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缔［无限流］》 第1章 牧鹅公主（1） “滴──” “新生的缔造者，您好，欢迎来到神缔的世界。” “已为您生成属性面板，是否选择查看？” 四周都是黑暗的虚空，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又似乎到处都是声音的来源。 被冷冰冰的机械音无死角环绕，秦抒妤置身一片黑漆漆的空间中，看着眼前悬浮着的、发着光的蓝色面板，不仅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有些怀疑自己的大脑。 加班加出幻觉了吗？她这是猝死了还是被绑架了？ “是否选择查看？”机械音一板一眼地催促道。 秦抒妤一阵恍惚，但由于多年打工，面对这样的问题她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条件反射：“好的好的，给我看看吧。” 接收到指令，电子面板徐徐展开。 姓名：秦抒妤 等级：一级 当前缔造值：0 智力：55（您拥有本科学历，但检测到您的智力水平正在逐年下滑） 体力：45（您的体测成绩常年勉强及格，工作更是使您的体力快速降低） 技能：？？？（待发掘，可拓展） 背包：本科□□（似乎没什么用） 秦抒妤看得很快，没有任何收获，只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好几次。 没等她问出声，系统便先解释道： “缔造值是您每次完成副本任务后，根据您对任务的贡献值所能获得的奖励，温馨提示，缔造值有重大用途，请您立刻开始任务，尽可能多地获得缔造值吧！” 说到最后系统简直有些急不可耐，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秦抒妤踹到任务里面去。 “呃……那个，”秦抒妤纠结半天，还是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请问我现在必须当这个什么缔造者做任务了吗？”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此时居然透露出一股子诡异的欢快的情绪：“是的，您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利哦。” 平时要身不由己地做那么多领导安排的工作也就算了，现在甚至还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抓来打工了吗？ 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秦抒妤勃然大怒，说：“……所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都该做什么？” 这是什么垃圾工作……不把话说清楚，她怎么做这份垃圾工作？ 系统显然对她的窝囊很满意：“待您进入任务世界，任务卡将会有所提示，不同世界的任务各不相同，除此之外请您认真探索世界规则……” 最后一句话，它的尾音轻飘飘地向上扬起：“若违背规则，您将被系统彻底抹杀。” 明明是个平平无奇的机械音，话里话外的恶劣却完全掩盖不住。 秦抒妤听得面露难色。 这就是个霸王条约，但自己当下似乎由于一些现在还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因素被困在了这里，除了逆来顺受，目前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系统只给了她几秒钟消化这些信息，很快又迫不及待地问：“是否开启您的第一个任务副本？” 我难道还能说否吗？ 尽管有些无奈，秦抒妤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权宜之计：“好，开启吧。” 得到指令，系统连个确认和缓冲的时间都没给，秦抒妤眼前一黑，随后又划过了一道白色的光芒。 光芒越逼越近。 “世界载入中──” “欢迎新生的缔造者来到新手副本！” “是否选择查看任务卡？” 下面有“是”和“否”两个框。 秦抒妤犹豫片刻，抬手试探着往“是”戳过去，居然真的有了反应。 淡蓝色背景、黑色字体的任务卡虚影在半空中霍然展开── 副本名：牧鹅公主 等级：B 性质：新手副本 人数：8 任务介绍：艾瑟尔是一个来自遥远的国度的公主，她拥有一头美丽的纯银色长发，还有一个非常疼爱她的王后母亲。 因为艾瑟尔曾和另一个国度的王子订亲，随着婚期将近，老王后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还为她安排了侍女西比尔和使者法拉达随行。 但最终到达目的地时，骑在侍女的马上的却是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公主，王子没有认出真正的公主，他亲自扶西比尔下马，殷切地带着她回了王宫，法拉达作为知情者，当天下午被砍去了头颅悬挂于城楼。 艾瑟尔接替侍女获得了牧鹅的差使，和一个叫柯德金的少年一起。柯德金在与艾瑟尔的相处中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在老国王询问时告知了老国王，老国王也因此发现了艾瑟尔的身份，在第三天将真正的公主带到了王子面前。 最终艾瑟尔与王子成功完婚，西比尔被处以极刑凄惨死去。 任务：艾瑟尔是一个可怜的姑娘，请实现她内心的三个愿望吧！ “是否查看您的身份卡？” 这是什么？还会给她分配身份？ 秦抒妤怀着满满的疑惑像刚才一样点了查看，实际上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是满心疑惑。 身份：贵族乙 背景：您是一个来参加宴会的贵族，在本次副本中的身份无特殊背景。 友情提示：检测到此次为新手副本，您所获得的身份较为简单，同在副本的缔造者不会被隐藏。系统为此次任务分配了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缔造者，请尽心尽力完成任务，争取获得更多缔造值吧！ 这张身份卡透露出的信息不少，秦抒妤多年揣测领导圣意，还算是颇为擅长做阅读理解和信息提取，很快就全部“破译”出来。 她琢磨了一会儿──所以说，一个副本里会有不止一个缔造者，每个人都会获得不同的身份，但因为这个副本是新手副本，所以这次获得的身份对她没有限制，以后的就不一定了。 而且不止身份会更复杂，在同一个副本的缔造者也无法第一眼认出来……以后还会有和队友相认这一步？ 尽可能多地获得更多缔造值，这句话系统重复了好几次，前面也说了缔造值是根据每个人对任务的贡献值分配的……那么有了竞争，队友真的都会是队友吗？ 秦抒妤默默在心里留了几个问号，在她思考的时间里，眼前的身份卡慢慢黯淡下去，四周亮起一片光芒。 光芒过后，原来的虚空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装修得极为华丽的房间。 金色墙壁，天花板上挂着一个水晶吊灯，微风从大开的窗户不请自来，从这里能望见周边白色的城堡和训练有素的一队队士兵。 现在正是白天，水晶吊灯映着窗外的阳光，静静反射着斑斓的光辉。 秦抒妤站在房间正中央，她往后退了一步，小腿碰到房内的墨绿色长沙发，旁边还有一个浅色实木茶几。 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还是今天上班的穿搭，一件宽松的纯白色T恤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 刚刚她就是穿着这司空见惯的衣着在下班路上好好地走着，脑子里狠狠骂着带头加班的领导，然后眼前突然一黑，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秦抒妤简直要对领导起杀心了，肯定都是因为他让人加班她才会撞邪碰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习以为常地逼着自己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然而万年不变的死鱼眼和黑眼圈只显得她更加的半死不活。 秦抒妤转过身，正准备仔细观察一下这个房间，却猝不及防地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啊！！！” 一声尖叫骤然划破房间安静的氛围。 对方也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从头到尾完全无声无息。 他倒是没有被秦抒妤的尖叫声吓到，甚至还抬手，无声地示意她安静下来。 这人身形高挑，蓝白色校服非常扎眼，在这里简直比秦抒妤的T恤牛仔裤还要格格不入。 是个学生？秦抒妤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勉强直视着他，惊疑不定。 少年的目光古井无波，似乎什么情绪投进去都会无力地沉没直至不见踪影──比如秦抒妤此刻的惊恐。 被他的情绪感染，秦抒妤总算缓过神来，立刻意识到这个少年也是被那个系统抓来的受害人，提示中的“同在副本的缔造者”。 她一边深呼吸平复心绪，一边忙里偷闲地腹诽──这个神缔怎么连学生都不放过？ 见秦抒妤已经平静下来，少年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双目低垂，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什么地方，也是此时，秦抒妤才注意到他的相貌。 羽睫半垂，又长又浓遮住了他的双眼，明明室内光线黯淡，却似有细碎的光点在他的侧颊跳跃，这是非常年轻精致的一张脸庞。 明明他的五官夺目得堪称昳丽，可在刚刚他看着她的时候，秦抒妤始终只注意到了他无波无澜的双眼。 桃花眼不是又叫含情目吗，为什么这双桃花眼给人一种无欲无求的感觉…… 挥去脑海中无关紧要的想法，秦抒妤破天荒地准备主动开口打招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不太对劲，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在这个鬼地方看到的第一个同类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精准地停在房间外，有人敲了敲门，大声又恭敬地询问：“尊敬的客人，请问您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来人明显是被秦抒妤刚刚的尖叫声引来的王宫的侍从。 这种时候肯定是秦抒妤来回答比较有说服力，于是那个少年没有出声。 秦抒妤清了清嗓子，扯高声音故作轻松地回应道：“没……没什么，刚刚被窗外飞过的一只鸟吓到了，我已经把窗户关上了。” “哦，好的……对您遭遇的惊吓我们感到抱歉。”