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是，领主》 第1章 总统死了（悲） 卡尔-艾尔沉默着。 人间之神的双眼注视着正倒在椭圆形办公室地面上的，属于现任美国总统莱克斯·卢瑟的尸体，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看着血液一点点扩散，然后渗入地毯，也可以看到尸体上的温度渐渐消逝。他终于踏出了不可挽回，却又或许早就应该踏出的一步。 凭借自己的意志和仇恨杀人比他想象得更加简单，就像是戳破一个气球，他甚至还可以调动自己的面部肌肉。于是他向着赶来的，正义联盟的其他同伴露出了微笑。他看到蝙蝠侠的眼中满是震惊，他看到绿灯侠向前跨出一步却又停下，他看到绿箭侠咋舌，他看到…… “我杀了卢瑟，”他笑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怎么样，要把我丢进监狱吗？” “不，”然后蝙蝠侠说，他走过来，将手放在了卡尔的肩上，“不，我想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需要我帮忙处理尸体吗？或者我也可以联系最好的律师。” “天堂岛是你永远的朋友，卡尔，”神奇女侠也向前一步，她的眼中带着对卡尔的悲悯，“如果你需要，天堂岛可以庇护你。我相信你选择杀死卢瑟并不是出自私怨，你的愤怒是正当的，错的是无法制裁卢瑟这的邪恶的法律。” “亚特兰蒂斯也会庇护你，超人，”海王也用着同样的语气说，“总得有人去做，只是做这件事的人是你。” “我不觉得你做得很好，”绿箭侠环抱着双臂看着卡尔，“但我同样不觉得你应该受到什么太重的惩罚。啧，不用笑得那么死气沉沉，我们又不是什么不懂变通的家伙。” “他们已经说了，”绿灯侠也说，他的眼神有些阴沉地看着地面上卢瑟的尸体，“或许我应该先动手的，但随便，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你。法律没法惩罚卢瑟……” “是的，法律无法惩罚卢瑟，也无法惩罚那些像是卢瑟一样的家伙，”卡尔轻声说，他看着鲜血扩散在自己的双眼中，“现在的法律已经过时了，它无法解决超能力者和人类之间日渐深重的矛盾，也正是因此，像卢瑟这样邪恶的家伙撺了权力……但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闪电侠的死为我们留下了一个……悲哀的教训，我无法复活闪电侠，但……我会阻止这一切再次发生。” 他抬眼，那双总是盈满对世界的爱怜的眼睛在此时此刻闪烁着一种坚毅的寒光，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雕塑了：“我会阻止这一切再次发生，我将对世界负起更多的责任。如果说现行的法律只会让卢瑟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就让我来改变这一切，为此，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卡尔的话语一瞬间让正义联盟的其他人一言不发，但最后蝙蝠侠和绿灯侠还是向着他走了一步，接着是神奇女侠和火星人。海王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说：“我不介意，不过我需要为我的国家负责，我也不会阻拦你。” 于是卡尔又将视线落在了绿箭侠的身上，绿箭侠同样抬手：“我也对获取权力的游戏没有兴趣，当然，和亚瑟一样，我不会阻拦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做到你说的，我见过太多人从一开始抱着正义甚至是神圣的目的踏入政治的漩涡，最后一无所获，反而把自己染得漆黑，希望你不要是其中之一，超人。” “他不会的。”蝙蝠侠说，他注视着绿箭侠。绿箭侠可以看到他毫不动摇的眼神，于是他后退了一步，然后说：“希望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这里的血腥气让我有些恶心。” 没有人阻拦他，无论是卡尔还是其他人都注视着绿箭侠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绿灯侠向前一步，将手搭在卡尔的肩上，他似乎在努力让气氛变得更轻松一点：“好了，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不是吗？不过我还以为他会更激烈地反对的，你知道的。” 卡尔微微垂下了眼睛，在短暂地沉默之后，他说：“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其他人也沉默了。 “呃……开个紧急会议，宣布卢瑟已死，但政府不会因此停摆？”唯一当过国王的海王用着不确定的语气说，“把白宫的官员都叫来通知一下，以后由正义联盟接管白宫？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一个国家到了不得不更换国王的地步，这确实是必须的事情。” 卡尔庄严地点了点头，好像确实应该这样，幸好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大部分官员应该还没有睡觉。