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 第267章 跟着哥,准没错 通往金陵的运河之上,水波粼粼,映着冬日苍白却明亮的日光。 一艘规模不小的客船正破开平静的水面,向着那座六朝古都,薛家根基所在的金陵城缓缓驶去。 船头甲板上立着一个极为惹眼的少女。 她身量未足,却已显窈窕之态,身上裹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皮里的鹤氅,连着同色的兜帽。 将一张小脸衬得愈发晶莹剔透。 这少女正是薛家二房的千金,薛宝琴。 她微微仰着头,兜帽边缘露出的发丝在风中轻扬,那发色竟不似常人般乌黑,带着些许天然的浅褐。 甚至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发梢微微卷曲,配上她极其精致的五官,白皙胜雪的肌肤,以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竟让她看起来宛如西洋画册里走出的瓷娃娃,又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神秘与娇俏,美丽得有些不真实。 “妹妹,外面风大,仔细着了凉。”身着青色锦袍,外罩深色斗篷的年轻男子快步走出船舱。 男子容貌俊秀,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甚相符的稳重与干练。 正是宝琴的兄长薛蝌。 他手中还拿着一件厚厚的织锦毯子。 薛宝琴闻声回过头来见到兄长,立刻绽开灿烂无比的笑容。 她呵出一团白蒙蒙的热气在冷风中瞬间消散,她却不觉得冷,反而满心都是即将到家的雀跃。 兜帽下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嘻嘻笑道: “哥哥忒也小心了,我哪有那么娇弱?在海上比这更大的风浪也见过呢。我心里高兴出来走走,憋在舱里闷得慌。 你看,金陵码头就在眼前了,我都一年多没回来了!”说着,她伸出戴着暖手套子的手指向远方。 “真想立刻见到宝姐姐,可惜她如今在京城荣国府探亲,不然这会儿定在家里等着我们了。 薛蝌走到妹妹身边,将毯子轻轻披在她肩上,看着她被寒风吹得微红却依旧兴奋的小脸,不由温和地笑了: “方才船家说,最迟午后便能靠岸。待我们安顿下来与婶娘和蟠大哥团聚好生过了这个年。 待开了春,天气暖和些咱们便一同上京去安家便是。届时还怕见不到你的宝姐姐么?” 薛蝌语气平静,虽比宝钗还小一岁,却已为家中规划好了。 薛家当年分家时,长房薛蟠之父为嫡长子,继承了大部分内陆产业与人脉。 而二房薛蝌之父则分了些风险高但利润颇丰的海外贸易。 这些年来二房主要便是将本朝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珍物运往海外诸国换取巨额利润。 自父亲去世后,薛蝌便毅然放弃了读书走仕,挺身撑起家业,亲自押船出海,往来于风波之间。 短短几年,竟也将这偌大家业维持得稳稳当当。 其能力与心性,远非那终日斗鸡走马,惹是生非的堂兄薛蟠可比。 也正因他这般沉稳可靠,常有人私下调侃,说他与那端庄明理的堂姐宝钗才更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薛宝琴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刚想脱口问,哥哥是打算将生意重心移至京城常驻吗? 话未出口,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那自幼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家,不也搬到京城了么! 兄长此举,分明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考量。 要让她在出嫁前能在京城安稳住下熟悉环境,以免将来嫁过去人生地疏。 想到此。 她虽性格开朗,也不由得霞飞双颊,那抹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在白毛领子的映衬下更是娇艳无比。 她嗔怪地睨了兄长一眼,低下头,声音也低了几分:“哥哥……你、你打算得倒长远……” 薛蝌见妹妹这般情态,知她已明白自己的深意,心下既感欣慰又有丝酸楚。 妹妹自幼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甚至远渡重洋,见识广博,性子也活泼开朗,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拘谨。 然而,女孩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宝琴的未婚夫梅公子,乃是官宦门第,品学兼优,已是国子监学生。 其父梅谭不久前刚迁任翰林院编修正是清贵无比,前途无量的职位。 翰林院那是什么地方? 是培育未来阁臣的摇篮,最是讲究规矩礼法,梅老爷眼里揉不得沙子。 自家虽是皇商,富甲一方,但在那些清流文官眼中终究是操持贱业的商贾。 若宝琴再跟着自己漂泊无定,少了些大家闺秀的规矩教养,将来嫁过去只怕要受委屈。 他这做哥哥的,岂能耽误妹妹的终身幸福?此乃原因之一。 其二,海贸利润虽厚,但确是拿性命在搏。 父亲便是因常年海上奔波,积劳成疾,加之一次遇险受了重伤又感染风寒才早早撒手人寰。 母亲和妹妹为此担惊受怕多年,每次他出海,母女二人都要焚香祷告祈求平安。 他实在不忍再让至亲之人日日悬心。 将海贸生意交给可靠的老管家打理,自己坐镇后方,但求个安稳,让母亲妹妹安心,亦是值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三来,便是因为那不长进的堂兄薛蟠。 听闻他为争抢一个丫头,打死了小乡绅家的独子,惹上了人命官司。 虽然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摆平,信里婶娘也没说得清楚,这事再无后患,但人也受了重伤,在家中养了将近半年。 薛家两房互相帮助,他这做堂弟的,于情于理都该回去看看。 更何况,经过冯渊一事,薛蝌更深知在这世上经商,若无强有力的靠山,再多的金山银山终究是空中楼阁。 堂姐家有荣国府那样的公侯门第亲戚,二房多少能依附一点,但终究不是稳妥牢固的法子。 还需自己发展人脉才行,可哪里有世家子弟会结交他这样的商人子弟。 正当兄妹二人各怀心思,沉浸在对未来的思量中时,船舱帘栊再次被掀开。 一位妇人扶着门框,轻声咳嗽着走了出来。 她便是薛蝌与宝琴的母亲,薛二婶。 她年纪其实不过三十五六,若论容貌底子,年轻时绝不逊于薛姨妈。 奈何病来如山倒,自丈夫去世后她的咳疾便日益沉重,精心保养的容颜也难免染上病态的苍白与憔悴,昔日风韵大打折扣。 她见一双儿女并肩立在船头,虽寒风扑面,却难掩他们脸上的笑意与蓬勃朝气,自己那因病痛而始终郁结的心胸也豁亮开阔了许多。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薛蝌和宝琴几乎同时回头,一见母亲出来,脸上的笑容立刻转为担忧。 兄妹二人急忙转身,一左一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薛二婶。 薛蝌语气带着关切和焦急:“外面风冷,母亲身子才好了些,还是快回舱里暖和着吧。” 宝琴也紧紧挨着母亲,用自己温热的小手握住母亲微凉的手,娇声道: “马上就要靠岸了,我和哥哥看着呢,母亲快进去,别又咳起来了。” 薛二婶看着眼前这对孝顺体贴的儿女,心中慰藉无比,她顺从地由着儿女搀扶,由心而笑道: “好,好,娘听你们的,只是瞧见你们高兴,娘心里也欢喜。” … 客船稳稳停靠在金陵城喧嚣的码头。 薛蝌行事利落,早已安排妥当。 指挥着随行的得力仆役将一箱箱行李以及从海外带回的稀罕物搬下船,迅速雇好了几辆宽敞结实的马车。 一行人并未多做停留,车队辘辘径直驶向薛家长房在金陵城中的宅邸。 马车在熟悉的朱漆大门前停下。 早有得了信的薛家仆役飞奔入内通传。 不过片刻。 就见薛姨妈扶着同喜同贵两个大丫鬟,脚步匆匆地迎了出来。 她这些日子为儿子薛蟠的伤势担惊受怕,没宝钗在身边帮衬,又要操持年节诸事,眉宇间多了几分憔悴。 此刻见到远航归来的弟妹和侄儿侄女,那份积压的忧虑瞬间喜悦冲散,未语泪便先流了。 “我的儿,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薛姨妈一把将最先跳下马车的薛宝琴搂进怀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摩挲着宝琴那头褐色带卷的头发,声音哽咽道: “跟着你哥哥在外头东奔西走,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她虽是富家太太,却也深知跑海贸的艰辛,何况薛蝌比宝钗还小一岁,就要独自撑起家业。 松开宝琴,她又连忙上前握住被薛蝌小心搀扶下车的薛二婶的手,目光落在她苍白消瘦的脸上,忧心忡忡: “弟妹,你这咳疾瞧着还是不见大好,这次回来说什么也不能再走了! 就在金陵安心住下,咱们姐妹相伴,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务必把身子调养好才是正理。”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长嫂如母的关怀。 薛二婶感受到嫂子的真心,心中暖流涌动,因咳嗽而微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些,她轻轻回握薛姨妈的手,点了点头: “劳嫂嫂挂心了。此番回来,正是打算安定下来,不再漂泊了。蝌儿也说了,往后不再亲自跟船……况且。” 她顿了顿,慈爱地看了一眼正依偎在薛姨妈身边的宝琴:“宝琴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 她话未说尽,但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 薛宝琴原本因久别重逢而眼圈泛红,此刻听到母亲又将话题引到自己的婚事上,少女的羞涩立刻涌了上来。 那红晕自雪白的脖颈蔓延而上,直烧到耳根。 配上她那微卷的浅发,精致的五官,真真如同西洋画里走出来的羞怯仙子。 但她毕竟不是那等扭捏作态之人。 只是害羞了一瞬,便将发烫的脸颊在婶婶温暖的衣袖上蹭了蹭,摇了摇薛姨妈胳膊,娇声岔开话题道: “好婶婶!年节下,我和哥哥母亲千里迢迢回来与您和大哥哥团聚,这是天大的喜事。 您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起来了?快别哭了,我看着都要心疼呢。” 薛姨妈被她这番贴心话逗得破涕为笑,用帕子拭着泪,连声道: “好,好,婶婶不哭,婶婶这是高兴的,是喜极而泣!” 她拉着宝琴的手,又看着沉稳的薛蝌和病弱的弟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觉得这冷清了许久的宅邸,终于又有了家的热闹与暖意。 这时,薛蝌环顾四周,不见堂兄薛蟠,便开口问道: “婶婶,怎不见大哥哥?他的伤势可大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里间卧室传来薛蟠洪亮却带着点儿虚浮的嗓音,隔着门板嬉笑道: “好兄弟,宝琴妹妹,你们略等等,哥哥我刚起来正穿衣裳呢,这就来,这就来!” 薛姨妈闻言,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地摇头笑骂: “听听,这就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大哥哥,躺了这大半年性子是一点儿没改,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想起一出是一出,总叫我这颗心悬在半空里落不下来!” 说完,又提高声音冲着里屋叮嘱: “文龙你仔细着点儿,伤口刚愈合了些,动作慢点,莫要使劲牵扯,再裂开了可怎么好。” “哎哟我的亲娘,您就放心吧!” 薛蟠在屋里混不在意地嚷嚷。 “这些日子躺得我骨头都快生锈了,浑身不得劲儿! 大夫都说了,得多活动活动,气血通了才好得快。” 只听里面一阵窸窸窣窣,跟打仗似的忙。 过了好一会儿。 房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 薛蟠随意罩了件狐狸皮坎肩,头发略显松散地束着。 因要养伤吃的比较清淡,脸便清瘦了几分,却愈发凸显那颗脑袋更大了。 薛蟠一手拄着根拐杖,一手扶着门框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瘸一拐地挪了出来。 “大哥哥!” 薛蝌见状,连忙快步上前,稳稳地扶住薛蟠的另一只胳膊。 “大哥哥伤势如何了?可还疼得厉害,千万要当心才是。” 薛蟠借着薛蝌的力,龇牙咧嘴地慢慢挪到客厅正中的椅上坐下,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 “嗨,早就不疼了!就是这腿脚还不太利索总是使不上劲儿,多亏了王……呃,多亏了大夫妙手回春。” 他差点说漏嘴,连忙含糊过去,若是一早搬出认识忠顺亲王李洵,到时候还怎么跟弟弟妹妹炫耀自个儿的本事? 你哥可是王爷生死之交的朋友! 牛不牛逼!? 薛蟠自得一想,转而笑嘻嘻地打量着薛蝌和宝琴: “好兄弟,宝琴妹妹,你们这一路辛苦,哥哥我这回是阴沟里翻船,让你们看笑话了!” 薛姨妈见儿子出来,便招呼着薛二婶和宝琴: “咱们娘儿几个别在这儿干站着了,让他们兄弟俩说话,咱们去里间暖阁里,好好说说体己话。” 说着,便亲热地拉着弟妹和侄女的手,往后头去了,留下薛蟠和薛蝌在客厅。 见女眷们离去,薛蟠明显放松了许多,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努力翘起二郎腿,看着薛蝌,笑道: “兄弟,这大半年不见你倒是愈发沉稳了,颇有二叔当年的风范,海外生意可还顺利?” 薛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神色认真地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托祖上庇佑和哥哥挂念,生意还算顺遂,只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海贸利润虽厚,终究是刀口舔血的营生。 父亲去得早,母亲身子又不好,妹妹也日渐大了,我实在不忍她们再为我担惊受怕。 此番回来,我已决意,往后不再亲自押船出海了。” 薛蟠闻言,收起了几分嬉笑,摆出长兄的架势点了点头: “嗯,二婶身子要紧,宝琴妹妹也确实到了年纪,你考虑得周全。” 薛蝌继续道:“我已将海上的营生交给几位跟了父亲多年的老掌柜打理,他们经验丰富,足以胜任。 我则准备带着母亲和妹妹,过了年便上京安家。 一来,京城名医汇聚利于母亲养病。 二来,宝琴的婚事订在梅家,梅老爷如今在翰林院任职,他们一家就在京城。 我们搬过去,离得近些,将来妹妹出嫁后回娘家也方便,彼此有个照应。” 他这番思虑,可谓周详妥贴。 这些关乎家族未来和妹妹终身的大事,与不太靠谱的堂兄商议,远不如与通透练达的堂姐宝钗商量来得稳妥。 奈何堂姐如今远在京城荣国府,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先与薛蟠通个气。 好在薛蟠虽然行事荒唐,但对自家手足兄弟姐妹,那份情义却是真挚无比的。 薛蟠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大脑袋一晃,猛地拍大腿,结果不小心牵动了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兴奋道: “好啊,太好了,咱们兄弟俩都去京城发展,嘿!以咱们薛家的财力,加上哥哥我如今在京城的人脉。 嘿嘿嘿嘿,用不了多久,薛家商号必定名震京师响彻天下!” 薛蝌见堂兄吹牛逼的老毛病又犯了,心下无奈,却早已习惯,只是温和地劝诫道: “大哥有此雄心自然是好。只是京城乃天子脚下,权贵云集,关系盘根错节,不比在金陵自在。 大哥如今虽恢复了皇商的身份,行事更需谨慎小心,步步为营才好,切莫再……” 他想说切莫再惹是生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薛蟠再混账不靠谱,也是他的兄长,父亲去世,长房薛蟠就是整个薛家的当事人,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切莫再冲动行事了。” “哈哈,兄弟,你多虑了!”薛蟠浑不在意地咧嘴大笑,结果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强行摆出一副神秘莫测,得意洋洋的姿态。 他凑近薛蝌,压低声音,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砰砰作响,底气十足地笑道: “放心,你哥心里有数,哥如今可是有硬靠山的人。 全天下没有比哥底气足,资本厚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跟着哥,准没错!”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吃着火锅儿,放琪官 王府办事厅。 几名手脚麻利的小太监正抬着一张特制的小圆桌进来。 这桌子与寻常八仙桌不同。 桌面中央挖了个规整的圆洞。 下面巧妙地固定着一个燃着上好银霜无烟炭的小铜炉。 另有小太监抬来一口锃光瓦亮的紫铜锅,稳稳当当地架在那圆洞之上,与下方的炭火正好契合。 不多时。 锅内的汤底便开始咕嘟咕嘟翻滚起来,浓郁鲜辣的香气瞬间蒸腾而起。 那汤底乃是用了数十斤牛大骨,配以老母鸡、火腿精心吊了整夜的高汤。 高汤表面红油油的则是牛油。 牛油里头也不简单。 乃是冲鼻辛香的番椒辣椒、花椒、姜蒜,还有茴香、八角、桂皮、豆蔻等十几种香料爆炒而成。 色泽红亮油润,翻滚间热浪扑面,光是闻着这鲜香热辣的气息,便觉周身寒气被驱散了大半,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刘长史背手侍立在旁瞧着太监忙上忙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赞叹道: “咱家王爷真乃天人也,即便是在这寻常口腹之欲上,亦是别具匠心,独领风骚。 瞧这锅底,有牛油的醇厚,番椒的劲爽,花椒的麻香,再辅以诸多香料经高汤这么一沸,真是飘香十里,令人闻之便食指大动啊!” 他这马屁拍得颇为实在,因为这香味确实勾人。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李洵不在。 刘长史想了想。 这不成,等王爷来了再说一次。 相较于李洵偏爱的这般浓墨重彩,酣畅淋漓的重口味。 当下世家贵族流行的涮锅,多以清鲜为主。 或是用鸡、鸭、火腿吊出的清汤,吃素的则用菌菇、笋尖熬制素高汤,讲究的是鲜香食材的本真之味。 