敲门的手停下，门外的侍者将信将疑，“王子与他的新娘祝您和您的弟弟在今晚的宴会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弟弟？是指谁？秦抒妤看了一眼少年，对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一阵步伐声渐行渐远，侍者已经离去，秦抒妤侧耳听着，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 颇有些局促地看向那个少年，她犹豫着，依旧先开了口：“同学，你好，我的名字是秦抒妤……你也是突然被一个叫做神缔的系统拉到这里来的吗？” “嗯。”对方若有所思地低了低头，又仰面微笑道，“姜骨语。我的名字。” 好古怪的名字……还有，这人未免也太镇定了吧？ 秦抒妤欲言又止了几回，还是畏手畏脚地没敢问，拿出过年和亲戚家小孩聊天的架势硬着头皮和对方继续聊：“你还在读书是吗？今年几岁了啊？” “是，我今年十八。” “刚刚外面那个人说我还有个弟弟，是你吗？我们两个的身份是有关联的？” 姜骨语颔首，不知道是不是秦抒妤的错觉，他微笑的弧度好像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尴尬得坐立难安，没等秦抒妤绞尽脑汁找到下一个话题，姜骨语提议道：“先去找其他人吧，任务卡上说这次任务……有八个人呢。” 他说这句话时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很感兴趣的地方，很期待这个环节。秦抒妤想努力忽略他身上这些诡异的地方都不行。 为什么这个姜骨语的表现这么怪，现在的学生已经能和她有代沟了吗？ 姜骨语正要直接按下门把手，被一边的秦抒妤眼疾手快地制止，小声地对他碎碎念：“等等等等，要不我们还是小心点吧……就这样出去，万一外面有什么危险呢？” 终于在姜骨语身上窥探到一点疑似冒失的小年轻气息，秦抒妤竟离奇地松了口气，颇感欣慰。 毕竟身为年长的一方，即使秦抒妤自认怕事又怂，却也还没丧心病狂到让刚成年的年轻人去冒险。 房门慢慢后移，秦抒妤蹑手蹑脚地从门缝里探头出来。 西式走廊富丽堂皇，阳光从走廊另一头投下，照亮了整条走廊，各种水晶玻璃装潢虽让人眼花缭乱，但不妨碍她一眼就锁定了站在走廊中、正在交谈的四个人。 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穿着深蓝色鱼尾裙的女人似乎本来正要开口说什么，看到鬼鬼祟祟冒出来头的秦抒妤，她止了要说的话，柳眉一挑：“好了，第五个来了。” 被抓个正着，秦抒妤却是眼睛一亮，立马站直身子把房门大开，招呼姜骨语：“没有危险，快出来吧！其他四个人也在这儿！” 门外四人两女两男，居然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看就没有同校的，加上姜骨语，三个人凑出了三种样式的校服。 “我叫庄生妍，庄生梦蝶的庄生，妍丽的妍。今年刚读高三，被那个系统抓来时我在晚自习……”少女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秦抒妤这个上班族早已失去的朝气，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嘟囔着抱怨，“延长到十点半的晚自习真是糟粕，我还以为我是学得走火入魔出现幻觉了呢……” 旁边一个俊秀的男生闻言不住地点头，深有同感一般。他还不忘指指自己胸口的铭牌，向新来的秦抒妤和姜骨语介绍自己：“宣水澈，我也是高三的学生，被系统抓来的时候我在跑操。” “啊啊啊，这个也很烦！但怎么大家都是高三的呀，难道这个神缔也有未成年限制吗？” “庄同学你说得有道理，但比起非法拘禁，未成年算是小事吧？” 两人毫不设防地把穿越时的状况和盘托出，秦抒妤偷偷瞄了眼姜骨语，姜骨语对庄生妍和宣水澈的言语并无表示。 她和姜骨语刚刚出门后已经先向四人介绍了自己，不同于秦抒妤还得多说一句自己的社畜身份，姜骨语身上的衣服能说明的就很多了，他只需要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就行。 但毕竟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秦抒妤也不能强求他一定要对这些有反应。她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肖九江。”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一副斯斯文文的都市精英相，伸出手递出一张名片，秦抒妤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接过，“我是一名律师，在平江有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秦抒妤不知道平江是什么地方，但还是忙不迭应声：“肖律师啊，您好您好。” 两个人莫名对着对方客气地笑了半天，才各自放松下脸颊的肌肉向其他人看去。 最后那个穿着鱼尾裙的女人妆容精致，目光慵懒，项链耳环手链一应俱全，艳光四射得像是准备去参加宴会。 其实也没错，大家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还真的是要去赴宴的。 “姐姐，到你了！”庄生妍一脸期待地看着女人，眼里是亮晶晶的欣赏。 所以这个女人刚刚是正要向他们介绍自己吗？秦抒妤反应过来。 “贝莫停。”女人侧首摆弄一下自己的耳坠，淡淡道。 没有下文。 