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为末代皇帝》 第230章 定调 夜色已深,天津府邸的书房内,醇亲王载沣独坐案前,灯光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案几上,内务府的账册与今日记录封存近况的薄册并列摆放,纸张的边角因反复翻阅而微微卷曲。 窗外,天津卫的市声渐渐平息,偶有穿行的汽笛声穿透夜幕,更衬得这书房内肃穆凝重。 载沣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眉头微蹙,目光在两份账册间来回游移。 他已不知在此枯坐了多久,茶盏中的碧螺春早已凉透,杯底沉淀的茶叶纹丝不动。 往日里,他总能在纷繁事务中迅速理出头绪,可今日面对的王忠诉说,与亲眼目睹过天津繁荣的商业,这触目惊心的账目差异,却如同面对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原来如此......"载沣忽然轻声自语,指尖在一份英租界商铺的账目上轻轻一点。 他忽然意识到,内务府的账目之所以与实际经营状况相差悬殊,恐怕并非单纯的核算失误,而是多年来积弊的集中体现。 ——各处掌柜与内务府的胥吏沆瀣一气,虚报亏损以中饱私囊,实则将皇室产业当作私人产业。 载沣此刻终于认清了现实,感慨到终究是时移世易,自己与皇室终究不负当年胸怀。 自己与皇太后难道是不知道内务府辖下七司三院的各种污糟贪污之事? 从前不过是高坐帝王之位,享九五之尊掌控整个大清朝,这些奴才们的举动不过是皇帝对他们的一些施舍罢了。 不过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如今竟也对此耿耿于怀,"哈哈哈……" 载沣重重的用拳捶打在书桌之上,不停摇头大笑,"真是可笑至极。" 载沣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棂。 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微凉,吹散了他心头些许郁结。 "终究得为皇室做考虑,不过一群奴才罢了,能保皇室一时之尊荣,这些奴才应当感到庆幸。"载沣脸色冷凝。 远处,英租界的灯火依旧璀璨,几艘货轮停泊在码头,灯火通明,装卸货物的声响隐约可闻。 载沣凝视着这片繁华,心中却已开始擘画未来。 他转身走回案前,拿起写好的章程。 "第一步,彻查。" 不仅要彻查天津,更要彻查京畿、热河乃至全国各地是能够掌控的皇室产业,将内务府与各商号勾结舞弊的证据一一查明。 "第二步,换血。" 据皇帝所言,提议步骤,无论是管辖皇庄内的胥吏,还是各商号的掌柜,但凡涉及贪墨舞弊者,一律借助民国政府严加查办,绝不姑息。 查办过程中,在审时度势,或改革经营方式或以作分割,确保皇室能够收获最大利益。 同时,要启用一批可靠的新人,尤其是那些熟悉洋务、懂得现代经营之道的能人。 "祖制?现如今管什么用?违逆祖制的事干的还少了吗?" "本王虽不盼着复辟大清,但也得等皇室安稳传承有序,才能谈得上这些繁文缛节。" "新派学者、洋人、旧臣只要能为皇室服务,发展前程一切皆无不可。" "第三步,改制。" 皇室产业不能再沿袭旧制,必须进行彻底的改革。 他要在天津先行试点,设立现代化的"皇室地产管理公司",聘请职业经理人,甚至可以考虑引入洋人参与管理,以西方股份制公司的模式,取代腐败低效的内务府。 载沣的目光落在案几上摊开的天津产业地图上。 "第四步,分类经营。" 京畿、热河、直隶等地的优质皇庄,必须牢牢掌控,推行"永佃制"改革,承认长期佃户的永久耕种权,向他们收取"确权费",既稳定收益,又赢得民心。 远离京畿的皇庄土地、林场、牧场,则能变卖则变卖,若不能大量变卖,则采用赎买制度,优先让佃户壮丁赎买,或与民国政府、北洋将领合作,实行国家赎买或利益置换。 "第五步,商业转型。" 皇室直接经营的商号,必须聘请职业经理人,淡化皇室背景。 内务府不直接参与经营管理,而是通过皇商进行采购和贸易,但要将皇商体系改为西方股份制公司,切断"皇商"名义,避免成为政治靶子。 盐业专营权可转为民营盐业公司,皇室作为股东;当铺、银号则改组为商业银行。 载沣沉吟片刻,看着列举的一步步举措。 "第六步,资产保全。" 对于皇室拥有的房产、商铺等不动产,要精简优化,抛售经营不善的产业,将资金投入前景广阔的领域。 远离繁华地段的商铺房产,通通变卖,换成现货黄金存于外国银行,以备不时之需。 只保留能够稳定收取租金盈利的优质资产,以备皇室自用。 看到这里,载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载沣揉了揉酸涩的眉心,目光扫过案几上密密麻麻的规划要点,心中渐渐明朗起来。 这些步骤,环环相扣,既考虑了皇室产业的现实困境,又兼顾了未来的长远发展;既着眼于内部管理的改革,又防范了外部势力的觊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载沣在书房内踱步。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照出他略显疲惫却愈发坚定的身影。 皇帝的嘱托,皇室的尊严,还有那些在清丈中暴露出的问题,此刻都化作了他心中的丘壑。 "如此,方能保全皇室基业于乱世之中......"载沣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夜已更深,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 载沣看了看案头的西洋自鸣钟,已是丑时五刻。 他最后环顾了一眼案几上整齐排列的规划文书,确认无误后,方才轻叹一声,吹灭蜡烛,和衣而卧。 这一夜,他睡得比往日安稳许多。 在梦中,他仿佛看见皇室的产业在新的管理模式下焕发生机,皇室的尊严与荣耀,在乱世的风雨中依然屹立不倒。 晨曦微露,天津府邸的小院已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 醇亲王载沣早早起身,一反往日的慵懒,整个人精神抖擞,眉宇间透着一股久违的锐气。 他身着藏青色长袍,在院中来回踱步,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昨夜辗转反侧时拟定的那些规划,此刻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 "来人!"载沣朗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少有的振奋。 福庆快步小跑而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叫王忠管事,立刻!"载沣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过片刻,王忠便匆匆赶来。 他刚踏入小院正堂,便见醇亲王已端坐在主位,案几上整齐摆放着几份文书。 载沣面色沉稳,目光如炬,与往日相比,竟多了几分雷厉风行的锐气。 "王爷早安!"王忠恭敬地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免礼。"载沣微微颔首,抬手示意他近前,"昨夜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妥了?" 王忠从袖中取出一份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账册清单,双手呈上:"回王爷,奴才不敢懈怠。昨夜奴才走后,奴才便按吩咐安排下去。" "王爷这是昨日查封的所有产业商铺的详细记录。" "内务府直辖经营的所有商铺产业共计二十二处账目核算清楚!这二十二处产业,涵盖了绸缎庄、当铺、码头仓库经营、米行、茶庄等各色经营。" "两位会计司大人昨晚丑时末才回府,以得了两位大人的交接,已将全部封存账目详细情况交接清楚。" "此刻两位大人应该正用早膳。" 载沣接过清单,指尖轻轻翻动,目光迅速扫过各项记录。 "洋人会计那边......" "回王爷,"王忠会意,继续道,"多亏两位洋人会计相助。他们代表各自洋行,向那些与洋行有往来的商铺掌柜表明了立场,刹住了不少人的威风。" "两位会计司大人也借机表明,和有洋行业务往来的商铺产业不会受到封查账目的影响,向洋人承诺一定会履行签订的契约。" "并且两位大人询问过这些掌柜们,诸多产业中也只有涉及绸缎棉布类产业向洋行订购过西洋纺织品。" "嗯,做的好!" "并且两位大人和洋人会计一起封存账目过程中,就已经告知了洋人会计查封这些产业账目的情况的原委。" "至于两位洋人会计,都表示理解,回到洋行后会和洋行经理说明此事。" 在查封账目过程中,虽有一些掌柜不识趣,横生了不少波折,但也终究处理得宜。 载沣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哪些掌柜的折腾?" "王爷说起来有那么三四家掌柜不识抬举,其中就有‘裕隆洋货栈’‘恒泰绸缎庄’这两家掌柜凭借着和洋人与衙门的关系很是阻挠了一番。" "所幸有洋行的两位会计在。" "余下的有一家‘裕丰厚米行’倒是叫这家掌柜报了官,不过天津县知事也是个拎的清的。" "衙门公署的差役只是匆匆来过了一趟明目,不曾阻拦两位大人查封账目,还维护起了现场。" "至于账目核算......"王忠便仔细的向载沣汇报昨夜查账进展。 "昨日奴才已安排王府原两位账房先生,又从天津城内聘请了四位精通账目筹算的会计先生,一共六人,连夜对查封回来的账目进行重新核查清算。" "如何?"载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急切。 "回王爷,"王忠声音坚定,"查封回来的账目共有二十二处产业,六位账房先生每两人负责一处产业账目核查,因账目实在容余繁杂且筹算人手不足,只得先行选了三处小型商铺账目进行核查。" "截至今晨卯时末(7:00),这三处小商铺的账目还只是核算了宣统三年的账目。" 载沣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眼中精光一闪:"二十二处?到和内务府记载数量核对的上。" "不过进度确实缓慢,能够在一夜之间核查出近一年的账目往来,当真属实不易。" "回王爷,正是。"王忠点头。 "这六位账房先生皆是天津城内顶尖的筹算好手,又有奴才从旁督办,故而进展神速。只是他们连夜劳作,着实辛苦,奴才已吩咐人引他们去偏宅暂作歇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做得好。"载沣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其余各处呢?" "其余产业账目,"王忠答道,"奴才已吩咐人去请天津王府产业内其他能够精通账目筹算的账房先生,今晨便到偏院接替核算账目。预计再有三日,能够将这三处商铺查封的账目能重新核算完毕。" 载沣满意地点头,站起身来,在厅内踱步。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藏青色的长袍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载沣走到窗前,晨风拂面,带着天津卫特有的气息,隐隐从远处传来码头上工人劳作的号子声,生机勃勃。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那股久违的斗志愈发昂扬。 载沣望向院外透亮的天色,嘴角微微上扬。 昨夜的疑虑与不安,已被今晨这高效有序的进展冲淡大半。皇室的产业,远比他想象中更为稳固。而那些隐藏在账目背后的猫腻,也终将在阳光下一一现形。 今日,便是他着手重整皇室基业的第一步。 "王忠,"载沣转身,目光炯炯,"去偏院,本王要亲自过目那三处产业账目的核算详情。" "是!"王忠躬身领命,跟随醇亲王载沣一同前往。 "两位会计司笔帖式此刻可在府中?" "回王爷,两位大人用过早膳后,正在东厢房稍作休憩。"王忠恭敬答道,"奴才已吩咐下去,若有王爷吩咐,随时可唤。" 载沣沉吟片刻:"不必打扰他们休息。你且去安排,待他们醒来,让他们直接到偏院来见本王。" "是,王爷!"王忠连忙应声。 "还要派人时刻留意天津城内各处产业的动向,尤其是那些个掌柜。" "王爷放心,昨日查封账册时,奴才就派人盯着了。" "昨晚不过就是这些个掌柜之间互相联络罢了,那些个家产始终都在那里,跑不了。" "你这滑头!"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巡查账目 "王爷这边,就在前面。"王忠跟随在载沣身后一边指引方向。 醇亲王载沣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偏院,刚踏入院门,便听见屋内一片"噼啪"的算盘声和毛笔在宣纸上沙沙的书写声。 "到了王爷。" 值守的下人,当即打开房门。 载沣进入房间,只见十余名账房先生正伏案疾书,个个神情专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爷这已经是王府在天津所有略微精通筹算的账房先生了!"王忠紧跟在载沣身后,低声介绍。 屋内众账房先生闻声,纷纷放下手中的算盘和毛笔,慌忙起身行礼。载沣抬手虚扶,声音沉稳:"免礼,都坐下接着算你们的账。" 众人闻言,又连忙谢过,却不敢多耽搁,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埋头核算。 载沣环视一圈,见众人已专心致志地投入工作,便向王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取出账目。 王忠会意上前,从众多账册中取出一叠纸张才装订的账册,正是昨晚连夜核查的宣统三年账目。 载沣接过账册,随手翻开,只见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记录,皆是采用中国传统的账房记账模式——每一笔收支都详细记录在册,却因格式繁复,核查起来极为缓慢。 载沣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随手翻了几页,目光在数字间游移,忽然停在一处记录上。 经过一夜连续的核查,这还只是二十二处产业中三处产业的结果,而且仅仅堪堪将宣统三年账目中七个月的经营账目核算清楚。 "就这三处产业,"载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七个月的流水便达到了六万八千两白银。" 王忠站在一旁,闻言一惊,连忙低头称是。 载沣继续翻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即便是这三处产业,也只是核算了部分账目,其他产业的进度更是缓慢,有的甚至才刚刚开始核查。 他抬眼扫视屋内,只见众账房先生虽都埋头苦算,但进度显然不快。 "这核算速度......"载沣放下账册,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但看着房间内众多堆砌的账册,一时之间也不好发作。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房门处一前一后两声恭敬的唱喏:"会计司笔帖式王文韶、赵启明,见过王爷!" 载沣抬头,只见两位身着素色长袍马褂的笔帖式快步走进账房,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两人一见载沣,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众人便进入内厅,按制落座。 "王爷,昨日辛苦了。"王文韶拱手道,"下官二人听说王爷在此查账,今日特意前来说明一二,之后接着带着随从盘点各产业库存。" "嗯。"载沣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账目核查得如何了?" 赵启明连忙答道:"回王爷,昨夜我二人协同封存账册后,连忙与洋人会计核对了有洋行业务往来的商铺订单,已确认无误。" "昨日我等已经盘查过部分产业商铺库存,今日我等便按王爷吩咐,接着盘点各产业库存,确保核查账目后,实物能够两相对比相符。" "不过下官二人还有些许疑问,还请王爷指点。" "说!" 王文韶和赵启明两人稍加犹豫,互相对视。 赵启明拱手相问,"下官略有忧虑,不知王爷此番查账,对天津城内皇室产业有何考量?" "现下只是查封账目,并未大肆撤换掌柜任命,又依旧允诺其经营。" "若只是为了单纯查账,是否有贪污亏空之嫌疑,如此只怕更加不利于皇室在天津的经营。" "望王爷三思行事。"赵启明对此尤为悲愤的劝诫。 "是啊!"王文韶则说道,"若是王爷对皇室产业另有打算,可对下官二人提点一番则另有计较,各产业盘查中也好把握尺度。" 载沣听到此番劝诫甚是欣慰,当即开怀说道,"二位着实是为大清着想,言之有理。" "即便二位不提出此番疑问,本王也打算告知二位详情。" "是下官唐突了,烦请王爷告知。" "无妨!" "你们二人今后盘查天津各皇室产业,只管放手去查,若是负隅顽抗,不必手下留情。不过对有洋行业务往来的商铺,即关于布庄米行可稍加收敛。" 两位笔帖式对视一眼,脸色微变。 "王爷,那布庄米行的账目......"王文韶小心翼翼地开口。 "本王心中有数。"载沣放下账册,目光如炬,"你们只管如实盘点,不得有丝毫疏漏。" "是,王爷!"两人连忙应声。 "当然这份措施不只是本王的意思,也代表了皇太后,皇帝的意思。" "是!下官谨记行事。" "有了王爷的提点,下官二人心中有数则先行退下,加紧盘查皇室产业。" 待二人退出账房。 载沣接过王忠递来的账册,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数字:"就这三处产业,七个月的流水便有六万八千两。比内务府会计司核定的数目,比这少了近三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载沣环视屋内,见众账房先生仍在埋头苦算,便对王忠吩咐道:"传本王的话,凡加快核算清楚的账目,即刻呈报另有奖赏。" "是,王爷!"王忠连忙应声,转身去传话。 载沣拿起另一本账册,指尖轻轻敲击着封面,心中思绪翻涌。 仅凭这三处产业的七个月流水,便已比上报内务府的数目高出许多,更何况还有那些隐匿的坏账和贪污款项? 皇室产业的实际收益,究竟被多少人蚕食鲸吞?这庞大的数字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账册上。今日,他定要揭开这层层迷雾,为皇室产业寻回应有的尊严与收益。 两位会计司笔帖式领命退出偏院后,载沣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上摊开的账册,眉头紧锁。屋内算盘声噼啪作响,众账房先生仍埋头疾书,却进度缓慢。 "王忠。"载沣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极有分量。 "王爷,奴才在。"王忠快步上前,垂手侍立。 载沣将账册轻轻合上,目光如炬:"现有账房先生虽都是好手,但二十二处产业,仅核查三处产业部分账目便耗去整夜,进度太慢。" 