而底层百姓家冬日里也爱围炉而坐,吃些热乎乎的汤锅,主要是图个方便暖和。 但因条件所限,多是清汤寡水,以自家种的萝卜、白菜、豆腐为主。 若赶上丰年,或许能切几片肥肉或丢几根骨头进去增增油水。 便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至于食材,身份不同,天差地别。 王公贵族自然是各色精切的牛羊肉片、鹿肉、山鸡片等为主,辅以时鲜菜蔬。 而寻常百姓能有些猪油渣,杂碎便已不错。 自然,这牛肉一道。 乃是农耕重要畜力,律法明禁私宰,等闲贵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常吃。 也就是李洵这位向来不拘小节的亲王,府上的牛才会时不时地想不开,自个儿往厨房的刀口上撞。 合该他随时都能享用这口腹之欲。 一个小太监正低头熟练地摆放各色蘸料小碟,闻言抬起眼睛,机灵地献媚道: “可不是,咱家王爷总能有新鲜想法,刘大人若是喜欢,奴才们晚些时候也照这样给您屋里送一锅去,让大人也暖暖身子,开开胃。” 刘长史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极,好极!” 他伸手指着桌上那琳琅满目的蘸料碗,芝麻酱、韭菜花、腐乳汁、香油、蒜泥、香菜末、葱花等等,特意叮嘱道: “记得,那蒜沫子千万别放,本官最不爱那股子气味。芝麻油不妨多淋些,旁的调料,你看着搭配,适中便好。” 说话间。 厨房那边已将片好的肉食呈了上来。 但见那白玉般的瓷盘里,羊肉片薄如蝉翼,红白纹理如冰花纹路般细腻分明。 牛肉片则切得略厚些许,肌理清晰,色泽鲜润,肥瘦相间,光是看着便知口感定然嫩滑弹牙。 此外,还有几碟碧绿欲滴显然是暖房里刚摘下的鲜嫩蔬菜,并两盘在这个时节极为稀罕的瓜果。 一旁的小几上,温着一壶琥珀色的葡萄美酒,一切准备停当,便有侍女悄步前去通传李洵。 此时的李洵,刚亲自将秦可卿送回房中安歇。 见她又有了些懒洋洋的困意,虽才是晌午,李洵还是体贴地催促她睡个回笼觉。 仔细为她掖好被角,这才放下锦帐出来。 外头,林黛玉、薛宝钗等姑娘并一众丫鬟还在为除夕夜的布置忙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不断。 李洵解下大氅随手递给随侍的丫鬟,脚下不停,径直便往办事厅而来。 他边走边问身旁的侍女:“姑娘们那边中午吃的可都照样子送过去了?” 为了照顾各人口味,也图个干净卫生,李洵特意命人给每位姑娘都备了小巧的独立锅具。 清汤红汤任选,免得互相冲了味道。 “回王爷,刚已经送过去了,姑娘们都很喜欢呢。”侍女轻声细语地回道。 待到李洵在主位坐定,刘长史忙不迭地上前,亲自执壶,为他斟了半杯温热的葡萄酒。 李洵拿起镶银的乌木长筷,夹起一片薄得能透光的牛肉,在那翻滚的红油锅中随意涮了几下。 待肉色一变立马捞出,肉一出锅便不怎么滚烫了,他直接送入口中。 刹那间,辣椒的烈性、花椒的麻爽、以及各种香料的混合伴随着牛肉本身的鲜嫩在舌尖轰然炸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洵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果然啊,火锅还是要吃红味儿。 豆腐脑不吃咸,也不吃甜,就吃辣,南北偏好都不要争抢了。 刘长史在一旁看得直吞口水,肚子里馋虫大动,却也不敢忘了正经事。 他强忍着食欲,微微躬身,压低声音禀报道: “王爷,琪官儿那边已然得手了。” 李洵又涮了一片羊肉,蘸了蘸香油蒜泥碟,示意他继续说。 刘长史脸上露出得意的阴笑,继续道:“那琪官儿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要说也是王爷物尽其用。 如今琪官儿已成功接近梅家那位公子,眼下两人正打得火热,一切皆在王爷算计之中,王爷果然料事如神,笃定了……” “废话少说。”李洵打断刘长史习惯性的拍马屁,略微挑眉,呷了一口葡萄酒,问: “那梅初汐在外头的名声听闻不错,琪官儿可有乖乖按照孤的法子行事?” “回王爷,起初那梅家公子确实端着架子,疑虑重重。”刘长史解释道。 “琪官儿用了王爷赐的化名沈河,以王爷的妙计,扮作仰慕其文采风流的痴伶,四处购买梅初汐大量的诗词歌赋表达爱慕之情。 那梅初汐本就虚荣心极盛,见有人如此追捧,心下自然受用。 加之听闻沈河相公姿容绝世,原是唱花旦的名角琪官儿,那心里埋着的龌龊念头,便如同被羽毛搔着根儿,痒得按捺不住了。” 说道此处,刘长史阴测测地贼笑两声,带着几分猥琐:“嘿嘿,这世道女追男隔层纱。 貌美的小相公主动投怀送抱,白送着往他梅初汐的枪杆上撞,岂不是天雷勾动地火,哪还有不通畅的道理?”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谄媚:“这几日那琪官儿,不,是沈河相公已是与梅初汐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参加了好几个文人雅集,亲密得很呐,梅家公子已然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王爷实在是高!” 李洵眉眼间舒展开笑意,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 “倒是便宜了梅初汐这小子,竟与北静王水溶,共用一股,如此亲密无间,孤是不是该恭喜恭喜水溶啊?”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梅公子真是有福 神京城西。 一处名为兰园的私家园邸内。 今日。 一群衣着光鲜意气风发的年轻学子,正在此间聚会。 名为以诗会友,切磋六艺。 这园子乃是一位致仕老翰林的别业,素来租借与文人雅士举办诗会文宴。 园中暖阁四面的窗扇紧闭。 却糊着透亮的明瓦,既挡了外间寒气,又引了天光入内。 地龙烧得温热,几个角落还摆着铜兽熏笼,里头燃着上好的沉水香,青烟袅袅,淡雅宜人。 众公子三五成群围炉品评新沏的阳羡茶,或抚琴弄箫,切磋音律,更有甚者已在临窗的长案上铺开宣纸挥毫泼墨。 在这群学子中,翰林院梅谭老爷的公子梅初汐,无疑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之一。 他今日穿着一件月白绫缎面儿的直裰,外罩一件佛头青的缂丝鹤氅,头戴束发银冠,面容也算清秀。 只是那张脸白的有点过了,像铺了一层面粉,更像是天生如此的虚相,稍稍折损了几分读书人应有的温润。 此刻。 梅初汐正端坐在主位之上,手捧一盏青瓷茶盅,慢条斯理地拨弄开表面浮沫,听着周遭或真或假的奉承。 在他身侧,坐着一位长衫的年轻公子,生得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气质温婉中带天然的风流态度。 正是化名沈河的琪官儿。 琪官儿并未多言,只是安静地替梅初汐续茶,偶尔抬眼望向对方。 那略显风骚的眉眼总是会秋波暗送,把个梅初汐的心儿都瞧化了。 “梅兄近日那首咏雪七律,小弟拜读之后,真是拍案叫绝!”一个穿着宝蓝色绸袍的胖子率先开口,他是今年国子监的监生,算是梅初汐的正经学弟。 “尤其是漫疑柳絮因风起,终愧盐撒拟态难这两句,将雪之形态神韵描摹得入木三分。 更兼一丝自谦之德,实在是难得的好诗,依小弟看,今日这会,若论诗才当属梅兄第一!” 梅初汐嘴角微微上扬,却又迅速压下,故作淡然道: “张兄过誉了,不过是冬日偶感,信手涂鸦罢了,当不得如此谬赞。”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沈河便轻轻放下茶壶,声音清柔似水,跟女孩儿一般,或许是常年唱戏的因素,男儿音调几乎找不回来了: “张公子所言极是,在下虽不才,却也粗通文墨,梅公子此诗立意高远,用典精当。 更难得是那份不滞于物的清灵之气,绝非信手涂鸦四字可以概括。” 他转向梅初汐,眼神诚挚,仰慕道:“梅公子实在过谦了,方才诸位公子也品评了多篇佳作,然依沈小友愚见,确无出兄台之右者。” 这沈河一开口,那话语里的推崇毫不掩饰,却又带着令人舒服的真诚,比之前那胖监生赤果果的奉承不知高明了几许。 梅初汐听得心中甚是受用,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通体舒坦的紧。 琪官儿让他舒服,晚上他要以礼相待才行,让琪官儿,噢不,让沈河也通透。 他侧首对沈河微微一笑,语气亲近道:“沈小友如此说,倒叫在下汗颜了。” 另一旁,一个瘦高个子的学子,也凑趣道:“梅兄何必过谦?以兄台之才学,加之梅老伯悉心教导,来年春闱,定然高中,说不定便是新科状元郎呢!” 旁边几人纷纷附和。 “正是正是,梅家家学渊源,乃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梅兄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何须来年?我看今科秋闱,梅兄便已是解元之才。” “届时梅兄琼林宴上,可莫要忘了今日同游之谊啊。” 这些奉承话三分是冲着梅初汐本身的才学,七分却是冲着他那位身居翰林院清要位置的父亲梅谭。 以及他父亲那位官至礼部侍郎,据说极有可能再进一步的座师方道然方大人。 在场之人心知肚明,有这般硬挺的背景关系,只要梅初汐文章不是差得离谱,金榜题名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最不济也是个同进士出身,此刻提前烧烧冷灶,总是没错的。 何况,梅初汐也是真有几分才学。 梅初汐被众人捧得飘飘然,面上却竭力维持着读书人的风骨与涵养,连连摆手: “诸位公子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功名乃天子所赐,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测的?还需脚踏实地,潜心向学才是正理。” 他说得冠冕堂皇,那微微挺直的脊背和眼角眉梢却有藏不住的得色。 化名沈河的琪官儿虽与梅初汐坐得近,言谈也亲切,但在肢体上却始终保持着一段君子之交的距离,并无任何逾矩之处。 梅初汐深知自己是清流官宦之子,有位传统爱清誉的老爹管教。 即便他心中对琪官儿这等风流俊俏的人物有所偏爱。 但表面功夫也需做得滴水不漏,必需维持那优良作风和品行端方的形象。 而在座的公子哥儿里,不乏有那等常在风月场中走动,眼界颇广,也爱捣股弄菊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其中便有几人是认得琪官儿的。 知道他是北静王府里最得宠的优伶,是水溶王爷跟前儿极得意的人。 此刻见他化名沈河跟在梅初汐身边,初时有些诧异,随即也就释然了。 一人低声对同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琪官儿,他怎地跟了梅公子出双入对?” 同伴抿嘴一笑,不以为意:“这有何怪?北静王爷向来宽厚温柔,待下人也极随和,从不会拘着他们。 琪官儿出来走动交际也是常事,用个化名,不过是为了全水溶王爷的体面,免得外人说闲话,心照不宣,心照不宣罢了。” “梅公子真是有福啊,居然能得到琪官儿追捧,听闻这优伶素来很会保养,粉粉嫩嫩,小巧可爱。” 他们都以为琪官儿的主子是北静王水溶,却哪里知道水溶至多算个二手主子。 琪官儿真正效命的是李洵这位名声狼藉,辣手摧花的忠顺亲王。 李洵嫌弃琪官儿待在身边,便将他这颗棋子顺手丢给了北静王。 而那些不认得琪官儿的学子,则只当这沈河是位生得格外俊秀文雅的年轻相公。 或许是某家不出名的子弟,因仰慕梅初汐的才名而主动结交。 见他言谈举止不俗,对梅初汐又如此推崇备至,倒也无人起疑,只当是梅公子魅力非凡又得一知己。 诗会继续进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吟诵唱和之音迭起。 梅初汐志得意满,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尤其身边还有一位如此知根知底的沈河小友,更是让他觉得今日之会圆满至极。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过年宰牛了 距离除夕还有短短三日。 吃完火锅儿李洵就去沐浴房去味了,满身都是牛油气,不洗的话许久都散不掉。 香菱伺候着李洵洗完澡,顾不得自己衣裳湿透,先替他擦干穿上寝衣,方才自个儿褪掉衣裙,坐进浴桶里洗了洗。 李洵侧卧在榻,正等香菱出来一起打个竞技赛。 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放轻的脚步声,随即是侍女在寝殿外低低禀报道: “王爷,王爷安歇了么?宫里来了天使,说是万岁爷有紧急要事,召王爷即刻入宫觐见。” 李洵眉头微挑,他这位皇帝二哥怎么总在关键时刻不解风情。 只是大晚上召见,估计有很重要的事情,且还非他莫属。 这种突发事,多半是二哥临时起意,又下定了决心还很急着要处理。 “更衣。”李洵大致猜了下原因,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片刻之后。 李洵在侍女的伺候下已是穿戴整齐,随便穿件常服,外罩件大氅,在数名贴身侍卫的护卫下一路疾行直入宫禁。 轿子穿过一道道朱红宫门,最终在乾坤宫侧的书房外停下。 门口侍立的大太监见到李洵,连忙躬身行礼,低声道:“王爷来了,万岁爷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说罢,轻轻推开厚重的殿门。 永熙帝穿着明黄色团龙纹棉袍,正背对着门口,他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清瘦,但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掌控天下的威严。 李洵解下大氅递给随侍太监,上前几步,也不行礼,见皇帝在思考事情,等了会儿才嬉笑中带点不满道: “二哥深夜召见臣弟,是有何紧急要务,就不能明儿再谈?臣弟裤子都脱了……” “住口!” “明日朕要召见牛继宗。” “召见他,也不至于让臣弟就寝……” 皇帝缓缓转过身,眼神跟刀子似的瞪了李洵一眼。 李洵乖乖闭嘴。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侍立的太监宫女全部退下,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兄弟二人。 “坐吧。” 皇帝指了指旁边的圈椅,自己先在御案后坐下。 李洵依言坐下,心念电转间想到走私军械的案子牵扯到镇国公府的牛继宗。 牛继宗这老东西素日里谁都不得罪,表现的忠心耿耿,二哥最讨厌两头吃香的墙头草,况且牛继宗还把手伸进了军械。 他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估计二哥要办牛继宗了! 皇帝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拿起御案上的一本薄册,轻轻摩挲着封面,冷淡道: “大同府那边,都查实了。王德发、吴宪、钱禄勾结边将,走私军械粮草乃至朝廷严禁的硝石给草原鞑靼,证据确凿。 朕根据老六你提供的线索,已经秘密派人手将涉案的边镇武官,地方胥吏,锁拿大半。” 李洵静静听着,他知道,以皇帝的性格,这是想趁着年关节日都放松警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局面,这样并非难事。 皇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京里这边,兵部尚书不过是个收钱办事,睁只眼闭只眼的蠹虫。 朕已命人看住他的府邸,只待天明,便可拿下,掀不起风浪。” 话到此处,皇帝的语气微微凝重起来:“唯独这镇国公府的牛继宗稍微麻烦点。” 李洵适当发话,混不吝笑道:“二哥是担心这老牛发疯?他手里那点兵权,不信还能反了天!” 皇帝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冷峭的弧度:“反天?他还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耐。 朕若以谋逆大罪明发谕旨拿他,狗急跳墙难免会闹出些动静。” 李洵了然地点点头:“二哥是想悄无声息地把他给办了?” “不错。”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洵:“朕已拟好旨意,借着年关赏赐功臣的名义,明日一早便召牛继宗入宫。 他必然不会起疑心,只要他进了宫,是圆是扁,就由不得他了。” 李洵笑了:“二哥把老牛困在宫里,镇国公府里的小牛是留给臣弟了?” 皇帝颔首,眼中流露出对这位弟弟办事能力的信任 “你办事,朕放心。牛继宗进宫后,你持朕的手谕,调锦衣府缇骑五百包围镇国公府。” 皇帝略一沉吟:“就说接到密报,镇国公府内私藏大量违禁兵器,意图不轨,需立即入府搜查。” 这个罪名安得极为刁钻。 牛继宗是武将世家,祖上乃开国八公之一,且手握兵权,府中有兵器甲胄并不稀奇。 但大量违禁这几个词连在一起,就足以成为搜查甚至锁拿的借口。 尤其是在牛继宗本人不在府中,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破开镇国公府就容易的多,若是牛继宗在家就直接查抄,那老牛多半要发牛癫疯。 牛继宗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少,加上府中也有几百上千的家生子,训练有素的护院,若真反抗起来,要多费不少力气。 这是牛继宗没被控制的情况下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牛继宗若是在宫里就被解决了,他的那帮子弟兄和家兵们拼死一搏的几率就降低了许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臣弟明白了。”李洵站起身,拱手领命,脸上那抹混账王爷的嚣张笑容愈发明显。 “保证办得妥妥帖帖,不让一只苍蝇飞出去,也不让里面的人闹出太大动静,扰了京城的年节喜庆。” “等天一亮,事情全部尘埃落定了,” 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满意地挥了挥手:“去吧,记住,速战速决,尽量不要伤及周遭无辜百姓,但若有人胆敢持械反抗,格杀勿论!” 李洵心想,大半夜突击检查哪来的正经百姓在街头东游西荡,不是寻花问柳的,便是醉汉。 …… “思源!” 天光刚蒙蒙亮。 镇国公府的角门被紧急拍响。 门刚开了个缝,一道身影便如疾风般闯了进来,正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 他面色惶急,抓住给他开门的庭院洒扫仆役衣袖,急声问道:“你们家牛爵爷可在府里?” 那仆役认得他是自家老爷和小爷的至交好友,忙停下活计,陪着笑脸回道: “冯少爷安好,我们老爷天还没亮透,宫里就来了天使传旨,说是万岁爷赏赐年礼,老爷已经穿戴整齐进宫谢恩领赏去了。” 大节日,镇国公府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已经进宫了?!”