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瑾雪》 第181章 雪山民宿 腊月的暴雪封了雪山唯一的山路,“云顶民宿”的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客厅里的寒意。何炅饰演的何老板刚给客人添完热可可,二楼就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等众人冲上去时,住客撒教授(撒贝宁 饰)已经倒在客房飘窗下,胸口插着一把民宿特供的银质冰镐,窗台上散落着半张画着雪山路线的地图,墨迹被雪水晕开了一角。 “这雪山困住了我们,也困住了凶手。”何老板把热可可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六个人,“在救援到来前,我们得找出谁藏着杀心。” 第一个开口的是民宿管家鸥姐(王鸥 饰),她攥着染了雪的围裙角,声音发颤:“撒教授昨天跟我吵过架,他说民宿的安全路线标错了,害他差点在雪山迷路,还说要投诉到旅游局,让民宿关门!”她指向坐在沙发角落的鬼摄影师(吴映洁 饰),“而且鬼摄影师总跟着撒教授,昨天我还看见她在撒教授房门外偷拍,相机里好像有什么秘密。” 鬼摄影师慌忙把相机抱在怀里,镜头盖都没扣紧:“我是来拍雪山珍稀鸟类的,撒教授说他见过雪雉,我才跟着他!昨天吵架是因为他抢我的长焦镜头,说我拍的照片‘暴露了雪山生态’!”她突然调出一张照片,画面里撒教授正蹲在雪地里埋东西,“这是我偷偷拍的,我也不知道他埋的是什么。” 坐在壁炉边的张地质师(张若昀 饰)放下手里的地质锤,指节泛白:“撒教授埋的是假化石。”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带纹路的石头,“我是来考察雪山地质的,上周发现撒教授用树脂伪造冰川化石,想骗博物馆的研究经费。我跟他对质,他说要让我‘永远出不了雪山’。” 这话让魏导游(魏晨 饰)猛地站起来,滑雪杖在地板上敲出声响:“他也威胁过我!”魏导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协议,“撒教授让我带他走未开发的‘野路’,说能找到‘稀世矿石’,我不肯,他就说要揭发我以前私带游客逃票的事!” 吴画家(吴昕 饰)这时突然小声开口,指尖捏着一支削得尖尖的炭笔:“我昨晚十一点见过撒教授。”她铺开画纸,上面是未完成的雪山夜景,“他来我房间借炭笔,说要改地图,当时他手里还拿着个铁盒子,说里面装着‘能让所有人闭嘴的东西’。”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大厨师(大张伟 饰)身上——他是民宿里唯一有铁盒子的人,用来装进口的香料。大厨师挠了挠头,把铁盒子往桌上一放:“这盒子是空的!”他掀开盖子,里面只有几片干枯的迷迭香,“撒教授昨天确实来借过,说要装‘重要样本’,半小时就还回来了,我哪知道他用来装什么!” 何老板这时注意到撒教授的手腕上,手表停在了十一点半,表带上沾着一点深绿色的粉末——民宿里只有吴画家的水彩颜料是这个色号,而且她今早说过,自己的“深松绿”颜料少了半管。 “吴画家,你说借炭笔是十一点,撒教授的手表停在十一点半,这半小时你在做什么?”何老板的声音很轻,却让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吴画家的炭笔“啪”地掉在地上:“我……我回房画画了!”可她的画纸上,十一点后的夜景只画了几笔,颜料还没干透。 这时张地质师突然指着撒教授的口袋:“他口袋里有张纸条!”何老板伸手掏出纸条,上面是撒教授的字迹:“吴画家偷换了我的化石样本,她想独吞研究成果。” “是他先骗我!”吴画家突然哭出声,“我本来跟他合作研究冰川化石,可他用假化石骗经费,还想把我踢出去!我昨晚找他理论,他要抢我的真样本,我情急之下……” “不对。”何老板打断她,捡起地上的炭笔,“炭笔是木质的,可撒教授的指甲缝里,卡的是金属碎屑——只有张地质师的地质锤,昨天刚换过金属锤头。” 张地质师的脸色瞬间变了:“我只是想拿回假化石,他不肯,还推我!”他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沾血的化石,“这是真的!撒教授把真化石藏在房里,我找到时他要跟我拼命,我失手用地质锤打了他……可我没捅他!”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冰镐上——那是民宿的工具,只有管家鸥姐有钥匙能打开工具房。鸥姐的嘴唇哆嗦着:“我昨晚听见他们吵架,去劝架时撒教授已经倒了,我怕别人以为是我干的,就……就把冰镐插了上去,想嫁祸给别人!” 就在这时,壁炉上的广播突然响了,是救援队伍的声音:“我们一小时后到达民宿,请各位保持安全!”何老板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轻声说:“谎言像雪山的雾,看着能遮住真相,可风一吹,就散了。” 窗外的暴雪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雪山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鸥姐慢慢走向门口,张地质师攥着真化石,吴画家的炭笔还躺在地板上——这场被暴雪困住的谜案,终于在真相面前露了底。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钟楼剧院 “铛——铛——铛——” 十二点的钟声刚在钟楼剧院的穹顶下消散,后台化妆间就传来一声刺破寂静的尖叫。撒贝宁叼着半根没吃完的棒棒糖,踩着不合脚的侦探靴冲进走廊,胸前“撒探”的徽章随着跑动晃得厉害:“别慌!本侦探来了!谁先发现的现场?” 最先应声的是抱着戏服的杨蓉,她饰演的“蓉花旦”眼眶通红,指节发白地攥着门把:“是我……我来取明天彩排的水袖,推开门就看见……”话没说完,她就转过身对着墙壁干呕起来。 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化妆镜前的椅子上,“甄班主”仰面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银质发簪,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他身上绣着“魁”字的戏服,像极了戏里反派落幕时的惨烈布景。化妆台上的脂粉盒翻倒在地,珍珠粉混着血迹,在镜面上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死者甄班主,55岁,是钟楼剧院的老板兼当家班主,”何老师推了推眼镜,他这次的角色“何琴师”随身带着一本乐谱,此刻正快速在空白页上记录现场,“今晚剧院没演出,除了我们几个,就只有甄班主留在后台对账。” 撒贝宁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碰了碰发簪的末端——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梅”字。“这发簪是剧院的道具吧?我记得下午彩排时,鸥青衣好像戴过类似的。” 被点到名的王鸥立刻摇头,她饰演的“鸥青衣”穿着素雅的青布长衫,手里还握着一块未绣完的手帕:“这不是我的!我的发簪昨天就丢了,我还跟大武生说过这事。” 站在角落的大张伟立刻举起手,他的“大武生”造型自带喜感,却因为此刻的场景绷着脸:“没错!她昨天找了半天,我还帮她翻了道具间呢!不过话说回来,甄班主最近得罪的人可不少,晨鼓手前两天还跟他吵得脸红脖子粗。” “我那是为了工资!”魏晨的“晨鼓手”穿着皮衣,手腕上的银链叮当作响,“他欠了我们三个月工资没发,昨天我跟他要,他还说‘爱干干,不干滚’,我是气,但我不至于杀人啊!” 最后一个开口的是张若昀,他饰演的“张编剧”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一张揉皱的剧本:“我倒觉得,甄班主的死跟剧本有关。他上周把我写了半年的《钟楼秘事》改得一塌糊涂,还说要是我不同意,就把我赶出剧院。” 撒贝宁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五个人:“现在看来,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从现在开始,现场封存,所有人回自己的休息室,十分钟后我们在前厅集合,逐一搜证。” 前厅的长桌上,很快摆满了从各个休息室和案发现场搜来的证据。撒贝宁拿起第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甄班主和一个女人,两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背景正是钟楼剧院的舞台。 “这女人是谁?”杨蓉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皱起眉,“我好像在甄班主的抽屉里见过她的单人照,背面写着‘梅娘’。” 王鸥的脸色瞬间变了:“梅娘是我外婆!她当年是剧院的头牌花旦,后来突然失踪了,甄班主说她是跟人跑了,可我妈总说她是被人害了。” 何老师拿出第二个证物——一本账本,里面夹着一张欠条,借款人是晨鼓手,金额是五万块,还款日期就是昨天。“你欠甄班主钱?”他看向魏晨。 魏晨挠了挠头:“我妈去年生病,我跟他借的,他说要是还不上,就拿我家传的鼓槌抵债。那鼓槌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肯定不能给他,但我真的没杀人,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宿舍跟朋友视频。” 张若昀这时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钟楼秘事》的修改稿,修改处用红笔写着“若不同意修改,就让你身败名裂”。“这是甄班主昨天给我的,”他语气冰冷,“他还说,他手里有我大学时抄袭剧本的证据,要是我敢反抗,就全抖出去。” 大张伟突然举起一个小盒子:“你们看这个!我在甄班主的枕头底下找到的,里面是个录音笔。” 众人围过去,撒贝宁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甄班主和一个人的对话:“当年梅娘的事,你别想再提,否则我让你跟她一个下场。”另一个人的声音模糊不清,但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王鸥仔细听了几遍,突然看向杨蓉,“像你!昨天我路过你休息室,听见你跟甄班主吵架,说的就是梅娘的事!” 杨蓉的脸瞬间白了:“我……我是梅娘的侄女!我来剧院就是为了查我姑姑的下落,甄班主昨天发现了我的身份,威胁我说要是再查,就杀了我。但我真的没杀他,我昨天十二点的时候,正在给我妈打电话,我妈可以作证。” 何老师这时发现了一个关键证据——从案发现场化妆镜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枚银色的纽扣,上面刻着一个“琴”字。“这是我的纽扣!”他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昨天下午帮甄班主整理戏服时,不小心扯掉了一颗,我还跟他说要补,他说不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撒贝宁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在白板上画了一张关系图:“现在我们有几个疑点:第一,梅娘的失踪到底和甄班主有没有关系?第二,晨鼓手的欠款、张编剧的抄袭证据、杨蓉的身份威胁,这些会不会是杀人动机?第三,录音笔里的女人是谁?第四,何琴师的纽扣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第二轮集中推理时,每个人都开始梳理自己的时间线。 何琴师:“我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在琴房练琴,十一点到十一点半去后台给甄班主送茶水,当时他还在对账,我跟他聊了两句关于剧本的事,然后就回休息室了,十二点的时候正在看书,没有不在场证明。” 鸥青衣:“我十点到十一点在绣手帕,十一点到十一点四十去道具间找发簪,没找到,然后就回休息室了,十一点五十的时候,我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好像是往后台去的,但我没出去看,十二点的时候正在给我妈打电话,有通话记录。” 晨鼓手:“我十点到十一点在宿舍跟朋友视频,十一点到十一点半去外面买烟,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在宿舍整理鼓槌,十二点的时候刚挂视频,朋友可以作证。” 张编剧:“我十点到十一点在修改剧本,十一点到十一点四十去前厅喝咖啡,十一点四十到十二点在休息室写邮件,没有不在场证明。” 杨蓉:“我十点到十一点在背台词,十一点到十一点三十五去卫生间,十一点三十五到十二点在给我妈打电话,有通话记录。” 撒贝宁看着时间线,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鸥青衣说十一点五十听见走廊有脚步声,何琴师十一点半就回休息室了,晨鼓手十一点半回宿舍了,张编剧十一点四十回休息室了,杨蓉十一点三十五回休息室了——那这个脚步声是谁的?” 这时,何老师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昨天给甄班主送茶水时,看见他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钟楼秘事真相’,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可能里面装的就是梅娘的事。” 张若昀立刻补充:“我昨天修改剧本时,在甄班主的电脑里看到一个文件夹,里面有梅娘的日记,日记里写着她当年发现甄班主挪用剧院公款,还把她的孩子抱走了,威胁她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了孩子。” 王鸥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那孩子……难道是我妈?我妈说她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是被外婆的朋友养大的。” 杨蓉这时突然开口:“其实,录音笔里的女人是我妈。我妈是梅娘的妹妹,当年她知道梅娘失踪的事,一直怀疑是甄班主干的,但没证据。昨天我跟甄班主吵架时,我妈给我打电话,甄班主抢过手机跟我妈吵的,所以录音里的女人是我妈。” 就在这时,撒贝宁突然指向一个人:“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众人都看向他,撒贝宁走到何老师面前:“何琴师,你说你十一点半回休息室了,但你没说,你回休息室后又出去了一次。” 何老师愣住了:“我没有……” “你有!”撒贝宁拿出一个证物——一张水电费缴费单,上面的缴费人是何琴师,缴费日期是昨天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缴费地点是剧院门口的便利店。“你十一点半回休息室后,又去了便利店缴费,正好在十一点五十左右回到剧院,这时候你去了后台,跟甄班主发生了争执,然后用发簪杀了他。” 何老师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没错,是我杀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何老师继续说:“梅娘是我阿姨,当年她失踪后,我妈就一直郁郁寡欢,去年我妈去世前,把真相告诉了我——甄班主当年挪用公款,被阿姨发现,他就杀了阿姨,把阿姨的尸体埋在了剧院的舞台底下,还抢走了阿姨的孩子,也就是鸥青衣的妈妈。我来剧院当琴师,就是为了找证据,昨天我给甄班主送茶水时,发现了阿姨的日记和他埋尸的地图,他发现后要杀我,我就拿起桌子上的发簪,刺向了他。” 撒贝宁叹了口气,拿出手铐:“你为了给阿姨报仇,选择了错误的方式,这是不可取的。不管怎么样,杀人都是犯法的,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案件结束后,众人站在钟楼剧院的舞台上,看着工作人员把甄班主的尸体抬走。王鸥走到何老师面前,眼眶通红:“谢谢你,舅舅。我一直想知道外婆的下落,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何老师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但我不该用杀人的方式。以后,你要好好生活,别再被过去的事困扰。” 撒贝宁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真相虽然残酷,但总比被隐瞒好。这次的案件,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复杂——有仇恨,有守护,有无奈,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跨越法律的底线。” 大张伟这时突然冒出一句:“虽然案子破了,但我还是想问,甄班主手里的抄袭证据是真的吗?” 张若昀摇了摇头:“是假的,他就是想逼我修改剧本,好让他赚更多的钱。我大学时确实借鉴过别人的创意,但后来都改了,他拿的是我当年的初稿,故意用来威胁我。” 