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第十年》 第1章 第四部分 才八月，濠江却热得不像话，温斯和合上电脑，坐在麦记的窗边，刚点的白桃苏打都不能消解她的渴，她感觉自己快被晒死了，耳边还伴随着某个她暂时叫不上来名字男同学的喋喋不休，脑袋快要爆炸。 “你们知道都是住学校吗，还是在半岛租房？”温斯和忍着不耐烦问了句，都还没有开学，她认为这种现在就开始搞小团体论十分没必要，换做几年前她可能还会“暗自高兴”，如今对这种人际上类似作弊的行为表示不屑，却不能明面上发作。那个男同学讪讪地笑了笑，接了句话说：“嗯嗯，只有阿温住外面吗，宿舍确实不好抢，不过才刚开学，没关...下学期...可以。” “对，我还有点急事要先走了。”温斯和嘴上说着，似乎在征询大家的意见，手上依旧没停下，开始往包里放电脑，顺手把桌上刚点好的限定hello Kitty抹茶派拿走。她心里想着：以前看港剧的时候看到过阿x这种称呼，想不到现实中还真的有人这样喊，难道这也是某种大湾区特色？ “也行，我们等你，到时候约。”另一个和她组队的女生附和道。 听到“等”这个词，她太敏锐了，好像这次分工没做好是因为她要提前走，可这本来就是毫无效率的事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闻声温斯和抬头扫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生，只见到戴了一个RL的鸭舌帽，遮住了上半张脸，剩下的半张瓜子脸上只有微张嘴巴和小巧的鼻尖，有什么记忆深处她不愿回想的一张脸开始若隐若现，不觉之间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女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歪着个头对着她微微一笑，顺带把好看的眼睛露了出来，温斯和刚好和她对上了视线，心里想：还好，看到全脸也不是那么像了。 “我是Vey，已经加了你的message哦，记得通过啦，斯和。”女生拿起手机对着她笑了笑。 好吧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斯和只能笑着回了句：“好呀，有事联系我，下次见Vey。”她等不及了马上要走，速度太快，那个她仍不知道姓名的男生小声说的那句怎么走那么快...被她丢在身后。 今早上她照例登陆某博看访客记录时，页面出现的那个熟悉的ID，这一整天就已经坐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快要发疯，那个账号让她肾上腺素狂飙，已经好多年了，头像依旧是默认的灰色小人，像僵尸号，可她知道不是，因为那个ID是她和陈司柏一起取的名字，并且下方的ip显示和她一个地方，这让她没法不去多想。 上午的开学典礼，中午的导师见面会，她统统都在走神，直到下午来麦记时脑子都还在模糊。温斯和认为现在自己急需独处，她一路小跑，等到发财车，坐上去，想回家马上冲个澡躺在床上即使什么都不干，待着就好了。在她内心自嘲了：这就是我们i人，疲惫时靠独处向内汲取内心的安静以恢复平静。 拥堵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电梯那都是人，几乎都是家长还有学生，夹杂了几个跑腿送外卖。她看着那些家长，想到温辛岚，只能无奈笑了一下。为了避开人群，温斯和特地走的楼梯，心里边想着还好6楼，不是很高。因为她房租的晚，且不爱和人合租，又考虑到租金，所以选了一个单独在大套房外的小单间。房子门口是没有阳光的，从外面的走廊看完全被前面更高楼层落下的阴影覆盖，她这几次出门都是打着手电筒插钥匙锁门，怕找不到锁芯。 刚打开房门，温斯和一只脚半踏进去，一张脸突然从旁边飞速贴了过来，这个举动完全在她意料之外，顿时被吓了一跳，她甚至已经开始脑补是哪个小偷还是飞贼，心里想着“才开学没几天啊就要横死街头...？” 下一秒，温热又带着独有的松木味手霜的味道袭来，捂住了她的嘴，只剩她的尖叫在无声中咽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露在外面。 “是我，好久不见，你不出声我就松手。” 脑子里宕机了三秒，大脑急速运转，温斯和还在思考，这是梦吗。 陈司柏的手刚放下，她微微低头，温斯和那双大眼皮下的不可思议，眼睛里带着泪，顿时让她闪回三年前在鹏城海边，空气里吹来的咸咸的海风，她似乎又闻到了那天空气里温斯和的味道。 此刻的她们距离很近，近到陈司柏再往前凑三厘米就可以吻到眼前这个她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她是这么想的于是也这么做了。她的唇先往前去，轻轻舔了下温斯和脸上快掉下来的那泪滴，三年前晚上温斯和眼泪的味道和今天是一样的。 两个人从家门口一路粘着滚着亲着进了房间，“还疼吗？”温斯和忽然指着她虎口的疤痕，那是当年送医时被担架划破的。陈司柏摇头的瞬间，被一股力道拽进怀里，柑橘香变得滚烫，混着未干的水汽钻进鼻腔。温斯和的吻落在疤痕上，带着克制的颤抖，像在赎罪，又像在贪欢。床单被揉出褶皱时，温斯和摸到陈司柏后腰那道的浅疤，是四年前她没能开口问出的答案。 “别碰...”陈司柏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尾音碎在齿间，陈司柏却把她抱得更紧，感受久别重逢后拥抱的温度，仿佛要嵌进彼此骨缝里。 “你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在交叠的手臂上流淌，照亮虎鲸吊坠，原来分开的一千多个日夜，谁都没舍得摘下。最后温斯和实在是受不了了，想抬起腰缓一缓，结果被陈司柏直接将小腹摁下，温斯和身体一软，瘫在床上。 第2章 第四部分 自从那晚上一夜疯狂过后，两人再也没见过。在开学典礼上，陈司柏穿着黑色高定西装作为陈氏集团代表同时还有新聘老师致辞，她手腕缠着褪色的红绳，上面有一颗银莲花似的标志，温斯和注意到她翻动讲稿时无名指戴着的那个钛合金戒指。 按照濠江大学的惯例，上午举办完开学典礼，下午便是到了老师们的社交时间。陈司柏感到无聊，她一向对这些社交活动没兴趣，她并不需要任何外来的人脉资源，因为陈家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姓陈的好处，她只需要出席然后站在那，自然就有一堆人上赶着来巴结讨好她。