王忠会意,轻声道:"王爷,这些账目确实繁复,老式记账法核算起来......" "本王不要理由。"载沣抬手打断,"你即刻去天津城内,多聘些精通账目筹算的先生来。要快!" "是!"王忠躬身领命,"只是王爷,宊然要聘请如此多的账房先生,只怕……" 载沣略作思忖:"拿着本王的印鉴先去天津租界各国洋行,寻找与皇室有合作的洋行,向这些洋行经理说明情况,时借调些许会计。再去各家钱庄、票号,凡是能快速准确核算账目的,不惜向这些掌柜重金借调。" "就是这些账房先生有懂得西洋记账方式的,统一更改记账方式。" "奴才明白。"王忠点头,"今日务必增添账房人手。" "日落之前。"载沣斩钉截铁,"本王要看到人手翻倍,账目进度也要加快。" 王忠不敢多言,退出内厅,向多账房先生传达了王爷的命令,又转身快步退出偏院。 载沣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账册,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屋内,算盘声依旧不绝于耳。载沣站起身,在狭小的偏院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却掩不住他内心的波澜。 "王忠办事倒还利索。"载沣忽然停步,自语道,"但光靠现有这些老账房,何时才能理清皇室在全国的产业?" 载沣抬头望向窗外,天津卫的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过。远处,英租界的洋楼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近处,海河上的货轮正缓缓驶过,汽笛声隐约可闻。 "皇室的产业,不能总是这么糊涂下去。"载沣收回目光,重新坐回案前,拿起一份尚未核算的账册,随手翻了几页,"既然这帮奴才靠不住,只能另起炉灶。" 他提笔蘸墨,在一张宣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一、聘洋人会计师协查;二、设皇室专账;三、各产业独立核算......"写到一半,又忽然搁笔,将纸揉成一团。 "不急。"载沣揉了揉太阳穴,"先解决眼前的账目再说。" 醇亲王载沣正伏案翻阅账册,眉头紧锁地核算着数字,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福庆匆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王爷,天津县衙公署赵局长派了秘书前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载沣放下手中的账册,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敲:"请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着民国制服、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秘书快步走进偏院内厅。他身后跟着两名差役,手中捧着礼盒,神色恭敬。 秘书进入账房,看着一番忙碌算账的情形,当下了然。 "下官天津县衙秘书方明,拜见醇亲王殿下!"秘书快步上前,深深鞠躬,礼数周全。 "免礼。"载沣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那两名差役手中的礼盒上,"赵局长派你来,所为何事?" "回王爷的话,"秘书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盖有天津县衙大印的信函,双手呈上,"我家局长说,明日公务繁忙,特遣下官前来,与王爷约定明日辰时,再至天津县衙公署会晤,专门商议从哪处皇庄开始丈量最为妥当。" 载沣接过信函,拆开大致浏览了一遍,只见赵秉文在信中详细说明了明日会晤的议程,包括拟先丈量京畿地区几处争议较大的皇庄,并提出了具体的丈量方案和人员安排。 "你家局长考虑得颇为周全。"载沣合上信函,微微颔首,"明日辰时,本王准时赴约。" "王爷放心,"秘书连忙道,"赵局长和天津张县知事已经达成一致,并已吩咐下去,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公署上下必定全力配合。" "当然并非只在土地清丈一事之上,也包括了王爷在天津城内所有的动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载沣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如此甚好!有劳诸位。" "只是不知张县知事在县衙内有何部署?" 秘书会意,立即答道:"回王爷,昨日王爷离开后,两位大人特地长久商议了一番。" "张县知事今日打算特意在县衙公署内召集了天津所有的警务人员,以及衙门各司典史、差役头目等人,进行了一番敲打约束。" 秘书顿了顿,压低声音,"局长特意嘱咐下官转达王爷,无论王爷是在天津城内查处各个皇家产业,亦或是天津城外的皇庄事务,县衙上下都会全力保障,绝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哦?"载沣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张县知事倒是会做人,只怕这县衙公署内的人员……未必会……" "王爷放心,两位大人自有主张。"秘书恭敬道,"我家局长与张知县都表示,王爷为皇室产业操劳,他们身为地方官员,理当全力协助。" "只是这事后……" "哈哈哈!不是问题……" 载沣放下手中的信函,目光温和了几分:"回去告诉赵局长和张知县,就说是本王的意思,各位有心了。" "必不会让各位平白操劳一番,至于天津县衙公署的各级人员,事后本王自会有一番表示。" "是!"秘书连忙躬身,"下官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 载沣微微颔首:"本王也多谢诸位。" "不敢当,不敢当。"秘书连连摆手,又从怀中取出一张清单,"对了,王爷,赵局长还让下官转交这份清单,上面列明了天津县衙内所有精通测绘、熟悉地籍的官员名单,供王爷遴选调用。" 载沣接过清单,随手翻阅,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十余名官员的姓名、履历和专长,其中不乏留洋归来的测绘人才。 "好!"载沣合上清单,满意地点头,"赵局长考虑得周到,这份清单本王收下了。" "王爷满意就好。"秘书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那下官就先行告退,明日辰时,再陪王爷一同前往县衙公署相会。" "去吧。"载沣摆摆手,目光却落在那两名捧着礼盒的差役身上,"这两盒是......" "回王爷,"秘书解释道,"是天津卫的一点土仪,不成敬意。是张县知事说,王爷日理万机,这些不过是聊表心意。" 载沣瞥了一眼礼盒,摆摆手:"心意本王领了,东西就收下了。告诉赵局长与县知事,本王静待各位是实打实的支持。" "是是是!"秘书连连称是,"王爷之意,下官一定转达。" 待秘书和差役退下后,载沣望着手中的清单,嘴角微微上扬。他转向福庆,吩咐道:"去准备一份回礼,明日一并带去县衙。" "是,王爷。"福庆躬身领命。 载沣重新坐回案前,看着那份天津县衙提供的测绘官员名单,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看来私下里少不了这些走动,但求不要再旁生枝节了。 若有了地方胥吏的配合,这皇庄丈量之事,必将事半功倍。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训诫约束 天津县衙公署正堂之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张维新这位县知事坐于上首"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一袭黑色民国官服笔挺,胸前的怀表链在堂内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光。 他双手扶在座椅扶手上,指节微微发白,目光如电般扫过堂内一众人等。 黑压压一片延续旧制的三班、六房差役体系。 注:此时的天津有两套体系,警务处与县公署在行政系统上初步分立,级别对等,但存在密切的协作与监督关系。 并新增设机构,劝学所,财政科,实业局,审检所用于取代旧的三班六房。 堂内胥吏众人原本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几个刑房书吏凑在一起,讨论着昨日审结的一桩民事纠纷,亦或者其他案件。 差役们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旁,时不时瞟向堂上,猜测着今日上官为何突然召集众人,不会是为了昨日那前清王爷之事吧。 有差役就说道,"这可说不准,昨日又是王爷上衙门拜访,又有皇室产业掌柜的报官。" 吏户礼兵刑工各房胥吏主事站在堂内靠前的位置,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而最外侧的衙役人员,则整齐地列队站立,却也掩不住好奇的神情。 忽然只听县知事开口。 "哼!"张维新突然重重地一拍扶手,"各位人员可都齐了!",堂内众人顿时肃静,交头接耳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抬头望向上首。 张维新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堂内众人,语气低沉而威严:"自从前些时日袁大总统委派赵局长抵达天津县衙公署之时,本县知事就已经私下与各位通过气。" "今日召集尔等前来,是要正式向尔等传达本官与上级的意思!" 堂内众人神色一凛,不知县知事今日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外侧几个年老的衙役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今还算收敛。但本县知事今日要再次申明——只要事关清丈局之事,诸位可切莫要包揽词讼、上传下达亦或者从中牟利!" "本县知事问你们,"张维新目光一凝,直视堂下,"昨日有人在封存皇室在天津的产业账目,你们可知晓?" 众人一愣,随即纷纷点头。 几个胥吏小声回复道:"大人,自然是知晓的,那些个皇室产业掌柜,谁人不知......与咱们县衙有利益往来。" "况且昨日这些个掌柜,急急忙忙派人到县衙报官,咱们好些个差役可都去过一趟,只是听从大人的嘱咐,在这皇家产业一事上并未多生事端。" "嗯,知晓就好!"张维新不自觉的微微点头,声音低沉,"既如此,那本县知事今日就告诉你们,这些和县衙有往来的管事掌柜今后就断了吧!" 堂下瞬间安静如水,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几个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差役,立刻闭上了嘴,神色紧张地看向县知事。 "往日里双方互相来往,互惠互利可有不少好处可捞。"众人心中不由生起几分疑惑,怎么突然就要与这些掌柜的断了往来。 张维新目光如刀,逐一扫过堂内众人的脸庞,缓缓开口:"本官今日郑重告诫尔等,无论醇亲王爷是在天津城内查处各个皇家产业,亦或是天津城外的皇庄事务,你们所有人,都不得有丝毫干扰!" "这段时间,你们谁也别为人求情!本县知事绝不会徇情!若各位非要忤逆行事,在下可保不了诸位!" "据本官所知,这醇亲王爷此次到天津,办的所有事项都是得到了袁大总统的准许,各位可得好自为之。" "可千万别想着如今世道不同了,一个落魄王爷怎么斗得过地头蛇?" "不说本官与赵局长会倾尽全力协助醇亲王爷,就是这天津最大的警务处长‘杨以德’杨大人可都是听命袁大总统行事。" "这杨处长手下可有5000警察,负责维持社会治安、侦查案件、管理户籍、消防等事务,本就和县衙公署部分职能有重叠,如若被抓住错处,杨处长怕是会借机攫取县衙权力以提升自身权利范围。"张维新警告县衙众人到时候可更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是!"堂内众人齐声应诺,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忐忑。 张维新猛然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堂内众人:"当然,除了醇亲王爷的事,同样的接下来在土地清丈一事上谁敢耍花样、捞好处,你们自个可得好生掂量掂量,可有袁大总统的枪子儿硬!" 堂内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张县知事的目光相对。几个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差役,立刻闭上了嘴,神色紧张。 张维新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厉声道:"本官丑话说在前头,谁敢在这件事情上耍花样、捞好处,或者给醇亲王爷使绊子,本官定不轻饶!" 张维新的声音陡然提高:"另外要知道清丈局此次差事直接对袁大总统负责!袁大总统更是对此次土地清丈一事寄予厚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切不可为了那微薄的利益,反倒把自身给搭了进去。" 堂下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几个吏目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张维新缓步起身走向众人,声音忽然放低,却带着更深的寒意:"凡事过犹不及。谁都知道这银子是个好东西,不过也要思量到一二——要有命拿,也要有命花!" 张维新扫视一圈,见众人神色收敛,语气稍缓:"不过各位也不必太过担心,觉得错失了此次发财发展个人权力的机会。" 他重新坐回上首,声音平和了几分:"况且只要平安度过此事,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处。不说各位能有多少的油水可捞,但是绝不会让各位失望。" 堂下众人神色稍缓,但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望各位好自为之。"张维新最后环视一周,声音低沉而有力,"本县知事言尽于此。" "是!"堂下众人齐声应诺,声音洪亮而整齐,却都带着一丝别样的心思。 堂内众人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却参差不齐。 面对张县知事的敲打与许诺,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心思如潮水般翻涌。 刑户典吏赵文渊站在最前排,他捻着下巴上几缕稀疏的山羊胡,眯着眼睛看向公案上那方"明镜高悬"的匾额。匾额上的金字在光影下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也阴晴不定。 他想起自己经手的几桩与皇庄有关的案子,那些暗中往来的银两......"相对于县知事这虚无缥缈的好处承诺,以及可预知的风险相比是得好好思量一番!" 他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钥匙串,那可是开启积攒财务的物件。 角落里,年轻差役李小六缩在人群后排,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偷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师兄张宏,后者正神色凝重地捏着帽檐。 李小六想起昨日犯人家里悄悄塞给他的那包银元,说是托他去给县衙同僚送的些"薄礼"......"只求平安度过此事就好。" 他攥紧了腰间挂着的钱袋子,上面还沾着昨日从百姓家搜出的碎银。 户房典吏周守业站在右侧,一边听着县知事的讲述一边回想着县衙公署内文书记载,近三年天津周边各地士绅土地的收支纳税情况。 他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差役捕快吴大勇,后者正与几个同僚低声交谈。 "好处?"周守业冷笑,想起上个月吴大勇收下的那箱特产——据说是某皇庄庄头送的谢礼,平息土地纠纷。 周守业低头回想着自己那份足以让几家人倾家荡产的账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最外侧,差役捕快吴大勇正与几个差役交换眼神。 他想起张县知事最后那句"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处",不禁嗤之以鼻。他摸了摸腰间新配的左轮手枪,那是上周"恰好"从码头仓库查获的"赃物"中"遗漏"的一把。 "这好处怕是上官信口开河。"吴大勇啐了一口,想起自己手下兄弟们这些日子在各地庄子巡逻时,那些庄头士绅们塞过来的银元——少说也有二三十块。 张县知事端坐主位,指尖轻轻叩着座椅扶手,目光缓缓审视着众人,在经过自己的敲打后企图在这蛛丝马迹之间寻找出些许痕迹。 这些胥吏、差役常常是世袭或是长期任职,这些“吏役”往往掌握了地方行政的实际运作权力。 平日里在地方上说一不二,与天津各阶层势力勾结来往亲密,往往盘剥百姓,收受贿赂私下里积攒了不少产业,如今听自己这位县知事“训话”不知能够收敛多少? 张维新审视着众人的面色变化,知道时机到了,可以适当放些软话。 “诸位,清丈局之事,本官并非全然反对。” 张县知事语气平和,却字字如秤砣落地,“只是——凡事讲究个章法。中央政府袁大总统派来的专员负责,各位若贸然插手,岂不是让袁大总统觉得我天津卫上下不服管束?” 堂内众人交换着眼色,有人皱眉,有人沉默,却无人敢轻易开口反驳。 张县知事目光微冷,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敲。 他环视一圈,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本官知道,诸位在天津卫经营多年,一旦赵局长开始运作,各有各的难处。但今日既然在这里,诸位便是要给本官一个面子——清丈局的事,暂且缓一缓,一切自有定论。” 堂内沉默片刻,终于有人缓缓点头:“县知事大人说得是,我等……自当遵命。” “是啊,是啊,县知事大人高瞻远瞩,我等岂能不懂事?” 另一人附和道,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应和,场面顿时缓和下来。 张维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唇角微扬。——恩威并施,不过如此。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未必真的服气,但今日这一番敲打,已经足够让他们明白:在天津,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若是不配合协助,自有武力解决。 