魏晨松了口气:“还好我有不在场证明,不然我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以后我再也不借钱了,尤其是跟这种人。” 杨蓉看着舞台中央:“我姑姑要是知道真相,应该也能安息了。以后我会把她的故事写成剧本,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善良和勇敢。” 夕阳透过钟楼剧院的窗户,洒在舞台上,给所有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句号。撒贝宁收起侦探手册,对着镜头笑道:“明星大侦探,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我们下次再见!”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消失的月光 市立美术馆的玻璃穹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馆内的“星夜秘藏”特展布展工作已近尾声。负责灯光调试的林薇蹲在展柜前,指尖捏着色温仪,正反复校准投射在《月光下的自画像》上的光线。画中伦勃朗的侧脸隐在阴影里,唯有右眼的高光像一粒凝固的星子,映着防弹玻璃外林薇银灰色的发梢——这是她上个月刚染的颜色,说是“想在沉闷的美术馆里留点儿自己的痕迹”。 “林姐,都快十点了,收尾工作让夜班同事弄呗?”实习生小周抱着工具箱路过,看着林薇额角的汗珠忍不住劝道。林薇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目光又落回画上:“这画娇贵,光线差一度都不一样。你先走吧,我再盯会儿。” 小周走后,展厅里只剩射灯的嗡鸣。林薇从口袋里摸出块黄铜怀表,表壳边缘磨得发亮,是父亲临终前留给她的。她轻轻打开表盖,内侧“L”形的刻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那是父亲用小刀刻的,说“林家人的东西,得有个标记”。她对着表盘怔了会儿神,又把怀表塞回口袋,转身去检查隔壁展厅的线路。她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凌晨三点零七分,美术馆的警报声突然划破夜空。安保部主任老陈披着外套冲进监控室,屏幕上十几个画面来回切换,最终停在特展展厅——恒温恒湿的防弹玻璃展柜里空空如也,原本该躺在天鹅绒衬布上的《月光下的自画像》,连带着画框的痕迹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老陈抓着值班保安的胳膊,指节泛白。保安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调着监控:“陈主任,凌晨两点到两点半的监控……没了!系统显示是您申请的维护,但您没跟我们说啊!”老陈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松开手,掏出手机假装翻记录:“哦,是我昨天跟技术部提的,忘了跟你们交接。赶紧报公安,别声张,要是让媒体知道了,咱们都得完蛋!” 四十分钟后,刑侦支队的陆野带着队员赶到现场。他蹲在展柜前,戴着手套的手指拂过玻璃内侧——没有指纹,没有划痕,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展柜的锁是瑞士进口的三重密码锁,钥匙由两个人分别保管,密码只有馆长和老陈知道。“锁没被动过?”陆野抬头问老陈。老陈点头,语气凝重:“我刚跟馆长确认过,钥匙都在,密码也没泄露。这展柜自重三百公斤,别说搬出去,就是挪位置都得用专业设备。” 陆野的目光扫过展厅,最终落在展柜旁的地面上——一枚黄铜怀表躺在射灯照不到的角落,表盘停在两点十七分。他让技术人员用证物袋装好,刚要起身,又注意到怀表链上缠着根银灰色的头发,细得像丝线。 “馆里有人染这个颜色的头发吗?”陆野举着证物袋问老陈。老陈愣了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有,灯光组的林薇。她上个月刚染的,挺显眼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林薇应该没问题吧?她在馆里干了五年,一直挺踏实的,就是……前阵子因为薪资调整跟馆方闹过矛盾。” 上午九点,林薇被请到美术馆的会议室。她刚踏进房间,就看到陆野手里的怀表,脸色瞬间变了:“这是我的表!前几天借给老陈,他说要看看款式,怎么会在现场?”陆野盯着她的眼睛:“老陈说借过你的表?”林薇点头,手指攥紧了衣角:“上周三,他在茶水间看到我掏表,说他父亲也有块同款,想拿去比对一下细节,我就借给他了。我昨天找他要,他说忘在办公室了,让我今天去拿。” “那你昨晚十点以后在哪?”陆野继续问。林薇回忆了一下:“我在展厅调试灯光到十点半,然后去员工宿舍换了衣服,就回家了。我家小区有监控,门口的便利店也能拍到我,我买了瓶牛奶和面包当夜宵。” 技术人员很快核实了林薇的口供:小区监控显示她十点五十分到家,便利店的消费记录也能对应上。但另一个消息却让案情变得复杂——在林薇的工作台抽屉里,技术人员找到了另一块黄铜怀表,款式和现场发现的几乎一样,只是表盖内侧没有“L”的刻痕。更关键的是,林薇的手指缝里,检测出了与现场怀表夹缝中一致的油画颜料,成分和《月光下的自画像》完全匹配。 “这颜料怎么回事?”陆野把检测报告推到林薇面前。林薇看着报告,眼圈突然红了:“是补画用的。上周馆长发现画框边缘有块颜料脱落,让我找同款颜料补一下。我怕弄坏原画,练了好几天,手指缝里沾到很正常。至于那块表……是我爸的遗物,我一直放在抽屉里,怎么会跟现场的表一样?” 陆野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美术馆的顶楼有个露天储藏室,平时用来放废弃的展架和画布。他刚才在监控里看到,凌晨两点十分,有个模糊的身影从顶楼的楼梯间下来,穿着和老陈一样的深色外套。他回头看了眼会议室里还在抽泣的林薇,又想起老陈说的“在医院陪护母亲”——技术人员去医院核实过,老陈的母亲确实在住院,但昨晚十点到凌晨三点,护士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凌晨两点五十多分来缴费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把老陈叫过来。”陆野对身边的队员说。没过多久,老陈推门进来,看到林薇红着眼睛,又看了看陆野手里的检测报告,神色有些不自然:“陆警官,有进展了?”陆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说说你昨晚的行踪,从十点到凌晨三点,每一个时间段都要讲清楚。” 老陈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尽量平静:“我昨晚十点在医院陪我妈,她咳嗽得厉害,我找护士换了药。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有点困,就在走廊的椅子上眯了会儿。凌晨一点半,我醒了,去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然后回病房看了看,我妈睡得挺熟,我就想着回馆里看看特展的安保情况,毕竟今天开展,怕出问题。” “你回馆里的时候是几点?”陆野问。老陈想了想:“大概两点十分左右吧。我进馆的时候跟值班保安打了招呼,然后去监控室看了看,发现监控在维护,就又去展厅转了转。走到特展展厅的时候,我发现展柜空了,当时吓了一跳,赶紧按了警报,然后给你们打电话。” “你去展厅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比如地上的怀表?”陆野追问。老陈摇头:“没有,我当时光顾着看展柜了,没注意地上。后来保安过来,才发现怀表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昨天借林薇的表,确实忘在办公室了,本来想今天还她的,没想到出了这事。可能是我昨天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展厅了?” 陆野盯着老陈的眼睛,没说话。他突然起身,走向特展展厅,老陈和林薇也跟了过去。陆野蹲在展柜旁,手指敲了敲展柜的底部:“这展柜是固定在地面上的吗?”老陈点头:“是,用膨胀螺丝固定的,很结实。”陆野又走到展厅的角落,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通风口的尺寸比展柜小一点,但如果把通风口的挡板拆掉,再把展柜倾斜着推,说不定能推上去。 “去顶楼的储藏室看看。”陆野说完,率先走向楼梯间。老陈的脸色瞬间变了,脚步有些迟疑,但还是跟着走了上去。顶楼的储藏室门锁着,老陈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展架和画布,落满了灰尘。陆野走进去,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一个大铁柜——铁柜的尺寸和展柜差不多,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打开它。”陆野指了指铁柜。老陈的手有些发抖,掏钥匙的时候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陆野注意到他的裤脚沾了点黑色的橡胶屑。陆野捡起钥匙,打开铁柜——里面果然是那个空了的展柜,展柜的玻璃上还沾着几根银色的头发,和林薇的发色一样。 “这……这怎么回事?”老陈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展柜,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的?”陆野没理他,蹲在展柜旁,从展柜的底部抠下一小块黑色的橡胶——橡胶上有磁性,能吸附在展柜的金属滑轨上。“你用这个吸附滑轨,把展柜从通风口推到顶楼,再藏进铁柜里,对吧?”陆野举起橡胶块,“监控维护是你申请的,你利用这个时间,把展柜搬到顶楼,然后把林薇的怀表丢在现场,嫁祸给她。你欠了巨额赌债,联系了黑市买家,想在今天开展的时候,用复制品替换真画,再以‘展品被盗’为由,让警方以为真画已经被运出馆外,这样你就能顺利把真画卖给买家,对吧?” 老陈的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野继续说:“我们已经查过你的银行流水,最近有几笔大额的转账,都是来自境外的账户。我们也联系了黑市的线人,他们供出了你的买家,现在买家已经被控制了。还有你昨晚在医院的缴费记录,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多分,正好是你把展柜藏好,从顶楼下来之后。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但你忘了,展柜的滑轨上还留着你的指纹,通风口的挡板上也有你的痕迹。” 老陈垂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肩膀不停地发抖。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声音沙哑:“是,是我干的。我妈住院要花很多钱,我又欠了赌债,实在没办法……我知道林薇跟馆方有矛盾,就想嫁祸给她,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陆野让队员把老陈带走,然后打开展柜——《月光下的自画像》完好无损地躺在天鹅绒衬布上,画中伦勃朗的右眼依旧泛着高光,像是在无声地见证着这场闹剧。林薇站在一旁,看着画,又看了看陆野手里的怀表,眼眶又红了:“陆警官,谢谢你,还我清白。”陆野把怀表递给她:“物归原主。以后保管好自己的东西,别再随便借给别人了。” 上午十一点,市立美术馆的“星夜秘藏”特展如期开展。林薇站在《月光下的自画像》旁,给观众讲解着画中的细节。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画上,画中伦勃朗的侧脸仿佛有了温度。林薇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表盖内侧的“L”刻痕硌着手心,像是父亲在提醒她——再黑暗的夜晚,也会有月光照亮真相。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汴河画舫毒杀 暮春时节,汴河之上烟波浩渺。一艘挂着“烟雨楼”灯笼的画舫正缓缓顺流而下,舱内丝竹声歇,却骤然响起一阵慌乱的惊呼——江南首富沈万山倒在八仙桌旁,嘴角溢着黑血,早已没了气息。 “都别动!”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突然起身,袖口绣着的墨竹纹样随着动作轻晃。他快步走到尸体旁,手指搭在沈万山腕间片刻,又翻看其眼睑,声音沉稳如石:“死者唇色乌青,指甲泛黑,是剧毒无疑,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想起此人是登船时随机邀请的“客卿”撒青砚,据说曾在开封府当过捕快。此刻,画舫已被船夫泊在河心,舱内除了撒青砚,还有五人神色各异,皆成了嫌疑人。 何掌柜最先开口,他是烟雨楼的东家,手里还攥着刚算完的账目:“撒捕头明鉴,我与沈老板只是生意往来,他定的这艘画舫是为了宴请贵客,我怎么会害他?”说罢,他悄悄把账目往袖中塞了塞,却被撒青砚一眼瞥见。 坐在窗边的杨绣娘猛地站起来,裙摆上绣着的牡丹蹭过桌角,带倒了一只青瓷酒杯:“不是我!我只是个绣娘,沈老板定制了一批嫁女用的绣品,今早才送货上船,连话都没说几句!”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目光却总往舱外的芦苇荡瞟。 张镖头拍了拍腰间的佩刀,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舱内格外刺耳:“我是受沈老板所托,护送一批珠宝去苏州,全程都在甲板上守着,除了刚才进来倒茶,根本没靠近他!”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左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刀鞘。 李书生扶了扶歪斜的方巾,怀里的诗集掉落在地,首页还夹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条:“我……我只是恰巧搭船去汴京赶考,与沈老板素不相识,怎么会有杀人动机?”他弯腰捡诗集时,撒青砚注意到他袖口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印记。 最后一位是吴厨娘,她端着的托盘里还放着半碟桂花糕:“沈老板说船上的菜不合口味,让我做了碟糕点,可我尝过的,没毒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众人。 撒青砚绕着八仙桌走了一圈,目光落在桌上的青瓷茶壶上——壶嘴还沾着一点茶渍,旁边放着两只茶杯,一只倒扣着,另一只里还剩小半杯碧螺春,茶水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油花。他伸手拿起茶杯,凑近鼻尖轻嗅,眉头瞬间皱起:“这茶里掺了‘牵机引’,是一种用乌头、附子磨成粉制成的剧毒,遇热即融,入口即发。” “牵机引?”何掌柜脸色骤变,“那是江湖上的剧毒,寻常人根本得不到!” 杨绣娘突然尖叫起来:“我见过!张镖头的镖车里,就有一个装着黑色粉末的瓷瓶!” 张镖头脸色一沉,拔刀拍在桌上:“你胡说!那是我用来防蛇虫的药粉,怎么会是毒药?” 撒青砚抬手按住刀柄,示意他冷静,转而看向李书生:“李公子,你袖口的暗红色印记,是乌头花的汁液吧?这种花只长在西山崖边,花瓣揉碎后会留下这种颜色,而且有剧毒。” 李书生浑身一颤,瘫坐在椅子上:“我……我只是听说沈万山为了抢我家的祖宅,逼死了我父亲,所以想找机会报仇……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已经死了啊!” 吴厨娘突然哭出声来:“是我!是我在糕点里加了东西!可我加的只是泻药,因为他去年欠了我三个月的工钱,一直不还,我只想让他出个丑,没想杀他啊!” 内顿时乱作一团,撒青砚却突然看向何掌柜,指了指他袖中露出的账目:“何掌柜,你刚才算的账,是不是少了一笔?沈万山这次宴请的贵客,其实是来跟你对账的吧?我听说,你挪用了烟雨楼的公款,还欠了沈万山一大笔钱,他要是活着,你就全完了。” 何掌柜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攥着账目,指节泛白:“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只倒扣的茶杯。”撒青砚拿起倒扣的茶杯,杯底刻着一个“何”字,“这是你常用的茶杯,刚才你给沈万山倒茶时,趁他低头看账,把掺了毒的茶递了过去。你以为把茶杯倒扣,就能毁掉证据,却忘了壶嘴上还沾着毒药的痕迹。而且,你袖口的茶渍,和茶杯里的茶渍一模一样。” 何掌柜瘫倒在地,手里的账目散落一地,上面果然有挪用公款的记录。他垂着头,声音嘶哑:“我本来想跟他求情,让他再宽限几天,可他说要是我明天还不上钱,就把我送官,我一时糊涂,就……” 撒青砚叹了口气,让人把何掌柜捆起来,又让人把沈万山的尸体抬到后舱:“汴河之上,虽无官府,但公道自在人心。今日之事,也算给了死者一个交代。” 此时,朝阳正好从河面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画舫上,驱散了舱内的阴霾。