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 第九十七章 死无对证 贺凌渊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两个女人。 他没有再看她们,而是转向了皇后。 皇后谢晚晴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看着宫女为林知夏擦拭冷汗,神色凝重,仿佛置身事外。直到此刻,她才缓缓站起身来。 “皇上,”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臣妾也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贺凌渊挑了挑眉:“哦?” “其一,”皇后走到殿中,目光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正如珍妃所言,若她真有心下毒,断不会蠢到用承乾宫独有的玉佩作为信物,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分明是栽赃陷害。” 珍妃闻言,立刻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其二,”皇后又转向宋嘉禾,“丽婕妤虽性情骄纵,却也非愚钝之人。她明知自己禁足在身,皇上又对慧婕妤多有看顾,怎会在此刻,只为了一点巴豆粉,便去冒此奇险?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其三,”皇后的声音愈发冷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花房管事王五,不过是内务府一个不入流的管事太监,平日里贪图些小钱便也罢了。可这谋害嫔妃,是诛九族的大罪。晚香居的一个二等太监,承乾宫的一个蒙面人,是如何能让他这般轻易地便被威逼利诱,甘愿冒此奇险的?这背后的动机,是否太过牵强?” 她顿了顿,将所有的疑点汇总,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发寒的结论: “臣妾斗胆猜测,这王五的供词,怕是……早就有人为他准备好了的。他不过是一个被推到明面上的、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而他背后那个真正下毒之人,那个既想害了慧婕妤,又想一石二鸟、将珍妃与丽婕妤一并拉下水的人,还安然无恙地……藏在这深宫之中。” 皇后的这番分析,条理清晰,字字诛心。 珍妃与宋嘉禾都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皇后。她们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B觉中,成了别人棋盘上,用来送死的棋子! 贺凌渊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冷冷地听完了皇后的分析,心中那股烦躁与怒火更盛。他何尝不知这供词来得太快、太巧?何尝不知这栽赃嫁祸的手段太过拙劣?一个蒙面太监还蠢到佩戴着承乾宫的玉佩,生怕别人认不出来?王五一个内务府的老油条,会为了这点好处就冒着诛九族的风险? 这背后定然还有人! 只是……皇后能看出的破绽,他自然也能看出。但他更清楚的是,眼下,王五是唯一的活口,而所有的线索,无论真假,都明晃晃地指向了晚香居和承乾宫!无论是不是栽赃,这两个他最看重的女人,都脱不了干系! “好,真是好得很!”他怒极反笑,“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这等栽赃嫁祸的把戏!真当朕是傻子吗!” 就在这时,一名慎刑司的掌事太监满身风雪,从殿外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惶恐与焦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慎刑司……慎刑司出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皇后见状,心中也是一沉,厉声问道,“可是那几个奴才招了?” 掌事太监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沙哑:“皇上……皇后娘娘……出……出事了!那……那晚香居的宫女秋儿,嘴硬得很,任凭怎么上刑,都只哭喊冤枉,一口咬定自己从未指使过小路子。而那太监小路子,也硬气,反咬一口,只说是秋儿指使他去办的,旁的便什么都不肯说了。” “废物!”贺凌渊听完回报,终于忍无可忍,怒斥道,“那王五呢!可问出那蒙面太监的样貌了?” “王五……王五他……”掌事太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奴才们……奴才们正按您的吩咐,逼问他那蒙面太监的样貌、身形、口音等细节……谁知……谁知他趁着奴才们去取纸笔,准备让他画押的间隙,竟……竟一头撞死在了牢房的墙上!” “什么?!” 贺凌渊与皇后齐齐色变。 掌事太监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等……等我们发现时,人……人已经彻底没气了……” 死无对证。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缀霞轩内轰然炸响。 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皇后看着皇帝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又看了看地上那两个早已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的妃嫔,心中一片冰凉。 贺凌渊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炭盆,火星与炭灰四溅! “废物!”他指着那个还在地上发抖的慎刑司掌事太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暴戾,“一群废物!连一个嘴都撬不开,一个活口都看不住!朕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来给朕看戏的吗?!” 皇后见状,心中亦是一寒。她清楚,皇上的雷霆之怒,固然是气奴才办事不力,但更多的,是被这幕后黑手竟敢公然在慎刑司灭口的滔天大胆所激怒——这不仅是在挑衅皇权,更是在践踏她这位中宫皇后的脸面!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怒与寒意,对着身旁的云舒递去一个沉稳的眼色。 “云舒,”她的声音依旧沉稳,“你即刻带人去一趟慎刑司,将那小路子和秋儿分开看押,不许任何人接近。另外,立刻去查,查那王五的底细,他入宫几年,家里还有什么人,平日都与谁交好,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本宫查个水落_shi_出!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魑魅魍魉,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李德福站在皇帝身后,见皇后已经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他也微微垂下眼帘,心中同样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比皇后更清楚皇上的心思,也更明白这盆脏水泼得有多“巧妙”。他不动声色地对着身后的小太监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也立刻派人,循着那“兰花玉佩”和“蒙面太监”的线索,去暗中查访。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八章 寒风 缀霞轩内,寒风倒灌,雪意更深。 贺凌渊的雷霆之怒犹在耳边,慎刑司太监的仓皇回禀,皇后与李德福的疾声安排,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小小的寝殿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偏殿内,太医院院判刘一手终于端着一碗漆黑如墨的汤药,疾步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凝重。 “皇上,皇后娘娘,”他跪倒在地,双手将药碗高高举起,“药……配好了。” 贺凌渊猛地回头,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眸子紧紧盯住他:“有几成把握?” “回皇上,”刘院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毒乃是西域奇毒,阴寒无比。微臣所配的解药,是以毒攻毒的虎狼之法。” 他深深叩首,沉声道:“汤药灌下,慧婕妤……必定会立时发起高热。毒性与药性相冲,凶险万分。若是……若是在天明之前,她能凭着自己的意志熬过去,高热退去,便能苏醒,此劫可过。” 皇后一直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痕。她立刻抓住了话中的关键,声音发紧:“刘院判,本宫问你,若是……高热不退呢?” 刘院判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沙哑:“回皇后娘娘,若高热不退,便是毒火攻心,届时……微臣只能行险,用最后一剂猛药吊命。只是……” “只是如何?”贺凌渊的声音冰冷刺骨。 “只是那猛药药性太过霸道,虽能保命,却……却会重创女子根本。”刘院判一咬牙,闭上眼,豁了出去,“慧婕妤娘娘日后……怕是……怕是再难有孕了!” “什么?!” 此话一出,莫说是皇后,就连跪在地上的珍妃与宋嘉禾,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断人子嗣! 这在后宫之中,是比杀人还要恶毒百倍的诅咒! 皇后的手在袖中猛然收紧。她终于明白,这幕后之人的心思是何等的歹毒狠辣!这宫中竟有人敢用此等断子绝孙的毒计,不仅是要人性命,更是要彻底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贺凌渊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床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毫无知觉的女子。 他的胸中,那股被压抑的暴戾与杀意,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好,真是好…… 好一个太平后宫! 平日里争风吃醋、耍些小聪明便也罢了,如今,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这等断子绝孙的毒计! 这已经不是在谋害一个婕妤,这是在挑战他身为君王的底线!是在公然践踏他定下的宫规铁律!更是将他这个天子,当成了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他可以容忍她们为了恩宠而明争暗斗,但绝不能容忍,有人敢用这种方式,毁掉他看重的、能带给他片刻轻松的女人!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林知夏,正身处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感觉自己很沉,像是被浸在冰冷的海水里,四肢百骸都灌满了铅,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睁开眼睛,无法动弹分毫。 可偏偏,她的神志却又清醒无比,殿内所有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全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听到了刘院判那套“以毒攻毒”的狗血说辞,内心疯狂吐槽:【不是吧?