他摇晃了一下卢瑟的办公桌，然后用热视线烧断了柜子的锁，从里面拿出电话本，从上到下找到了幕僚长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了过去。趁这个时间，蝙蝠侠将卢瑟的尸体和昏迷的保镖们拖到了隔壁的房间，并捆好卢瑟，海王和神奇女侠开始清理地面。 绿灯侠变出一把拖把，把地拖了。 幕僚长在酒吧里接到了总统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嗨大了，尤其是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彬彬有礼的，但不是卢瑟的声音时。他本来还想继续喝，然而接下来更多的电话打进了他的手机里，这些电话都来自于他在白宫的同事，而他们所说的事情都非常一致——出大事了，必须回到白宫。 晚上九点，宾夕法尼亚大道上堵着各种各样在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豪车，车灯逐渐汇聚成为明亮而又死寂的海洋。没有人按喇叭，没有人发生争执，所有人都在沉寂之中缓缓前行。卡尔站在椭圆形办公室，他注视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感慨着美国的所有权力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 但他会改变这一切。 然后卡尔问：“他们为什么还不进来？” 正义联盟的其他人对此也一无所知，蝙蝠侠最先想到这或许是对超人的一种沉默的抗议。车辆的灯光照耀着白宫的草坪，那里亮如白昼。然后卡尔看到了财政部长，他穿着青黑的西服，蹒跚地走到栅栏边，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卡尔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开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飞过栅栏的。财政部长多年未曾自杀，看着自然也不算虚弱，但要翻越栏杆还是麻烦他了。于是卡尔飞出了椭圆形办公室，飞到白宫的大门前，把门……他一时间没找到电控开关在哪里，于是他偷偷用了暗劲把门锁拧断了，然后他微笑着开门。 超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的碌碌众生，那双蓝色的眼眸之中毫无笑意，他的披风在晚风之中翻飞，脸上还带着已然干涸的血迹。或许确实有人会想到噩梦成真，但大部分人都不敢抬头看向眼前的超人，那曾经无数次彰显着希望和救赎的太阳如今已然冰冷，不过是静静发光的红巨星罢了。 “请进。”超人说。 于是以副总统和幕僚长为首的内阁官员们战战兢兢地走进白宫，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脚尖和地面直到走进椭圆形办公室为止。地面已经被清扫干净，但血腥的气息依旧混杂在空气清醒剂中无法散去，正义联盟的人分立两侧，超人站在总统办公桌前，他的左手边是美国国旗，右手边是核弹按钮，然而两者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官员们站在超人的面前俯首帖耳，噤若寒蝉或许是最适合目前的他们的形容词。卡尔可以看出他们的心里正在咒骂卢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卢瑟到底是怎样针对卡尔，针对超人的，但是没有人为超人说话，所有人都默认了这种不公。就像是现在，没有人为了死去的卢瑟说话，他们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生命。 卡尔俯瞰着他们，一言不发。 其实卡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着这些家伙说点什么，承认他杀死了卢瑟？这是当然，但现在说出这种话就更像是威胁和展示他的勇武，这是目前最不需要的东西。安抚他们？但卡尔并不愿意，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超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才会激化到如此地步。 然而，在卡尔想到任何开场白之前，副总统就已经被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辞职了。接下来是国务卿和国防部长和外交部长和……卡尔看着他们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样子，一时间感觉难以言喻。 然后他让这群家伙滚。 “我倒是希望他们辞职是因为我是外星人，”在人潮散去之后，卡尔疲惫地靠在办公桌上对着蝙蝠侠露出苦笑，“这样我或许还可以假装这个国家有救。” “或许事情并没有坏到这个程度，先生，”在蝙蝠侠说什么之前，椭圆形办公室的角落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如果您真的认为国家的命运取决于他们，今天您就不会杀死卢瑟总统。” 第2章 总统死了（喜） 在听到陌生的声音的瞬间，卡尔悚然一惊。