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书阁之山海经》 第1章 前传（1） 世界伊始，本是一片混沌之境，已然存在的原初之神，开始了改造这方世界。 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了山河万里，女娲以彩石补天，创造了适宜的气候。火神祝融，月神望舒，分别控制太阳与月亮，至此有了白天与黑夜。 后女娲造物，有了生灵，分为人类与动植物。随着时间发展，生灵的生命有限，会走向死亡。 人死后，少数飞升成为神，有了现在的仙界，大部分成为了鬼，有了冥间鬼市，当然还可以选择转世投胎。 动植物死后，极少数飞升成为神，大部分成为了妖，存在于妖界深山和人类世界。 一阵微风吹进了铭文殿，是历代文君修身养性的地方，那里是仙界最清静的住所。 这里有典雅的亭台楼阁、清幽的庭院和潺潺的流水，置身于此不禁就放下了浮躁。 书案上的小铃兰——铃音，随风摇摆，沈清芷正拿着书，给铃音讲着四界的形成。 “现在的四界，原来是这样形成的啊。主人，我有一个问题，我现在是植物身，却已经有了意识，甚至可以说话了。” 沈清芷放下书，抚摸着铃音的叶子，笑了笑。“你和平常的铃兰可不一样，你是我心头血所生，自然灵气较强。你好好修炼，可不死成神。” 铃音扭动着枝叶。“主人，我一定努力修炼，早日成神，到时候我自己就可以看这些书了，主人，你可不可以再讲讲四界之战啊?” 沈清芷拿起书，缓缓翻开。“说是四界之战，其实严格来说是五界，还有后面出现的不知底细的神秘世界，他们拥有无穷无尽，可以毁天灭地的神秘之力。” “现在为何只有四界啊，主人。” “我慢慢讲，随着四界的形成，变得越来越混乱。为了维护四界秩序，原始神，用自身为契，化四结界，分隔开四界。各界各自管辖，无特殊情况不可越界。仙界自身，设立各职位，一同管理仙界。至此，仙界有了好几百年的安宁。 （沈清芷放低了声音。）但期间，其实仙界内部也有很多的权利之战，只是传到其他三界，会丢仙界的脸，就没有多少记载，有些可是我从**中读到的，等之后有机会慢慢跟你讲。铃音，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记载其他三界内战的书籍就很多了，等你修炼成神，我带你去看。” “主人，这不矛盾吗？前面说，四界有结界，互不往来，为何仙界会有记载其他三界的书籍啊？” 沈清芷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其实，看似四界互不打扰，可谁都心知肚明，仙界想要一统四界。我认为这就是四界之战爆发的根本原因。善恶总是相对的，不变的是利益与**。 所以啊，我跟你讲的故事，以后你从书中读到的，别人跟你讲的故事，一定要有自己的思考。 铃音蹭了蹭自己。“主人，你说的好深奥，我听不懂。”“没事，之后的日子里，你会明白的。”铃音点了点头。 “后世仙界与人类交往密切，经过各仙神商讨，一致决定消除了仙界与人类之间的结界。” “仙界就这么自作主张消除了，设下结界的是仙界，随意消除的也是仙界，最后被控制的只有妖鬼两界，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啊。” “妈呀，你可小点儿声，别被仙界那些老古董知道了，要不又要被他们训了，我可烦他们了。” “对不起，主人，我太激动了嘛，下次不会了。主人，你接着讲。” “根据书中记载，自从仙人两界开通后，妖界与鬼界的关系变得日益密切，似乎进行着神秘交易，到现在仙界也从未完全掌握当时妖鬼两界到底有什么计谋。 妖鬼两界都找到了去往人类世界的方法。妖会幻化为人，鬼会附身成人。依我之见，有些妖鬼会与人类和平相处，在人界努力地生活着，不过也有些妖鬼心怀鬼胎，利用自身法术为祸苍生。 之后，仙界得知妖鬼在人类世界为非作歹，便派下数百名仙神，下界围剿所有的妖与鬼，其间有许多无辜生灵丧命于此。” 铃音即使没有人形，但身上的每一片叶子都在气愤地颤抖。“只要是妖与鬼都杀?可有些也没有干坏事啊。” 沈清芷用手安抚着铃音。“好了，铃音，我知道你很气愤，但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了，我们现在只是旁观者。你还想听下去吗，下面还有令人更加气愤不平的。” “我听，我倒要听听还有什么更过分的。” “那时仙界秉着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要问屠杀的理由，就是违背了四界原则。 铃音气愤地煽动着枝叶，叶子甩掉了好几片。“他们不是也违反了嘛！凭什么他们违反就行，妖和鬼违反就要被屠杀，他们也配称为仙吗？！！！如果所有的仙都像他们那样，我宁可活在妖鬼之中。披着虚假高贵，不可侵犯的神衣，干这样卑鄙无耻之事。” “你可真像当年的我啊，年轻气盛，有舍说啥。好了，铃音不可这样说了，我们自己明白就好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啊，甚至还会引火上身，将自己推入险境。” 铃音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主人，我只是气不过他们这样做嘛。” 沈清芷轻轻摸着铃音。“主人知道，其实我年轻的时候，知道这些事后也很气愤，干过不少傻事，不但没有用，还被帝君惩罚了。我从不后悔我干的那些傻事，但现在我肯定不会再干了，至少准备做之前要想清楚。 我已经活了两千多年，有些事早已看的明明白白了。不过，如果哪天你要做傻事，我会支持你的，只要你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主人，有你在真好。放心吧，主人，我会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的。” “我相信你，铃音。” “主人，后面怎么样了？” “后面四界大战，正式爆发，各处生灵涂炭，万物凋零，山河破碎，灵气渐失，荒芜一片。 妖鬼两界的王，蓄谋已久的计划因大战一触即发。 从那一战，仙界认识到了鬼王冥燚那可怕的实力，以一可敌仙神百位，且毫不费力。到现在仙界也闻他色变，只要是涉及他的事，每个人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 传言他喜怒无常，行事冷血残暴。四界大战持续了近百年。按理说，以鬼王冥燚的实力，人界应该早已被他履为平地。 可自从他以一敌百，仙界打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自出过战了。之后所有的战役，都是由妖王玄宸，率领妖鬼出战。” “鬼王冥燚好厉害啊，以一敌百轻而易举，他后面是去干什么了呀，是不是在密谋大计啊，主人?” 沈清芷叹了口长气。“我想应该是了。后面有些事还是冥燚告诉我的。” 铃音赶紧伸直了枝干，抖了抖叶子，似乎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主人，你与鬼王冥燚相识?快说说。” 沈清芷的脸竟微微泛红，嘴角上扬。“说来我与他相识也是因为那场大战吧。其实他与传言不太相同，等有机会再同你讲，就是看待一个事物或一个人，一定要自己去体会。一切的事或人都是有好有坏的，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坏或在别人看来是坏，就去否定他一切的好。” 铃音叹了口气说道:“主人，你又开始讲我听不懂的大道理了。但我明白了一点，鬼王冥燚似乎不是坏人。” 沈清芷先是一笑后用力点了点头。“冥燚是别人不招惹，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发起攻击招惹是非的。他之后不亲自出战，不将人界履为平地，只是因为他志不在此。 虽然当时妖鬼两界可以自由来往人界，但仙界他们还是无法踏足半步。冥燚一心只是想要自由，想要不被仙界束缚的自由。他当时跟我说出这远大志向时，神情坚定，意气风发，我敢肯定他没跟几个人说过，一定在心中憋了许久。 这件事发生在五界出现后，也就是他计划失败后，他说完雄心壮志后又有点黯然神伤。跟他相处时我能感觉到他一定经历了很多，别人无法想象的……” “主人，在你说的故事里，鬼王冥燚似乎和你我很像嘛，只是身份让世俗困住了他。主人，还有一事，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你之前跟我讲过，喜欢好像就是这样。” 沈清芷顷刻间双颊绯红，有些尴尬一笑，心里头直打鼓，生怕铃音瞧出自己已被她戳中了心思。 “主人，你的脸好红啊。” 沈清芷赶紧起身。“铃音，你先自己玩儿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沈清芷来到盥漱室，取来冷水给面部降温，边降温边嘀咕。“铃音那丫头真是口无遮拦，在她面前还是少提我与冥燚的事比较好。” 今日开始正式发文，大家可以多多交流，我会及时改正[玫瑰][玫瑰] 前传主要介绍女主铃音，男主枫溪和《山海经》书灵图溜的渊源。 介绍四界历史，修书之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前传（1） 第2章 前传（2） 沈清芷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的脸红已经消退，便又回到了铃音的身边。 “主人，你去哪里了，我等了好久，快来接着讲吧，我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嘛。” 沈清芷缓缓坐下，暗自叹了口气。“要不后面的明天再讲吧。” 铃音扭来扭去，嘴里不停哼唧着。“这样讲得七零八散的，明天很难融入故事哒。” 沈清芷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再接着讲了。“好好好，我讲行了吧。哎，我现在就拗不过你，之后你成神了，那可得了啊。” 铃音得意地扭来扭去。“怎么会呢，我知道主人最疼我，我也最喜欢主人啦。” “真是拿你没办法。后面，妖王与鬼王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禁忌之术，但需要无数妖鬼以生命献祭，才能开启。 冥燚一开始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启这神秘之力。可他多年研究发现，好像只有这神秘之力才能帮他冲破仙界的束缚。为了自由，他不得不杀死许多妖与鬼。” “这里他又像传言说的那样冷血残暴。” 沈清芷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还叹了口气。“毕竟他是鬼界的王啊。” “冥燚说那些妖鬼都是自愿的，但我感觉其实也是因为他是鬼王吧。他站在妖鬼之界上，对所有的妖与鬼对所有妖与鬼说，有谁甘愿牺牲，来换后世妖鬼两界的自由。此话一出，四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而后所有妖与鬼纷纷举手，果断而坚决。” “哎，那些举手的妖鬼可谓勇士。不管他们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愿为大义牺牲已经相当可敬了。” “是啊，即使他们为妖为鬼，但在那一刻他们比神明还要圣洁吧。不过他们还是妖鬼，只是些无名小卒，历史上一笔带过，从未留下他们的姓名。” 铃音在一旁垂头丧气，不甘心却又无法改变。“主人，我不明白他们的处境，我若是他们也许也会默默无闻地去赴死吧，这真的很难办，我真的想不明白。” 沈清芷一脸愁容，思绪万千，看了看正在苦恼的怜音。“有些事不用想得很明自的，只要认真经历自己该经历的，认真度过日夜更替四季轮回，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枉此生亦足矣。” 铃音缓缓立起枝干，似乎在嘟着小嘴，凝视着沈清芷。沈清芷一直看着铃音，在等铃音说话，可铃音却一直沉默不语。 “我接着讲吧。冥燚本来以为召唤出的神秘之力会为他们所用，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他以无数妖鬼为契，以自身鲜血为引，列出禁忌法阵，召唤神秘之力。” 铃音被沈清芷所讲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刚才的苦恼，又重新进入故事之中。“那力量是不受控制吗？” “禁忌之术召唤出的，并非一种力量，而是拥有神秘之力的一群群神秘人，他们的力量可以摧毁一切。冥燚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阻止禁忌法阵的进行，可一切都晚了。 那些神秘人一个个从深渊中出来，嚣张跋扈，声称要摧毁一切，统一世界，还称现在世界存在的一切，都是他们看不起的低等生物。” “他们也太嚣张了吧，不过最后不还是被打败了。” 沈清芷摇头叹气。“虽然最后他们被重新封印，但四界在与他们交手的过程中，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开始鬼王冥燚与他们单独交过手，但他竟然完全不是他们对手。” “鬼王实力可谓登峰造极，这还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啊。” “他们实力强可不是一件好事啊。之后鬼王先是联合妖王玄宸一起抵抗，虽然有了一些成效，抓住了几个神秘人，可还有许多已经去到了人界。 眼看局势不妙，冥燚向玄宸提议与仙界合作。玄宸一开始是劝说冥燚不要与仙界示软的，毕竟堂堂鬼王冥燚可是仙界惧怕的存在，求他们帮助说出去有毁名声不说，他们会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 可最后他还是说服了妖王玄宸，与他一起去往仙界结界，寻求他们的帮助。那可是一身傲骨的鬼王冥燚啊，竟然寻求敌人的帮助。我问过他原因，他却说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无需管别人评价自己的对错。” “他是喜欢做好事不留名吗？真是搞不懂啊主人。”沈清芷托着腮，轻轻一笑。“或许吧，我想他身为鬼王要以大局为重，会有许多身不由己。权力越大，站得越高，往往限制就越大吧。” “连自己都做不了，那也太惨了吧。那我还是做个默默无闻的小仙比较好啊。” 沈清芷用手弹了一下铃音，无奈地笑了。“铃音，仙还是要有远大的志向的，虽然受限很大，但你所能了解到的东西会越多啊。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不要因为有弊就放弃做啊。算了，虽然跟你说这么多，但以后你想坐到哪个位置上，成为一个怎样的仙，都由你，我是不会强求的。就别给我惹大祸就行，我这儿身子可受不了仙界的大戒哈。” 铃音摇了摇枝头，偷偷嘻嘻着，却被沈清芷尽收眼底，她又弹了一下铃音。“我可不是开玩笑，小罪我虽能保你不死，但如果你犯下大罪，心术不正，我怕也保不了你。” 铃音委屈巴巴，叶子都要蔫儿了，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我知道了，主人，我是绝对不会成为主人厌恶的那种人的。” 沈清芷一见铃音委屈，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安慰她，心想:这孩子真是说不了一点儿，那有什么办法，宠着呗。反正我在她是受不了一点儿欺负的，等我不在了，再说吧。 “我没事的，主人，你真好，我一有小情绪，你都会无条件的让着我。铃音是有主人疼的小铃兰，嘻嘻。” 沈清芷看着铃音小大人那样，不禁笑出了声。铃音看见沈清芷嘲笑她，气不过地摇晃着枝干，使得全身的叶子都跟着摇摆。“主人，你又嘲笑我，哼。” “我不笑了，不笑了，我接着讲。冥燚不是带着玄宸来到了仙界结界处寻求帮助嘛，可仙界不知啊，以为冥燚这次亲自前来毁灭仙界。 众神正在商讨如何对付那些在人类世界为非作歹的神秘人，整个仙界大殿沸沸扬扬，七嘴八舌，而得知鬼王来到了仙界边界时，刚才的热烈一瞬间消散了，帝君问谁愿出战时无神敢自告奋勇，甚至每个神都在祈祷不要叫到自己。” “原来神也这么贪生怕死啊，还扬言保护天下苍生呢，真是可笑，我看只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 沈清芷赶紧捂住铃音，竖起食指贴近嘴唇。“嘘，铃音，你又忘了，我们是不能议论他们的，你这样我很是担忧啊，等你成仙之后会因这张嘴得罪多少人，我要想多少人赔不是啊?” 铃音故意把声音拉得很低。“好的，主人，我下不为例。” “真是拿你没办法，一定下不为例啊。冥燚在外面等的没了耐心，便尝试用自己的意识进入仙界，没成想还真成功了，他的意识来到了仙界大殿。 众神一见到鬼王冥燚，逃走不是，待着也不是，逃了有失仙界脸面会因此被责罚，不逃又惧怕冥燚弹指一挥自己就人间蒸发了。众神心里都在打鼓，不敢轻举妄动。 冥燚看出众神已经被他吓破了胆，不禁嘲笑他们。他这一笑使众神更害怕了，甚至有些召唤出法器，时刻准备与冥燚生死一战。 ‘好久不见啊，各位近来可好。我这次不是来打仗的，你们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是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应该也已经知晓了，仙人两界马上就会迎来灭顶之灾。若想解决，就把文君交出来，三日之后我会再来的。’冥燚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仙界大殿。” “真不愧是鬼王，本来是求人帮忙，现在看来是去威胁，哈哈哈哈。” 沈清芷也跟着笑出了声，面红耳赤。“冥燚跟我说的时候，我也要笑死，我说哪有人求人这样求的，他还特别认真地看着我说自己已经是在求人了，反正我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对了，主人，鬼王要文君有何用，还有文君是谁啊?” 第3章 前传（3） 沈清芷刚才还漾在脸上的笑纹，眨眼间就平了，眼睛的亮泽也沉了一些，多了一丝忧愁。“你听我慢慢讲吧。冥燚走后，大殿之下议论纷纷，作为当时文君的我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三日之后，我愿去赴约，以我一人命换天下苍生，君愿意。’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帝君叹了口长气，睁开双眼，盘着手里的核桃。‘清芷，你当真决定了，他可不是一般人，不可开玩笑，我怕你一去……’ 我更加坚决地仰望着帝君，帝君深知我的性子，便只好依我去了。‘都回去吧，散了吧，清芷你留下。’大家听罢渐渐散去，大殿之内仅剩下我与帝君二人。 帝君带我走上观月台，我们沉默了许久。‘清芷，你知鬼王冥燚喜怒无常，冷血残暴，再加上你为文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此次前去定是凶多吉少的。’ 我向前走去，与帝君肩同宽，我双手一挥。‘帝君，你看这大好河山，如今仙界虽然安宁，但人界早已山河破碎，无数生灵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身为神明不可做事不理。’ 帝君在我的唇枪舌战中妥协了。‘这个你拿着，关键时刻能保你不死，也只能如此了。’” “什么，冥燚要的人就是主人你，这就是你说的机缘巧合?”沈清芷尴尬地抿着嘴，点了点头。“算是吧。” 铃音沉默不语只是一味打量着沈清芷，沈清芷浑身不自在，实在受不了。“铃音，咋了，从刚才你就一直盯着我看，还不说话怪渗神的。” 铃音满意地点了点头。“主人，看来他应该没有为难你，你现在还好好地坐在我面前。” 沈清芷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丫头真是要吓死我，我还以为她又要口出什么狂言呢。她不关注我为世奉献的伟绩，倒关心起我的安危了，真是白说那么多。 “三日之后，我去赴约，远远望见冥燚独自一人站在仙界结界处，一席黑铠惹人注目。我忐忑不安来到了他的身边。 ‘在下仙界文君沈清芷前来赴约。’ 冥燚缓缓转过身来，边漫不经心地鼓着掌，边慢慢靠近我。‘在下鬼界鬼王冥燚，你勇气可嘉啊，竟然真敢一人前来与我赴约’ ‘你约我来所为何事?’ 冥燚故意咳嗽了几声，背过身去。‘仙界文君掌管藏书阁，其中有能看的书，自然也有不能看的**。我想让你帮我从**中找到封印神秘之力的方法。’ 我轻视一笑，背着手在他身边悠哉悠哉地走来走去。‘你解开了神秘之力，现在不受控制，可你又不知道何法才能重新封印，所以来找我帮忙了，没想到啊，无所不能的鬼王，竟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哈。’ 冥燚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眼神凶狠地盯着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用力扒开他的手，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干嘛这么暴躁，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找。对了，我找到怎么交给你啊?’ ‘来鬼界。’说完冥燚就飞走了，我便返回到仙界。 之后仙界派众神下界对抗神秘人，发现妖鬼两界已经联合对付着那些神秘人了，虽然仙界不知鬼王冥燚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但最后也算是达成了四界共识吧。 双方势均力敌，虽然那些神秘人力量很强，但四界中也有强者，且人数众多，想要摧毁四界，绝非易事。 在此期间，作为仙界的文君，我一直在藏书阁中，寻找封印他们的方法。其实也是在此期间我读过很多**。 终于有一天，我在一本被封印的**之中，找到了方法，我便火速前往鬼界。” 铃音开心地抖动着枝叶。“主人，好厉害，原来是主人拯救了四界。” 沈清芷乐开了花，却连连摆手摇头。“我只是找到了方法，最后拯救四界的是鬼王冥燚。” “可主人是关键啊，你若没有找到方法，鬼王也不可能成为拯救四界的英雄呀。” 沈清芷笑容骤失，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冥燚没有变成人人称赞的大英雄，仙界对他的牺牲视而不见，连记载那时的书完全不提冥燚一分一毫的奉献，甚至将他写成彻彻底底破坏四界和平的坏人。” “仙界这样做也太不仗义了吧，哎，我真的是无话可说啊，主人。” 沈清芷轻轻抚摸着铃音，像是在抚摸自己受伤的心。“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沈清芷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那是她永远的遗憾。 沈清芷轻轻伸出手，将书缓缓拿起，手指在书页间来回摩挲。“我到了鬼界，鬼界与仙界大相径庭。鬼界没有仙界的琼楼玉宇，金碧辉煌，但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阴森恐怖，而是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有酒楼瓦舍，有街边小摊，有鬼在休闲娱乐，也有鬼在忙着自己的生意。 我在鬼界沿着那条街一直向前走，心想:冥燚让我来找他，也不告诉我他在哪，这让我怎么找啊？ 我不死心，一直向前走，最后还真让我找到了。我远远就看到一个很大而且比四周都有繁华许多的楼阁。那就是鬼王冥燚居住的地方——冥仙楼。 我兴奋溢于言表，疲惫一下子就被掩埋了，我终于是到了。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门口的匾额与贴着的对联。 上联：鬼邪一缕便斥责，不问善恶。 下联：仙泽半分皆称美，岂论是非。 当时我就被这副对联所震惊到了。字迹飘扬洒脱，内容揭露世俗眼光，不拘一格。 从中不仅感受到了鬼王冥燚的自由洒脱，而且也能感受到他的明辨是非。 我缓缓走进冥仙楼，目光所及皆为绿绸蓝纱。冥燚感受到了我，便懒散地从王座上站起来，飞到我的面前。 眼见一席飘逸蓝衣，从天而降，与我那日所见可谓判若两人。 我告诉他封印那些神秘人的方法是解开封印之人以自身为契，召唤封印法阵才能重新将他们封印。 他似乎早已预料是此结果，与我相视一笑。‘来都来了，不妨与我逛逛这鬼界再走。’ ‘好啊，不过你千万别跟仙界那些老头子说啊，我最烦他们唠叨我了。’ 冥燚爽朗一笑。‘你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你就不怕我吗？’ ‘怕，但我感觉你并不想杀我，而且我对鬼界很是好奇，我们仙界记载你们鬼界的书籍实在是太少了。’ 他跟我说我来的很巧，那天刚好是中元节，鬼界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也是最重要的日子。 我来的时候一心只想办完事赶紧回仙界，根本没有在意鬼界的热闹。 不仅有百鬼游街，万众祈福，而且还有很多好吃的，冥燚向我推荐鬼市上卖的最好吃的糕点——灵云糕。他说这个糕点只有在中元节才能吃到。 一路上赏踏灯巡河，讲影戏回溯，他告诉我许多仙界不曾记载的鬼界。 鬼界没有仙界说得那么不堪，鬼王也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凶神恶煞。那晚很美，美得不真实。 冥燚领着我回到了冥仙楼，邀我共享晚宴。 在我要走的时候，冥燚拉住了我的手，将一把钥匙放于我的掌心。‘这是鬼界藏书阁的钥匙，若想更深的了解鬼界，鬼界随时欢迎你。不过不知下次你还能不能见到我了。’‘那我收下了，一定会再见的。’” 铃音语气略显忧伤。“主人，之后他怎么样了，他作为法阵的契，形神俱灭了吗？” 沈清芷不禁叹了口气。“没有，但他被永远封印了。这其实对于他来说，比死还痛苦吧。一心想要自由的鬼，却被永远限制自由。神秘人被重新封印，随后大战彻底结束了。” 铃音也叹了口气，连枝叶都蔫儿了，仿佛在替冥燚而感到不甘心“鬼王冥燚，一定很痛苦吧，独自一人在万丈深渊里，寂寞度日。” 沈清芷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书案上，摸了摸铃音。“在临走前我答应了他一件事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与帝君商议，不再对人界的妖与鬼展开屠杀，而是设立四界专属守卫，在人界除恶扬善，维护四界和平。” 铃音蔫儿了的枝叶又重新立了起来，随风摇来摇去。“我生在安宁的仙界，真好。”铃音上一秒还在伤心于冥燚不能拥有自由，下一秒就为自己生在盛世而高兴，真是搞不懂她的情感变化啊。 