发高烧?我现在已经感觉自己快被烤熟了,你还要给我加把火?刘院判你是魔鬼吗?】 当听到“高热不退”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喂喂喂,别啊!我体质很差的!万一退不了怎么办?】 紧接着,那句“再难有孕”,便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不……不孕不育?!】 林知夏在自己的意识里,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开什么玩笑!我才十九岁!我还没来得及在这宫里大展拳脚,就要被强行删号了吗?不是……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啊?这业务能力也太强了吧!杀人不算,还要诛心?直接断了我在这后宫里所有的晋升通道?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太狠了!这比直接一刀捅死我还要狠啊!】 她能清楚地“听”到殿内那瞬间凝固的空气,能“感受”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将人冻僵的怒意。 【对!就是这样!生气!赶紧发火!】她愤愤不平地吐槽着,【你这个当老板的,公司内部出了这么大的安全漏洞,员工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你还有脸站着?赶紧查!往死里查!把那个想让我断子绝孙的王八蛋揪出来,千刀万剐!】 “皇上……”皇后看着皇帝那山雨欲来的背影,沉声开口,“王五既死,线索看似断了,但臣妾已让云舒与李总管分头去查。只是此事盘根错节,怕是……一时半会儿难有眉目。” 她上前一步,看着皇帝紧绷的侧脸,柔声劝道:“皇上息怒,龙体为重。您已在此守了许久,不如先回养心殿歇息?臣妾会在此处守着,一有消息,立刻便去回禀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必了。”贺凌渊摆了摆手,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疲惫与厌恶,“朕今夜便守在这里。你先回坤宁宫吧。” “是。”皇后心中一凛,恭敬应下。 贺凌渊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地上那两个还在发抖的女人,冷冷道:“至于她们两个,嫌疑未清,即日起,禁足闭门思过!在朕的旨意下来之前,谁也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皇上……”宋嘉禾与珍妃齐齐色变,还想辩解。 贺凌渊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两人再不敢多言,只能在宫人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 皇后看了一眼床上生死不知的林知夏,又看了看皇帝那明显维护的姿态,心中了然。她没有再多劝,只是屈膝一福:“是,臣妾遵旨。皇上也请保重龙体。慧婕妤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很快,殿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皇帝、李德福,和几个伺候汤药的太医宫女。 贺凌渊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看着床上那个烧得小脸通红、呼吸微弱的女子,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与后怕,再次涌了上来。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额头,手却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落在了她身侧的被褥上,紧紧攥住。 林知夏在黑暗中“看”着这一切,心中更是无语。 【人都走了?太好了……等等,他怎么没走?】 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就坐在她床边,一道灼热的视线,牢牢地锁在自己脸上。 【还看?还看?老板亲自监工我的病假?我这高烧人设还没开始演_呢,你在这儿我压力很大啊!】 她正疯狂吐槽,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苦涩的药汁便被强行撬开牙关,灌了进来。 【咳……咳咳!好苦!】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猛地从胃里升腾而起,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是吧……还真开始热了……刘院判你个乌鸦嘴……好热……谁来给我翻个面……狗皇帝,光看着有什么用,给我扇扇风啊!】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扔进了蒸笼里,意识在无边的热浪中,渐渐开始模糊……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九章 脱险 那碗以毒攻毒的虎狼之药灌下,林知夏那早已模糊的意识,便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之中。 而对于缀霞轩来说,这却是一个不眠之夜。 刘院判的诊断和那句“高热不退,便只能用猛药”的判词,像一道催命符,悬在了缀霞轩所有宫人的头顶。 “快!冰!还要更多的冰!” “热水备着!主子若是发冷,立刻用热帕子!” “冷帕子!额头上的帕子已经烫手了!快换!” 顾姑姑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稳,她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地指挥着殿内乱成一团的宫女们。含翠和鸣琴更是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停下手中的活计,只能死死咬着唇,通红着双眼,一声不吭地机械般忙碌着,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砸落在雪水盆中。 她们遵照太医的嘱咐,用最干净的细棉布,一次次浸入刚从殿外取来的、还带着冰碴的雪水中,再颤抖着敷上林知夏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心。那冰冷的雪水一碰到她灼热的肌肤,便立刻升腾起一阵阵诡异的白雾,转瞬之间,帕子就变得温热。 整个寝殿,一半是刺骨的寒意,一半是灼人的高热。 林知夏就躺在这冰与火的交界处,人事不知。她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即便是陷入了深度昏迷,那秀气的眉头也依旧紧紧地蹙着,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在这片手忙脚乱的喧嚣中,唯有贺凌渊,如同一尊冰雕,静静地坐在床边。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那个生死不知的女子。他想起了自己父皇的后宫,虽也有争斗,却也从未见过这般甫一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甚至不惜搭上皇嗣性命(指宋嘉禾)的狠毒妇人。他盯着林知夏,回想起前不久冬狩的快乐日子。那个在马背上被他圈在怀中,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女子;那个在小溪边感叹“野趣”的女子;那个在御辇上与他斗嘴、下棋,甚至敢吐槽毛笔不好用的鲜活灵魂…… 李德福和刘院判等人跪在不远处,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的沉默更让人感到恐惧。 他看着她,脑海中却在飞速地回放着方才那场荒唐的对质,以及慎刑司传来的、那漏洞百出的供词。 王五。 一个内务府花房的管事太监,竟敢在慎刑司的眼皮子底下自尽? 贺凌渊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带半分笑意的弧度。这哪是自尽,这分明是……灭口! 一个死人,是无法再开口辩驳的。他那份看似“详尽”的供词,便成了板上钉钉的铁证。 好一个“一石二鸟”。 这个局,布得不可谓不精妙。无论是晚香居还是承乾宫,都与永和宫有过或明或暗的摩擦。王五的供词,将这两方势力都精准地拖下了水,无论最后查出是谁,另一方都难逃干系。 可偏偏,这供词又拙劣得可笑。 一个蒙面太监,还戴着承乾宫特有的兰花玉佩?生怕旁人认不出来吗?苏茉儿再是骄纵,也绝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宋嘉禾的心腹宫女,指使一个小太监,只为了区区一包巴豆粉?宋嘉禾那个鲁莽冲动的性子,若是真想害人,怕是早就拎着鞭子打上门了,何苦用这等迂回下作的手段? 王五一死,所有的明面线索便都指向了这两个嫌疑最大的“主谋”。无论他心中信与不信,为了给中毒的慧婕妤一个交代,也为了平息后宫的动荡,他都必须先重重惩处这两个人。 好狠的心计。 这幕后之人,不仅要了林知夏的半条命,还要借着他的手,一举废掉他后宫之中家世最显赫的两个女人。 贺凌渊缓缓闭上眼。他的后宫之中竟藏了这般可怕的人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殿外的风雪渐渐停了。一线鱼肚白,自遥远的天际缓缓亮起。 “皇上……” 守在床边的刘院判,在探过无数次脉息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狂喜。他颤抖着声音,伏地叩首: “皇上!慧婕妤娘娘的脉象……稳住了!高热……高热在退了!” 贺凌渊猛地睁开眼,快步上前,伸手探向林知夏的额头。 那股骇人的滚烫,终于褪去了大半,只剩下寻常病弱的风热。床上的人儿,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绵长。 “好……好!”贺凌渊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了下来。他看着那张依旧苍白、却已然脱离了危险的小脸,心中那股莫名的后怕,才缓缓退去。 李德福见状,连忙上前,轻声道:“皇上,天亮了,您守了一夜,龙体要紧。而且……早朝的时辰也快到了。” 贺凌渊“嗯”了一声,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还在沉睡的女子,转身对刘院判道:“你好生照看着。她若醒了,立刻来报。若是再有半分差池……” “微臣……遵旨!” 贺凌渊没有再多言,带着一身寒意与疲惫,离开了缀霞轩。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皇后谢晚晴同样一夜未眠。 她端坐在凤座之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闭目沉思。 “娘娘,”皇后的奶嬷嬷张氏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忧心忡忡地道,“您也该歇会儿了。天都快亮了。” “本宫睡不着。”皇后缓缓睁开眼,那双素来温婉的凤眸中,此刻满是冰冷的清明,“嬷嬷,你自本宫落地时便跟着了,是这宫里本宫最信得过的人。” “娘娘言重了,”奶嬷嬷心中一暖,低声道,“能伺候娘娘,是老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你觉得,”皇后拨动着佛珠,声音平静,“昨夜之事,有几分是真的?” 奶嬷嬷心中一凛,低声道:“娘娘慧眼如炬。老奴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王五死得太巧,供词也太顺理成章,倒像是……早就有人替他写好了一般。只是……若这供词是假的,那这幕后之人,图的又是什么?” “图的什么?”皇后冷笑一声,“自然是图着这宫里,最终的‘赢’家了。”