二件拍品,也是一幅油画,名字叫《伏》。 直到这幅画被俞少云拍下,许可才知道《归》有多温柔。 后续第三件、第四件……各种拍品一一被抬了上来。 拍卖会整体氛围还算不错,慈善拍卖,大家又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谁说一定要抢个你死我活,当然除了第二件拍品《伏》。 俞少云似乎对那幅画情有独钟,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最终他也如愿以偿,只是那价格着实吓人,不仅许可吓到了,在场很多人也是惊嘘不已。 这么好的机会,臧序当然不会错过,他买下一件明代的青铜器。 许可到现在手还在抖,因为臧序的77号竟牌一直是他在举,他也算体验了一把花钱如流水的快乐。 随着拍卖师深深鞠下一躬,也意味着拍卖会到此结束。 拍卖一结束,别墅里又热闹起来,有人离场,有人举着酒杯在名利场继续徜徉。 臧序原本是要带许可走的。 突然有人过来和他道喜,说他有眼光,又说那件藏品怎么怎么好,其实这种场合,没有无故的吹捧,大抵看他出手阔绰,来探探口风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臧序和风细雨的和他们周旋,言语间各种拉扯,鬼话人话都说就是不说实话,生意场上交什么别交底。 许可插不上话,有些聊赖,就眨巴着大眼睛到处飘,这一飘他就发现,那些被他散出去又被人遗弃在桌上、丢在地上的名片不见了。 许可有些失落,想到自己的名片有可能像垃圾一样被人扫走再倒进垃圾桶,他都不知道该尴尬还是该心疼。 他站起身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刚起身就被人拦住了。 “您好,许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总的助理,您叫我周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