第4章 前传（4） 沈清芷突然神色严肃起来，满面担忧。“虽然有这么多措施，可四界之中，仍有心怀鬼胎之人，虎狼豺豹之徒啊。现在只是看似安宁罢了，不知哪天，四界大战会卷土重来。” “我相信会有再次拯救世界的英雄的。” 沈清芷站了起来，望向屋外的月亮。“今天就讲到这吧，你睡觉吧，我出去走走。” 沈清芷坐在池塘边，抬头仰望着圆月，回忆着过去，思念着冥燚，不知何时他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另一边铃音在一阵阵微风中，进入了梦乡。 百年间，沈清芷每日都会给铃音讲四界大事，铃音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而且每次都会抛出无数的问题，有时连沈清芷都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 亭台楼阁典雅，庭院流水清幽，一切还是那样的清越温润，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铃音了吧，她长出了一串串小花苞。 风过时，花苞轻轻晃了晃，却不肯轻易舒展，只有那若有若无的清甜与草木香，仿佛在悄悄预告着盛开。 铃音兴奋地摆动着枝叶，还用小枝叶指着自己的簇簇花苞，一扭一扭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主人，我快开花了，我好激动啊。” 沈清芷用手轻轻点了点铃音的花苞，欣慰地笑着，心想：终于是要开花了，修书阁后继有人了。 “是的，铃音快要成仙了。我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你也很争气。” “等我成神了，我要看许多的书，吃许多好吃的，尤其是那桂花糕，我已经馋好久了，看许多的景色，做许多正义的事，好好守护四界。但第一件事我想抱抱主人，你曾跟我说过拥抱说明两人关系亲密，嘻嘻。” 沈清芷一脸宠溺地看着铃音。 …… 那是一个雨露未干的清晨，一束光照射在了铃音的花苞上，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五光十色。 光芒渐渐消散，一席白裙，长发飘飘，铃音缓缓睁开双眼，降落在地。虽然铃音在此住了百年，但她这是第一次可以移动地观察这里。 铃音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清芷。可她不知道在哪才能找到沈清芷，又怕自己乱走迷路，詹前想后还是决定就在铭文殿里，边逛边等。 铃音发现铭文殿远比她想象得大，她从东走到西，从里走到外，无处不雕栏玉砌，巧夺天工，繁华却不失清流风雅，不愧是文君居住的地方。 铃音发现铭文殿还有许多地方，被设下了结界，不可进入 。铃音其实对这种地方很是好奇，但仔细一想自己刚成神第一天，还是别给沈清芷惹麻烦比较好。 铃音还没有逛完半数铭文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便走到池塘边的石凳那里坐下休息，顺便欣赏着院中美景，金叶红叶随风飘落，仿佛在争夺最后的暖阳。 铃音托着腮，平静地看着一切，等待着沈清芷的归来，或许是因为刚才逛殿耗费了太多力气，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另一边，沈清芷刚刚忙完手上的工作，带着新鲜买来的桂花糕回到了铭文殿。 沈清芷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位身着素白裙，披头散发的女子趴在石桌上。沈清芷感受到这是铃音的气息，她内心兴奋地阵阵颤动，赶快回房放下桂花糕拿出毯子，小心翼翼地来到铃音的身边，轻轻盖上毯子，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地自言自语:“铃兰花神铃音，欢迎来到铭文殿……我等着你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仙界新任文君……” 铃音听到了沈清芷的声音，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铃音揉了揉眼睛，从石凳上站起，伸了个懒腰，看到了正要走入房间的沈清芷。 铃音兴奋地向沈清芷跑去，边跑还边喊着:“主人，我成神了，我终于成神了。”铃音黏着沈清芷，一同走进房间。沈清芷像往常一样，宠溺地摸着铃音的头。 铃音跑到前面，转了一圈满怀期待地看向沈清芷。“主人，我好不好看，嘻嘻。” “好看好看，铃音最好看了，就是衣服有点儿单调，头发还有点儿乱，跟我来吧，其实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铃音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沈清芷身后，时不时贴近沈清芷问东问西。“主人，那些被舍下结界的地方，封印了什么呀？” 沈清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太自然，甚至有些做贼心虚。“没什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看到那些结界了?” “对啊，我很好奇，本来想尝试打开看看的，但一想万一给你惹了麻烦，就不好了，便没有动。” “没什么可好奇的，全是些陈年旧物，设结界只是怕别人给我弄乱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铃音不再刨根问底，沈清芷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心想:这可是秘密，千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她们来到了沈清芷的闺房旁边。沈清芷打开门上的锁，慢慢推开了房门，双手展开。“铃音，快进去看看吧，今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算是我送你成神的礼物。” 铃音难抑兴奋，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身上的铃铛，随着铃音的蹦蹦跳跳，一响一响的。沈清芷也笑着走了进去。 铃音一进去就被阵阵清香所环绕，挑拨着她的心弦。她随着香气往里走去，看到了窗台上摆放的铃兰花正在享受着阳光，淡绿色的窗帘随风摆动，似与铃兰们聊得热火朝天。 微风拂过铃音发梢，她看着属于自己的房间，干净整齐，仙而不艳，喜悦溢于言表。 铃音继续向前走去，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床，碧纱云纹，仙气氤氲。睡在床上也是铃音在未成神时一直想要尝试的。 铃音一跃，躺在床上，来回摆动双手，感受着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柔软。与此同时，沈清芷拿出了特意为铃音准备的衣服与发饰。“好了，铃音先快来试试衣服吧。” 铃音坐了起来，向着沈清芷跑去，一下拥入沈清芷的怀中。 铃音用力抱着沈清芷，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地说道:“主人，真的谢谢你，我真的好感动，主人，有你在真好。” 沈清芷对于铃音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许的不知所措，愣了几秒才拿起手里的衣服。“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赶紧试试衣服吧。” 铃音又用力一抱才忍心松开沈清芷，她接过衣服，向着屏风走去。沈清芷大喘了好几口气，心想:这丫头这是要憋死我啊，早知道就不该跟她讲，真是造孽啊。 沈清芷还没嘀咕完，铃音就换完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碧绸恰似铃兰的枝与叶，随风轻盈摇曳，白纱与铃铛巧妙地嵌入其中，宛如铃兰花骨朵竞相开放，使铃音更显灵动之姿。 换上新衣服的铃音在沈清芷面前转来转去，花式展示她的新衣服。“主人，这衣服好好看，我好喜欢啊。” “当然好看了，这衣服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呢，来快坐下我为你束发。” 铃音坐在镜前，沈清芷手握绿绳，在铃音头顶缠啊缠，绕啊绕。 “完成了，我的手艺不错吧。” 铃音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左摆一下头，右摆一下头，不禁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两个蓬松的“丸子”。 “主人，我的头顶为什么有俩丸子啊。” 沈清芷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嘛，显得你更加的俏皮可爱嘛。不喜欢吗？不喜欢我拆了重新来。” 沈清芷刚想动手拆，铃音立刻站起来躲开。“不不不，我很喜欢，只要是主人给的，铃音都喜欢，我只是好奇问问嘛，嘻嘻嘻。” 铃音前脚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后脚想着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又感激涕零，紧紧抱着沈清芷不放。 沈清芷见状轻轻拍着铃音的头，不禁笑着叹了口气，是嘲笑却很温柔。“好了，怎么又哭了，想不想吃桂花糕啊，之前你一直说，等成神了一定要尝尝嘛。” 铃音擦干了眼泪，笑着说道:“主人，我吃，我吃没想到你还能记得。” “铃音，你要学会坚强，可不能老是哭鼻子，在外面没有人会一味迁就你的。” 铃音乖乖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主人，可我现在是在主人身边，我知道主人会包容我的，我可以哭。” “走吧，我们去吃桂花糕。” 铃音挽着沈清芷的胳膊，一晃一晃地走向庭院。 第5章 前传（5） “你先坐在这儿，我去拿桂花糕和茶。” 铃音点了点头，看着沈清芷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 不一会儿沈清芷就拿着桂花糕和茶回来了，把这些放下，沈清芷又拿出一个盒子，兴奋地递给铃音。“刚才把这个忘了，快打开看看吧，喜不喜欢？” 铃音接过盒子，缓缓打开了它，里面是一条手链。金环相扣，绿绸缠绕，白色铃兰花点缀其中，与铃音相得益彰。 “快带上试试吧。” 铃音轻轻拿起手链，那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每一环金，每一缕绸，每一朵花，都在诉说着沈清芷对铃音的关爱。 铃音摇了摇手，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主人。” 沈清芷看着铃音满脸笑容，故意逗她。“铃音这次竟然没有哭呢？” “主人，你可别打趣我啦。” 沈清芷被铃声看穿，有些许的尴尬，心想:这丫头聊天，真是只有我想不到，没有她说不出啊。 沈清芷赶紧转移了话题。“手链你可得好好珍惜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亲手做的呢。” 铃音两眼震惊地看向沈清芷。“主人亲手做的啊，我会好好珍惜的。” 两人坐在池塘边，吃着桂花糕，喝着茶，看着夕阳，别有一番风味。 沈清芷依然像往常一样，给铃音讲着奇闻异事，铃音像往常一样有问不完的问题。 沈清芷讲着讲着，月色降临，银色月光宛如瀑布倾泻而下。 铃音打了个哈欠，很自然地靠在了沈清芷的身上，感受着沈清芷的心跳。“主人，铃音好喜欢与主人待在一起啊，我们会永远这样在一起的吧。” 沈清芷低头看着略带困意的铃音，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铃音，困了吧，今天早点儿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是什么好地方啊，主人。”铃音竟在沈清芷的怀中睡着了，沈清芷不得不先送铃音回房间，再回来收拾残局。 夜晚微风徐徐，吹动着沈清芷的长发，吹动着铃音的心。万物寂静，铃音躺在柔软的床上，进入了梦乡。 沈清芷收拾完，便独自站在亭中，仰望着星空，观察着天象，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铃音早早起床，坐在了沈清芷房门外的台阶上，她等啊等，等啊等，托着腮时不时看看这，看看那，心想:主人啥时候出来啊，好无聊啊。 房门开了，沈清芷慢慢地从中走出来，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铃音，温柔地打趣道:“这么早啊，你是很期待我带你去的地方喽。” 铃音听到是沈清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上弹射起来的，冲到了沈清芷身边，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嘻嘻，主人，早上好啊。主人都说是个好地方，那我当然是很期待的啦。” 沈清芷习惯性的摸了摸铃音的头。“那我们走吧。” 铃音跟在沈清芷身后，蹦蹦跳跳地走出了铭文殿，满心期待。这是铃音第一次走出铭文殿，她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可以去外面玩儿了。 沈清芷转过身来，神情有些许的严肃。“一会儿，我们先去一下仙界大殿，给你登记一下，再去那个好地方。还有，一会儿到了，别乱走，乱讲话，跟着我就行。” 铃音马上立正站好，故作认真，仿佛向沈清芷表示自己绝对不惹麻烦。“好的，主人，一定不乱走，不乱讲话。” 沈清芷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但愿如此吧。沈清芷转身向前走去，铃音一秒打回原形，继续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 一路上，铃音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问东问西，心想:原来仙界的其他地方真的与铭文殿的风格截然不同啊，到处琼楼玉宇，金碧辉煌。之前是听主人讲，这次亲眼看到才懂这景象的震撼。 铃音，沈清芷二人来到了仙界大殿。此时，仙界大殿异常的热闹，众武神正在和仙界帝君苍玄商讨边界问题，铃音跟着沈清芷来到角落站好。 东西南北中五大武神因意见不同分成了两个阵营。东方青龙殿武神赵云澜，南方朱雀殿武神逄乐天，与北方玄武殿武神殷明徽提议对边界的妖与鬼大开杀戒，而西方白虎殿武神伏悠然与中部黄龙殿武神谢烎川想要和平解决，此事关乎仙界大局，不可鲁莽决定，他们七嘴八舌，惹得帝君十分头疼。 铃音东瞅西望着听他们争吵，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好好的，为什么非要用武力解决啊……” 沈清芷一把捂住了铃音的嘴，敲了一下铃音的头，有些生气地盯着她。“铃音，又胡闹，此乃大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帝君自有决断。” 铃音意识到沈清芷有些生气，便立刻低下了头，不再多言。 赵云澜转过身，想看看刚才是谁在插嘴。沈清芷微笑向他示意，赵云澜刚要破口大骂，一看是沈清芷，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又转身继续与其他武神争论。 沈清芷吐了口长气，看向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铃音，拽起了她的耳朵。“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铃音双手捂着她的耳朵，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帝君默默不语，只是一味地盘他手中的核桃，越盘越快，他实在是忍不了这等吵闹了。“咳咳咳，各位武神，既然你们各执一方，不如都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在一起过来同我讲吧。” 帝君一发话，下面瞬间安静了，服与不服的，都离开了大殿。 帝君揉着眼睛，叹着气，心想:前事未了又来新事，哎。“清芷，你来有何事啊？” 沈清芷将身后的铃音拉到前面。“我多年悉心栽培的铃兰成神了，今日前来给她挂名。” 帝君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向殿后。“跟我来吧。” 铃音与沈清芷跟着帝君，来到了大殿之后。只见帝君一挥袖，中间的圆盘开了，一棵七彩琉璃树，熠熠而升。 帝君从桌案上拿起笔，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名字。” 沈清芷悠悠言道:“铃音，一架藤花偃卧深，到门双骑有铃音。” 帝君点了点头赞许道:“好名。”帝君继续挥墨。 帝君放下笔，拿起字条，念念有词，只见字条腾空而起，飞向了那棵七彩琉璃树，最后化为了一缕青烟。 三人回到大殿前。 “清芷啊，你多年掌管文君一职，仙界的上上下下的审批，如今又多了修书一事，辛苦了。铃音，好生听清芷的话，为她分担才是。” “那都是文君职责所在，不言辛苦。”铃音在旁边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了仙界大殿。 铃音一出大殿的门，就缠着沈清芷，问她刚才憋了许久的问题。“主人，你刚才说的诗句是什么意思啊？他说是好名，为什么啊？快告诉我嘛，主人。” 沈清芷笑了笑向前走去。“之后，你自己看书悟吧。我们现在去那个好地方。” 铃音跺了跺脚，站在原地。“不说我就不走了，哼。” 沈清芷没有理铃音，继续向前走着。 铃音气不过，只好跟了上去。“主人，你等等我。” 她们走到了一座与仙界的金碧辉煌格格不入的建筑。整座建筑是由无数木头堆叠而成，用材简而工艺精，阴阳交融，天衣无缝。门上的匾额写着修书阁三个大字。 “我们到了，这就是我说的好地方了。” 铃音瞧了又瞧，还是疑惑不解。“修书阁……”她又看向了沈清芷。“主人，这个奇怪的大建筑就是你平常工作的地方吗？” 沈清芷点了点头，一挥袖。“身为仙界文君，千百年来，我都在这里守护世界秩序。” 铃音又指了指匾额，还是满脸疑惑。“不是叫作藏书阁吗？” 沈清芷边打开门边向铃音解释着。“本来是的，但随着时间流逝，会有许多书籍被人类遗忘，而这些被遗忘的书籍，在仙界里都有对应的书籍，其书灵法力日益衰退，甚至有的书灵因此消失，你要知道仙界的书是必须要有书灵守护的。那些渐渐被遗忘的书籍有些是破损，有些甚至会内容消失。这就需要有人来修复他们，这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文君的职务啦，之后藏书阁也就改为了现在的修书阁。” 铃音似乎听懂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有了新的问题。“那具体要怎么修复啊？” 第6章 前传（6） “这个嘛，稍微破损的修复很简单，只要用神力修补，它们就能慢慢地恢复。但是如果内容消失，这就得看文君的阅读量了。若未读过，那这书就永远的消失，若读过，也只是有了修复的可能，需要文君到处寻找书中所记载的人或物或妖或鬼。有时要设身处地过其一生，有时要在他们身边一生相随，有时要帮他们完成心愿，让他们与所修复的书缔结契约，使书灵重生，书才能慢慢被修复。”说着说着两人就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沈清芷打了个响指，蜡烛一个个被点燃，盘旋而上，伸向无尽的屋顶。 铃音刚想赞叹沈清芷的伟大，却被眼前景象所震撼，失了神，她跟随着光亮，看着一排排书慢慢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沈清芷轻轻拍了拍铃音的肩膀，看着她微微一笑。“铃音，欢迎来到修书阁。” 铃音回过神来，满脸期待地望向沈清芷。“主人，这里真的好大啊，而且书籍汗牛充栋，我可以看吗?” 沈清芷温柔地点了一下铃音的鼻尖，又向里一挥袖。“说是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当然可以看了，你之前不就一直嚷嚷着要自己看书嘛，今天就可以实现了。” 沈清芷突然贴近铃音的耳朵，放低了声音，语气中还多了担忧。“不过，这里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看为好。就算看了也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铃音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主人，我有分寸。” 铃音此话一出，沈清芷瞬间破了功，刚才的一丝严肃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铃音，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放心了。” 沈清芷拍着自己的脑门，叹了口气，又放低了声音。“铃音，你记住那些禁设有结界。当你要查阅时，一定要……这样做才能不被仙界知道。” 铃音摇着沈清芷的手，突然认真地看着沈清芷的眼睛，又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的书。“主人，铃音知道了，一定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不给主人惹麻烦。” “行吧，但愿如此。你先自己看会儿书，我先忙完今天的工作。” 铃音乖乖地点了点头。 铃音从未见过这么多书，一时都不知要看哪本了。她左看看，右瞧瞧，哪一本她都想看，最后抱着一堆书，才心满意足地走到书案前坐下，开始研读。 有许多都是沈清芷从未跟铃音讲过的新东西，铃音深深陶醉在书的海洋里，每读一句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从日上三竿一直到日薄西山，沈清芷一直忙碌不停，期间，铃音竟然始终安静地沉浸于书卷之中。谁能想到，平日里那个古灵精怪，叽叽喳喳的话痨，也有这般岁月静好的模样啊。 沈清芷合上正在修复的书籍，伸了个懒腰，来到了铃音的身边。铃音此时还沉醉于书卷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清芷，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了。 沈清芷不忍心打扰，就默默在铃音身边坐下看着她，心想:我的心头血，和我还真像，就喜欢看书，这很好。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嘛，哈哈哈哈。之后她接我的班，我还能放心许多。 铃音读完了，心满意足地合上书本，这才发现身边的沈清芷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挤出了个微笑想要缓解一下尴尬。“主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到没多久，我看你读的那么认真，不忍心打断你。” 铃音兴奋地霍然而起，一边收拾书案上的书籍，一边眉飞色舞地跟沈清芷讲述她方才读到的内容。 “谢谢，主人，带我来这里，嘻嘻。” 沈清芷摆放好最后一本书，转身轻轻摸了摸铃音的头。“铃音，今天带你来这里，不只是让你来看着玩儿的。我是仙界文君，掌管着这个修书阁，守护着这里的每一本书籍。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继承我的神位，成为下一任仙界文君。你愿意吗？” 铃音认真地看着沈清芷的眼睛。“主人，我愿意，我不想让这些书籍消失。” 沈清芷心里哀乐混成一团，难分难舍阵阵鼻酸刺激着双眸，泪水却迟迟不肯滴落。 “铃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文君的。” 铃音开心地点了点头，完全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成为了文君，沈清芷该何去何从呢? 之后的日子里，铃音不仅每天都在阅读书籍，而且沈清芷开始教授她简单的修书之法。铃音从最简单的清理书籍上的祟气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学会修复大部分受损的书籍了，不过需要沈清芷协助，并且时不时还会出错。 铃音每次都很认真地学习，她是真的很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文君，像沈清芷一样，去修复更多受损的书籍，做更伟大的事。 “铃音一定要成为像主人一样优秀的文君。” “铃音，你不需要和我比，做你自己就行，我其实也不是你想象得完美无缺。” “可在铃音心中主人就是最棒的，一直是我的榜样。” …… 几天后，天还未亮，沈清芷留下一封信，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仙界。 灵鸟鸣叫，铃音从美梦中苏醒，她如往常一样，去到沈清芷房门外的台阶上坐着，等着与沈清芷一同去往修书阁。 铃音在沈清芷的房门前等了好久，都不见沈清芷从中出来，按往常现在她们应该出门了。心急如焚的铃音，霍然而起，快步走到沈清芷的房门前，推开了的房门。 铃音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所有不好的念头一瞬间涌向心头，忐忑不安，以为沈清芷不要她了。 铃音垂头丧气地坐在了茶桌前，想着自己今后要如何接管文君一职，如何接管修书阁，眼睛一瞥终于是看到沈清芷留下的信了。 铃音诧异地打开信封，里面有一把钥匙，还有一封信: 铃音，我要离开仙界挺长一段时间，昨日一早在修书阁，不是有一本书掉落了嘛，那本书内容已经消失，我必须立刻启程去修复它。本来昨日就要同你说的我不在的日子里，修复阁就交给你了，钥匙就是这个信封里的，正好借此机会你好好锻炼锻炼，熟悉熟悉文君的工作流程，好好加油吧。 铃音读完信有点儿庆幸又有些许的失落，心想:主人，没有丢下我，只是去做伟大的事情了。还将修书阁交给了我，我也不能掉链子。