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片被初雪覆盖的、洁白无瑕的宫殿。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章 苏醒 “王五一死,死无对证。丽婕妤和珍妃,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无论皇上信与不信,为了平息事端,都必定会重惩她们二人。如此一来,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与她相争?更何况,慧婕妤若就此香消玉殒,还是死在皇上对她最是上心的时候……皇上盛怒之下,彻查后宫,本宫这个六宫之主,也难逃一个‘失察’之罪。届时,她再以皇长子生母的身份出来安抚圣心……这一箭三雕的好计谋,真是让本宫都自愧不如!” “娘娘是说……”奶嬷嬷倒抽了一口凉气,“德妃娘娘?!” “除了她,还有谁呢?”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她有皇长子傍身,平日里看着与世无争,实则……却是这宫里藏得最深、也最狠的那一个。” 奶嬷嬷不解地道:“可……可她为何要对慧婕妤下手?慧婕妤并无子嗣,也未曾挡着她的路啊?” “现在不挡,不代表日后不挡。”皇后看着天边那抹鱼肚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皇上对慧婕妤的‘喜欢’,已经超出了寻常的恩宠。德妃是怕了,怕这宫里,再出一个比珍妃更难对付的宠妃,更怕……这个宠妃日后若是诞下皇子,会威胁到她大皇子的地位。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这一出手,便想将慧婕妤、珍妃、丽婕妤一网打尽,真是好算计。”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本宫也没想到,她竟会狠毒至此,连‘霜信’这等断子绝孙的毒药都敢用。” “那娘娘,我们……”奶嬷嬷担忧地问。 “不急。”皇后摆了摆手,“她以为王五死了,便高枕无忧了么?本宫既已插手,便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蒙混过关。昨夜本宫已让云舒暗中去查王五和那小路子的底细,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她重新坐回凤座,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母仪天下的端庄与威严。 “时辰不早了,”她淡淡地道,“传旨下去,今日晨省,照旧。” 天光大亮。后宫众人顶着风雪,揣着一肚子(或许是两肚子)的惊惧与疑问,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坤宁宫。 所有人都知道,昨夜永和宫出了大事,皇上震怒,连慎刑司都动了。 当她们看到皇后娘娘那张比往日更加冰冷威严的脸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想必,昨夜缀霞轩的事,你们都听说了。” 皇后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本宫不管你们平日里是如何争风吃醋,是如何勾心斗角。但本宫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她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厉如冰霜,“谁敢再碰‘投毒’这等阴私腌臜的手段,谁敢再拿妃嫔的性命开玩笑,冷宫里的周氏、自尽的王五,便是你们的下场!” “本宫不管此事是何人所为,又是何人指使,”她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别以为死了个奴才,便能死无对证!本宫与皇上,定会彻查到底!” “都给本宫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宫里!若是再让本宫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或是谁敢趁机再生事端——” “严惩不贷!” 坤宁宫的雷霆之怒,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而缀霞轩内,却在黎明的曙光中,迎来了一丝生机。 林知夏终于从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灼热中挣脱了出来。高热褪去,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连睁开眼睛的动作,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缀霞轩熟悉的纱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和冰雪的气息。 【我……没死?】 她的大脑还有些混沌,只觉得浑身酸软,喉咙干得冒烟。 【啧,命真大啊。这都没死成,看来我这女主角的光环还挺顽强。就是不知道……那要命的后遗症还在不在……】 她正暗自吐槽,耳边便传来了压抑着的、喜极而泣的啜泣声。 “主子……主子您醒了?” “呜呜呜……菩萨保佑!主子终于醒了!” 含翠和鸣琴正守在床边,一见她睁眼,瞬间泪如雨下,连忙扑了过来。 “水……”林知夏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哎哎!水!水来了!”含翠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鸣琴则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半个身子,一点点地喂她喝了下去。 清甜的温水划过干涸的喉咙,林知夏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主子醒了!主子醒了!”含翠喜极而泣,连忙转身朝外殿喊道,“快!快去请刘院判!就说主子醒了!” 守在殿外的王进赶忙往偏殿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刘院判,刘院判!我们主子醒了,我们主子醒了! 偏殿的刘院判听到王进的声音,踉跄的往内殿跑。他一见林知夏真的睁开了眼,也是满脸喜色,连忙上前请脉。 良久,他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林知夏一揖到底:“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高热已退,脉象虽虚,却已渐趋平稳。娘娘吉人天相,总算是……总算是熬过这一关了!日后只需好生静养,臣再开几副温补的方子调理,定能痊……痊愈。” 林知夏听着他这番话,提着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她紧紧地盯着刘院判,问出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那……那日后……可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刘院判的老脸一僵,随即叹了口气:“娘娘……您体内的毒素虽已尽数逼出,但那‘霜信’阴寒霸道,又以虎狼之药猛攻,终究是……是伤了娘娘的根本。日后……日后怕是……不易有孕了。” 林知夏的眼前,猛地一黑。 【草。】 【还是没躲过去。】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震惊、不甘、后怕与一丝难以察觉的解脱,尽数掩在了那长长的睫毛之下。 而守在缀霞轩外的、李德福特意留下的小太监,一见刘院判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在得了“慧婕妤已醒”的确切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朝着养心殿飞奔而去,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呈给了刚刚下朝的君王。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一章 惊喜 养心殿外,贺凌渊刚下早朝,身上还穿着那身繁复厚重的玄色朝服。他正准备回殿内处理政务,便见一名守在缀霞轩的小太监满脸喜色、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正好撞上刚要进殿的皇上。 “皇上!皇上大喜!”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激动得发颤,“缀霞轩……缀霞轩那边传来消息,慧婕妤娘娘……醒了!” 贺凌渊正欲迈步的脚猛地一顿,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因熬夜和早朝而略显疲惫的龙目瞬间迸发出了惊人的光彩。 “醒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是!是!”小太监连连叩首,“刘院判方才亲去请脉,说娘娘高热已退,已然脱离了危险,只是身子还虚弱得很!” “好!”贺凌渊胸中那块压了一夜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散了他所有的疲惫与怒火。 “李德福!” “奴才在!” “摆驾!去永和宫!” 他甚至连身上那身朝服都等不及换下,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外走去。李德福连忙抓起一旁备着的明黄大氅,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心中暗暗咋舌:皇上对这位慧婕妤,怕是真真儿地上了心了。 缀霞轩内,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林知夏刚被鸣琴扶着喝完小半碗清粥,正有气无力地歪在引枕上,与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大眼瞪小眼。 “主子,您就再喝一口吧,”鸣琴端着药碗,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刘院判说了,您这身子亏得厉害,这都是固本培元的汤药,最是滋补不过了。” “我……我晚点再喝……”林知夏虚弱地摆了摆手,小脸皱成了一团。 【开什么玩笑!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又要被这玩意儿送走吗?这闻着都快馊了,比我上辈子喝的中药还难喝一百倍!我不要!】 “主子……” “皇上驾到——” 就在主仆二人拉锯之时,殿外忽然传来王进那高亢的唱喏声。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连忙跪地行礼。林知夏也挣扎着要起身,身子却软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都免了!” 帘子一挑,贺凌渊已带着一身寒气快步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却已然清醒过来的小女人,和她面前那碗纹丝未动的汤药。 “怎么回事?”他走到床边,眉头微蹙。 鸣琴吓得手一抖,连忙跪下:“回皇上……娘娘她……嫌药苦,不肯喝……” 贺凌渊闻言,看着林知夏那副心虚地别开脸、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的模样,心中的那点怒气竟是不翼而飞,只剩下几分无奈与好笑。 他没有斥责,反倒是从鸣琴手中接过了那碗药,在她身边坐下。 “朕知道药苦,”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朕也听刘院判说了,你这次伤了根本,须得好生调理。乖,张嘴,喝了它。” 林知夏看着近在咫尺的汤匙,又抬头看了看皇帝那双不容置喙、却又带着几分哄诱的眼眸,心中疯狂吐槽:【不是吧?