杨绣娘收起了慌乱的神色,张镖头把刀插回鞘中,李书生默默收起诗集,吴厨娘擦了擦眼泪,众人看着撒青砚,眼神里满是敬佩——这位随机而来的捕快,果然有真本事。 撒青砚走到船头,望着缓缓流淌的汴河,轻声道:“世间之事,无非情、利二字,若能守住本心,何至于走到这一步。”说罢,他转身吩咐船夫:“开船吧,把何掌柜送到开封府,剩下的路,咱们继续走。” 画舫重新启航,丝竹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舱内的气氛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对人心的敬畏。汴河之上,烟雨朦胧,唯有公道,如朝阳般清晰可见。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雾锁进门 民国十七年,津门的秋雾总比往年浓些。沈知意攥着烫金船票站在紫竹林码头,海风吹得她月白旗袍下摆簌簌作响,手里那封父亲亲笔写的“速归”信笺,边角已被指腹磨得发毛。 她刚踏上码头青石板,便见一辆黑色福特轿车稳稳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张轮廓分明的脸,男人身着深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唯有袖扣上的银质海棠花纹,在雾色里泛着冷光。“沈小姐,奉陆总长之命,接您回府。”他声音低沉,像津卫老城墙上斑驳的铜铃,带着说不清的距离感。 沈知意认得这枚海棠袖扣。三年前她出国留学那天,父亲书房里挂着的《寒江独钓图》旁,就摆着个一模一样的摆件,那时父亲说,这是他至交之子陆承渊的东西。可眼前这人,眉宇间的锐利与沉稳,倒不像传闻中那个流连于戏楼茶社的纨绔公子。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从洋行林立的法租界,到青砖灰瓦的老城巷。沈知意望着窗外掠过的“大丰绸缎庄”招牌,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带着她来这里挑做旗袍的料子。那时陆承渊也在,总趁她不注意,把糖糕偷偷塞进她手里,指尖的温度比糖还暖。 “沈小姐似乎对津门很熟。”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沈知意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雾色,竟瞧不出半分情绪。“只是想起些旧事。”她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旗袍领口的珍珠扣。 轿车最终停在一座中西合璧的宅邸前。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泛着温润的光,门楣上“陆府”二字苍劲有力。沈知意跟着陆承渊走进前厅,便见父亲沈敬之坐在红木沙发上,脸色比信中形容的还要憔悴。“知意,你可算回来了。”沈敬之起身,声音里满是疲惫。 不等沈知意开口,陆承渊已递过一杯热茶:“沈先生,沈小姐刚下船,一路劳顿,不如先让她歇息。”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知意泛红的眼角,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当晚,沈知意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想起白天陆承渊袖扣上的海棠花,想起父亲书房里消失的《寒江独钓图》,还有码头边隐约听到的传闻——最近津门多家洋行接连出事,背后似乎都与陆承渊有关。 次日清晨,沈知意刚下楼,便见陆承渊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手里拿着份报纸。晨光透过梧桐叶洒在他身上,竟冲淡了几分冷意。“沈小姐,今日有场戏,或许你会感兴趣。”他将报纸推到她面前,头版标题赫然写着“大丰绸缎庄易主,新东家神秘现身”。 沈知意心头一震,抬头看向陆承渊。他嘴角噙着抹浅淡的笑意,眼底却藏着复杂的情绪:“听说沈小姐母亲生前,最喜欢这家的苏绣。” 两人一同前往大丰绸缎庄时,街上的雾还未散尽。绸缎庄里,新挂起的绸缎色泽鲜亮,却没了往日的热闹。掌柜见了陆承渊,连忙上前:“陆先生,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陆承渊点头,转身对沈知意说:“里面有块藕荷色苏绣,是按你母亲当年最喜欢的花样绣的。” 沈知意走进内间,果然见块苏绣摆在案上。绣面上的海棠花栩栩如生,与陆承渊袖扣上的花纹如出一辙。她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说,海棠花的花语是“苦恋”。 “这块绣品,是我让绣娘赶制的。”陆承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年前你走后,我便买下了这家绸缎庄,想着总有一天,能亲手把它交给你。” 沈知意转身,眼眶泛红。她一直以为,陆承渊早已忘了儿时的情谊,却不知他竟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声音微颤。 陆承渊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的碎发:“那时你一心想出国留学,我不想成为你的牵绊。况且,这三年津门不太平,我想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护你周全时,再告诉你一切。” 雾色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沈知意望着陆承渊深邃的眼眸,忽然明白,有些情谊,从来不会被时间和距离冲淡,就像津门的雾,看似迷蒙,却总能在散去后,露出最真挚的模样。 陆承渊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温暖而坚定:“知意,以后的路,我陪你一起走。”沈知意点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下,却带着释然的笑意。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津门的秋雾,再也锁不住他们的未来。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一起烬余 深秋的雨裹着寒意,敲打着教堂彩绘玻璃,将圣母的面容晕成一片模糊的悲悯。苏晚跪在最后一排长椅前,指尖攥着的白玫瑰早已被雨水打蔫,花瓣边缘泛着枯褐的痕迹,像极了她此刻的人生。 “苏小姐,”神父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傅先生已经在休息室等您了。” 苏晚站起身,黑色长裙扫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抬起头,望见彩绘玻璃外立着的黑色轿车,车窗贴膜深不见底,如同傅斯年看向她时永远没有温度的眼神。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苏晚的父亲公司破产,跳楼身亡,留下巨额债务和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傅斯年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灵堂中央,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却对她说:“我可以帮你还清债务,条件是,做我的情人。” 那时的苏晚走投无路,只能点头。她搬进了傅斯年的别墅,成了他藏在金丝笼里的金丝雀。他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却吝啬给予一丝一毫的温柔。他的朋友嘲笑她是攀附权贵的菟丝花,他的家人视她为眼中钉,而傅斯年,永远只是冷眼旁观。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傅斯年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轮廓冷硬如雕塑。“考虑好了?”他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苏晚握紧了手中的白玫瑰,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傅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真的要和林小姐结婚了?” 林薇薇,名门千金,傅斯年的青梅竹马,也是他即将迎娶的新娘。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苏晚仅存的一点幻想击得粉碎。 傅斯年熄灭烟头,抬眸看向她,眼神冰冷:“苏晚,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现在交易结束了,你该离开了。” “交易?”苏晚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傅斯年,这三年,我对你而言,就只是一场交易吗?” 她曾以为,只要她足够温顺,足够懂事,总有一天能焐热他冰冷的心。她记得他一次醉酒后,无意识地喊着“阿晚”,那是她的小名,只有父亲生前会这样叫她。她以为那是他心底深处的柔软,却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傅斯年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纠缠感到不耐:“不然呢?你以为我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你父亲当年背叛我父亲,害得傅家险些破产,你以为我留着你,是因为喜欢你?” 苏晚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如纸。“你说什么……” “我说,”傅斯年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眼神里满是嘲讽和恨意,“我接近你,从来都是为了报复。看着你像条狗一样依附我,看着你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就觉得很痛快。” 原来如此。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对她的好,不过是为了让她摔得更惨;他偶尔的温柔,不过是报复的手段。苏晚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傅斯年,你好狠的心。”她的声音哽咽,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傅斯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底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带着一丝快意:“狠?比起你父亲对我家做的事,这算不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扔在苏晚面前,“这里有五百万,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拿着钱,消失在我面前。” 支票飘落在地,如同苏晚破碎的心。她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只觉得无比讽刺。她蹲下身,捡起支票,撕得粉碎。“傅斯年,我不需要你的钱。”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倔强地看着他,“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黑色的长裙在雨中翻飞,像一只折翼的黑蝶,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傅斯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心脏的位置,竟传来一丝莫名的刺痛。他皱了皱眉,将那丝异样归结为错觉。 苏晚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小镇。她找了一份花店的工作,日子过得平淡而安稳。只是每当夜深人静,傅斯年的身影总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却没想到,命运会再次将他们牵扯在一起。 一年后,苏晚在小镇的医院里,被查出患有胃癌晚期。医生说,她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她太过悲伤,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绝望,她已经麻木了。 她拒绝了治疗,只想平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直到有一天,傅斯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里。 他看起来变了很多,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胡茬也冒出了不少,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看到苏晚瘦弱苍白的样子,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晚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傅先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没关系?”傅斯年走到病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苏晚,对不起,我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苏晚却只是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傅先生,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傅斯年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心如刀绞。他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好。苏晚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他取消了和林薇薇的婚礼,疯了一样地寻找她,却杳无音讯。直到半个月前,他才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这个小镇。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傅斯年的声音带着哽咽,“但我想陪着你,直到最后。” 苏晚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恨傅斯年,恨他的欺骗,恨他的残忍。可当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悔恨,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傅斯年寸步不离地守在苏晚身边。他为她煲汤,为她读故事,为她擦拭身体,做着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他褪去了所有的冷漠和骄傲,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苏晚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靠在傅斯年的怀里,轻声说:“傅斯年,我其实一点都不恨你父亲,也不恨你。我只是……好遗憾。” 遗憾没有早点遇到他,遗憾他们的爱情始于报复,遗憾不能陪他走到最后。 傅斯年紧紧抱着她,泪水滴落在她的头发上:“阿晚,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爱你,再也不伤害你了。”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布满泪水的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傅斯年,我曾经真的很爱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头轻轻歪了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傅斯年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失声痛哭。