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不辜负主人对我的信任，加油吧，铃音。 铃音收好钥匙，信心满满地跨过门槛，一跳一蹦地走出铭文殿的大门，独自前往修书阁。 铃音站在修书阁前面，仰望着匾额，回忆着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微微一笑。 铃音激动地取出沈清芷留下的钥匙，缓缓地转动，打开了修书阁的门。 铃音到现在嘴角就没下来过。 修书阁像往常一样一片漆黑，铃音像沈清芷那样打了个响指，点燃根根蜡烛，一层层书籍渐渐显现，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背着手，向前大摇大摆地走着。 铃音站在梯子上，认真地检查书籍，若有损坏的，便轻轻抽出，放置在书案上，不一会儿，书案就被着一本本书籍层层堆满。 铃音低估了修书阁的空间，也低估了破损书的数量，她实在是拿不过来了，便打算先修着，修完再拿新的。 铃音气喘吁吁地坐在书案前，吐了一口长气，开始独自施法准备修书，随着她念咒，突然一只小男童模样的书灵竟从书中跳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她差点就要把书丢出去了。 那书灵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才慢慢转身。“沈文君，我不就是破了点儿皮嘛，至于把我唤醒嘛，我好困啊。” 铃音与那只书灵四目相对。那只书灵一脸茫然地看着铃音，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不停打量着铃音。铃音一动不动，还在想自己稀里糊涂地竟然把书灵召唤出来了，自己不会是天才吧。 每只书灵不被召唤时都是陷入沉睡的，所以他不知修书阁多了个修书者铃音。 “你是谁啊？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快说沈文君在哪里?” 铃音平静地听完那只书灵语气强势的问话，其实在铃音看来它是故作镇定与强势，她越看越觉得那只书灵的小模样十分可爱，竟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第7章 前传（7） “你干嘛，别乱碰我，我可是《山海经》的书灵图溜，身份高贵，可不是能被随意玩弄的。”图溜奋力睁脱束缚，一脸嫌弃地摩挲自己的身子。 铃音看着图溜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快回答我的问题。” “小小一个脾气还挺大，你的名字也好搞笑啊，嘻嘻嘻。你好啊，图溜，我是铃音，是未来的文君，主，沈文君出行修书了，修书阁暂由我管理。” 图溜咬牙切齿，但又一想不可失了风度，便努力挤出微笑，旋即又觉得不妥，自己就是皮外伤，她把自己召唤出来干嘛，难道技术未熟，念错了咒。 图溜一脸得意，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案上，准备看铃音的笑话，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我只是皮外伤，你召唤我何事啊，不会是念错了法咒吧。” 铃音虽尴尬地无地自容，但心想可不能让毒舌自大的家伙得了意，便故作镇定自若。“没有啊，我是特意召唤你的，一是练练法咒，二是找个人陪我聊天。” 图溜眼看笑话没看成，自己还反而还有些尴尬。“好吧，真是无聊。没什么事，快把我送回去，我还没睡够呢。” 铃音心想这下真完了，主人没有教过我，怎么把召唤出的书灵送回去啊。就算我现在说不送它回去，可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啊，真是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啊。 铃音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告诉图溜她没有学到如何把书灵送回去。图溜先是愣了几秒，旋即不顾形象，捧腹大笑，在书案上滚来滚去。 铃音用手指着图溜。“沈文君将修书阁交给了我，那你就要听我的话。你别笑了，我要开始工作了，别给我捣乱，好好待在这儿，等沈文君回来将你送回去。” 图溜坐了起来，刚想告诉铃音自己在外面待着，灵力是会削减的，可又一想现在告诉她也无济于事，还会惹来嘲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一会儿别又出了岔子，过来求我帮忙。” “谁会求你帮忙啊，小屁孩儿。”此言一出，图溜立刻站了起来反驳。“你说谁是小屁孩儿，我已存在了上千年，你有我大吗，没大没小的。”图溜一脸傲娇地看着铃音。 铃音又仔细打量了图溜一番，边摇头边啧嘴。“我怎么看你也是个小毛孩儿啊，嘻嘻嘻。”图溜咬牙切齿。“书灵不可貌相，快去干你的活吧，别来烦我。” 图溜愤然走到书案角落，翘起二郎腿躺下休息。铃音看着图溜心想它竟然活了上千年，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啊，哈哈哈哈。 场面一片寂静，铃音修书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宁静。 铃音说修书却时不时偷瞄图溜，图溜说是睡觉却也时不时偷瞄铃音。两人其实早已发现对方在偷瞄自己，但都默契地不说话，似乎在比谁先忍不住说话。 他们也是倔，谁也不肯先给台阶，硬是强忍着不与对方说话。 铃音虽然与图溜进行着心理战，但手里也是没闲着，硬是修了一天的书，眼看着天快黑了，拿下的书籍竟然还有两三本没有修复。 铃音想叹气又不想被图溜看见，心想:今日不修完就不回去了，铃音，你可是主人看重的未来文君，绝对不能被这点儿小事打败，也绝对不能被这个小屁孩儿搞笑，铃音，加油。铃音强忍困意与疲劳，将自己拿下来的书籍全部修复完毕，又将这些书籍重新归位，一身轻松地坐在书案前伸了个懒腰。 铃音看了看还在旁边装睡的家伙，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图溜儿，我要走了，我们明天再见。”铃音站起来，弯腰向图溜挥了挥手。这场没有言说的战争，图溜获胜了。图溜内心窃喜，但表面还是强装镇定，默默地看着铃音转身向前走去。 铃音熄灭了蜡烛，刚要关上修书阁的大门，突然一个似球物从中冲了出来，竟是图溜。它气喘吁吁，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趴在地上。 铃音蹲在图溜面前，还没等铃音嘲笑，图溜竟先发制人。“那个，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夜色已深，你一个人不安全。” 铃音也是不给图溜一丝面子，抓起它就要往一片漆黑的修书阁里丢。“这里是仙界，我一个人没事哒，就不劳烦您费心啦，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修书阁里待着吧。” “我怕黑。”一瞬间图溜面红耳赤，蜷曲起身子，上演掩耳盗铃。 铃音噗嗤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拍图溜。“没事哒，不就是堂堂身份高贵的《山海经》书灵怕黑嘛，不就是守了一天的倔强说没就没了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带你回去就是了。” 图溜突然抬起头，眼眶早已红肿，泪流满面，大声朝铃音吼道:“图溜，讨厌铃音。”它从铃音手中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铃音意识到自己玩儿大了，急忙蹿火向图溜跑去，回想自己刚才说得话确实有些过了。 铃音终于追上了图溜，拦着它不让它在乱跑，图溜眼见逃不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嗷嗷大哭。 铃音小心翼翼地蹲在图溜的面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图溜，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是我做的过分了，我向你道歉。” 眼看图溜没有好转，还是哭得很伤心，铃音又接着说道:“我不该笑你怕黑，这没什么好羞耻的，我还怕虫子呢，我请你吃好吃的，只要你不哭。” 铃音正心想着这小祖宗怎样才能不哭，懊悔着自己造的孽，突然图溜抬起来头，委屈巴巴地望向铃音，它起初那嚣张样，如今早已不见踪影。“什么好吃的?” 铃音见状转悲为喜，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图溜。“桂花糕，我最喜欢吃的食物，你吃过吗？” 图溜摇了摇头。 “那我们现在就回铭文殿吃桂花糕。” 两人回到了铭文殿，来到了池塘边，拿出了原本打算等沈清芷回来一起吃的桂花糕。 盖开清香四溢，图溜一瞬间就忘却了悲伤，大快朵颐。 “你慢点儿吃，给我留点儿，吃桂花糕要慢慢吃，一口茶一口桂花糕，细细品味，唇齿留香。” “我就喜欢这么吃，你管我。”图溜一下子被噎住了。 “快喝口茶顺顺。” 图溜连忙喝了口茶，顺过来还不忘哼上一句。 月色之下，一神一书灵一壶好茶一碟桂花糕，不亦乐乎。 两个小祖宗最后竟然成了朋友。 铃音走到门口，看着阳光明媚的清晨，露水欲滴，空气清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图溜儿，你好了没有，我要去修书阁了，你再不出来，我可就不等你啦。” “来了，我来了，等等我。”图溜慢慢地爬过门槛，伸着懒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没精打采的。“都怪昨日与你聊太久了，害我没睡醒啊。” 铃音将图溜放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拍它“也不知道是谁，硬拉着我聊的。” 图溜一脸傲娇地撅起了嘴，瞬间有了精神。“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没有拒绝啊，咱们都半斤八两，哼。” “好好好，我们都半斤八两，半斤八两，嘻嘻嘻。”铃音心想:昨日还一身傲慢样儿，今日竟为了与我争论，居然连辱骂自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哈哈哈，还说自己不是小屁孩儿。 “有什么好笑的啊。” “没什么，没什么，到修书阁还有一段路程，你趴在我肩上睡会儿吧。” 这一刻，平日里与沈清芷嬉戏打闹，没个正经样儿的，在这一刻竟成了一位知心大姐姐，真是可谓奇观。 一神一书灵沐浴着晨光，向远方走去。 往后的日子里，铃音每天都早早起身，匆匆赶往修书阁，认真地修复每一本书籍，等待着沈清芷的归来。而图溜默默地陪在铃音的身边，时常与铃音斗嘴打趣。它一直没有告知铃音自己会日渐衰弱，它也在等着沈清芷归来。 铃音的修书的能力日益见长，这得益于她自己的勤奋努力，图溜也功不可没，铃音出现差错时都能精准指出。 铃音虽然表面上不服图溜，但其实每次都会遵循图溜的建议去做。 铃音每天忙完，回到铭文殿，都会与图溜在池塘边坐上一会儿，共赏这如梦似幻的夜景，畅谈这天地间的宇宙洪荒。 有一天，铃音在图溜的怂恿下，两人偷偷地去往了人界，只为寻得一壶佳酿。一切的起因不过是一个“酒”字，且两人皆对诸多名人雅士钟情于酒满怀好奇。 两人回到铭文殿虽已是半夜，但那一日的月亮浑圆皎洁，更有彼此相伴，便不觉孤单。 两人如初见的那个晚上，坐于池塘边，但这次以酒换茶，应是另有一番滋味。 第8章 前传（8） 图溜迫不及待地揭开酒塞子，示意让铃音给它斟酒。铃音同样激动不已，兴致勃勃地拿起酒坛，先给图溜斟满一杯，随后又把自己的酒杯添的满满当当。 两人举杯共饮，清醇顺喉咙流下，激起阵阵暖意。图溜砸吧砸吧嘴，眼中满是陶醉，铃音又酌小口，微微一笑。“名人雅士喜酒，更有诗仙李白饮酒赋诗千百篇，酒不愧是人间至味啊。多亏了你怂恿我啊，图溜儿，嘻嘻嘻。” “我就说信我没错吧。” 两人皆不胜酒力，却都不承认自己醉了，还在一杯一杯地下肚。 图溜迷迷糊糊地坐在石桌上，语气虽是奶里奶气却又包含风霜。“你知道嘛，我图溜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三五好友，行于江湖之间，游山玩水，饮酒赋诗，可惜我只是一只小小的书灵，天地之大，而我只能被困于书卷之中。” 铃音趴在桌子上，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你就不能逃了吗？” 图溜冷笑了几声。“要是能逃，我还能在这儿陪你喝酒。我们书灵因书而生因书而灭，哎，这是我们的命。” 铃音猛的一起，酒杯一扔，连连拍着石桌，竟有几分认真地看着图溜。“你的梦想会实现的，命运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在这儿说什么丧气话，等我以后有能力了，定与你游历四方，可好啊？” 图溜拖着腮，脸红彤彤的仰望着，总是那么乐观的铃音，旋即转移了话题。“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铃音也托起了腮，仰望着天上明月，左思右想。“我希望成为像主人那样厉害的神，守护世界和平。” 图溜举起酒杯。“你的梦想真伟大。愿你成功！” 铃音拿起刚才被她扔在一边的酒杯，斟满了酒，与图溜的酒杯相碰。“也愿你成功！” 三十多年后…… 铃音像往常一样，来到修书阁，修复书籍。图溜现在的身体时日无多，可它怕铃音知道后，无能为力陷入自责，还在一旁装作一副悠闲模样，翘着郎腿儿。 那天铃音有些疲倦，竟修着修着睡着了。一旁的图溜见她睡着了，偷偷地拿起毛笔在铃音脸上一顿操作，看着自己的大作，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便回到书案角落继续躺着。 与此同时，沈清芷终于修复完书籍，回到了仙界。沈清芷回到铭文殿，却发现铃音并不在，心想铃音应该在修书阁里修书吧，正好过去看看修书阁有没有被她弄得乌烟瘴气。 沈清芷来到修书阁前，仰望着门前的匾额，一切都没有变。阁门是半敞开着，屋内光亮透出，晕染出一身暖黄，她便抬脚迈入其中。 她继续向前走着，看见了正趴在书案上睡觉的铃音，沈清芷将桂花糕放在一旁，拿了个毯子披在铃音身上。 一旁的图溜听见声响，睁眼一看竟是沈清芷回来了，心想:可算是回来了啊，我可以回去了。 图溜走到沈清芷面前，打了声招呼，便贴近她耳语道:“沈文君，你速速送我回去，我已在书外近四十载，快撑不住了。” 沈清芷震惊地瞪圆双眼，用手指了指铃音，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和铃音告个别吗？” 图溜看了看熟睡铃音，笑着摇了摇头。“不了，让她好好休息吧。还有几件事劳烦文君，她不会将我送回去，召唤出我也许也是一个意外，所以我没有告诉它，我在书外待久是会消失的，请文君之后替我告诉她吧。请文君不要因此责罚她，还是早日教会她文君必会法术吧。我和她一起经历了很多，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文君。也请不要将我说的这些告诉她。” 沈清芷似看热闹的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吧。” 送完图溜回书后，沈清芷小心翼翼地坐在铃音的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自言自语:“铃音，好久不见啊，主人回来了。” 铃音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沈清芷坐在了她的旁边，铃音揉了揉眼睛，掐了掐脸，确定这不是幻觉，向前一把抱住了沈清芷。 铃音哽咽地说道:“主人，你怎么才回来，铃音等了你好久好久啊。” 沈清芷轻轻推开铃音，后用手指轻了下她的脸颊，漾出一抹笑意，打趣道:“你这脸怎么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哈哈哈。” 铃音连忙用手擦拭，连手也被染成了墨色。她气愤地握紧双拳，咬牙切齿，似要将图溜大卸八块。“图溜，是不是你弄的啊。” 铃音瞥向图溜睡觉的地方，竟发现图溜已不在此处，便愤然而起，边找边威胁图溜。“你再不出来就别想吃到美味的桂花糕了，我会让主人立刻马上送你滚回《山海经》里面，你听到了没有，你要是识相的话快出来给我道歉。” 沈清芷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忙地来到铃音身边。“它已经被我送回去了。” 铃音一瞬间慌了神，阵阵空虚涌向心头，泪水夺眶而出早已似河川。 沈清芷帮铃音擦了眼泪。“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你想见它我可以再把它召唤出来，但需要一些时日，让它好好休息休息。” 铃音擦了擦眼泪，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谁说想要见它了，我恨不得把它永远封印在书里，永不相见，哼。”铃音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沈清芷看着铃音的背影，心想:这丫头，想见还不好意思说出口，哈哈哈，你们一定会在相见的。 铃音眼眶微红，大快朵颐着桂花糕，边吃还边吐槽着:“图溜，小屁孩儿，以后别人我在看见你，看一次我就打一次。恶作剧完还不告而别，真是气死我了。” “铃音，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了。” “主人，你也来吃啊。主人，你走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而且我每天都在认真地修书，你看，那一片都是我修复的书籍。” 沈清芷沿铃音所指，满眼欣慰地看着一层层被铃音修复的书籍。“铃音，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铃音摸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浮现一抹憨态可掬的笑容。“主人，我不辛苦，这都是未来的文君应该做的嘛。主人，你快跟我讲讲，这么些年你都去哪了，之前外出最多也就是三四年，这次一去竟近四十年，都有什么新鲜事啊?” 铃音似乎已将图溜抛到九霄云外了，铃音不再提起，沈清芷也不必多问，一切如初。 “说来话长了，我这次去修复的书籍是盛唐时期的一位诗人的诗集。没有什么新鲜事，但经历比较难忘吧。” 铃音饶有兴致地用手点着下巴，眸光上移，似在思索着什么。“是李白，杜甫还是白居易啊?” 沈清芷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他的诗消失，说明人类世界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了，怎会是你所说的那三位呢。” 沈清芷拍着铃音的肩膀，用手指了指有些许杂乱的书案。“我们先收拾收拾回铭文殿吧。” 铃音撅起嘴，眼眶红肿未消，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看向沈清芷。“主人，你就先告诉我他是谁吗?” 铃音虽嘴上全是言图溜的不好，可沈清芷却看得明明白白，她现在只是在赌气，她不想再让铃音伤心，只好顺着她。 “他是盛唐诗人常建。” 铃音脸上的笑容再次黯淡，眼中挂上了另一种忧伤。“铃音都不曾听过，哎，原来诗集消失了呢，铃音以后要读更多的书，去拯救他们。” 二人回到铭文殿，如往日坐在池塘边，赏夜景，谈天马行空，似沈清芷不曾远行，似图溜不曾路过。 “主人，接着讲，接着讲，铃音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常建生于702年，开元十五年与王昌龄同榜高中进士，但诗名被掩，仕途不显，一生官职低微，遂寄情山水。” “铃音记住他了，诗人常建，以后我要多读一些他的诗集。” “生不逢时啊，本就不顺，中途还遇安史之乱。他的诗歌名气虽不及李白、杜甫等大家，但其意境清幽深远。人人只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句经典名句，却不知出于他手。不知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是对高洁品质的追求；不知‘江上调玉琴，一弦一清心。’是抒发隐逸情怀和对音乐的热爱；不知‘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是对世界和平的向往。” 第9章 前传（9） 铃音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真是可惜啊，这么多好诗，却被人类逐渐遗忘。主人，我感觉能成为文君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事情啊。我们拯救的是书籍，更是历史的印证，文化的传承。” 沈清芷欣慰地拍了拍铃音的肩膀，随后仰望星空万里。“铃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成长了许多。” 铃音听到沈清芷赞许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嘻嘻，神总要一天比一天好的嘛，尤其铃音可是未来的文君。主人，你说了这么多他的生平，可这诗集是怎么修复的啊?” “修复诗集啊，需要去到诗人生活的朝代，跟着诗人过完他的一生，随着时光流逝内容会重新显现，书灵也会重生。这说易也易，说难也难。” “原来如此，对了，主人，万一那位诗人不愿意你跟着怎么办？” 沈清芷回想着过去的修书经历，想起了一段曲折的修书回忆，不禁叹气几声。铃音在一旁还在等沈清芷的回答，见沈清芷此状，铃音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主人，咋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隐身不就好了。但大概率你会很无聊，因为去修此书时，文君属于穿越到所对应的朝代，本身是不存在的，所以仅著书者一人可见。若他不见，文君便只能默默地看完他的一生了。” 铃音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还多了一丝震惊与沮丧。“主人，听起来就好无聊啊。为什么其他人看不见我们啊，就不能施法让他们看见我们吗？” 沈清芷轻轻敲了敲铃音的脑袋，语气温和但藏严肃。“铃音，修书一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种机制的存在是为了禁止篡改历史。历史一旦被改变，后面会发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铃音点了点头。 又是一次旅行，不过这一次沈清芷带上了铃音。这次书籍很薄，任务很简单，用不了很长时间。本来沈清芷打算让铃音独自前往，可又想这次是去妖界，还是陪铃音一起比较稳妥。 二人一起来到了妖界。 铃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出声，生怕眼前的一切会化为乌有。 在这片奇幻之境，天空如粉纱轻覆，云朵则似蓝宝石点缀其间。周遭的花草树木形态各异，色彩斑斓。 铃音被眼前景象深深吸引，东瞅瞅，西瞧瞧，到处乱跑，探索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沈清芷追上铃音，一把拉住她。“铃音，我们不是来玩的，别乱跑了，小心下次我不带你。”说罢又弹了下铃音的额头。 “主人，我只是好奇，这可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还来了这么稀奇古怪的妖界，情不自禁嘛。我现在立刻马上帮主人开始修复书籍，下次还带我来嘛？” 沈清芷蹭了一下铃音的鼻子，宠溺一笑。“好了，说不过你，知道我受不了你，哎，真是服了你了。” 如沈清芷所料，这次修书任务很快就圆满结束了，两人便启程前往仙界。 在归途中，她们隐约听闻有细微呻吟声，其声缥缈难捉，孱弱无力，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她们循着声音，来到了一棵枫树前，其红叶似火，飘飘然，一头七色鹿，趴在里面，神情十分忧伤。 铃音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头七色鹿，缓缓地蹲在了它的面前，试探性地伸手靠近，眼见它并没有攻击，便轻轻地抚摸着它。 随后铃音起身走向沈清芷。“主人，它是怎么了，好像很痛苦，我们能救救他吗？” 沈清芷微微一笑，摸着铃音的头。“你不说我也会救它的，古书记载七色鹿为祥瑞，凤毛麟角，稍加调教便可成仙。只是有一个疑点。” “主人，什么疑点啊？” 沈清芷面露难色，忧心忡忡。“七色鹿按理说应在人界分布，我们却在妖界遇到，有些许的奇怪罢了。” 只见沈清芷轻抬玉手，指尖灵动一弹，口中念念有词。须臾间，原来萎靡的七色鹿周身光芒流转，渐渐恢复了生机，重新站了起来。 二人带着七色鹿乘风归去。 “铃音，你觉得给他起什么名字好啊?” 铃音看了看它，脑海中闪过刚才的一幕一幕，手指不停摩挲着下巴，随即背过手望向远方。“‘枫叶满山红似火，寒溪绕岭碧如葱。’便唤作枫溪吧。” 沈清芷捏着下巴，莞尔一笑。“与我们偶遇他时的景色相衬，好名，便为枫溪吧。” 铃音俏皮一笑，摸着枫溪的大脑袋。“枫溪，枫溪，我叫铃音，可是未来的文君，可厉害了。我跟你讲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尽管找我……” 枫溪似听懂地往铃音身上蹭来蹭去。 沈清芷则在一旁沉默不语，饶有兴致地听铃音夸夸其谈，实在忍不住了便拂袖一遮。 回到铭文殿已是夕阳渐落，晚霞晕染。 铃音兴奋地一把推开铭文殿的大门，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气息，随即睁开双眼，注视着不曾改变的铭文殿，微微一笑。 “我们回来了。”铃音迈着轻快地步伐，蹦蹦跳跳地领着枫溪走入铭文殿，散发着蓬勃的活力。 而沈清芷端庄地站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心想；铭文殿更热闹了，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主人，你快进来啊。”铃音转过身望向正沉醉于想象里的沈清芷，兴奋地挥舞双手。 