贝莫停也通过众人的表情意识到一个不妙的事实：“……什么？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庄生妍和宣水澈两人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一个尴尬地摇摇头，一个疑惑地挠挠头：“贝姐是明星啊？” 贝莫停深吸一口气：“没事，不知道我的名字而已，我的歌你们肯定听过。我想想……《且歌》？《还愿》？我就是这几首歌的原唱。” 怕众人知道旋律但对不上名字，她还清唱了几段旋律，平心而论都非常好听，随手展现出来的唱功亦是不俗，但在场确实没有人听过这些歌。 “什么？”贝莫停难以置信，陷入自我怀疑，“是你们都不听歌，还是我这么多年都白混了？不可能吧！” 庄生妍有些笨拙地安慰她：“姐姐的歌非常好听！可能是因为我们有的要工作有的要上学所以……” “不是的。”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栗色长发、穿着米色针织毛衣的女人推开房门。 众人齐刷刷转过来看着她，她身形高挑，长发低低挽成一束搭在肩上，睫毛长长显得温柔而无害，此时正无奈笑着。 “因为你们没有人和她来自一个世界。” 女人的话犹如抛下一颗炸弹，众人哗然。 “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步锦歌，五级缔造者，也是接下了辅佐你们完成新手副本的任务的人，希望我们能在这次任务中相处愉快。” 但她一开始那句话还是太过重量级，宣水澈瞪着眼直呼什么鬼，庄生妍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肖九江也狠狠皱起了眉。 贝莫停在惊讶的同时还诡异地松了口气──太好了，那这就不是她的作品和知名度的问题了。 秦抒妤在一片混乱中弱弱地自言自语道：“……但是，有什么必要吗？” 目前看来，大家来自同一个世界也没什么差别啊？为什么会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有什么必要吗？ 她的话没有说全，声音也很小，步锦歌却奇迹般捕捉到了她的疑问，不仅听到了，还听懂了。 步锦歌叹了口气，侧开身子，看上去更加无奈了。 “殿下。”她转头，对着房间内说。 接下来却真的解答了秦抒妤的疑惑。 一个身着古装的少年缓缓迈步走了出来，玄色衣袍上缠绕着繁复的金丝纹路，逶迤的长发以银色发冠固定，腰际悬挂组佩，随着他的步伐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活脱脱一副王公贵族模样。 面对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这一点并不影响他的脸非常好看。眼尾挑起，眉飞入鬓，凤眸凌厉又张扬，耀眼得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呃，现在例外，连秦抒妤这种平时低眉顺眼的人都控制不住地盯着他看。 在他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时，秦抒妤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凭空逮到了什么古装剧片场，她演的是朝堂上被君主盯得汗流浃背的臣子。 不对，以她在公司的地位，应该是一个角落里偷懒打盹结果不幸被主人家逮个正着的小婢女。 和一群现代人站在西式王宫一起盯着一个古代人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搭体验？ 古装少年只觉得自己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没呵斥这群无礼地盯着他瞧的人。他忍着浑身被冒犯的不适，蹙眉冷冷道：“孤名萧浮黎，当今大晟太子。” 在场没人知道大晟是哪个王朝，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秦抒妤的余光瞥到一个从刚刚沉默到现在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她艰难地把目光从萧浮黎身上收回，看向异动处。 姜骨语往萧浮黎的方向上前几步，他盯着萧浮黎，直白放肆且不加收敛，像看到了什么很想要、很感兴趣的物品。 ……是的，物品。 第2章 牧鹅公主（2） “所以步姐姐你刚刚是在房间里和太子殿下解释现在的情况才这么晚出来的吗？” “嗯，太子殿下毕竟是古人，不过我也习惯了。” 古人接受能力普遍比较有限，即使太子殿下在同类人中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不耻下问”，步锦歌也还是费了不少口舌。 这个副本的八个人都到齐了，她把人名和相貌一一对上，还抽空问了每个人的身份，迅速又熟练。 大家的身份都是来赴宴的贵族，因为每两个人的身份有所关联，由此被划分在了走廊中的四个房间。 秦抒妤和姜骨语是“姐弟”，步锦歌和萧浮黎是“夫妻”，庄生妍和肖九江是“父女”，贝莫停和宣水澈是“兄妹”。 “不过在新手副本里，身份没有那么重要，记得这个基础就够了。”步锦歌耐心地一一向他们解释，“大家就暂时先按这个安排住，我没看错的话，每个房间都是有主卧和外厅的吧？” 众人点头。那就很好安排了，身份有关联的两个人自行协调就行。 