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也不是因为他的超级感官受到了什么损坏，实际上这完全是因为他尚且处在一种独特的恍惚之中，还能对外界做出反应已经是他努力克服的结果了。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半天才勉强辨认出这是联邦人口管理委员会委员长的年轻秘书，青年戴着眼镜拿着笔记本，暂时没有跟着他的上级和同僚一起辞职。 “真……让人意外，”卡尔飘过去，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青年，“你没有和他们一起逃走，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先生，”青年说，他的语气有点一板一眼，“我想，我的上司和同僚们离开，不仅是因为他们曾经支持过卢瑟总统的暴行，担心被您清算，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手里不怎么干净，不如趁现在辞职，姑且还能为自己保留一些名誉。毕竟，反对超人的统治故而辞职，总比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被灰溜溜地赶出白宫听起来更顺耳。” 卡尔笑了一声，他的笑声比起冷笑更像是苦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对青年说：“你先留在这里，我稍后会给出对你的安排。”这么说着，他示意正义联盟的其他人，而他们一言不发，跟着卡尔一起离开了尚有血腥味残留的椭圆形办公室，只留下青年一人。 卢瑟的死将会带来许许多多的问题，然而卡尔并不会为自己杀了卢瑟而后悔。卢瑟早就该死，放任卢瑟活下去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这一次是闪电侠，下一次又会是谁呢？卢瑟是否已经掌握了正义联盟中其他人的身份——这一点几乎是肯定的——只等需要的时候把他们卖一个好价钱？ “我需要有人帮我，”然后卡尔看向自己的友人们，他的声音稍稍有些急切，“我相信你们理解我的意思，也相信你们都能认同这一点——在杀死卢瑟之后，我需要有人协助管理国家，让美国还有世界不至于陷入动乱之中。曾经的超级反派会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最重要的是，人们需要生活。” “是的，”蝙蝠侠冷静地说，“但你认为我们之中谁有管理一个国家的能力？” 卡尔愣住了。 他的超级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自己的友人之中找到掌权者的特性，然而他没有找到。正义联盟一直以来起到的都是义务警察的作用，他们独立于国家之外，甚至就连基地都不设立在地球。除此之外，每个义警都有管理的城市，然而管理并不是治理，他们更多的会从治安方面保护城市……而不是政治方面。 甚至于卡尔知道他的朋友们大部分都还有那么点微弱的道德洁癖，他们会避免掌握权力，避免涉足政治，他们认为涉足政治就像踏入污水，只会让自己的守护变得不够纯粹。 “难道说，我还是只能继续任用那些蛀虫吗？”卡尔悲愤地捂着脸，他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嚎叫，“你我都知道，他们除了贪污**之外什么都干不成，他们只会让重建的秩序变得一团乱麻。” 然后蝙蝠侠冷静的声音传来，给他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并非如此。”他说。 “谢谢你，蝙蝠侠。”卡尔因为那一点希望而充满了希望，他抬头，用着蔚蓝的眼睛看向蝙蝠侠，蝙蝠侠看到卡尔的眼睛有着微弱的回暖。 然而下一刻他就打断了卡尔的喜悦：“先别谢我，现在所有的联邦官员，职位高到能来白宫的，都已经辞职了，而且我很怀疑他们会不会继续工作，你不能强迫他们继续工作，也就是说，除了那个现在还留在椭圆形办公室的年轻人，你连蛀虫都任用不了。” 另外蝙蝠侠觉得那个年轻人还留在椭圆形办公室只是因为之前脚麻了，他看到年轻人正在避免起身。 “另外，”蝙蝠侠又说，他看着卡尔满脸绝望，刚杀死自己的大敌卢瑟，决定统治人类，并对人性失去了希望的人间之神露出了被莫名其妙踢了一脚的萨摩耶的表情，“我们现在也没有重建秩序，这就是一团乱麻。” 卡尔飘了起来，撞上了白宫的天花板。 “另外，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回椭圆形办公室了，那个年轻人还被你关着呢，现在已经日出了。”蝙蝠侠没有安慰卡尔，因为此时此刻的他自己也需要冷静，并且思考与超人相关的其他事务。他接受超人杀死卢瑟的结局，但这不代表他不需要去思考更多，而最重要的还是……事情不能继续发展下去。 卡尔点了点头，他飘出了房间，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终于飞进椭圆形办公室。此时此刻青年正躺在沙发上补觉，桌面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卡尔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微弱的愧疚，但还是伸出手把他摇醒了——卡尔确保自己盯着青年的心脏和脑血管，不会因为突然醒来猝死，然后问：“你昨晚都做了什么？” 