沈清芷听到铃音叫她，便悠然走去，来到他们身边，摸了摸枫溪。“铃音，你先领枫溪去盥漱室，一会儿为他洗去尘土。” 铃音点了点头，随后屁颠儿屁颠儿领着枫溪前往盥漱室。 一路上，走到哪里，铃音就要向枫溪介绍一二，就连她自己发呆的地方也要同枫溪讲讲。 铃音拍着枫溪地后背，开心地合不拢嘴，兴致勃勃。“那里是闲亭和跃灵池，是我与主人谈心的地方。” 铃音眼中划过一丝忧伤。“也是我曾与图溜饮酒言天下的地方。我跟你讲那个图溜可不是个好东西，给我画一脸墨水还不告而别，你可不能学它啊，听见没有。” 铃音摸着枫溪，望向闲亭，欣慰一笑。“之后也将会是你我的地方，我很高兴，之后有你陪我。” 铃音坐在台阶上，一旁趴着枫溪，一同等着沈清芷。 沈清芷迈着悠闲地步伐款款走来。“铃音，我来了。” 铃音听到沈清芷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起身凑到沈清芷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向枫溪跑去。许是被她们欢快的气氛所感染，枫溪兴奋地是又旋转又跳跃。 “我去拿几个盆，你先拿这个接着水。” “好！” 沈清芷拿来一个巨大的浴桶，二人合力将枫溪抬了进去，将刚才接来的一盆盆水尽数倒入，沈清芷又拿出一个神秘小绿球放入其中。 铃音指了指那个小绿球，一脸疑惑地看向沈清芷。“主人，你刚才放进去的是什么呀？” “那个是仙界特制的一种药，可以去除脏东西，洗得更干净。” 听罢，铃音脸红地撅起小嘴，叉起腰。“主人，你偏向，都不曾给铃音用过。” 沈清芷看着铃音那嫉妒的小眼神，嘴角不禁上扬，摸了摸她的头。“铃音，你是我的心头血所生，不需要用这个。” 铃音捧起枫溪的脸，一脸坏笑。“枫溪，主人是嫌你脏呢。” 突然枫溪前蹄跃起又旋即落下，溅起的水花精准的落在了铃音的身上，还没等铃音开口大骂，就又来一个大水花堵住了她的嘴。 看到铃音狼狈模样，枫溪在水里摇头晃脑，似乎在庆祝自己反击成功。而站在一旁的沈清芷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热闹。 铃音用手扒开糊在眼睛上的额发，还连吐了好几口水，咬牙切齿地看着枫溪，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铃音气愤的拽起木桶，一步一个地雷似的去接水。铃音拿着装满水的木桶，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朝着枫溪的方向走去。 铃音扬起木桶，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只见枫溪迅速一低头，使这些水全都泼在了沈清芷的身上，刚才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凝住了。 沈清芷也加入了战场，呈现出一幅两神一鹿激烈打水仗的欢乐景象。 沈清芷把水桶放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打了这么久依然活力满满的铃音与枫溪。“我打不动了，你们俩也停吧，收拾收拾去闲亭，尝尝此番从妖界带回的特色美食。” 一听到吃的铃音两眼放光，连忙放下手上的木桶，开始收拾残局。 两神一鹿坐在池塘边，赏夜景，品美食，一片祥和温馨。 第10章 前传（尾） “枫溪，你不许抢我的，你给我站住。” 寂静地夜晚被一阵阵追逐打闹声打破。铃音与枫溪穷追不舍，而沈清芷在一旁吃美食看戏，不亦乐乎。 之后的日子里，铃音身边多了一位玩伴，她每天除了修书就是与枫溪一同玩耍，铃音会跟他讲许多自己的想法，有些甚至都没跟沈清芷讲过。这也许是因为枫溪不会说话吧，铃音需要一个倾泄口，是讲给枫溪听，其实也是讲给她自己听。 或许是仙界那独特的气息格外适宜修炼，没过多久，枫溪便幻人成神了。 那天夜晚如往常一样，微风徐徐，星空万里，两神一鹿静静地欣赏美景。 突然一道流星划过夜空，枫溪顿时光芒四射，随后光芒渐渐收敛，一位翩翩少年展现在铃音与沈清芷面前。 枫溪缓缓起身，刚想跟铃音打招呼，她却一溜烟跑走了，枫溪有些许的失落，低下了头。沈清芷缓缓起身走到枫溪的身边，看着枫溪陷入沉思。“枫溪，等等看，她会回来的。” 枫溪缓缓抬起头，向沈清芷一拱手。“沈文君，那日多谢救我一命，之后愿永远为文君效力。那个我是不是出现的突然，铃音还没有准备好。” 沈清芷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一切。“枫溪，你不用为我效力，以后你的人生自己决定。铃音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等等看吧。” 枫溪听话地坐在池塘边，等着铃音回来。 如沈清芷所言，不一会儿，铃音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一颠一颠的走到了枫溪的面前，把手里的盒子怼在了枫溪手中。“给你的，不准说肉麻的话啊。” 枫溪缓缓打开，看到了里面铃音精心为他准备的衣服，他傻傻地乐着，竟出了神。 铃音二话不说，一拳锤在他的头上，疼得枫溪一下子回过了神，用手连连摸头。 “我是让你别说什么肉麻的话，又不是让你不说话，快跟我说谢谢。” 枫溪痴痴地望着铃音傻笑。“谢谢你，铃音。” 铃音摆着手，眼笑成了月牙。“没事哒，我们都是朋友，也是一家人，跟我客气啥。” “那我也要跟你说声谢谢啊，天天跟我聊东聊西，曾经的我无法做出回应，现在可以了。”铃音连忙抬手捂住枫溪的嘴，将他拉到一旁，凑近他的脸，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之前你一直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枫溪的脸微微泛红，尴尬地点了点头。铃音得知确切的回答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只能无声狂怒，因为一旁的沈清芷还在盯着他们呢。 “你快把我之前说过的话全忘了，就当我从未同你说过，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定不饶你，听见没有啊！” 枫溪被吓得一声不敢出，乖乖地点了点头。场面又恢复了一片和谐。 翌日清晨枫溪换上了铃音赠予的新衣服。月白衣身缀淡黄纹，配翩翩少年郎，英姿飒爽，那出众的模样，令铃音不禁愣了一下神。 铃音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枫溪与沈清芷在后面跟着，三神一同向着仙界大殿走去。 一路上，铃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枫溪却始终沉默寡言，闷闷不乐，与往日和铃音嬉戏打闹时判若两人。 铃音凑到枫溪的面前，微微一笑。“枫溪，不开心吗？我看你一路都眉目不展的。” 枫溪看了看铃音，又想起昨日沈清芷单独找他说的话。“没事，我很开心，只……” 还没等枫溪说完，铃音就牵起他的手，一同向前方跑去，枫溪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他们站在仙界大殿前，都是笑着却心里又都堵着什么。 一样的路，一样的大殿，一样的流程，可铃音的心情完全与上一次不同了。 从踏入大殿时，铃音开始一反常态，沉默不语，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始终锁定在枫溪身上。直到帝君问起枫溪的姓名时，铃音的脸上才挂上一丝笑意。“枫溪，‘枫叶满山红似火，寒溪绕岭碧如葱。’”说罢，一人向大殿前走去。 枫溪望着铃音小小的，孤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为了铃音，也是为了自己，他必须这样做。 登记完，枫溪与沈清芷回到大殿前，看着站在殿前的铃音。沈清芷害怕铃音因情绪失控而闹出乱子，拉着她就往外走。 其实铃音一直在等枫溪亲口解释，可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她低着头，任沈清芷将她拽走，没有看到枫溪正挥手向她告别。 到了殿外，铃音一把甩开沈清芷，所有的委屈从这一刻似失了阀门的大坝，奔涌而出。“你们昨日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为什么要将他送到黄龙殿，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主人。” 沈清芷连忙解释:“你听完了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你，铃音。” 铃音委屈地擦着眼泪，一脸疑惑，哽咽地问道“为了我，为了我为何还要离开铭文殿啊？” 沈清芷轻轻摸着铃音的头。“因为他适武不适文，去黄龙殿他可以学到本事，变得更强大，你不希望他如此吗？” “所以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他不会像图溜那样不告而别，对吗，主人。” “有缘自会相见，我们只需顺其自然，好聚好散。” 第11章 狌狌（1） 沈清芷坐在书案前修复书籍，铃音则在一旁陪同。突然修书阁微微一颤，一本书从天而降，落在了两神面前。 铃音兴奋的起身，向那本书慢慢靠近，可当她看到书名时，却似失了魂，就呆呆的盯着，一言不发。 沈清芷察觉不对劲，立刻起身向铃音走去，一看躺在地上的书，就瞬间明白了。 铃音泪水止不住得顺着脸颊流下，她缓缓蹲下，双手颤抖地拿起了那本书——《山海经》。这代表图溜已经消失了。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铃音与图溜一起玩乐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却不曾想它竟然消失了。铃音悲痛的紧紧抱住一片空白的《山海经》，脑海浮现的全是与图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主人，都是因为我它才消失的，都怪我念错了咒，将它唤出，却一直没能将它送回到书里，都是我的错。” 沈清芷轻轻摸了摸铃音的头，看着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山海经》。“铃音，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图溜与你相识它是很高兴的，它一直向你隐瞒它会消失这件事，就已经说明它没有怪你。” 铃音擦了擦眼泪，抬起《山海经》，又看向沈清芷点了点头。“主人，那我们就拯救图溜回来吧。” 再过几个月，便是中元节，沈请芷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外出修书，尤其此次是《山海经》，一去最少四五年，她没有想好如何回应铃音，默默回到了书案前。 铃音感觉沈清芷似乎有事瞒着她，且铃音已经猜个十有**了，来到沈清芷面前，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主人，我可以自己去，自己犯下的错，理应我自己解决。” 沈清芷眉头紧锁，一个劲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铃音，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容我想一想。” “主人，我自己可以的，我知道再过几个月就是中元节了，你等着一刻等了千年，我不想因为我让你错过这次，再等千年了，我也绝对不会让图溜彻底消失的。主人，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去往人界修复《山海经》。”说罢，铃音扬袖离开了修书阁。 沈清芷并没有去追铃音，也没有出口阻拦，她还在思考解决办法。 离开修书阁的铃音，回到了铭文殿，她手携《山海经》，缓缓走向闲亭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水中的自己发呆，一边发呆，一边还在自言自语。说着一定要将图溜救回来，我还想和它一起再吃一次桂花糕，再聊一次天，还有它还没有向我亲口道歉，它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呢，绝对不能就这样消失了，绝对不能。说着说着，铃音鼻头一酸，泪水住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入跃灵池中，泛起层层涟漪。 翌日清晨，铃音迈着忐忑又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缓缓关上自己的房门，向着铭文殿的大门走去。 铃音远远瞧见大门旁竟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沈清芷，另一个是枫溪。 铃音看到是枫溪，似乎忘了自己今日是要离开仙界去修书的，忙不迭地向他们奔去。 “枫溪，你回来了，主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要一个人去人界嘛，我还是不放心，给你找的帮手，我不能与你同去，至少这样可以护你周全。” 铃音一跃跳进了沈清芷的怀中，久久不肯松手。“我就知道，主人不会不管铃音的，谢谢，主人最好了。” 沈清芷宠溺地摸着铃音的头。“铃音，这次修书任务比较艰难，按理不应该交于你手，但留给我的时间不够了，是主人对不住你。” 铃音笑着摇了摇头。“主人，修书交给我，你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铃音来到枫溪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好久不见，我们走吧。” 此时，铃音与枫溪身后传来呼唤声。“你们一等，这两块玉佩你们戴上，万一出事，它可以指引你们找到彼此。” 铃音与枫溪双双接过玉佩，戴在了身上，沈清芷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愿你们此去一帆风顺。” 铃音强忍泪水，又抱了一下沈清芷，随后与枫溪向前走去，没走几步，铃音转过身望向沈清芷，挥了挥手。“也愿主人如愿以偿。” 沈清芷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铃音与枫溪渐行渐远。“此次告别，也许即使永别了吧，仙界新任文君铃音。” 一路上，铃音与枫溪两人皆缄默无言，只自顾自地向前走，气氛尴尬得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笼罩。铃音只觉浑身不自在，强忍着又走了一段，终是按捺不住。 “枫溪，你这些年在黄龙殿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喂，你干嘛这么生分啊，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枫溪尴尬地挠了挠头，脸微微泛红。“太久没见，一时间转换不过来，再给我点儿时间。” 铃音冷笑了几声，大摇大摆向前走去。“好吧。” 两神纵身一跃，身姿矫健地穿梭于行云之间，长衣飘飘，宛若游龙。忽然，一阵邪风吹过，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铃音与枫溪双双坠落在了草垛里。 铃音艰难地爬起探出了头，头发乱蓬蓬的，似流浪多年，嘴里还叼了根草。更惨的是枫溪，被铃音压在了身下，铃音从他身上爬起来了后，他奋力挣扎起身，用力甩了甩脸，只见他脸上的草漫天飞舞。 本来铃音还在担心，一见他似马甩脸，所有的担心瞬间就消失了，铃音捧着自己的肚子，笑个不停。“枫溪，你刚才甩那几下也太招笑了，哈哈哈。” 枫溪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自己还傻乐了几声。“我第一次下界，没控制好，下次绝对不会让你如此狼狈了。” 铃音笑得眼泪都挤出了两三滴了，她拍了拍枫溪的肩膀。“没事哒，要怪就怪那股邪风，再说了这样的第一次何尝不好呢。我反正是会记一辈子的，哈哈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好久没有如此了。” 枫溪笑着点了点头，但挂有一丝忧愁。“那我们现在去哪啊？都不知这里是何处。” “不知道，不过问题不大。” “你不是来修书的吗？连目的地都不知，如何修啊?” 铃音从袖中取出《山海经》，在枫溪眼前晃来晃去。“《山海经》是没有确切的目的地的，妖怪又不会聚集在一个地方。有的话，它就告诉我们了。” 枫溪听后眉头微锁，一脸疑惑地指了指铃音手中的《山海经》。“你是说这本书会告诉我们，怎么看它也只是一本普通的书啊。” 铃音故弄玄虚地双手托起《山海经》，向枫溪邪魅一笑。“这可不是普通的书，只是现在它的书灵消失了。”说罢，将书放回袖中，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枫溪赶紧追上她。“那你现在要不哪里啊？” 铃音向前快走了几步，张开双手，感受着人界的气息，随后双手架在脑后，悠哉悠哉地彳亍。“人界这么大，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铃音转过身对枫溪微微一笑。 枫溪扭扭捏捏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可是……”还没等枫溪把担忧的话说出口，铃音就跑回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别什么可是啦，反正现在书又没有反应 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借此机会，好好体验一下人间烟火呢。” 晨雾还没散透，汉川水的潮气就漫进了大街小巷。一群群人扛着渔网往码头走，裤脚沾着田埂的湿泥。码头边已泊了几艘渔船，鱼鹰立在船头梳理羽毛，见人群蜂拥而至，扑棱着翅膀叫了两声。 运粮船桨声不停，载着满舱稻谷，漾起一层层涟漪。这汉川的日子，大抵就是这样，浸在水里，也活在烟火里。此景确是仙界不曾有过的，刚才还在犹豫的枫溪，此刻已经沉醉其中了。 “这里与仙界截然不同，竟如此热闹，你看那边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我就说嘛，人界还是很值得一逛的，古书记载人界地大物博，各地不一。之前我与图溜来过一次，不过那一次来去匆忙，都没有时间好好欣赏一下这人界的大好河山，所以我们这次书该修修，但也要在人界游历一番。” “我陪你。” 这一章的妖怪名为狌狌。 《山海经》云: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狌狌（1） 第12章 狌狌（2） 铃音牵起枫溪的手，向着前方跑去，兴致勃勃。铃音似打了鸡血，在各个摊位间来回穿梭，看着手里的，端详着其他的。只可惜他们现在身无分文，什么都买不了，但抑制不了铃音对那些小玩意的好奇心。 “那里怎么那么多人，走去看看。”铃音拉着枫溪奋力挤进人群，一看是个卖首饰的小摊，铃音不明白它为何如此受欢迎，她拿起一株发簪，端详了许久。那株发簪以木为基，蜷曲的细茎缠绕其间，两三朵芍药花在顶端似竞相开放。 “小娘子，看着喜欢就让你相公给你买一个吧。”铃音立刻把发簪放回远处，对摊位老板摆了摆手。“我不买，就是看看，还有他不是我的相公。” “不买，还看那么久，快走开，你们挡着我的客人了。” 铃音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和那老板理论，枫溪以为她要动手，赶紧将她拦下，拉出了人群。铃音用力甩开枫溪的手，气得直跺脚，抬手指着枫溪，一副要将枫溪大卸八块的模样。“干嘛拦我，那人欺人太甚，我们可是神。” “我们确实没有钱啊，消消气，消消气，等以后有钱了，想买什么买什么。” 铃音还是一脸不服。“没钱就不能看了吗？还有我们怎么有钱，你说得倒轻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不能在人界惹麻烦，万一被那谁知道了，可饶不了我们。” 铃音细细一想，枫溪所言并非全无道理，是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但又碍于面子，对枫溪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大摇大摆向前走去。 枫溪有些不知所措，生怕铃音丢下他自己走了，便快步跟上献殷勤。铃音去哪他便去哪，默默跟在铃音的身后保护她。 晚风徐徐，白天的热烈从这刻懈了力，铃音坐在树上，悠哉悠哉地摆动着双腿，静静地欣赏着万家灯火。 “枫溪，你也上来啊，人界的夜晚真的好美啊。” 枫溪一跃而上，坐在了铃音的旁边，刚刚坐下，《山海经》竟从铃音的袖中飞出，漂浮在空中，随后缓缓落入铃音手中。 枫溪一跃而下，神情严肃地仰望着铃音。“去哪？” 铃音不急不慢地把《山海经》装入袖中，悠哉悠哉地躺下了。“睡觉。” “《山海经》刚才不是有反应了吗？” “是啊，不过有反应，只能说明这附近有我们要找的妖怪，能不能找到就听天由命了，所以莫要着急，顺其自然。” 其实铃音对那妖怪已经有点儿数了，只是今夜已晚，加上白天她逛来逛去，现在她实在不想动了。枫溪倚着树，仰望着星空，想着心事。 之后近一个月，铃音整天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哪边有热闹看哪里就有铃音的身影，似乎把修书完全抛在了脑后，只有枫溪在干着急，但他着急有没有用，铃音不急啊。渐渐地枫溪索性随着铃音所说顺其自然了，默默地跟在铃音身后确保她的安全，闲暇时，他就练练功。 太阳渐升，伴随着鸡鸣，枫溪渐渐苏醒，却发现铃音早已没了踪影，枫溪瞬间慌了神，到处寻找，没想到沈清芷赠予的玉佩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枫溪托起玉佩，手轻轻一挥，一缕缕细丝向前延伸，枫溪顺着细丝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骂着铃音。 枫溪远远看见铃音蹲在一家馒头铺子旁，鬼鬼祟祟的。枫溪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铃音差点叫出了声。 “神经病啊，吓死我了。” “说我神经病，你一大早就不见了，我随玉佩找到你，一见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你要干什么事，不能叫上我啊，万一有危险，我..........” “我什么我，嘘，你小点儿声，我在打探消息呢。据我观察，许多人都起的很早，在人多的时候消息往往会更多。还有是我没叫你嘛，你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没办法我只能自己来了。”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与我说呢？” “你那么多废话。” 枫溪环顾了下四周，一脸疑惑地看着铃音。“这里真能有那妖怪的线索吗？” “天机不可泄露，你认真听就对了。” 枫溪半信半疑地开始听人们的聊天内容，两人就一直蹲在角落，看走了一桌又一桌。 “你们听没听说，那个丑八怪竟然娶回了个女人，真是不知道那女的看上他啥了？” “听说那女人还是城南张家的千金。” “还有几个月，李老板就要抱孙子了。” “好人有好报啊。” “大馒头新鲜出炉，各位谁要加啊？” 各位吃客各个满面容光，喜笑颜开，夸赞着刘老板家的馒头皮薄馅儿多，汤汁香醇，回味无穷。 七嘴八舌，沸沸扬扬，枫溪是越听越糊涂，根本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消息，都怀疑起铃音是不是在捉弄自己了。 “你听到什么有用的了吗，我是听不出一点儿端倪。” “嘘，你听听那一桌。”铃音指了指刚刚落座的一桌，微微一笑。 “兴和堂的行掌柜真是神医啊，我这腿老毛病了，竟然给我治好了。” “可不是嘛，多困了行掌柜，我那常年卧床的老伴儿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 “行掌柜是我们汉川县的恩人呐，是活菩萨。” “早就跟你们说行掌柜很神的，我可是他第一个病人呢。” 铃音用胳膊捅了捅枫溪，扭头朝他得意一笑。“找到了。” 枫溪还是疑惑不解地皱着眉头。“这与我们要找的妖怪有何关系，难道……” 铃音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想要上前打听一下兴和堂怎么走，没成想自己蹲的太久，腿麻了，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铃音转身朝枫溪挥了挥手，疼的脸快要皱成一团。“快来搭把手，我腿麻了。” 枫溪见状连忙起身，不成想自己的腿也麻了，但还是忍着疼痛向前扶铃音，边扶边在一旁嘲笑铃音。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腿也麻了，我们都半斤八两。赶紧干正事，打听路的任务交给你了。”铃音幸灾乐祸地坐在角落看枫溪的好戏。 枫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了，手心直往外冒汗，心脏似要跳到了嗓子眼。枫溪转身看了看角落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且一脸无所谓的铃音，深吸了一口气，心想:铃音，这是要把老实人往绝路上逼，也没有人告诉我，修书还要社交啊，谁能来救救我？ 枫溪每向前的一步都是艰难，但他没有后退可言，他只能逼着自己慢慢地向那群人靠近，心里还想着一会儿要如何打听才不会显得过于尴尬。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铃音，心里乐开了花，感觉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一个劲儿的拍手鼓励枫溪，看到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赶紧的，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急的上蹿下跳，怎么现在不急了？嘻嘻嘻。” 枫溪走到离那不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本想再犹豫一会儿的，很不幸的是刘老板抬着一笼屉馒头没看见他，直接把他撞到了那桌上。 