冯紫英脸上却没多少喜气,他心头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加重了。 通过隐秘渠道得了大同府的紧急消息,冯家一夜难眠,镇守太监王德发被就地正法,一干参与走私军械的文武官员被连根拔起。 他冯家当初还有兵权时,也曾在这条线上分过一杯羹,虽然后来父亲冯唐被夺了实权,但旧日的牵连岂是那么容易撇清的? 牛继宗与王德发勾连最深,牵出冯家是早晚的事,他父亲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便想来让他来提醒,同牛继宗商量个办法,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牛思源此刻显然还没从宿醉中彻底清醒,披着一件松垮的锦缎棉袍,睡眼惺忪地被小厮引到前厅。 见是冯紫英,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因醉酒而胀痛的太阳穴,含糊道: “紫英?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 他几步上前,习惯性地勾住冯紫英的脖子,就要往自己房里拽: “走走走,外头冷飕飕的,屋里暖和,正好我那儿还有半坛子西域来的葡萄酿,咱哥俩再续上。” 冯紫英哪有心情与他嬉闹? 这些年今上意图清算老牌勋贵,夺回兵权,已非什么隐秘之事。 东平郡王父子,石家爵爷、他父亲冯唐、……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如今大同府事发,显然是皇帝要收网了!他用力挣脱牛思源的胳膊,神色凝重地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别说这些了,有要紧事。”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尚自迷糊的牛思源进了旁边的书房反手就将门紧紧关上。 牛思源被他这郑重的架势弄得有些发懵。 随手拿起桌上半凉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事啊,火烧眉毛似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冯紫英见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焦急更甚,也顾不得委婉,直接了当道: “思源,大同府出大事了!镇守太监王德发已经被陛下派去的人砍了脑袋。 吴宪、钱禄等一干人,怕是已经彻底被皇上按住了。” 牛思源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那宿醉的慵懒褪去了几分,但仍旧带着几分不以为意: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 再说了,那阉货自己找死关我们牛家什么事?” “糊涂。” 冯紫英见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气得几乎要跺脚:“牛伯父与王德发那些生意上的往来,你敢说不知情? 此番陛下趁着年关动手,王德发已死,下一个会是谁?牛伯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召进宫领赏,你就不觉得太巧了吗?” 牛思源被他连珠炮似的话语问得一怔,放下茶碗,努力回忆着早上太监来传旨的情景,那尖细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 “陛下隆恩,赏赐年节,非但有我父亲,同赏者尚有北静郡王、西宁郡王、南安郡王、宁荣二府,忠靖侯史鼎兄弟,王子腾以及锦乡伯公子……”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证明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赏赐:“紫英你看这么多家呢,又不是独独召我父亲一人,每年不都这样么?” 冯紫英眉头紧锁:“可有李洵?” “李洵?”牛思源被问得一噎,努力翻检着模糊的记忆。 “好像有吧?也可能有,我当时困得厉害,没听太真,哎,这有什么要紧? 他是陛下亲弟弟,说不定私底下早就赏过了,明面上走个过场,缺了他也不稀奇。” “不稀奇?”冯紫英看着他这副懵懂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的牛大少爷,李洵是什么人?这种明面上赏赐功臣,以示君恩的场合,就算做样子,也绝不会少了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冯紫英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之前东平郡王父子,石家,我家,哪个出事跟他没关系,你说上回陛下罚他去大同府,是不是巧合了!” 牛思源被他凝重的语气和苍白的脸色感染,酒意终于醒了大半,心底也升起一股寒意。 他强自镇定道:“紫英,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我们镇国公府可不是那些空架子勋贵。 我父亲执掌京营一部多年,旧部遍布军中,府里这数百护卫,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兵,训练有素,与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算,就算真有什么事,难道朝廷还能不顾后果,说动手就动手?” 冯紫英见他还在倚仗武力,不由得惨然一笑:“思源,那些兵是牛家的兵,更是天家的兵。 事关性命,他们到时候是认兵符,还是皇命?你真以为凭着府里这几百人,就能对抗整个朝廷? 别忘了,我们现在谈论的不是削权闲置,是走私军械,是通敌谋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选哪一条都是个死!” “谋逆,通敌?”牛思源终于被这两个字眼彻底砸醒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怎么办?”牛思源的声音带上了颤抖,方才的从容淡定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大祸临头的慌乱。 他到底只是个被宠坏了的纨绔,平日里仗着家世横行霸道尚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那点子城府和胆气便不够看了。 冯紫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压低声音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趁着消息还未彻底传开,集结府中力量,或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拼……拼了?”牛思源吓得一哆嗦,猛地摇头,“你疯了不成?那不成造反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或许皇上只是训斥父亲一番,或许我们交出家产和兵权就能平息圣怒,总要等一等,万一我父亲平安回来了呢?” 冯紫英看着他这副模样,他知道,牛思源是靠不住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他必须立刻回家与父亲商议,将自己家从中摘出去。 “你好自为之吧,我得立刻回府!”冯紫英不再多言,深深看了牛思源一眼,转身拉开书房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牛思源独自留在书房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跌坐在椅子里,双手还在打着颤儿,再也没有了半分睡意。 他猛地站起身,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涌入让他打了个激灵。 “父亲还能回来吗?”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脑袋出去,还是身子出去 “孩儿和手下看守了镇国公府一夜,天刚亮,只有冯家公子拜访。” 李洵的老义子五城兵马司仇鹤躬身道:“约莫待了一刻钟不到,冯公子就离开了。” 冯紫英这厮去镇国公府干什么了? 李洵端着下巴沉思。 就算他们私底下是铁哥们儿,也不至于天刚亮就去,哪有纨绔子弟不睡到日晒三竿的? 他知道牛继宗已经进宫了,这个时辰,二哥估计在摆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刚过晌午。 等到赏赐环节,估计就到下午了…… 那时候,他差不多就可以动身出发,去给牛思源一个惊喜。 李洵琢磨道:“你立即调集所有兵马司的官差,把冯唐家给看守住。 不准他们擅自离开半步,若是执意要闯出去,给孤……格杀勿论!” 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 冯家父子留着,李洵总觉得是祸害。 … “舒爽。” 李洵喝了一口黎檬子泡薄荷,瞬间精神抖擞。 镇国公府那边他早派傅义去那盯着,蚊子都别想放飞出去通风报信。 看着仇鹤离去,特意路过办事厅门口的林黛玉并不进来。 黛玉只斜倚着雕花门框,手里捧着小暖炉,用那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似笑非笑地睇着李洵。 “今儿个府里头倒是热闹得紧,一大早便见傅统领顶盔贯甲,调兵遣将的。 王爷这是要演哪一出?是萧何月下追韩信不成,排场这般大,不知道的还当是哪里又反了草寇,要劳动您这尊真神亲自挂帅征讨呢。” 李洵见她言语机锋,句句带刺,但字里行间全是关切,心下不由莞尔。 知她心思细密,定是瞧出府中不同寻常的动静,放心不下,才特来探问。 他面上却故作肃然,放下酸溜溜提神的茶盏,朝黛玉招了招手: “立在风口上作甚?这腊月里的穿堂风最是厉害,仔细吹了头疼。 快进来,什么追韩信,偏你肚子里这些文绉绉的典故多,除了这些个东西,肚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什么?”坏笑看着她。 黛玉似从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中领悟到了某些腌臜思想,嗔了一眼,这才慢移莲步袅袅婷婷地踱了进来。 却不往前凑,只拣了离门不远处的椅子坐了,将怀里的小手炉抱得更紧了些,方抬眸睨着他,嘴角噙着浅笑道: “我自是比不得王爷日理万机,只好看些闲书杂剧,胡乱记下几个典故事体,免得与人说话时露了怯。 妙目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王爷平日里最不讲究排场,这般煞气腾腾的是何缘故。 傅统领那身披挂,瞧着可不像是去赴宴吃酒的,莫不是哪家不开眼的,又捋了王爷您这混世魔王的虎须?”掩嘴轻笑看着他。 李洵知她惯会使这借刀杀人,指桑骂槐的法子,这是变着法子打听关心他,偏喜欢弯弯绕绕的。 他起身离座,走到黛玉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故意板起脸道: “好你个玉儿,拐着弯儿骂本王是混世魔王是不是?”说着,便伸手作势要去捏她那张莹润粉腻的脸颊。 黛玉早有防备,见他手来,忙将身子往后一缩,口中嗔道: “说话就说话怎得又动手动脚,我可没说你是魔王,是你自己个儿认下的。” 李洵哈哈一笑,抓起一缕她的小辫儿,在手里玩着道:“不是去打架斗殴,更不是去强抢民女。 孤去给二哥办点小事儿,你们不必担心。” “小事儿?”黛玉秀眉微挑,没有躲开他的手,一双明澈的眸子在他脸上打转,明显不信。 “劳动王爷大驾,更兼调派了府中所有侍卫,这般阵仗若还是小事,那什么才算大事?”她才没那么好忽悠呢。 李洵的混账名声在外,素日里贪财好色,欺压权贵,更是家常便饭。 突然这般阵仗,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虽知李洵身份贵重,一般来说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总还是叫人悬着颗心。 “骗你们做甚?于孤而言确实是小事。” 李洵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洒然笑道:“实话与你说了罢,是夜里有几只养肥了的硕鼠,仗着祖荫偷吃了官仓里许多米粮。 陛下忍了多时,大过年的正好命孤去将它们堵在窝里一网打尽,也好过个清净年。” 黛玉一听就明白了,心中已隐约猜到了几分。 只怕这硕鼠来头不小,根基也深厚,绝非寻常毛贼,否则也不必堂堂亲王出马。 那些盘根错节的权贵,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纵然他是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也难保不会遇到困兽犹斗,狗急跳墙胡乱咬人的。 李洵既然不肯明说,便是不愿她过多担忧,徒增烦恼。 她素来心高气傲,不愿显得自己太过黏人或是胆怯,撇了撇嘴,故作不屑道: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去做那御猫的营生。 王爷须得仔细,莫要鼠没捉到,反被那利爪尖牙伤了自身,弄得一身污泥腥臊回来,徒惹人笑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洵见她嘴硬心软,也不多说了,随便两句绕过话题: “是没什么了不得,不过是几只虚胖蠢笨的物事,收拾起来费不了多少手脚。 你且在府里,和宝丫头、贾府姑娘她们安生预备着除夕的活动和奖品,等着孤回来,陪你们一起放松放松,看谁赢的彩头最多。” …… 镇国公府。 冯紫英离去后,牛思源独自留在屋子里房走神。 片刻后。 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起身来回踱步,地毯都快被他磨出个洞来。 窗外下人们悬挂彩灯,张贴福字的欢声笑语,此刻听来分外刺耳,让他心里毛躁躁的愈发觉得不宁。 他越想越怕,终于按捺不住,冲到门口,压低声音对廊下心腹小厮喝道: “快去找田四叔来,立刻,马上。” 不过片刻功夫,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帘掀动。 一个年约五旬左右,面容黝黑,身形却依旧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 他左腿有些不便,走路时肩膀微微倾斜,正是牛继宗昔日的先锋官。 如今府里的管事头领,被牛思源尊称一声田四叔的田勇。 “哥儿,急匆匆唤了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田勇拱手行礼,干脆利落。 他虽瘸了一条腿,但眼神锐利,腰板挺直,那股子行伍气息并未因岁月和伤残而消磨多少。 牛思源一把将他拉到屋子中央,眉头紧锁,声音微微颤抖道:“田四叔,你今日可曾留意府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田勇闻言,粗黑的眉毛也拧了起来。 他虽是管事之一,但主要负责府内护卫和部分田庄外务的职位。 年节下府内都在忙碌自己的工作范围事情,对外面的动静确实比平日松懈了些。 此刻被牛思源一问,他凝神细想,脸色渐渐凝重: “哥儿这一提,倒真有些古怪,往日里,尤其是这年根底下,府外街巷早就在咱们国公府附近热闹起来了。 挑担叫卖冰糖葫芦的,吹糖人的,卖芝麻秸的,货郎的吆喝声能传出二里地去。 可今儿个,从早上到现在外头静得出奇,除了咱们府里自个儿的动静,竟听不到什么市井喧哗……这,确实不合常理。” “静得出奇……”牛思源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把抓住田勇的胳膊。 “田四叔,恐怕真叫冯紫英说中了,陛下这是要办我们牛家了!” “我爹一早被召进宫,至今还未归,只怕是回不来了,田四叔,若是我爹真回不来了,我……我该怎么办?” 田勇被他这话惊得瞳孔放大,猛地瞪圆:“哥儿这话从何说起?何至于此啊!” 他虽然知道老爷有些见不得光的营生,但总以为根基深厚,不至于顷刻覆灭。 牛思源此刻已是六神无主,也顾不得许多,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还能说什么,还不是那些勾当被知道了,陛下这是要清算我们这些碍眼的旧勋了,冯家、石家、东平郡王家、景田侯之孙、都是前车之鉴啊!” 田勇倒吸一口凉气,他深知那些勾当的厉害,若真被掀出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沉默片刻,猛地抬起头,拍着胸脯,沉声道: “哥儿别慌,天塌下来有我田老四顶着,若老爷真没能回来,我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护着哥儿杀出条血路。” 牛继宗对他有知遇之恩,瘸腿没用后,又收留他在牛家讨生活安享了不少好日子,算起来就算欠了牛继宗两份人情。 … 事关重大,田勇不敢耽搁。 他环顾四周,见仆人们都在各自忙碌,无人注意这边便不动声色地绕到府邸后院一处极为偏僻的角门。 这角门平日鲜少开启,门外是一条窄巷,远离主街,最是隐蔽。 田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伸手便去推那沉重的木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干涩的摩擦声。 刚推开一条缝隙,一股寒气便如冰刀般直灌进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那条伤腿更是传来一阵刺骨的酸麻。 他探出半个脑袋,想观察一下巷子里的情况。 “咣啷!” 一道冰冷的寒光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锋利的刀刃紧贴着皮肤,激起他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门外,忠顺王府侍卫统领傅义按刀而立,面色冷峻。 他身后,另外三名同样身着王府侍卫服色的壮汉,手持兵刃,面无表情地将这小小的角门堵得严严实实。 傅义奉李洵之命,早已带着王府六十六名侍卫,如同撒网般,将镇国公府所有能进出的门户。 甚至一些不起眼的狗洞,排水口,都派了人手盯死,平均每个出入口都有四名侍卫把守,真真是必须要一只苍蝇也不放过。 田勇心头一凛,但见门外只有寥寥数人,且是王府侍卫打扮,并非想象中的大队锦衣卫或者京营官兵,心下稍定,强自镇定,陪着笑脸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大人,这是何缘故?