他的哭声绝望而悲凉,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苏晚的葬礼上,傅斯年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就像当年苏晚拿着的那一束。墓碑上,苏晚的笑容温柔而恬静,永远定格在了最美的年纪。 “阿晚,”他轻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卖掉了所有的产业,搬到了小镇上,守着苏晚的墓碑,度过了余生。每年苏晚的忌日,他都会换上干净的衣服,带着一束白玫瑰,坐在墓碑前,和她说话,一说就是一整天。 他时常会想起那个雨天,苏晚撕毁支票,决绝地离开的背影。如果当时他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当时他没有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人生没有如果,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傅斯年的余生,都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中度过。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偿还着对苏晚的亏欠。只是这份迟来的深情,终究是太晚了。 墓碑前的白玫瑰,年年岁岁,常开不败。就像苏晚对傅斯年的爱,即使经历了背叛和伤害,即使燃成了灰烬,也依然在心底深处,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而傅斯年的爱,却只能在无尽的等待和悔恨中,化为烬余,随风飘散。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像是在为这段悲伤的爱情,奏响最后的挽歌。傅斯年坐在墓碑前,任凭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他知道,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因为他的心,早已随着苏晚的离去,一起死去了。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风落于肩,心动成序 夏末的风总带着点黏腻的热,像一块融化的太妃糖,裹得人浑身不自在。我抱着一摞刚整理好的设计图,脚步匆匆地往打印店赶,鼻尖沁出细密的汗,额前的碎发被黏得贴在皮肤上。转角处,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伴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猛地炸开,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抬头就撞进了一片慌乱的光影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沈砚。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此刻,那只手腕正悬在半空中,指尖还沾着几点褐色的茶渍,脚下是一地狼藉的瓷片,墨绿色的茶汤顺着地砖的纹路漫开,带着淡淡的龙井香气。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眉头微微蹙着,看向被他撞到的老太太,语气里满是歉意:“阿姨,您没事吧?实在对不起,我着急去取文件,没注意拐角。” 老太太倒是通情达理,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可惜了刚买的新茶。我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终究还是上前一步,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先擦擦吧,瓷片小心割到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纸巾,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指腹,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像夏夜里偶然掠过的晚风。“谢谢。”他低声道,声音比我想象中要温润些,不像他眉眼间那般带着点疏离的冷感。 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他一起把地上的瓷片捡起来,装进路边的垃圾桶。他全程都很沉默,只是偶尔会说一句“小心”,动作却很利落。等收拾完,老太太已经走远了,他又转向我,再次道谢:“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耽误你时间了吧? “没事,举手之劳。”我笑了笑,看了眼手里的设计图,“我也赶时间,先走了。” 他点点头,看着我转身离开,没有再说话。我快步往前走,心里却莫名地记住了那个画面——他蹲在地上捡瓷片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侧脸的轮廓干净又清晰。只是那时候,这份记忆也仅仅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插曲,就像夏末天空中偶尔飘过的一朵云,看过了,也就忘了。 再次见面,是在公司新接的一个项目会上。 我作为设计部的新人,坐在会议室的角落,手里拿着笔记本,紧张地记录着各个部门的需求。项目经理介绍到技术部负责人时,我抬起头,瞬间就愣住了——站在那里的,正是那天在街角撞到老太太的男人。 “这位是沈砚,技术部的主管,接下来这个项目的技术支持,就由沈主管全权负责。”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褪去了那天的随性,多了几分职场人的严谨。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当落到我身上时,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像是只是认出了一个眼熟的陌生人。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沈砚说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面对各个部门提出的技术难题,都能给出精准又可行的解决方案。我看着他站在投影幕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代码如同流水般滚动,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和那天街角那个手足无措的男人,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会议结束后,我抱着笔记本准备离开,却被沈砚叫住了。“林设计师,”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刚才你提到的那个交互设计方案,有几个技术细节可能需要再确认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我停下脚步,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的方案有什么大问题。 他把文件递给我,指着上面标注的几个地方,耐心地解释道:“这里的跳转逻辑,如果按照你设计的来,可能会出现延迟,用户体验不太好。还有这里的按钮布局,在移动端显示的时候,可能会遮挡部分内容。”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有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我的耳朵里。他讲解的时候,会微微俯身,距离离得有些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油墨的味道,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 我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按照他的建议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他似乎察觉到我有些紧张,语气放缓了些:“不用有压力,交互设计和技术实现本来就需要不断磨合,你这个方案整体思路很新颖,只是细节上需要调整一下。” “谢谢沈主管,我回去马上修改。”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看向我的时候,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不再像会议上那般疏离。 “嗯,修改完发我邮箱就行。”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的文件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那一刻,我心里那份原本无关紧要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我开始忍不住想,这个叫沈砚的男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后的日子里,因为项目的缘故,我和沈砚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 他不像公司里其他有些资历的主管那般摆架子,对待下属总是很有耐心。每次我把修改好的方案发给她,他都会很快回复,即使是一些很小的问题,也会认真地标注出来,并且给出具体的修改建议。有一次,我因为一个技术难题卡了很久,加班到深夜还没解决,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我以为是保安来催下班,抬头却看到沈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还没走?”他走过来,把牛奶放在我桌上,“我刚才路过技术部,看到你这里还亮着灯。” “沈主管?您也还没走?”我有些惊讶,连忙坐直了身体。 “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做完。”他看了眼我电脑屏幕上的代码,“遇到难题了?” 我点点头,有些沮丧地说:“就是这个交互逻辑,不管怎么调整,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总是会出现卡顿。”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身边,接过我手里的鼠标,仔细地看了起来。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电脑主机运行的声音和他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他看得很认真,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专注。我坐在一旁,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会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的轮廓很柔和。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对我笑了笑:“好了,你试试现在运行一下。” 我半信半疑地移动鼠标,点击运行按钮。屏幕上的界面流畅地跳转着,之前的卡顿问题竟然真的解决了。“太好了!谢谢沈主管!”我惊喜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感激。 “不用谢。”他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逻辑漏洞,你太着急了,反而没注意到。以后遇到问题,别一个人硬扛,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我知道了。”我用力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胃,也暖了心。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走出公司大楼。夜风吹来,带着秋末的凉意,吹散了一天的疲惫。他送我到地铁站口,看着我进去才转身离开。我站在地铁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灯火,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我开始期待和他的每一次见面,期待和他讨论工作上的问题,甚至期待能在公司的走廊里偶然遇到他,哪怕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改变。 项目进行到中期,公司组织了一次团建,地点在郊外的一个度假村。 那天天气很好,天空蓝得像一块透明的蓝宝石,白云懒洋洋地飘着。大家分成几组做游戏,我和沈砚被分到了同一组。游戏环节有一个两人三足的比赛,我因为平衡感不好,一开始总是和他配合不好,频频出错,连累我们组落在了后面。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有些自责地说,脸颊发烫。 “没关系,慢慢来。”沈砚停下脚步,耐心地对我说,“你跟着我的节奏走,左脚先迈,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动。”他的手轻轻扶着我的腰,稳住我的身体,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我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一、二、三!”他轻声喊道。 我跟着他的节奏,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渐渐地,我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速度也快了起来。最后,虽然我们组没有拿到第一名,但也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欢呼起来,转头看向沈砚,他也在笑,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要耀眼。 晚上的篝火晚会,大家围坐在一起唱歌跳舞,气氛很热烈。我因为有点累,就一个人走到旁边的湖边吹风。湖水很平静,倒映着天上的星星和岸边的灯火,美得像一幅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到沈砚手里拿着两罐啤酒,向我走过来。“有点吵,过来透透气。”我笑了笑。 他在我身边坐下,把其中一罐啤酒递给我:“喝点?” “谢谢。”我接过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很清爽。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湖面的倒影。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湖边青草的香气,很舒服。 “你刚来公司的时候,看起来很内向。”沈砚忽然开口说道,打破了沉默。 “嗯,那时候有点紧张,怕自己做不好。”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你做得很好。”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你的设计很有灵气,学习能力也很强,只是有时候不够自信。” 听到他的夸奖,我心里暖暖的,脸颊也有些发烫。“谢谢沈主管,我会努力的。” “不用总叫我沈主管,私下里叫我沈砚就好。”他笑了笑,“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不用这么见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好,沈砚。”我轻声念出他的名字,心里像是有小鹿在乱撞,怦怦直跳。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从工作聊到生活,从过去聊到未来。我知道了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因为喜欢,所以一直从事这个行业;知道了他喜欢健身,喜欢看科幻电影,还喜欢养一只叫“煤球”的黑猫。他也听我说了我小时候的趣事,说我对设计的热爱。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很多。 团建结束后,我们的关系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他会在早上给我带一杯我喜欢喝的燕麦拿铁,会在我加班的时候给我带一份热腾腾的晚餐,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耐心地听我倾诉,安慰我。