青年睁开一只眼睛，在确定了面前的人是卡尔之后才坐直了身体，他揉了揉脸确定自己已经醒来之后用着沙哑的语气问：“需要我向您汇报吗？先生？” 某种莫名其妙的超级直觉让卡尔抖了一下，然后他看到青年从桌上拿过了一本笔记本。说真的，青年翻开笔记本的动作让卡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名叫《**》的动画片，里面的男主角在打算把人写在笔记本上弄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翻书的。 “首先，因为您在昨晚对于联邦雇员进行了紧急调动，大量联邦雇员因为获得了错误的信息而提出辞职，昨晚我与部分联邦雇员通电，希望他们重新考虑辞职的事情。目前合适的处理方案是驳回部分联邦雇员的辞职要求，并且着重培养和选拔新的联邦雇员，您可以请他们拟定一份名单，在所有部门里应当都有事务官员，他们会对实际工作更加熟悉。” “第二，请您原谅我贸然宣布了联邦进入紧急战时状态，短暂暂停州与州之间的人口调动，禁止各州的军事调动，并且派遣军队到当地维护治安。考虑到目前的紧急情况，五角大楼非常配合，至少到六点为止，尚未出现大规模暴动，各州之间的情况也趋于稳定，不过莱恩将军和阿曼达副部长还是希望能和您通电，了解往后的工作布置。” “第三，我联系了多家媒体，就昨晚之事需要召开紧急发布会，目前时间为六点三十七分，新闻发布会将在十点整召开，您还有三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间准备演讲稿。” “第四，您需要与各国元首通电，告知昨晚紧急戒严之事，并且就未来的国际局势展开讨论。关于通电顺序的排表我已经放在文件夹里，您可以随时翻阅，我也简单准备了致电稿件，您可以留作参考，当然，一切以您的意志为准。” “第五，清点卢瑟总统的财产，当然，这件事还在进行。” “第六，雇佣镜子大师将堪萨斯州名为乔纳森·肯特和玛莎·肯特的两位公民放入镜世界中暂时保护起来……” “等等！”卡尔从一开始听到青年说话的目瞪口呆，到听到了乔纳森和玛莎的名字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你对乔纳森和玛莎做了什么？” “我雇佣镜子大师将两位公民暂时放入镜中世界保护，”青年冷静地说，“请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显然，卢瑟总统遇刺一事本不该进行如此的广泛告知，毕竟一小部分人会希望在堪萨斯州造成动荡并影响到肯特夫妇的生活，甚至于以此牟利。我假定您不希望他们受到某些糟糕的影响，于是擅自开始了保护。” “当然，镜子大师受雇于您，您随时可以让他将肯特夫妇放出来，先生，我认为他不会蠢到伤害肯特夫妇。”青年又说。 卡尔深吸一口气，是啊，他怎能如此疏忽？他应该知道他的父母会因为他的举动遇到危险。他迅速将视线转向堪萨斯，然后他发现了堪萨斯目前至少有一千三百五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或者特工正在离开他家的小农场。卡尔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点点发烫，他感到愤怒，他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我想，”然后青年说，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卡尔变红的眼睛，“这是您对我做事效率的一种肯定？” “是的，”卡尔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对青年说，“非常感谢……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或者你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是我可以……” “请您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新闻发布会上的演讲稿，”青年平静地说，“并且想好应该如何应对记者的问题，我假设这是您最擅长的事情，先生。如果您在完成演讲稿之后愿意向我展示，我更是感激不尽。当然，如果您需要，我认为您的演讲稿可以包括如下内容：白宫方面就卢瑟总统的遇刺做出的回应，对众多联邦官员辞职的回应，对正义联盟干涉联邦事务做出的回应。” 卡尔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难道说卢瑟在椭圆形办公室里还藏了氪石吗？好像这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哦。”卡尔说，他坐在了办公桌前面，拿起了卢瑟的钢笔。 青年又躺回了沙发上。 第3章 总统没死（确信） 卡尔一边写着演讲稿，一边感到一阵简直可以被称作难以言喻的精神恍惚，无论是卢瑟的死还是他决定担负起总统的职责（咦，他为什么要当总统来着？）