府里年货还差些紧要物事,小的奉命出府采买,去去就回。”正好探个虚实。 傅义得了死命令,在天黑王爷率领锦衣府大队人马前来清洗之前,绝不允许放走任何一人。 他脸色一沉,手中腰刀微微用力一逼,刀刃几乎要割破田勇的皮肤,不容置疑道: “王爷有令,镇国公府任何人,许进不许出。 想出去?可以,你是想脑袋出去,还是身子出去?选一个!” 田勇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皱了皱眉,连忙将脖子往回缩,再不敢硬闯,口中连连告饶: “大人息怒,小的不出去了,不出去了!只是大过年的,总要给牛家个说法。”他一边说,一边往门里退。 傅义顺着田勇的杆子往上爬,心想,不能让牛家有疑心,要让他们觉得是王爷的私事: “哼,得罪了我们王爷,还想有好果子吃?等着吧,王爷一会子就来给牛家好看。” 田勇黑着脸,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傻,反而因多年的军中生涯,对危险有着直觉。 镇国公府果然被盯上了! 虽然眼下看来人手似乎不多,但既然忠顺王已经出手,并且如此明目张胆地封锁府门,这意味着什么。 天家在等待时机行动。 天家这是要悄默声就把牛家给清了,若是大白天搞出动静,与牛家同气连枝的朝中多数将军多半是不依的。 田勇不敢再耽搁,也顾不得腿脚不便,踉跄着用最快的速度冲回了牛思源的书房,连门也懒得敲,直接推门而入。 “哥儿,大事不好!” 田勇喘着大气: “外头的角门被忠顺王府的人给堵了,是傅义亲自带的人。” 原本就如坐针毡的牛思源,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血丝遍布: “真是李洵的人?你看清楚了没有?” “绝不会错,我认得那姓傅的厮,那可是武状元出身。” 田勇语气沉重,眼中满是忧惧。 “忠顺王这般公然围府,必然是得了天家的旨意,牛府怕是有灭顶之灾啊。” 牛思源从冯紫英来访开始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听了准话,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像只没头的苍蝇,在屋子里疯狂地转着圈,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 “怎么办,怎么办,那可是走私军械,是通敌谋逆啊,牛家完蛋了。” 田勇自然知道牛继宗私下里的勾当,很多银钱往来甚至是他经的手。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他看着几近崩溃的牛思源,心知指望这位膏粱子弟拿主意是不可能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公子,眼下只有一个法子。” 田勇的声音压得极低:“趁着现在天家的大队人马还没到,外面只有王府的几个侍卫看守。 我们立刻集结府中所有护院家丁强行突围出去,我方才看了,各门守卫不多,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 “突……突围?!”牛思源被这两个字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上三分。 “那不就是明着造反了吗?” “我的傻哥儿。”田勇见他这时候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由得急了,语气也变得冷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坐以待毙,等着人家磨快了刀来砍你的脑袋吗? 老爷多半已经被扣在宫里了,我们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等着被斩尽杀绝?活命要紧!” 牛思源脑子里一片空白,父亲被扣,府邸被围,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碾碎。 他茫然地看着田勇,声音虚弱:“能……能突得出去吗?” 田勇知道,这位公子爷是靠不住了。 但他田勇受牛家恩惠多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牛家这一点血脉。 他挺直了腰板,咬牙发狠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试,就是十死无生。 试了,或许还有九死一生的机会,哥儿,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想怎么活命,我这就去调集人手!” 说罢,田勇不再看瘫软在椅子上的牛思源,猛地转身,一瘸一拐冲了出去。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有时候真想报官 角门外。 傅义双手抱着刀,靠在镇国公府的墙根上。 他并未因暂时的平静而放松警惕。 而是每隔三十秒左右,便会贴近门缝向内窥探。 牛家外院有许多丫鬟婆子和男仆还在忙碌,显然不知道发生何事,即便有婆子管事儿要出门采办,也被他们喝退回去。 纵然婆子和管事儿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多问缘由。 想着便是来找茬的也不必过多担心,毕竟傅义他们并未硬闯进去,只是守在门外。 牛家好歹也是开国功勋之后。 一会子等我们老爷从宫里得赏回府,这些人自然不敢在闹事! 牛府外院恢复了忙碌。 三十秒后。 傅义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内时,心头猛地一沉。 不对劲! 方才还能看到一些在外院穿梭忙碌,搬运年货或是悬挂灯笼的男仆,此刻竟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视野所及之处,空空荡荡,只剩下婆子和丫鬟在挂一些彩绸和灯笼。 更让他心悸的是。 他细心捕捉到一些在别处做事的家奴,也正悄无声息地向着府邸深处,那严禁男仆擅入的后宅方向移动。 “牛家那膏粱子弟心思竟这般缜密?反应如此之快?”傅义心中暗惊,难道以前看走眼了牛思源,这厮也是个装傻充愣,藏拙的不成? 牛思源他藏个劳什子的拙?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可话又说回来了……牛继宗就他牛思源一个嫡子啊,他争个屁。 乖乖躺平就是了,若不是牛思源发现出事了,那是府里…… 傅义立即想到田勇,那厮以前是军营的骑兵,牛继宗的先锋兵,是个老兵油子。 必定是那田勇提前发觉到了陛下的动机。 不好! 他深知,但凡讲究些规矩的世家大族,尤其是镇国公这等勋贵府邸,内外界限分明。 若无主人特令,男仆绝不敢,也绝不能踏足后宅半步。 此刻这异常的人员流动。 只意味着一件事。 牛家已经察觉到了危机,并且正在内部进行紧急的,非同寻常的调动。 傅义立刻联想到关于牛家仆役的情报,牛继宗以军法治家,府中上下四五百青壮男仆,平素皆按旧日军规操练。 若无危险盗贼闯入时,他们就是普通看家护院的奴仆。 若是有事发生,他们也能随时变成一支不容小觑的私兵。 若这数百人被有效组织起来,悍然向外冲击。 自己手下这六十六名兄弟,纵然个个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也未必能瞬间形成碾压之势,彻底封锁所有出口。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否会战败。 傅义对自己的王府侍卫兄弟的战斗力有绝对信心。 他担心的是,一旦某处门口爆发激烈冲突,其他门口的兄弟闻讯必然要来支援,届时防线就会出现漏洞。 若被那牛思源趁乱寻隙逃脱,王爷交付的重任便算是失败了,他傅义万死难辞其咎! 念头电转之间,傅义已做出决断。 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阴沉严肃对身旁三名同样屏息凝神的侍卫低声道: “情况有变,牛家恐要狗急跳墙。 兄弟们,时刻准备厮杀,我们四人先进去,不惜一切代价,将这角门从内部堵死。 “你!”他指向其中一人,语速极快:“立刻去通知其他各门的兄弟,严守岗位。 无论听到我们这边有任何动静,绝不可擅离职守,以防调虎离山。 通知完弟兄们,你在火速禀报王爷,就说牛府异动恐生变乱,我等尽力拖延,最多……只能坚持半盏茶的时间!” “是。”三名侍卫毫无迟疑,其中一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出,前去传令。 傅义则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刀柄,领着剩下两名兄弟推开角门,死守门闩。 牛府丫鬟婆子见傅义几个陌生大男人闯入,登时慌张了,跑过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质问道: “你们怎么不经过同意就进来,快出去,这里可是镇国公府。” 管事婆子拔高音量,是真有几分底气,但不敢上前,又是真担心这群爷们儿胡来。 傅义冷笑一声,靠着门,心想要尽量在王爷带锦衣府人马前来时拖延时间,不能先让这些女人给乱了阵脚。 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千号人口,几百个护卫男仆冲过来之前,若是再被几百个女眷缠着,那他们还真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傅义倒不会心慈手软舍不得杀女眷,而是不想把挥刀的力气放在无关紧要的这群女子身上,而耽误了正经事。 于是,他又把自家王爷搬出来震慑,言语嘲讽不屑道: “镇国公府算个球囊,我们忠顺王爷要找谁家麻烦,还看什么身份?便是北静王的府邸咱们一样能进去拉屎。” “你。”那婆子脸都气红了,这些大老爷们真是粗鄙,张口闭口都是米田共,要不就是把那器具挂嘴上。 但是一听是忠顺王,登时就把想骂出去的话生生憋了回肚子里去了,她暗想,只当你们不存在,等我们老爷回来了自然会解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出去便不出去,又不一定非要今儿采买! …… 府内。 田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拖着那条不灵便的瘸腿,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踉跄着冲到了位于外院东侧的联排护卫房。 这里房门大多敞着,里面人声嘈杂,欢声笑语不断,吃喝嫖赌的喧闹此起彼伏,那松懈的气氛显然与他内心的紧绷形成强烈对比。 大过年的,护卫们比平日松散许多。 按照惯例,他们只需在夜间加强外院巡逻,防备年关下格外活跃的窃贼和可能因燃放爆竹引发的火灾。 此刻正是闲暇时分,兜里揣着刚发的年赏和月钱,多数人正聚在通铺大房里,掷骰子、推牌九、吆五喝六。 田勇冲到最近的一间房门口,也顾不得费口舌解释。 他用力拍打着门板,发出砰砰的闷响打断众人的喧闹,压低了嗓子,急切喝道: “都他妈别消遣了,快,抄起家伙,全都跟老子走!” 大顺朝律法明文规定。 即便是镇国公这等世袭罔替的勋贵,府中私藏,配备护院看家的兵器也不能超过百件。 因此。 牛家这四五百号护院家奴,并非人人有铁器。 只有那些真正有武艺傍身,被牛继宗视为心腹的护卫,才能配备一口腰刀。 其余人等平日里操练多用木棍,木剑之类的趁手家伙。 此刻情急。 也只能抄起手边能用的一切。 什么挑水的扁担、巡逻用的木棍、赶车的马鞭、厨房的砍骨刀、甚至是铜烛台也没放过,五花八门,乱哄哄地,不情不愿地聚拢起来。 “田管事,出啥大事了?需要咱们弟兄全都出动?”一个输红了眼的护卫,手里还捏着骰子,抬头嬉笑着问道,显然还没意识到大祸临头。 田勇没时间,也没打算跟他们详细解释那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心中早已盘算清楚,想要百分百煽动这几百人为牛家拼命绝无可能。 但只要先用言语哄住,等他们到了牛思源院子集结,再拿性命跟他们此事的重要。 即便有害怕退缩的,一旦与门外官兵动起手来,见了血,这些人便再无退路。 作为牛家奴仆,卷入此等谋逆大案,无论是否动手都是一个死字! 届时,不上也得上。 他们也就会乖乖举起兵器反抗,为活命,拼了命跟着自己杀出去。 “都别废话,是公子的命令,立刻到公子院前集合,去了自然知晓。”田勇不容置疑地吼道。 牛家阖府上下。 除了他和牛思源两个知情人,府里其他人,包括后宅那些养尊处优的太太、奶奶、姬妾以及众多的丫鬟婆子。 依旧沉浸在年节的喜庆与忙碌中,对那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 当田勇带着这数百名手持各式兵器,神情惶惑又带着几分莫名的男仆穿过垂花门,闯入严禁男仆入内的后宅时,顿时引起了一片惊慌。 各房的贴身丫鬟们见到这黑压压的一大群男人闯进来,一个个惊得花容失色。 她们连忙用手捂住嘴,或是躲到廊柱之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呸,外院那些下等的臭男人怎么进后宅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谁放进来的?好不晓事!快去告诉太太和奶奶,打他们板子,罚他们三个月的月钱。” “大过年的,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我好像看见是田管事带他们来的。” “田管事一向稳重,今儿怎么这般不懂事。” “便是田管事又如何?没有老爷的命令,也不能带那么多男仆进后宅啊,真有事情禀报,他一个人进来,也得贴着墙根绕路,哪能直闯主道。” 牛思源的妻子,牛家少奶奶正由丫鬟陪着在廊下看人挂彩灯。 见到这阵仗,尤其是领头的是田勇,不由得蹙紧了柳叶眉,心中大为不满。 她派了贴身大丫鬟上前询问。 那丫鬟壮着胆子,走到田勇面前,强自镇定道: “田管事,这是后宅内院,规矩您懂的,怎么能带这么多男仆进来?惊扰了各位太太奶奶,您担待得起吗?” 田勇身后那群男人,平生第一次踏入这满是莺莺燕燕,脂粉香腻的后宅禁地。 大多数光棍内心又是兴奋又是惶恐,即便低着头,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四下乱瞟,又被森严的规矩压得不敢妄动,总之就是低着头难受,“抬起头”也难受。 到了这生死关头,田勇哪还有心思理会什么男女大防内院规矩?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保住牛思源,突围出去! 至于这些女眷…… 他冷静地想,只要奶奶太太她们不反抗,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充入教坊司。 只要牛家血脉能延续,何愁没有妻妾子嗣? 他的计划简单,若能护着牛思源逃出去,便立刻遁入山林落草为寇。 京城城门是绝无可能出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能先往西山里跑,至于以后……以后的事听天由命,再说吧,先把眼前的鬼门关闯出去。 “我是奉了公子的急令,带他们过去有要紧事商议,奶奶们且安坐,不必过问。” 田勇语气生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丫鬟的质问,甚至懒得多做解释。 “你……” 那丫鬟气得跺了跺脚。 但见田勇面色狰狞,眼神凶狠,又知他是老爷的心腹不敢过分顶撞,只得悻悻然转身回去向少奶奶复命。 田勇不再耽搁,如同驱赶羊群一般,穿庭过院,直奔牛思源所居的院落。 片刻之后。 黑压压的人群将牛思源院子前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嘈杂的人声,打破了后宅的宁静,田勇压着嗓子喝道:“都他娘给我整队,别闹了,马上有重要事情跟你们说,在外面等着。” 说完,田勇踩着沉重的步子,一把推开牛思源书房的门。 “哥儿,人都齐了!”田勇进去之后,目光急扫,却不见牛思源的身影。 “哥儿?”田勇心下诧异,又在屋子里搜寻一番。 就在这时。 里间的帘子一动,一个人影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田勇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的哪里还是那个锦衣华服的牛公子? 分明是个……女子? 不,准确地说,是牛思源换上了一身极不合体的丫鬟衣裙。 那水绿色的比甲套在他身上紧绷绷的,桃红色的裙子也短了一截,露出下面的绸裤和靴子。 牛思源头上胡乱绾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插着几根俗气的绢花,脸上更是涂脂抹粉。 只是他手法拙劣,脸上腮红一深一浅,眉毛画得更是一高一低又粗又黑不对称,嘴唇涂得猩红,看起来不伦不类,丑得令人发指。 若不是自家公子,有时候田勇真的很想报官。 “哥儿……你……你这是……”田勇一时语塞,眼睛睁得老大。 牛思源穿着这身别扭的衣裳,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他一把抓住田勇的胳膊,声音发颤地解释道: “田、田四叔,我……我是想……多一层保障。 若、若真打杀起来了,场面必定混乱。我就混在丫鬟堆里,跟着她们一起往别的方向跑。 那些侍卫见只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丫鬟,或许就不会下死手,也不会追得太紧……”他越说声音就越小,越没底气。 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主意颇为荒唐。 但那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抓住了这根可笑的稻草。 田勇看着他那不伦不类的装扮和惊惶失措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几分哭笑不得,又有一丝悲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 “倒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多一条路也好。”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提醒道: “不过哥儿,若真动起手来,杀红了眼,那些人恐怕也顾不得分辨谁是丫鬟谁是小姐了。 但,他们的首要目标,必定是你,倒也算个法子,就是风险极大!” 牛思源听到田勇前半句,眼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光,又被后半句打入冰窖。 田勇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不能再打击他,只能咬牙道: “我会尽量带着人,把傅义他们死死拖住,为哥儿创造机会。 