暂时的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日后……他自有后手。 张维新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本官已经与醇亲王爷约定,天津县衙上下,要为王爷清查皇室产业提供全力支持。这不仅是袁大总统和民国政府对前清皇室的尊重,更关乎天津县的安宁!" 堂内众人纷纷低头称是,几个差役更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们都知道,这位县太爷平日里看似和蔼,但一旦发起怒来,手段可是毫不留情。 "刑房书吏、快班差役"张维新突然点名,"你们负责监督所有涉及皇室产业的案件,若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是,大人!"两名中年书吏差役连忙出列,躬身应道。 "差役们,"张维新目光一转,"你们另负责维持各处产业周边的秩序,确保醇亲王在天津工作顺利进行,不得有丝毫懈怠!" "是,大人!"差役们齐声应诺,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张维新看向堂内众多差役,"你们是代表天津政府维护秩序的一道防线,谁敢闹事,谁敢阻挠清丈,你们就给我抓谁!" "你们可别在杨处长面前怂了。" "是,大人!"差役们齐声高呼,声音洪亮,充满力量。 "户房书吏、兵房书吏。"张维新继续道,"你们负责协调各处产业的相关文书和账目,确保数据准确无误,不得有任何隐瞒!" "是,大人!"赋税吏目和行政吏目连忙唅首应道。 张维新看着户房典吏,"本官的意思是将天津皇室产业往年来真实的经营状况告知醇亲王,并在往后有关皇室产业在户籍、田亩、税收上予以配合。"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碑职明白了。" 张维新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堂内众人,缓缓开口:"本县知事今日在这里已经将这利害关系给诸位说清楚了,有关醇亲王和清丈局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你们都是民国政府官员,若是知法犯法绝不轻饶!" "是!"堂下众人再次齐声应诺,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本县知事言尽于此。"张维新的声音不高,却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头。 随着话语事件交代完毕,张维新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缓缓扫过堂内众人,将每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张维新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 他太熟悉这些人的德行了——赵文渊向来精于算计,李小六这等小吏最是贪生怕死,周守业贪财却不敢明着来,吴大勇看似刚正实则圆滑。 方才训诫时,他刻意用了"袁大总统性命攸关"这些字眼,果然让这些人脸色变了又变。 张维新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坐回座椅,目光依旧锐利:"都散了吧,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是,大人!"堂下众人齐声应诺,纷纷低头退下,生怕触怒了这位突然发怒的县太爷。 待众人散去,张维新靠在座椅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今日这一番训诫,不仅是为了确保清丈局的土地清丈工作顺利进行,更是为了在天津县衙上下,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确保袁大总统交代下来的差事不出任何纰漏。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低头称是: "是,大人!" "卑职告退!" "谨遵县知事教诲!" 退堂的脚步声杂乱却有序,但各自的心思却已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众人今日面对张县知事的一顿训诫警告,都有各自的一套考量。 赵文渊摸着钥匙串,盘算着今晚就去拜访那位皇庄管事; 李小六攥紧钱袋,决定先把银子藏进家中地窖; 周守业将密报藏得更深,想着明日如何向上头"汇报"; 吴大勇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手枪,对兄弟们使了个眼色; 三班六房各类书吏差役都默契的默认了县知事的主张,打算暂时卖这位天津最高长官一个面子,对于清丈局要在天津清丈土地暂且静观其变。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多方协助 县公署大堂内,典吏、差役们早已散去,只剩张县知事——张维新端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摩挲着案几上的一叠文书。 堂外的蝉鸣声透过半开的窗棂传来,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 他缓缓起身,整了清丈局事务的余波未平,而他必须在这微妙的局势中,稳住天津县公署一干人等的立场,更不能让那些洋人们借机生事。 ——各国领事馆,必须安抚到位。 张维新迈步走向县公署后堂,书房内陈设简洁,唯有一张红木书案,几盏烛台电灯,以及墙上悬挂的天津舆图。 他走到书案前,从抽屉中取出八份早已备好的公文纸,"天津县公署文书"——几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提笔蘸墨,他微微颔首,笔锋一转,开始逐一书写。 笔锋沉稳,字迹工整,每一份文书都措辞严谨,大意相同却又略有差异,针对各国领事馆的关注点做了相应调整: "敬启者: 兹有民国袁大总统中央政府推行新政,特命天津县政府于辖境内开展土地清丈及部分商业整顿事宜。 此次改革乃国家大计,旨在厘清土地产权税赋、规范商市,以利国计民生。 本县知事深知条约所定,各国领事馆及租界权益之重要,神圣不可侵犯。 特此文书郑重声明:所有清丈整顿范围,均严格限定于华界区域,绝不涉及各国租界分毫。 敬告贵领事馆,天津县公署在协助清丈局推行新政期间,必当严格约束下属,确保各国租界内一切特权、权益不受丝毫影响,望贵领事馆予以监督,共襄盛举。 贵国侨民在津合法权益,本县必当竭力维护,原有各项特权待遇,亦将一如往常,丝毫无损。 特此文书告知,望贵领事馆周知为盼。 天津县知事 张维新" 他搁下毛笔,仔细端详着墨迹未干的文书。八份同样的内容,只是抬头分别写着英、法、德、俄、日、奥、意、比八字。 张维新从案头取来县公署大印,在每份文书的落款处郑重地盖上天津县公署的红色官印,印章边缘清晰,印泥鲜艳,象征着官方的正式与权威。 八份文书,八国领事——英、法、德、俄、日、奥、意、比,天津租界的主要势力,一个都不能遗漏。 天津本有九个国家租界,早在1902年,美国租界就并入英国租界,因此只有八国领事馆。 写毕,张维新放下毛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落在窗外逐渐发热的天色上。 他知道,这些洋人领事馆平日里看似对清丈局事务不闻不问,实则暗中观察,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触及租界利益,必然借机生事,甚至可能直接干预。 ——必须提前表明态度,稳住他们。 "师爷。"张维新头也不抬地唤道。 门外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老师爷弓着腰进来,眼镜片上反射着烛光:"大人有何吩咐?" "这八份文书,"张维新将文件整齐码好,"你安排两个稳妥的差役,即刻送往各国租界领事馆。记住,要当面呈递给各国领事本人。" "大人放心。"师爷双手接过文书,指尖微微发颤,"老朽这就去办。只是......"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那方鲜红的县印。 张维新冷笑一声:"只是什么?怕得罪洋人?"他指着窗外,"你看看这天津卫,哪寸土地不是列强盯着?但咱们更要让洋人知道——袁大总统的新政,我们天津县执行得最彻底;洋人的利益,我们同样最上心。" 师爷连连称是,将文书小心收好:"那老朽这就去安排。只是这差役......" "让老陈和小刘去。"张维新想了想,"他们跟着我办过洋务,懂规矩。记住,送去后立刻回来禀报,我要知道各国领事的反应。" 师爷点头应下,匆匆离去。 张维新站在窗前,望着县公署外忐忑忙碌的众人,思绪万千。他知道,今日这一举动,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局下,稳住下属和洋人,就是稳住天津县衙的半壁江山。 ——清丈局的事,可以慢慢来,但这群下属和洋人的态度,必须立刻稳住。 他转身回到书案前,提笔又写下一封密信,这次是给袁世凯的私人秘书。信中简要说明了今日公署大堂训诫差役、约束典吏的经过,以及他主动向各国领事馆发文保证租界权益的举措,最后请示: "新政推行,租界权益不可轻犯,然清丈局事务亦关乎国本,还望大总统指示,如何平衡各方,稳步推进?" 信写毕,他亲自封好,吩咐心腹差役,连日送往北京。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 ——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 公署后院的凉亭内,蝉鸣声声,一壶清茶在石桌上冒着淡淡的热气。清丈局长赵秉文端坐石凳,指尖轻叩桌面,眉头微蹙。他的秘书——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刚刚匆匆赶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听秘书刚禀报完张维新训诫众吏的情形。” 赵秉文缓缓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果真如此?" “是,局长。” 秘书点头,“县知事召集了公署的差役、典吏,当众申明了清丈局事务的重要性,言语间……颇有些敲打的意思。” “哦?” 赵秉文唇角微扬,“如何说?” 秘书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既然县知事对这些下属说明清丈之事,虽是训诫然则多有维护,但话里话外示意——已有袁大总亲自关注此事,谁若从中作梗,恐怕……” “恐怕什么?” 赵秉文淡淡一笑,“恐怕丢了官职事小,还是恐怕惹上更大的麻烦?” 秘书不敢接话,只是低头称是。 赵秉文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深远。他早料到张县知事不会坐视清丈局被地方势力掣肘,但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干脆,竟直接在公堂上敲山震虎。 看来,这位县知事并非庸碌之辈,能在清王朝倒台后迅速站队,又能在这多方势力裹挟的天津任职,最是深谙官场之道,懂得恩威并施。 如此看来,能够放心与这位县知事合作了。 ——时间差不多了。 赵秉文放下茶盏,对秘书道:“走,该到咱们去找张县知事了。” 天津县公署内,张县知事正在书房翻阅公文,忽听门外仆役通报:“大人,清丈局赵局长求见。” 张维新眉头一挑,随即舒展,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请。” 不多时,赵秉文踏入书房,二人寒暄几句,便直入主题。 “张大人今日这一出,可是给在下解了围。” 赵秉文开门见山,笑着拱手。 张县知事放下手中毛笔,淡然一笑:“赵局长言重了,本官不过是提醒下面的人,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规矩?” 赵秉文意味深长地重复,“张大人这一‘提醒’,天津卫上下谁敢不从?” 张县知事不置可否,只是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赵秉文观察着他的神色,随即压低声音:“张大人,清丈局的事,不能拖。袁大总统派我来,是让我丈量土地、核实税赋,可如今地方上有人阳奉阴违,暗中阻挠,若再不采取措施,恐怕……” “恐怕袁大总统怪罪下来,第一个问罪的,就是你我。” 张县知事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警告。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所以,我今日来,是想与张大人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走。” 赵秉文沉声道。 张县知事放下茶盏,缓缓道:“赵局长,天津卫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光靠公署的力量,恐怕不够。” “哦?” 赵秉文挑眉,“张大人是说……” “警务处处长杨以德。” 张县知事直接点名,“他在天津卫的势力,不必我多言。若能说动他出面,那些敢于阻挠清丈的,自然会有所忌惮。” 赵秉文略带疑惑的问道,"怎么会?这杨处长可是受益于袁大总统的赏识与提拔,自然听命于北京政府。" "如今,本官受命于袁大总统在天津进行土地清丈,杨处长自然会鼎力协助。" 赵局长有所不知,这杨以德自从担任天津警务长官以来,掌握着天津将近5000人的警察,如今更是想染指天津县公署的职能范围。 杨以德掌握的这支警察队伍,主要是负责天津的巡警,消防,户籍,卫生等公共事务。 如若不尽早与杨处长进行沟通,只怕在这清丈土地的情况下,双方产生更加激烈的矛盾,杨处长若是只顾借机巩固个人权位影响力,反倒得不偿失。 赵秉文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点头:“张大人高见。” 天津警务处,一座灰砖砌成的西式建筑,门前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巡警,气势森严。 赵秉文与张县知事并肩走进大堂,杨以德早已在会客室等候。这位天津警务处处长,身着笔挺的制服,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赵局长,张大人。” 杨以德起身拱手,语气平淡却不失礼数。 “杨处长。” 二人回礼,赵秉文开门见山,“今日冒昧来访,是想与杨处长商议一件要紧事。” 杨以德示意二人落座,自己则缓缓坐下,双手交叉,静待下文。 赵秉文直视他,语气沉稳:“清丈局秉承大总统之意丈量天津卫土地,核实税赋。正式展开工作,地方上恐有人暗中阻挠,甚至串通巡警、差役,意图拖延以至于从中牟利。 因此本官与张大人一同前来与杨处长商议一番,唯有你我三方共同协调才能顺利推进土地清丈工作。 “若是因此耽误了土地清丈工作,恐怕袁大总统会认为我等办事不力。” 杨以德眸光微闪,淡淡道:“赵局长的意思是……” “我与张大人商议,此事需借杨处长之力。” 赵秉文盯着他,“若杨处长能出面,震慑一二,那些宵小之辈,必不敢再妄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县知事也点头附和:“杨处长,此事关乎国家税赋,更关乎天津卫的稳定。还望您能出手相助。” 杨以德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最终缓缓开口:“既然两位都开口了,我杨以德自然不会推辞。” 他站起身,语气坚定:“天津卫的规矩,不能乱。” 对于袁世凯委派专员到天津进行土地清丈,杨以德作为天津警务实际掌控者,基于其自身权力和利益的精密算计。 杨以德早在袁世凯向秘书厅下达政令,派遣赵秉文带领土地清丈局到达天津的第一时间,便想好了自己的应对之策。 杨以德能够理解袁世凯要土地清丈(即重新测量、登记土地并确定产权)的根本目的是增加税收。 民国初建,中央政府财政极度困难,清丈能查出被隐瞒的土地,扩大税基,是巩固政权、筹备军费的重要手段。 更知道此举会严重触及天津地方士绅、富商、官僚以及外国租界等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他们长期以来通过隐瞒田亩、模糊产权来逃税,清丈直接打破了这种潜规则。 杨以德要的便是这场冲突,表面上积极合作,更能够借机清除不少天津敌对势力,暗地里来巩固和扩大自己的权力与影响力。 杨以德面对这场由袁世凯发起、势必引发地方震荡的行动全力配合与支持既能够向袁世凯表忠心。 作为袁世凯提拔起来的人,他必须展现出对中央政策的坚决执行,这是其政治生命的根本。 将清丈视为扩张警务权力的良机,维持清丈期间的秩序,本身就是警察的职责,这为他扩充警力、介入地方事务提供了绝佳理由。 提供武力保障:派遣警察护送清丈专员,维持清丈现场的秩序,镇压可能出现的暴力抗法事件。 利用警察系统庞大的线人网络,为清丈人员提供有关地方势力和土地情况的信息。 杨以德清楚的权力根基在天津,他不能与整个地方士绅阶层为敌。 但在清丈过程中,他有机会通过信息不对称,为某些人提供“保护”,从而换取金钱、人情或政治支持。 充当“调解人”:在中央专员和地方士绅之间扮演中间人的角色。他既可以“吓唬”士绅,表示警察无法保护对抗中央的人;也可以“劝说”专员,对某些势力采取怀柔政策。 通过这种方式,他成为多方都需要倚重的人物,权力得以最大化。 杨以德早就思量好了对于背景强硬或与他关系密切的土地所有者,警察可能在清丈时“网开一面”;而对于无权无势或与他作对的人,则严格执行。 杨以德对于此次土地清丈而言是功利和务实的。他并不关心清丈本身的社会经济意义,而是将其视为一个巩固个人权位的政治机会。 杨以德当得知天津县知事和清丈局赵局长一同来拜访自己时,便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时刻。 赵秉文与张县知事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浮现一丝笑意。 ——有了警务处杨处长的承诺,必然会顺利。 当三人在警务处和谐谈论土地清丈规划时,此时的天津各租界领事馆内和远离天津六十里的天津小站北洋陆军驻所各自发生着不同的反应与考量。 各国领事们接到从天津县公署送来的文书后,对袁世凯政府的这一政策抱持一种极其警惕、消极甚至公开反对的态度。 各国领事作为租界的实际权力掌控者,所想是必须维护租界特权与“国中之国”的地位。 尽管列强在维护特权上立场一致,但基于各自的国家利益和对袁政府的政策,他们的反应会有细微差别。 天津小站,北洋陆军第二镇军营。 此时烈日当空,训练场上士兵们的喊杀声震天,士兵们各自分分门别类训练。 