碍于陈志豪的面子，开学第一天的社交场她还是去了，坐在一堆新老师里，看着陈制宜一边毕恭毕敬和她爸握手，一边用一只眼睛往她身上看，她觉得有点好笑。出于礼貌，陈司柏还是站起来微微朝陈制宜点头回礼。结束之后，晚上她跟着去了所谓的应酬，在酒桌上听着陈制宜大吹特吹，不停地与每个老师、领导交换酒杯。 差不多快结束，趁着出去喘口气的间隙，她故意给温斯和发了条语音，“你在哪，来接我。”说完她自己听了听，感觉不够惨也不够软，不足以引起温斯和在意，又在后面加了好不好，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温斯和这边刚洗漱好，正准备躺被子里，就收到了这条信息，她正好奇陈司柏这种百年难得发一次语音的人，即使是之前在一起的几年，她们语音和视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是能打字绝不发语音条。 她点开听完，才记起来今晚应该是聚餐了，想到陈司柏的菜鸡酒量，她毫不犹豫地起床，重新穿好衣服，好在学校不大，她的宿舍离陈司柏只有10分钟的脚程。她快走到门口时发了个消息问陈司柏具体在几号楼，得到一个秒回“进正厅往左拐上二楼的小平台。”等她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陈司柏斜站在平台旁的柱子上，歪着个脑袋，对着她笑。因为今天出席的场合比较正式，陈司柏难得穿了小礼服，只见她左手握着整个香槟杯，指尖细细摩擦外壁，温斯和从她的动作很难不去联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杯里泡泡炸裂的细响像极了她此刻胸腔里的震颤。陈司柏穿过觥筹交错的光影慢慢向她走来，黑色绸缎晚礼服侧身的暗银色腰线随着走路动作一上一下，像是游走在荆棘中的蛇尾缠住了温斯和的脖颈，明明是黑色这么克制的色调，偏生垂坠的裙摆扫过陈司柏小腿时，温斯和看见丝绸褶皱里翻涌着暗潮般的碎光，恍若将夜色揉碎了酿成酒浆，今晚将她一同灌醉。 温斯和走近，陈司柏用那双充满**的桃花眼低头看向温斯和时，轻笑了一声：“怎么了，没见过？好看吗，我还有更好看的要不要看？”温斯和这才从刚才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用视死如归的话语说出“不要。”这两个字虽然听起来冷冰冰，但在陈司柏看来别有一股娇嗔的味道，她心里想的是我才不管你要不要，反正今晚我是要定了的。 “送你去哪？”陈司柏没回答这句，她借着自己现在是酒醉状态，反而大胆上了手，直接用食指勾住了温斯和的小指，粘在皮肤上的潮意分不清是温斯和的冷汗还是陈司柏沾着的香槟杯外的冰水珠，两人交叠的掌纹间渗出细密电流，顺着桡骨钻进突突跳动的腕脉，陈司柏的拇指终于完整覆上温斯和的手背，她的动作像接住一片坠落的枯叶蝶般谨慎，怕一不小心温斯和再次从她的手心飞走。 两人一路无言，陈司柏就这样牵着温斯和的手，一前一后走向自己的公寓。“人脸识别就行了。”温斯和正对着门，还没一秒便自动开了。眼看温斯和要走，陈司柏这下才稍微用了点力，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温斯和何时见过陈司柏露出过这种表情，自然招架不住，只能顺势推开了门。她脱了自己的鞋，弯下腰，想帮陈司柏把鞋脱了。但是陈司柏比她高了半个脑袋，她一只手要脱陈司柏的鞋，另一只手要挽着陈司柏的腰，本身就力气小，不像陈司柏人高手又长的，就在她快重心不稳的时候，陈司柏自己干脆半蹲在了地上开始脱鞋。 “你先穿好拖鞋去坐沙发上，别着凉了，我这里空调还没装好。”陈司柏开口说道，一晚的酒精让她声音嘶哑，听的温斯和眉头皱了皱。“厨房在哪里？”陈司柏把下巴抬了起来，示意方向。不用猜也知道温斯和要去做什么，想到这个陈司柏嘴角扬起弧度，望着温斯和朝厨房走去的背影，表情中带有一丝拿捏成功的得逞。 温斯和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她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8个柠檬。“有备而来，蓄谋已久。”等到温斯和从厨房把柠檬水做好拿到客厅时，陈司柏醉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躺在沙发上看见温斯和走过来这才起身开始抬手整理耳坠，陈司柏抬起手时衣服顺着肩带滑下去一大截，她的动作让温斯和舌尖发麻。 陈司柏从沙发上整个人似无骨一样滑到地毯，“其实分开的近千天，我偷偷看完了你所有的508条微博，你停更的朋友圈只剩几条，网易云音上面最近在听的歌，甚至是你的linkedin页面...因为我总不能用智联吧，还有你facebook上relationship status的状态还是和我已婚。”说到这，不等温斯和的反应，她继续：“包括WhatsApp和去年底我发给你的iMessage依旧是未读，那些你的所有社交平台上展示的能看到的动态，我都有follow。”温斯和意识到，陈司柏比自己想的要更在意自己。 “你之前说我不了解你，不尊重你，不懂你，我和你道歉。” “我不该说你世俗，说你太过社会、功利。” “我不应该明知道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还故意刺激你，指责你。” “林林总总太多我没注意到的细节，彼此错开的情绪，后知后觉那些爱的时差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是我摇摆不定，我很抱歉，对不起，斯和，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已经无法再失去你一次了。” 温斯和说了句好，爬起来抱着她，直到把头贴近陈司柏的心窝，她才终于感受到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我好像从未仔细“看见”你，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是懂你的，不去了解你。没有看见你的情绪、你的感受。” 