还是现在他在椭圆形办公室写新闻发布会的演讲稿，都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拥有的刺激体验。硬是要打比方，他会说这就像是看到布鲁斯一直在喝的蛋白粉里有杰森加的奶茶粉一样。 怎会如此！ 青年细微的鼾声让卡尔一瞬间从那种不是很想活着的恍惚当中挣脱了出来，一想到对方大晚上的一直加班到日出，等会儿还要继续加班，卡尔的心中就忍不住涌现出歉意和对青年才俊的欣赏。他可以残酷地对待一个超级反派——其实不可以，但他可以学——却很难对一个看起来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秘书说话说得太大声。 当然，青年实际上并不像是他看起来给人的感觉那样无害，至少刚才青年就表现出了非常出众的处理事务的能力，换做是卡尔也很难把这一切梳理得井井有条。如果青年在之后不会因沾染权力而堕落，卡尔认为青年将会是最适合成为自己左膀右臂的人选。正义联盟的大家不算，那是他的朋友和家人。 这么想着，他放下笔站起来，解开自己的红披风披在了青年的身上，椭圆形办公室其实并不冷，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想到过去玛莎对他说的，也即睡觉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得披个小毯子，即使不会着凉也是一样。青年蹭了蹭披风，这是一个生物本能的动作，毫无疑问，不过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表现才更像是年轻人。 卡尔很快就写完了演讲稿，他端详着自己的演讲稿，越看越满意，他知道这篇演讲稿并不真诚，至少在一些地方是不够真诚的。但就像是之前青年在为他宣读工作内容之时所说的那样，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坦诚相待，而是让人放心，在极度恐慌之下，人类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这正是卡尔不得不避免的。 然后卡尔决定飞出去。 在卡尔飞出去的前一刻，青年坐起身来，红色的披风从他的身上滑落向地面，他连忙一把抓住披风放回沙发上，然后抬起头看向超人：“先生，在新闻发布会之前，我希望可以提前观看您的演讲稿。” 卡尔飞过来，把演讲稿递给了青年，青年的眼睛在演讲稿上扫了一圈，然后说：“哦。” “怎么样？”卡尔问他，青年的脸色有点令人难以理解，这让卡尔忍不住飞得低了一点，他的脚尖触碰到了地面。他觉得自己写得很好，虽然可能比过去缺乏了一些真情实感，但这不是因为他虚伪，只是因为他确实说不出太多好话。 “您的演讲稿非常的具有……”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独创性和艺术性，是一件非常伟大的散文，您有着诗一样的语言，表达了对人类和宇宙的热爱。” “也就是说我可以直接拿这篇演讲稿去用了吗？”卡尔问，他觉得青年在夸自己，但又觉得好像这家伙没说什么好词。 “非常抱歉，我想您或许还需要对演讲稿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斟酌，先生，另外请允许我提出一些小小的困惑，如果您愿意解答那自然再好不过了。”青年说，他的语气和态度都非常礼貌，但卡尔还是觉得古怪。 “你先问。” “请问，您更倾向于去哪个州的监狱里服刑呢？虽然针对超能力者，联邦有专门的监狱，但我想还是更加尊重您本人的意见，毕竟提前申请更换服刑地点需要进行提前审批。另外，您或许希望副总统代理总统？”青年问。 “我没想坐牢，”卡尔说，“我已然准备好负担起与我的力量相当的责任……比如这个国家。” “那您就不该在您的演讲稿里明确写出自己谋杀了卢瑟总统，谋杀是联邦一级犯罪，先生。您与闪电侠先生的友情令我动容，因为闪电侠先生的死对卢瑟总统深表遗憾，并且斥责了美国法律的不作为，并且以正义联盟主席的身份鼓励私人复仇，现在您并不打算坐牢，不打算受到法律的惩罚，您是否认为这其中确实存在什么值得商榷的东西？” “我没有！”卡尔一拍桌子，他觉得眼睛有点热——不是要放热视线的那种热，他还没有着急到听不下这种反对意见的程度。他只是想到闪电侠，他感到非常难过，法律并没有给闪电侠带来公平。 “先生，有或者没有都不是您自己可以决定的，您必须习惯记者的吹毛求疵，他们就像是追赶在马匹背后的牛虻，随时期待着从你的身上榨出血来。他们会曲解您的每一句话，尝试解读您的每一个用词，将您的意志扭曲成他们的形状，然后挑剔着您的……” 卡尔咳嗽了两声，让青年闭嘴，至少也少骂记者两句。他一瞬间觉得青年就是在指桑骂槐，毕竟青年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克拉克·肯特，但他没证据，因为他知道他的部分同事还就是这样。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卡尔把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您就好友闪电侠先生遇害一事受邀来到椭圆形办公室，与卢瑟总统展开了激烈的磋商与辩论，卢瑟总统认为现行的法律在超能力者犯罪和针对超能力者的犯罪方面有可以商榷的地方，在讨论中他突发疾病倒下了。当然，作为卢瑟总统的挚友，您迅速联系了联邦医院，医院带走了卢瑟总统进行抢救……” “……卢瑟还能被救活？”