统制(师长)马龙标的办公室内,明亮的光线投在铺满地图的桌面上。他正伏案审阅部队调防文书,忽然,副官快步推门而入,敬礼后递上一封火漆密封的公文。 "统制,天津县公署与土地清丈局的联名紧急公文。" 马龙标放下毛笔,指尖在火漆印上轻轻一按。拆开后,里面是两页工整的公文,抬头赫然是"天津县知事张维新"与"清丈局局长赵秉文"的联署签名。他快速浏览内容,眉头渐渐拧紧。 "......恳请贵部派遣一支精锐小队,协助维持清丈现场秩序......"公文末尾,特意提到了"近日加强提防不明身份者滋扰清丈工作"。 马龙标轻哼一声,放下公文。 他当然知道天津那边发生了什么——清丈局刚成立就遭遇不少势力阻挠,甚至总统府内都被闹得沸沸扬扬。 令自己想不到的是,这份公文直接送到了他这个北洋陆军第二镇统制手里。 "赵秉文啊赵秉文......"马龙标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当年在大总统麾下共事时,这个老部下就以精明强干着称。如今看来,他是遇到麻烦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马龙标起身走到墙上悬挂的军事地图前,手指点在天津小站与天津卫之间的线路上。作为袁世凯的亲信,他比谁都清楚北京与天津的局势。袁大总统推行新政,土地清丈是重中之重,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来人!"他沉声唤道。 副官快步进来:"统制有何吩咐?" "准备一支二十人的小队。"马龙标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做标记,"装备最新式的曼利夏步枪,每人配发一百发子弹,再带两挺轻机枪。" "是!"副官立即记录。 "换便装。"马龙标补充道,"不要穿军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告诉弟兄们,任务是协助地方维持秩序,但一切行动听从土地清丈局赵局长指挥。" 副官犹豫了一下:"统制,咱们直接插手地方事务......" "这是总统的意思。"马龙标目光一锐,"赵局长可是总统看重的人。再说了......"他压低声音,"我倒是很好奇,是谁在阻挠清丈大业。" 三小时后,一支身着便衣但装备精良的小队悄然离开小站军营。他们一行二十人急行军,在午夜时分抵达天津卫。马龙标亲自送他们离开,临行前只交代了一句话: "低调行事,该出手时就出手。但记住,我们是为国法护航,不是为哪个人站台。" 他知道,赵秉文有了这支小队的到来,不仅是能够顺利进行清丈工作,更是为了向天津各方势力传递一个明确信号—— 袁大总统的新政,不是儿戏。 同时赵秉文能够借助这支小规模武装铲除一些抵抗势力。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4章 喜忧参半 紫禁城的夜,深沉如墨。 九重宫阙深处,长春宫的琉璃瓦上还残留着白日里未散尽的日光余温,此刻却被夜色浸染得愈发幽暗。 宫灯一盏盏次第点亮,柔和的烛光透过纱帘,在殿内投下摇曳的光影。 寝宫内正缓缓运作着留声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隆裕皇太后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绛紫色常服松松地裹着身形,发间只簪了一支素玉簪子,显得格外素淡。 隆裕皇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醇亲王载沣从天津送回的书信,指尖微微发颤。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字字句句如重锤般敲在她的心头。 "这土地清丈......"隆裕低声呢喃,眉头紧锁,"真能顺利进行吗?" 案头放着一盏参汤,却迟迟未动,殿外,晚风穿过回廊,卷起几片落叶,沙沙作响。 长春宫的首领大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看皇太后神色凝重,见状立即放轻脚步,垂首立于数步之外,不敢惊扰。 片刻后,见皇太后仍未动弹,小李子微微欠身,走近低声劝道: “太后娘娘,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隆裕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小李子身上,神色疲惫,却仍带着几分慵懒的威仪。 “歇息?” 她轻叹一声,“这宫里宫外,何时让哀家真正歇息过?” 小李子不敢接话,只是又向前半步,低声道: “您日理万机,更要保养身子才是。皇上那边知晓了,又该为您忧心了。” “唉,倒是难为皇帝这份孝心了!” “虽说皇帝稳重自有见地,不过这宫外的事始终是要哀家操心!” “太后娘娘!可是天津方面……有什么不妥?醇亲王爷亲自南下天津处理事务,自然会处理妥当。” “天津?” 隆裕眉心微蹙,“那地方远离京城,各种势力混杂,醇亲王当真能在天津将土地清丈办妥?” 隆裕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 她将信纸轻轻放下,叹了口气:"小李子,你瞧瞧,载沣在信中说,天津的皇室产业问题重重。那些庄头、商户,竟敢......"她声音微颤,"竟也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小李子不敢接话,只是默默垂首。 "哀家担心啊......"隆裕揉了揉太阳穴,"这清丈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处理不好,不仅皇室财产受损,更会动摇皇室生存的根本。" "太后娘娘不必忧心。"小李子小心翼翼地劝慰,"王爷乃国之栋梁,自会处理妥当。" "您看,醇亲王出京前特意向皇太后您讲述了对皇室土地、产业的各种处理方式,可谓是考虑的样样齐全。" "王爷不是一到天津就安排人雷厉风行地查账了吗?这说明王爷已有对策。" 隆裕摇摇头,神色依旧凝重:"话虽如此,可哀家总觉得......"她顿了顿,"载沣向来谨慎,此次却如此雷厉风行,想必问题比信中所写的还要严重。" 小李子微微低头,目光微闪:"王爷行事,定会按步骤妥善处理。太后娘娘放心,天津的事,有王爷在,必定不会让皇室吃亏。" 隆裕凝视着烛火,火光在她眼中跳动,映出她内心的忐忑。她轻声道:"本宫不是不信任醇亲王,只是......这整顿天津产业账目和清丈土地之事,关乎皇室根基。若那些商人、庄头勾结官府,暗中阻挠......" "太后娘娘放心。"小李子适时说道,"不过王爷已在信中言明,他会步步为营,先查账,再整顿,最后才会着手清丈。王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隆裕沉默片刻,终于微微颔首:"但愿如此吧......"她轻叹一声,"本宫只是希望,清查出账目和清丈之事,能顺利解决,莫要让皇室再添烦忧。" "太后娘娘放心。"小李子躬身道,"王爷定会不负所托。您且保重凤体,这些烦心事,交给醇亲王去办便是。" "况且此次行事并非醇亲王独自一人行动,是得到了袁大总统的支持,那天津又是袁大总统的根基所在,定不会放任此次民国土地清丈政策付渚东流。" 隆裕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那封尚未合上的信上。她知道,天津的局势已然展开,而她能做的,只有祈祷一切顺利,皇室的尊严与利益,能够在这场民国新政中得以保全。 小李子垂首,语气恭谨: “而且天津警务处和清丈局赵大人都是袁大人提拔的人,想必会全力协助王爷在此次清丈土地中顺利保全皇室资产。只是……如今民国政府内外,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奴才担心……” “担心什么?” 隆裕抬眸,目光微冷。 小李子立即跪下,俯首道: “奴才多嘴了!只是……只是太后凤体要紧,这些烦心事,交给醇亲王去办便是。您若累坏了身子,叫奴才们如何是好?” 隆裕沉默片刻,拿起参汤的手微微晃动,汤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她盯着那盏汤,忽然轻笑一声,却笑得极轻,极淡,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李子,你说……哀家是不是太心软了?” 小李子心头一颤,忙道: “皇太后心怀天下,慈悲为怀,何来心软一说?您不过是……太过操劳了。” 隆裕摇头,终于放下那盏参汤,指尖轻轻拂过盏沿,似是叹息,又似是决断。 “罢了,哀家也乏了。” 她闭了闭眼,“你且去传话,今夜不必再有人打扰。” “是。” 小李子恭敬应声,后退几步,转身退出殿外。 殿门缓缓合上,将隆裕的身影隔绝在一片柔和的烛光之中。 隆裕看着小李子垂首退出长春宫寝殿,轻轻带上门扉,将殿内的沉闷空气隔绝在外。 殿内,隆裕皇太后独自倚在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重新落在案几上那份从天津送来的书信上 ——醇亲王载沣在信中提及,选定一处靠近天津的皇庄进行土地清丈,完成的第一时间便开始筹办面粉厂与纺织厂,以实业兴皇室,却也坦言前路艰险,资金筹措尤难。 "这个小李子......"隆裕轻叹一声,茶盏中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眉间的忧色。 她自然知晓小李子的顾虑——载沣虽雷厉风行地清查天津产业,要将过往三年账目都翻出来,可皇室经营实业终究是头一遭。 面粉厂、纺织厂这些洋务买卖,既要应对市场波动,又得周旋于洋商与地方势力之间,更何况皇室从未沾手过此类营生,连个懂行的人手都难寻。 更何况从一无所知开始建设工厂。 殿角西洋钟滴答作响,隆裕的目光落在窗棂透进的斑驳光影上,思绪飘远。 她想起载沣信中那句"资金由清丈皇室产业与查抄弊案所得筹备",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所谓"筹备",不过是杯水车薪。 天津那些产业、皇庄虽有些许积蓄,可多年来被层层盘剥,剩下的不过是些薄田与旧宅; 而清丈土地所得,更非朝夕可成,中间变数丛生——万一遇到刁滑乡绅抗丈,或是地方官吏从中作梗,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万不得已......"隆裕指尖一顿,忽然想起枕边那只描金檀木匣。匣中沉甸甸的,是她这些年悄悄攒下的私房银子 ——一百余万两来自李莲英,六百余万两是小德张的"贡献"。 前者是在抄没其宅第时,从其家产中获得的银锭与金条,后者则是处决小德张后,从其京城与天津的十余处产业里抄没的赃银。 这些银两,都是两人在内务府经手皇室用度时,借着采买贡品、修缮宫殿的由头,一厘一毫抠出来的民脂民膏。 彼时皇帝(凌霄)曾拉着她的手低声劝道:"母后,这些蠹虫啃噬的不仅是银子,更是咱大清的气数。如今已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莫要心软。"她当时含泪应下,如今想来,竟成了眼下唯一的倚仗。 "只是......"隆裕望着殿外渐暗的天色,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若动用这笔银子,便等于将皇室的最后底牌押在载沣的实业计划上。 可天津那边的情形她并非全然不知——载沣虽带了马佳绍英精挑细选的笔贴式与司匠,可面对洋商的精明算计、地方势力的暗中掣肘,谁能保证不会重蹈内务府的覆辙? 更何况,一旦工厂办砸,不仅血本无归,更会让皇室根基受损。 殿内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隆裕倏然回神。她伸手取过案头那份密报,又缓缓放下。 皇上说得对,载沣是皇室的希望,他既敢在天津开这先河,必是深思熟虑。可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去把那匣子取来。"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站在一旁的宫女福儿忙应声而去,而隆裕的目光却落在窗外昏暗的宫墙上——那里,是紫禁城的夜晚,也是大清皇室摇摇欲坠的未来。 她攥紧了手中的茶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天人交战:是守住这最后的积蓄,还是赌一把醇亲王的闯劲,为皇室谋一条生路? 夜更深了。 紫禁城的屋檐下,风铃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无声的警示,又像是……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局的预兆。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独立谋划挫败 1912年6月初,内蒙古边境·黄昏 夕阳将草原染成血色,一支由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缓缓行驶在崎岖的土路上。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夫们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骡马,表面上看起来,这只是一支普通的运输队,车上装载的不过是农具、种子和农具。 然而,若有人掀开覆盖在车上的帆布,便会发现下面隐藏的秘密——一箱箱崭新的步枪、手枪、弹药,甚至还有几挺轻机枪,全部来自日本陆军秘密调拨的军火。 这些武器,原本计划被秘密转运至内蒙古,作为“满蒙独立运动”的军事支柱。 车队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日本军官松井大尉身着便装,但腰间依然别着一把南部手枪,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是前日在公主岭方向从多贺少佐手上接收的一批军火,总共约有50辆马车的货物,秘密分批运送。 他的任务是确保这批军火安全抵达目的地,交给内蒙当地的宗社党以及策动喀喇沁王、巴林王的武装力量共同举事,为即将发动的“满蒙独立”提供军事支持。 “大尉,前面就是最后一个检查站了。”一名翻译低声提醒道。 松井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只要过了这一关,这些武器就能顺利送到我们的‘盟友’手中。” 却不想这时意外突生,四周悄然出现中国军队的拦截。 然而,命运并未如他所愿。 当车队行驶至一处偏僻的山谷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松井眉头一皱,本能地拔出手枪,低声喝道:“停车!” 车队戛然而止,车夫们惊慌失措地停下骡马,而松井则迅速拔枪,示意手下准备迎战。 “站住!什么人?!” 远处,一队中国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高声喝问。 松井心中一紧,但面上仍保持镇定,他示意翻译上前交涉:“我们是商队,运送农具,前往内蒙贸易!” 然而,中国军官并未轻信。 此前便接到相关线索,这几日连续不断,从公主岭到内蒙边界地区有大量日本人暗中行动。 盯了两天,这相关的车队来回陆续走了三四趟。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些大车,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辆车的车轮上——泥土崭新,显然刚刚经过长途跋涉,而非长期运输农具的车辆。 “搜!”军官一声令下,骑兵们迅速拔枪,将车队团团围住。 松井脸色骤变,低声喝道:“动手!”埋伏在附近的几名日本浪人当即拔枪,但中国军队反应极快,瞬间开火,子弹呼啸而过,两名浪人当场倒地。 “砰!砰!砰!” 枪声在草原上回荡,中国军队迅速控制局面,而松井见势不妙,立即拔枪试图突围,但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他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烧掉它们!”日本军官松井怒吼一声,浪人们迅速点燃火把,将一辆辆大车点燃。火光冲天,军火在烈焰中爆炸,弹药箱炸裂,火舌吞噬了整支车队。 松井挣扎着爬起,看着凌乱的车队被大火吞噬,中国部分军队试图抢救部分武器,但更多的中国士兵已经逼近,他只得咬牙忍痛,带着几名幸存的浪人狼狈逃窜。 而远在东北的政府当局掌握了不少宗社党在东北组织的秘密机关计划迅速破获。 与此同时,东北当局也展开了雷霆行动。 在奉天(沈阳)、开源、公主岭、怀德、海城等地,宗社党的秘密机关接连被破获。 这些由满清遗老、宗社党人以及日本浪人组成的秘密组织,原本计划在东北建立根据地,策动“满蒙独立”,但他们的计划早已被东北新军和地方当局察觉。 “搜!” 在奉天一处隐蔽的四合院内,东北新军的士兵们破门而入,将正在密谋的宗社党成员一网打尽。 桌上还摊开着地图,上面标注着“满蒙独立”的行动计划,而角落里,堆放着尚未转移的武器和资金。 在公主岭,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的秘密联络点被捣毁,大量密信、资金和军火被查获。而在海城,宗社党人试图联络蒙古部落的计划也被截获,相关信件被呈交给了东北地方政府。 而东三省都督赵尔巽随着共和制在东北渐次实施,三省权力格局发生变化,吉、黑两省都督与士绅均要求改变赵尔巽权倾东北的局面,加之赵尔巽此前的行为引发众多反对,袁世凯为削弱其权力,也对其进行打压。 清王朝灭亡(1912年2月)后,赵尔巽虽接受北洋政府任命的“东三省都督”职衔,但其核心政治主张仍顽固背离共和潮流,本质是维护旧秩序与自身权力。 抵制共和,固守封建残余:他公然颁发《东三省反对共和十二条》,明确反对民国共和体制,试图在东北保留清朝旧制,甚至变相维持“半独立”的封建统治格局,拒绝融入民国政治框架。 强势镇压革命党,敌视进步力量,延续清末的反革命立场,联合张作霖等地方武装,持续大肆搜捕、屠杀东北革命党人及支持共和的民众,彻底扼杀东北的民主革命势力,确保旧官僚与军阀对东北的控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为了维护个人集权,坚决反对吉、黑两省提出的“东三省平权”诉求,试图继续保持自己权倾东北的独裁地位,抵触北洋政府对东北权力的重新划分,最终因各方反对与袁世凯的打压而被迫暂离东北。 简言之,清亡后赵尔巽的主张完全站在共和的对立面,核心诉求是“保权、反共和、压革命”。 1912年6月5日,赵尔巽抵达天津,以“东三省平权,不愿回任”为由提出辞职,原本在历史上直到11月10日,袁世凯派出张锡銮接任,赵尔巽才正式离职,随后隐居青岛。 赵尔巽却在抵达天津的当天便秘密接到了一份未署名的书信。 随着东三省都督的离开,此时掌控地方政府的革命势力在震怒之下,下令彻查,“这些逆贼,竟敢勾结外敌,妄图分裂国土!” 东北各地的宗社党秘密机关接连被捣毁,数十名核心成员被捕,剩余党羽四散逃窜。 