接下来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步锦歌象征性地勾了勾唇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那来吧，我先和你们大概讲一些关于神缔的事。” 这也是这群新手们目前最关心的事了，大家立刻竖起耳朵。 “刚被送进来的时候系统已经告诉你们最基础的信息了，可它很吝啬，没有把系统和副本里的规则告诉你们，这些都是那些较早进入神缔的缔造者们探索出来后口口相传的可贵经验。” “首先，新手副本和正式副本最大的区别其实不是身份卡，而是……新手副本没有生命危险。” 这下几乎没人能坐得住了。 两个小的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震惊和忧虑，肖九江眼中覆上一层阴霾，贝莫停本来还漫不经心的态度也变得凝重。 萧浮黎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实际上太子殿下从刚刚出现到现在心情就没有好过。 姜骨语……姜骨语人呢？秦抒妤环视一圈，终于在走廊上摆设的花瓶支架边看到了他。 这人倚着墙，侧耳似乎听着这边的动静，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如果没有刻意寻找，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而此时此刻，秦抒妤才终于在他的眼中发现了自己刚刚遍寻不得的迷茫……于是她也跟着迷茫──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反射弧这么长？ “正式副本的世界与新手副本不同，它会排斥外来者，所以你务必要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在被身份限制的同时完成任务。” “如果你的表现有悖于你的身份，世界会以不同形式的手段抹杀我们这些外来者。我见过很多，你们以后也会，最常见的是生成一些怪物来进行袭击。” “所以在副本里，如果对于任务没有头绪且无法在不违背身份的情况下行动，你们一定、一定要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哪怕不和同副本的缔造者会合，就这么等着他们完成任务，生存概率也比自己擅自行动大很多。” “而如果在正式副本里失去了生命，那就是真正的死亡，无法挽回。所以在正式副本中，哪怕最后获得的奖励不多，也请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我们现在所处的新手副本不会死亡，可以先不用那么紧张，不止是新手副本，还有升级副本、奖励副本、惩罚副本……但可惜归根结底，平时要做的大多还是正式副本。” 步锦歌讲话温温柔柔、条理分明，显然不是第一次给人科普这些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她非常理解，她刚进系统的时候，听着带新手的缔造者说这些话时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 那个叫做秦抒妤的人又在观察其他人的状态了……很谨慎啊，不知道洞察力怎么样呢？如果够敏锐的话，这个人可以考虑一下。 步锦歌已经习惯了新手初来乍到时的低落氛围，她依旧维持着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安抚众人：“接下来的信息我会在做任务的过程中慢慢告诉大家，要是有什么问题也欢迎再来问我。” “现在距离我们进入副本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我想即使这个副本会比较简单，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吧？” 步锦歌的任务只是辅佐这些新手，她能获得的缔造值与任务完成度、贡献值无关，换言之，只要这任务最后没有一塌糊涂、新手们死得一干二净，她能拿到的奖励就不会受什么影响。 但……步锦歌注视着神色各异的新人们，他们的模样清晰地倒映在她浅褐色的眸子中。 她接这个任务的主要目的，可从来不是为了奖励。 在她鼓励的目光下，庄生妍先举手，积极主动道：“步姐姐，我小时候看过这个故事，基本的走向和任务卡上说得差不多，不过我记得它在童话书上好像是叫做《牧鹅姑娘》。” 这已经是这个姑娘在任务卡之外能挤出的最多的信息，不过已然胜过不少人，秦抒妤和肖九江连这故事是个童话故事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来自古代的萧浮黎。 “其实任务很简单吧？”宣水澈刚看完任务卡时就这么想了，他跃跃欲试，“揭穿顶替艾瑟尔身份的西比尔的真面目，让艾瑟尔和王子顺利结婚就可以了吧！” “可能不是……” “并非如此。” 两个人同时出声。 秦抒妤只是刚好在思考这件事，她本来没有发言的打算，所以脱口而出后立刻就后悔了，梗着脖子，瑟缩着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萧浮黎。 宣水澈疑惑地挠挠头，目光堪称清澈见底：“啊？不是吗？可这个故事最美满的结局就是这样的啊。” 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意识到的事…… “那唤做任务卡之物。” 萧浮黎说得简明扼要，把剩下的交给了秦抒妤。 这话的上级领导范儿太重了，再加上一句“小秦来汇报”更是绝杀。 