话说着，陈司柏却突然凑近，朝她炸了眨眼睛：“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她和陈司柏都太过于迷恋东亚的病态的关系和爱了，这份感情太沉重了，越是细想她越分不清陈司柏之前对她的是爱还是独占欲，她在陈司柏眼里更像是一个猎物，被追逐，掠夺和索取。 即使她对复合早有准备，但对这句话没有任何防备。 “我也不理解你，但依然想要靠近你，努力读懂你，即使就这样在一旁默默看着你我也很幸福，无条件爱着你。” “所以我应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给你明确的答案。”我们太像了，陈司柏，每次看到你我都感觉在照镜子，照着我自己，但我还没和自己和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司柏从地上爬起来，“你先回去吧。”陈司柏看到了温斯和说这话时眼里的东西，带着一丝快速闪过的决绝和不忍，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置于下位，更没有勇气再次低头恳求爱意。 “我不是...” “我知道。” 第3章 第二部分 温斯和在艺术生摆的旧货市场买下一支二手长笛，金属管身布满细小的划痕，按键也有些迟钝，但当她把嘴唇贴在吹孔上，吹出第一个不成调的音符时，想起高中时那个偷看陈司柏练习的午后，从那以后，她就总想着自己抱着长笛会是什么样子。 她照旧打开贴吧，每天都登陆一次学校论坛，想在里面找到关于陈司柏的一些信息，结果无意点开某性取向聚集地，其中有某条贴下两个ID一直在辩论女同性恋是天生还是后天社会形成，她突然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看到很多关于直女能否被掰弯的理论。 “我觉得不存在“掰弯直女”这一说法。能被掰弯的前提就是已经不算太直只是还没有那个意识，刚好这个时候那个能让你开窍的人出现了，所以你才会开始思考“性取向”这个事。相信能刷到我这个帖子看到这个发言的贴友都有这种困惑吧，我希望你们自己能去探索一下，而不是逃避，甚至扼杀怀疑自己恶心。 “大多数女性，尤其是“中式传统”下成长的女人很少有这种醒悟觉得可以喜欢女人。” “在男权社会的规训下，她们基本都没有自我觉醒的机会。” “那些害怕同性恋的顺直们，某种程度上不也另一种深柜么。” 温斯和将这些话全部截图，虽然没能完全理解，但她脑子好使，全部一字不落背了下来，总能有突然顿悟的一天。她想到高中时被王洋造的谣，因为没答应对方的追求，被他怀疑自己喜欢陈司柏。当时她觉得莫名其妙，“喜欢谁是我的事，不管我喜欢男的女的，是不是陈司柏，都和你没关系。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那就是了，所以你果然喜欢她，我看你们两成天腻歪，原来真的变态，两个同性恋，恶心。”“为什么你们总要觉得女生对你们的拒绝是因为“有男朋友了”而不是“不喜欢你”，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就算是陈司柏那又怎么样，她是个女的也比你强一百倍。”“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她想到在摩天轮上的吻，好像又能说得清，温斯和脑子里感觉有些什么道理呼之欲出，非常清晰，她喜欢陈司柏，是类似作为男女的喜欢，不是友情的喜欢。 军训后，本来寝室四个人，有一个因为受不了自己被调剂，直接退学回去复读了。温斯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还有些羡慕，至少她能自己选择想去的大学，也有勇气退学不怕从头开始。另一个室友余安祺自己在外面和男朋友租了个房一起住，所以回宿舍的时间很少，平日只剩下温斯和与室友杨梦思。 温辛岚在物质上从未亏待过温斯和，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已经不是普通大学生的水平了，不知道是出于当初对她填报志愿的内疚还是真的想让温斯和融入集体生活，一开始她要求温斯和走读，结果温斯下学期没和她商量直接申请住宿舍，后来因为这件事两人争吵过几次，最终都以温斯和的沉默和对温辛岚单方面的冷暴力结束。时间一久，温辛岚干脆想开了，反正母女两个都在一个学校，温斯和要做什么她能不清楚，干脆没再要求温斯和走读每天回家，只是必须周末有时间了要回去吃饭。相对来说温斯和有了一定的自由，她拿攒了个把月的生活费换了把全新的长笛，报了一个成人班，并且每周六都去练琴。温斯和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翻开被手指磨得起毛边的乐谱，《故乡的原风景》的旋律再次响起，虽然节奏还有些生涩，但每个音符都很准。远处教学楼的灯火亮起，她抚摸着笛身想起陈司柏，或许有一天，她再见到陈司柏的那天，也能用这支长笛吹给她看。 这周温斯和回到家里，两个纸皮箱子剩下的都是一些陈司柏给她的课外书，她没舍得丢，但又不敢打开看，每一页几乎都有陈司柏的存在和回忆。她随便收拾了一下，把一些她喜欢的放到了最上面，另一些带回了学校宿舍。 “这个项链挂坠很好看诶，有品，你哪里买的。”温斯和看到杨梦思看到她的那条项链，赶紧走过去收起来了。 “小气，看一下也不行。” “哎呀，以前高中一个同学送的。”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呀，这么当宝，不过看上去确实贵重。”杨梦思还在调侃她，温斯和一言不发收好了。 “你再说我以后不给你抄作业了。” “哎呀，我的好斯和，求你，我不说了。”杨梦思这才老老实实闭了嘴。她看到杨梦思还在看动漫，随口问了一句，“在看什么？” “终将成为你。” “讲什么的？” “百合，橘里橘气。” “什么？”温斯和不久前才从网上知道的百合这个词，今天就听见杨梦思的嘴里说出来，心里突然想：难道她和我一样也... “挺好看的，讲两个女生的谈恋爱。” “所以你们直女也喜欢看这些吗？” “什么叫我们直女，哎哎哎，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也不是我喜欢，三次元里我无感的，但我会看，这不止是单纯的搞姬好吗，其实这本小说我之前也看了，立意还是不错的，也有很多关于人的探讨。” “好的，记下来了。” “所以...”她看见杨梦思对她挤眉弄眼的样子，猜到她要说什么。 “我不是，别问了。”温斯和拿起书包就走人。 “反应那么大干嘛，不是就不是嘛。” 第4章 第二部分 陈志豪的控制如影随形，每天早晨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准时等在家楼下送她去上课。陈氏集团长房与二房的股权战进入白热化，早间新闻的主播声音冷静，“陈董事长昨夜被目击进入濠江证交所，而其作为司家赘婿，不知道司董退居幕后有什么隐情，自司家长女的离世一年，会如何操作剩下的子公司继承权依旧是未解之谜...”陈司柏关掉电视，看着窗外陈志豪的帕加尼驶入停车场。这是自司菁蓓去世后来第一次，家族的齿轮因权力斗争正式摆在明面。 “最近家里不安全，你这个时间点回来完全不在可控范围内，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就这样插班进濠大，怎么？你外公给你操作的？” 陈司柏病好了以后没参加高考，被安排在瑞士国际高中读了一年，听陈志豪说话，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她恶心。既然他觉得自己失忆不记得过去的事，那就必须要让他继续觉得自己没想起来。陈司柏当下能做的只有隐忍不发，耐心等待，还要继续讨好他，在外人面前维护好父亲的形象。她边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刚查到的洪州大学交换生申请表。窗外忽然暴雨倾盆，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像极了她梦里那些模糊的、抓不住的记忆碎片。 “我申请了交换生，到时候看会分配去哪。” “什么交换生？” “内地大学和港澳台每年一次的学分实践。” “这样也好。”陈志豪思来想去，除了洪州是他的大本营，其他任何地方陈司柏呆着他都不放心，这样的话，不如顺水推舟让她过去，反正最多就一年，于是他直接给濠江大学的国际处打了个电话。 陈司柏走出教学楼时，手机震动，邮箱显示交换生申请通过。看到洪州两个字，陈司柏忽然想起什么，她回到家，翻出放在抽屉里的皮质笔记本，里面还夹着张褪色的照片，是她私底下找技术用手机导出的照片再拿去打印的，地址应该是在电影院，两个女生在里面，有一个靠在她的肩膀上，其中一人是她。陈司柏盯着自己曾经的笑脸，太阳穴传来细碎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神经突触，这些碎片在脑海中闪过，却始终拼不成完整的画面，她似乎被困在这些碎片里，找不到出去的路。 这天她抽空算着时间在校区里的葡式咖啡馆见到了私家侦探，陈司柏的指尖在木质桌面上敲击节奏，伴随咖啡豆研磨机的轰鸣，林智亿姗姗来迟，“社交账号的云端缓存恢复了37%，主要集中在2016年3-8月。” “能确认她的身份吗？”林智亿接过便签，“我会发到加密服务器里，您注意查收。”晚上，陈司柏在宿舍用□□登录加密服务器，调出林智亿发来的资料：温斯和，洪州大学经济学院，2017年省级优秀学生，微博社交账号设置仅半年可见，最新动态就是前几天的照片，晒出的是一只全新的Sankyo长笛，配文希望有机会还能表演给某人看，微博社交账号其他的没有照片了。 高樱鹭拖着行李箱，她低头查看手机上的航班信息。陈志豪昨晚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你外公最近动作很大，你别添乱。”登机前，陈司柏收到司建礼秘书喻密斯的加密信息：你爸爸与你外公的对峙已进入司法程序，未来将近1年都将是权力真空期。 “陈小姐，请往VIP通道这边登机，这是您的登机牌，行李麻烦给我们。”地勤人员微笑着递过来。陈司柏接过，指尖在目的地“洪州”上停顿了一秒。 第5章 第二部分 当陈司柏以濠江交换生身份进入洪州大学经济学院，开学第一天上她作为代表发言时，台下温斯和的舍友杨梦思认出她脖子上带的蓝鲸挂坠，似乎和温斯和的是同一条，杨梦思此刻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赶紧偷拍照片发给正在宿舍偷懒不来的温斯和。 “她叫什么名字？”温斯和收到杨梦思的消息立马出门，边走边给杨梦思发去消息。 “陈司柏。说真的和你的项链好像啊，斯和你快点来看下。” 听到这个名字，温斯和大脑一片空白，她这辈子没跑过这么快。陈司柏发言完毕，站在人群边缘，目光扫过礼堂里的每一张脸。她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谁，直到她往大门边上走，一个女生穿着白色T恤上印着小熊图案，扎着马尾的女生正推开大门，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咔咔响。在看见陈司柏的一瞬间，她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见了鬼。陈司柏皱眉，随即眉毛微微上挑：“我们认识？”女生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扯出一个笑：“什么，你不是，我...不，我认错人了。”温斯和不明白“我们认识”是什么意思，她都做好了准备和陈司柏见面，却被这句话楞住，下意识要逃避，转身想走，又停住，“你是新来的交换生？” “嗯。” “哪个专业的？” “数字经济。” 女生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瓶标签：“欢迎来洪州。”她离开时，陈司柏注意到她脖子挂着的项链，发现对方的手在抖。 温斯和失魂落魄地走回宿舍，她想到刚才陈司柏带着濠江口音问她我们是不是认识，两年来无数次模拟的重逢场景，此刻却连“你还记得我吗”都说不出口。她想不明白那明明就是陈司柏，只是长高了，头发长了，但是就是一个人呀，名字对得上，身份来历也一样，但不认识她，这样突然出现，像一场荒诞的幻觉。 “思思，你说，人会失忆吗。”她给杨梦思发去消息。 “你以为演戏呢，怎么会有，但也许会有吧，世界这么大，会发生什么戏剧，谁知道呢。对了，那个女生你看见了吗？”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你平时不是那么宝贝你的项链，这下有个和你一样的，竟然不好奇？” “不知道。” “行吧，反正我们到时候和那些交换生有几节大课是一样的，还有的是机会。 “哦。” “不过那个女生真的很漂亮呢，气质和我们都不一样。” “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消息？” 温斯和此时没心情搭理杨梦思，她还在思考为什么陈司柏不认识她了。但看到“气质”两个字，温斯和才不紧不慢回想起刚才见到陈司柏的样子，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分钟见面。白衬衫很利落，穿在陈司柏身上很合适，头发是黑色的，乌黑顺滑，她想应该是没烫染过，精致的瓜子脸，线条流畅，头小脸也小，双眼皮自然细窄，还有卧蚕。 我已经错过了那两年，如今有重来的机会，就算是昙花一现的梦我也必须要率先出击，才不管陈司柏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不认识就再重新认识，就不信邪了，要是认识还要假装不认识，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第6章 第二部分 在马原的大教室门口，温斯和早早过去占了位置，她看好了数字经济和她们经济学的课，整个学院总有几节是一样的。果然陈司柏姗姗来迟，很明显她还不适应内地的占座文化。 “同学，要坐这里吗？”陈司柏走进才看清是温斯和，环顾四周以后，发现实在没合适的位置了，才坐了下来：“谢谢。” 这个场景让温斯和想到高中时她们成为同桌，陈司柏也是这样主动坐在她旁边。今天陈司柏的头发随意地被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形状优美的唇，皮肤白嫩，露出侧脸的轮廓线条流畅。她看着看着，陈司柏突然转过脸，那双清冷的眸子与她对视的刹那温斯和瞬间慌了神，她像被当场抓住的小偷，虚心到手上的书没拿好“哗啦”一声，里面夹的纸张也散落一地。她赶紧去捡，余光瞥见陈司柏也弯腰帮忙，两人的指尖无意相触，温斯和只能强装镇定地收回手，内心早就翻江倒海。最后她就这样端坐了三节课，一句话都没和陈司柏说，甚至□□都没加上。 “你不是对人家不感兴趣吗，叛徒，抛弃我和她坐。”杨梦思一边指责温斯和一边说：“你干嘛对她那么感兴趣，因为那个项链？”“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对人家一见钟情。” 手机上杨梦思不断的消息轰炸，温斯和终于回了一个：“是。”这一个字让杨梦思炸开了锅，回到宿舍就开始对温斯和“严刑逼供”。 “你是不是和她认识啊？不然你还真的能一见钟情。大一的时候那么多人追你，你都没开窍，现在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温斯和你从实招来！” “开个玩笑。但我说我梦里认识她，你相信吗？” “你要死啊，把人当狗骗，我看上去是傻子吗。” “我都还不认识她呢，还没加上联系方式。” “你在我们大群里加。” “可是我不敢，怎么办。” “没出息。”杨梦思说着一把拿过温斯和的手机，帮她直接发送了一个好友申请，温斯和看着杨梦思的操作但也没阻拦，只能捂着脸害羞地说“不要”，结果陈司柏的**设置不允许群内添加。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某人在这里装害羞，结果人家根本不让添加。” “哦好吧。”温斯和一秒变如脸，“这样也好，省的别的不三不四的人想这种办法加她。” “别把你自己一起骂进去。” 她盯着那个新的□□号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单独添加。 第8章 第二部分 10月底的交换生聚会，到了出门那天，两个人和大部队分开走，陈司柏提前给温斯和发了消息，说自己开车过去在西门等她，温斯和到了西门但是没看到她人。 她等了会，瞧见陈司柏从远处走来，身形高挑纤细，走路时脊背笔直，步伐不急不缓，温斯和看的入迷。陈司柏今天穿了一件浅白色高领羊绒打底衫，贴合身形的设计勾勒出她优美的脖颈线条，外搭挺括的黑色西装外套，搭暗纹面料在阳光下流转着低调的光泽，将她的气场衬得更加沉稳内敛。然后她反观了下自己，穿了件黑色的针织开衫，也是内搭了一件白色的t恤，不过她不爱穿高领，看上去和陈司柏有那么一点点像情侣装，温斯和暗自窃喜上了。 “这边不让停车，我停到了老师那边的停车场。”两人往停车场方向走去，陈司柏本就比温斯和高半个头，现在还穿着短靴，显得人更高了。 温斯和走进看到一辆黑色超跑：“这是什么车？” “对车感兴趣吗？” “好奇，颜色很酷，”她伸手摸了摸，“还是磨砂的。” “你有驾照吗？” “上个学期考过了科一，还没去练车。”陈司柏点了点头，她打开车门示意温斯和上车。两个人都坐进去后，她转身给温斯和系上了安全带，温斯和没有防备，被陈司柏突然的这一个动作吓到要往后退，可车内空间就那么大，陈司柏并没有因为她的后退而停止靠近。陈司柏的手指抓住安全带的同时划过她的颈侧，绕过肩头，贴紧腰侧，当“咔嗒”声响起的刹那，温斯和立马坐得笔直。 “系好了，可以了。”“这么紧张？”陈司和说话时尾音带着笑意，不等温斯和回答她又坐了回去，发动引擎，路上她瞥了眼温斯和，对方还像只鹌鹑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车技很好的，别害怕。” “知道了，我相信你的。” “听歌吗？” “好。” “你链接我的车载蓝牙，放自己的歌单就好了。” 温斯和打开网易云，捣鼓了一下，放了一首《多远都要在一起》，陈司柏从旁边看着她，觉得温斯和跟兔子一样，不自觉感慨她怎么能做什么都能这么可爱这么乖。 “喜欢邓紫棋？” “对呀，我喜欢她好多年了，以前高中就...”说到高中，温斯和顿时不说话了，她观察着陈司柏的表情。 “高中？怎么了...” “没有。”温斯和从陈司柏的脸上找不到一点异样，好像陈司柏就真的只是好奇她的高中生活，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她高中生活里的一部分，此刻她想问陈司柏的心情达到了顶峰，想问问陈司柏到底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她怕陈司柏要是说了不记得，她又该怎么办。 到了团建的地方，谢天齐看到一辆迈凯轮GT开过来，还以为来了什么人，结果蝴蝶门一开，下来的是温斯和和陈司柏。 “我去停车。” 等陈司柏去找车位时，谢天齐把温斯和拉到一边：“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啦？