1912年6月,随着松井大尉的车队在内蒙古被焚毁,东北宗社党秘密机关接连被破获,日本支持的“满蒙独立运动”遭受了沉重打击。 日本陆军内部对此极为不满,但鉴于国际形势和国内舆论,他们不得不暂时收敛行动。 而溥伟、善耆等宗社党核心人物,虽然仍不死心,但他们的计划已经元气大伤,满蒙独立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之前,就被无情扑灭。 这场暗流涌动的阴谋,最终以失败告终,而大清的复辟之梦,也随着这批军火的焚毁,彻底化为灰烬。 青岛·恭亲王府邸内 青岛湾的夜潮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细碎的水花。 恭亲王溥伟站在书房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茶盏的边缘,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泛着淡淡的浊色。 他凝视着窗外被月色笼罩的海面,思绪却飘向了千里之外的内蒙古草原。 "军火被焚......"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海风吞没,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剜在他的心上。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收到了从旅顺秘密送来的密电——日本关东军转运至内蒙古的五十车军火,在最后一程被中国军队截获焚毁。 更令他心惊的是,东北各地的宗社党秘密机关接连被破获,连川岛浪速在公主岭的联络点都未能幸免。 溥伟猛地一拳砸在窗棂上,青瓷茶盏被震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他咬牙切齿:"松井这个蠢货!连最基本的掩护都做不好!" 跪在地上的心腹幕僚瑟瑟发抖,不敢抬头。他知道,恭亲王此刻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军火被毁,更因为满蒙独立的大计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王爷息怒......"王府幕僚低声道,"或许......或许可以另寻他法......" 溥伟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内蒙古、东北和山东的军事要地。他的目光在地图上逡巡,最终停留在旅顺的位置上。 "肃亲王善耆......"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旅顺·肃亲王府内 旅顺港的汽笛声穿透厚重的岩层,却盖不住地底密室里的压抑气氛。 肃亲王善耆跪坐在榻榻米上,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一把南部手枪的木质枪托。他的对面,坐着日本关东军参谋部的代表,脸色同样阴沉。 "松井大尉失败了......"日本军官低声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歉意,"军火被焚,东北的联络点也被捣毁。" 善耆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密室墙壁上的地图上,那里标注着从呼伦贝尔到巴林右旗的战略要地——原本计划中的满蒙独立根据地。 "殿下,我们需要重新考虑计划......"日本军官建议道,"或许可以暂时......" "闭嘴!"善耆突然暴怒,一掌拍在案几上,"我肃亲王善耆,堂堂大清亲王,岂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 日本军官沉默了,他知道,眼前这位亲王虽然愤怒,但内心比谁都清楚——满蒙独立的计划已经遭受了致命打击。 待日本军官离开后,善耆独自跪坐在黑暗中,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佩戴的玉佩——那是老佛爷七十大寿时赐给他的,象征着协助溥仪"匡扶大清朝"的誓言。 "溥伟......"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那边如何?" 各自思量 · 暗流涌动 翌日清晨,青岛与旅顺两地的电报局同时亮起了红灯。 溥伟的密电:"军火被焚,东北机关遭破,需另寻他法。请肃亲王速来青岛商议。" 善耆的密电:"青岛计划暂缓,本王已联络日本关东军高层,或有转机。请恭亲王坚守待命。" 两封电报,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玄机。两位亲王都明白,满蒙独立的计划已经遭受重创,但绝不能就此放弃。他们各自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恭亲王溥伟考虑的是联络更多满清遗老,争取国际支持,甚至不惜亲自前往日本,寻求更高层的支持。 肃亲王善耆则在谋划与日本关东军更深层次的合作,甚至考虑以个人名义向日本借款,重建武装力量。 夜色再次降临,青岛与旅顺的海浪依旧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但在这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流正在重新汇聚,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满蒙独立的火焰或许暂时被扑灭,但复辟的野心,从未熄灭。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劝诫与试探 1912年6月初,奉天都督赵尔巽以“东三省平权,不愿回任”为由,向袁世凯请辞,暂离东北,南下山东青岛。 然而,行至天津时,他忽觉心绪烦乱,索性在津门暂留数日,暂避风头。 天津卫的六月,暑气初升,租界区的洋楼与老城厢的青砖瓦房交错林立,车马喧嚣中夹杂着各国口音的市声。 赵尔巽下榻在英租界核心地带的一家利顺德酒店,每日闭门谢客,或翻阅案头文书,或独坐庭院沉思。 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中烦闷——东三省局势微妙,满汉权贵暗流涌动,他虽以“平权”为由请辞,可谁都知道,他是不愿卷入东北三省权力的困局,更不愿面对袁世凯为了权力对自己进行打压。 这一日傍晚,赵尔巽正在书房翻看奉天近日的财政奏报,案头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忽有仆役敲门,低声道:“大人,门外有一封信,未留姓名,亦无来处,只说是专门呈给您的。” 赵尔巽眉头一皱,接过信笺,只见信封素白,无任何标记,连火漆封印都无。他心中一动,接过信,示意仆役退下,随即关紧房门。 回到书桌前,赵尔巽小心翼翼地拆开书信,只见连信封上的字迹都刻意掩饰过。他眉头微皱,指尖轻抚信纸,能感觉到纸张的质地与众不同——这绝非普通信笺。 "有意思。"赵尔巽喃喃自语,随即展开信纸。 信纸上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显然是写信之人情绪激荡,下笔极重。 灯光摇曳中,赵尔巽展开信纸,信上的字迹渐渐清晰,目光扫过第一行,呼吸便微微一滞。 赵尔巽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了这种独特的笔锋——这是...宫里人才会用的"馆阁体"变体!虽然刻意改变了字迹,但总有些许痕迹。 更让他心惊的是,信中隐晦提及"国家根本之地"、"东三省乃兴盛之所",甚至以"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相劝。 “东三省之事,非公让不可为,奈何轻言辞任?袁氏之心,路人皆知,公让若南去,恐悔之晚矣。” 赵尔巽指尖微颤,继续往下读—— “近日京中密议,袁欲削东三省兵权收归中央,更有人提议调任安插亲信,牵制地方实力,只待公让辞去都督之位,便可归中央政府管辖。若如此,东北根基尽失,公让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公让当以大局为重,切莫轻离。某知公让虽任东三省都督,却不认民国共和政府之制,施政依如往常,此忠孝之心尤为可嘉。” "然时移事易,应当摒弃政见接纳共和体制,一则维稳全国大局,使东北三省能够平稳过渡安定政治民生军队局势,勿使东北生乱令日俄有可乘之机。" "二则公让若依旧心怀旧主,怎可因一时之争而放弃权位,虽令公让突然转变政治方向亦有茫然,然公让须知牵一发而动全身,彼时旧主微弱,怎有依靠?若公让执意南下,后果如何,公让请自思量。” “……”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枚模糊的印记,似是被刻意擦拭过,难以辨认。 赵尔巽坐在椅上,久久不语。 "这..."赵尔巽的手指微微发颤。信中内容看似在劝他重返东北,维护国家统一稳定,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大清皇室的处境与期望。 特别是那句"东三省若失,则根本动摇",分明是在提醒他东北对于清皇室的重要性。 赵尔巽闭目沉思。 近日天津卫的传闻他并非全然不知——醇亲王载沣正在此地,为皇室在天津的产业奔走。 更让他心惊的是,信中提到的"东北产业",分明关联载沣此次在天津处理的皇室产业。 赵尔巽想到若这是密谋联络的书信非同小可,切不可留有首尾。 "快去!查!给我查清楚这封信是怎么送来的!"赵尔巽厉声吩咐门外的随从。 随从领命而去,但半个时辰后回来禀报:"大人,这信走的路径太隐秘了。先是送到法租界一家洋行,转手给一个人力车夫,又几经周转...实在查不出源头。" 赵尔巽沉默良久。他能猜到信的来历——除了大清皇室,还有谁会如此关切东三省的归属?又有谁会用这种隐晦的方式与他联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信纸上。信的末尾,隐晦地提到了"近日在津",甚至暗示"公让当亦有同心"。赵尔巽猛然惊起, "原来如此..."赵尔巽长叹一声,指尖轻轻抚过信纸。这封信,与其说是劝他回任,不如说是皇室在试探,在寻求支持。 良久,赵尔巽缓缓抬起头,目光沉沉,似在思索,又似在决断。 赵尔巽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烛台前,最终,他伸手取过烛台点燃,将那封信缓缓靠近火焰。 火舌舔舐纸页,火光照亮他凝重的面容,信上的字迹渐渐扭曲、模糊,最终化作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大人!您这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什么。"赵尔巽平静地打断随从,看着信纸在火焰中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他望着飘落的灰烬,轻声道:"有些事,不知道为好。" 赵尔巽手指摩挲着信纸,指腹传来微微的粗糙感,仿佛能触摸到写信人当时的心境。 信中所言,对自己离任东北句句切中要害,甚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深刻。 赵尔巽望着那缕青烟,沉默良久,低声自语: “既不愿留名,又何必相劝?” 他知道,写信之人,必是极信任他,甚至不惜冒险送信。可他也明白,这封信一旦留存,便可能牵连更多人。 袁世凯耳目众多,天津又是各方势力交错之地,若被人查出他与大清皇室旧部仍有联络,后果不堪设想。 窗外,天津的夜色渐深,租界的灯火依旧璀璨。赵尔巽坐在桌前,望着那封信燃烧后的余烬,心中波澜未平。 他,终究还是心思悸动了。 但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该重新考虑,是否真的要南下青岛避世了。 赵尔巽站在窗前,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灯火,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皇室虽然已经退位,但仍有余力在暗中活动。而载沣,很可能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东三省..."赵尔巽喃喃自语,"终究还是不能弃之不顾啊。"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短信,却没有署名。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八个字: "东三省事,静观其变。" 写罢,他将信仔细封好,交给心腹:"走特殊渠道,送到奉天。" 做完这一切,赵尔巽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漩涡之中。 而这场漩涡的中心,正是那位正在天津暗中布局的醇亲王。 赵尔巽坐在天津利顺德酒店套房里,一盏昏黄的电灯照亮着整个房间,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一团已经燃尽的信灰上——那封神秘来信,已经被他亲手焚毁,但信中的每一个字,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双手交叠,指尖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眉头紧锁,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回忆,不停考量留任东北的利弊。 “继续留任奉天都督……顺应民国统治,维护国家统一……与黑、吉两省合作,抵御日俄侵略……协助大清皇室在东北展开谋划……” "这不是否认自己过往做的一切政治决策吗?让一个自己曾反对并视为"篡逆"的新政权服务,无论是情感或是政治认同上这都是让自己难以接受。" "继续担任奉天都督,便意味着妥协,放弃统领三省之权责,改变政治方向,缓和与革命势力及其他政治力量的关系。" "还要顺应共和制的发展趋势,推动东三省政治体制的改革,加强民主制度建设,促进政治的多元化和现代化。同意各省都督平权的主张,不再试图独揽东三省的大权,而是与吉、黑两省都督合作,共同治理东三省。" "继续加强东三省的军事建设,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只有加强与中央政府的军事合作,争取更多的军事资源和支持。才能注重边境地区的军事防御,应对日俄等列强的威胁。 "但要继续面对袁世凯的猜忌与排挤,并且东北面临着巨大的内政外交压力和庞但大的军费行政开支,可谓内外交快,左支右绌的现实困境。" 这些话语,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赵尔巽的心。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信中的每一个细节。 那封信,虽然没有署名,也没有明确的来处,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气息,却让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大清皇室——或者说,是那些仍然心系皇室的旧臣们。 可奇怪的是,信中并没有提及宗社党,也没有提到与日本合作的只言片语,更没有要求以东北为基地联合内蒙复辟大清的计划,还隐晦地提醒他要提防日本侵略,要维护民国的统一。 这与他这半年来所观察到的皇室动向,似乎并不相符。 隆裕皇太后,自退位之后,便深居简出,基本上不过问民国政事,甚至连宫中的用度都大为缩减。 而醇亲王载沣,更是低调行事,先是闭居王府谢绝拜访见客。可后来竟主动去了趟南方,回来后便配合袁世凯对内务府进行改革。 现如今又配合民国政府进行土地清丈,并忙着在天津清理皇室产业,甚至还要秘密派遣书信劝诫自己放下成见,留任东北维护国家统一。 这位醇亲王看着似乎真的已经接受了民国的现实,一心一意地想要在新的时代里,为皇室谋求一条生存之道。 皇室既然这般考虑,难道与宗社党众位王爷决裂了?……那宗社党真的还有复辟的谋划吗? 赵尔巽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天津的夜,依旧繁华,租界区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在这繁华的背后,却隐藏着无数暗流涌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忽然想起,这半年来,他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都显示——皇室并没有复辟的打算。隆裕皇太后和醇亲王载沣,似乎都已经接受了现实,甚至还在努力适应民国的统治。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封信,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让自己留任奉天都督? 是为了继续掌控东北的军政大权,以此来维护皇室在东北的利益?还是说……皇室在东北,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谋划? 赵尔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皇室或许并不是想要复辟,而是想要在民国的大框架之下,继续维持他们的影响力。 东北,是大清的龙兴之地,也是满族的根基所在。如果能够掌控东北的军政大权,那么,即便是在民国,皇室也能在东北保持一定的影响力,甚至,还能借此来维护满族的利益。 而自己,作为曾经的奉天都督,如果能够继续留任,那么,就能在东北这个关键的地方,为皇室提供庇护,甚至,还能借助东北的力量,来制衡其他势力。 “协助大清皇室在东北展开谋划……” 赵尔巽低声呢喃着这句话,目光深邃。 他忽然意识到,皇室或许并不是想要复辟,而是想要在新的时代里,找到一条新的生存之道。而这条道路,可能需要他——赵尔巽,来帮助他们铺就。 “维护国家统一……抵御日俄侵略……与黑、吉两省合作……” 信中的这些话语,或许才是皇室真正的意图——他们并不想挑起纷争,也不想复辟,而是想要在民国的框架之下,继续维持满族的利益,维持东北的稳定。 而自己,如果能够继续留任奉天都督,那么,就能在东北这个关键的地方,为皇室提供支持,为满族提供庇护。 赵尔巽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博弈之中——一场关乎皇室未来、关乎东北未来、甚至关乎整个国家未来的博弈。 而在这场博弈中,他,赵尔巽,或许将成为一个关键的角色。 “留任奉天都督……” 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目光坚定。 或许,他真的应该重新考虑,是否要接受这个“劝告”。 