大老板亲自下场喂药?这VIP待遇……这要是不喝,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皱着小脸,张开了嘴。 贺凌渊见她妥协,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极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将那碗苦涩的汤药喂了下去。 待一碗药见底,林知夏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苦得升天了。贺凌渊却像是早有准备,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腌梅子,精准地塞进了她嘴里。 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压下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苦涩。 林知夏含着梅子,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像只偷食的仓鼠,那双因病痛而显得格外澄澈的眸子,也终于染上了几分鲜活的笑意。 贺凌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散去。 “皇上,”林知夏缓过一口气,这才发现他还穿着一身厚重的朝服,连忙道,“您……您刚下朝就过来了?您也守了嫔妾一夜,快回去换身衣裳,好生歇息一下吧。嫔妾这里有太医和宫人照看,已无大碍了。” 贺凌渊闻言,却并未起身。他只是伸出手,用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怜惜地抚过她脸颊上那已经消退了些许、却依旧触目惊心的红肿。 “你受罪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后怕与愧疚。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道:“朕向你保证,此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林知夏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与疼惜,心中一暖。 她知道,时机到了。 她没有再纠结于自己的伤势,反而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剪影,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皇上……” “嗯?” “嫔妾……嫔妾这次病得凶险,昏睡过去的时候,只当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抬起头,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孺慕与依赖,“嫔妾当时……真的好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凌渊的心猛地一紧,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别怕,都过去了。” “嫔妾不怕死,”林知夏摇了摇头,眼眶渐渐泛红,“嫔妾只是怕……怕若是就这么去了,便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嫔妾怕……怕以后再也不能陪您下棋,不能给您研墨,不能……不能再听您取笑嫔妾了。” 她这番发自肺腑(的演技)的告白,如同一根最柔软的羽毛,精准地扫过了帝王的心尖。 “胡说。”贺凌渊喉结滚动,声音愈发沙哑,“朕不许你死。” “嫔妾还怕……”林知夏仿佛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她反手,用那只没什么力气的小手,抓住了皇帝的大手,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道,“嫔妾还怕……另一件事。” “什么事?” “嫔妾怕,嫔妾好不容易才琢磨出来的、能让咱们大衍朝的将士们在冬天不再挨冻的好法子,会随着嫔妾一同……深埋地下,再也不见天日了。” “什么?!”贺凌渊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含翠,”林知夏虚弱地唤了一声,“去……去把我书案下,那个上了锁的蓝布匣子……取来。” 含翠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应下,很快便从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木匣。 林知夏接过匣子,从中取出一沓厚厚的、用细绳仔细穿好的纸张,双手捧着,递到了贺凌渊面前。 “皇上……您还记得,嫔妾曾与您提过的,《南疆异物志》中的‘白叠子’吗?”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二章 帝王心 贺凌渊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接过那沓纸,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上面,不再是Q版的“动画”,而是用一种极为严谨、却又生动直观的方式,详细地绘制着一种植物从播种、发芽、开花、到结絮的全过程。每一片叶子的脉络,每一朵花的形态,都清晰无比。 而在图画之旁,是林知夏那娟秀却有力的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释—— “白叠子,性喜光热,耐干旱,宜种于沙土……”“南疆坎儿井之法,可引水灌溉……”“其絮轻软,保暖远胜丝麻,可纺纱,可织布,亦可……充作冬衣夹层,以御北地苦寒……”“若能引种北地,广为播撒,则边关将士,何惧风雪!” 贺凌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的手,竟开始微微颤抖。 他看着那上面详尽的种植方法、改良的纺车图样、甚至是弹棉花的弓弦画…… 贺凌渊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而复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的女子。 “只只……”他缓缓开口,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显得有些沙哑,“这……全是你一人所书?” 这声突如其来的“只只”,让林知夏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等等……他叫我什么?只只??】 她整个人都懵了,这……这是她在家中时,父母兄长才会唤的乳名!他怎么会…… 她内心的弹幕疯狂刷屏:【救命!老板突然改口叫我小名了!这什么情况?这亲昵程度是不是瞬间拉满了?这不合规矩啊!狗皇帝,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因这亲昵称呼而起的、虚弱的红晕。她微微垂下眼帘,声音比方才更低了些: 她轻声道,“嫔妾哪里有这等本事,不过是……不过是前些时日奉召在养心殿伺候笔墨时,有幸拜读了那本《南疆异物志》,见上面记载了‘白叠子’此物,又想起嫔妾的父亲时常在家中感叹,说北地苦寒,将士们的冬衣厚重却不保暖,每年开春都会有大批的兵士冻伤……” “嫔妾……嫔妾便想着,若是能将此物引种推广,是否能解了父亲的忧愁,也……也能为您分忧。” 她这番话说得极为谦逊,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书本和对父亲的孝心,最后又落在了“为君分忧”这四个字上。 然而,贺凌渊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那沓沉甸甸的纸张。这哪里是“纸上谈兵”?这上面详尽的种植方法、改良的纺车图样、甚至是预估的成本与收益……这分明是一份……足以改变国运的、完整的兴农方略! 这个女人,她不仅看懂了,她还想到了! 贺凌渊的心脏,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与后怕的激流狠狠冲刷着。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上前一步,俯下身,不顾她身上还带着的药味和病气,也不顾她脸上的伤痕,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个娇小而虚弱的身子,紧紧地、紧紧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拥抱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用力,林知夏甚至能听到他那因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剧烈擂动的心跳声。 “唔……”她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咳……大哥……你这是要勒死我,好继承我的棉花吗……】 贺凌渊仿佛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缓缓地松开了些力道,却没有放开她,只是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处。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许久,就在林知夏以为自己快要被他这个姿势闷死的时候,男人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地在她耳边响起。 “只只……”他又唤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疲惫,“朕……替我大衍朝北地千万的将士和百姓……谢谢你。”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权衡利弊的君王。他只是一个……背负着江山社稷的男人,在面对一份足以改变国运的厚礼时,最本能的感激。 林知夏被他这番话镇住了。她能感觉到,这一次,这个男人是真心的。 她在他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皇上言重了。嫔妾不敢当。嫔妾只是……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事罢了。这方略是否可行,还需皇上与各位大人商议定夺呢。” 她没有再顺势撒娇,也没有再邀功,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将自己重新摆回了“臣子”的位置上。 这份清醒与懂事,让贺凌渊心中更是熨帖。 他缓缓地松开了她,重新坐回床边,只是那只握着她手的大手,却再也未曾松开。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那份因“白叠子”而起的狂喜,又渐渐被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与后怕所取代。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给她的那些恩宠,都太浅薄了。 “你好好歇着。”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旁的事,什么都不要想。都交给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知夏知道,自己这把赌对了。 她顺势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疲倦:“是,嫔妾……是有些乏了。药也喝完了,皇上……您还穿着朝服呢NT,又守了嫔妾一夜,想必政务都堆积如山了。您快回去歇息吧,国事要紧。嫔妾这里……有太医和宫人照看,已无大碍了。” “好。”