而我,也会在他生日的时候,偷偷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送去感冒药和热水。 我开始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习惯了每天早上看到他的笑容,习惯了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他。我会忍不住在上班的路上期待看到他,会在午休的时候,偷偷跑到技术部的门口,就为了看他一眼。我会因为他无意中的一句夸奖而开心一整天,也会因为他和其他女同事多说了几句话而莫名地失落。 我知道,我对沈砚,已经不仅仅是同事之间的好感了。那种感觉,像是春天里悄悄发芽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占据了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但我不敢说出口,我怕一旦说破,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维持不了。我只能把这份喜欢,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像守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项目终于在年底顺利结束了,公司举办了庆功宴。 宴会上,大家都很开心,互相敬酒,说着祝福的话。我因为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有些晕了,便借口去洗手间,想透透气。 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我推开窗户,冷风吹进来,让我清醒了不少。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我忍不住想起了和沈砚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既有甜蜜,又有一丝苦涩。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向我走过来。“有点晕,过来醒醒酒。”我笑了笑。 他把外套披在我肩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气,让我心里一阵温暖。“少喝点酒,你酒量不好。”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却更多的是关心。 “知道了。”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把心里的话告诉他。 “沈砚,”我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他,“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你说。” “我……”话到嘴边,我又有些犹豫了,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冒出了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走廊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心跳声。 沈砚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我,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想收回那句话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瓜,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给你带燕麦拿铁?为什么总在你加班的时候给你带晚餐?为什么团建的时候要和你一组?” 我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其实,从第一次在街角遇到你,看到你主动帮我捡瓷片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他看着我,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后来在公司一起工作,看着你认真努力的样子,看着你偶尔犯傻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好像再也放不下你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眼里瞬间充满了泪水。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原来,他也喜欢我。 “所以,林设计师,”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尖的温度温暖而有力,“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用力点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是幸福的泪水。“我愿意。” 他把我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冬日的寒意,却吹不散我们心里的温暖。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幸福。 从最初的陌生,到后来的熟悉,再到如今的心动。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像风会吹过树梢,云会飘过大空,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回,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却又那么刻骨铭心。 往后的日子里,不管是春暖花开,还是冬雪纷飞,我知道,他都会陪在我身边。而那段从陌生到喜欢的时光,会像一颗璀璨的星辰,永远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夏夜晚风与未寄的信 蝉鸣撕开六月的热浪时,林晓星第一次在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看见陈屿。 那天她抱着一摞沉甸甸的习题册,脚步太急撞在转角的书架上,哗啦啦的声响惊飞了栖息在窗沿的麻雀。习题册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数学压轴题精讲》滑到了一个男生脚边。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正低头翻看一本泛黄的诗集。听见声响,他抬起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浅影,目光落在她慌乱的脸上时,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 “小心点。”他的声音像冰镇过的柠檬汽水,清冽又带着点甜。 林晓星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声道谢,蹲下去捡习题册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那触感温热又干燥,像夏日常见的微风,轻轻拂过,却在她心里掀起了层层涟漪。他也在捡,指尖偶尔与她相触,她便像触电般缩回手,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等她抱着重新摞好的习题册站在原地,想说些什么时,他已经回到了靠窗的位置,重新低下头,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 那之后,林晓星开始刻意绕远路经过三楼的那个靠窗位置。大多数时候,陈屿都在那里,有时是看诗集,有时是做习题,偶尔会戴着耳机听歌,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跟着节奏打拍子。她会找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座位坐下,假装认真学习,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他。 她记得他喜欢喝冰美式,每天下午三点左右,会起身去图书馆一楼的自动售卖机买一杯,回来时杯壁上凝着水珠,他会用纸巾仔细擦干,再放在桌角。她记得他做题时习惯咬笔头,眉头微微蹙起,专注的样子格外好看。她记得他穿白T恤的次数最多,偶尔也会穿浅蓝色的衬衫,领口总是扣得整整齐齐,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清爽。 心动像疯长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住林晓星的整个夏天。她开始在草稿纸的背面偷偷画他的侧影,线条稚嫩却格外认真;她会在早读课上故意大声背诵他喜欢的诗集里的句子,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她甚至会绕远路去他常去的那家文具店,买和他一样款式的笔和笔记本,只是为了拥有一点和他相关的东西。 有一次,图书馆突然停电,整个三楼陷入一片漆黑。尖叫声此起彼伏,林晓星也吓得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笔。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边有人递过来一支点亮的手机,屏幕的光映出陈屿的脸,比平时更显柔和。“别害怕,应该是线路检修。”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点点头,借着微弱的光看向他,发现他的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一支点亮的手机,正递给旁边一个吓得发抖的小姑娘。那一刻,她觉得他像一束光,照亮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也照亮了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停电的十几分钟里,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渐起的风声。来电的那一刻,灯光骤然亮起,她下意识地看向他,正好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他先笑了,她也跟着笑起来,脸颊又一次染上红晕。 那之后,他们偶尔会打招呼。有时是在走廊里擦肩而过,他会笑着说“早”,她会红着脸回应;有时是在自动售卖机前碰到,他会问她“要喝什么”,她会小声说“和你一样”。每一次简短的交流,都足以让林晓星开心一整天,晚上躺在床上,会一遍遍回想他的声音和笑容,连梦里都是甜甜的。 她开始鼓起勇气,想要更进一步。她写了一封信,在信里,她写下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慌乱,写下了偷偷观察他的那些小细节,写下了藏在心底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信写了改,改了又改,整整写了一个星期,最后被她折成小巧的纸鹤,放进了书包的最里层。她计划着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把这封信交给她。 可合适的时机,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会在鼓起勇气想要上前时,看到他正在和同学讨论题目,专注得没有多余的时间;她会在放学路上追上他的脚步时,看到他和朋友说说笑笑地走远,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会在图书馆里看着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纸鹤,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松开手,指尖已经被捏得发白。 夏天悄悄过去,秋风带来了凉意。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陈屿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林晓星依旧会去三楼的靠窗位置,只是那个座位常常空着,阳光落在空荡荡的桌椅上,显得格外冷清。 她最后一次见到陈屿,是在国庆节后的一个下午。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温暖,微风不燥。他依旧穿着白T恤,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生,女生手里抱着一本诗集,正笑着和他说着什么,他听得很认真,偶尔点头,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他们一起走到自动售卖机前,他买了两杯冰美式,递给女生一杯,然后两人并肩走向门口,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晓星坐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只折了很久的纸鹤,信纸已经被摸得有些发皱。她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算疼,却密密麻麻地泛着酸。她知道,她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终究只能停留在原地。 后来,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再也没有出现过陈屿的身影。有人说他转学了,有人说他去了另一个城市读高中,林晓星没有去求证,只是把那封信拆开,重新读了一遍,然后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心动就像夏夜晚风,突然袭来,带着青草和花香的气息,让人满心欢喜。可风总会停,就像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喜欢,最终都会消散在时光里。林晓星依旧是那个普通的少女,每天按时上学、放学,认真学习,只是在某个蝉鸣四起的午后,或者某个阳光温暖的黄昏,她会偶尔想起那个白T恤少年,想起图书馆里的初见,想起那些心跳加速的瞬间,然后轻轻笑一笑,继续往前走。 那份默默无闻的心动,就像一颗被风吹落的种子,没能生根发芽,却在她的青春里,留下了一道温柔的印记。它提醒着她,曾经有过那样纯粹而热烈的喜欢,曾经为了一个人,心跳如鼓,满心欢喜,即便最后没有结果,也依旧是一段值得珍藏的回忆。 夏夜晚风会再来,只是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再也不会出现在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未寄出去的信,都化作了青春里最安静的秘密,在岁月的长河里,渐渐沉淀,默默无闻,却又闪闪发光。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朱颜染雪,剑骨藏春 苍梧之野,极北寒渊,终年积雪不化。 谷底深处,一间破败的石屋嵌在冰崖之下,寒风卷着雪沫子,从四处漏风的窗棂钻进来,打着旋儿掠过屋中蜷缩的身影。 沈清寒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旧袍,袍角磨出了毛边,露出的手腕细瘦如柴,肤色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唯有腕间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在雪光映照下泛着狰狞的淡粉色。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细碎的雪粒,像濒死蝴蝶的残翅,轻轻颤动着。身下铺着的干草早已朽坏,混着冰雪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骨髓,可他只是微微蹙眉,一声不吭。 三年前,他还是昆仑仙宗最耀眼的弟子,剑心澄澈,修为精深,是宗门内定的下任宗主。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从云端跌入泥沼——被最信任的师兄构陷,盗走宗门至宝“镇元珠”,污他勾结魔族,残害同门。师尊震怒,废去他全身修为,打断他的灵脉,将他逐出师门,扔入这寒渊之中,任其自生自灭。 