还坐人家车，不过看上去还挺般配的。宅女今天打扮这么好看了？以前的聚会从来不出门，说吧，哥来帮你，哪个交换生你看上的？” “瞎说什么呢。”温斯和心里想她看上了陈司柏你能给我介绍吗，等下说出来吓死你个顺直男。 陈司柏停好车看着远处还没进来的温斯和正和谢天齐拉拉扯扯，不由得想起那天温斯和难怪和她说很想来，是因为要拉着自己当借口？她长腿一迈走过去，“走吗？”对着温斯和说道，直接略过了谢天齐。温斯和察觉气氛有点微妙，但没多想，以为是陈司柏怕生内向罢了，于是主动介绍起两个人认识。 “这个是组织部的部长，谢天齐，比我们大一届，这次活动就是他发起的。” “我知道，还不进？”陈司柏干脆利落地回答让温斯和摸不着头脑，她连忙说“好的。”随后转过身想对谢天齐说一起进去，还没开口，肩膀被陈司柏的手攀上，直接将她拉了进去，丝毫不在意后面的谢天齐。 晚上班级团建的烧烤派对正进行到**，不知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人要罚酒一杯。陈司柏的运气似乎格外差，接连两次输掉游戏，她拒绝任何真心话，就只能喝酒，面前的空酒杯已经堆了三个。温斯和在手机上飞陈司柏发微信：他们发神经，学生会搞得像□□，一股官腔，你把酒偷偷含着，等会吐掉，少喝点！ “陈同学，这次可不能耍赖啊！”起哄声中，有人递来一杯高度数的白酒。陈司柏皱了皱眉，她本就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后，脸颊已经泛起红晕。就在她想拒绝时，一只纤细的手突然横在面前，温斯和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伸手去接酒杯时，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她酒量不好，这杯我替她喝，别欺负新人好吗。”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学姐，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有学妹笑着打趣。温斯和才不在意，从桌上的果盘里挑了块西瓜，递到陈司柏手中：“吃点水果，解解酒。”动作自然又亲昵。 “为什么帮我？”陈司柏轻声问，温斯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她的语气轻松说话间，又有人输了游戏，酒杯再次被推向陈司柏，温斯和眼疾手快地挡住，“你们干嘛，别这样欺负别人，谢天齐你不管一下你们部门。”她没注意到陈司柏表情里的晦涩不明。 这场聚会持续到晚上11点才结束，因为两个人都喝了酒的关系，陈司柏打了辆车回学校。温斯和想要是今晚自己没来，陈司柏肯定会倒霉。她将陈司柏带回宿舍，可是早就过了门禁时间，想不到陈司柏直接和她说：“我们去酒店。” “什么？！”温斯和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在校门口的那个酒店长租了一层套房，今晚估计我俩都回不去，你可以暂时去我那住一晚。” “哦哦好。”她心里想难怪之前去陈司柏宿舍，里面空空如也，原来是不住学校。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是秩序井然的气息。酒店豪华套房里白色的被褥平整如熨，床单上看不到一丝褶皱。书桌上，温斯和随便瞥了几眼《国际金融》《衍生品市场分析》，所有书都由高到矮的顺序整齐排列，书脊统一朝外。墙角的衣架上，几件衬衫平整悬挂。窗台上有一盒烟，里面少了2支，温斯和多看了几眼烟盒写的好像是XSO，还有一盆虎尾兰笔直挺立，叶片上纤尘不染。住酒店的好处就是省去了打扫的麻烦，没有门禁时间，不用查寝，可以随时回来。 陈司柏就坐在沙发上，温斯和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模样，目光有点呆滞，好像在放空。她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去洗澡没有衣服不太合适，叫醒陈司柏又感觉不是很礼貌。她刚要开口，只见陈司柏向她招手，她赶紧走过去，从她的角度俯视着陈司柏，想到高中时候每次这样陈司柏都会让她坐下、低头，她也就习惯了仰着头和陈司柏说话，从高往低看确实不习惯。她一屁股坐下，在陈司柏的旁边，只见陈司柏突然靠过来，脑袋轻轻搁在她的肩头。温热的呼吸透过毛衣传来，温斯和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别... 别乱动。”陈司柏的声音带着鼻音，尾音轻轻扫过温斯和泛红的耳垂。温斯和僵硬地维持着坐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想抬手搂住陈司柏，又怕冒犯，指尖悬在半空最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身侧。 “你... 你怎么了？”温斯和此时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谢天齐是谁...你和他关系很熟吗？” “还好啦，是我妈妈之前的学生，比较照顾我的学长，人家有女朋友的。”陈司柏没有说话，她感觉往陈司柏怀里蹭了蹭。 “有点累。”发顶的清香混着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温斯和低头看着陈司柏蜷在自己怀中的侧脸，鼻梁高挺，近在咫尺。记忆闪回高中时在音乐教室外偷看她的场景，此刻触手可及的温度却真实得令人不敢相信。 “这样... 这样舒服吗？”温斯和结结巴巴地问，她能感觉到陈司柏的体重渐渐全部压过来，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锁骨处，像羽毛轻轻挠着心尖。左手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搭在她的背上，隔着柔软的打底衫，触到对方纤细的脊骨。陈司柏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了声，往她怀里又钻了钻，闻到一股熟悉的檀木味。