到时候前面动手了,哥儿就吓唬那些丫鬟一起往别的门冲出去,哥儿就趁乱先往山上跑。” 他这话说得艰难,心中却已明了,这所谓的机会,渺茫得可怜。 但必须要搏一搏!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乱臣贼子,都得死 残冬的日头落得早。 刚到用晚膳的时辰,天色已然昏暗,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神京城。 李洵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蟒纹斗篷,正欲翻身上马。 他那匹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西域良驹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身上的杀气,不安地刨动着前蹄,喷出团团白雾。 李洵一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那柄特制唐刀的刀柄上。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待他亲临镇国公府,收网捉鳖。 就在他脚尖即将触及马镫的刹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李洵眼睛尖,认得是自己王府侍卫。 那侍卫浑身热气蒸腾,显然是全力奔驰而来,不及马匹停稳便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抱拳急禀: “王爷,牛府异动,傅统领命卑职火速来报,傅统领已反向封门竭力拖延,最多只能阻其半盏茶工夫!” 李洵眉头倏地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牛家反应竟如此之快? 倒是小觑了这些困兽。 他冷哼一声,已踏稳马镫,矫健地翻身上马,勒住缰绳,调转马头,面向身后那群蠢蠢欲动的五百锦衣缇骑。 这些锦衣卫身着红色的缎面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眼神冷漠如冰,只待李洵一声令下便会冲出去撕碎一切阻挡者。 “贺千户!” “卑职在。”一名身形精干的军官应声出列。 “速率你麾下人马,先行一步,将镇国公府周边街巷悉数给孤清空,再传孤王令。 所有住户商铺即刻关门闭窗,熄灭灯火,严禁窥探。有敢滞留街头或探头探脑者。” 李洵语气微微一顿,为避免无辜百姓牵扯进来,必要时就要狠: “无论良贱,一律视为牛家同党,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到时候掉了脑袋,可别怨孤的刀不长眼睛。” “得令。”那贺千户毫不拖泥带水,抱拳领命,猛地挥手。 顿时,约莫二十名骑兵从大队中分离而出。 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嘚嘚声,向着镇国公府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眼便融入昏暗的街巷深处。 … 镇国公府所在的大街,本是神京城最繁华富庶的街道之一。 虽天色已转暗,但年节的气氛正浓,吃过晚饭的百姓正络绎不绝领着孩子出来看放鞭炮,或是站在一起唠嗑的。 古代娱乐项目本就稀少,当然只是对于百姓而言,晚上除了跟媳妇啪啪,几乎就没别的活动了。 但过年过节就热闹的紧了,百姓也就不急着回去关门搂着媳妇儿打另一种炮。 各家各户门前都挂起了大红灯笼,买不起的贴几张喜庆的红纸也行,气氛到位,于百姓而言全家能新年时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孩子们穿着新棉袄,手里拿着糖葫芦,风车,在街上追逐嬉笑,胆子大点的孩子一手拿香,一手点鞭炮。 “噼啪”之声此起彼伏,一堆小孩跟着最大的孩子王疯跑嬉笑着。 小贩的吆喝声,邻里之间的拜早年贺喜声,酒肆里传出的划拳行令声交织成一派太平盛世的喧闹景象。 然而。 这喧闹很快便被一阵闷雷般滚动的马蹄声粗暴地打断。 “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由远及近,急促、整齐、充满了力量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欢声笑语。 街上的行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长街尽头,一股红色的洪流席卷而来。 那腥红的飞鱼服在灯笼光下刺眼夺目。 为首的一名千户,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命令,紧随其后的锦衣卫骑兵已然如同分开的波浪,迅速散入各条岔路小巷。 “锦衣府奉旨办差,闲杂人等即刻回避。 ” “关门,闭窗,熄灯,违令者以谋逆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速退,速退,孩童带走,不得滞留。” 这呼喝声瞬间将整条街的喜庆氛围给抹平。 “哎哟我的娘啊是锦衣卫!”一个提着乌笼遛鸟的老者吓得手一哆嗦,精致的乌笼摔在地上,里面的画眉鸟惊得扑棱乱叫。 “快,快回家。” 抱着婴孩的妇人脸色煞白,一把拉起身边还在玩闹的大孩子,踉踉跄跄地就往自家门里冲。 “我的鞋,我的鞋掉了!”一个半大孩子被父亲拖着跑,一只新做的棉鞋掉在路中央,也无人敢回头去捡。 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更是魂飞魄散,连摊子都顾不上了,扔下挑子,抱头鼠窜,瓜果零食滚落一地。 原本在街心燃放爆竹的几个顽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当场,手里的香火掉在地上。 旋即就被冲过来的家人一把抱起,飞快拖进了屋里。 “哐当。” “哐当。” “吱嘎。” 关门闭窗的声音连绵不绝。 前一瞬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长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寂静下去。 各家各户不仅关门,更是手忙脚乱将屋内的灯火吹熄,生怕有一丝光亮透出引来灭顶之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透过尚未完全关严的窗缝。 隐约可见屋内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这是出了什么塌天大祸?”一个胆大的书生,透过窗纸破洞往外窥视,声音颤抖地对家人低语。 “那身衣服是飞鱼服!是天子亲军,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旁边他的妻子紧紧搂着孩子,害怕又好奇地低声询问:“大节下的这是要抓谁啊?” 杂货铺里,掌柜的压低声音,与店里吃酒的粗犷汉子们八卦:“瞧这架势,肯定是抄家,没准是哪个阁老尚书倒了霉!” 旁边的汉子面无人色,惶恐道: “听闻锦衣府办案,哪会管你冤不冤?他们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那里的酷刑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三天,进去就是个死,掌柜的快把门关紧了。” 热热闹闹的街道只剩下那满地狼藉,散落的鞭炮红纸、踩烂的零食、丢弃的玩具、甚至还有跑丢的孩童虎头鞋、妇人匆忙间掉落的木钗。 不过片刻工夫。 原本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的大街已然变成了一条死寂的空巷。 唯有寒风卷着地上的碎纸屑和尘土打着旋儿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队锦衣卫效率极高,如同梳篦般将几条相关的街道彻底清理干净,确保无人窥探后迅速回归本位。 … 李洵疾驰在道上,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一边催动坐骑,一边心念电转。 牛家既已生乱,难保其他关联之家不会狗急跳墙。 他侧首对身旁一名锦衣低声道:“速派探马,去冯唐府邸左近查看,仇鹤那边情形如何? 若有异动,令其速战速决,随后带兵马司官差前来封镇国公府大街各出入口,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他并不十分担忧冯家。 神武将军冯唐早已被削去实权,府中私兵数量远不及牛家。 且之前已被自己寻由头清理过一遍,如今不过是空架子。 仇鹤虽然不如孙绍祖那厮心狠手辣,胜在谨慎,细心,兵马司怎么得也有二三百的人马想必足以应付。 眼下最紧要的,是绝不能放跑牛思源这只小牛犊子。 皇帝二哥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大张旗鼓,连城门守军也未必知晓今夜行动。 若被牛思源趁乱混出城去,便如大海捞针,麻烦的很,虽然小牛犊子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是斩草不除根,显然是愚蠢的。 思绪未定。 镇国公府那高大的门墙已映入眼帘。 还未靠近便听得前方传来兵刃激烈碰撞的铿锵之声,垂死者的惨嚎、以及疯狂的吼叫。 只见镇国公府那原本气派的朱漆大门已然洞开,门板上满是刀劈斧凿的痕迹,墙面全是血迹。 门内门外,已是一片修罗场! 府内。 丫鬟婆子们吓得魂飞魄散,无头苍蝇般哭喊着四处乱窜,有的想躲回后宅,有的竟慌不择路试图翻越墙头。 却被墙外誓死不退的王府侍卫发现,刀光一闪,便惨叫着跌落下来,生死不知。 而战斗最激烈处,正在大门附近。 田勇果然了得,竟真的凭借一股血气,指挥着那数百手持杂牌兵器的牛家仆役,硬生生冲破了封锁,与傅义率领的王府侍卫在门前的空地上杀作一团。 傅义与最初跟随他反向封门的另外三名侍卫,此刻已是血染征衣。 四人背靠着背,结成一个小小的战阵,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死死抵住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傅义是武状元出身,实打实拳脚中挣来的魁首,一杆长枪舞得如蛟龙出海,势大力沉。 每一枪刺出,必有一名敌人非死即伤,他枪法大开大阖,又兼顾左右,竟凭一己之力,挡住了正面大半的冲击,给了身旁兄弟极大的支撑。 另外三名侍卫亦是悍勇无比,刀光闪烁,配合默契,将从侧翼迂回的敌人纷纷砍翻在地。 然而。 牛家人数实在太多,且被田勇用横竖是死的话语煽动,一个个红了眼,前仆后继地涌上。 王府侍卫虽个个都是挑选出的精锐,且武艺高强,或擅使快刀,或精于搏击,但在绝对的人数劣势和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下,也难免出现伤亡。 在李洵眼皮子底下,一名侍卫身中多刀,再也支持不住。 即便在倒下去那一刻时,他也下意识挥出一刀,精准砍翻一名牛家护卫。 然后便倒在血泊之中微微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 李洵眼睛里瞬间串起怒火。 天杀狗肏的! 知不知道孤总共才六十六名侍卫啊。 这些侍卫,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倚为臂膀的心腹。 如今却折损在此等乌合之众手中。 太特么心通了。 “锵!” 一声清越龙吟。 李洵猛地抽出了腰间那柄特制的唐刀,喝命道: “全砍了,一个不留,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得令!” 身后那群早已按捺不住的锦衣卫缇骑,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呐喊,猛地向战团席卷而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绣春刀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刺耳的锐鸣! 正在苦苦支撑的傅义,闻听身后动静,余光快速一扫,顿时精神大振。 “是王爷来了!” 他奋力一枪挑飞一名悍仆,嘶声吼道:“兄弟们,王爷亲至,援兵已到,随我杀退这些乱臣贼子。” 正在指挥仆役猛攻的田勇,眼见那一片红色浪潮涌来,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完了!” 他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充满了绝望。 他没想到李洵的主力来得如此之快。 显然是傅义早就发觉了他们的行动,提前派出了快马求援。 他心中焦急如焚,不知道牛思源那边情况如何了? 那位穿着不伦不类女装的少爷,有没有趁乱混出去? 公子他逃出生天了吗。 田勇只能在心中疯狂祈祷:“公子那副尊容丑是丑了点,但乱军之中,那些侍卫的目光都盯在拿刀的男人身上。 谁会去仔细分辨一个慌不择路的丑丫鬟?千万别被发现,千万别……” 他的祈祷并未持续多久。 锦衣卫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 这些天子亲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杀人技巧更是高效冷酷。 牛家那几百私兵里只有一半有几分本事,其它不过是仗着人数多的乌合之众。 面对锦衣卫的猛攻,牛家私兵本就拼杀了半天,早被傅义他们消耗了体力。 这会就似稻草般被锦衣府成片割倒,惨叫声此起彼伏,抵抗迅速土崩瓦解。 李洵一马当先,手中唐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 刀光过处,无论是悍勇的护院还是惊慌的家奴,皆非一合之敌! 头颅飞起,残肢断臂抛洒,每一步踏出,都带起一蓬血雨。 田勇眼见手下如砍瓜切菜般被屠戮,双目赤红,悲吼一声: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他拖着瘸腿,挥舞着一柄厚重的鬼头刀,不顾一切地向李洵扑来。 田勇毕竟是沙场老卒,实战经验丰富,这一扑之势,刀法狠辣刁钻,专攻下盘,若是寻常侍卫,恐怕真要被他这以命搏命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 然而,他面对的是李洵这只开挂王爷,李洵靠着觉醒带来的身体各方面素质加强,力量也是普通武士的数倍不止。 面对田勇这凶悍的一击,不闪不避,手中唐刀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一点。 “叮!” 一声轻响,田勇那势大力沉的一刀,竟被李洵用刀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力道最薄弱之处。 田勇只觉得一股诡异莫测的巨力顺着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鬼头刀几乎快要脱飞出手。 他心中骇然,还不及变招,李洵的第二刀已至。 这一刀。 快得超出了他眼睛捕捉的极限。 “噗嗤!” 刀锋掠过脖颈的触感,冰凉而顺畅。 田勇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眼中的疯狂、绝望、不甘、都在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下一刻。 他那颗硕大的头颅已然脱离了脖颈,带着一腔热血,飞向了空中。 头颅落地,滚了几滚。 那双兀自圆睁的独眼,恰好望向混乱不堪的后宅方向。 或许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 他仍在执念地想着。 公子……你……逃出去了吗,田某,尽力了…… … 当田勇带领大部分男丁在前院搏命时,一些原本就心思不正,或是自知难逃一死、彻底放纵了兽性的家奴。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那失去了男性主人庇护,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后宅。 横竖都是个死! 临死前好歹也要快活一把。 来个以下克上,刁奴骑主,才不算白死。 平日里那些太太小姐,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他们,今天也让她们知道知道奴才的厉害。 疯狂的叫嚣声中。 这些往日里卑躬屈膝的奴才,化身成了狰狞的恶鬼。 他们踹开一扇扇精致的房门。 冲入那些曾经他们连抬头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内室。 惊叫声、哭喊声、哀求声、衣衫撕裂声、猖狂的淫笑声在后宅的各个角落响起。 丫鬟们被粗暴地拖拽出来,太太奶奶们珍贵的首饰被抢夺。 甚至有些胆大包天的,直接将目光瞄向了牛继宗的姬妾和那些未出阁的庶出小姐。 而这一切,都被踏着血泊,手持滴血唐刀走入府门的李洵冷漠地收入眼底。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挥了挥手,对紧随其后的锦衣卫冷然下令: “前后宅,一并清洗。 负隅顽抗者,杀。 趁乱作恶者,杀。 束手就擒者,押候。”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你什么档次,也配? 且说。 镇国公府牛家内外只剩锦衣卫在穿梭。 负隅顽抗的牛家私兵已被尽数屠戮,零星的反抗不堪一击,迅速湮灭在锦衣卫冷酷的刀锋之下。 战斗的喧嚣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伤者痛苦的呻吟,内宅女子压抑的哭泣声。 李洵先是命一队锦衣卫进入已然混乱不堪的内宅,清理那些趁乱作恶的家奴。 刀光起落间,淫笑与惨叫戛然而止,只留下更多瘫软的尸体和瑟瑟发抖衣不蔽体的女眷。 她们的眼神空洞,仿佛魂魄已随着这场浩劫一同散去。 接下来等待她们的命运只能是成为军妓,或是送入教坊司。 但李洵觉得,二哥夫妻或许会为了做样子给文武百官看,彰显他的帝王仁慈,没准牛家女眷还有一线生机。 譬如被允许花银子赎走,这在大顺朝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都是弱女子,翻不起浪花,赎走也是为国库贡献最后一笔。 当然主犯的妻子母亲就很难说了。 牵扯不大的小姐,丫鬟,姬妾则很大希望能被赎走…… 李洵在等待。 等待进去搜查清理臭虫的锦衣卫把牛思源逮出来。 那小子也不知道躲在哪里。 还是逃走了!? 侍卫刚才跟他禀告过,傅义那边发起冲突后,其它出入口也发生了牛家人疯狂的往外逃窜。 但几乎都是牛府普通的家奴,小厮,丫鬟婆子…… 而侍卫也主要把目光集中在家奴男丁上,对于丫鬟并未乘胜追击。 