卡尔在一瞬间为现代医学感叹。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应该没有人在没有大脑的情况下还能存活。”青年审慎地说。 “从什么角度来说人都不可能在没有大脑的情况下存活吧？”卡尔质疑。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相信网络喷子就可以在没有大脑的情况下存活……扯远了。直到目前为止，除开正义联盟的成员和莫西女士之外没有人亲眼见证过卢瑟总统的尸体，也没有人为卢瑟总统开具死亡证明，也就是说，目前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卢瑟总统还活着。” “但卢瑟真的死了！”卡尔提高了声音，“你应该明白，谎言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不会成为真实，而且我看不出卢瑟还活着对世界有什么现实意义，再说了，如果有人想要见卢瑟，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说谎吗？” “卢瑟总统还在抢救当中，暂时无法见人，如果他苏醒，我们会第一时间安排您和卢瑟先生的会面，先生，”青年说，“我们的意图本来也不是让卢瑟总统活着，只是让卢瑟总统别死，先生，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 卡尔深吸一口气，他告诉自己不要激动，现在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小记者了，过去的小记者克拉克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超人，他要管理这个国家，他已经想好了自己或许会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愿做的那些事……不就是在法律意义上复活卢瑟吗？卢瑟甚至在发来吧意义上还没死呢！ “副总统先生因为身体原因决定辞职，当今美国群龙无首，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您决定担负起责任，就像是您刚出道时候的口号一样——为了真理、正义和美国道路，进行着无尽的战斗。先生，您需要表示在代理总统期间，您不会随意修改任何政策，维护稳定才是目前的第一要务，当然，不久以后，在您觉得合适的时间，因为医疗事故或者其他超级反派的刺杀，卢瑟总统不幸罹难。” “可以不按美国的方式吗？”卡尔痛苦地呢喃着。 “去其他国家演讲的时候可以不按，”青年温和地说，开始磨咖啡豆，“但人类需要安全感，先生，一个杀死了卢瑟总统的超人不能给人类安全感，在恐慌中人类会做出很多违背理性的事情。” “你会吗？”卡尔问青年，他可以闻到咖啡豆和油脂的香气，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平复了下来……大概吧，反正不平复他也干不了什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先生。”青年说，他把沙发上的披风捡起来，递给了超人。 新闻发布会很快就结束了，按照之前写好的演讲稿，卡尔宣布了卢瑟总统在“充分交换了双方的意见，对彼此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的讨论当中，“不幸脑溢血发作进入了医院”。作为正义联盟的主席，超人本不应该干涉美国政治，但“考虑到之前正义联盟探查到可能有外星生物入侵美国”，超人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在卢瑟总统苏醒之前对美国进行短期管理”。 谁都知道这是在放屁，不过考虑到超人愿意给出这个态度，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至于卢瑟总统，祝他身体健康，还有别和腌海雀堆一块。 卡尔这辈子都没说过那么瞎的瞎话，他灵魂中那个斯莫威尔的小男孩开始疯狂肘击自己，在看到露易丝提问的时候，他的脸都红透了。幸好露易丝问的也只是“之后是否会对卢瑟总统的政策做出大幅度修改”，这个问题卡尔倒是想到了露易丝绝对会问，因此事先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在回到椭圆形办公室的时候，卡尔觉得自己也快死了。 青年放下手里一直都在观看直播的电脑，从沙发上抬起头来：“先生，现在请准备和各国元首通话。” 卡尔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第4章 总统，已经不需要了… “说真的，我讨厌这些，”卡尔忍不住对着青年大声抱怨了起来，他也知道青年直到现在还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应该很困，但他实在忍不住，“为什么卢瑟当总统的时候就那么轻松？