贺凌渊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份方略,他必须立刻、马上,与他最信重的臣子商议!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你安心睡吧。”他低声道,“朕处理完政务,晚些……再来看你。” “是,嫔妾恭送皇上。” 贺凌渊“嗯”了一声,这才转过身,将那沓被他握得有些发皱的纸张,如同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他走到殿门口,深吸一口清晨那冰冷的空气,脸上所有的温情与疲惫都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峻。 “李德福!” “奴才在!” 他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阶,“传朕旨意,召大司农,即刻前往养心殿议事!” “喳!” 李德福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安排下去。 缀霞轩内,林知夏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这才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虚脱般地倒回了床上,将脸埋进了柔软的锦被里。 【总算是……把这颗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三章 截断的线索 慧婕妤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高热退去,已然苏醒的消息,如同一阵乍暖还寒的冬风,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便吹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 宫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言辞间充满了后怕与敬畏。她们都道这位慧婕妤当真是命格硬,中了那等传说中的西域奇毒,竟也能被刘院判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更多的人,则是对那晚的雷霆之怒,以及皇上今日的反应心有余悸——尤其是听闻皇上今早刚下早朝,连身上厚重的朝服都未及更换,便行色匆匆地直奔缀霞轩而去——这份毫不掩饰的看重与紧张,让所有人对这位婕妤娘娘在君王心中的分量,又有了全新的、十二分的敬畏与探究。 承乾宫与晚香居内。 尚在禁足中的珍妃与丽婕妤听闻此讯,心思更是各异。 晚香居内,宋嘉禾听闻林知夏醒了的消息,手中的暖炉“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毯上,滚烫的炭火险些烧着她的裙摆。她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暴怒砸东西,反而脸色煞白,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没死?林知夏……竟然没死? 这个念头让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猛地一松,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更刺骨的恐惧。 秋儿还在慎刑司!小路子也咬死了是秋儿指使!巴豆粉的事……确是她授意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失控,竟变成了“霜信”剧毒!她原只是想让林知夏吃个大苦头,坏了恩宠,却不想竟牵扯出了人命官司! 如今林知夏没死,罪名总归轻了些,她该庆幸。可……可秋儿是她的心腹,知道她的谋划!万一……万一慎刑司那边用重刑,秋儿熬不住,将那巴豆粉的实情招了出来……那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秋儿跟了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定不会出卖她的!可……可那毕竟是慎刑司啊! 她越想越怕,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庆幸林知夏命大,还是该恐惧自己那无法预知的命运。 珍妃则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继续闭目养神。她本就没做过那下毒之事,自然不信皇上会查不出真相。林知夏是死是活,于她而言,远没有自己被冤枉和禁足来得重要。她现在所有的心神,都系在了自己那迟迟没有动静的肚子上。 而在这片或明或暗的议论声中,一场围绕着“霜信”之毒的秘密调查,才刚刚拉开帷幕。 坤宁宫内,暖炉烧得极旺。 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手中捻着一串蜜蜡佛珠,闭目沉思。她的掌事姑姑云舒正恭敬地立在一旁,轻声回禀着这连夜查访的初步结果。 “娘娘,李总管那边方才递了消息过来,他亲自带人去查了慎刑司,晚香居宫女秋儿,嘴硬得很,任凭怎么上刑,都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不过慧婕妤比自己主子得宠,这才自作主张吩咐小路子去收买王五下巴豆粉,绝无旁人指使。” 皇后闻言,缓缓睁开眼,凤眸中一片冰冷:“自作主张?好一个‘自作主张’。” 云舒叹了口气:“是啊,这说辞,怕是连三岁小儿都骗不过去。但他们二人一口咬死,旁人也无法。只是……奴婢这边查王五的底细,才真是……邪门。” “哦?” “回娘娘,”云舒的神色愈发凝重,“奴婢按您的吩咐,派人去查了王五的入宫记录。他今年刚二十出头,十二岁入宫,籍贯上写的是冀州人士,家中遭了水患,父母双亡,这才净身入宫。他入宫后便分去了内务府花房,因他为人机灵,嘴甜会来事,又善于交际,做事也认真,深得花房上一任老管事的喜欢,便收了他做干儿子。这不,老管事一退,他便顺理成章地,在这般年纪就坐上了管事的位置。” “这有何奇特?”皇后拨动着佛珠。 “奇就奇在……”云舒压低了声音,“他平日里虽与人交好,却无半个至交。奴婢派人去问了他手底下那些共事多年的小太监,竟无一人知道他老家究竟在何处,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任何一个亲人。奴婢又托了宫外的关系,去他那所谓的‘冀州老家’查探,当地的里正压根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一个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没有软肋,却又贪图小利的人……”皇后轻声重复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好啊,这可真是……太干净了。” 云舒闻言,瞬间反应过来,倒抽了一口凉气:“娘娘是说……他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他……他是个死士?” “若非如此,”皇后放下佛珠,端起茶碗,“你当这宫里是什么地方?一个内务府的管事太监,竟有胆子敢在慎刑司的眼皮子底下自尽?又是什么人,能让他这般忠心,宁死也不肯吐露半分?” “这……”云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那娘娘,王五这条线既是断了,我们……” “人死了,线自然就断了。”皇后吹了吹浮沫,“这本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王五不过是个被推到明面上的棋子,用完了,自然就要弃掉。” “那……那可如何是好?”云舒急道,“难道就任由这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急什么。”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精光,“人死了,可‘毒’还活着。” 她放下茶碗,一字一顿地道:“去查‘霜信’。” “霜信?” “没错。”皇后的声音愈发冰冷,“王五的供词漏洞百出,但他有一点,怕是没说谎——那毒,确是‘霜信’。此等西域奇毒,非寻常之物,寻常官宦人家根本不可能弄到。能将此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入宫中,又精准地投放到花房,这背后之人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白雪覆盖的、死寂的宫殿。 “传本宫懿旨,命太医院即刻清点药库,彻查近十年内,所有贡品药材的清单,尤其是西域诸国进贡的珍稀药材,一笔一笔,都给本宫核对清楚!” “另外,”她又转向李德福派来候着的小太监,“也劳烦公公替本宫给李总管带句话,请他务必帮忙,暗中查一查,这宫中……还有谁,与西域商队或西北边军,有过来往。”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四章 暗线与国策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坤宁宫的管事太监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大喜!”管事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激动,“缀霞轩……缀霞轩那边传来消息,慧婕妤娘娘……醒了!” 皇后闻言,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并未失态起身,只是紧绷了一夜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几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醒了就好。” “是,”管事太监低声补充道,“听闻皇上今早刚下早朝,听闻此讯,便直接过去了。刘院判也说了,人是熬过了鬼门关,只是身子大亏,怕是要好生将养一阵子了。” 皇后微微颔首,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人醒了,这桩案子,便不算是不死不休了。” 她沉吟片刻,对身旁的云舒吩咐道:“你亲自过去一趟,不必进去打扰,只管替本宫传句话。就说让慧婕妤安心静养,什么都不必操心。本宫……与皇上,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是,奴婢遵旨。”云舒屈膝退下。 皇后看着云舒离去的背影,眼中那丝如释重负渐渐褪去,重新被一片冰冷的清明所取代。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气氛却与坤宁宫的冰冷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一股近乎灼热的亢奋。 大司农陈廷敬,一个年过花甲、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老茧的老臣,此刻正跪在御案前,双手颤抖地捧着那份林知夏亲手绘制的《白叠策》,老泪纵横。 “皇上!皇上啊!”他声音沙哑,激动得浑身发抖,“天佑我大衍!天佑我朝啊!” 他今早被皇帝一道急召宣入宫中,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政事,心中一路忐忑。谁知一进殿,皇帝竟屏退左右,亲自将这么一份……一份足以改写大衍朝国运的“神策”,交到了他手中! “陈爱卿,先起来说话。”贺凌渊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难掩面上的激动之色,“朕只问你,此策……可行性几成?” “何止是可行啊,皇上!”陈廷敬颤巍巍地站起身,他指着那图纸上关于“白叠子”耐旱、喜沙土的习性描述,激动地道:“皇上您看,此物若真如这图册所言,那……那简直就是为我朝西北那几片贫瘠的沙土地量身定做的神物啊!” 他作为大司农,掌管天下农桑,太清楚那些边境州府的百姓过得有多苦了。