温斯和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却舍不得挪动，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亲密。怀里的人伸手圈住她的腰，温斯和的呼吸猛地停滞，这一刻的慌乱与欣喜如同交织的藤蔓，将她的心缠得密不透风。 想到摩天轮上那个吻，时隔几年后这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再次出现在她生命里，不真实的像梦，温斯和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会一直在，在你身边，陪着你。” “早上好，昨天我感觉你有点喝醉，就帮你卸妆盖了被子，我先回去了。”陈司柏醒来第一时间收到温斯和发来的这条消息，温斯和真的很容易上钩，甚至她不需要用力做什么，只是稍微释放了一点自己的善意，温斯和就像只小狗狗一样过来粘着她，和她说会守护她。 第7章 第二部分 温斯和作为班长，照例每周去院办开会，刚好碰到了组织部的谢天齐，才知道学院为了欢迎这些交换生，数经专业下个月要搞团建，学生可以自愿参与。今年大二她已经是入党积极分子，不出意外明年就是预备党员了，谢天齐自然知道温辛岚和她关系，所以并没有过多的避讳，直接开口问温斯和要不要一起来，他怕自愿活动到时候人少得可怜，又要拿活动分出来让大一的强制参加，这多不好，喊上温斯和多一个反正热闹。温斯和听到这想都没想直接应了，还问他要准备什么，谢天齐说只有陈司柏联系不上，□□不回，电话打不通，而且他一个男生也不好去女生宿舍找人。 “你认识吗？熟不熟？看着很高冷，你今天回宿舍的时候去通知一下她。温斯和并没有说自己和他一样联系不上陈司柏，只是点了点头，她面上不动神色说了句：“见过几次，不熟。”她记下了陈司柏的宿舍搂，问到了手机号，想着总能用的上。她把手机号输入进去，在微信里也没有找到陈司柏，想着陈司柏真的很注重**问题，哪里都加不了她好友。 下午她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进展这么慢，猴年马月才能和陈司柏再产生交集。她鼓起勇气输入了那个手机号，想给陈司柏打个电话过去，只见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此时的陈司柏站在图书馆的另一侧屋檐下，望着雨帘皱起眉头，她觉得洪州的天气真的极端到离谱，天气预报就没准过一次。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冒雨冲回宿舍时，手机上来电显示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会，接了起来。 “是我，我是温斯和，你还记得吗。” “嗯，怎么了，同学。”陈司柏秒接了起来，温斯和开心到说话都有点结巴，她又听到陈司柏电话那头传来的雨声，以为陈司柏在外面，怕打扰到她。 “你那边有雨声，在忙吗，现在方便吗？” 陈司柏抬头看了眼：“我刚从图书馆门口出来，雨很大。” 听完温斯和从另一侧绕路，踩着积水匆匆跑来，发丝和裙摆都被雨水打湿，却笑得眉眼弯弯：“赶上啦！”陈司柏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温斯和，“一起走吗？”陈司柏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两人并肩走进雨中，温斯和刻意将伞倾向陈司柏那边，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里。 “你没我高，这样会淋湿的，把伞给我，我来撑。”陈司柏轻声提醒，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一丝关切。 “没关系，我送你回去。”温斯和就这样打着伞出现，为她短暂撑一段路程。 快到宿舍楼下时，陈司柏停下脚步：“谢谢你，上来拿毛巾擦一下把，等雨小了再回去，不然会感冒的。”想到要上楼去她宿舍，温斯和心跳都要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好。” 她一进门，发现交换生的宿舍比她们好多了，按照留学生的标准配的，一人一个单间还带独卫。陈司柏将一个毛巾递给她，温斯和双手接过，她都有点舍不得用陈司柏的东西。 “谢谢。你会去班级的团建吗，周末的那个。”听到温斯和这样问，陈司柏本来确实没打算去的，温斯和眼里的期待让她还是多了嘴，问了一句：“你也去？”温斯和以为陈司柏这是会去的意思，赶紧说：“是的。那我们一起打车过去吗，那个地方会有点距离，我看了下不好坐地铁。” 陈司柏在心里有点想笑，她什么时候答应去了，就这样连出行方式都被安排了。但她看到温斯和半边身子都湿了，心软下来，和她说好。温斯和顺带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行吗。”陈司柏打开了微信让她扫码，她看到温斯和的手机还是6sp，小小一个和她手里最新的xs max形成鲜明对比。 “你的手机内存不会不够？”温斯和傻乐的模样，“还好啦，不过确实是要换了，还没找到契机。” “换手机需要什么契机？”陈司柏歪着头露出不解的表情。温斯和注意力在陈司柏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萌物”，她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回去了，要出发的时候联系。”然后像逃命一样跑出陈司柏的宿舍，心脏砰砰跳。 温斯和回到宿舍一脸开心，情绪毫不掩饰，被杨梦思抓个正着。“怎么了，那么高兴，加到了你家女神？” “什么女神，这个词什么年代的，你土不土。”温斯和想到刘馨怡，得知陈司柏转学的消息还是刘馨怡告诉她的。她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个消息：“馨怡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吗？” “谁啊？”“难道是陈司柏啊？” “对啊！你是不是也很惊讶啊！” “为啥又碰到了？都两年诶，你们这是什么缘分，难道陈司柏来洪州争家产的？” “我不知道，晚上和你打电话细说。”