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成了人人唾弃的废人,困在这冰封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裹挟着更大的雪粒涌了进来,瞬间吹散了屋中微弱的暖意。沈清寒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风雪之中,一道绯红色的身影立在门口,像一团跳跃的烈火,骤然划破了这天地间单调的灰白。 那女子身着一袭绯色罗裙,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走动时,银线流光溢彩,仿佛有细碎的星辰在裙摆间坠落。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轻纱广袖,轻纱上晕染着淡淡的粉紫云纹,风一吹,广袖翻飞,如云似霞,与她身后的皑皑白雪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她的发间束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翠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斑斓的光影。 沈清寒的目光微微一滞。他从未见过如此明艳夺目的女子,也从未见过如此绚烂多彩的衣饰。在这寒渊之中,万物死寂,唯有黑白二色,她的出现,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繁花盛宴,撞得他有些失神。 女子缓步走了进来,风雪被她周身淡淡的灵力隔绝在外,石屋内的寒气似乎都消散了几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干草上的沈清寒,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阳:“你就是沈清寒?”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涧流淌的清泉,带着几分娇俏,却又不失沉稳。 沈清寒收回目光,垂下眼睑,语气淡漠如冰:“废人一个,不值得姑娘费心。”他早已心如死灰,对世间一切都不再抱有期待,更不相信这荒无人烟的寒渊之中,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对他并无恶意。 女子却不在意他的冷淡,径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混杂着雪的清冽,格外好闻。“我叫苏绾绾。”她自我介绍道,伸手想去触碰他腕间的疤痕,却被沈清寒猛地避开。 “姑娘请自重。”沈清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寒渊凶险,姑娘还是早日离开为好。”他认定,这女子接近他,定是别有用心。或许是受了昆仑仙宗的指使,来羞辱他;或许是觊觎他身上仅剩的什么东西;又或许,是想从他口中套取昆仑仙宗的秘密。经历过那样的背叛,他再也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苏绾绾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厚厚的狐裘大衣,毛色雪白,质地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地方太冷了,你穿着这个吧。” 她将狐裘递到沈清寒面前,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沈清寒看着那件狐裘,又看了看苏绾绾身上华丽的衣饰,心中的警惕更甚。“不必了。”他冷冷道,“我不配。” 苏绾绾却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将狐裘披在了他的身上。狐裘的暖意瞬间包裹了他,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冷。“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她笑着说,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食盒,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有软糯的白粥,香喷喷的烤肉,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你肯定饿了,快吃点吧。” 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石屋中,沈清寒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如此温热可口的饭菜了,平日里,他只能靠采摘一些耐寒的野菜,或者捕捉几只雪鼠勉强果腹。 可他还是强忍着饥饿,摇了摇头:“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还请姑娘收回。”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女子如此费心讨好他,背后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苏绾绾见状,也不勉强,只是将食盒放在他身边的地上。“饭菜我放在这儿了,你想吃的时候再吃。”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雪粒,“我就在这附近落脚,以后会常来看你。”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石屋,绯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清寒看着身边温热的食盒,又看了看身上那件温暖的狐裘,眼神复杂。他抬手,指尖触碰到狐裘柔软的皮毛,心中竟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只是这暖意很快就被更深的警惕所取代。 苏绾绾……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眼底一片冰冷。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自那以后,苏绾绾果然每日都会来石屋看望沈清寒。 她的衣饰总是那般色彩斑斓,变幻无穷。今日是一身鹅黄绣玉兰花的襦裙,外罩天青色纱衫,清新雅致;明日又换成了桃红色的宫装,裙摆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华贵明艳;有时是翠绿色的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有时又是藕荷色的长裙,温婉可人。每一天,她都像一道流动的风景线,为这单调的寒渊带来了别样的生机与色彩。 她从不提及沈清寒的过去,也从不追问他关于昆仑仙宗的事情,只是每日为他带来温热的饭菜,帮他打理破败的石屋,偶尔会陪他说说话,讲一些外界的奇闻异事。 沈清寒起初对她极为冷淡,总是沉默寡言,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可苏绾绾却毫不在意,依旧每日准时出现,笑容明媚,语气温柔。 “沈清寒,你看我今天带了什么?”这日,苏绾绾兴冲冲地走进石屋,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罗裙,裙裾上绣着细碎的桃花,腰间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动人。 沈清寒正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盒上,没有说话。 苏绾绾走到他面前,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盛放的白梅,梅枝上还点缀着几颗细小的珍珠。“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暖玉簪’,戴在身上可以驱寒。”她拿起玉簪,想为他插在发间。 沈清寒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手,语气依旧冷淡:“不必了,我一个废人,用不着这些东西。” “怎么用不着?”苏绾绾不依不饶,“这寒渊寒气重,你灵脉受损,身子本就不好,戴着它对你有好处。”她不由分说,将玉簪插在了沈清寒的发髻上。 暖玉的温润触感透过发丝传来,一股淡淡的暖意缓缓渗入头皮,顺着经脉蔓延开来,让沈清寒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他不得不承认,苏绾绾带来的东西,确实都对他有益。 可这份益处,却让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他想不通,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为何要如此耗费心力地对待他一个声名狼藉的废人。她的衣饰华贵,出手阔绰,显然身份不凡,这样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留在这苦寒之地,照料他这个无用之人? 一定有目的,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沈清寒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提醒自己不要被她的温柔表象所迷惑。 这日,苏绾绾带来了一壶桃花酿,还有几样精致的糕点。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流转的星云图案,远远望去,仿佛将一片星空穿在了身上。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喝几杯吧?”苏绾绾笑着将酒壶放在石桌上,倒了两杯酒。桃花酿的香气醇厚,带着淡淡的花香,诱人至极。 沈清寒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沉默了片刻,终是端起了酒杯。这些日子以来,苏绾绾的陪伴,像一缕微光,一点点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他嘴上虽然依旧冷淡,可心中的坚冰,却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一角。 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每日看到她色彩斑斓的身影,习惯了她温柔的话语和温热的饭菜。甚至,在她没有准时出现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感到不安。 可这份习惯,却让他更加惶恐。他害怕自己会再次相信别人,害怕自己会再次受到伤害。 “苏姑娘,”沈清寒抿了一口酒,开口道,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到底为何要留在这寒渊,照料我这个废人?” 苏绾绾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笑容掩盖:“哪有什么原因?只是觉得你很可怜,想帮你一把罢了。” “是吗?”沈清寒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姑娘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苏绾绾避开他的目光,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有些不自然:“或许……或许是缘分吧。” 缘分?沈清寒心中冷笑。他早已不信什么缘分。在他看来,这世间所有的相遇,若非偶然,便是刻意。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喝着酒。桃花酿的滋味很好,入口甘甜,回味悠长,可他却品出了一丝苦涩。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低头饮酒的瞬间,苏绾绾偷偷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挣扎与愧疚。 其实,她来到寒渊,确实是带着目的的。她的家族世代守护着一件秘宝,而那件秘宝的解封,需要昆仑仙宗的“镇元珠”作为引。三年前,镇元珠被盗,下落不明。她多方打探,才得知沈清寒被诬陷盗取镇元珠,被逐入寒渊。她猜测,沈清寒或许知道镇元珠的下落,所以才特意来到寒渊,接近他,想从他口中套取镇元珠的消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相处的日子久了,她却发现,沈清寒并非传闻中那般阴险狡诈,相反,他清冷孤傲,内心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与坚韧。他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却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每日都会强撑着身体,运转残存的灵力,试图修复受损的灵脉。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竟被这个满身伤痕的男子深深吸引。她开始心疼他的遭遇,敬佩他的隐忍,更在意他的喜怒哀乐。她不再仅仅是为了镇元珠而来,她开始真心实意地想照顾他,想为他驱散心中的阴霾。 只是,这个秘密,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害怕,一旦她说出真相,沈清寒会彻底厌恶她,会将她拒之门外。 酒过三巡,沈清寒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的酒量本就不好,加上身子虚弱,几杯酒下肚,便有些微醺了。 他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苏绾绾,看着她身上绚烂的衣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或许,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早地动了心。只是这份心动,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被警惕与自卑层层包裹。 他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明媚耀眼的女子。 风雪依旧在屋外呼啸,石屋内却暖意融融。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夹杂着女子温柔的笑语,在这寂静的寒渊之中,悄然回荡。只是这份温馨之下,却隐藏着各自的心事与挣扎。 寒渊的日子,在苏绾绾的陪伴下,似乎不再那么难熬。 沈清寒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虽然灵脉依旧受损,修为无法恢复,但至少不再像从前那般虚弱不堪。他开始愿意和苏绾绾多说几句话,偶尔也会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很淡,却足以让苏绾绾欣喜不已。 这日,苏绾绾带来了一套新的衣袍。那是一件月白色的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流云纹,领口和袖口点缀着淡蓝色的滚边,素雅又不失华贵。“我看你一直穿着那件旧袍,给你做了套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沈清寒看着那套崭新的衣袍,心中一暖。他接过衣袍,指尖触碰到锦缎光滑的质地,有些犹豫:“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只要你喜欢就好。”苏绾绾笑着说,眼神中满是期待。 沈清寒没有再拒绝,转身走进内室,换上了新的衣袍。当他再次走出来时,苏绾绾眼前一亮。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苍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眉眼间的清冷孤傲依旧,却又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真好看。”苏绾绾由衷地赞叹道。 沈清寒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石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道黑影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 “苏绾绾,我们找你好久了!”黑衣男子的声音沙哑难听,“快把镇元珠交出来!” 苏绾绾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挡在沈清寒身前,周身灵力涌动,绯色的罗裙无风自动,裙摆上的银线流光溢彩,瞬间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直指黑衣男子。