他们知道不能追出去。 李洵漠然地看着一队人马开始清理战场。 牛家私兵的尸体被锦衣卫搬出府外,扔在地上,准备运往城外的乱葬岗掩埋了。 另有锦衣卫从牛家提来水桶冲刷着青石板上已然凝固发黑的血迹。 但那浓重的铁锈味,却久久萦绕在寒冷的空气中,挥之不去。 过年要有过年的样子,天亮了时,莫要吓坏百姓不是? 傅义拖着疲惫且伤痕累累的身躯,来到李洵面前。 他单膝跪地,声音因之前为了提高兄弟们的士气,而吼得沙哑,熊一样壮实的男人眼睛此刻发红,哽咽沉痛道: “王爷,属下清点完毕。我们带来的六十六名兄弟,重伤二十二人,中度伤者四十人…… 还有四个兄弟,战死了!” 他说到最后,虎目含泪,强忍着没有落下来,那些都是他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袍泽们,情同手足。 李洵点了点头,右手手紧了紧刀柄。 他目光扫过那些被侍卫搀扶着的伤者,以及并排放在侍卫服上,盖着白布的四具遗体,心头说不出的郁闷。 这些侍卫是他的私人力量,每一个的损失都让他肉痛。 折损四个侍卫! 二哥,你不得赔我八百个……? 八百个吉利。 李洵深吸一口气,压下肉疼的情绪,现在要安抚自己的侍卫,他低沉吩咐道: “所有受伤的侍卫立即送回王府,请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伤药。 养伤期间俸禄三倍照发,每人额外在重赏,以彰其功,慰其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四具遗体上,语气变得郑重: “战死的四位侍卫,是王府的功臣,是孤王的勇士。 他们家中若有妻儿老小,王府供养一辈子,直至终老。 若家中其子侄或兄弟,有成器年龄符合者,可直接补入孤的王府作亲王侍卫,继承父兄衣钵,领铁饭碗,世受王府庇荫!” 此言一出。 不仅是受伤的侍卫,连周围肃立的锦衣卫都为之动容。 忠顺王这般对待下属可谓仁至义尽,足以让活着的人拼死效命,让死去的人得以瞑目。 怪不得忠顺王府的侍卫一个个都那么拼命,才六十六个人!六十六个人啊。 抵挡住了牛家私兵四五百名,还是最顽抗杀红眼的那一批,为他们拖延了时间。 锦衣卫瞠目结舌的同时又肃然起敬。 傅义重重叩首,声音带着无比的感激与忠诚:“王爷恩典,属下代兄弟们,谢王爷天恩。” 李洵摆了摆手:“速带他们回去疗伤,这里留着锦衣卫。” 就在这时。 街道尽头传来一阵嘈杂。 五城兵马司指挥仇鹤带着一队官差,骑马拖拽着两名披头散发的男子赶来。 被拖拽者正是原神武将军冯唐与其子冯紫英。 两人皆被粗绳捆绑,衣衫凌乱,脸上带着淤青,披头散发的显然经过了一番搏斗才被擒获。 仇鹤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快步上前,对李洵躬身禀报: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冯家这父子俩见牛家事发,竟也想趁乱潜逃,被孩儿带人在他们后门巷口堵个正着。 孩儿的人马与他们一番厮杀,毙其顽抗家奴数百余人,并且将这俩首犯活捉了来!” 李洵赞赏地看了一眼仇鹤:“你办的很好,孤没有看错你。” “为王爷效命,是孩儿的分内事。”仇鹤说完便不再继续拍马屁了,乖乖退到边上,吩咐兵马司的兄弟把冯唐父子给推到李洵跟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唐与冯紫英被推搡着来到近前,第一眼便看到了镇国公府门前的惨状。 尚未冲洗干净的血迹。 堆积如山的尸体,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 父子二人瞬间面无人色。 便是抄家也不带这样干的,这是屠门了…… 冯唐终究是经历过风浪的。 他们冯家并不是走私的主犯,不过是投资分利者,认为天家不至于下死罪,便强自镇定几分,但声音已然发颤: “忠顺王爷,你……你这是何意?为何无故擒拿朝廷命官,我冯家世代忠良,你岂能屠杀……” “忠良?”李洵嗤笑一声,打断了他,无情嘲讽道: “冯唐,你口中的忠良就是与牛继宗、王德发之流勾结走私军械? 盗卖国库粮饷,资敌以刃,坏我边防的忠良吗?” 冯唐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狡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冯唐没有走私,王爷有何证据?” “证据?”李洵冷笑一声:“孤说的话,就是证据!” 李洵心想,孤才不管你是不是主犯,有没有参与进去,孤只知道看你们不顺眼,必须解决了你们父子,孤才睡的安心。 而且你们父子冤枉吗? 锦衣府查的明明白白,便是没有走私一案牵扯,也有其它大大小小的罪状。 圈地,卖官儿,扣粮饷,与北静王结党营私,最后一条还不够死? “你……”冯唐张了张嘴,与李洵根本说不通。 冯紫英本就年轻气盛,加之惊恐过度,闻言他激动地挣扎起来,嘶声喊道: “李洵,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是构陷我们父子,我冯家绝无此等行径。 我们要面圣,我不信!我不信这是陛下的旨意,定是你假公济私,排除异己。” “你也配当孤的异己?”李洵都懒得看他一眼,什么档次,也配让孤假公济私,排除异己。 冯唐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附和:“我儿说得对,王爷,即便要定我父子之罪,也需三司会审,证据确凿! 岂能由你私自动兵,围府拿人,甚至,甚至将我们冯家屠戮至此?! 我要见陛下,我冯家祖上随太祖皇帝马上征战,功勋卓着,岂容你如此折辱。” “功勋?”李洵右手摩挲着唐刀刀柄,不由听笑了: “尔等祖上挣下的功勋,不是让你们用来当通敌卖国的护身符! 国库空虚,边关将士缺衣少食,尔等却将刀剑、粮草、甚至禁运的硝石源源不断卖给鞑靼。 让那些蛮子的铁蹄,踏着我朝子民的尸骨,饮着我朝将士的鲜血,行此禽兽之举还有脸提祖上功勋,你家祖宗都要羞死了。” “还想面圣?”李洵冷笑:“陛下此刻正等着孤的好消息过年!牛继宗已在宫中伏法认罪,你们,不过是等着被清洗的蠹虫罢了!” 李洵眼中杀机毕露,不再与他们多费唇舌。 他猛地一抬手,“锵”的一声,那柄唐刀再次出鞘。 冯唐见状,嘶嘶力竭地喊道:“王爷,王爷饶命,臣愿交出所有家产,臣认罪,只求……” “通敌卖国,罪无可赦!”话音刚落,李洵手里刀光已然掠起。 “你胡说。”冯紫英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拼命挣扎,却被仇鹤和闻讯上前的锦衣卫贺千户死死按跪在地上。 “李洵,你残害忠良,你不得好…… 冯紫英那充满怨毒与恐惧的咒骂戛然而止,他最后一个“死”字尚未完全出口,头颅便已飞离了脖颈,飞出去的头颅滚在地上,脸上还凝固着惊恐与不甘。 几乎是同时。 另一道刀光以更快的速度,又抹过了冯唐的脖子。 两颗头颅几乎不分先后地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抽搐了几下,便软倒在地。 李洵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看都未多看那两具尸体一眼,只当是随手碾死了两只聒噪的虫子。 他转向仇鹤与贺千户,声音平淡道: “将首级收敛,与牛继宗罪证一并呈送宫内。冯家府邸,即刻查抄,相关人员,女眷一律锁拿待审。” “是,王爷。”两人凛然遵命。 … 府门外的血腥气尚未散尽。 内宅的哭嚎与混乱也刚刚被武力强行压制下去。 一名锦衣卫千户快步从府内走出,来到李洵马前,单膝跪地禀报: “启禀王爷,内宅各处均已初步搜查,暂时还未发现牛思源踪迹。” 李洵闻言眉头微蹙,并未立即发作。 那千户见状,连忙补充解释道,生怕李洵发火: “王爷,这镇国公府邸,庭院深幽,屋舍连绵,若要藏匿一人,一时半刻确实难以穷尽。 恳请王爷再给卑职等一个时辰,加派人手,便是掘地三尺也定将那厮挖出来。” 他这话倒非推诿。 想那宁国府,荣国府占地广阔,院落套着院落,亭台楼阁,假山曲水繁琐复杂。 更有那些不为人知的夹壁、暗室、真要藏个人,短时间内的确如同大海捞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何况镇国公府建造规格也不差宁荣二府多少。 然而,李洵深知。 牛思源是此案主犯之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其逃脱。 “若是他没有藏在府里。” 李洵心中念头飞转。 “难道这厮真长了翅膀飞出去了不成?” 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傅义先前明确回禀过。 混乱之中,虽有丫鬟婆子逃出去一些,因目标不明显且非首要,他们未曾深追。 但所有试图外逃的男丁,无论是家奴还是小厮,要么被当场格杀,要么就被看得清清楚楚,绝无牛思源在内。 李洵虚眯起眸子,沉吟片刻,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锦衣卫押解着跪在庭院中瑟瑟发抖,哭哭啼啼的女眷。 她们钗环散乱,衣衫不整,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忽然。 一个念头窜入他的脑海。 电影电视剧经常出现的戏剧性桥段。 牛思源这小犊子,该不会是…… 效仿那戏曲话本里的桥段,行那李代桃僵,男扮女装之计? “孤,亲自进去看看。” 李洵声音淡漠,按着腰间唐刀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迈步踏入了一片狼藉的镇国公府内宅。 昔日钟鸣鼎食的国公府后宅此刻已是地狱般的景象。 破碎的瓷器,撕烂的绸缎、倾倒的家具随处可见。 空气中混杂着脂粉香,血腥味以及石楠花的污浊气息。 幸存的丫鬟姬妾们被驱赶到一起,如同受惊的鹌鹑,看到李洵这一行煞神进来,更是吓得噤若寒蝉,连哭声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李洵的目光在一张张苍白污秽泪痕斑驳的女子脸孔上仔细查看。 跟随着他的锦衣卫心中不免疑惑。 王爷这是何意? 不去搜寻暗格密室,反倒对这些女流之辈如此上心? 噢! 王爷他口碑响亮。 难道是想挑几个回去当端茶倒水的洗脚婢? 他们哪里知道李洵的心思。 人啊,总是带着偏见和固定思想看待孤…… 孤岂是好色之徒。 要选,也不是这个时候…… 在李洵看来,牛思源若未逃脱,必定还藏在府中。 改头换面混迹于人群之中。 易容乔装成男仆是下策。 在眼下这严查所有男性的情况下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么最安全,也最出其不意的便是扮作女子。 尤其是在这混乱不堪,人员众多的后宅,一个陌生的惊慌失措的丫鬟很难引起特别注意。 李洵一步步走过回廊,审视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瑟缩的身影。 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 最后。 一行人来到了牛家主母,也就是牛继宗正室夫人的院落。 院门洞开。 李洵稳稳踏入房门,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房间内原本陈设华丽,此刻却凌乱不堪,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挣扎打斗。 而在地毯之上。 牛夫人赫然倒在血泊之中。 她衣衫破碎,露出片片青紫和血痕,显然在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凌辱与虐待。 她双眼圆睁,瞳孔早已涣散,却依旧死死地瞪着某个方向,眼角凝固着绝望的泪痕。 她那保养得宜的手指,死死抠抓着身下的地毯,留下了数道深可见底的抓痕。 仿佛在生命最后时刻,仍在进行着撕心裂肺的抗争。 李洵的目光,顺着牛夫人那死不瞑目的视线方向看去。 那是房间内侧挂着锦帐的拔步床底下。 李洵抬了抬手,示意身后: “去看看。” 一名锦衣卫校尉毫不犹豫,立刻矮身靠近床榻,随即俯身向内探查。 片刻,他抬起头回禀道: “王爷,床下有人,是个丫鬟打扮的,气息微弱,伤得很重。” “拖出来,瞧个仔细。”李洵脚下微微后退了半步。 两名锦衣卫上前,一人一边,抓住那丫鬟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其从床底拖拽了出来。 那丫鬟本就只剩出气不进气的状态,突然被暴力拉扯出来扔在地毯上,身体本能的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哼。 只见这人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料子却还算不错的丫鬟襦裙。 那裙子早已被撕扯得条条缕缕,几乎难以蔽体。 脸上更是污秽不堪,原本可能涂抹了浓厚的脂粉,此刻却与泪水、鼻涕、血污混合在一起。 糊了满脸,又红又肿,根本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整个人蜷缩着,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是个男子!”锦衣千户抓起丫鬟的衣襟,不经意间扫见了里面,他没见过那么平坦的姑娘,分明就是男儿啊。 接着为了更加确定,千户伸进裙子淘了一把。 嗯,和咱们一个样的组合。 没错,是男扮女装。 李洵的目光落在那破碎的襦裙身后上,瞳孔微微一缩。 裙摆处浸染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那血迹并非来自外部伤口泼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是从身体内部…… 周围的锦衣卫都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人。 此刻看到这番景象。 再结合这男丫鬟的惨状和那血迹的位置,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略感不适的神色,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别开了目光。 那么丑也下得去手。 李洵反复在那张抹了浓妆,且肿胀的脸上看了数遍,差点儿没认出是牛思源这小犊子。 这牛大公子,怕是被那些无法无天,自知必死的刁奴给以下克上了。 看这伤势之重,欺辱之甚,恐怕还不止一人所为。 这些平日被呼来喝去,压抑着怨恨的奴才。 在末日来临前将所有的恐惧愤怒和扭曲的欲望,全都发泄在了这位少主身上! 或许。 正是在牛思源仓皇躲藏之时,听闻母亲遭难,情急赶来想要搭救。 结果撞上了这群已然疯狂的奴才。 非但没能救下母亲,连自身也陷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被活活扎的不成人样了。 “此人就是牛思源了。”李洵突然开口,在场锦衣卫一怔。 这?牛家大公子? 贺千户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上前一步,蹲下身,用力拍了拍那张肿胀污浊的脸颊,厉声喝道: “你可是牛继宗之子,牛思源?伏罪不伏罪?” “王爷当前,没死就回话。” 听到又有陌生男子的声音靠近,奄奄一息的牛思源猛地蜷缩了一下。 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努力将浮肿的眼皮睁开一条细缝。 牛思源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怯怯地恐惧地向上瞥去。 当那模糊的视线,捕捉到李洵那张熟悉而冷峻面容的轮廓时。 他整个人猛地僵住,怔了一瞬。 贺千户皱紧眉头,伸手,有些嫌恶地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将他的脸抬起来,对着灯光仔细辨认。 虽然那张脸已肿胀变形,污秽不堪,但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牛思源原本的轮廓,尤其是那眉骨和鼻梁的走向。 “王爷,确认无误,是主犯之子牛思源!”贺千户松开手,肯定地回禀。 李洵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平静地俯视着地上这团蜷缩已然不成人形的血肉。 牛思源那张脸上,早已看不出任何贵公子的骄矜,只剩下极致的痛苦,恐惧,以及一种被彻底摧残后的麻木。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洵那冰冷的目光,牛思源残存的意识让他眼中再次闪过深入骨髓的惊恐。 他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在那无尽的折磨中流干,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然而在那惊恐之后,他肿胀的眼缝中,竟又流露出一丝释然。 最后那扭曲污浊的嘴角,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是悲凉后又想解脱的苦笑。 或许。 对于此刻的牛思源而言。 死亡。 才是真正脱离这无边苦海的唯一途径。 李洵静静地看着他这最后的情绪变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对于李洵来说,孤与你们无任何感情,也没有利用之处了。 留着干嘛?牛思源押回去也是一死,现在给他痛快,算是李洵的大慈大悲。 李洵背过身子,下令道: “给他个痛快。” 一名锦衣卫校尉默默抽出腰刀。 上前一步。 刀光一闪,短暂而果决。 牛思源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那抹解脱般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他污浊的脸上。 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句号。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二哥,思想超前啊 这一场针对镇国公府与冯家的清扫,从夜幕初垂一直持续到次日天光擦亮方才尘埃落定。 李洵一身玄色劲装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浸染,脸上手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 然而仔细看去,他身上并无一处属于自己的伤口,纯粹都是别人的鲜血。 饶是如此。 这般形象若行走在清晨的宫禁之中,也足以让不知情者胆战心惊,以为这位王爷受了何等重伤。 李洵对自己这番尊容浑不在意,顾不得回去换洗,便要立刻去给皇帝报喜。 他对自己的定位清晰无比。 二哥需要他时,脏活累活骂名全背,反正也无所谓了。 