枫溪赶紧抬起头，尴尬的看着他们挤出一丝笑容，不成想自己嘴里因刚才嘴巴张的太大，被塞了一个馒头。 “干嘛呢？光天化日之下。当明面儿偷馒头。” 枫溪赶紧把馒头从嘴里取出，放回盘中，连忙解释。“不是你说的那样，都是误会，我是不小心被撞倒了，真的无意冒犯。我来是想打听一下你们刚才所说的兴和堂与行掌柜。” 那一桌三人将枫溪上下打量了一番，枫溪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在他们说话之前是一动不敢动。 “好吧，即是误会，我们便不与你计较了。我看你身体健壮的很，需要什么大夫啊？” 枫溪脑子一转想起了还在角落坐着看戏的铃音。“各位有所不知，我有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妹妹，大好年华，却因几年前的意外身患残疾，无法行走。我们听说此县有一位神医，专治腿部疾病，便我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带妹求医啊？”说完还不忘指一指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当事人。 枫溪这浮夸且拙劣的演技，那三人竟然信了，听得直抹眼泪，随后便给枫溪指了路。枫溪言谢离开时，他们还往他手里塞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枫溪转身向铃音走去，仔细一想好像把自己栽进去了。枫溪走到铃音面前，把那两个馒头塞到她的手里，还没等铃音做出反应，一下子就把她背了起来。 第13章 狌狌（3） “怎么回事，你背我干啥？快放我下来。” “别问了，我们现在去兴和堂。” 路过刚才那三人时，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枫溪与铃音挥手告别，还说了不少祝福话，枫溪见状礼貌微笑回应后，撒腿就跑，生怕铃音听出端倪。 “好了，他们已经看不到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 枫溪赶紧将铃音轻轻放在地上，转身想要和她解释，只见铃音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枫溪的头上，他的眼泪都快被打了出来。 “让你背后说我坏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编造谎言了。” 枫溪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头。“不敢了，不敢了。” “你最好是。还有我看你与陌生人聊得挺欢，之后的打听任务就全交给你了。” 铃音正在气头上，枫溪也不敢说不，只能当做默认了。 “所以兴和堂在何处？” 枫溪转过身，抬手指向前方。“他们说就沿着这条大街一直走就能看到。” 铃音塞回枫溪一个馒头，自己吃着另一个。“还挺好吃。”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枫溪看着手中的馒头，愣了一下，旋即又会心一笑，赶紧向前追上铃音，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 铃音与枫溪顺利找到了兴和堂，两人观察了一会儿，都渐渐眉头一皱。 兴和堂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店铺，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有妖气，仅有一丝，似是被隐藏起来了，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铃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枫溪站在铃音前面，面色凝重，时刻准备召唤武神枪，而铃音跟在他身后，倒是一脸悠然，二人就这样缓缓走进了兴和堂。 行掌柜正坐在柜台后，研究着药学书籍，见到枫溪，铃音，缓缓合上书籍，不急不慢地起身从柜台后走出，面带笑容地看向他们。 “二位，是来看病的吗？现在此店尚未营业，可以坐在那里等一会儿。” 枫溪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铃音一把扒开。铃音悠哉悠哉地走到前面，背过手，神秘一笑。“行掌柜，你可听闻过《山海经》，狌狌，为兽时，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食之善走；为妖时，以妖力驱动，可治天下腿疾，也可患天下腿疾，选择在己，且妖力越强，功效越强。” 行掌柜听到此话，连连后退，脸上的笑容也一瞬间变成了严肃与警惕。“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铃音虚张声势地咳嗽了几声。“我乃仙界文君的唯一弟子，未来的文君，此番下界历练，修复《山海经》。” 突然，一位衣着干净利落，但却拄着拐杖的中年妇女，从里屋走出来，伸手摸向前面，似乎在找着什么。“相公，怎么了，现在不是还没开始营业吗？是谁来了？” 行掌柜连忙向前搀扶，生怕她磕了碰了。“没事，来了两位心急的病人，我先将她扶回屋里，你们一等。” 行掌柜安置好他的娘子，缓缓掀开帘子，迈着沉重的步伐从中走出，叹了口气。“该来还是来了，我一直心存侥幸，心想不干坏事，多做好事，即使我是妖，还是可以在人界好好生活的。” 行掌柜一下跪在了地上。“恳求你们再给我一些时日，我想陪她走完最后的日子，她看不见需要我照顾。还有一事，你将我收走前，请陪我去妖界一趟，我有约在前。” 铃音起了好奇心，饶有兴致地坐在椅子上，向行掌柜招了招手，示意行掌柜起来也坐。“跟我讲讲你的故事，或许我可以不取你性命。” 枫溪贴近铃音轻语道:“铃音，你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找到的妖怪，你打算放了，《山海经》不修了吗？” 铃音摆了摆手，一脸期待地看向行掌柜。“我有数。行掌柜，怎么样，讲吗？” 行掌柜半信半疑地讲了起来。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只体弱的狌狌被族群抛弃于栗山的山洞之中。 大雨渐渐停息，一切恢复了平静，可历经大雨的洗礼，树枝落叶遍地，草被冲得东倒西歪，与泥土混在了一起，一片狼藉，不过空气中散发着清新，不算太糟糕。 那只被抛弃的狌狌从梦中惊醒，发现身边的同伴们早已无影无踪了。它赶紧跑到山洞外大声呼唤，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它沮丧地坐在洞外的大石头上，期盼着它们回来接它。 它的哭声引来了上山采菌子的睛睛，她自幼失明，拄着拐杖，一步步向它靠近。 “是谁在哭啊，是不是与爹娘走散了。你在哪？姐姐可以送你回家。” 听到人类声音的它，仓皇而逃，躲在了大石头后面，瑟瑟发抖。按理说人类看见它更害怕才对，但它却是被人类吓得躲起来的那个。起初无论睛睛说什么，它都不回应也不出去。它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睛睛似乎看不见它，便试探性地向睛睛靠近。 “姐姐，我在这儿，你看不见我是吧。” 睛睛停顿了几秒，旋即喜出望外，向着声源伸手。“额，对。你一直在为何不出来应我，你一个人在这儿吗，你的同伴呢？需要姐姐帮忙吗？” 它连忙躲开，生怕让睛睛触碰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姐姐请你不要碰我。这就是我的家，不过我已经被同伴们抛弃了。” 睛睛撤回伸出的手，从跨在手臂上的小篮子里拿出了一个馒头，掰成了两半儿，递给它一半儿。“拿着吃把，大雨下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把。” 它可能真是饿极了，接过馒头就大快朵颐了起来，瞬间它的嘴巴就被塞得满满的，它鼓着腮帮子望向眼前这位善良的姐姐。虽然这个馒头几乎没有馅儿，但那一刻它绝对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谢谢，姐姐。”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随后睛睛从篮子里取出水囊，递到它的面前。“喝点儿水，别噎着了。”它笑着接过水囊，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几大口就把水喝去了大半，满足地打了个嗝。 它擦了擦嘴角的水，将水囊递回到睛睛手中。“姐姐，你也喝。姐姐，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我吃得很快的啊？ 睛睛愣了一会儿，听到它说自己的眼睛，不免有些许的悲伤，但很快便自愈了。 “姐姐虽然看不见，但姐姐耳朵好使得很啊，哈哈哈哈。” “姐姐，你真厉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它没有名字，也从未想过自己要有名字，在它们族群中只有成仙的狌狌才配起名字。睛睛这一问，把它问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它思考了许久，低头看了看手中没吃完的馒头，突然脱口而出了一声“馒头”。 它尴尬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忐忑不安地看向睛睛。 睛睛在一旁突然笑了起来。“你叫馒头啊，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呢？” 它的心瞬间松了下来，脸上也重新点缀着笑容。“姐姐，你有名字吗？” 睛睛摇了摇头，但脸上的笑容不减。“没有，不过大家都唤我睛睛。” 它托着腮，痴痴的望着这个善良的人类女孩儿。在她身上它感受到了温情，它喜欢这位看不见但耳朵贼好使的大姐姐。 “你要不和我一起回家吧。我家里就我和爷爷两个人。虽然不富裕，但多个人吃饭倒不是大事。” 它骤然一惊，语无伦次。“不行，不是，姐姐我不能跟你回去。” “嗯嗯，没事。” “姐姐，可以随时来看看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好，姐姐有空就来看你。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家了，我们下次再见。” “嗯嗯，姐姐再见。” “你自己一个人小心啊！” “姐姐放心，下山的时候小心点儿。” “你也放心吧，下山的路我走过无数次，不会有事的。” 它向睛睛挥手告别，巧的是睛睛也在挥手向它告别。 之后，睛睛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找它，每次都会带一个馒头，它一半，自己一半。有时谈笑风生，有时四处追逐，逍遥快活于天地之间。 有了睛睛的陪伴，它渐渐地不再盼望它的族群归来，因为它有了另一个家。 第14章 狌狌（4） “馒头，你藏哪儿啦?我这就来找你咯!”睛睛侧耳细听四周动静，很快锁定了对方的位置。随后，她循着声响来到一丛灌木前。 其实它根本不在那里，发出声响的我是一只野兔子，但睛睛不知道啊，还满心欢喜的走向前走去。灌木丛的后面是一个滑坡，睛睛不慎失足滑落，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大别山，也响彻了它整个身体。 它急忙从树上下来，四处寻找，最后在那个灌木丛前找到了它赠予睛睛的它亲手做的拐杖。它抚摸着拐杖，心中满是自责，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了好几滴。它毫不犹豫拨开灌木丛走了进去，发现了滑坡，心想姐姐一定是掉下去了，千万不要有事啊！ 虽然滑坡很是陡峭，但它可是狌狌啊，行走如平地。 它看见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睛睛，瞬间慌了神，立刻上前试探鼻息，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它本想将睛睛背上去的，奈何它根本就背不动她，甚至将她扶起都费了很大的力气。无奈之下，它只好先取来木头架起火堆，默默地坐在睛睛的身旁等她醒来。 就这样它等了一天一夜，睛睛终于苏醒。睛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馒头，发生什么事了?” 它看到睛睛醒了，一瞬间喜出望外，却有一瞬间痛哭流涕。“姐姐，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都怪我，你看不见，还和你玩捉迷藏，对不起。还有，我真的好没用，本来想背你上去，没想自己根本就背不动你。” 睛睛刚想伸手摸它的头安慰，却想起了它说的话又收了回去。“没事的，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啊，你只是年纪尚小，等你长大了就有力气背我了。”睛睛试图站起来，双腿却没了感觉，一下子又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姐姐。” “没事，兴许是坐得太久，腿没了力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许久，睛睛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但都没能重新站起来，她的腿似乎废了。它在一旁干着急，坐立难安，都忘了自己是一只狌狌了。 睛睛一边尝试站起，一边还在安慰着它会没事的。在睛睛的安慰下，它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事。 “姐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你小心啊……” 还没等睛睛把话说完，它就一溜烟没了踪影。它走后，睛睛抹着眼泪，用力捶打着没了知觉的双腿，既悲痛又气愤，不甘心地自言自语:“我真是个废物，让馒头担心不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要帮助馒头呢……” 不一会儿，它拎着一块肉从远方向睛睛跑来。“姐姐，我回来了。你饿了吧，我打回来了野兔，烤给你吃。”它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疲惫。 睛睛赶紧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微笑。“馒头，谢谢你，我这儿个姐姐当的，还让弟弟照顾我，呵呵呵。”它看见睛睛眼眶微红，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鼻子也酸了。“说什么客气话，你是我的姐姐，是我的家人，照顾家人天经地义。要说谢谢也是应该我向你说，姐姐。” 它捡起旁边的木棍，又捡了块儿尖锐的石头，将木棍的头削尖，刺入肉中将其串起，架在火堆上，开始烤制。 它静静地看着火苗随风抖动，她静静地听着肉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声响，两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慰藉。 它双手拿起烤好的肉递给睛睛。“姐姐，肉好了，可以吃了。说不定是你饿了没力气，才站不起来的。吃了这肉，你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它一脸期待地看向睛睛。 睛睛还是沉浸在自己突然无法行走的悲伤中，扣着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知道它说了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它看出睛睛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便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姐姐，肉好了，可以吃了。” 睛睛缓过神来，接过它手里的肉，撕下一块儿，面带笑容地递给它。“你先吃。”它连连拒绝。“姐姐，我不饿，你吃吧。” “一起吃吧，这是你好不容易打回来的。” 在睛睛的盛情给予下，它只好接过肉，但旋即又丢在了身后，还不忘装作嘴里塞上了肉。“我吃了，姐姐，你也快吃吧。” 睛睛撕下一块肉，含在嘴里，开始咀嚼。 “好吃，不愧是馒头打回来的肉，就是不一样。我现在感觉浑身使劲儿，一会儿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的。”其实肉并不好吃，她的腿也还是没有力气，她只是不想伤它的心。 “一定会的。” 它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要落山，它起身看向正在喝水的睛睛。“天快黑了，我去捡些干草回来，做个床。” “你自己小心。” 不一会儿，它抱回干草就堆积成了小山丘。他们合力将这些干草铺平，简陋的床就成了。他们躺在上面，它仰望着满天星河，月光高洁，又看向身边的睛睛，不禁替她感到难过，她无法欣赏到如此梦幻的天地。它好想让睛睛获得光明，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姐姐，你有什么梦想吗，或者说有什么想要的事情吗？” “看一看这个世界吧，哈哈哈。” 它是兽，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情感。它明明知道睛睛应该会说这个，但还是问出来了，只是想确认一下。 睛睛突然笑了起来。“这是个很没用的愿望吧，其实我都不敢想，如果哪天我能看见了会是怎么样，会与现在有何不同?” 它语气严肃了起来。“不，这是个很美好的愿望，会实现的。” 睛睛听到它语气竟如此严肃，她的心不禁一颤，随后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微笑。“或许吧。馒头，你有什么愿望啊？” “嗯……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吧。”它的脸微微泛红。 “馒头，你年纪小小竟会有如此愿望啊，不管怎么说，我祝你愿望成真。” 得到睛睛的祝愿，它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姐姐，我一定要变得很强，保护你。” “姐姐相信馒头，一定会变得很强的。” 翌日清晨，一滴露水从树叶间滑落，落在了它的鼻尖，它醒了。随即轻轻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的睛睛。 姐姐，姐姐，天亮了。” 睛睛听到它的呼唤缓缓醒来，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顺势站了起来。 “我睡得好舒服啊，馒头，你呢？” 它在一旁开心的笑个不停，睛睛呆呆的站在原地，对于它突如其来的笑，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你都没有发现你可以站起来了吗？睡一觉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哈哈哈。” 睛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都没发现自己竟然站起来了，哈哈哈。这是怎么回事，不会真如你所言，昨日只是没有力气了?” 它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傻傻地乐着。“嗯嗯，我就说嘛，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先一起上去吧。” 上去之后，睛睛拿起自己的篮子，柱起拐杖，与它告了别。 又是一次雨过天晴，睛睛如往常一样，拄着拐杖，挽着装有馒头的小篮子，来山洞看望它。 睛睛满脸笑容，扯着嗓子大声呼唤。“馒头，我给你带好吃的馒头啦。” 不仅没有任何回应，四周也寂静得不像样子。睛睛放下小篮子，开始四处寻找它，可它就如人间蒸发，完全没了痕迹。无奈之下，睛睛只好坐在洞口，等着它自己回来。 狌狌的寿命极短，它在暴雨刚开始下的那几天就快不行了，可大雨一直下，它没有机会与睛睛告别，就身亡于这次的雷雨之中了。 它的一生好长，记录着它与睛睛的点点滴滴，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它的一生好短，短到熬不过这次的大雨，短到来不及与睛睛表明心意，短到自己没能成为强大的神。 从那之后的近一年里，睛睛每天都会带着馒头如期而至。她相信它一定不会不告而别，一定会回来的，可每次等来的都是她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吃着一整个馒头，说着还没来及与它讲的话。 阳光透过树叶，形成一束束光线，洒在草地上，似点缀着珠宝，闪闪发光。这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一天，睛睛却一坐在山洞外面的石头上就开始哭。她哭了好久好久，哭累了就发呆，不累了就接着哭。 第15章 狌狌（5） “馒头，我爷爷去世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你到底去哪里了，我需要你，你还会回来吗？” 突然馒头从睛睛的小篮子里滑落在了地上，睛睛望着粘上泥土的馒头，缓缓将其捧起，微微一笑，看着看着，泪水却又流了下来。 她霍然站起，奋力将手里的馒头丢向远方，向前方大声喊道:“馒头，再见了。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回去我就同意婚事，开始新的生活，我绝对会把你忘了的。还有啊我一直都看得到你，你这只傻妖怪。”她瘫倒在地，崩溃地大哭起来。“谢谢你。” 它在死后成了妖，重生在了妖界。它在妖界四处奔波，只为寻找去往人界的通道和能治好眼睛的方法。 妖界之大，再加上起初它的妖力尚浅，找了近一年都是一筹莫展。可它从未放弃，因为它知道睛睛还在等着它。 它走遍妖界万里，寻师求道数不胜数，自己的妖力与日俱增。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四年后寻得了去往人界的方法，却为此失去了自由身。 动身去往人界之前，它都没能找到治眼之法，只好作罢，它不想让睛睛等得太久，去往人界之后也可以继续找办法。 它化身为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回到了人界。一落地就直奔栗山，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忐忑。 他到了栗山，那个山洞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他坐在那石头上，东张西望，期盼着睛睛一如既往拿着装有馒头的小篮子，拄着拐杖，面带笑容的来到他的身边，一起分馒头吃。 他坐在石头上，等了一天又一天，却始终不见睛睛的身影。他明白了，是他回来晚了，想着她应该早已把自己给忘了，也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他不甘心，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决定下山去寻找她的住所，不能和她在一起，至少要看到她平安健康。 一到集市他就到处打听睛睛的消息，从最东边儿一直走到最西边儿，终于最后在一个卖馒头的店铺得知了她的消息。 这个馒头铺正是睛睛经常光顾的铺子，给他买的馒头也全是在这儿买的。 店铺的夫妇二人都很热情，得知他是来看望睛睛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夫妇二人都开始抹眼泪。 老板娘拉起了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睛睛是个好孩子，却不幸嫁给了张员外家的那个傻儿子张智。一开始睛睛对这门亲事是极力反对的，她爷爷也在婉拒，可就在她爷爷死的第二天她就同意了，服丧期一过二人便成了婚。张员外给了他们一所宅院，还有许多钱财，可他俩一成婚，他们一家就搬去了江南，把这个累赘丢给了睛睛一人。我们夫妻俩没有孩子，就把睛睛当亲闺女看待，他是我们从小看大的。他爷爷去世后，我们本想将接到身边，她却婉拒了，应该是不想麻烦我们。哎，若你能救救她，就快去吧，好孩子。” 他得知了这一切后，整个人是被掏空，失了魂，他一句话也没说，眼神空洞的离开了馒头铺。 他垂头丧气的走在大街上，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短短五年竟有这么长，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拯救睛睛，才能带回那个给他馒头吃的善良姐姐。 走着走着，他突然抬头望向远方，开始发了疯的向前跑去，绕着大山跑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跑到了天黑。他大汗淋漓的躺在山洞前的大石头上，仰望着满天星河，想着与睛睛度过的无数个夜晚。 想了很久，他还是不甘心，决定还是要去看一眼。 月儿高高挂，街上只有他孤单一人，寂静且空荡。他按着馒头铺夫妇的指示，找到了睛睛的住所。他并没有破门而入，而是坐在门前的一棵芙蓉树上，一直等到天亮。 鸡鸣叫早，一缕缕阳光洒向大地。一位身着便衣，拄着拐杖的女孩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她便是睛睛。她的模样几乎从未改变，还是如往昔般清纯动人。 其实睛睛自从嫁给张智后，过得还不错。张智虽然傻，但对睛睛很好，什么都听她的。时不时睛睛还会被他的傻给逗得捧腹大笑，张智也不会生气，还会跟着一起笑。 他再次见到她，既兴奋又心疼，他想现在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可细一想，她现在已有家庭，现在出现不合适，刚迈出的脚又伸了回来。 他默默坐在树上，看着睛睛洗衣做饭，修鞋补衣，托腮发呆。