“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一直在找镇元珠。”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沈清寒,当年你盗走镇元珠,藏在了哪里?快交出来!” 沈清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抬头,看向苏绾绾,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失望。原来,他们真的是为了镇元珠而来。原来,苏绾绾接近他,果然是有目的的。 苏绾绾感受到沈清寒的目光,心中一痛,急忙解释道:“清寒,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沈清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语气却异常冰冷,“我早该想到,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好。镇元珠不在我身上,你们要找,就去找真正盗走它的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手下动手,“给我上!把他们抓起来,严刑逼供!” 几道黑影立刻扑了上来,手中的武器泛着寒光。苏绾绾眼神一厉,广袖翻飞,剑气纵横,与黑影们缠斗起来。她的修为不低,可对方人多势众,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一时间竟难以脱身。 沈清寒看着苏绾绾在风雪中奋力厮杀,看着她绯红色的身影一次次被黑影击中,心中像被刀割一般疼痛。他想上前帮忙,可他一身修为尽废,灵脉受损,连自保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 “清寒,你快走!”苏绾绾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对着沈清寒大喊,“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清寒没有动,他死死地盯着苏绾绾,眼底满是痛苦与挣扎。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无法保护她。他更恨自己,刚才竟然怀疑她,竟然对她说出那样冰冷的话。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绕过苏绾绾,举刀朝着沈清寒砍来。苏绾绾瞳孔骤缩,惊呼一声:“小心!”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挡在沈清寒身前。 “噗嗤”一声,利刃刺入了苏绾绾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绯色的罗裙,像一朵绽放的红梅,凄美而绚烂。 “绾绾!”沈清寒目眦欲裂,伸手抱住倒下来的苏绾绾,声音嘶哑,“你怎么样?” 苏绾绾忍着剧痛,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清寒,对不起……” 黑衣男子见状,再次挥刀砍来:“既然她护着你,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瞬间将黑衣男子击飞出去。紧接着,几道身影掠了进来,皆是昆仑仙宗的弟子。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剑骨藏春 金光落地时,为首的白发道长拂尘轻挥,周身仙气凛然——正是昆仑仙宗长老凌虚子。他目光扫过石屋内狼藉,落在沈清寒怀中浴血的苏绾绾身上,眉头微蹙:“绾丫头,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莽撞了。” 苏绾绾靠在沈清寒肩头,疼得额头渗汗,却仍强撑着笑:“凌虚长老,劳您亲自跑一趟,晚辈失礼了。” 黑衣人们见昆仑仙宗弟子赶到,早已乱了阵脚,为首的面具人嘶吼着想要突围,却被凌虚子拂尘一卷,便被捆仙索牢牢缚住。余下黑影见状四散奔逃,却被昆仑弟子一一拿下。 石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苏绾绾压抑的喘息声。沈清寒抱着她,指尖颤抖地按住她肩头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月白锦袍,触目惊心。“为什么?”他声音沙哑,“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苏绾绾望着他泛红的眼眶,虚弱地摇头:“从不是为了镇元珠……至少后来不是。” 凌虚子走上前,叹了口气:“清寒,当年之事,是昆仑对不住你。”他拂尘轻点,一道柔和的灵力注入沈清寒体内,“你师兄墨尘盗取镇元珠勾结魔族,早已东窗事发。他妄图用镇元珠修炼魔功,却被反噬,如今已是宗门通缉的要犯。” 沈清寒浑身一震,指尖猛地攥紧。三年来的屈辱、不甘与怨恨,在这一刻如潮水般翻涌。他看向凌虚子,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墨尘行踪诡秘,且布下了颠倒黑白的幻阵,”凌虚子目光沉凝,“我们也是近日才勘破他的伪装,查到他当年诬陷你的铁证。此次前来寒渊,一是为捉拿追杀绾丫头的魔修余党,二是为接你回昆仑,恢复你的身份。” 苏绾绾这时缓过些气力,拉住沈清寒的手:“清寒,我早该告诉你。我祖父曾是昆仑护宝长老,与你师尊是至交。镇元珠失窃后,祖父临终前叮嘱我,你绝非盗宝之人,让我务必找到你,护你周全,同时查清真相。” 她肩头的血还在渗,声音却异常清晰:“起初接近你,确实带着任务。可后来……看到你在寒渊中明明受尽苦楚,却仍每日默默运转残灵疗伤,看到你对我冷淡,却会在我晚归时悄悄站在门口张望,我便再也忘不掉了。” 沈清寒的心猛地一揪,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瞬间浮现——雪夜里悄悄放在石门口的暖炉,被他拒绝后仍会留在角落的伤药,她讲外界奇闻时,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原来所有温柔,从不是伪装。 “对不起。”他俯身,将脸颊贴在她染血的额头上,声音带着哽咽,“是我……错怪你了。” 凌虚子见状,拂尘轻挥,示意弟子们退到屋外。石屋内,只剩下相拥的两人,风雪被隔绝在外,暖玉簪的温润与兰花香交织,成了寒渊中最暖的光。 昆仑仙宗为沈清寒洗去污名那日,云海翻腾,霞光万道。师尊亲自为他重塑灵脉,凌虚子以千年雪莲辅以镇元珠碎片,助他恢复修为。当沈清寒的佩剑“寒川”再次发出清越剑鸣时,整个昆仑都为之震动。 苏绾绾站在观礼台侧,身着淡粉罗裙,肩头的伤已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她看着那个重新挺拔如松的男子,眼底满是笑意——他终究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云端,而她,也守住了祖父的嘱托,更守住了自己的心。 可沈清寒却在大典结束后,当众拒绝了宗主之位。 “三年寒渊,我悟透一事,”他手持寒川剑,目光灼灼地望向苏绾绾,“大道三千,不如一人相守。当年我因轻信他人而身陷囹圄,如今我只想护着我想护的人,再无他求。” 满堂哗然,师尊却抚须微笑:“清寒,你剑心澄澈,比从前更甚。去吧,昆仑永远是你的家。” 沈清寒大步走下台,在众人注视中,单膝跪地,将一枚用自身灵力温养的玉簪递到苏绾绾面前。玉簪是寒渊暖玉所制,簪头刻着并蒂莲,正是他当年被苏绾绾强行插在发间的那支,如今添了剑气温润,愈发剔透。 “绾绾,”他声音坚定,“寒渊三年,是你为我燃尽寒冬。往后余生,我愿为你执剑,护你岁岁无忧,春不谢,雪不寒。你可愿意?” 苏绾绾眼眶泛红,伸手接过玉簪,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用力点头:“我愿意。” 身后云海翻涌,昆仑雪顶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刚刚好。苏绾绾忽然想起寒渊的那个雪夜,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蜷缩在干草上,睫毛沾雪,像濒死的蝴蝶。而如今,这只蝴蝶已振翅重生,带着剑骨锋芒,只为她一人停留。 后来,沈清寒带着苏绾绾离开了昆仑,没有去往繁华俗世,而是在寒渊与昆仑之间的山谷定居。他们盖了一间木屋,屋前种满了玉兰花,屋后开辟了药田。沈清寒每日练剑、制药,苏绾绾则煮茶、读书,偶尔两人会一同下山,帮村民斩妖除魔。 有人问沈清寒,放弃宗主之位是否可惜。他总是笑着看向身边的苏绾绾:“世间最珍贵的,从不是至高无上的权位,而是寒冬里为你而来的暖意,是绝境中不离不弃的相守。” 苏绾绾闻言,总会握紧他的手,指尖相触间,暖意流转。寒渊的雪早已融化,归墟的路牌不再迷茫,他们的故事,如朱颜映雪,剑骨藏春,在岁月中缓缓流淌,温暖了往后每一个朝朝暮暮。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夹页里的星图 梅雨季节的江南,古籍修复室的窗棂上爬着湿漉漉的青苔。林砚戴着白手套,指尖拂过一本民国二十六年版的《秋棠诗集》,泛黄的纸页间飘出淡淡的樟香与霉味交织的气息。她是市图书馆最年轻的古籍修复师,祖上三代都与旧书打交道,指尖似乎天生带着安抚岁月褶皱的魔力。 这本诗集是上周从一批捐赠的私人藏书里整理出来的,封面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书脊用棉线重新装订过,显然是前人精心呵护过的痕迹。林砚用软毛刷轻轻扫去页边的灰尘,忽然感觉到纸张间有异物凸起。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第17页,一张薄薄的宣纸条从书页间滑落,落在铺着白色绢布的工作台上。 那不是普通的纸条,而是半张手绘的乐谱。墨色的音符线条流畅,却在关键处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用剪刀整齐地裁开。更奇怪的是,每个音符旁边都标注着一个细小的星象符号,有北斗七星的勺柄,有猎户座的腰带,还有几个林砚从未见过的组合星座,符号旁用蝇头小楷写着对应的方位词:“辰时,东偏南三度”“酉时,西望七星”。 林砚心头一动。她祖父林鹤年曾是国内知名的星象学家,也是古籍修复领域的泰斗,十年前在整理一批抗战时期的文物时突然失踪,警方追查多年无果,只留下一间堆满旧书和星图的书房。祖父失踪前,曾反复跟她提起“星象为引,文脉为绳”,当时她只当是老人的执念,如今看着这张乐谱上的符号,竟觉得莫名熟悉。 她立刻回到家中,推开祖父书房的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书架上的书籍依旧保持着十年前的模样,最底层的抽屉里藏着一本祖父的手札。林砚颤抖着翻开,其中一页画着与乐谱上相似的星象符号,旁边批注着:“《广陵散》残页,分藏三处,星象为引,得之者可窥国之重器,慎之,慎之。” 《广陵散》?林砚愣住了。这首古曲早已失传,祖父怎么会与残页有关?她对照着手札上的星象注解,逐一破解乐谱旁的方位词,最终算出第二个藏乐谱的地点——城郊的圣约翰老教堂。那座教堂建于清末,抗战时期曾被日军征用,如今早已废弃,只剩一座孤零零的钟楼矗立在荒草之中。 第二天清晨,林砚带着工具来到老教堂。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腐朽的木头味扑面而来。教堂内部蛛网密布,彩色玻璃碎裂一地,阳光透过破洞洒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她按照星象方位指引,径直走向阁楼。阁楼的楼梯早已朽坏,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推开积满灰尘的木门,只见角落里放着一个铁盒,铁盒上的锁已经生锈,却恰好能被她随身携带的祖父留下的铜钥匙打开。 铁盒里果然藏着另一半乐谱。林砚将两张残页拼在一起,完整的乐谱呈现出流畅的旋律线条,最后一个音符旁标注着“北斗第七星下”。她拿出手机拍下乐谱,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旋律苍凉悲壮,像是在诉说一段尘封的往事,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起了大雾,白茫茫的雾气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堂。林砚下意识地走到窗边,只见雾中缓缓驶来一列复古的蒸汽列车,黑色的车厢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车身上的铜制零件反射着微弱的光,竟与祖父书房里一张民国老照片上的列车一模一样。 列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下来几位穿着民国服饰的乘客,每个人都戴着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朝阁楼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堂里回响。林砚屏住呼吸,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男人走到阁楼门口,递来一封牛皮纸信封,声音低沉沙哑:“林小姐,这是林先生托我交给你的。” 林砚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粗糙的纸张心脏狂跳不止。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署名,她颤抖着拆开,里面的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与祖父手札上的字迹完全一致——那是她刻在记忆深处的笔迹。 信上只写着一句话:“乐谱是钥匙,别让‘守夜人’找到第三页。” 回到修复室,林砚反复摩挲着那封信,祖父的字迹跃然纸上,十年的思念与困惑在这一刻汹涌而来。她打开电脑,搜索“守夜人”三个字,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没有任何与文物或星象相关的线索。她又翻出祖父的手札,逐字逐句地研读,终于在最后几页找到一些零散的记载。 手札里提到,抗战时期,日军在江南一带疯狂劫掠文物,一批爱国学者自发组织了“传灯社”,秘密转移和保护国宝,祖父便是其中一员,代号“北辰”。传灯社将一批最珍贵的文物藏在隐秘之处,用《广陵散》的完整乐谱作为寻宝密钥,乐谱被分成三页,分别由三位核心成员保管,星象符号则是他们之间的联络暗号。而“守夜人”是一个跨国文物走私组织,当年就曾与日军勾结,如今依旧在追查这批国宝的下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祖父不是失踪,是在保护文物。”林砚眼眶泛红,十年的误解与担忧终于有了答案。她看着完整的两页乐谱,突然意识到,祖父的信里特意提到“第三页”,说明第三页乐谱还在某个地方,而守夜人已经盯上了它,也盯上了自己。 就在这时,修复室的门被推开,馆长带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林砚,这位是香港来的文物商人张先生,他想看看我们馆藏的民国古籍,尤其是那批刚捐赠的。” 男人笑着伸出手,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林小姐,久仰大名,听说你是古籍修复的专家,尤其是民国时期的文物,我一直很感兴趣。” 林砚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对方的指腹粗糙坚硬,不像是常年接触文物的人。她注意到男人的袖口处有一个细小的银色徽章,形状像是一只睁着眼睛的猫头鹰——那正是祖父手札里提到的守夜人标志。 “张先生客气了,不过馆藏文物有规定,不能随意参观。”林砚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平淡。 男人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却扫过她桌上的乐谱照片:“听说林小姐最近在整理一本《秋棠诗集》?我对民国诗集很有研究,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林砚心中警铃大作,看来守夜人已经查到了乐谱的线索,只是还没确定她是否已经找到两页残页。“只是一本普通的诗集,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合上电脑,将乐谱照片收好,“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陪张先生了。” 送走两人后,林砚立刻锁上修复室的门,拿出祖父的手札继续查找线索。手札里提到,第三位传灯社成员代号“南箕”,曾是圣约翰老教堂的神父,抗战胜利后便隐居在城西的老巷里。林砚立刻收拾东西,赶往城西。 城西老巷保留着民国时期的建筑风貌,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的砖墙爬满了爬山虎。