这半年来,赵尔巽收到过太多隐晦的暗示,其中不乏宗社党人员的拉拢。但今夜这封未署名的书信,却让他心头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今与民国虽有隔阂,然为皇室计,改变立场又有何不可?"内心不停的质问着自己。 "只要在东北继续治理百姓,发展民生,抵御外辱......" "原来如此......"赵尔巽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皇室要的不是他赵尔巽继续做那个死守旧制的"忠臣",而是要他以另一种方式守护这片龙兴之地——通过发展民生来稳固根基,通过抵御外辱来延续血脉,通过治理百姓来保存文化。 他赵尔巽,或许会以"顺应共和"的姿态继续留在东北,但绝不会让这片龙兴之地沦入外人之手。 而紫禁城里的那些人,也终将明白:真正的忠诚,从来不止一种模样。 天津醇亲王宅邸的书房内,醇亲王载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厚重的地毯上显得沉闷而压抑。 窗外,天津租界的霓虹灯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他紧锁的眉宇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载沣双手紧握成拳,不时发出颤抖。当王忠回禀,只有寥寥数语:"信已送达,静候佳音。"但就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载沣的心绪如同这天津卫六月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 "皇上啊皇上......"载沣低声呢喃,指掌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这封密信的内容,本是他与皇帝凌霄在离京南下前共同商议的。 当时凌霄坐在养心殿的书桌前,神色凝重地写下每一个字,字里行间既有对东北局势的深思熟虑,又暗含着对大清皇室未来的深切忧虑。 载沣停下脚步,走到窗前。黑夜笼罩在租界林立的洋楼屋顶上,那些西式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想起皇帝在信中说过的话:"王爷,东北乃我大清龙兴之地,赵尔巽此人至关重要。他若能明白皇室的苦心,那皇室在东北的产业根基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可他明白吗?"载沣喃喃自语。 这封密信的内容,表面上是劝赵尔巽顺应共和,实则暗含三层深意:一是希望东北配合袁世凯政府对皇室产业进行改革;二是维护东北权力平衡,防止日俄势力趁虚而入;三是试探东北清朝遗老们对皇室的态度。 书桌上的茶盏已经凉了,载沣却浑然不觉。他想起离京前与皇帝的最后一次密谈。 凌霄当时说:"赵尔巽在东北经营数年,对大清最是忠诚不过,若能为我所用,不仅能保住东三省的皇室基业,更能为将来留一份保障......"皇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只是深深看了载沣一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现在......"载沣考量着东北的局势。 赵尔巽迫于袁世凯和各方压力暂离东北南下青岛,这本是意外之变,却意外给了他们一个试探的机会。 载沣抓住时机,通过秘密渠道将皇帝亲笔所书的密信送到了赵尔巽手中。 "但这个人......"载沣的眉头越皱越紧。 书房的挂钟"当当"敲了七下,载沣却仿佛没有听见。他想起皇帝凌霄曾经说过的话:"判断一个人是否忠心,不在他说什么,而在他做什么。"可现在,赵尔巽什么都没说。 窗外,天津卫的夜色渐浓,租界区的灯火一盏盏亮起。载沣站在窗前,望着那些闪烁的灯光,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赵尔巽这位清朝遗老在读完信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皇上,您说赵尔巽会明白我们的苦心吗?"载沣轻声问道,仿佛皇帝就在身边。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尔巽已经收到信,但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会按照皇帝的意图行事吗?还是会像其他遗老一样,表面迎合,暗中却另有打算? "这封信......"载沣喃喃自语,"或许是我们与赵尔巽之间的一次赌博。"他转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看着东北三省详细的地形和皇室产业分布。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奉天的位置,那里是清朝的发祥地,奉天皇宫所在,也是皇室最后的根基所在。 "皇上,您赌的是赵尔巽的忠心,而我赌的......"载沣的声音低了下去,"是我大清皇室最后的希望。" 窗外,一轮清冷的月光洒在载沣疲惫的脸上。在这天津卫的深夜里,醇亲王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与期待,就像这变幻莫测的夜色一般,既看不到尽头,也猜不透未来。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7章 初理皇室商业 天津卫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醇亲王宅邸的大门便悄然开启。 载沣身着素色长衫,站在书房临窗的书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叠崭新的账册。窗外,几只麻雀在院中的老槐树上叽叽喳喳,却衬得这清晨更显寂静。 "王忠。"载沣头也不回地唤道。 门外应声进来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是管事王忠。他脚步轻快,脸上带着多年侍奉养成的沉稳神色:"王爷,您吩咐。" 载沣转过身,将一份皇商名单递给他:"今日,你匆必亲自去通知,和皇室合作的这几家商贾设在天津的商号负责人。" 王忠接过名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些年来,内务府与商贾之间的合作虽明面上风光,但内里的账目纠葛、利益输送,早已是剪不断理还乱。 如今皇室要清算,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爷,"王忠斟酌着用词,"您是说......与内务府有''特许经营权''、''采购代理''和''金融借贷''往来的那些商号?" 载沣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窗外的庭院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正是。"他的声音沉稳而克制,"从前内务府与商贾之间的合作,虽解了皇室许多燃眉之急,但如今时局已变,这些关系也该理一理了。" 王忠会意,大致猜测到了王爷的意图,轻声道:"王爷是要与这些商贾善后了结?可如今皇室这般形势这些商号怕不会善了。" "嗯。"载沣走到书案前,"就是再难办也要办!"。"明日辰时末(9:00),请他们都到此处来。本王要亲自与他们商议,如何妥善处理这些年的商业往来,终究不能不明不白就这样算了。" 管事王忠双手捧着那份烫金封面的商号名单,指尖微微发颤。仔细看着名单目录上密密麻麻的商号名字,每一个都曾是皇室商业鸿图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南来北往,东送西输,凭借特权垄断了盐业,铜矿,对外贸易等重要行业,甚至为朝廷运送军粮承办各类物资采买。 这些商号靠着皇室的"特许经营权",在大清朝赚得盆满钵满,而内务府则通过他们采购皇室所需,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与排场。这些商号的名字承载着大清近三百年的商业荣光。 王忠在名单目录上寻找着天津卫尚有些名堂的商号名称——从绸缎庄到粮行,从银号到洋货铺,无一不是与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商贾之家。 "王爷......"王忠的声音低沉而忧虑,他微微欠身,将名单轻轻拿在手中,"奴才斗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醇亲王载沣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王忠微微佝偻的背上。这位跟随王府多年的管事,掌管天津产业多年,对其中的门道再清楚不过。 "但说无妨。"载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王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却依然保持着王府特有的警觉与精明。"王爷,奴才分管天津产业这些年来,深知其中利害。"他手指轻轻点在那份名单上,"这些皇商商号,如今......"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沉寂。 "从前咱大清的权威......"王忠斟酌着词句,"日渐消弭,财政拮据,传统的皇商体系已是难以为继。" "王爷,"王忠犹豫了一下,"这些商贾中,虽说是靠皇室扶持起家的。如今要理清关系,恐怕......" 王忠回想起曾经风头无两,目光又扫过名单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八大皇商家族,如今多半已经没落。余下的,也都是苟延残喘。" 载沣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些他何尝不知?但亲耳听王忠道来,仍不免心头一沉。 "更让奴才忧心的是,"王忠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如今这商道,早已不是咱们皇室说了算的时候了。" 他抬头看了载沣一眼,见王爷没有打断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新兴的官商,如盛宣怀等人,以''官督商办''之名,行垄断之实。" "还有那些民间商人,借着洋务运动的东风,以更市场化的方式运作,逐渐取代了咱们旧式皇商的地位。" 载沣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轻微的"笃笃"声。这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载沣对这些现状又怎么会不知?" "王爷,"王忠压低声音,"如今这些商号,与洋人勾连者有之,与革命党暗通款曲者有之,更有甚者,已经投靠了民国政府。" 他顿了顿,"奴才听说,不少皇商商号,如今都挂着''官商合办''的招牌,实际上早已是民国的产业了。" 载沣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当然知道这些。自从洋务以来,他亲眼看着曾经显赫一时的皇室商业体系一步步瓦解。 那些曾经唯唯诺诺的商贾们,如今倒有不少腰杆挺直,甚至敢与皇室王府讨价还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爷,"王忠见载沣沉吟不语,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如今这些''官督商办''、''官商合办''、''官办''的实业,都已经被民国政府收归国有。咱们......咱们若是贸然清算,恐怕......" "恐怕什么?"载沣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王忠深吸一口气:"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商号背后,如今站着的不只是商人,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载沣一眼,"还有各方民国官员。"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载沣的目光落在那份名单上,眼神复杂。他何尝不清楚这些?但有些事情,不是明白就能回避的。 "王忠,"载沣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本王自然知道,这些皇商,如今大多已经名不副实。本王也不指望能从他们身上回笼多少银子。" 载沣抬起头,目光坚定,"但有些事儿,总得了结。" 王忠垂首,不敢多言。 他知道王爷说的是实话。醇亲王府这些年的财政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曾经源源不断的进项,如今已经断绝大半。若皇室能从这些商号身上收回一二,也是好的。 "王爷圣明。"王忠恭敬地说道,"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奴才担心,这些商号如今不少都与民国政府关系匪浅,若是清算起来,恐怕会触及某些......敏感之处。" 载沣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本王何曾不清楚?但有些事情,避而不谈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看向王忠,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你跟随本王多年,深知其中利害。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务必稳妥。" "唉!"载沣深深叹过一口气,"这些糊涂账哪里是一时就能分扯清楚,不过就是一个由头,多少也能为皇室争取几分利益。" 王忠躬身应道:"奴才遵命。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爷,奴才斗胆建议,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如今这天下......已经不是咱们的天下了。" 载沣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当然知道。从退位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大清的辉煌已经一去不复返。 但这些时日以来,他始终在面对民国官员时努力维持着皇室最后的尊严与体面。 "王忠,"载沣缓缓说道,"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有些事情,总得有个了断。" 载沣看着王忠手中那份名单,轻轻摩挲着书桌上的账册,"这些商号,曾经都是依靠皇室的。如今,也该有个交代了。" 载沣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却不容置疑:"正因为如此,才更要理清楚。"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些年来,皇室通过特权给予他们种种便利,他们也为皇室提供了不少便利。但如今这些关系若再不清不楚,日后必成麻烦。" 王忠垂首,不再多言。他知道,王爷在事情上做出了抉择,从来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他只能暗自祈祷,这场清算,不求王爷能为皇室谋求多少利益,只求能够平安度过。 窗外,天津的阳光依旧明媚,但在这醇亲王府的书房内,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皇室曾经的商业帝国,曾经辉煌一时,如今却在这时代的洪流中,逐渐走向没落。 而这场清算,或许只是这个庞大帝国最后的一声叹息。 王忠点头称是,将名单仔细收好:"那奴才这就去通知。王爷可有什么特别交代的?" 载沣沉吟片刻:"告诉他们,明日只谈生意,不谈其他。至于善后之法......"他顿了顿,"明日见面再议。" "是,王爷。"王忠躬身退下,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载沣站在窗前,望着王忠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这些商贾与皇室的合作关系,看似互利共赢,实则暗藏隐患。 如今皇室产业凋敝,这些年来通过"特许经营权"、"采购代理"和"金融借贷"积累的资产与债务,必须有个了断。 更重要的是,载沣心里清楚,这些商贾中不乏与各方势力勾连之人。如今皇室在天津的产业,既是经济来源,也是潜在的风险。若不趁此机会借助民国政府理清关系,日后恐生变数。 "王爷,您这是要......"身后传来王府账房先生的声音,载沣回头,见是老账房张先生捧着账本进来。 "张先生,"载沣接过账本,随手翻了几页,"王府在天津这些年的账目,你整理得如何了?" 张先生躬身道:"回王爷,大部分都理清了,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王府在天津的产业多数只是些田庄、当铺,以及收取一些租子,但从账目上看,产业近些年来收入是一年比不上一年了。" 载沣合上账本,目光沉稳:"无妨,就劳烦先生多查查原因,总能理出个头绪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清晨的阳光洒在书案上,映得那些账册上的数字愈发清晰。 载沣站在窗前,望着天津卫渐渐苏醒的城市,心中思绪万千。今日通知商贾,明日商议善后,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实则是皇室在新时代下的一次重要调整。 理清与商贾的关系,不仅是为皇室产业谋一条生路,更是为皇室在民国的夹缝中,寻得一线生机。 载沣明确知晓内务府与商人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要做到多方进行“切割”与“收回银两”变得极其复杂,但并非完全无计可施。 其核心在于,利用从帝国政府到民国政府过渡期间的法律与权力真空,将过往的“潜规则”债务和资产,转变为可追索的“明面”资产。 载沣的核心思路便是转变债务性质与权力施压 皇室需要放弃“主子”身份,转而以商业合作伙伴兼历史债权人的身份,并借助新政府的权威来行动。 将内务府与商人之间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委托经营”、“垫款”和“寄顿银两”,重新定性为 “商业借款”、“委托投资”或“国有资产占用” 。