秦抒妤一个激灵接过了话茬：“没错没错，太子殿下说得对，那张任务卡上说了，我们要实现艾瑟尔的三个愿望。” “如果恢复身份、顺利和王子完婚都是她的愿望的话，算下来就有两个了，第三个又能是什么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 肖九江却是摇摇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提出第三个可能：“除了这两个之外的愿望……或许，法拉达？” 随艾瑟尔出嫁的使者法拉达含冤而死，她希望法拉达活下来想来也无可厚非。 秦抒妤本来说到这里已经有点想闭嘴了，但萧浮黎早已收回了目光，显然没有帮腔的意思。 太子殿下其实想得很简单，既然这位姑娘想说那就让她说，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不仅要礼让旁人，还要旁征博引，说不定秦抒妤的看法与他有所不同，他还能借此完善自己的推测。 而在别人还没发表完自己的看法时就打断，萧浮黎显然更做不出来。于是他和其他人一样，都等着秦抒妤的下文。 步锦歌本来还饶有兴味地听着他们的探讨，一低头，却看到秦抒妤的手在身侧紧紧攥着，竟有怯场之意。 这是……很不习惯在公开场合单独发表自己的看法吗？ “这个愿望，好像和其他的不太一样？”步锦歌出声，眉眼弯弯地看着秦抒妤，“是吗？” 在她温和的目光下，秦抒妤一扫胸中的滞涩之意，长舒一口气：“……是的，肖律师说得对。” “但任务卡把这个故事讲完了，艾瑟尔在故事的最后已经恢复身份、成功完婚了。” “我们要做的是实现她的愿望，那已经在结局实现的，我想应该就不是她的愿望了。” 肖九江恍然大悟，宣水澈和庄生妍听得眼睛一亮，贝莫停歪歪头，似乎有点意外。 “所以……”秦抒妤说得口干舌燥，舔舔干涩的唇，低着头一鼓作气道，“我认为虽然这两个不是她的愿望，但肖律师说的救下法拉达有很大的可能真的是她的愿望。” 即使是所谓大团圆的结局里，法拉达也是凄惨死去的。 突然，一道来自不存在的虚空中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恭喜缔造者秦抒妤达成成就——愿望之谜，获得5点贡献值的奖励！” “该副本所剩贡献值：95。” “请所有缔造者继续努力，争取获得更多的贡献值吧！”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秦抒妤身上。 秦抒妤的嘴巴张了又张，显然还是很不适应成为视线的焦点。她看上去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讪讪道：“啊，我吗？我？” “秦姐姐你太厉害了！”庄生妍简直忍不住要鼓起掌来，“是的，就是你！” “所有人中第一个获得贡献值的人呢，厉害。”贝莫停丝毫不吝赞美。 肖九江也表示了肯定，但他的重点放在了别的地方：“很有力的印证，你的推测都是对的。” 步锦歌这时又开了口，不是她想泼冷水，而是这一点不得不说：“那我也温馨提示一下，正式副本里不会有成就提示音，这算是新手副本里的特权了。” 众人的情绪稍微低落了一点，但有生命危险这种坏消息在前，这倒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回归任务正题，贝莫停觉得事情颇有些棘手，蹙眉道：“所以艾瑟尔的所思所想，我们其实根本不得而知。” “春秋笔法。”萧浮黎冷冷总结，对于神缔系统他很难有什么好脸色和好话，“阴险狡诈。” “等一下，我记得任务卡上说法拉达死得特别早……”宣水澈面露惊恐，“今天是……？” 宴会一共举办三天，前两天都只有晚宴，最后一天的白天还有婚礼的环节。 而他们这些被邀请的“贵族”都尚未赴宴，那么今天就是宴会的第一天。 法拉达是在宴会第一天的白天死去的。 “快！”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肖九江急得语速都快了不少，“我们都还不熟悉这里的布局，先去找王宫里的侍从，问清楚法拉达在哪里！” “就穿成这样去行动吗？会不会太显眼了？”贝莫停扫视众人一圈──准确地说，是众人的衣服，“我刚刚检查过我们的房间里的东西，有一些合身的连衣裙和燕尾服，大家的房间里也应该都会有。” 她还记得步锦歌刚刚说的是新手副本记住身份基础就行了，想来服饰也该遵守这里的基础世界观。 “那我们也快回房间看看！”庄生妍急切道，刚背过身却又没忍住向其他人的方向回头。 她其实更想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和刚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贝莫停接收到了她有些恳切的目光，迅速会意，于是向庄生妍伸出手：“小庄和我一起吧。” 肖九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体贴地主动提出：“那我和小宣一起，这里的衣服应该不会很好穿，贝小姐也能给你搭把手。” 四人匆匆进房间去找衣服换上，步锦歌本来也准备和秦抒妤进同一个房间，这时，她却忽然发现──不对。 这个副本不是有八个人吗？刚刚参与讨论环节的有八个人吗？ 还有一个人去哪儿了？ 秦抒妤猛地一僵，显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就遥遥对上了步锦歌错愕的目光。 萧浮黎信步从两人中间走过，华贵的玄色衣袂飘飘：“此人已离去许久，才意识到么？” 第3章 牧鹅公主（3） 太子殿下是亲眼看着那个叫姜骨语的人离开的。 