土地贫瘠,雨水稀少,种粟米尚且收成看天,更遑论其他。 “这……这图上所绘的纺车、弹弓之法,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此物真能纺纱织布,其轻软保暖远胜麻葛……皇上!这何止是富民之策,这简直是强军之策啊!”老臣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有了此物,我北地铁骑的将士们,何惧那塞外苦寒!” 君臣二人又就着图册上的细节,在御书房内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从试种的地点、到所需的人手、再到如何从南疆引种,每一个环节都商议得仔仔细细,直到日上三竿,陈廷京才抱着那本《白叠策》,如同捧着圣旨一般,脚步虚浮、却又精神亢奋地退了下去。 待老臣走后,贺凌渊心中的那股兴奋劲儿还未完全褪去,李德福便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上,您让奴才暗中去查的事,有眉目了,却……也断了。” “说。”贺凌渊的脸色重新沉了下来。 “奴才遵旨,与皇后娘娘那边的人一道,连夜提审了慎刑司的宫女秋儿和太监小路子。那两人嘴硬得很,任凭怎么上刑,都只一口咬定是自己嫉妒慧婕妤得宠,这才私下联手,与王五做了这桩恶事,绝无旁人指使。” 李德福顿了顿,又道:“奴才又着人去查了王五的底细,就如皇后娘娘那边查到的一样,此人身家清白得过了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至于那晚王五供出的‘承乾宫蒙面太监’,奴才查遍了宫中记录,也未曾发现承乾宫有丢失过那等兰花玉佩的记载。这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贺凌渊听完,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知道,这线索,是被人从根上就掐断了。王五一死,便是死无对证。 “好,好手段。”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片刺眼的雪地,他声音冰冷地吩咐道:“李德福,你亲自带人,将王五在宫中住过的屋子,给朕一寸一寸地搜!他用过的所有东西,接触过的所有人,都给朕列一张单子出来!朕就不信,他一个大活人,能在这宫里当了八年的差,会连半点蛛丝马迹都留不下!” “是!” “另外,”贺凌渊又道,“传旨下去,命各宫主位好生在自己宫里待着,无事不得外出。尤其是晚香居和承乾宫,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告诉皇后,这后宫还需要她来主持大局。明面上的彻查,让她继续去办,务必稳住人心,莫要再让人趁乱生事!” 他这是要将所有人都暂时隔离开,自己来暗中查访,同时也不损皇后的威信。 “喳。”李德福领命而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贺凌渊在殿内负手而立,许久,心中的那股烦躁与杀意,才渐渐被另一股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他想起了那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小女人,想起了她呈上来的那份《白叠策》。 他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不必跟随,独自一人,换上了一身常服,信步走出了养心殿,朝着缀霞轩的方向而去。 他到缀霞轩时,已是午后。 殿内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香,和淡淡的安神香混合在一起。 “主子刚用了药,睡下了。”顾姑姑见皇上亲自前来,连忙在殿外行礼,声音压得极低。 贺凌渊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自己放轻了脚步,独自一人走进了内殿。 床上的纱帐并未放下,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林知夏许是刚喝了药,睡得正沉。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剪影。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锦被里,显得那般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贺凌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他默默地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她可以在君王面前插科打诨,也可以在朝堂大事上,提出足以安邦定国的良策。她看似柔弱得不堪一击,却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原以为,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能解闷的宠妃。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似乎……远远低估了她。 贺凌渊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颊,手却在半空中顿住,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滑落到脸颊的一缕碎发,轻轻地掖到了她的耳后。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五章 沉疴与旧玉 冬至将近,紫禁城内的一场大雪,似乎将所有的腌臜与血腥都暂时掩埋在了洁白之下。 永和宫,缀霞轩。 地龙烧得暖烘烘的,药炉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苦涩的药味夹杂在安神香中,成了这些日子缀霞轩里最常有的味道。 林知夏倚在床头,手里捧着一卷游记,神色倒是比前几日红润了些。只是那张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如今更是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 “主子,该喝药了。”鸣琴端着药碗走过来,眼中满是心疼。 林知夏放下书,眉头都没皱一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顺手塞了颗蜜饯进嘴里。 “都说良药苦口,这刘院判开的药,怕是把黄连当饭吃了吧。”她含着蜜饯,含糊不清地吐槽了一句。 鸣琴勉强笑了笑:“主子能这么想便好。刘院判说了,只要好生调养,身子总能补回来的。” 提到“调养”,殿内的气氛便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林知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挥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下鸣琴,神色却并不见多少哀戚,反而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通透。 “行了,别一个个都跟天塌了似的。”她伸了个懒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就是……以后可能生不了孩子了吗?” 鸣琴眼圈一红,“噗通”一声跪下:“主子!您别这么说!刘院判也只说‘不易’,并未说‘绝无可能’啊!只要咱们好生养着,定能……” “好啦,”林知夏打断了她,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我没在说丧气话。我是真觉得……这样也挺好。” 鸣琴愣住了。 林知夏看着窗外压满积雪的枝头,目光幽幽。 【在这个没有避孕措施的年代,能拥有一张天然的“避孕卡”,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是天赐的福报好吗?】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在这宫里,孩子是福气,也是催命符。”她轻声道,声音里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如今我没了这份‘福气’,在旁人眼里,我也就没了最大的威胁。一个注定无子的宠妃,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她们对我的忌惮,自然会少上许多。” 她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鸣琴,俏皮地眨了眨眼:“再说了,谁说一定要靠孩子才能固宠?你家主子我,靠的是脑子。”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信一笑:“只要我这颗脑袋还在,只要皇上还需要我为他分忧,我就永远是这宫里独一份的‘慧婕妤’。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要紧?” 这份源自现代灵魂的独立与自信,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无法理解,却又深深为之折服的。鸣琴看着自家主子,只觉得主子身上仿佛有一种光,让她在身处逆境时,依然能熠熠生辉。 就在林知夏安心“养病”的同时,宫外的调查,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李德福是个认死理的人。皇上让他“挖地三尺”,他便真的差点将王五生前住过的倒座房给拆了。 连着搜了三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无功而返时,李德福在床榻下方一块松动的青砖后的泥土里,挖出了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铁盒。 铁盒锈迹斑斑,显然埋藏已久。打开来,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用粗布包着的、成色极好的古玉佩。 李德福拿起那块玉佩,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精光大盛。 这是一块典型的西域风格的玉佩,玉质温润,带着淡淡的青色。只是这雕工…… “兰花?”李德福凑近了细看,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 乍一看,这确实是一枚兰花玉佩,与珍妃宫中那枚丢失的极像。可细看之下,却又大不相同。珍妃那枚是宫中巧匠近年新雕的,花样时新,玉质也是暖玉。而这一枚…… “这包浆,这沁色……”李德福喃喃自语,“少说也有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年头了。只是这雕工颇为粗糙,并不似宫廷或贵族之物,倒更像是……西北边陲那些与西域交界的小地方,寻常人家传下来的老物件。” 一个十二岁入宫、身家清白的内务府小太监,手里怎么会有这种古物?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李德福脑海中渐渐成型。 那个所谓的“承乾宫蒙面太监”,会不会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那个蒙面人,根本就是王五他自己?他故意用这块相似的玉佩做幌子,就是为了在暴露时,将祸水引向珍妃? 养心殿内。 贺凌渊看着呈上来的那块古玉,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是说,这玉佩是他藏在床底下的?” “是。”李德福躬身道,“埋得很深,若非奴才们敲开了地砖,根本发现不了。奴才找宫里的老玉匠看过了,这确实是西域的玉料,也有这年头了。