他甚至可以随时抽出时间来找我和正义联盟的麻烦，而我就得做那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还得说那么多的谎，这不公平！” “如果您真的对卢瑟总统治下的美国感到满意，您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先生，”青年说，他将一杯咖啡送到了卡尔的手中，“打起精神来，先生，我想在您致电他国领导人的时候，我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另外，在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也整理了一些发言稿可以供您使用，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卡尔长出一口气，他知道青年说的都对，但他就是不爽。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味道不错，或许因为卢瑟用的咖啡豆和牛奶确实顶级，而且青年做的咖啡比较甜，卡尔就喜欢喝甜的，但在星球日报的报社，咖啡机流出来的咖啡又酸又苦，他还得为了证明自己是大人口味跟着大家一起喝。他的心情马上变好了，在喝完咖啡之后，他拿起了电话。 “我能不给以色列总统打电话吗？”然后卡尔问青年。 “您的自由，先生，不过我建议您可以将顺序排得靠后一点，而不是完全断联。”青年回答，他在沙发上躺下，拿着毯子盖在自己头上。卡尔看到这个毯子还有国旗的花纹，让青年看起来不像是中途小憩，像是因公殉职。卡尔的心里又偷偷摸摸咯噔了一下，然后他终于开始打电话。 青年给卡尔准备了不少发言稿，这些发言稿主要讲述了最近美国的天气很好，白宫的装潢或许得发生一些变更，不过花园里的花开得非常鲜艳。卡尔还是克拉克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官话套话，每次他都必须要忍耐那些无聊且无耻的政客用这些发言来糊弄过去，但现在他又不得不讲述这些无耻的东西。 他现在更恨卢瑟了，卡尔想。 但他必须要告诉全世界，至少在短期内他不会对美国的政策进行大幅度的修改，毕竟比起美国的好坏，所有人更关心的其实是美国的稳定。大象吹一口气就可能让一群蚂蚁遭受灭顶之灾，世界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不过他又不能什么都不改变，这不符合他的想法，首先他要改变的就是美国过于霸道的行事风格。 他知道，在卢瑟还在任……或者说，卢瑟还在世的时候强制要求欧盟增加军费，还追加了世界各国美军基地的驻军，最重要的是，卢瑟几乎和几个石油原产国宣战，现在卡尔打算改变一切，他决定改变就从撤回驻军开始——毕竟谁都知道，美军在世界各地横行霸道，卡尔相信撤回驻军不会引起太多的争论。 于是踌躇满志的卡尔在和日本首相通话的时候公布了这一好消息。 日本首相在电话对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卡尔希望他是喜极而泣，同样喜极而泣的还有韩国总统，还有……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坐起，卡尔看到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比清醒。于是在放下了电话之后，卡尔看向青年：“你好像有更多的想法。” “您充满了魄力，”青年回答，“您正在做一项所有美国总统都无法做到的，前无古人的，开创新的，勇敢的行为，我相信这一定会给全世界留下深刻的印象。” 卡尔听着青年的夸赞，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没偷摸骂我两句吧？ 卡尔其实还想说什么，然后下一秒他就迅速飞出了办公室，救下了正在开枪自杀的韩国总统。他看着韩国总统，韩国总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嗷嗷叫唤：“超人！求求你！别撤军啊欧巴——我不慰问卢瑟了，我也不关心卢瑟去哪了，求求你别撤军啊——” 卡尔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在一瞬间他感觉恨铁不成钢。或许是因为超人的面无表情吓坏了韩国总统，他松开手，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滚回了办公桌边上：“哈哈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超人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多嘴了，我也不自杀了，超人你别生气。” 卡尔最后看了他一眼，一跺脚飞回了椭圆形办公室，他用力一拍桌子，这倒不是在对青年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谁发怒，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他们都已经被驯化了，在知道自己脖子上的枷锁被解开之后，甚至无法适应自由！这还算是一个主权国家吗！他们只是美国的附庸，甚至是一条狗！” “也许是，也许不是，”青年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如何弥补这一切。”