这样一来,收回的就不再是“赏银”,而是具有商业和法律依据的“本金及收益”或“国有资产回收”。 清室必须与民国政府合作。 民国政府有动机清理前清积弊,追回被认为属于国家的资产。双方可以成立一个联合资产清算委员会,由前清皇室成员(熟悉内情)和民国财政、司法部门官员(拥有执法权)共同组成。 前期内务府整理皇室资产时便做好了情报收集与债务分类。 系统性的整理了档案,集中所有内务府的账册、合同、借据、信函。重点寻找有商人画押、盖章的正式借据,以及记录巨额“寄顿银两”的账目。 此次内务府对资产整理明确将债务分类: 有清晰借据的借款。如内务府为筹办大婚、陵寝等向“四大恒”等钱庄的借款。这是最合法、最容易追索的。 记录清晰的“寄顿银两”和“委托经营”本金。即内务府官员或皇室成员将府库或私产交给商人经营的资金。可以主张追索本金和合理利息。 基于特许经营(如采办铜料、人参)产生的亏空或垫款。这需要复杂的审计来厘清责任。 皇室通过与民国政府合作,详细了解目标商人的经营状况、主要资产(店铺、田产、宅院、现金)和背后的政治靠山。 之后由民国官方催收与协商还款的方式收回资产。 由民国政府发出正式公文,而非以清室内务府的名义。这直接将事件性质从“内部纠纷”提升为“民国政府主导的国有资产清理”。 具体设想是召见相关商人,出示证据,提出协商还款方案。还可以给出一些优惠条件,(减免利息)承诺只要迅速归还本金,可免除累积的巨额利息。 通过“债转股”:将部分债务转为商人新兴实业(如工厂、银行)的股份,让清室从债权人变为股东,实现长期利益。 也接受商人的田产、房产、珍宝古玩等作价抵偿。 对于不配合的商人,启动更强硬的手段,自然有民国政府开始实施。 由民国政府出面,对仍在民国政府任职或有求于新政府的商人(或其子弟)进行施压,如威胁革职、查办其关联企业、甚至以“侵占公帑”罪名进行通缉。 这对于曾依附于清室而现在想在民国体制下生存的商人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还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向民事法庭提起债务诉讼。尽管法律体系新旧交替,但“欠债还钱”的基本法理是通的。能够维护大清皇室的声誉,又能够合理合法的收回资产。 特别是那些有白纸黑字借据的债务,胜算很大。官司本身带来的声誉打击,就足以让许多看重信誉的商人妥协。 一旦获得法庭判决或行政命令,即可查封、扣押、变卖商人名下的相应资产。 载沣知晓尽管上述计划在理论上可行,但在现实中会面临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 内务府账目混乱,许多交易是口头约定或秘密进行,缺乏合法有效的书面证据。很多“寄顿银两”的账本,本身就是贪腐的证据,皇室可能不愿公开。 许多商人背后,就是民国的新贵军阀和官员。追查商人,等同于触动他们背后的新靠山,联合委员会可能因此寸步难行。 商人同样握有王牌——他们深知内务府的贪腐内幕。 一旦逼急了,他们可以反戈一击,向社会公开皇室和内务府不堪的财务黑幕,造成巨大的舆论和政治危机。这对于已经退位、仅凭《清室优待条件》维系尊严的小朝廷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更重要的是许多商人早已将资产转移或藏匿,甚至本人也已移居租界或上海,受到外国势力的保护,民国的政令也难以触及。 总而言之,理论上最好的切割方式是“以法律为依据,以政权为后盾,进行强制清算”。但在这种现实条件下,要做到彻底的切割和回收极难实现。 载沣已经预料到只能通过半协商半威胁的方式,从几个“软柿子”商人那里收回一部分现金,并与最重要、背景最硬的商人达成某种秘密的和解协议(收取一笔“分割费”),从而在表面上完成切割,但实际留下了无数尾巴。 在醇亲王载沣看来,最为稳妥的方式,还是皇帝凌霄所言双方进行合作,将皇室转变为股东,定期收取分红,才是长久之计。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8章 清丈开始 巳时三刻,天津县公署的后堂花厅已是一片肃然。 醇亲王载沣身着石青色暗纹长袍马褂,腰间系着翡翠玉佩,缓步踏入庭院。 日光透过雕花木窗的菱格,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载沣身后跟着的小厮垂首捧着一只紫檀木匣,匣面上雕刻着精美的云龙纹,行走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县知事张维新与清丈局赵秉文早已在花厅等候。见载沣到来,二人立即起身相迎。 张维新整了整服饰,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赵秉文则微微欠身,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怀表链,眼神锐利地扫过载沣身后的小厮。 王爷光临,有失远迎,快请移步厅内。张维新拱手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侧身引客进入花厅,指尖虚引堂内座椅,“王爷您先上坐,下人已备好了茶,这就给您沏上。”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张知事、赵局长不必多礼。他目光扫过案几上摆放的茶点,又看了看墙角立着的西洋座钟,辰时刚过,二位倒是久等了。 张维新连忙摆手:哪里!哪里!王爷来的正是时候。 我等未曾久候,王爷快请入坐。 待三人分宾主落座。衙役们鱼贯而入,为载沣奉上洞庭碧螺春和精致的荷花酥、绿豆糕。 茶香袅袅升起,载沣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天津的茶,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张维新又寒暄试问道:“确实,天津流行茶饮确与北京有所不同,王爷这两日行事一切都还顺遂吧?” 还算顺利!这一切还是有劳张县知事了。 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要别因为这些事儿耽误了清丈土地,在下才算对得住袁大总统的改革政策。 赵局长,您说是吧! 当然,一切以国家政务为先,当务之急是要在这天津试行土地清丈政策,别的一切好说。赵秉文附和道。 王爷若有需要,天津上下一定全力配合。赵秉文看了眼张维新又对载沣说道。 本王能在天津便宜行事,那就多谢二位了。 数日来不仅县公署便多次接到商人的状告,就是警务处杨处长告知也有不少,由此看来,王爷还需加快进度啊。 这是自然,本王以命管事在天津广聘账房先生,如今连那学堂教授数学的先生,都已在协助清算账册。 一定误不了正事,烦请二位放心。 赵秉文见状,适时开口:王爷,昨日在下与张县知事一同拜访了天津警务处杨以德处长。杨处长对清丈土地一事甚是支持,承诺将调派巡警协助,确保清丈工作顺利进行。 载沣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杨处长巡防天津向来办事稳妥,有他相助,此事自当事半功倍。 张维新点头附和:正是。如今只等同王爷商议,从何处开始清丈最为妥当。 是也!赵秉文接过话,如今清丈局上下人员,物资准备齐整,只等定下源头,在下可随时安排工人开始清丈工作。 载沣微微一笑,朝身后小厮抬了抬手。小厮会意,小心翼翼地打开紫檀木匣,取出内务府编撰的天津皇庄土地总图册及最新汇总的皇庄明细。图册封面烫金,边角微微泛黄,显然年代久远。 这是内务府编纂的天津卫土地总图册,载沣轻抚图册封面,今日请二位一同参详,看看从何处着手最为适宜。 赵秉文闻言,立刻示意秘书取来天津卫的鱼鳞图册及相关文书。 秘书快步上前,将厚重的图册和一叠文书摆在案几上。 赵秉文翻开鱼鳞图册,指着其中不少记载:王爷请看,这是天津卫现存的地籍档案,与内务府的图册或有出入,需仔细比对。 三人凑近案几,将内务府图册与天津县公署的鱼鳞图册并排展开。载沣拿着放大镜,目光在两幅地图间来回游移。张维新和赵秉文则不时指点,解释某些地块的归属与现状。 随着两相对比载沣愈加皱眉,指向地图上多处标红的区域,此处地契上写着於河皇庄,怎么在鱼鳞图册上却成了天津隆昌商会所有 还有此处……, 载沣对比着双方记载,一处处指出不同之处。 所幸大多数皇庄土地归属变化,都是一些零星不连片的小庄子。 赵秉文神色不变,从容答道:回王爷,此事确有蹊跷。据县衙档案记载,这些个皇庄在光绪年间就曾陆续转手多次,后来天津各商会以修缮商埠等各种为由购得这此地,但地契手续……似乎并不完备。 还有些土地,多半都已转移至当地地主名下。 张维新补充道:王爷须知,这类情况在天津卫并不少见。许多土地几经转手,地契混乱,甚至有伪造文书之事。 如今这些土地清理起来更是真假难辨,官司颇多。 载沣放下放大镜,沉吟片刻:如此一来,清丈土地之事,恐怕不只是丈量那么简单。 赵秉文会意,轻声道:王爷所言极是。若要彻底厘清土地权属,还需从源头查起。只是……牵涉甚广,恐怕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秉文当即目光一凝,缓缓道:在下既然承办此事,便是要彻查到底,不负民国政府与大总统所托。天津卫的土地,关乎国计财政民生,岂容宵小从中渔利? 既如此,本王对此不胜感激,在理清皇庄权责时一定配合赵局长所需,务必使土地清丈工作顺利进行。 张维新与赵秉文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意。花厅内一时寂静,只有茶盏轻碰的声响。 夏日的阳光照射进花厅内,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时刻变化,衬托着厅内急躁的氛围。 醇亲王载沣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上摊开的土地产权对比图册,眉头微蹙。张维新县知事与清丈局赵秉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份产权出入的明细,早在他们预料之中。 王爷,张维新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沉稳而有力,这份对比结果,虽在意料之中,却也令人心惊。他抬手指向图册上几处标红的地块,这些皇庄土地,有的被庄头私自转租,这些个庄头可真是无法无天,县公署一定替王爷狠狠惩治一番。 不过如今对比看来,这些土地不单单只有皇庄是这般情形,许多私人土地亦是如此。有的地契混乱不清,更有甚者,竟有伪造文书之嫌。 赵秉文点头附和,又让秘书取出一叠文书:王爷,据清丈局初步调查,天津卫皇庄土地中,约有近三成存在权属争议。这些争议,或源于历代皇庄管事的中饱私囊私自转卖,或因战乱时期文书散佚,导致产权不明。 清丈局竟如此神速,半月时日就要如此成果,果真是外国留洋的土地专家。张维新对此称赞道。 不过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载沣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炬:本王既然代表皇室进行土地清丈,定要彻查一切,确定皇室土地权责归属。皇室产业,关乎皇上皇太后,岂容宵小蚕食! 张维新与赵秉文对视一眼,随即齐声说道:王爷放心,我等定当秉公执法,遵从袁大总统之意,在合理合规合法的情况下,最大程度保全皇家土地产权。 张维新更是斩钉截铁:若是在清丈土地过程中,查出皇室下辖的各个庄头有任何贪赃枉法之嫌,我天津县公署定当严加处理,绝不容息! 载沣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微微颔首:有二位此言,本王甚感宽慰。 张维新见状,又补充道:王爷,每完成一个皇庄的土地清丈工作,天津县公署将会在第一时间为皇室更新办理皇庄地契,确认产权,确保皇室权益不受侵害。 载沣甚是感激,点头道:有劳二位了。 载沣忽然抬手,示意继续。 三人再度埋首于图册与文书之间,仔细核对每一块土地的权属与范围。随着比对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出入浮出水面——有的地块在官契上属于某人之家,却在民间流转多年;有的土地明明荒废已久,却仍登记在册;更有甚者,同一块地竟同时出现在多份地契之上。 这……张维新眉头紧锁,王爷,看来天津卫的土地账目,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混乱。 三人随即开始商议从哪个皇庄开始清丈。载沣早已心中有数,沉吟片刻后说道:本王以为,当先从靠近天津城以及海河码头的皇庄开始清丈。 张维新与赵秉文同时抬头,看向载沣。 载沣解释道:一则,这些皇庄地理位置优越,靠近城池与码头,交通便利。二则,清丈后若能尽快确认产权,便可在第一时间利用这些土地修建实业工厂,发展工商,为皇室开辟新的财源。 张维新与赵秉文闻言,皆点头表示赞同:王爷考虑周全,此法甚妙。 赵秉文沉声道:张县知事,若要按照王爷之意,恐怕需从这几处最关键的地块入手,譬如……他指向地图上几处天津靠近海河出入城的黄金地段,此处毗邻天津又是海河要道,地价高昂,却权属不明,历来是各方争夺的焦点。 张维新盯着那处地块,目光如炬:好,就从这里开始。本县知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操控! 赵秉文随即吩咐身旁的秘书:去准备一下,选定靠近天津城及海河码头的皇庄,作为清丈的首选之地。 秘书领命而去,赵秉文又转向载沣与张维新:王爷,张知事,选定皇庄后,清丈局将立即着手准备。调查周围土地拥有者构成情况,清丈人员亦已随时待命,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开始清丈工作。 张维新补充道:县公署方面,也会全力配合。警务处杨以德处长已承诺调派巡警,维护清丈现场秩序,确保清丈工作顺利进行。 载沣满意地点头:有二位及杨处长鼎力相助,此事必能成。 阳光渐盛,三人相视一笑,花厅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一场关乎天津卫土地命运的清丈,就此拉开序幕。 而关乎皇室产业未来的清丈大业,就此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花厅内的气氛因清丈计划的敲定而轻松不少,茶盏见底,点心碟也空了大半。衙役小厮各自端起茶壶,慢条斯理地为张维新和赵秉文、载沣续上茶水,紫砂壶嘴倾泻而出的茶汤在青瓷杯中荡起细碎的涟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二位今日相助,实乃皇室之幸。载沣饮过茶水,指尖在青瓷杯沿轻轻摩挲,忽然话锋一转,说来明日本王还要在宅邸内,与几位有皇室合作的商人商议善后之事...... 张维新正要举杯的手微微一顿,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赵秉文则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折扇,扇骨上二字的鎏金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微光。 这些商人......载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忽明忽暗,与皇室牵连甚深,有的甚至手握皇庄地契副本。如今清查账目一事已起,他们自然坐不住了。他放下茶杯,杯底与红木桌面相触,发出的一声轻响,明日难免要打官司扯皮。 张维新会意地点头:王爷放心,有袁大总统的保证,民国政府自会全力保全皇室资产。 正是。载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总要讲究个策略。本王打算以法律为依据,以民国政权为后盾,对这些商人进行强制清算他特意加重了二字,又放缓语气,当然,能协商解决的,总比撕破脸好。 赵秉文轻摇折扇,扇骨轻敲掌心,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王爷是说......半协商半威胁? 赵局长明白就好。载沣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有几个软柿子商人,这些年从皇室捞了不少好处,明日不妨先从他们那里收回一部分现金。他竖起两根手指,至于最重要的、背景最硬的那几位......手指轻轻一收,达成某种秘密和解协议便是。 张维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少许在袖口上,他却浑然不觉:王爷是说,要么让皇室重新算作股东,合伙经营;要么...... 直接分清资产,一次性买断。载沣接过话头,眼神坚定,无论哪种方式,都要确保皇室利益最大化。 赵秉文收起折扇,袖中的手悄悄比了个的手势:王爷放心,此后县公署和清丈局以及警务处都会配合。张县知事这边可以安排几个的人手,在适当的时候。 张维新会意一笑,提出了一个掮客姓名说给载沣:王爷,这是天津最有名的和事佬,前清刑部主事出身,最擅长处理这种......敏感事务。他压低声音,若王爷需要,明日他可亲自到场。 周绍棠三字在载沣心头轻轻一过:有劳张县知事了。他转头看向赵秉文,赵局长那边...... 若有需要清丈局可以调派几个的账房先生。赵秉文微微一笑,专门协助王爷那些商人的账目。 三人相视一笑,花厅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照在三人脸上,却映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深意。 此后诸多事,载沣端起茶杯,向二人示意,就拜托二位了。 王爷客气。张维新与赵秉文同时举杯,茶水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为国效力,分内之事。 茶盏相碰,清脆的声响在花厅内回荡,仿佛为这场即将上演的善后大戏敲响了序曲。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9章 商海浮沉 王忠拿着皇商名单退出书房后,便径直向大门走去,便一路吩咐小厮去找车夫准备好马车出门办事。 王忠迈出宅邸大门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朱红门柱上。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朱漆大门上略显斑驳的安贞居匾额以及配套楹联,那鎏金的几行字在晨光中泛着暗哑的光泽。 宅邸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依旧威严,却少了往日的气势。 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荣光。 不多时,车夫老刘驾着一辆青幔马车出来,便停在了大门前。看见王忠赶紧放下手中的水烟袋问道。王管事,去哪儿? 王忠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站在台阶上,将手中的皇商名单又展开来细细看了一遍。 