只是……这雕工颇为粗糙,并不似宫廷或贵族之物,倒更像是……西北边陲那些与西域交界的小地方,寻常人家传下来的老物件。” “西北边陲……寻常人家……”贺凌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冰冷的古玉,若有所思。 李德福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继续道:“奴才斗胆猜测,这王五或许并非他所说的冀州人士,而是来自西北边境。他隐瞒身世入宫,怕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这玉佩,或许便是他家中唯一留下的念想了。” 贺凌渊闻言,眼中的寒意稍敛,却更添了几分深沉的疑虑。 “一个西北边陲的穷小子,隐姓埋名入了宫,做到了管事……”他缓缓踱步,“若只是为了求财,他大可不必赔上性命。除非……有人拿捏住了他的这个秘密,或者,给了他无法拒绝的好处。” 他并没有往家国天下的层面去想,毕竟一个无子的新晋嫔妃,还不值得敌国如此大费周章。这显然,还是一场后宫的阴私争斗,只是这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无论是谁,能从西北弄来这等奇毒,又精准地找到了王五这个‘异乡人’做刀,这后宫里,怕是藏着一条朕都没看见的毒蛇。” 贺凌渊的声音里带着凛冽的杀意:“继续查!拿着这块玉佩,去内务府的旧档里查!朕要知道,这王五当年到底是怎么进的宫,是谁担保的他!” “是!”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这场覆盖了整个紫禁城的大雪,似乎还远远没有到停止的时候。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一) 与此同时,坤宁宫的偏殿内,一场秘密的会谈也在进行。 云舒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记录,眉头紧锁。她这几日,几乎将后宫所有有头有脸的嫔妃的母家都查了个底掉。 “娘娘,”云舒走到皇后身边,低声道,“奴婢查过了。德妃娘娘母家刘氏,是地地道道的清流文臣,世代居住在京城和江南。他们与西北,别说是生意往来,就连在那边做官的远亲都没有一个。若说他们能弄到‘霜信’这种奇毒,还能培养出王五这样的死士,实在是……有些牵强。” 皇后闻言,轻轻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并未感到太意外:“德妃虽然心思深沉,但她做事向来求稳。这种容易留下把柄的险招,确实不像是她的手笔。既如此,那便先将她排除吧。” “是。”云舒应下,随即又从袖中取出一份新的卷宗,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奴婢在排查其他人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桩……有意思的事。” “哦?说来听听。” “娘娘可还记得那位花采女?”云舒道,“奴婢查到,她所在的那个戏班子,并非京城本地的,而是……从西北一路唱进京城的。” 皇后的手猛地一顿,佛珠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西北?” “正是。”云舒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个西北来的草台班子,能一路顺风顺水地进京,甚至还能被选入行宫为圣驾献艺,这背后……定是有什么人做了保,或是……有人刻意安排。”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通报声,说是御前总管李德福求见。 皇后心中一动:“让他进来。” 李德福一进殿,便行了大礼,随即神色凝重地从怀中取出了那个装着古玉的铁盒,呈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这是奴才在王五床下的泥地里挖出来的。” 皇后接过玉佩,只看了一眼,瞳孔便微微一缩:“这是……西北的东西?” “娘娘圣明。”李德福沉声道,“这玉佩雕工粗糙,看着像是西北边民的家传之物。奴才怀疑,那王五的籍贯……怕是造了假,他极有可能,也是来自西北。” “西北……又是西北……”皇后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头,看向一旁的云舒。 云舒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娘娘!花采女!” 李德福一愣:“花采女?” 云舒连忙将方才查到的关于花采女戏班子的背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德福。 李德福听完,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他们二人皆是来自西北,那这‘霜信’之毒的来源,便说得通了!” “可是……”云舒又提出了新的疑问,“王五十二岁便入了宫,一直在内务府当差。而花采女是今年才随戏班子入的行宫,后来又直接被封了采女入了后宫。这两个人,一个是深宫内院的管事太监,一个是初来乍到的低位嫔妃,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皇后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什么比‘同乡’二字,更能让人迅速建立起信任和同盟了。更何况……若他们入宫前便相识呢?”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李公公,你常在御前伺候,消息最是灵通。你且去查查,花采女入宫后,除了去坤宁宫请安,平日里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尤其是……有没有去过内务府,或者……有没有私下里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人。” 李德福躬身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查!” 皇后看着窗外那片被白雪覆盖的、死寂的宫殿,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她知道,他们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冬日的紫禁城,白昼似乎格外短暂。 自皇后点破了“西北”这一关键线索后,李德福便如同一条嗅到了血腥味的猎犬,带着手底下最得力的一批人,将内务府和后宫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如预想中那般顺利。 花采女入宫后的日子,实在太过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单调乏味。除了照例去坤宁宫请安,她几乎整日都待在自己那偏僻宫殿里,鲜少外出走动。偶有几次去御花园,也多是独自一人,或是带着那个只会唯唯诺诺的小宫女。 “这花采女,当真就这般安分?”李德福看着手中那份几乎全是空白的日常记录,眉头拧成了川字,“除了练剑、唱戏,竟连个串门子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干爹的话,”小成子在一旁苦着脸道,“儿子们都快将地砖给刨开看了,确实……确实没什么异常。这位花小主,独来独往惯了,连御膳房送饭的小太监都没跟她多说过两句话。” 李德福冷哼一声,将记录丢在桌上:“独来独往?在这宫里,越是看起来干净得像张白纸的人,背后藏着的污垢,往往就越深。” 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王五那块带着西北土腥味的旧玉,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他绝不相信,这两个同样来自西北、又同样身份低微的人,在这深宫之中会毫无交集。 “继续查!”李德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明面上的记录查不到,那就去查那些不起眼的角落!去问那些最下等的洒扫宫女、修剪花木的老太监、甚至是倒夜香的粗使婆子!朕就不信,她只要在这宫里活过,就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李德福近乎地毯式的严密盘查下,终于,在御花园一个负责清理落叶的末等小宫女口中,挖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线索。 那小宫女被带到慎刑司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利索了。 “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别怕,”负责审问的小成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些,“杂家只问你,上个月初八那日午后,你可在御花园东北角的梅林附近当差?” 小宫女想了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是……是的。那日风大,落叶多,奴婢一直在那扫叶子。” “那你可曾见过什么人?” “没……没什么特别的人……”小宫女眼神闪烁了一下。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七章 真相(二) “想清楚了再回答!”小成子的声音陡然拔高,“欺瞒内务府,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宫女被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磕头一边道:“奴婢说!奴婢说!奴婢看见……看见花采女了!她……她在梅林里,和……和内务府花房的王管事在说话!” “王五?”小成子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可看清了?” “奴婢……奴婢离得远,没听清……”小宫女抽抽搭搭地道,“只瞧见……他们好像是在指着那几株梅花说话。奴婢当时以为……以为是花小主喜欢梅花,在向王管事讨教种花的法子,便……便没敢多看,也没敢多想……” 在宫里,嫔妃与内务府管事因着份例或是花鸟虫鱼的琐事说上几句话,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若非如今王五出了事,这件小事怕是永远都不会被人想起。 听完小成子的回禀,李德福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初八。 正是慧婕妤中毒前不久的日子。 一个不受宠的低位嫔妃,一个内务府的实权管事,在僻静的梅林“偶遇”,还“讨论”种花? “好,好得很。”李德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这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出来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北。 几名风尘仆仆的骑士,正顶着漫天黄沙,在一处早已荒废多年的村落遗址上,艰难地搜寻着当年的旧人旧事。 这是李德福在发现那块旧玉后,第一时间便派出的心腹密探。 数日后,一封加急的密函,连同那块旧玉的图样,被快马加鞭送回了紫禁城,直接呈到了李德福的案头。 李德福拆开密函,一目十行地看完,那一向沉稳的手,竟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与唏嘘。 他不敢耽搁,立刻带上密函,前往养心殿求见。 养心殿内,贺凌渊听完李德福的回禀,再看着手中那份详尽的调查报告,久久未语。 “你是说,他们二人,竟是这种关系?” “回皇上,”李德福的声音低沉,“奴才派去的人,在那片已经荒废的村落附近,找到了几个当年逃荒出去、后来又迁回附近居住的老人。据他们回忆,二十年前那场大饥荒,那个村子里的人几乎死绝了。” 李德福顿了顿,继续道:“花采女本家姓何,家中父母兄弟皆饿死在了那场灾荒里。她当时年幼,本也活不成了,是隔壁邻居家一个大她几岁的哥哥,背着她,一路乞讨,才逃出了那个死人堆。” 