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卡尔问，他其实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现在如果不无理取闹，他觉得自己的心态会爆炸。真是诸事不顺，他想，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一样。 “我为您准备好了发言稿，先生，不过这一切确实是我的失职，我应当更加仔细的与您一同分析，我的错，先生。”青年平静地站起来对着卡尔鞠躬，卡尔一瞬间就消气了。 不消气也不行，毕竟是他自己灵机一动犯傻了，把自己的错误强制归因在其他人的身上总是不好的，他也不能就这样推卸责任。但他一瞬间又想把卢瑟复活回来了，毕竟杀了卢瑟之后还要上那么多班，但他还是不想复活卢瑟，卡尔决定还是苦一苦自己吧，至少在他苦完自己之后别人就不用受苦了。 “抱歉，”然后卡尔说，“我只是因为自己没做到最好在生气罢了，不是在说你，我觉得我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确实如此，先生。”青年回答，他没有安慰卡尔，不过正是这样的态度让卡尔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并不是自己被骂了一顿，而是自己明明做得不好，还被当做小孩子哄。他长出一口气，然后说：“我想，他们需求枷锁，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既然如此，我和正义联盟就必须负担起管束他们，并为他们提供安全感的责任。” “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青年问。 “是的，你有什么想法？”卡尔看着他。 “您和正义联盟的其他人商量过了吗？”青年又问，“我对您，还有其他的超级英雄过去的行事准则并没有足够的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给出的意见并没有足够的参考价值。先生，我想，这件事您更应该先与您的同伴讨论。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您的想法，并且给出更多更有建设性的意见。” 卡尔移开了目光，哈哈，该怎么说呢，因为卢瑟的死，现在大家都还没来得及下班呢，你看这事闹的。但正像是青年说的那样，他相信正义联盟的同伴们能理解他的想法，并且给出更多的建议。他想到蝙蝠侠，想到神奇女侠，想到绿灯侠……他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对了，”卡尔又说，“我希望聘用你作为我的秘书，另外，你的名字是？” “莱恩哈特·伦纳德，社保号是XXXXXXXXX，纽约，父亲是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的教授，母亲是知名演员，他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蝙蝠侠说，他将自己的头盔放在电脑桌上，面无表情地念着电脑上的资料，“毕业之后立刻进入了联邦人口管理委员会，给委员长当副手，预计在三十五岁之前能够进入白宫的核心圈层，你留下了一个专业人士。” “哦，是，”卡尔看着个人资料里密密麻麻的在校荣誉、离校荣誉、个人专利，有些恍惚，“我也没想到，或许是因为他崇拜超人？” “很可惜，不是，”蝙蝠侠又说，“或者说不确定，我找到了他的所有社交账号，包括私人小号，他的发言非常的……慎重。他从未在任何公开或者私下的场合表达过自己对超级英雄的态度，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甚至可以说他从未在任何政治相关的场合表达过自己的论点。滴水不漏，我会这么说，天生的政客。” 卡尔眨了眨眼，他偷看了一眼白宫，青年整理完卷宗之后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原本整齐的衣服被窝得乱糟糟的。然后他说：“呃，或许是因为他很专业？布鲁斯，他今天真的帮到了我很多，要是没有他，我也不知道我会把事情变成什么样。我打算聘用他，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你的自由，卡尔，”蝙蝠侠转过来，他将手覆盖在卡尔的手背上，“你还好吗？” “还好，虽然确实看到了一些不喜欢的东西，但我想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另外，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我想，我们或许确实应该负担起更多的，守护这个世界的责任了。”卡尔说，他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我会考虑，但我认为我只能为哥谭负起责任。”布鲁斯说，他在心中微微叹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总统，已经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