此人行迹鬼祟，而且眼珠子尤其无礼，其他人震惊过后也发觉了萧浮黎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瞧，基本都老老实实收回了目光。 只有这个人，依旧眼神灼灼，直勾勾的，简直像是要把萧浮黎活生生看出个洞来，萧浮黎想忽略都难。 这让萧浮黎的心情更差了，大家都沉浸于对任务的讨论，他又不好在这时发作，右手不自觉地往腰侧探了又探。 可惜被那唤做神缔的东西送到这里时，他常用的佩剑恰好没有带在身上。 步锦歌的话言犹在耳。 “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我不知道大晟，而且在我们的时代，封建王朝都已经覆灭了几百年。” “呃……这是我们后世对你们这种形式的统治的称呼，无关褒贬。” “……你是说更先进的制度吗？现在真的要讨论这个吗？” “不过这好像不重要……实在抱歉，我的历史不好，对这些都没什么印象了。” “所以，你便是方才那声音所说的、助孤完成任务之人？” 费了好大劲，终于绕回正题。 见萧浮黎已经停止了对她的历史知识的考验，步锦歌总算恢复了从容：“没错，我的任务是辅佐你们完成任务。” 此前她也在闲暇之余接过几个带新手的任务，接触过来自古代的缔造者，不过萧浮黎这种身份的也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颇费了一番功夫，现在得把注意力引到正事上。 “殿下应该还记得刚才的任务卡上的内容吧？上面说的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来自古代的缔造者不算少，我在其他副本里也见到过，说不定这次副本的新手里也有古代人，先出去看看吧？” 不同的文明造就了不同的服饰和建筑，萧浮黎知道。 大晟之外也有异族，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出关亲眼看见，却也在很多记录异族文明风情的书上见过简单的描述和插图，有些甚至已经接近于志怪的范畴。 可一下子眼见那么多完全不符合他素日里印象的东西出现、甚至伴随着超自然元素，太子殿下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这也是人之常情，步锦歌叹气，知道给萧浮黎科普这些不是一夕之功，每个刚到神缔的古人都有这个流程。 萧浮黎竟也没有再问，镇定地朝她颔首：“房外似有交谈之声，应是已有其他……缔造者在外，孤与你也是时候现身了。” 外面的声音窸窸窣窣不绝于耳，步锦歌也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萧浮黎说话间还侧身给步锦歌让开道路，礼数周全，让她一个现代人十分不习惯。 可惜二人出来一看，一个古代人都没有。 没有就没有，萧浮黎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找人抱团，在他看来，这种时候找归属感是最无用的。 他只是觉得糟心。今天本来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他原也好好地待在东宫的书房里处理公务，提笔思索怎么斥责朝里那个油嘴滑舌的刘大人。 笔尖刚触及宣纸，一时间天旋地转，那个拿捏着一板一眼的腔调的声音从天而降，重塑了太子殿下的世界观。 那时太子殿下有点恍惚，也有些愤怒，在神缔系统问他是否查看任务卡时果断选择了“否”。 神缔系统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它可能料到了会有人这么叛逆，这个环节就是专门为萧浮黎这样的人设计的。 于是这个页面黯淡下去，随即一个更大的页面弹了出来。 “是否确定不查看任务卡？” 萧浮黎不耐烦地又按了确定。 “再次确认，真的不查看任务卡？” 萧浮黎大怒，再次确定，但神缔系统也跟他犟上了。 一人一系统你来我往了半天，萧浮黎身心俱疲，对方却仿佛不知疲惫，大有大不了就跟他耗一辈子之意，弹出的页面也越来越大，到后来简直有点精神污染了，对根本没有见过现代科技的萧浮黎更是堪称毁灭级污染。 萧浮黎脑袋生疼，一甩袖子，暴躁道：“呈上来吧！孤这就看，成了吧？” 神缔系统见好就收，施施然放出了任务卡。 看完任务卡和身份卡，萧浮黎不置可否，面沉如水，问道：“待孤实现了这位公主的愿望，你便能放孤回去了吧？” 周身有光芒渐渐亮起，系统没有回答他。 他最关心的问题无人作答，萧浮黎越想越烦，被姜骨语看得更是烦上加烦。 好在这人在讨论刚开始时就离开了走廊，萧浮黎并不关心姜骨语去了哪儿，于是没有出言提醒众人姜骨语的行迹。 但萧浮黎也发现，除了被姜骨语盯着的自己，好像真的没人留意到这人走了。 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萧浮黎学习的不仅有文韬，还包括了武略。他看得出姜骨语似乎武力不俗，不过这最多只能让他离开时无声无息，要做到所有人都没留意到他的程度，需要的远不仅仅是高强的武功。 这能力，何其适合潜伏卧底……太子殿下忽地起了一丝兴趣，但很快歇了下来，在异世发掘人才有什么用。 而现在，到了讨论末尾、行动之前，终于有两个人发现姜骨语离开了。 步锦歌非常头疼：“信息不全就擅自行动，这也太莽撞了。” “呃，殿下……”秦抒妤想着自己现在应该要做些什么，至少表现该是这样的，于是一边注意着萧浮黎的眼色一边磕绊着问，“您有看到姜同学往哪儿去了吗？他有跟您说他要去哪儿吗？” 萧浮黎摇头，不过秦抒妤非常礼貌的态度令他脸色稍缓，所以尽管不喜姜骨语也还是朝走廊的一处尽头指了指。 