贺凌渊的目光落在那份密函上,上面清晰地写着那个邻家哥哥的名字——王小五。 “王小五……王五……”贺凌渊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 “是。”李德福叹了口气,“那王小五带着年幼的花采女逃到关内,走投无路之下,为了让两人都能活下去,他……他自愿净了身,入了宫,做了太监。而花采女,则被他托付给了一个路过的戏班子,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一个为了生存,挥刀自宫,入宫为奴,在最肮脏的底层摸爬滚打,终于混出个人样;一个在戏班子里从最低贱的学徒做起,吃尽苦头,终于成了台柱子。 这两个同样命苦的人,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竟奇迹般地都活了下来。 “奴才查过内务府的旧档,”李德福补充道,“王五入宫那年,确实是十二岁。他谎报了籍贯,又因年岁小,没人在意,这才混了过去。” 一切真相大白。 难怪王五宁死也不肯供出花采女。对于他来说,花采女不仅仅是同乡,更是他曾用半条命换回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为了她,他可以去做任何事,哪怕是掉脑袋的死罪。 贺凌渊闭上眼,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这桩看似阴毒的后宫争斗背后,竟还藏着这样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只是,同情归同情,国法是国法。 “既然查清了,”贺凌渊睁开眼,眸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散殆尽,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决断,“那便该收网了。” 他站起身,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李德福,去,宣皇后即刻来养心殿。朕有要事,要与她商议。” “花氏虽罪大恶极,毕竟也是后宫嫔妃,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但这真相……朕必须亲自揭开。” 皇后匆匆赶到养心殿时,李德福已将所有的调查结果一一呈上。 她听完后,也是久久无言,心中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桩看似复杂的连环毒计背后,竟还藏着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如此说来,事情的脉络便清晰了。”皇后很快便理清了头绪,声音沉静,“花采女入宫后,在御花园偶遇了王五。两人既是青梅竹马的患难之交,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又是如何生出了害人之心,怕是只有花采女自己才知道了。”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最巧的是,就在他们相认后不久,丽婕妤因嫉妒慧婕妤得宠,便派人去收买王五,想在慧婕妤的花里动手脚。王五得了这个机会,便顺水推舟,偷梁换柱,将那包无伤大雅的巴豆粉,换成了足以致命的‘霜信’。” “好一招借刀杀人。”贺凌渊冷笑一声,“若非皇后细心,发现了王五身世的蹊跷,只怕朕和这后宫里的所有人,都要被这一对苦命鸳鸯给骗过去了。” 皇后微微颔首,神色却依旧凝重:“皇上圣明。只是……还有一桩难事,臣妾需请示皇上示下。” “何事?” “便是丽婕妤。”皇后沉声道,“此番虽查明‘霜信’并非她所下,但她指使秋儿收买王五,意图以巴豆粉谋害慧婕妤之事,亦是证据确凿。虽说是误打误撞被人利用,未曾得逞,但这害人之心……却是实实在在的。按宫规,谋害嫔妃,即便未遂,亦是大罪。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尘埃落定(上) 养心殿内,地龙烧得极暖,却驱不散那股凝滞的寒意。 贺凌渊听完皇后的请示,手指轻轻叩击着御案,发出沉闷的声响。片刻后,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丽婕妤宋氏,身为宫嫔,不思修身养性,反倒心生妒忌,指使宫人行那下作手段,意图谋害妃嫔。虽未酿成大祸,但其心可诛。”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传朕旨意,即日起,褫夺宋氏‘丽’字封号,降为正六品容华。禁足晚香居养胎,非诏不得出。待皇嗣降生后,再行发落。” 从正五品婕妤降为正六品容华,看似只降了一级,但被褫夺了那个代表着恩宠与美丽的“丽”字封号,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宋嘉禾来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至于那两个刁奴,”贺凌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为主行凶,助纣为虐,各杖责三十,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三十大板,对于宫里的太监宫女来说,基本就是半条命没了。不死也要落下终身残疾。 “皇上圣明。”皇后恭敬应下,心中却也明白,皇上终究还是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给宋嘉禾留了一线生机。 处置完了宋嘉禾,贺凌渊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份关于西北旧事的密函上。 “李德福。” “奴才在。” “去,传花采女,即刻来养心殿觐见。” “喳。”李德福领命,刚要退下,脚下步子一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此事既已水落石出,那……慧婕妤娘娘那边,是否也要请来?毕竟娘娘是苦主,也好让她知晓真相,安了她的心。” 贺凌渊闻言,微微一怔。他想起了那个还在病中、脸色苍白的小女人。让她来听这些腌臜事,会不会惊着她? 但转念一想,她那般聪慧,怕是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与其让她在宫里胡思乱想,倒不如让她亲眼看看这出戏的结局。 “也好。”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只是她身子还虚着,受不得风寒。你让人用朕的御辇,去永和宫接她来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德福连忙跑了出去。 永和宫,缀霞轩。 林知夏正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数着窗外的落雪。听到李德福传来的口谕,尤其是听说皇上竟特赐了御辇来接她时,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面上却还得露出一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模样:“皇上厚爱,嫔妾……嫔妾实在惶恐。” “娘娘快别惶恐了,皇上还在养心殿等着呢。”李德福满脸堆笑,亲自指挥着小太监们用厚厚的锦被将御辇铺得软软和和,生怕磕着碰着这位如今风头无两的婕妤娘娘。 坐上那宽大舒适、暖意融融的御辇时,林知夏心中已然明了——看来,“霜信”一案,终于是要有结果了。 与此同时,花戎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传旨太监那尖细的声音,脸上却是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花采女,请吧。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养心殿等着您呢。”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哭闹,只是木然地站起身,任由宫人将她带走。 其实,自从听说王五在慎刑司“畏罪自尽”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跟着死了。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那日在御花园的梅林里,她偶遇了阔别多年的王五哥。他乡遇故知,又是曾经的救命恩人,她一时没忍住,便将自己入宫后受的冷落、被丽婕妤等人羞辱的委屈,一股脑地都哭诉给了他听。 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只是想寻求一点慰藉。她记得王五哥当时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妹子别怕,哥在宫里还有些本事。那些欺负你的人,哥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她以为,他说的“出气”,不过是像以前在村里那样,偷偷往坏人的水缸里扔只死老鼠,或是弄坏她们一点东西。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她,去偷换了那要人命的毒药! 是她害了他。 如果她当初没有贪慕虚荣,没有随着戏班子进宫;如果她在御花园里没有叫住他;如果她没有向他哭诉那些委屈……或许,王五哥现在还好好地当着他的花房管事,还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五哥……”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是我对不起你。你慢些走,等等我……” 养心殿内。 林知夏被李德福小心翼翼地扶着,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白狐裘,手里还捧着贺凌渊特意让人塞给她的暖手炉,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还有些苍白的小脸。 而花戎,则孤零零地跪在大殿中央,单薄的身子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渺小。 皇后坐在皇帝身侧,看了看下首的花戎,又看了看手中的供词和证物,轻轻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云舒。 云舒会意,上前一步,手中拿着那块从王五床下挖出来的旧玉佩,走到了花戎面前。 “花采女,这东西,你可认得?” 花戎缓缓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触及那块熟悉的、带着裂纹的青玉时,原本死寂的眼中,瞬间涌上了汹涌的泪水。 那是当年逃荒路上,她唯一的亲人留给她的念想。后来为了给她换一个救命的馒头,五哥将它当了。她没想到,五哥竟又将它赎了回来,还一直珍藏在身边…… “认得……”她声音嘶哑,重重地叩首。 云舒见她认得爽快,便也不再绕弯子,将这几日查到的所有线索,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摆了出来。 “花采女与内务府已故管事王五,皆为西北冀州人士。二十年前大饥荒,二人相依为命逃难至京城。后王五净身入宫,花采女则入了戏班。今年冬初,二人在御花园重逢。因花采女哭诉在宫中备受欺凌,王五心生怨恨,遂利用职务之便,将丽婕妤意图捉弄慧婕妤的巴豆粉,偷换成了剧毒‘霜信’,意图置慧婕妤于死地,并嫁祸给丽婕妤与珍妃,以此为花采女泄愤、铺路。” 云舒说完,大殿内一片死寂。 林知夏听着这如同话本子般曲折离奇、却又充满了血泪的真相,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云舒看向跪在地上的花戎,声音严厉:“花采女,以上种种,你可认罪?” 喜欢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请大家收藏:()娘娘宫斗套路有点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