林砚按照手札上的地址,找到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院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苏宅”。 她轻轻叩门,过了许久,门才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打开。老人戴着老花镜,眼神浑浊,却在看到林砚手中的乐谱残页时,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林鹤年的孙女?” “是的,苏爷爷,我叫林砚。”林砚连忙点头,“祖父失踪前曾提到您,说您是他的故人。” 苏老人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屋。屋内陈设简单,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三位年轻人站在教堂前,其中一位正是年轻时的祖父,旁边站着一位穿神父服的男人,应该就是苏老人。“没想到,十年了,你还是找到了这里。”苏老人坐在藤椅上,目光悠远,“我就是‘南箕’,当年我们三人约定,乐谱绝不轻易示人,除非遇到真正的传灯人。” “苏爷爷,守夜人已经找上我了,他们想要第三页乐谱。”林砚急切地说,“祖父的信里说,乐谱是钥匙,您能告诉我,第三页在哪里吗?那批国宝又藏在什么地方?” 苏老人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乐谱,正是第三页。“第三页乐谱我一直保管着,但国宝的下落,只有完整的乐谱和星象指引才能找到。当年你祖父为了保护我们,故意制造了失踪的假象,独自引开了守夜人的追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守夜人手段狠辣,当年就害死了不少传灯社的成员,如今他们伪装成文物商人,就是为了拿到乐谱。” 林砚接过第三页乐谱,三张残页拼在一起,完整的《广陵散》乐谱终于呈现。她注意到乐谱的末尾有一段奇怪的音符组合,与前面的旋律格格不入。“苏爷爷,这段音符是什么意思?” “这是‘北斗密语’,需要结合特定时间的星象才能破解。”苏老人拿出一个铜制的星盘,“今晚是北斗七星最亮的时刻,到时候我们就能算出国宝的位置。”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苏老人脸色一变:“不好,守夜人找来了!”他迅速将星盘塞进林砚手里,“你快走,从后门走,去城北的栖霞山,那里有一座北斗亭,今晚子时,星象会给你答案。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乐谱,不能让国宝落入坏人手中!” 林砚还想说什么,苏老人已经推着她走向后门:“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林砚含泪回头,只见苏老人拿起一根木棍,挡在院门前。她咬了咬牙,转身冲进小巷,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她不敢停留,一路朝着城北的方向跑去。 夜幕降临,林砚终于赶到栖霞山。山路崎岖,雾气越来越浓,她借着手机的微光,艰难地向山顶的北斗亭爬去。星盘被她紧紧握在手里,乐谱小心翼翼地藏在衣服内侧,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来到北斗亭,林砚发现亭子里已经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听到脚步声后缓缓转过身。林砚看清对方的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陈警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默是当年负责祖父失踪案的警察,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也时常关心林砚的近况。“林砚,我收到苏老先生的消息,就赶过来了。”陈默的表情严肃,“守夜人势力很大,苏老先生恐怕已经……” 林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用力摇头:“不会的,苏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陈默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年查到的关于守夜人的资料,他们不仅走私文物,还涉嫌多起谋杀案。当年你祖父失踪,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他翻开笔记本,指着一张照片,“这个男人叫赵坤,是守夜人在国内的头目,就是今天去图书馆找你的那个文物商人。” 林砚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想起他镜片后锐利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陈警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爷爷说,今晚子时,星象会给我们答案。” 陈默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子时了。“把星盘和乐谱拿出来,我们试试。” 林砚拿出星盘和乐谱,按照祖父手札里的方法,将星盘对准天空的北斗七星。子时一到,月光穿透雾气,洒在星盘上,星盘上的刻度与天空中的星象完美契合。林砚按照乐谱末尾的北斗密语,转动星盘上的指针,每转动一次,就对应一个音符。 当最后一个音符对应的指针落下时,星盘上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清晰的方位——正南方向,距离此处约十里,有一座废弃的矿洞。 “是那里!”林砚激动地说,“国宝一定藏在矿洞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车灯穿透雾气,朝着北斗亭的方向驶来。“不好,守夜人追来了!”陈默立刻拉着林砚躲到亭子后面,“我们得赶紧走,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国宝的位置。” 两人沿着小路往下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坤带着几名手下追了上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大喊道:“林小姐,把乐谱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林砚和陈默一路狂奔,山路湿滑,林砚不小心摔倒在地,乐谱从衣服里掉了出来。赵坤见状,立刻冲了过来:“抓住她!” 陈默挡在林砚身前,与守夜人的手下缠斗起来。林砚迅速捡起乐谱,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驾驶座上的人探出头:“快上车!” 林砚看清对方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是一张与祖父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头发已经花白,眼角布满了皱纹。“你是……” “我是你祖父的师弟,沈叔。”男人催促道,“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林砚犹豫了一下,听到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便立刻上了车。沈叔踩下油门,汽车迅速驶离,将守夜人远远甩在身后。 “沈叔,我祖父他……还活着吗?”林砚颤抖着问。 沈叔点了点头,眼眶泛红:“活着,当年他为了引开守夜人,故意假死,这些年来一直躲在暗处保护你,也在追查国宝的下落。今晚他去救苏老先生了,让我来这里接应你。” 林砚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十年的思念终于有了着落。“那我们现在要去矿洞吗?” “没错,守夜人也知道矿洞的位置,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国宝。”沈叔加快了车速,“你祖父已经在矿洞门口等我们了。” 汽车在废弃的矿洞门口停下,林砚推开车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洞口,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祖父!”林砚大喊一声,冲了过去,紧紧抱住对方。 林鹤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砚砚,让你受苦了。” 十年的等待与思念,在这一刻化为泪水。林砚哭了许久,才渐渐平复情绪:“祖父,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我以为你……” “我也想找你,但守夜人一直盯着我,我不能连累你。”林鹤年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看着你成为优秀的古籍修复师,我很欣慰。” 陈默也赶了过来,看到林鹤年,激动地说:“林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林鹤年点了点头:“陈警官,辛苦你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赶紧进矿洞,国宝就藏在里面,守夜人很快就会追来。” 四人走进矿洞,矿洞深处漆黑一片,只能靠手电筒照明。墙壁上布满了苔藓,空气潮湿阴冷,脚下的石子发出咯吱的声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木箱。 “就在那里!”林鹤年激动地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赵坤带着手下追了进来,手里拿着枪:“林鹤年,没想到你还活着!把国宝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鹤年挡在众人身前,冷冷地说:“赵坤,这些国宝是国家的财产,你休想带走!” “国家的财产?”赵坤冷笑一声,“当年日军劫掠的时候,国家在哪里?这些文物,谁拿到就是谁的!”他挥了挥手,手下立刻冲了上来。 陈默和沈叔立刻迎了上去,与守夜人的手下展开搏斗。林砚和祖父则负责打开木箱,木箱上有一个星象锁,林砚按照乐谱的指引,转动锁上的星象刻度,只听“咔哒”一声,木箱被打开了。 木箱里装满了珍贵的文物,有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有唐宋时期的瓷器,还有明清时期的书画,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这些都是当年被日军劫掠的国宝,我们终于保护住了。”林鹤年热泪盈眶。 赵坤看到文物,眼睛都红了,他开枪打伤了沈叔,一步步逼近:“把文物交出来!” 林砚挡在木箱前,拿起一根木棍:“你休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赵坤脸色一变:“不好,是警察!” 原来陈默在来之前,已经通知了警方,让他们在矿洞外围埋伏。守夜人的手下见状,纷纷想要逃跑,却被赶来的警察团团围住。赵坤试图反抗,被陈默制服。 看着被带走的赵坤,林砚松了一口气。祖父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砚砚,谢谢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新一代的传灯人了。”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旧书里的回声 林砚望着木箱里熠熠生辉的国宝,指尖抚过一件唐代三彩马的釉面,冰凉的触感里仿佛流转着千年的文脉。祖父的话在耳边回响,“传灯人”三个字沉甸甸的,像接过了一把跨越时空的火炬。 “祖父,传灯社……还会继续吗?”她转头看向林鹤年,眼底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坚定。 林鹤年眼中闪过欣慰的光,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的星符,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纹样,与乐谱上的符号一脉相承。“传灯社从未消失,只要还有国宝需要守护,传灯人就不会停下脚步。这枚星符,是传灯社的信物,现在交给你。” 他将星符塞进林砚掌心,星符带着体温,纹路凹凸不平,像是刻满了岁月的密码。“当年我们约定,传灯人不仅要护文物周全,更要让文脉延续。这些国宝,终将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被后人看见、铭记。” 陈默处理完现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林先生,守夜人的核心成员已经全部落网,相关的走私网络也在同步追查。这些国宝,我们会联系文物局的专家进行妥善保管。” 林砚忽然想起苏老先生,眼眶一红:“那苏爷爷……” 沈叔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声音低沉:“苏老先生他……为了拦住守夜人的追兵,不幸遇害了。但他临走前,毁掉了守夜人追踪我们的定位器,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林砚的眼泪无声滑落,苏老先生温和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那句“真正的传灯人”还在耳畔。她握紧手中的星符,将乐谱小心翼翼地折好,与星符、星盘一同放进随身的布袋里。“苏爷爷没有白牺牲,我们守住了国宝。” 几日后,市博物馆举办了国宝回归特展。修复室里,林砚正专注地修复一件受损的宋代书画,白手套下的指尖轻柔而坚定。经过文物局专家的鉴定,矿洞里的文物共有七十二件,皆是抗战时期流失的珍品,每一件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 特展开展当天,林砚穿着素雅的旗袍,胸前别着那枚铜制星符。林鹤年站在她身边,沈叔的伤口已经愈合,陈默也穿着警服前来观展。展厅里人头攒动,观众们对着文物啧啧称奇,不时有孩童指着青铜器上的纹样,向父母询问背后的故事。 “你看,这就是传灯人的意义。”林鹤年轻声说,“让文物说话,让历史传承,不让岁月的痕迹被遗忘。” 林砚点头,目光落在展厅中央的玻璃柜里,那里陈列着三张拼合完整的《广陵散》乐谱,旁边放着祖父的手札复印件和那半张从《秋棠诗集》里掉出的宣纸条。展板上写着“星象为引,文脉为绳——传灯人的守护”,下方配着传灯社三位核心成员的老照片,苏老先生的笑容温和而坚定。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展厅门口,是图书馆的馆长,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古籍修复师。“林砚,这些年轻人听说了你的故事,都想加入文物保护的队伍,你愿意带带他们吗?” 林砚看着那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祖父和苏老先生。她微微一笑,取出怀中的星符:“我没有什么诀窍,只知道守护文物,就像修复古籍一样,需要耐心、敬畏,还有一颗不肯放弃的心。” 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如果你们愿意,从今天起,我们都是传灯人。” 年轻人们眼中闪过激动的光,纷纷点头。林砚将星盘放在展台上,打开祖父的手札,翻到记载着星象符号的那一页:“这是传灯人的暗号,也是我们与历史对话的方式。未来,或许还会有需要我们守护的文物,还会有隐藏的秘密,但只要我们心怀光明,就不会迷失方向。” 特展结束后,林砚回到古籍修复室。窗棂上的青苔依旧湿漉漉的,樟香与纸墨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像是岁月温柔的呢喃。她重新拿起那本《秋棠诗集》,仔细地将它修复完整,然后在夹页里放进了一张小小的星象卡片,上面写着:“文脉不灭,灯火相传。”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泛黄的纸页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林砚知道,祖父的失踪之谜已经解开,守夜人的阴谋被粉碎,但传灯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她的指尖依旧带着安抚岁月褶皱的魔力,只是这一次,她不仅要修复古籍,更要守护那些穿越千年的文明印记,让旧书里的回声,在新时代里久久回荡。 多年后,当林砚成为古籍修复领域的泰斗,她总会给年轻的修复师们讲起那个梅雨季节的故事,讲起星图、乐谱与传灯人的秘密。而那枚铜制星符,被一代代传灯人守护着,见证着一件又一件文物回归故土,见证着文脉在时光长河中,永不熄灭。 喜欢朝花瑾雪请大家收藏:()朝花瑾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