不需要时,他便是那个只知风花雪月,强抢民女欺压权贵的混账王爷。 兄弟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李洵命锦衣卫继续清扫街道,务必在百姓活动前恢复平静。 又将牛思源、冯唐、冯紫英那三颗面目狰狞的头颅胡乱塞进一个厚实的粗布袋子,随手挂在自己的战马鞍侧。 随即,他翻身上马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 昨日。 永熙帝以年关赏赐为名,将一众勋贵包括牛继宗、史家兄弟、王子腾、贾政乃至北静王水溶等都召入宫中。 宁荣二府皆是高高兴兴捧着赏赐回去了,唯独镇国公府的牛继宗,被他以另有边务相商为由留了下来。 这一留,便是鸿门宴的开端。 北静王水溶回到府中,心中却是惴惴难安。 他虽未曾直接插手那些走私军械的勾当,以他的身份地位,自有下面的人将孝敬源源不断送上,无需他亲自沾手。 但,不沾手就真的干净了吗? 这件事他没有沾染。 别的一些不干不净的孝敬可是都吃进了肚子里。 大同府的消息水溶并非一无所知。 勋贵圈子自有其获取消息的特殊渠道,那边出事的风声早已隐隐传来。 只是水溶暂时还不算太过担忧。 四大郡王之中,东平郡王早已没落,西宁郡王垂垂老矣。 南安郡王霍家那小子如今跟忠顺亲王李洵走得极近,几乎成了反骨仔。 老一代四大郡王经营下的人脉网,大半已落入他北静王手中。 他自恃根基深厚,圣眷…… 至少表面看来依旧,认为十年之内,水家当可稳如泰山。 然而那些与牛继宗牵连颇深的将领,门生故旧,却是担惊受怕了一夜。 多方打听牛公爷是否回府,想要串联求情。 直到天色将明,消息渐渐封锁不住,他们才骇然明白。 皇帝此举,分明是调虎离山,快刀斩乱麻。 牛继宗只怕是回不去了! …… 永熙皇帝一夜未眠。 御书房内,烛火燃了一夜。 永熙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监夏守忠: “什么时辰了?” 夏守忠连忙抬头看了看西洋自鸣钟,躬身回道:“回万岁爷,已是寅时三刻(约凌晨五点)了。” 永熙帝眉头紧蹙:“这个时辰了还没消息传来?”他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虽说相信老六的能力,但牛家毕竟树大根深,私兵众多,万一…… 就在此时。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若是太监或者宫女,必定是轻手轻脚,不会发出声音。 那脚步声分明就是走的随意,没有规矩,大大咧咧,甚至还有些亢奋的感觉。 “二哥。” “臣弟,幸不辱命。” 听到这声音,永熙帝紧蹙了一夜的眉头,在这一刻骤然松开。 是老六回来了! 他猛地从御座站起身,甚至来不及整理袍服,便大步迎向殿门。 当看到李洵那一身血污,煞气腾腾的模样时,他眼中非但没有丝毫嫌恶,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激动。 “六弟。”永熙帝上前张开手臂,不是拥抱,而是稳稳地重重地捏住李洵的双臂。 力道之大,显示出他内心的激荡。 这一刻。 永熙帝深深觉得他没有白疼这个自幼带大的弟弟。 朝堂之上,臣子万千,各有心思。 但真正能让他毫无保留信任,能将大事相托的唯有这血脉相连的胞弟。 他的新班底尚且薄弱,必须尽快将那些不在完全掌控中的兵权,财权收回。 而李洵就是他实现这一切的最强助力! 李洵咧嘴一笑,随手将那个沉甸甸的粗布袋子往地上一丢,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二哥,臣弟身上脏,逆贼都已伏诛了。” 袋子口松开一角,隐约露出里面狰狞的事物。 永熙帝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他依旧拉着李洵的手,将他引到一旁的圈椅边,几乎是用按的让他坐下。 皇帝丝毫不介意那满身的血污沾染了自己的龙袍袖口,语气带着由衷的欣慰:“好,好,朕,心大定矣!” 见皇帝心情大好,李洵立刻开始哭穷吐苦水,脸上做出悲痛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哥,你是不知道,臣弟这次可是损失惨重啊!死了好多侍卫,都是臣弟一手挑选出来的。” 永熙帝闻言,心中也是一叹,面露不忍。 镇国公府私兵众多,老六的亲王府侍卫数量有限,经过一夜血战只怕存活者寥寥无几,真是难为他了。 若非自己执意要在年关前夕的晚上动手,老六就不会如此被动,损失也不会如此巨大。 “损失如何?”永熙帝语气温和,已然决定,无论剩下几人,都要让李洵自己去内库或京营中挑选精锐补上,甚至额度可以放宽。 李洵捶胸顿足,悲声道:“四个啊!” 永熙帝吃了一惊。 王府侍卫竟只剩四个了? 他印象中,李洵的亲王侍卫皆是当年大内精选出去的高手。 个个能以一当十,现在牺牲如此之多,可见战况之惨烈。 皇帝心中愧疚更甚。 李洵攥紧拳头,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向皇帝:“四个侍卫啊,都是臣弟当年精挑细选,一个能打十个,甚至百个的精锐,就这么没了!” “多少?” 永熙帝一愣,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老六说话有时是有些颠三倒四。 “是死了四个,还是只剩下四个了?” “噶!?”李洵眨了眨眼,看着皇帝,那表情仿佛在说。 咱们兄弟俩的频道是不是没对上? 一看李洵这表情,永熙帝瞬间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心头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还是这般没正形! 不过。 经此一闹殿内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玩笑归玩笑,永熙帝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李洵商议。 赏赐和补偿可以稍后再说。 他神色一正,目光变得无比郑重,紧紧盯着李洵。 “六弟啊……”永熙帝缓缓开口。 李洵被皇帝这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什么天仙儿下凡。 二哥这眼神,就像一个肾虚多年的男人,突然看到了重振雄风的希望,炽烈得让人屁股有些坐不住,李洵忍不住在椅子上扭了扭。 永熙帝忽地转过身,给了他一个略显瘦弱却挺拔威严的高逼格背影。 “朕,欲推行新政。” 李洵心中微动,静静聆听。 他一直都知道二哥要推行自己的新政,至于是哪些方面的事儿呢,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时候就听皇帝继续说道:“朕此番收拾掉牛家,又能收回不少兵权,虽不足以涤荡沉疴。 但已让朕与那些尾大不掉的勋贵,还有那些抱残守缺的老朽们,有了稍作抗衡的资本。”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朕,坐镇中枢,于后方为你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勋贵。 六弟,你便在前面,替朕冲锋陷阵,抵挡住朝堂上那些墨守成规,动辄以祖制压人的老古董们的明枪暗箭。” 李洵听了半晌没明白皇帝什么意思。 直到皇帝指那项艰难的新政是效仿西方后,李洵才渐渐明白了皇帝二哥的宏大构想。 他心中不由略显吃惊地看着皇帝的背影。 二哥,思想超前啊! 按照李洵的理解,皇帝这是要开启工业革命的萌芽。 或许是近年来与西洋使者接触,皇帝见识了那些迥异于中原的奇技淫巧,感受到了对方船坚炮利的威胁与傲慢。 那些西洋使者往往带来新东西只炫耀却不售卖,让永熙帝在愤怒与憋屈中,埋下了师夷长技的种子。 蛮夷可行,天朝上国为何不可? 甚至要做得更好! 皇帝想让李洵借着其混账王爷、好奇、玩闹、纨绔的外壳作为掩护,去接触那些西洋传教士、商人。 想方设法收买获取他们的技术图纸,书籍。 然后在大顺朝进行仿制研究并力求在其基础上加以改良,创新,最终目标,是实现对傲慢西方诸国的全面超越。 这是一个何等庞大而疯狂的工程。 对于西洋人来说,大顺皇帝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疯狂之举。 对于大顺朝的文武百官来讲,国库空虚,内忧外患,还想搞这些奇淫技巧,皇帝怕不是撞客了。 然而…… 李洵眼里却是冒出星星。 谁说不可以?事在人为嘛。 何况,疯狂的皇帝,他有一个开挂的弟弟。 这事儿似乎还真有那么点苗头。 永熙帝见李洵半天没说话,回过头看着他,长舒一口气: “朕这些念头,六弟可能一时不明白,难以理解,但朕走的绝不会是一步错棋。” 李洵猛地站起身,他朝着永熙帝竖起大拇指,声音斩钉截铁: “怎么会觉得是错棋,二哥,您这是有远见啊,这才是真正的富国强兵之道,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永熙帝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猛地一拍御案,朗声大笑: “六弟,你真是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 皇帝兴致勃勃地阐述他的初步构想,他打算设立一个算学馆。 名义上隶属工部,但不纳入科举体系,以避免那些只读圣贤书的文人反对。 专门招募民间精通算学的人才,能工巧匠的子弟,军户、聘请懂西洋算术,几何的学者进行教授,为将来研发储备人才。 李洵迅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大顺朝目前的手工业基础相当成熟,冶铁、纺织、陶瓷、木工、采矿等都已形成规模。 铸铁、木材、皮革、粘土、硫磺、硝石等基础材料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而此时的西洋,虽然在大航海和某些技术上领先,但很多领域也并非遥不可及。 大家某种程度上是在同一起跑线摸索。 依靠本土现有的材料和技术进行升级,加上自己脑子里的网友军师联盟,到时候引导和简易工具的改良,还是没有问题的。 二哥这场超前的工业革命,未必不能起步! 敢想敢干,跨出第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谁不想看见我天朝上国横扫欧洲那一天! 即便是在架空的平行世界。 吊打全球也是梦想。 要,所见之处,皆是汉土。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6章 孤脱了给你们验看? 且说。 昨儿夜里,李洵连晚膳都未及用,便带着傅统领和所有能调动的侍卫神色冷峻地匆匆出府。 直至此刻,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仍未见人影归来。 这年根底下的,若非天大的事情何至于此? 当然。 林黛玉是隐约知道李洵办的事很棘手。 否则她也不会担心整晚。 “你们王爷晚上可曾回来过?” 林黛玉裹着一件银鼠皮的小坎肩,下面系着条白绫细折儿裙,俏生生立在风口里。 那张原本就冰雪不足喻其洁,脂粉不足增其艳的小脸,此刻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倒不是生病的原因,而是林妹妹昨夜便睡得极不安稳。 李洵那般阵仗出门,她如何能安心?天还没亮透,她便起身,只是让红缨简单给梳洗,就随意披了件坎肩出来了,只想第一时间知道李洵的消息。 晴雯也是刚被唤醒,睡眼惺忪,一头乌发尚有些蓬松,她揉了揉眼睛,见是林黛玉来问,忙打起精神,回道: “林姑娘,我们王爷昨儿夜里出去后,就没见回来过。我夜里警醒,没听见动静。” 她说着,又看向一旁同样被问询过来的香菱。 晴雯她们知道自家王爷会偷腥。 但那是外面。 王府里秦可卿有孕,王爷能去睡的地方就很明显了。 故此她才会以为,李洵或许夜里回来后是去了香菱那边安寝。 “香菱,王爷昨儿也没去你那儿歇?” 香菱依旧有些憨憨的,闻言脸一红,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声若蚊蚋: “我还以为王爷是去了晴雯你那里。” 得! 这一问一答,无需再多言。 林黛玉与同样闻声走来的薛宝钗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清楚了,李洵一夜没有回来。 薛宝钗比黛玉沉得住气,面上不显,她早已问过香菱。 而得知李洵是将府中侍卫尽数带出,她也能猜到这绝非寻常小事! 大年节下,如此兴师动众…… 至于已有身孕的秦可卿,众人极有默契地未曾惊扰。 秦可卿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最忌忧思惊惧,若让她知道李洵昨夜那般阵仗出门,至今未归,只怕立时就要动了胎气。 此刻秦可卿还在安睡,怀孕后比较嗜睡很正常,秦可卿只当李洵是有什么寻常公务缠身。 或是被皇帝留在宫中商议年节事宜。 正当众人心绪不宁时。 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霍然抬头望去。 只见李洵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晨曦的微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然而映入她们眼帘的却并非平日那个风流倜傥俊美的王爷。 李洵那一身玄色劲装早已被暗红近黑的血污浸透,凝结成块紧紧贴在身上。 他脸上,手上,凡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沾满了干涸发暗的血迹。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的精神。 李洵:“……” 李洵本来是打算先去后宅换洗干净,谁知刚进入范围内,就给她们逮住了…… 林黛玉乍见这般模样的李洵,只觉得眼前一黑,耳中嗡鸣,那颗本就悬在嗓子眼的心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娇躯一晃,脚下发软险些就要栽倒下去。 她一个深闺弱质姑娘,何曾见过这般骇人的景象? 在她心中,李洵向来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可眼前这人像血水里爬出来的。 薛宝钗也是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她虽比黛玉沉稳,见识也多些,但亲眼见到李洵这般血人模样,冲击力仍是巨大无比。 震惊过后。 她们才发现李洵虽是这般骇人模样,脸上却带着笑,正乐呵呵地朝她们走来。 李洵甚至还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们莫要声张,尤其是莫要惊动了可能还在安睡的秦可卿。 “王爷。” “爷。” 香菱和晴雯反应最快。 香菱一见李洵这浑身是血的模样,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和晴雯几步冲上前,一左一右拉住李洵的胳膊,心疼得无以复加: “王爷,您这是怎么弄的啊?怎么一身都是血?” “爷,您快让我们瞧瞧,可是哪里受伤了?疼不疼?快,快去请太医来瞧瞧。” 香菱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拿着帕子想替李洵擦拭,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生怕碰疼了他。 晴雯虽也心惊,但她性子更辣,胆子也更大些。 她仔细打量着李洵,见他步履稳健,眼神清亮,除了模样骇人,似乎并无萎靡痛苦之态,便不像香菱那般慌乱。 反而带着几分对自家王爷近乎盲目的崇拜与自信,嗔怪道: “香菱你别瞎哭,咱们王爷是什么人物?厉害着呢! 定是那些不长眼的贼子撞到王爷刀口上了!王爷,您说是不是?您肯定没受伤,对吧?” 晴雯嘴上这么说,拉着李洵胳膊的手却也没松开,仔细感受着他手臂的力量,确认无恙才松口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黛玉被薛宝钗扶着,也紧跟着进了旁边暖阁。 她一双含情目死死盯着李洵,眼尾泛着红晕,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进骨子里。 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姑娘们都不太相信李洵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这般惨烈的模样怎么可能全是别人的血? 他定是为了不让她们担心。 才强撑着故作轻松。 李洵看着眼前这四个为他担惊受怕,神色各异的女子,心中不由一暖,又有些无奈。 他压低声音,笑着解释道: “孤真的没事,你们别自己吓自己。瞧,活蹦乱跳的。”活动了一下手脚。 “不过是些不开眼的蠢物,脏了孤的衣裳罢了。 孤不是早说了嘛,昨晚是去清理几只偷油吃,啃坏了国库根基的大老鼠。” 李洵转移话题,目光扫过屋内已经开始预备的年节装饰,问道: “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儿可就是除夕了,三春她们接来了吗? 孤给你们琢磨的那些个游戏,什么你画我猜、谁是卧底的规则可都记清楚了? 等探春、惜春、湘云、昭宁她们来了,你们可得好好教教她们,到时候一起热闹热闹。” 此刻谁还有心思去理会什么游戏年节? 林黛玉根本不接他的话茬,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依旧一瞬不瞬地凝在他脸上。 薛宝钗和香菱也是一脸的不信,香菱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李洵见她们这般模样,知道不拿出点证据是过不了关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做出一个混不吝的表情,摊手道: “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非要亲眼瞧瞧才放心,那孤就脱了给你们验看验看,总行了吧?” 说着,他竟真的伸手去解自己那血迹斑斑的腰封和衣带,作势要当场宽衣! “呸~~” 林黛玉被他的举动惊得回过神来,苍白的脸颊瞬间羞恼的红了起来。 她又气又急,又羞又恼,忍不住啐了一口,扭过头去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牙道: “你这人……这时候还开玩笑。” 都这般模样了,浑身煞气还未散尽,竟还有心情开这等没脸没皮的玩笑。 晴雯已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香菱也破涕为笑,羞红了脸低下头。 李洵起身嘿嘿笑道:“过关了吧?现在能放孤去洗澡换衣服了?”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7章 新年(1) 腊月三十,除夕。 