情况紧急，任务和寻人都迫在眉睫，毕竟要是没有找回姜骨语，他私自行动给任务添乱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秦抒妤正望着姜骨语离去的方向，步锦歌飞速想好了对策，侧首看向她，忽然向她走了两步，郑重其事道：“秦抒妤，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秦抒妤被她的话强行拽回神：“啊？” 让她去找姜骨语吗？不可能吧！ “姜骨语下落不明，他只是个对系统规则一知半解的新手，不管怎样，至少在这个副本里，我都该尽我引导的职责。” “所以我想先去把他找回来，无论结果如何，今晚的晚宴之前我都会回来，在此之前，能不能拜托你，和太子殿下一起主持大局？” 秦抒妤像是突然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整个人写满了慌乱和推拒：“我吗……我……我可能不太行啊……” 她的抗拒并不像是抗拒主持大局这件事本身，更像是一种不习惯，或者也可以说是……生疏？ 步锦歌温柔地注视着她闪避的双眼，她不知道造成秦抒妤这个状态的原因是什么，却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考验时机，循循善诱：“可是……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即使不是今天，也还有明天、后天。” “当然，这件事我可以全权交给太子殿下，可交给你我也同样放心，你是现代人，你的沟通或许更有效。” 秦抒妤低着头：“真的可以吗？我……我试一试吧……” 其实此时秦抒妤内心的想法是，反正她做不来也还有萧浮黎在。 萧浮黎不是步锦歌，到时候她只要推拒着不敢去做，太子殿下看着可没有步锦歌这么好的耐心，这件事自然就落不到她的肩上了。 她做不到的……她知道。 步锦歌无从得知秦抒妤真正的想法，心想果然是可塑之才。她藏起欣慰的笑容，不给秦抒妤反悔的空间，立刻道：“那就交给你们了，快去换衣服吧。” “……稍等。” 秦抒妤和步锦歌同时转头，看到被两人忽略了半天、听得一脸麻木的太子殿下。 萧浮黎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杵在边上听两人交谈的，但她俩聊得实在太投入了，他无法插嘴，此刻终于逮到空隙，忍无可忍。 “那里。” 他抬了抬下颌，两人循着萧浮黎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燕尾服的少年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走廊拐角处。 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但他看上去毫不吃力，单手便能轻松扶稳，连腰背都没被压弯，逆着光的身形挺拔优雅。 四人相顾无言，姜骨语俯身放下肩上昏迷不醒的法拉达，笑意盈盈：“我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 其实正是时候，赶在在步锦歌去找他之前就回来了，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折腾。 无巧不成书，贝莫停和庄生妍此时推开门走了出来。 贝莫停一袭宽大的裙摆，衬着脸上精致的妆容，比起原来的鱼尾裙更添了几分华贵，随便哪个角度看都无疑美极艳极。 反观庄生妍就非常不习惯这样的服饰，动作都拘谨了不少，一边扯着紧绷的衣领一边嘴里小声嘟囔：“还要穿三天啊，虽然好看是好看，但我宁愿穿校服就是了……” 贝莫停闲闲地接她的话：“你们那校服也太难看了，我看干脆扔了算了，这裙子改改穿起来能更方便……” 走廊里几人对峙似的景象颇为古怪，二人止了对话，庄生妍先是主动地跟步锦歌和秦抒妤打招呼：“秦姐姐和步姐姐还没换好衣服啊，莫停姐姐刚刚说这里的衣服比她的礼服还难穿呢……哎，这是……？” 二人这才看到了躺在走廊另一头的地板上不省人事的陌生男人，以及站在男人旁边一脸淡定的姜骨语。 虽然贝莫停和庄生妍并不知道倒在地上的人是谁，但姜骨语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小心站在那里的无辜路人。 另一头，宣水澈也推门出来，肖九江紧随其后。 全员到齐，还莫名添了个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宣水澈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干笑着，问了个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他……睡着了？” 这已经是他努力找到的最温和的问题了。 姜骨语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头，平静道：“算是吧。” 他在众人无言的目光中单手拎起地上亚麻色头发的男人，像在宠物店里抓着小狗的后脑勺给顾客展示这是多么可爱的一条小狗。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法拉达。” 然后姜骨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他没有死。” 我们能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