天黑了他就回到山洞，翌日天刚亮他就来到睛睛家的大门前看守。 时光悠悠流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任凭风雨，他从未放弃守候。 三年后的一天凌晨，睛睛突然冲出房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忍着疼痛艰难的爬起，急匆匆地跑出去，敲打着附近邻居的门。 她敲了许久都没有回应，一家不应她就敲下一家，挨家挨户地敲门寻求帮助。途中她摔倒了不知多少次，沾染了多少泥泞，可无论摔倒多少次，她都会爬起来。 终于有一家出来开了门，看见眼眶红肿，衣冠不整的睛睛，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睛睛，你这是怎么了？” “赵大伯，赵大娘，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我的相公！他刚才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以我的力气根本抬不动他，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挨家挨户的找人帮忙。” 赵毅的妻子向前帮睛睛擦了擦眼泪，安慰着她，而赵毅赶紧回屋叫醒两个儿子起来帮忙，一行五人火速赶往睛睛的住所。 赵毅第一个冲进门，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张智，他伸手一试，没了脉搏，他转身看向他的家人摇了摇头。 “相公，我找人来救你了，你再坚持一下。” 赵毅一家沉默了片刻，赵毅向孩子们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先回去。 赵毅坐在一边连连叹气，他的妻子握起了睛睛的手，边抹泪边语重心长地说道:“睛睛，节哀，他已经不行。”他们有对张智突然暴毙的悲伤，有更多的是对睛睛的心疼。 睛睛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着。刹那间，耳鸣如潮水般袭来，将所有声响都隔绝在外。她慌张，她恐惧，却没有人可以拯救她。 “赵大伯，赵大娘，非常感谢你们愿意来帮我，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们再陪陪你吧，或者你先来我家一晚，明天一早再处理后事。” 睛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愿意大半夜为我开门，帮助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所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赵毅与妻子相视叹气。“行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走后，睛睛一人打来了水，给张智擦试着身子，感受着张智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睛睛将被子给张智盖好，独自走到院中坐着。她泪水涟涟，并不是有多爱张智，多舍不得他，只是她又变成一个人了，内心又一瞬间落空。 睛睛一直坐到了天亮，他来了。 他一如既往坐在树上守望着睛睛，可这一次他没有看到睛睛平静的生活，而是身着白衣，将满屋挂上白绫，默默守在张智尸体旁边的她。 他再也不忍心看到她独自一人难过，沮丧，是时候回到她的身边了，他这样想的来到了睛睛的身后。 “谁?”睛睛转过身，那满是泪痕且写满疲惫的脸上，竟悄然绽露出一抹慰藉的微笑。 “我回来了，睛睛。” 睛睛连忙从地上爬起，宛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向他奔去，想要拥入他的怀中。来到他的身前却又想起他不让自己碰他，展开的双手又缩了回去，强忍着对再次见到他的喜悦。 他突然向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心想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在离开她了，再让她独自一人难过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睛睛在他怀中，开心地摇了摇头。“不晚，不晚，回来就好。” 孤独一人的悲伤，终于在这一刻，被两人重逢的喜悦冲刷殆尽。 睛睛牵起了他的手，这是她从前一直想要做的。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两人坐在一起，嘘寒问暖，各述经历。 “馒头，你的名字真的叫馒头吗？” “其实我没有名字，当时只是低头看到我手中的馒头，脱口而出了。我们要不给自己重新起个名字吧，有了新名字，我们就忘掉过去，开启新的生活，你看可好？” 睛睛连连拍手叫好随即却又有些许的沮丧。“那个，家道中落后，我就没念过书，字都不识几个，不会起名啊。” 第16章 狌狌（尾） 他心疼地望向睛睛。“没事，我可以帮你起。你只需描述一下，想要表达什么就行。”他在妖界那几年，因为那两件事读了不少书。 睛睛开心地点了点头。“我想要一个可以看到世界色彩的名字。” 他没有回应，静静地看着睛睛的笑容，觉得很是心疼，也很自责自己没能找到治好睛睛眼睛的方法。 “你在听吗？” “我在，我在，我在想应该取什么名字好。” “那你给自己取好了吗？” “还没有。”他挠了挠头。 “那你慢慢想，我先去做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睛睛拄着拐杖，起身向灶台走去，他连忙上前搀扶，与她一同前往。 “我来帮你。” 睛睛微微一笑，打趣道:“你会做饭吗？我还记得当年你给我烤的肉，不能说难吃，但也不好吃。所以还是我来吧，你就坐着好好思考思考应起何名。” 他不服气地回应。“当时，只是因为……”他不能告诉她那是他的肉，本来就不好吃。 “因为什么?” “因为没有调味料，再说当年情急之下，我哪会在意它好不好吃啊。” 睛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今天做饭的大任就交给你了，我当帮手。” “好，今天我就给你浅露一手。” 只见他在灶台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端上了桌。 他用筷子夹起菜，递到了睛睛的嘴里，睛睛细细品味，一旁的他期待着睛睛的评价。 睛睛微微点头。“还不错。” 听到睛睛的赞扬，他一瞬间就乐开了花，一边言谦虚一边内心疯狂窃喜。“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只要你想吃，我随时给你做，若你天天想吃，我便日日给你做。” 睛睛看着他那傻样，笑着点了点头，而却有一行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见状他连忙为她擦拭。 “怎么了，咋还哭了，是我做得饭太好吃了?” “我高兴。” 他鼻子一酸，也流下了眼泪，旋即擦干，紧紧地抱住了睛睛。“我也高兴。” 二人泪水混着喜悦，吃完了重逢后的第一顿饭。 他突然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我有灵感了。你叫知爱，我叫路远，可好。” 睛睛笑着点了点头。“知爱，很好听，我喜欢。” “我姓行，你的姓我还没有想好?” “我姓温吧，爷爷曾跟我讲我的祖上是赫赫有名的温将军，可惜到我爹娘一代已经落寞。”说着说着温知爱就开始抹眼泪。 “我们现在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不言过去，只看未来。” 温知爱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在我身边。” 三年后，温知爱为张智的服丧期结束。行路远一大早便出了门，来到熙熙攘攘地集市。他给温知爱买了发饰，胭脂，还买了两人的“定情信物”馒头，行路远特意买了刘氏馒头铺中皮最薄馅儿最多的一种。 去铺中买馒头是一方面，正好顺路去好好谢谢他们一家。 “刘店家，我来了，今日我要买你们家最贵的馒头。 刘老板露齿爽朗一笑。“有什么好事啊?” “我就要与知爱成婚了，今日前来到喜言谢。” 老板娘听信儿连忙从屋里走出。“知爱要与你成婚了，定日子没，我们好去帮忙。” “不用麻烦，我们不想大办婚礼。” “虽然不合规矩，不过你对睛睛好就行。” “你们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知爱再受委屈。” 说罢，行路远拎着大包小包离开了馒头铺，迈向归家路。 行路远兴奋地推开家门，看见早已坐在院中等候他的温知爱。 “我回来了。” “你是去哪里了，一大早就不见了，担心死我了。” “我去赶集了，你猜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馒头。” “是，哎不对。算猜对一半吧。”行路远将馒头放在桌子上，蹲在温知爱的身前，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发簪与胭脂，放在了她的手中。“温知爱，今日服丧期已过，你愿意与我结发为夫妻吗？” “干嘛这么严肃啊，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 “婚事绝非儿戏，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我要向世界证明，温小姐是我行路远的妻子了，谁敢欺负你，要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温知爱笑着捂住了行路远的嘴巴。“我愿意。” 行路远仰头望着温知爱，眼中满是幸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愿意，就是再说无数遍，都是愿意。” 行路远将温知爱拥入怀中，有了彼此的第一吻。 成婚那日，虽无十里红妆，三媒六聘，但有红绫满屋，两心不移。 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媒，今日我们二人结为夫妻，白头偕老，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成婚之后，为了生活，行路远开了一家医馆——兴和堂。一开始小小医馆几乎无人问津，但随着行路远每日的兢兢业业，为人淳朴，渐渐地兴和堂声誉鹊起，行掌柜是“神医”的这个名号远扬四海。 “之后我们每天都过着普通的生活了。” 听完故事的铃音心满意足地莞尔一笑。“我知道了，我进去与温知爱单独聊聊。” 行路远十分警惕，做出要应战的架势。“你想干嘛，只管奔我来，与她无关。” 铃音向前一挥打开了行路远的手，悠哉悠哉地掀开里屋的门帘，临进时转头神秘一笑。“别害怕，我只是找她聊聊，不会伤害她的。枫溪你看好他，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来。” 铃音缓缓向温知爱走去，温知爱听到声响，旋即问:“谁，相公?” “我，刚才来的。” “你进来干什么？相公，相公。” “我想找你聊聊，你与你相公的事情。” “我和我相公?” “你是不是一直可以看见你相公，无论他是兽还是妖时?” 拐杖不听话地从温知爱手中滑落，她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地坦言道:“是，我是一直都可以看见他。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你把我相公怎么了？” “你相公现在好好的，不过一会儿就不好说了，他的命取决于你的回答，所以你还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看不见其他的吗？” 温知爱摇了摇头。 “你的眼睛被阴阳眼封印了，可以看到普通人类看不见的事物，却看不见普通人类看得见的事物，是个有利有弊的凤毛麟角。你可愿意用它换你相公性命。” 温知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虽然不明白你所说的什么眼，但若能救我相公，我愿意以之相抵。” 铃音内心狂喜表面却装作镇定自若地拍了拍手。“好。对了忘了跟你说了，阴阳眼一去，你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只见铃音抬手在温知爱眼前挥来挥去，随着念念有词，发出一道道彩光。顷刻间，一对犹如星河的半透明小球，在空中相互旋转，最后消失于铃音的手掌间。铃音激动地嘴角不自主地上扬，心想:一开始就捡了个大宝贝，嘻嘻嘻。 “好了，可以睁眼了，看看这个你朝思夜想的世界吧。” 温知爱好好睁开双眼，一束束光洒进她的眼中，映出了这个多彩的世界。温知爱不敢相信地看着铃音，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我真的可以看见了，谢谢你。” “不谢，我们只是各求所需。” 温知爱兴奋地从里屋走出，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都行路远，一把抱住了他。“相公，我的愿望实现了。” 行路远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有些不知所措，既兴奋又疑惑。枫溪也一脸懵，与行路远一同望向铃音所在的地方。此时，铃音不急不慢的从中走出，从袖中取出《山海经》。“好了，现在到你了，行掌柜。” 温知爱一把护在了行路远的身前。“你不是说放过我们了吗？出尔反尔可是会遭天谴的。” “我没说要取他性命啊。过来将手放在上面，结个契约，这是就算圆满了。” 行路远放下温知爱的手臂。“没事的。”随后走到了铃音的面前，将手放在了《山海经》上面。顷刻间，光芒闪烁，《山海经》渐渐升空，缓缓展开，书中的内容慢慢浮现。还没等其他人看清书中所写，书就合上落回了铃音的手中。 铃音将《山海经》放回袖中，看了一眼枫溪。“我们走。” 铃音与枫溪刚要走，就被温知爱拦了下来。“留下了，吃个饭再走吧，当时我们对你们的感谢。” 铃音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夕阳西下，二人依偎，目送着铃音与枫溪。 天地谁知爱，一曲行路远。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取他性命啊？” “可能吧。” “现在要去哪？” “顺其自然啦。你看那边人好多啊，我们快去看看。” 铃音拉起枫溪的手向前方跑去。 第17章 鹿蜀（1） 办完事的第二天，铃音与枫溪就离开了汉川县，一路向北，打算前往古书中记载的如梦如幻的云梦县。 走到半路，铃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鱼糕。临走时，在汉川县，路过一家早餐铺。又一辆马车失控，正在打听路地铃音，反应迅速，一掌将其拦下，店家为感谢铃音将鱼糕塞进铃音手中。 枫溪坐在铃音身旁，看向前路漫漫。 “枫溪，你要吃吗？” 枫溪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铃音又咬了一口鱼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说咱们不用靠吃饭来充饥，但偶尔尝尝人界的美食也是不错的。我们以后要是遇到那种好说话的妖怪，就让他们请咱们吃顿饭或是给些钱财也好。” 枫溪听后微微一皱眉。“不好吧，我们是神怎么能白吃白喝，还要索取钱财呢？” 铃音不高兴了，抬手握拳，用力一敲，疼得枫溪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帮他们解决困难，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请咱们吃顿饭怎么了，给点儿钱怎么了，那都是我用的的报酬。” 枫溪不敢吱声，只是一直低头摸着自己还在疼的脑袋。 枫溪不愿放下自己神圣的神衣，而铃音却完全不在意。 铃音认为既然来了人界，就要入乡随俗嘛。应该把自己当作与人类无二，才能直切地体验人间烟火。可枫溪认为自己只是来完成历练的，完全没有想过要融入人类。 铃音吃完，满足地擦了擦嘴，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一跃而上，准备午休。 枫溪很急，但也没有办法，一切都要听铃音的。便乖乖地走到树下，练习法术。 忽然刮起了大风，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却阴了天。目光所及之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二人来不及言语，一个劲地四处逃窜，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一瞬间铃音与枫溪就被浇成了落汤鸡，可他们不能停下。 走了许久，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家道观，来不及看清楚名字就夺门而入。 “有人吗？我们遇到了大雨，想借此地暂时一躲。”枫溪说完过了许久也不曾有人回应。“这里应该荒废了，我们暂时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铃音没有理枫溪，而是急忙取出袖中的《山海经》，果然已经被沾湿了。铃音小心翼翼地托起《山海经》，没好气地跟枫溪说让他弄些柴火来。 枫溪虽然不明白铃音为何突然对他生气，但还是乖乖照做，没有一句怨言。 外面大雨连连，别说出去，就是出去了也没有干的柴火了，铃音真是在难为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这个道观里四处寻找可燃物。 铃音一脸担忧与气愤，焦急地等着枫溪。枫溪的汗珠大如豆粒，他将道观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 正当他打算放弃，回去接受铃音的责骂时，他转身望向铃音，发现她坐的地方下面，不是正好有一块草席，可以代替柴火。 枫溪得意洋洋地向铃音走去。 铃音看到枫溪两手空空，将《山海经》轻轻放在枫溪的手中。“就知道你靠不住，你好好拿着，我去找。我回来时，若《山海经》有一丝的损坏，我定不饶你。” 枫溪转身一把拽住了铃音的胳膊。“你看你刚才坐着的地方，不是有一块草席吗？” 铃音转身瞪了一眼枫溪，瞬间枫溪感觉如芒在背。“还愣着干嘛，赶紧架火堆啊。” 吓得枫溪忙不迭地拿起地上的草席，拆解后堆起一个小火堆。“好了，接下来呢？” “你离远点儿，我要设个结界。” “设结界干嘛呀？” “这是人界，万一火一大，烧了这座道观怎么办？” 枫溪恍然大悟，他一心想让铃音开心点儿，完全没有想到此处。枫溪转身走到角落，缓缓坐下，乖乖地看着铃音。 铃音轻抬玉手，缓缓挥动，嘴中念念有词，设下了结界。随后只见铃音打了个响指，熊熊烈火便从草堆中燃起。 或许铃音正在气头上，这火愈发凶猛，还好设了结界，不然这道观现在早已化为灰烬了吧。 见火势不对，枫溪霍然起身，向前询问情况。可无论枫溪说的多大声，铃音似与他隔绝，一丝都听不到。 铃音看见枫溪在外面张牙舞爪，心想他定是见火势太大，怕我有危险。铃音屏息凝神，她的内心渐渐平静，火焰也渐渐变小。 铃音席地而坐，将《山海经》放在火焰上方，慢慢除去雨水。铃音的注意力全在在火焰上的《山海经》，她怕自己稍有分神，《山海经》便会化为灰烬。 枫溪看到火势逐渐被控制，他悬着的心也渐渐平息。枫溪又坐回了角落，等待着《山海经》恢复干燥。 铃音轻轻抚摸着《山海经》又试了试自己的衣服，都基本干燥了。铃音刚想将《山海经》放回袖中，《山海经》却忽然升空。他们的附近有所要找的妖怪，但在这里完全没有妖气。 《山海经》缓缓落回铃音手中，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袖中，一打响指将火熄灭，随后一挥袖向着枫溪走去，展露一抹微笑。 枫溪倚着房柱睡着了，铃音轻轻坐在他的身边。“太累了吧，辛苦你了。” 铃音刚一贴近枫溪，一股潮湿阴冷之气向铃音袭来，惹得铃音很不舒服。“完了，忘了他也被淋湿了，都怪大雨把《山海经》弄湿了，搞得我心神不宁，稀里糊涂的。” 铃音抬起玉手施法，一股股暖风席卷着枫溪。可还没等吹干，枫溪就突然苏醒，一脸懵地看向铃音，想说话却被风死死堵住。 铃音收回法术，枫溪衣服是干了，可头发被吹得似鸡窝。 “你干嘛呢？” 铃音眯眼一笑。“刚才烤火，忘记你也被淋湿了。我看你睡得正香，赶紧给你吹干别生病了。” “神会生病吗？还有吹衣服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风啊？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可我就生过病啊，我以为你也会生病呢？” 枫溪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铃音。 铃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枫溪的肩膀。“我们所要找的下一只妖怪就在此处。” 枫溪警觉地看向四周，却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妖气，便一脸疑惑地看向铃音。“连妖气都没有，你确定？” “你不信我，还是不信《山海经》？” “我信，我信。我不是寻思万一《山海经》被淋坏了嘛。” “快别乌鸦嘴。《山海经》刚一干就有反应了。没有妖气要么是他快死了，要么就是他很强，可以完美掩盖自己的妖气。” 枫溪眉头微皱，语气透露着担忧。“那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是第二种呢？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好护你周全。” “没事哒，你就放心好了。” 铃音悠哉悠哉地坐回角落，嘴角上扬，半眯着眼，似睡觉似观察。 枫溪见状赶紧跑到铃音身边，生怕她有危险。枫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铃音，你说妖怪就在此处，我们动静着这么大，他都不出来看看吗？” “谁知道呢？他也许也在睡觉且睡得很沉吧。慢慢等，会出现的。” 大雨渐渐停息，铃音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想着去外面透透气。铃音还没等碰到们，大门就霍然而开，一群群老百姓蜂拥而至。他们的冲击把铃音撞到一边，铃音马上就要摔倒在地时，枫溪一个箭步来到铃音身边接住了她。 只见他们整齐有序得跪在地上，似在列阵，嘴中还念念有词。“鹿蜀神，得子孙......”他们一遍遍地重复着，神情虔诚。 铃音不禁笑出了声，还好他们的声响大，无人注意到铃音在嘲笑他们。铃音一脸狡黠地贴近枫溪的耳朵。“他们这样也太好笑了吧，拜一个妖为神。不过这只妖还挺聪明，还知道用其所长。” 眼前之景，铃音之言使枫溪雨里雾里的，只能且看且辨。 “你知道这是什么妖怪了吗？” 铃音笑吟吟说道：“他们不都把他的名字告诉你了吗？” “鹿蜀？这是个是什么妖怪？” “《山海经》有云：有兽名曰鹿蜀，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如谣，佩之宜子孙。成神成妖力量会越强，不过也只有得子孙这一个能力。他们因不会战斗，被其他妖视为弱者，反正就是在妖界的地位很低，但其实我觉得他们挺厉害的。” 忽然有一个人发出金光，从神像中飘出，悬浮在半空，手执金签瓶，神神秘秘。 只见他晃动着手中的金签瓶，一支金签从瓶中掷出。神像前众人屏住呼吸，期盼着签子上是自己家的名字。 铃音感受到了他的妖气，他便是铃音口中的妖怪鹿蜀。 这只鹿蜀降落在地上，将金瓶放在神坛上，不急不慢地弯腰捡起那支掷出金签。 “王招娣。” 这一章的妖怪名为鹿蜀。 《山海经》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鹿蜀（1） 第18章 鹿蜀（2） 王招娣的岳父李长顺，跪着向前接过金签，并磕头言谢。“鹿蜀神在上庇佑吾家，子孙绵延，香火不断。” “今日掷签结束，没有抽中的请三日后再来吧，现在请各位请回。” 人群渐渐散去，观中仅剩铃音，枫溪，鹿蜀和李长顺。 鹿蜀缓缓升起，向着神像旁飘去，语气明显强硬了许多。“今日掷签已结束，请无关之人速速离开。” 枫溪刚想召唤武神枪，却被铃音拦下，拉着走出了道观。 “铃音，出来干嘛，我们不收服这只妖怪修复《山海经》了吗？” “《山海经》是一定要修的，但妖怪不一定都要收服，我想多了解了解这位有趣的妖怪。” 虽然枫溪不明白铃音为何要去了解妖怪，但还是顺着她想的来。“行把，那我去找睡觉的地方，你在这儿便乱跑。” “知道啦，我不会乱跑的。” 铃音望着枫溪远去的背影，随后转身抬头看着这座道观，原来这道观名为善子观。铃音笑吟吟地频频点头。 铃音走向前，坐在了台阶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个时辰，李长顺欣喜若狂地从观中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小核桃，似捧珍宝。 铃音忙不迭地跑到李长顺面前，拦他去路。李长顺以为铃音是来抢他手中的核桃，连忙后退了几步，将核桃放入袖中，警觉地盯着铃音。 “小姑娘，你要干什么？这核桃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绝不可能给你。” 铃音莞尔一笑，连连摆手。“大伯，您误会了，我不强您的核桃。” “不抢啊？那你想干什么？” 铃音眯着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想向你打听点儿事儿。” “什么事？” 铃音抿着嘴唇，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藏着旁人看不透的深沉。“善子观是何时所建，鹿蜀神又是如何帮你们得子孙的，你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可以跟我仔细讲讲嘛。” 李长顺捋着自己的小胡须，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那你算问对人了？”可他又细细一想，为何要与一个素不相识且来路不明的人讲这么多，旋即眉头微微一皱。