温斯和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期待她回来和你再续前缘。” “不是女神，那是你未来女朋友行了不。” “杨梦思，你再乱说。”她满脸通红，感觉这一天天的像在做梦，下午才吐糟没进展，现在竟然就约到了一起见面。 她打开陈司柏的朋友圈想浏览一番，结果是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头像是最原始的微信人头，微信号是最原始的一连串乱码，不过这也让她很满足了。 晚上盯着聊天框，想发些什么消息，问陈司柏还记不记得她，又怕冒犯，太突然了吧，很明显人家不记得了，显得只很奇怪，可能记得但不想搭理，不想搭理为什么又理。温斯和就这样在混乱思考中翻来覆去到凌晨2点还没睡。好不容易睡过去了，早上醒来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梦吗。她第n次点开陈司柏的聊天框，想说点什么，怕唐突，她忍不住点开陈司柏的头想看她的朋友圈，结果发现她放大看头像，是一只深海里的蓝鲸，怎么突然换了头像。下一秒陈司柏主动发来了消息，问她在不在，要不要来她宿舍一起吃早饭。温斯和兴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回了一个“好”，有点生硬，又在后面加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温斯和第二次来到陈司柏的宿舍，这次才有心情正式参观一下她的房间，没什么布置的痕迹，东西少得可怜，就是一些基本日常用品，没有太多生活痕迹。桌子上一大堆打包好了的食物，“这是你点的外卖？” “嗯，不爱吃吗？” 这哪里是不爱吃，东西多的她都不知道要吃什么，要怎么下筷子，感觉不是早饭，而是她一个礼拜的饭。 “谢谢你那天送我回来。” “举手之劳。” “所以我能问吗，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才来交换没几天，谁都不认识。” “因为你好看。”温斯和说完就想打自己嘴巴，陈司柏笑了笑，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嘴角是淡淡浅浅的弧度。 “可以，理由成立。” 随后是两个人各自的沉默，陈司柏打开了一份外卖盒，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陈司柏掰开一次性筷子，动作熟练地捞起一片三文鱼放进她的碗里，温斯和低头戳了戳碗里的肉，“谢谢。” “不用生分，老是说谢谢。” “那以后我不说了。”她是真心想和陈司柏关系能近一点，“下午的课，我们是同一节。” “那你还要和我一起坐吗？”温斯和看到陈司柏主动发来的邀请，想都没想就狂点头。 计量课上，又是三个班一起上的大课，她来之前就和杨梦思打好了招呼，她要和陈司柏坐。 “你现在天天就绕着陈司柏转了，等她真的和你谈了你再这样行不？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听到杨梦思的胡言乱语，她才不反驳，反正说不过，越说越黑。 “好啦，我的好室友，知道你最好啦，这周的笔记都给你抄。” “这还差不多，我这周出去追星，你记得帮我查寝时打掩护。” 陈司柏因为刚来，还没有课本，电脑mac系统的暂时和学校系统兼容不上，下载不了spss，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温斯和注意到她的困扰，悄悄把自己的电脑和ipad往她那边推了推：“这里可以结合上周的案例理解，她的课就是这样的，你第一次上她的课还不习惯。”司柏抬头，正迎上温斯和鼓励的眼神，她笑了笑。 “温斯和，说什么呢？”张雅丽走到温斯和旁边点了点她的背，“你是那个交换生吧，班上看着面生。”陈司柏还没开口，温斯和就先替她答了：“张老师，是的。” “我看你天天和人家坐一起，记得把以前课的资料给人家发一份。” “记住啦。”下课的时候，温斯和自然又熟练地拉着陈司柏走向食堂。 “你去过食堂了吗？”陈司柏摇了下头，“还一次都没去过，每次还没进去就被人山人海吓到。” “今天带你解锁食堂隐藏菜单，二楼的东北麻辣烫，排队的人虽然多，但绝对值得。”排队时，温斯和一边和陈司柏聊晚上去图书馆占座，一边留意着队伍的进度，时不时提醒陈司柏：“快到我们了，想好要加什么没？” “没有，都听你的，我都可以。” 打好饭后，温斯和带着陈司柏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远离人群，没那么吵 “我发现你不太喜欢太吵的环境，这里比较清净，而且你现在不怎么吃辣了。”温斯和说着，把自己碗里的年糕夹了几块到陈司柏碗里，“尝尝这个，里面有夹心。”陈司柏敏锐地捕捉到了温斯和说的“现在”，“所以我以前很会吃辣吗？” 陈司柏发出这种疑问，感觉不是装的，这么久接触下来，她觉得陈司柏和高中比起来内敛了很多，也不再那么个性张扬，可能确实发生了什么事，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让陈司柏暂时没记起来。温斯和只能先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不是，我说顺嘴了，没别的意思。” 这个月只要是上课时间两个人几乎每天粘在一起，晚上约好了泡图书馆，温斯和走过去刚坐下，触碰到陈司柏的咖啡杯，温度刚刚好。 “给你的。”陈司柏低声说，目光扫过笔记本，发现上面已经用荧光笔标注好了明天要讲的重点内容。陈司柏无意看到书本里温斯和做的笔记，字迹和自己太像了，如果不是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书，会以为拿错了温斯和拿错了，上面的字迹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她的还是温斯和的。 “晚上让我喝咖啡，提神吗，陈司柏你想我睁眼到天亮。”温斯和想起之前高中第一次尝陈司柏的咖啡，味道苦到她还记得，可后来陈司柏不告而别突然消失的那一年，她几乎每天一杯咖啡，早已习惯到后面甚至能品出香，直到被温辛岚发现，怕她成瘾才强制停掉。 “这里面是杨枝甘露。” “原来如此，误会你啦。” “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