这一日。 天色还未大亮,忠顺王府里里外外便已彻底苏醒过来了。 整个亲王府沉浸在一片忙碌而又欢腾的喜庆气氛之中。 旧岁的最后一日,仿佛将所有积攒的福气与盼头都凝聚在了这朝阳初升的时刻。 连空气中都似乎带着甜暖的气息。 王府每一个人的脸上,无论主子奴才,都透着一股子掩盖不住的轻快与精神头。 连说话的声调都不自觉拔高了三分,脚步声也比素日里欢快了许多。 王府中的奴仆们,上至有头有脸的大管家,内官儿,下至洒扫庭除的粗使丫头皆在昨日便领了王府格外丰厚的年赏银子。 一个个荷包鼓鼓,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虽然从凌晨便开始忙碌,脚不沾地,但心里头是滚烫的,是甜的。 别的公侯将门过年也会给奴才赏赐,但哪有李洵出手阔气大方,在王府当差事当得,那才叫有奔头! 王府里除了巡夜护卫安全的一些侍卫没法立即回去和家人团圆,别的如刘长史,傅义、王府匠工、王府大夫、都会回自己的家中。 算是李洵给“员工”的放假…… 外院里。 管事婆子和管事太监既显催促又高兴的声音撞进人耳朵里。 “都打起精神来咯,把那大红灯笼挂齐整了,歪一丝一毫都不成样儿。” “厨房那边的各色菜品看,点心可都备齐全了?仔细查验万不能出了岔子,不新鲜的,模样不好看的,味道差些的都换下去。” “哎哟喂,这些用不着的年货礼盒,赶紧的都搬库房里去,堆在这廊下像什么样子,万一碍了主子眼又绊了脚,可仔细你们那一身细皮嫩肉。” “快让让,快让让,这新进的活鱼可得赶紧先送厨房养起来,要最新鲜的才好。” “那边儿的小蹄子,你跑慢些!仔细脚下,那可是刚从暖房里催出来的水仙和腊梅。 比你们自个儿的命都金贵着呢,赶紧送到后宅园林花圃里去,好生栽种摆放,添些春意。” 作为主子身边贴身伺候有体面的大丫鬟,所得的赏银自然又与王府普通仆役不同。 除了公中的份例,主子们往往还会私下里再给一份厚厚的压祟钱,既是赏赐,也带着祈福驱邪的寓意。 即便不是王府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譬如黛玉身边的雪雁,待遇也和晴雯她们无异。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早晚都是王爷屋里人。 王府后宅。 秦可卿所居的正院暖阁内。 暖融如春,地龙烧得旺旺的,空气中弥漫开安胎药淡淡的清苦气与名贵熏香的气息。 秦可卿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喜庆的绛红色缠枝牡丹纹锦缎棉袍。 虽因孕期不便过多妆饰和扑粉,却也不能不顾形象。 她最是爱美的一个人,在多次询问过大夫后,又特意用了些药材为主的胭脂水粉,便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哒。 秦可卿挽了个简单的慵妆髻,斜簪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本就天生丽质肤光如雪,即便是简简单单装扮,也让她整个人如同沐浴在光华中的玉人儿般美不可方物。 晴雯、香菱、红缨,还有林黛玉的丫鬟雪雁都聚在暖阁里正齐齐向秦可卿拜年。 “婢子们给秦夫人拜年,恭祝夫人新春万福,身体康健,顺遂如意,来年得个乖巧聪明的小公子。” 几个丫头声音清脆,齐齐福下身去,给秦可卿拜年。 晴雯穿着一件崭新的水红色绫袄,配着葱绿色掐牙背心,打扮得格外鲜亮。 她性子最是活泼爽利,行礼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声音也是最亮的,动作丝毫不马虎。 香菱则是一件杏子红的小袄,依旧是那副娇憨模样,跟着行礼,脸上红扑扑的,王府伙食好啊,她身材本就不俗,如今更是丰腴的要赛过薛玉环了。 红缨虽是暂时跟了林黛玉,毕竟出自王府,故此一点儿也不拘谨和害羞,大大方方给秦可卿拜年。 雪雁年纪小些,跟着林黛玉也学了几分灵秀,在王府也被惯坏了,天天跟着晴雯红缨几个疯跑,她穿着浅碧色的棉裙,在姐姐们身后拜年。 秦可卿温柔地笑着,忙抬手虚扶:“快都起来,仔细磕坏了。” 她示意身旁的侍女端过一个小托盘,里面放着几个早就备好的精致的荷包,荷包中鼓鼓囊囊,一看便知分量不轻。 “来,这是给你们的压祟钱,拿着玩儿去,讨个吉利。”秦可卿亲自将荷包一一分发给她们,声音柔得像三月的春水。 “一年到头辛苦你们伺候,今日都松散一日,好好乐一乐,也不拘束着。” “谢秦夫人赏。”几个丫头喜滋滋地接过,又嘻嘻哈哈地行了礼。 得了秦可卿的压祟钱,她们又转而去给林黛玉、妙玉、薛宝钗几位姑娘拜年。 姑娘们与秦可卿属于同辈,自然免不了要给她们发压祟钱。 先是到了林黛玉处。 林妹妹的小金库可是有不少银子呢,和原先不同,原本世界中她在荣国府寄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孤苦伶仃之下过的就小心翼翼,那些婆子丫鬟惯会看菜下碟。 少了点好处还不知怎么给你穿小鞋,贾府每月给姑娘的二两银子根本不够用的。 那些采买的胭脂水粉不合心意时,还需自己出银子另买。 过节过年,平日要吩咐奴婢跑个腿,那都是需要打赏银子的,不打赏倒也行,但什么时候给你办,办的好不好那就难说了。 然而今时今日则又不同了。 林妹妹虽然也算被强行寄居在王府,府里谁不知道李洵待几位姑娘特别?谁又敢给她们脸色瞧。 何况林妹妹的父亲隆恩正盛,又要高升回京了,大家巴结还来不及呢,谁会傻不愣登去得罪一个未来的阁老千金? 再有就是林如海每隔段时间便会差银子送回京城给女儿,林妹妹都攒成小富婆了,银庄里存的银子数额,没有几千也有小几万两。 黛玉手里捧着一个手炉,见她们过来拜年,唇角微微扬起一丝浅笑,那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流转间,带着几分惯常的促狭: “哟,都来了?可是惦记上我这点子体己了?” 晴雯最不怕她,性格也最合黛玉的,当即笑嘻嘻道:“林姑娘最是大方不过了,奴婢们自然是来沾沾姑娘的福气。” 黛玉睨了她一眼,拿出早已备好的压祟红包,眉眼含笑地递了过去,口中却道: “拿去罢,可仔细着花,别一股脑儿都送给那些小丫鬟们了。” 这话引得众人都笑了。 林妹妹在调侃晴雯这个小赌鬼给别人送银子呢。 晴雯接过,入手只觉那红包格外精致,知道是黛玉用心准备的,心中也是一暖,至于没有恶意的打趣话谁会在乎,笑道: “姑娘就会打趣人,婢女手气好着,定能赢回来许多。” 有了晴雯这活宝打头阵,香菱几个也乐呵呵地给林黛玉拜年。 接着又去薛宝钗处。 宝钗就挨着林黛玉旁边,见她们来拜年,便放下手中团扇,莞尔一笑。 她生的富态,面相又大气温婉,给人一种国泰民安的感觉。 “都来了,新年好。”宝钗把准备的压祟钱用寻常红纸包裹,又放在荷包里,给多少银子不会压过王府主子,也是考虑周到了。 她递给每人一个,温和道:“拿着去买些喜欢的花粉头油,或是留着顽,都使得。” 最后到了妙玉那边。 妙玉性子孤洁,不喜打扰,但是大过年的,再怎么装也不会这时候甩脸子。 故此连妙玉也是难得把笑意挂在嘴边,让丫鬟们颇感意外,当然谁也不会去多想,赶紧给妙玉行了礼,说了一车的新年吉祥话。 妙玉低声笑道:“我本是方外之人,不拘这些俗礼,一点心意,就当添个彩头了。” 妙玉给的压祟钱装的并非金银俗物,而是几颗品相极好的檀香珠子或是小巧的玉坠,清雅别致,正合妙玉性情。 一圈年拜下来。 几个丫头手里都收获颇丰。 晴雯是个小赌鬼,捏着手里厚实又精致的几个红包,心里便痒痒起来。 反正时间还早,王府那么多奴才也用不着她们,她们只负责伺候主子的起居,便拉着红缨和几个相熟的小丫头就要去下房掷骰子玩: “走走走,反正离晚上守岁还早着呢,三春姑娘和昭宁郡主也还没来,咱们且去耍一会子!” 按照约定,贾府的三春姑娘,史湘云,以及与忠顺王府交好的昭宁郡主,都要在各自家中用了年夜饭。 之后才会被忠顺王府派车接来,一同守岁,玩李洵准备的那些新奇游戏。 暖阁内暂时清静下来。 秦可卿被扶着在软榻上歇息,林黛玉和薛宝钗也移步过来陪着她说话解闷儿。 小丫鬟们奉上刚沏好的热茶和几样精细茶点。 黛玉捧着茶盅,暖意透过瓷壁传到指尖,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眼帘,望向秦可卿,笑着问道: “可卿姐姐,这一大早的,怎不见王爷人影?他忙什么去了?” 秦可卿闻言,温柔一笑,轻轻抚了腹部,道:“妹妹不知,天还没大亮呢,前头就热闹起来了。 不少官员,都登门来给王爷拜年。王爷这会子在前厅呢,听说那各色年礼堆得跟小山似的,收礼都要收得脚不沾地了,怕是连口茶都顾不上喝呢。” 她话说得含蓄,那些官员也不是都能登门拜年,想送礼都送不进来,就被王府侍卫把礼品丢出去了。 姑娘们想到李洵一边要应付这些官场虚文,一边还要惦记着晚上陪她们守岁玩乐,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都抿嘴笑了起来。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8章 新年(2) 除夕日的忠顺王府,那叫一个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忠顺王府门前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竟比那最热闹的菜市口还要拥挤上三分。 来者身份各异,心思更是迥然。 有那等真心实意想要攀附王府在新年里讨个彩头,混个脸熟的勋贵子弟。 有那等平日里与李洵并无多少交集,甚至还有没事儿会弹劾几下交业绩的那种文官儿。 却因昨夜镇国公府与冯家被连根拔起而吓得魂飞魄散,都主动前来卖个好。 总之,各路神仙王八一股脑儿都涌到了这王府门前。 这些平日里在各自衙门府邸里也是人五人六的勋贵百官,都统一换上了常服收敛了官威。 一个个怀里抱着礼品,或是身后跟着的小厮手里提着各色锦盒、礼匣,眼巴巴望向紧闭的王府大门。 那些礼盒描金绘彩,一看便知里头装着的绝非寻常年货,只怕是古玩字画,奇珍异宝,价值不菲。 他们你挤着我,我推着你,都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期待那扇大门会打开,然后王府里的管事儿再笑眯眯把他们领进去。 可惜,除了不苟言笑的侍卫冷眼,还有凉飕飕的寒风,王府根本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只能扯着嗓子自报家门地大喊,甚至连李洵的人影儿都没见到。 “王爷,王爷新年好啊,下官特来给王爷请安。” “王爷,一点微薄年礼,不成敬意,还望王爷笑纳。” “我等深知王爷繁忙,不敢奢求拜见,只求王爷能将这点心意收下,便是下官等天大的福分了。” “对对对,绝不打扰王爷清静,礼物送到,我等立刻便走。” 任凭他们说得口干舌燥,嘴角冒泡,守在门前的王府侍卫却只是手按在刀柄上,将大门前挡得严严实实。 别说放人进去,便是连他们递上的礼物,都懒得多看一眼,更不会帮忙送进王府了。 东西没送进王府怎么行!总不能丢在外面吧?大家又不是傻子白痴,哪能便宜老百姓或者乞丐什么的下贱行子。 就在这时。 有两个穿着不算华贵,长得也略普通的男子正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绕过正门拥挤的人群,径直朝着王府一旁侧面进去了。 其中一个男子甚至长得凶恶,一看就不像好人,另一个男子看上去也普普通通,从他们二人身上实在瞧不出个贵字。 侍卫非但不拦,反而微微点头示意,任由那两个其貌不扬的人畅通无阻。 这一下,可把正门口这些苦苦等候的官员勋贵们给刺激到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侯爷,不由恼羞成怒,指着那几人消失的侧门方向,对着守门侍卫愤愤道: “他们,他们怎么能进去?本爵爷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世袭侯爵,超品的勋位,怎么那几个看着不起眼的能进,本爵爷反倒进不得?这是何道理!” 旁边一位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官员,看样子品级也不低,闻言也蹙眉附和道: “本官乃是内阁堂堂三品大员,在此等候多时,诚心拜见王爷,难道连通传一声都不行吗?那几位是何人?莫非比侯爷与本官的面子还大?” 守门的侍卫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管你勾八阁老还是猴爷猪爷,王爷看不上,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 侍卫冷淡道:“那两位是我们王爷的义子。” “义子?” “那么老的义子?” “王爷何时收的义子啊。” “现在回想那两人的模样,我记起来了,那个小胡子不是代替了五城兵马司的裘良吗?” “原来现任五城兵马司指挥是王爷的义子!” “那凶神恶煞不像好人的男子又是哪个?” “谁管他哪个。” 孙绍祖:“?”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李洵收了义子,更多则是因为官员,勋贵不怎么会留意这些小事情。 故此有些反应才会略显夸张和震惊。 一个年轻些的官员失声惊呼。 他看刚才进去的那两人,那位凶神恶煞的年纪怕是比忠顺亲王还要大上十岁。 另一位留胡子的至少大上二十岁了。 先前开口的那位老侯爷更是气得胡子直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我们好歹是超品的勋贵,怎么连给王爷当儿子、当孙子的排面都不如了?” 那内阁行走的官员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堂堂内阁成员要在王府门口吃灰,连李洵义子的门路都比不上,这简直是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还是赶紧溜了溜了,要是被内阁同僚们瞅见,整年都要郁郁了不可。 这忠顺亲王行事也太过乖张,太过不留情面了! 可偏偏谁又敢说他半个不字? … 王府前厅。 李洵随意地盘腿坐在暖炕上,背靠着一个大红金钱蟒引枕。 他手里捧着一盏热气腾腾的碧螺春,神情慵懒而惬意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个大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炕前两个恭恭敬敬行那三跪九叩大礼的正是孙绍祖和仇鹤。 “孩儿孙绍祖给王爷义父拜年!恭祝王爷新春吉祥,身体康健,万事顺遂。”特别认真的磕头,磕完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金纸清单。 “孩儿仇鹤,给王爷义父拜年!愿王爷新的一年龙马精神,福寿绵绵。”同样摸出张金纸清单恭敬递上。 这场景着实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因为那清单是给李洵的压祟钱。 按理来说,压祟钱都是长辈给小辈准备。 到了李洵这儿规矩自然是反着来的。 既是义子,那便是儿子孝敬老子了,天经地义。 故此,孙绍祖和仇鹤磕完了头,非但没等到“爸爸”赏下的红包,反而各自从袖中取出早就备好的礼单双手奉上给“爸爸”。 孙绍祖满脸堆笑,跪在地上龇出白牙,从清单里念出个雅致的礼品:“王爷,这是孩儿的一点孝心,寻了一对前朝的青玉貔貅镇纸。 据说有招财聚宝的效用,给王爷摆在书房案头把玩,或是给义夫人们练几个字,那才算它们物尽其用了。” 这个“们”字就用的很好,孙绍祖懂行,李洵很满意,毕竟这位义子偶尔也会帮他窃玉偷香干野生土匪的脏活。 仇鹤则言简意赅些,但眼神同样恭敬:“王爷,孩儿得了一柄西域来的乌兹宝刀,吹毛断发,锋利无比,特献与王爷。” 李洵心情很好,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旁边侍立的小太监立刻机灵地上前躬身接过礼单,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清点入库。 “行了行了,你们的孝心孤都看在眼里,都起来吧。”李洵放下茶盏,示意他们两个自己找位子坐。 “既然来了,中午就留下陪孤喝几杯。” “谢王爷恩典!”两人这才喜滋滋地站起身,乖乖坐在旁边。 这小花厅内除了孙绍祖和仇鹤,还坐着几位自己人。 南安郡王霍元大大咧咧地歪在另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抓着一把南瓜子,嗑得“咔吧”作响,瓜子皮随意丢在身旁的小几上,浑不把自己当外人。 见孙绍祖他们终于拜完了无聊的年,这才打算停下嗑瓜子,喝了口茶。 忠靖侯史鼎则坐得端正些,虽也与李洵交好,但到底没有霍元那么硬底气,只是含笑看着,瓜子也没敢随意嗑,喝茶时也是轻声小口品尝。 霍元身后还坐着他的副将陈复,沉默寡言的年轻将领。 外头那些勋贵官员,连门都进不来,能将年礼送进王府便已是天大的面子。 而能坐在这小花厅里,与李洵如同家人般闲话的,才是真正属于他核心圈子的人物。 那叫铁三角裤组合。 在早朝时一起嗑瓜子聊天的小团体,自然与旁个关系不同。 看着孙绍祖和仇鹤这般恭敬地给李洵拜年,史鼎端着茶盏,嘴角不由勾起笑意。 托李洵的福,他感觉自己这辈分都凭空高了一截。 虽然大家各论各的,孙、仇二人认的是李洵这门干亲。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体会一把长辈的微妙心态。 霍元见拜年完了,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六爷,我那书店的事儿,进展怎么样了?损失点银子我不在乎,就是那口气必须得出。” 他问的正是之前梅翰林和方侍郎为刷政绩,审查书铺的事情。 李洵闻言也顺手从炕桌上的果盘里抓了把瓜子,熟练地嗑了起来,浑不似个亲王,倒像是市井茶馆里的闲汉。 他嗤笑一声,语气笃定: “孤出手,就没有不见效果的,琪官儿……嗯,他现在叫沈河,已经跟梅家那宝贝儿子打得火热了。 年后保管有一出好戏让你瞧,定让你把这口气出得舒舒服服的。” 史鼎在一旁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年后民间确有不少热闹,不知王爷安排了何等精彩节目?下官倒是好奇得紧。” 李洵卖了个关子,笑道:“届时便知,总之是出热乎乎的大戏。” 孙绍祖和仇鹤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插上一两句话,多是附和奉承之词。 在这里。 无论是以官职还是以那干亲辈分论,他二人都是最低最小的。 说白了,就是大人说话,小孩儿凑哪门子趣? 能让他们在一旁听着、陪着、已是莫大的脸面。 故而多数时候,他们只是乖乖地坐在下首,捧着茶不敢多言。 至于霍元的副将陈复是个彻头彻尾的闷葫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喜欢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请大家收藏:()红楼恶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