“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问别人吧。我还着急回家，我先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刚说知道现在又说不知道，一点儿都不仗义。” “我是真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眼见着李长顺就要离去，铃音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李长顺的手，死死不放。李长顺被铃音所为吓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 “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还不行嘛。”李长顺用力扒开铃音，仓皇逃窜。 铃音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一眨眼就飞到了正在努力逃窜的李长顺面前。“大伯，您就同我说说嘛，说了也不会少一块儿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以帮你，我还有一个弟弟，可以干苦力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枫溪找到住处归来却不见铃音，一瞬间慌了神，边着急边嘟囔着说了乖乖呆着，最后还是乱跑。 枫溪用挂在腰间的玉佩，引出通向铃音的光丝。 不明局势的枫溪看见的是铃音与一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他上前一把就将李长顺推开，护住了铃音，凶神恶煞地盯着李长顺。“你想对她......” 铃音生气地打掉枫溪护住她的胳膊，连忙上前搀扶李长顺。“你没事吧，对不住啊。枫溪，你说你整天冒冒失失的，快跟大伯道歉。”铃音转头用力向枫溪努了努嘴。 枫溪见状赶紧向李长顺道了歉，虽然不知道为何要道歉，但还是无条件地听铃音的话。枫溪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默默地站在铃音的身后。 可铃音不知枫溪刚才都快急坏了，以为铃音遭遇不测。一慌总会将事情往坏处想，还好铃音没事。 “大伯。为了弥补刚才的冒犯，他可以去你家免费当苦力，要他干什么都可以。” 李长顺一想自己家里的麦子将要成熟需要人力收割，免费的劳动力白要白不要啊。 “行吧，你们跟我来吧。” 计谋得逞，铃音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跟在李长顺的身后，而一旁的枫溪却蔫儿蔫儿的没有精神，想着刚才铃音打掉了他的手，想着堂堂武神竟沦为了人类的苦力。 枫溪还是心里不舒服，贴近铃音的耳朵轻语道：“铃音，你为何让我去当苦力啊？” 铃音撅起小嘴，一脸傲娇。“谁让你差点儿坏了我的好事。” “什么好事？”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别生气了，我那不是担心你吗？” 铃音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枫溪，我也是神，没有那么弱哦，不过还是谢谢你吧。” 枫溪眼中的铃音矮小瘦弱，头上顶着小孩子扎的丸子头，可可爱爱的，着实看不出她哪里强了。但枫溪确实忘了铃音在他成神前就已经成神好几百年了。 枫溪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在铃音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 铃音与枫溪跟着李长顺一起走进了云梦县。云梦县与汉川县相比少了些水汽，但烟火气息是一点儿没少。道路两侧，吃食酒水，粮米布铁，琳琅满目。 铃音强忍着内心的好奇与想到处逛逛的冲动，跟着李长顺，一步步远离了喧闹的集市。高楼美栈渐渐退场，一阵阵庄稼地清香扑面而来。 铃音未能放肆玩乐沮丧的心情，在这阵阵乡土气息中得到了慰藉与放松。 “大伯，还有多久能到啊？” “快了，你看那里一片，中间的就是我家。”李长顺抬手指向远方隐隐约约浮现的三两座毛瓦房。 铃音走到路边，摘下一珠麦子，来到枫溪身边，晃来晃去。“枫溪，你看，你可认识？” 枫溪摇了摇头。 铃音一脸得意洋洋。“这是麦子，可以吃的。” 枫溪拿过铃音手中的麦子，二话不说就塞进了嘴里，边咀嚼边面露难色。他实在觉得难以下咽，吐了出来。 铃音在一旁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了好几滴。 “麦子不是这样吃的，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枫溪一边吐口中残留的麦子，一边呆呆地看向铃音。“那要怎么吃啊？” 铃音夺过枫溪手中的麦子，取下一颗，认真地剥去外皮，笑着递给枫溪。 枫溪接过铃音剥的麦子，含在嘴中，细细品尝。新鲜的麦香从口中炸开，在舌尖流转。 “这比刚才好吃多了。” 铃音以博学的长者之资，轻轻拍了拍枫溪的肩膀。“枫溪，我们这次旅行，你就好好学吧。” 枫溪望着铃音与李长顺的背影，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铃音说的话，他开始思考，自己成神近百年，时间似乎全用在了修术练武，压根就没有读过几本书，对人界更是一无所知。 此刻，他似乎明白了，出发前一天，沈清芷来找谢烎川商议让他来人界历练，谢烎川为何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枫溪看向前方的铃音，会心一笑，心想自己确实要向铃音学习许多，他开始想要了解人界了。 一行三人，有说有笑来到了李长顺的家门前。 李长顺敲了三声门，吆喝了一声我回来了。张梅花放下手中的碗筷前来开门，看着李长顺的眼神，三分期待，七分悲伤。“怎么样，求到了吗？” 李长顺喜悦溢于言表。“求到了。” 一瞬间，张梅花喜极而泣，沉浸在能有后代的喜悦中，压根没有注意到李长顺身后的铃音与枫溪。 铃音从后面钻出来。“大娘好。” 张梅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疑惑地皱了皱眉，看向李长顺。“这两位是？” 李长顺轻轻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我们先进家。” 铃音与枫溪跟着李长顺与张梅花进了家门，看见了他们的儿媳正在端菜，他们的儿子李康正在卸农具。 张梅花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将求到得子之法一事告诉了王招娣，她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但笑容明显有些僵硬。她现在心里其实空荡荡的，不知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王招娣看到了铃音与枫溪，便借此转移了话题。“爹娘，身后二位是？” “我也不知道，你问你爹。” “他们是我在善子观遇到的，非要让我讲讲善子观的事情。我看天色已晚，本想着推脱，可这小姑娘很是难缠，她又说这个小伙子可以做苦力。我们家的麦子再过几天就要成熟了，正好需要人帮忙，我看他们也不想什么坏人，各取所需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铃音上前热情地向他们一家做介绍。“我叫铃音，他叫枫溪，此番准备游历四方，了解奇闻异事，路过此处，听闻善子观一事，想多了解了解。暂住您家，多有打扰，有事尽管吩咐。” “这有什么麻烦的，一起来吃饭吧，招娣再去拿一对碗筷。” 第19章 鹿蜀（3） 铃音刚想说他们可以不吃饭，张梅花就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牵起铃音的手，向餐桌走去。 “铃音姑娘，你长得可真俊，真是越看越好看。大娘做菜老好吃了，一会儿可要多吃一点儿。” 张梅花这自来熟的热情连铃音都有点儿招架不住。“小伙子，你也别愣在那了，当自己家就好。” 王招娣取来碗筷，向铃音微微一笑。“铃音，坐我旁边吧。” 铃音就这样被热情的两人包围得透不过气，枫溪也被李长顺和李康挤在中间。一桌六人，其乐融融，似本为一家。 张梅花一筷子一筷子给铃音夹菜，王招娣则在一旁给铃音倒水递水，把铃音伺候的明明白白的。她们都很喜欢眼前这个可爱俏皮的小姑娘。 “铃音，你们游历也会来这种小乡村哈，为什么不去繁荣的地方呢？” “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们这衣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啊。” 铃音被王招娣问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便转移了话题。“大伯，您家的麦子什么时候成熟啊，明天枫溪就可以去帮忙。” “快了，最近几天也就是除除草，观察观察。还有啊明天我们不干活。” 此话引起了铃音的好奇心。“为何明天不干活啊？” “明天是六月六天贶节，在这一天要晒物祈福，沐浴洗发，回娘家，还有祭神活动，集市在这一天也会更加热闹。” 铃音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回想着书籍中的内容。“天贶节？” “没有听说过吗？” “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过过。” 张梅花面带微笑看向铃音。“你们那里不过吗？没事没事，我明天刚好要去集市买些东西，我们一起去吧。” 一瞬间铃音喜笑颜开。“好啊好啊，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 铃音内心一喜，竟能赶上天贶节，这不得好好体验体验。 铃音抬头给了枫溪一个眼神。枫溪瞬间明白了铃音的意图，点了点头。 枫溪一想明天铃音定要拉着他满大街跑了，不过这次少了些无奈，他也想静下心来，沉浸式的体验一下人界的佳节。 铃音已被天贶节冲昏了头脑，早就忘了此次是来打听善子观一事的。 在餐桌上，枫溪被两边夹击，没法提醒铃音忘了正事。 餐后，铃音帮张梅花她们一起收拾着碗筷，不成想被追着聊家常，这真的很令铃音头大。在追问之下，铃音编造了许多天马行空的人生经历，她自己听了都想笑，但她必须要忍住，不能露馅儿。 而枫溪将要被李康领着去往他的房间铺床铺。 “走，我领你去铺一下床铺。” “不用的，我睡树上就行。” 李康一脸疑惑地看着枫溪，定是在想枫溪在说什么呢，睡树上？！ “你再说一遍，你要睡在哪？” 这时铃音一个箭步冲到枫溪面前，瞪了一眼枫溪，转头换回笑脸。“李康哥，枫溪麻烦你了，谢谢啊。枫溪赶紧的。” 张梅花擦着桌子，面带笑容看向枫溪。“我们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睡觉的地方还是有的。康儿，你带他去吧哈。” “枫溪，去吧，莫要在拒绝了。”铃音给枫溪使了使眼色。 “可是......”枫溪一心想着不能离开铃音身边半步，如此一来不就分开了嘛，万一...... 还没等枫溪说完，铃音就小声跟他说：“没事的，若是有事我们有玉佩，你可以一瞬间出现在我的身边哒。” 枫溪想了想，乖乖地跟着李康去往房间。 枫溪他们走后，不一会儿铃音她们就收拾完了，准备回房睡觉。王招娣牵着铃音的手去往她的房间。 王招娣为铃音铺好了床铺，两人坐在床上，聊着天。 铃音很是疑惑。“你怎么不与你相公住一间啊？” 王招娣也很疑惑，铃音为何如此问，但还是如实告知。“他死了。” 铃音一脸惊讶，刚意识到王招娣与李康不是一对，问了不该问的。“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王招娣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了。李康是我相公的弟弟，我相公叫李建，两年前战死了。” 铃音微微皱眉看着王招娣，王招娣不想铃音继续自责，旋即转移了话题。“铃音，还没问你家在哪呢？” “汴京。”书中记载那里是人界现在的中心，最繁盛之地。 “你的家在都城啊，真是羡慕，那里一定很美吧。” 铃音看着有些许失落的王招娣，赶紧安慰她。“我觉得那里没有云梦美，云梦到处好山好水不比汴京强一百倍啊。要不我怎么来云梦这里了呢？” “是吗？不过不管美不美，我都想去看看。” “为什么呀？” “我想过一下与现在不一样的，自由的生活。你可能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执着。我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到我这儿之前家里还不曾有一个男孩。可在我四岁时，我家就有了弟弟。从那时起，爹娘就一心只关心弟弟，完全不在乎我们姐妹的死活。及笄之年，我便听从爹娘之命，与李建成了婚。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视我为己出。不过一直循规蹈矩，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游历四方，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王招娣的眼神中流露着向往与哀伤。 二人之间充斥着压抑，让铃音喘不过气，她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界也并非全是美好。 铃音紧紧握住王招娣的双手，眉头紧锁，认真地看着王招娣。“王招娣，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我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到你。” “对不起啊，铃音。跟你说这么多不好的事情，只是这些话在我心中憋了太久。说出来好多了，你千万不要在意。” 铃音边说着没事，便想着如何才能帮到她。 “那个，那个核桃是给你求来的吗？” 王招娣憋了许久的眼泪，在核桃一词出来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是啊，再过几天，我就要怀孕了。不过这是应该的，他们一家如此待我。只是心有不甘，还是很希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铃音轻轻地摸着王招娣的头，感受着她的委屈。铃音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一位女子如此，但身为神，又不可改变人界的秩序的，着实左右为难啊。 铃音灵光一动，既然现实帮不了她，那就在梦里让她实现吧。 “招娣，我可以帮你过上那样的生活......” 一瞬间，王招娣那忧伤的脸庞上，多了一份惊喜与释然。“真的吗，铃音？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铃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只有一天。” 王招娣眼眶红彤彤地看着铃音，暗淡的眼神中闪烁着光，满含感激。“谢谢你，一天就好。” 铃音其实觉得不该欺骗她，但现在看到她如此高兴，就让这善意的谎言继续下去吧。感受真实的梦，怎么不算是现实呢，这样也算是圆了王招娣的心愿了吧。 这一次是铃音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这世界竟然存在想做却永远都无法做的事情。她无比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如自己所愿而活，为自己而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 王招娣有些许的慌张。“明天，明天可能不行，我要回娘家。” “可只能是明天。回娘家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你就安心去过一天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过了明天，王招娣就怀孕了，铃音也不能一直等她生完孩子。 “可是，这事你怎么解决，我又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谁说不行呢?” “铃音，你别吓我，你是什么人?” 铃音眯起眼，神秘一笑，随后贴近王招娣的耳边。“我是神，你信吗？” 铃音竟会对一个人类袒露自己的身份，若是枫溪在场定会捂住她的嘴。 王招娣虽然很是震惊，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我信。” 铃音没想到王招娣竟有如此魄力，竟然接受的这么快。 铃音摆出一副得意之姿。“那就好办了，这件事听我的就行了。” 王招娣点了点头。“谢谢你。对了，记得回娘家要拿上些麦糕。” “行。” 王招娣得知铃音是神后来了兴致。“铃音你们神仙是住在哪里，是天上吗?你们来人界是有大事要做，不单单是为了游历吧。还有你们竟然要吃饭吗?” “天机不可泄露，你知道我可以帮你实现心愿就行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第20章 鹿蜀（4） “好吧。”王招娣见铃音不愿再透露半点儿信息，只好作罢。 王招娣脱了鞋，躺在了床上。“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铃音也脱了鞋躺在了床上，装作睡觉，打算着随时开溜，去找枫溪商量明天之事。 不一会儿，王招娣就打起了轻轻的呼噜，铃音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找枫溪。 与铃音这边相比，枫溪那边就显得安静许多。他们不像女孩子们那样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该问的该说的都在吃饭时已经问了说了。 李康很早就上床睡觉了，不过相同的是枫溪也在打算去找铃音。 枫溪蹑手蹑脚走出房门，来到了铃音所在的房前，但那时铃音与王招娣正相谈正欢，气氛热烈。 王招娣未睡，枫溪也不好直接推门而入，拉铃音出来，他便走到房柱前坐了下来，打算等王招娣睡去，再叫铃音出来。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们聊完，一阵阵困倦袭来，枫溪倚着房柱睡觉了。 又过了好久好久，铃音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但压根没有发现在自己右手边正在睡觉的枫溪，直奔着李康的房间走去。 两房离得很近，李康的房间就在王招娣房间的左手边。 铃音趴在窗户上，用手指捅了一个小洞，微微俯身，寻找着枫溪。可是屋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枫溪在哪里。 不能把李康弄醒，铃音便使用神力传讯，可等了半天，都不见回应，铃音便打算明天一早在说。 铃音刚一转身就看见了倚着房柱睡得正香的枫溪，蹑手蹑脚地走到枫溪的面前，缓缓蹲下，静静地看着他。“枫溪长得还挺帅的吗，嘻嘻。” 铃音上前用手捏住枫溪的鼻子，枫溪呼吸不畅，醒了过来。枫溪连喘了好几口气，抬头一看铃音在幸灾乐祸，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枫溪，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枫溪摸着自己的头，傻傻一乐。“我是来找你的，但你们聊得太久，我睡着睡着就睡着了，哈哈哈。” 铃音顺势坐在了枫溪旁边，犹豫了许久，才想好如何向枫溪说明王招娣的事情。 “枫溪，那个，刚才我与王招娣聊了许多，她想过一天她想要的日子，我答应了。” “那善子观的事呢?” 铃音眉头微微一皱，但又似事情尽在掌握，嘴角微微上扬。 “过了明天再说吧，那个核桃未用，那只妖怪是不会了来的，还有我还没有打听清楚呢。所以善子观的事急不来。” “行吧，那你要怎么帮，需要我做什么？” 铃音略显尴尬，迟疑了好久才说出口。“王招娣想去汴京，但一日之内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我打算为她造一天的梦。但明天得有人替她回娘家。” “你打算变成她回娘家，然后让我在这边打掩护。” 铃音尴尬地发出斯斯声响。“你说对了大部分，不过是你变成了她。可以嘛，好，就这么说定了。还有记得弄些麦糕拿着，不准偷啊！” 铃音说完就赶紧起身逃回房间，完全不给枫溪反驳的机会。 “铃音，你回来，我怎能扮女相啊？！” 铃音转身瞪了一眼枫溪。“小点儿声。” 见铃音没有要反悔的意思，垂头丧气地坐回了房柱旁。一想到明天自己要被铃音追着化为王招娣，就不禁颤抖，浑身起鸡皮疙瘩。 回屋的铃音并没有睡觉，而是守了王招娣一夜，来确保梦境的时间与现实时间一致，才能让梦境真实可感。 翌日清晨，铃音先施法让王招娣进入梦境，随后蹑手蹑脚地出门找枫溪。 枫溪也是一夜未眠，坐在房门前，等待着任铃音宰割。见铃音出来，枫溪不情不愿，但还是起身，缓缓向铃音走去。 枫溪委屈巴巴地看着铃音。“真的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铃音微微一笑。“没有。” “铃音，你可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讲啊，这是我们的秘密。” 铃音一脸坏笑。“好了，知道了，你的快变吧。” 枫溪推着铃音进了屋。“去里面变吧，莫让他人撞见。” 来到屋内，枫溪与铃音面面相觑，枫溪做出最后的挣扎。“真的非我不可吗？” “快点儿啦，一会儿大家就醒了。” 只见枫溪摇身一变，变成了王招娣的模样。枫溪抬头看了一眼铃音，尴尬地脸瞬间红了一片。 铃音上下打量了一番，得意一笑。“不错不错，简直一模一样。”铃音轻轻拍了拍枫溪的肩膀。“不要羞耻，你是在做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 枫溪叹了口气。“接下来做什么?” 铃音走到王招娣面前，抬手在空中轻轻挑动几下，一团光球——忆念珠浮于铃音的手掌之中，随后转身将其递给枫溪。 “这个拿着，可以指引你找到王招娣娘家的路，还可以让你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枫溪半信半疑地接过忆念珠。“这是什么法器，关键时刻是指什么?” “它是忆念。来不及细讲，知道有了它你不会露馅儿就行。” 铃音从袖中掏了半天，取出一枚小瓶子，放于手掌之上，王招娣在铃音拂袖念法中，逐渐缩小进入瓶中。铃音将其小心翼翼收回袖中。 “这样就没问题了。”铃音笑盈盈地看向枫溪。“王招娣，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大家该醒了。” 枫溪还没有完全进入自己现在是王招娣的状态，没有意识到铃音是在叫他。 铃音向前牵起枫溪的手，一起走出了房间。 晨光熹微，大家陆续起床。 张梅花急匆匆地向铃音他们走来，拉起枫溪就向着灶房走去。“招娣，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闲聊啊，一家人还等着吃饭呢，快跟我去灶房。” 枫溪没想到，这才刚刚变成王招娣，麻烦就来了。可他不是王招娣，不会做饭啊，他非常无助地看向铃音。 铃音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想笑但笑了不仗义，枫溪也是为了帮助铃音才这样的。 “铃音姑娘，你先洗漱，一会儿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集市哈。” 铃音笑着点了点头。“好。” 听到这儿，枫溪更加悲伤了。 铃音虽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便跟着去了灶房。“我来帮忙吧，多个人快一些。” “你去等着吧我与招娣两人就够了。” “闲着也是闲着，早点儿吃完，咱们可以早点儿去集市，我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 张梅花犹豫了几秒，可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实在是有点儿招架不住铃音的撒娇。 三个女人走进了灶房。 今日，张梅花准备做馄饨。六月六吃馄饨，天圆地方。 张梅花负责和面，铃音与枫溪负责调馅儿。枫溪看着眼前砧板上的两团绿色的植物就发愁。 枫溪轻轻地碰了碰铃音的胳膊。“铃音，这都是什么呀?” 铃音凑过去看了看。“这是竹笋和蕨菜啦，你还是鹿时没吃过吗？” “也许吃过，但鹿不是靠外貌去分辨事物的。还有我就算我认识我也不会做啊。” “可是我也没做过，不过我在书中读过人类的菜谱。我现在按照书中记载地教你看看，也只能这样了。” “行，太好了。铃音，还好有你啊，若你不在，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铃音得意的嘴角一直上扬 “咱们先把竹笋的皮剥了，蕨菜的根与叶去掉。” 枫溪按铃音的意思，开始剥竹笋的皮，而一旁的铃音也没有闲着，将蕨菜去完根与叶，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枫溪剥着手中最后一根竹笋。“下一步是什么?” “你去拿来些柴火，我先洗一洗，一会儿焯水。” 枫溪疑惑地看着铃音。“还要焯水，这么麻烦啊。” “我记得焯水可以除去食材本身的色味，让口感更好一点。” 枫溪连连叹气。“这么麻烦，直接去买不就好了。” 铃音敲了一下枫溪的头。“你有钱吗？我有钱吗？你看他们一家有钱吗？还有啊，今日是天贶节，自己做更有寓意。我说你做就行了，快去取柴火。” 枫溪取来柴火放入灶口中，铃音将水倒入锅中，一打响指。两人静静地等着水开。 不一会儿，锅中的水开始冒泡。“先把竹笋拿来。” 枫溪忙不迭照做，拿着笋呆呆地看着铃音。铃音不禁笑出了声，还好张梅花不在，要不枫溪还没等出门就露馅儿了。 “放锅里啊，你一直拿着干嘛，真是笑死我了。放入后十分钟捞出。” 枫溪赶紧将竹笋放入锅中，呆呆地盯着竹笋在水中一起一伏，静静地在心里计着时。 第21章 鹿蜀（5） “快好了，还有一分钟。” 铃音从旁边拿了个勺子递给枫溪。 枫溪举着勺子，静静地数着最后的几十秒。枫溪将竹笋捞出，拿起蕨菜，站在锅前看着锅中的水，旋即转身看向铃音。“这个要多久?” “应该十几秒就行。” 枫溪露出尴尬地微笑。“铃音，你来试试吧。” 铃音无语地看着枫溪，笑着接过枫溪手中的蕨菜，走到锅前，熟练地焯着蕨菜，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饭。 枫溪刚要将勺子递给铃音，铃音却施法将其拿出，放在砧板上。 枫溪愣了一下。“铃音你会这法术，刚才给我勺子干嘛啊？” 铃音转身看向枫溪，嘿嘿一笑。”让你体验体验生活嘛。” 枫溪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接下来该干嘛了？可以用法术做吗？” 铃音的语气十分强硬。“不行。接下来取来凉水过一下，剁碎，加点儿调味料搅拌搅拌就好了。” 这时张梅花端着和的面回来。“你们弄完馅儿了吗？” 枫溪看着砧板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竹笋与蕨菜，胆怯地说了声没有。 “那要快点儿了，我先去晒一下衣服。” 铃音拍了拍枫溪的后背，小声耳语。“我去拖延一会儿，你赶紧按我说的做完哈。” 铃音笑着向张梅花身边跑去。“我来帮您一起晒衣服。” “不用，我自己就行了。” “没事，这里招娣就解决了，我闲着也是闲着。” 铃音跟着张梅花离开了灶房，只有枫溪一人呆呆地站在灶台前。 “这下都走了，只能靠我自己了。先将菜过一下凉水。” 枫溪将一个盆放下砧板旁边，用瓢舀了两三勺水，刚才烫手的菜渐渐变凉，随后将其取出放在砧板上。 枫溪笨拙的用刀剁着菜，剁得大小不一，参差不齐。他觉得差不多了便将盆里的水一倒，将剁好的菜放入其中。 枫溪愣住了。 下一步是放调味料，可他压根不知要放些什么，要放的调味料是什么样的。 枫溪尝试用神灵联系铃音，可此时铃音正在打听善子观的事情，没空搭理枫溪。草草几句，枫溪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求人不如求己。”枫溪决定一个一个地尝。 枫溪眼前的调味料多种多样，看得他眼花缭乱。其味道不一，使枫溪的嘴里五味杂陈，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啊。 没有办法，枫溪只能随意地向菜中添加调味料，拿起筷子搅来搅去，随后去找铃音她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铃音与张梅花聊了许久，可惜张梅花是个外乡人，就问出那善子观很神，只要是求到过核桃的，很快就有了子孙。还有就是参与掷签的前提是要做一百件善事。 “馅儿好了。” 张梅花放下手中的盆子。“好，我去端面你们先去灶房等我吧。” 铃音与枫溪并肩向灶房走去。 “馅儿真搞定了，能吃吧。”铃音一脸担忧地看向枫溪。 枫溪微微一笑。“现在担心啊，刚才都不管我。” “我那是不管你吗，我是给你拖延时间。快回答我能吃不?” 枫溪略显尴尬。“应该能～吧。” 铃音叹了口气。“听着就不靠谱。” 枫溪爽朗一笑。“能吃能吃，每个调味料我都尝了。” “姑且相信你吧。” 枫溪心想:可不好吃也不能怪我啊，那些调味料本身就很难吃。 铃音与枫溪来到了灶房，等待着张梅花。不一会儿，张梅花端着面来到灶房。 “我先把面揉一下，你们把馅儿再搅搅。” 张梅花手法熟练，面团在她手上变成了一个个小块。 “我来擀面皮，你们先包着。” 铃音与枫溪点了点头，枫溪戳了戳铃音，小声问:“你会包吗？” 铃音咧嘴一笑。“大娘，您可以教教我，怎么包吗？” “招娣也会包，让她教教你吧。” 见张梅花不买账，铃音只能使出她的必杀技了。 铃音牵起张梅花的胳膊，左右摇晃。“大娘，招娣包得肯定是没有您好啊，还是您亲自教我包一个嘛。” 张梅花喜笑颜开，顺手拿起擀面杖，开始教学。铃音转过头看向枫溪使了个眼色，这不就搞定了。 “包馄饨很简单的，主要是要熟练，你看好了。” 只见张梅花用筷子挑起馅儿，随后手指轻盈挑动，一个馄饨就神奇地包好了，看得铃音与枫溪一愣一愣的。快得让枫溪脱口而出了一句慢点儿。 “招娣，你不是会包吗？” 瞬间，铃音与枫溪双双汗流浃背。“我是说慢点儿，好让铃音看清楚嘛。刚才太快，她肯定是没有学会。” “好，那我就再包一个。铃音这次看仔细啊。”铃音与枫溪松了口气。枫溪心想:吓死了，差点儿露馅儿，还好我机智。 张梅花又檊了个面皮放在手心，挑起馅儿。 “看好了，先这样，再这样，最后捏紧就好了，简单吧。等包熟练了，就能像我刚才那样一气呵成。” 铃音认真地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了，我们开始吧。” 铃音与枫溪不是很熟练，但三人配合默契似流水线，不一会儿就包了大半下。 “你们包着，我去煮水。” 铃音与枫溪点了点头，旋即又低头包馄饨，二人好像很享受包馄饨，都停不下来。 张梅花将包好的馄饨一个个下锅，热气腾腾。“我在这儿看锅，你们去收拾一下餐桌，然后取几个碗来。” 铃音与枫溪来到院中，东方太阳已然升起，李长顺与李康收拾着一会儿祭祀要的东西。 “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铃音跑到他们面前，好奇地盯着他们手中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们，这是在干嘛呀？” “一会儿，我与爹要去五丰祠去祭祀，祈求今年大丰收。” 铃音听着觉得枯燥，便转身去继续帮枫溪端馄饨。 张梅花端出一小碟咸菜和醋。“可以吃饭啦。” “对了，怎么不见那个和你一起来的小伙子啊？” 李康应和道:“我醒来时，他就不在了。” 铃音嘿嘿一笑。“他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没见过天贶节，要去好好欣赏一番。我们不用等他，吃饭吧。” 铃音用汤匙舀起一颗小馄饨，轻轻吹气散去热气，随后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竟然还挺好吃的。 “今日馄饨是真好吃。” 大家连连点头。 铃音一口气吃了两碗，最后满足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张梅花看向枫溪。“招娣啊，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出发吧，别误了时间。” 枫溪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王招娣，点了点头，霍然起身擦了擦嘴角的汤渍，向着大门走去。 “唉，你的包袱呢？” 包袱，什么包袱，枫溪怎会知道，但他现在必须要保持冷静。 “瞧我这儿记性，差点儿忘了。我现在就去取。” 枫溪向着王招娣的房间走去，经过铃音时传达了一句包袱你知道在哪吗？ 枫溪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他望着四周，寻找着王招娣的包袱。 张梅花开始收拾餐桌，李长顺与李康则背起大箩筐出了门。 还好铃音昨日与王招娣共处一室，知道包袱的位置。趁没人注意，铃音神灵传音，告知枫溪包袱的位置。 枫溪拿到包袱，与铃音和张梅花招呼后，也出了门。 “铃音，你先等我收拾收拾哈。” 铃音静静地坐在院中，等着张梅花收拾完，一起去集市。 “好了，我们走吧。好多年都没有人和我一起逛街了。一般我都不去集市的，去集市也就是去买写生活用品什么的。今日就好好逛逛。” 张梅花褪去一身粗衣麻布，换上了她年轻时一直珍藏的衣服。虽然让人眼前一新，但岁月不饶人啊，她已然失去了年轻时的面容与心气。 铃音欣慰地笑着看向张梅花。“真好看，大娘，您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张梅花是打心底里高兴。“铃音姑娘说笑了，我们去集市吧。” “我实话实说嘛，真的很好看，嘻嘻。” 喧嚣声渐大，铃音与张梅花来到了集市。 集市的确比昨日热闹许多。集市上专门增设了许多天贶节特色摊位。售卖祭祀用品，甚至有工匠现场制作简易的神龛，幡旗；售卖防潮防虫的艾草与薄荷，出租晾晒用的竹架与布幔，甚至有工匠铁公鸡浆洗，修补衣物；售卖特色吃食，如麦糕，冰镇酸梅汤，凉团等；售卖玩具如竹蜻蜓，泥偶，小饰品如玉坠香囊 还有各种书籍话本；售卖印有“天书”图案贴纸，仿制的“御赐符牌”来祈福避灾。 这一系列新鲜物，许多只有在这一天才能看到。 第22章 鹿蜀（6） 大街上人声鼎沸，铃音被此景震撼得竟出了神，内心狂喜，这才不虚此行嘛。 铃音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我们从哪里开始逛啊？” “先去买个贴纸祈福吧，可以避灾。” 一听到要花钱，铃音略显尴尬，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要花钱啊？我以为我们只是逛一逛。” 张梅花看出铃音的窘迫。“是身上带得盘缠不够了吗？” 铃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总不能跟张梅花说她来自仙界，不需要花钱吧。 张梅花温柔地摸了摸铃音的头。“贴纸我给你买吧，节日里必须要贴一张。就当是谢谢你陪我一起逛街了。” 张梅花牵起铃音的手走向售卖贴纸的摊位，买了两张，递给铃音一张。 铃音缓缓接过贴纸，捧在手心里，笑着看向张梅花。“谢谢。” “不用谢，过天贶节，带上这个心安。” 两人向前走着，看到有个摊位生意火爆，都想去凑个热闹。 “那是干什么的呀，那么多人。” “好奇嘛，那就去看看。” 铃音与张梅花奋力挤进人群，又是个卖小饰品的摊位。 铃音莞尔一笑，心想小饰品在人界竟会如此受欢迎啊。铃音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便只站在张梅花旁边观看，没有凑近碰触。 张梅花拿起一个发饰，回头看铃音。“铃音，这个好看吗？” 铃音点了点头。 张梅花又拿起一个发饰，回头看向铃音。“这个呢?” “也好看。” 张梅花问了铃音好多个，铃音也觉得好看，两人都选不出最好看的。 “大哥，有什么推荐吗，我想买三个。” 摊主转身从后面的箱子拿出三四样发饰，摆在张梅花面前。 “就要这三个吧，麻烦把这个分开包起来。一共多少钱？” “三个三十文。有什么颜色的布包?” “这个用绿色，其他两个用红色吧。” 张梅花接过包好的发饰，转身与铃音走出了人群。 张梅花将手中的发饰递给她。“送给你的，看看喜欢吗？” 铃音缓缓接下，捧在手中轻轻展开，是一对铃兰发夹，铃音微微一笑看向张梅花“谢谢您。”一滴泪从铃音脸颊滑落。 张梅花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铃音，拿出手帕为她擦拭。“孩子，你怎么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来我帮你带上吧。” 铃音将发夹递给张梅花，随后指了指手腕上的手链与头上缠绕的绿色发带。“这些都是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送给我的，一看到您送我的铃兰发夹就想起了她。” 张梅花一边听一边将铃兰发夹佩戴在了铃音的两个丸子头上。 铃音擦了擦眼角的余泪，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没心没肺的铃音了。“好了吗？” “好了好了，铃音真好看。” “嘿嘿。” 铃音转身看向张梅花爽朗一笑。“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随便逛，你想吃麦糕吗？只有在天贶节上才能吃到。” 铃音兴奋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想将麦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天贶节特色糕点，都来看一看啦，有麦糕，茯苓糕，米粉糕，三鲜莲花酥，种类齐全，各个美味，快来买啊。” 张梅花抬手一指卖糕点的摊位。“那里就有，我们走。” 铃音兴奋却又装作稳重地跟在张梅花身后，偷偷地摸了摸头上铃兰发夹，微微一笑。 离那糕点摊越近，糕点散发出的香味就越浓烈。铃音与张梅花来到摊位前，看着各式糕点。张梅花抬手一指。“这个麦糕怎么卖的？” “麦糕两文一个。” “给我装六个吧。” 张梅花一手递出钱，一手接过包好的麦糕。“谢谢啊。” “好勒，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铃音与张梅花走出买糕点的人群，张梅花展开包糕点的纸，取出一块递给铃音。“我多买了一块，你先尝尝。” 铃音受宠若惊地接过麦糕，随手就将其掰成两块，递给了张梅花一半。“我们一起吃。” 两人品尝着麦糕，口中充斥的新鲜麦子的香味。走在热闹的集市上，无比的自由。 一边的枫溪，早晨出门后，先去弄了些麦糕，然后拿出铃音给他的忆念珠，想让它指一条在天贶节王招娣所去地方的路。 枫溪跟着忆念珠发出的光线，走啊走，走啊走，跨过河川，越过山丘。枫溪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离人群越来越远。 枫溪还是一直跟着光线走，最后光线竟然停在了一棵大树下。枫溪十分诧异，王招娣在这一天不是要回娘家吗？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会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枫溪看着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麦糕，这给谁啊，一个人都没有。 带着疑问的枫溪，不知何去何从，也有些许的疲倦，便决定坐在树下休息一会儿，等等看。 不一会儿，一位少年郎向着枫溪的方向走来。枫溪装作睡着，偷偷观察着那位少年郎的动向。 那位少年郎来到枫溪面前，轻轻唤着王招娣的姓名。枫溪想要将计就计，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那位眼前的少年郎。 那位少年郎虽然衣着简朴，但丝毫掩盖不住他的意气风发，将士风骨，这让枫溪都很想知道他是谁。 那位少年郎俯下身子，拿起一块麦糕放入嘴中，轻轻地摸了摸枫溪的头。“怎么睡着了，是不是……” 还没等那位少年郎把话说完，枫溪一掌打掉摸他头的手，霍然而起，与那位少年郎保持一定距离。 这一举动让那位少年郎面露凶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从未接受过我，我到底哪里比那个小白脸差啊！” 枫溪知道了他是李建，但他已经死了，他自己都承认自己已经死了，为何会出现于此，王招娣为何会来这儿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藏着什么秘密？ 一瞬间，那位少年郎散发出浓烈的黑气，整个人失去了血色。见状不妙，枫溪化回原身，召唤出了武神枪。 “你是谁？！王招娣啊王招娣，你现在连见我都不想了，真是可悲啊。” 枫溪握枪向李建刺去，他躲都没躲被枫溪一□□穿了心脏。顿时，黑血喷涌而出。 那位少年郎气喘吁吁瘫倒在地，身上的黑烟渐渐褪去，脸上却多了几道黑线，他忽然抬头望向枫溪。“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啊？”说罢就死在了黑血之中。 按理说鬼一般只会附身在死人身上，附身在活人身上可是少见。这说明李建的力量是很强的，若刚才他想与枫溪打，枫溪毫无胜算可言，可刚才他却没有丝毫反抗，心甘情愿地让枫溪刺入心脏。 枫溪见状慌了，自己刚才是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无辜之人吗？一瞬间，沉重的负罪感充斥着枫溪的全身。 枫溪收起武神枪，单膝跪地，看着这个因自己死去的无辜生命。枫溪将尸体搬到大树下埋葬，他拜了又拜，随后急匆匆地往回赶。 铃音与张梅花逛完集市已是日高三丈。 “铃音，我们中午就在这儿吃吧，吃完我们回去做晚饭。” 铃音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卖小面的店铺，各点了一碗店内的招牌。 铃音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人界的食物真是美味啊！”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但还好张梅花似乎没有听出话中的异样。 “这都是新麦子做的面条，很是鲜灵儿。我也吃好了，结完账，我们就回家做晚饭。” 铃音一脸好奇。“我们刚吃完午饭就要回去做晚饭，需要这么急吗？” “天贶节的晚饭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有养秋膘，祈求丰收的寓意。” 铃音竖起食指跳动着自己的嘴巴，微微一笑。“这么多讲究啊，那我们赶紧回家。” 铃音与张梅花二人满载而归，枫溪也快要归来。 张梅花打开家门，铃音冲进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院子中的桌子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 张梅花则不急不慢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始整理。“铃音，你这体力不行啊，还不及我呢。” “您就别打趣我了，是您太有活力了。我先休息一下，等做饭再帮您。” 张梅花露出慈母笑。“你歇着就行，我一个人可以的，反正这么多年也都是我一个人做。” “不行，我们不能在您家白吃白住。我要心安理得。” 张梅花满脸都是妇女的淳朴。“多点儿事，不就多对碗筷嘛，你们的到来还让我们家更加热闹了。” 铃音尴尬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您不嫌我们烦就行，嘻嘻嘻。” 第23章 鹿蜀（7） 张梅花轻轻地摸了摸铃音的头。“怎么会呢，我先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你先歇会儿，一会儿就开始做晚饭。” “那我先去洗手。”铃音开心地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 铃音洗完手，兴致勃勃地去往灶房，等着张梅花。 张梅花拎着在集市上买的羊肉向铃音走来。“今天的肉真新鲜，正好做羊肉汤。” 铃音笑着跑到张梅花身边，帮她一起提羊肉。“今晚有羊肉汤喝啊，真期待。” 张梅花露出纯朴的笑容。“那今晚一定要多喝几碗才是。” “必须的。” 铃音与张梅花正准备进灶房，枫溪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一进门不管不顾地大声呼唤铃盲。铃音听得头都大了，尴尬地址看向一脸愣的张梅花。“我去去就回，听着感觉他挺着急的。” 张梅花接过铃音手中的羊肉微微一笑。“没事，你去就行。” 铃音带着无语还有一丝愤怒，来到枫林溪溪身边。“你叫这么大声干嘛！” 枫溪将铃音拉到角落，面露些许慌张。 铃音插着手打趣道:“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娘家人让你回来的？” “王招娣不对劲，她根本就不是回来娘家。” 铃音收敛起嬉皮笑脸，神色中多了几分严肃。“你说什么，她没有回娘家，那她去哪了？”铃音望着四周。“走，这里不适合说话，咱们去王招娣的房间。” 铃音与枫溪面面相觑地方坐着。 “现在可以说了。” “我今日早上用你给我的忆念珠，一路上又是跨河又是越山，最后到了人烟稀少的树林。我寻思到都到了，先休息一下再回来找你。不一个会儿，有一位少年朗向我走来，嘴中不停呼唤着王招娣的姓名。没办法，我只能先将计就计。在与他的对话中，我得知他似乎是王招娣死去的相公李建。还有他们二人好像不和。他发出黑气，我便召唤武神枪将其一击必命。黑气散去，那位少年朗似乎不再是他，可死在了黑色的血泊之中。我觉得事情不对，便急匆匆往回赶。我杀害了无辜的生灵，是要回去领罪的。” 铃音眉头微微皱起，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按你所说，那团黑气大概率是一只鬼了，不过他附身于活人身上，必须消灭他才行，要不怕是后患无穷。你领罪的事情等我们回仙界我替你解释，下次一定别这么冒失了。你说你，我不在你身边一会儿就闯了祸。我先把王招娣招回问问，也许会有眉目。” 枫溪点了点头，却又面露难色。“我不回去请罪真的没事吗?我还是先向师尊禀告一声吧。” “随你吧。” “我会争取等我们回去再定罪的。” “你走就走。”铃音有些许的失落但却装作满不在乎。 铃音从袖中取出装有王招娣的瓶子，她抿着嘴看着手中的瓶子。“抱歉了，答应你一天，现在不得不先让你回来了。怎么会被恶魔鬼缠身呢，你到底与李建有何故事。” 铃音打开瓶塞，王招娣站在她的身边，缓缓睁开双眼。“铃音，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急让我回来干嘛呀，我还没有逛够呢。” 铃音冷着脸。“你不是回娘家。” 王招娣略有些尴尬。“你已经知道了？” 铃音冷着的脸上划过一丝气愤。“你明明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我怕我告诉你，你就不会帮我了。还有你不是神嘛，我相信你可以帮我直接收了他，我就安全了。” “你知道你招惹的是什么吗?” 王招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李建，却又不是。在他死后，我就常常做一个梦，一个人在呼唤我去一个地方。 虽说是梦，但它却很真实。我想弄清楚，便顺着梦中的路，最后还真让我找到了，见到了一位我不认识的人。 他告诉我他是李建，说罢他从我身体穿过，就消失了。从那之后，没到天贶节这天我都会不自觉地去到那个地方。 还有每次与我见面的人都不一样。昨晚你说你是神，兴许你去了，便可以消灭他，我就不用被他纠缠，不用不了为他生孩子了。” 铃音频频点头。“生孩子是他强迫你的啊？” “嗯嗯。不过现在我也想生一个孩子，不为他，而是为了他的家人。他们对我都很好，为他们生个孩子，也算是报答了。” 铃音没有丝毫要放过王招娣的意思。“他是只执念鬼，定是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才死了也要纠缠你。现在你最好说清楚，要不下一次他会要你的命。” 王招娣一下子就慌了，瘫倒在地，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铃音，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那你就把你们俩之间的恩怨都告诉我，不准位隐瞒，你肯定知道他为何死了都不肯放过你。” 王招娣更加委屈了，但还是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我不爱他，我爱的人一直是我的青梅竹马孙志远，他是在怨恨我对志远的情感。” 铃音向前将王招娣扶到椅子上，为她擦去泪水。“不着急，你慢慢说。” “我是不爱他，没有为他生子，可成婚多年，我尽了对这个婚事的责任，而且他死后，我并没有打算再嫁。 本来一切都安宁美好，却因为一封信打破。那天我们一家正在吃饭，突然有人敲门，李建出门一看，没有人，却有一个木篮子放在地上。里面是各种糕点，还有一封信。 李建看完，脸一下就阴了，将信狠狠甩在了我的时候身上。那信竟是孙志远给我写的情诗。 我感觉真的挺奇怪，李建这个人不应该是那么暴躁，可自从看了那封信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样，每天都对我恶语相向，我公公婆婆怎么劝都不管用。 不久后，他又不管不顾地去参了军，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就是这样了。” 铃音轻轻点着下唇，说着从书上读到的句子。“世间情爱，你情我愿，白头偕老。” 王招娣听着很是迷糊。“铃音你在说什么呢？”“没什么。好了，我知道了，我再帮你一次吧。你做好不要动。” 铃音轻轻一挥手，一缕绿色的光丝飘向王招娣。“你的生辰八字。” “癸酉，丙辰，辛卯，壬辰。” “李建的。” “我记得应该是壬申，乙巳，庚寅，己卯。” “你们的八字似乎不合。” “我不懂这些。” 铃音又引出一束绿丝飘向王招娣，两束绿丝相互缠绕，似乎在决个胜负。 突然两束绿丝向空中刺去，形成了一个光团，随后一点一点化为了一个玉佩，落在了铃音的手中。 铃音拿着玉佩向王招娣走去，放在了她的手上。“这个随时戴着，李建便不会再侵扰你了。” 王招娣缓缓接过玉佩，挂在了身上，随后抬头望向铃音，眼中满含感激。“铃音，真的谢谢你，愿意帮助我。” 铃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没事，小事一桩。对了李建死后孙志还可曾来过。” 王招娣摇了摇头。“我相公死后，他便不曾再来过了。怎么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铃音旋即一笑。“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铃音一挥袖，王招娣又昏了过去，被收回到瓶中。现在她出现时间尚早，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此时，枫溪走了进来。“铃音，我不用回去了，师尊说他可以帮我解决。” 铃音满面愁容。“枫溪，我有点儿担心，这件事情的背后似乎有一个人在操控着这一切。” 枫溪坚定得看向铃音。“有我在。” “哎。你先去将李建消灭吧。” “我没有消灭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我没有消灭鬼，还让那个少年郎白白死在了我的手上。”枫溪握拳狠狠地捶在墙上。 “鬼附身的人类身上，物理性的伤害对鬼而言，是杀不死他们。枫溪，他已经死了，你再怎么自责，他也无法死而复生。现在你能做的是把李建彻底消灭，不让他再残害别的生命。” “那我该怎么做?” 铃音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又拿出一支笔，开始鬼画符，随后将写有灭鬼符的黄纸递给枫溪。 “这个你拿着，可以灭鬼。用的时候注入法力，将其贴在鬼的身上。” 枫溪接过黄纸，将其放入袖中，转身就要出发，却被铃音叫住。“记得太阳落山前回来一起吃饭啊。对了，你先把忆念珠给我一下。” 枫溪边转向铃音边在袖中寻找忆念珠。枫溪将忆念珠放在铃音手上，铃音在其上写下李建的生辰八字，又递给了枫溪。“拿好，它能帮你找到他。” 枫溪接过忆念珠，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