那些曾经熟悉的商号名称,如今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他深吸一口气,对车夫道:先去估衣街。 注: 估衣街是天津最为繁华和着名的商业街之一,有“天津商业第一街”之称。 王忠直接上了马车坐进车厢。 老刘知道王忠要办正事,二话不说就挥鞭驱马。马车在天津的街道上缓缓前行。王忠坐在车里,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份烫金封面的名单。 王忠翻开那份皇商名单,这才仔细捋了一遍名单上的商号,密密麻麻,曾经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份权势与财富。 那些打着奉旨经商旗号的皇商们,不仅垄断了盐铁丝绸等重要物资的贸易,更借着皇室的名义,在各地开设商号,积累下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福瑞祥、恒昌号、元隆号......王忠轻声念着这些熟悉的名字,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早年间这些商号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盛况。可如今,这些名字却大多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马车继续在天津的街道上穿行。王忠看着名单上那些曾经辉煌一时的商号名字,心中不禁感叹。 这些商号,曾经是皇室的重要支柱,如今却大多已经没落。更让他担忧的是,现存的这些商号,还是否愿意卖皇室面子? 随着马车的颠簸,王忠的思绪越飘越远。半年来,他亲眼见证了太多世态炎凉。那些曾经趋之若鹜地巴结皇室的商人官吏们,如今见了王府的仪仗都避之不及。 就在这几个月,他亲身体验过曾经的前清官员在街上遇见自己时,竟然低头装作没看见,匆匆绕道而行。 就剩这么几家了啊......王忠收回思绪,重新聚焦在名单上。 王忠仔细捋了一遍,在天津尚存且设有商号的皇商,不过五六家而已。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这几个名字:福瑞祥同裕和泰和昌聚源钱庄,还有那个经营不善的康正泰。 王忠着名单上的商号名字想着,按照这名单上在天津设有商号的皇商,一家一家拜访。先去福瑞祥,然后是...... 先去福瑞祥,这也是天津现存最大的皇商商号。 福瑞祥......王忠轻声念着,想起这家曾经以京津为首通运南北,赫赫有名的商号。 如今,它虽还在天津设有总号,但早已今非昔比,曾经商业有多么繁荣兴盛,如今就有多么落魄。 宣统三年王府去订制一批贡缎时,掌柜的竟敢当面抱怨丝料涨价,各种搪塞说辞成交的货物成色,这要是放在一年前,简直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王忠看着名单上密集的商号,其中不乏在大清朝疆域上盛极一时的商号,如今都已是烟消云散,更有甚者都已家破人亡。 天德隆......他轻声念出一个商号名字,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这个曾经专为皇室采办京绸苏绣的百年老号,如今在名单上赫然标注着二字。 他记得去年冬天回北京醇亲王府送节礼时,路过前门大街,那栋曾经富丽堂皇的三层商厦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门口的铜狮子还保持着昂首的姿态,却早已锈迹斑斑。 泰裕号......王忠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个曾经垄断北方茶叶贸易的皇商巨擘,如今在备注栏里写着闭门歇业不知所踪。 他想起三年前泰裕号的少东家恭敬等候在王府门前,哭求续年贡时那副狼狈模样——那可是曾经比四品大员都要有深厚家底的皇商啊! 王管事快到了。车夫的声音打断了王忠的思绪。 王忠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景。街道两旁,洋行林立,电车轨道纵横交错,处处透着新时代的气息。而那些曾经兴盛一时的皇商店铺,却大多已经换了招牌,或是门庭冷落。 马车穿过繁华的闹市,车窗外的景象让王忠的思绪愈发沉重。 曾经专属于皇商的繁华街市,如今已被林立的现代商铺和洋行取代。装铺上霓虹灯的街道,行人匆匆,却再难觅当年那些穿着锦缎、坐着轿子的皇商身影。 广源银庄......倒闭。王忠的目光扫过名单上这几个刺目的字眼,不禁长叹一声。 这家曾经为内务府管理金银储备的银号,前些年因数笔巨额亏空而轰然倒塌,东主不堪内务府追债,在城南一处破庙里自缢身亡的消息,他还是从兄长王福的闲谈中得知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刘去福瑞祥。王忠放下名单,对车夫兴致颓然的吩咐道。 好嘞! 第一站是福瑞祥。这家曾经在京津赫赫有名以筹办绫罗绸缎,各色花样为主营业务的商号,如今在众多皇商之中还算经营得当。 王忠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店铺的招牌。招牌依旧,但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金碧辉煌的气派。橱窗里的绸缎虽然依旧光鲜,却少了往日的奢华感。 走进店内,掌柜的见是王忠,连忙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却掩不住眼中的警惕。 王管事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掌柜的弓着腰,语气里带着讨好,却明显底气不足。 王忠没有理会他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掌柜的,烦请通报一声,陈东家可在? 王管事里面请,喝口茶稍等,在下这就让人去通报东家。 不知王管事前来,真是恕罪恕罪。福瑞祥陈东家一进入内厅就对王忠拱手作揖。不知为了何事,劳烦王管事竟亲自前来。 陈东家客气了。 王某奉了王爷之意特邀陈东家明日过府一叙,要理一理内务府与贵商号的往来账目,商议商议善后事宜。福瑞祥涉及的产业,还请陈东家可以准备好过往与内务府的账目了。 陈东家的脸色顿时变了变,陪笑道:王管事,这个......本商号如今在京津的买卖,都是按规矩来的,账目向来清楚...... 清楚就好。王忠冷冷地打断他,明日辰时,还请东家按时到府一叙,到时自有决断。 陈东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离开福瑞祥,王忠的心情更加沉重。这家曾经最负盛名的皇商,如今竟也明目张胆阳奉阴违。他掀开车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几家商号,情况大同小异。有的商号已经缩小了规模,有的甚至已经易主。曾经那些与皇室关系密切的商贾,如今大多对皇室避之不及。 去同裕和。王忠对车夫说道。 同裕和是少数几家还在天津设有较大商号的皇商之一。当王忠走进去时,何东家一见到是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王管事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何东家笑容有些僵硬。 王忠没有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何东家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王管事,您也知道,如今这世道......我们小本买卖,能维持就不错了...... 王某可不管这是什么世道。王忠客气地说,王爷要与贵商号商议同内务府之间的商业资金往来,烦请何东家明日辰时过府相商。 离开同裕和时,王忠的心情更加沉重。 这家商号虽然还在勉强维持,但对皇室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他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不禁想起了半年来所见所闻。 这半年来,他见惯了世态炎凉。曾经那些趋之若鹜的商贾们,如今都恨不得与皇室撇清关系。 有的商号甚至暗中与民国官员来往,生怕被牵连。更有一些商贾,干脆卷款跑路,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天津卫的六月,暑气渐升。 王忠踏出最后一间商号的门槛时,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站在树荫下,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抬头望了望天色——已是申时末了(16:45)。 六家商号,六张各异的面孔,六种难以言说的心思。 王忠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名帖仔细折好收进袖中。 今日这一圈拜访下来,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那些曾经对皇室趋之若鹜的商贾们,如今见了他这个王府的老人,眼神里分明藏着轻蔑与警惕。 王管事,回府?车夫老刘见他走过来,赶紧迎上前。 王忠点点头,却没有立即上马车,而是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商业林立的店铺方向,若有所思。 各位掌柜东家的......他低声自语,心思可都不简单啊。 福瑞祥的东家陈祥,听闻王忠的来意后,脸上堆满了笑,却始终不让人靠近他的茶桌三尺之内。 王管事,您看这年头,买卖难做啊。不过您放心,明日在下一定准时到府上拜访王爷。他拱手笑道,眼神却飘向了窗外——那里,几个穿着洋装的商人正走进隔壁的洋行。 泰和昌的东家王守业,表面恭敬地听着王忠转达醇亲王的意思,却在对方提到善后了结四字时,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王爷厚爱,王某自然铭记于心。他连声应承,可当王忠告辞时,他却站在柜台后,目送王忠离去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算计。 聚源钱庄的东家张广泰,是个老江湖了。听完王忠的话,他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道:王管事,您看我这小本买卖,这些年也没少给皇室效力。不过明日赴约一事,您放心,我一定到。 可等王忠一走,他就立刻吩咐伙计:去打听打听,其他皇商商号怎么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康正泰的东家赵天成,是个暴脾气。一听是醇亲王派人来,当即拍案而起: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如今大清都亡了,还摆什么架子!可骂归骂,等王忠提到皇室与皇商善后时,他又软了下来,最终还是点头应承:......明日我一定到。 广源号的东家孙广源,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全程面带微笑,时不时点头称是,可当王忠提到归清权责时,他的笑容微微一滞。这个......他沉吟道,王管事,容我想想。可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明日赴约。 还有一家倒闭还未清算的商号,更是直接——他压根没见王忠,只让管家传话:我家东家出门了,明日是否赴约,容后再议。可王忠走出门没多久,就看见那管家的伙计匆匆往警务处的方向去了。 去下一个。王忠对车夫说道。 王管事,下一站是......车夫问道。 先去茶馆。王忠突然说道。 茶馆?车夫一愣。 王忠点点头,清风阁,我要见见老朋友。 王忠知道,要想弄清楚这些商号的真实想法,光靠王爷同他们商议是不够的。 他需要听听那些与商贾们打交道的人怎么说。而清风阁作为天津商贾们常去的茶馆,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马车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前。 王忠下了车,抬头看了看清风阁的招牌,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让他对眼下的形势有更清醒的认识。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协助王爷完成此次谋划。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也要尽力一试。毕竟,这是皇室最后的体面,也是他们在这个新时代之间,最后的依靠。 王忠在茶馆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同茶馆的商人之间进行打探,直至茶馆散场才悻悻离去。 车夫应了一声,扬鞭催马。马车缓缓驶离繁华的街道,向天津城南的区域驶去。夜幕下的天津卫,华灯初上,洋楼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与城中传统的中式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王忠靠在车壁上,闭目沉思。他知道,明日王爷与这些商人的会晤将是一场艰难的博弈。而这些现存的皇商,经过这半年来的风雨洗礼,恐怕个个都如惊弓之鸟,只怕皇室找上门来,唯恐避之不及。 断绝关系......王忠喃喃自语,唯恐怕有牵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淹没在马车行驶的辘辘声中。 夜色渐浓,马车在天津的街巷中穿行,马车缓缓驶向宅邸。王忠坐在马车中,面色凝重地望着窗外亮起的灯火。 今日他已接连拜访了六家在津尚存的皇商商号,从法租界到日租界,再至英租界边缘的旧式宅院,每一家都给他留下了截然不同的印象,却同样复杂的心情。 这些人......他低声自语,心思可都不简单啊。 车夫老刘从回首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管事,您看明日...... 明日?王忠冷笑一声,明日他们自然会来。 他靠在车背上,闭上了眼睛。表面上,这些商号负责人都答应了明日准时赴约,可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王忠心里清楚得很。 轻蔑、警惕、怨恨、算计,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旧情——这些情绪,他今日在每个人的眼中都看到了。 王爷啊王爷......王忠轻叹一声,您让奴才来办这差事,可真是难为老奴了。 马车驶入宅邸的大门时,明月高悬。王忠下了马车,抬头望了望宅院高耸的围墙,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明日辰时末,这些商号负责人会如约而至。但他们来,是为了与皇室善后,还是为了趁机撇清关系?是为了重续旧情,还是为了谋取最后的利益? 王忠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无论如何,明日的一切,他都会如实禀报王爷。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管事能够左右的了。 王管事,回府休息吧。老刘在一旁说道。 王忠点点头,迈步向府内走去。明月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在地上摇晃着,仿佛也在预示着明日那场充满变数的会面。 王忠径直走向书房,向正在翻阅账册的醇亲王载沣行礼。 王爷,六家商号都已拜访完毕。王忠递上一份记录详细的册子,各位掌柜东家表面上都应承了,答应明日辰时末准时赴约。 载沣放下手中的朱笔,接过册子翻阅。王忠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爷的表情。 他们的反应如何?载沣头也不抬地问道。 王忠斟酌着词句:回王爷,各家反应......各异。有的恭敬,有的......他顿了顿,有的态度冷淡,甚至带着几分轻蔑。 载沣终于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蔑?怨恨?还是算计? 都有。王忠坦诚道,尤其是那些与洋人往来密切的商号,对王爷您......对我们大清皇室,已无昔日敬畏。但他们也不敢公然拒绝,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载沣一眼,皇上虽已退位,但余威仍在。 载沣苦笑一声:余威?他摇了摇头,他们心中想的,不过是算计如何从这最后的会面中,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或者尽可能地撇清与皇室的关系。 王忠点头:老奴看得出,他们对王爷的邀请,表面应承,内心却复杂得很。轻蔑、警惕、怨恨、算计......甚至......他声音渐低,还有一丝旧情。 旧情?载沣冷笑,大清皇室对他们有恩,他们可曾回报过半分?如今大清不在,他们巴不得与我们撇清关系。 王忠沉默片刻,低声道:王爷,老奴担心明日...... 担心什么?载沣打断他,担心他们不来?还是担心他们来了之后,翻脸不认人? 王忠低头不语。 载沣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宅邸外繁华的天津夜景:都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转身,目光坚定,明日,本王要亲自会会这些商号的掌柜东家,看看他们心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王忠躬身应诺:是,王爷。奴才明日随侍左右。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摇曳。 载沣站在窗前,背影显得格外孤独。明日与皇商的会面,将是一场关乎皇室尊严与利益的博弈,而这些商号负责人的复杂心思,不过是这场博弈的序曲罢了。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0章 商海浮沉2 王忠的马车刚驶离福瑞祥的商号,东家陈祥便立刻唤来了心腹伙计:去,悄悄跟着那辆青幔马车,看王管事接下来去哪儿。他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柜台,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冷光。 伙计领命而去,陈祥则踱步到后堂,从书架中取出一封信纸,提笔蘸墨,迅速在纸上写下:王忠今日来访,转达醇亲王邀约,明日辰时于天津府邸同醇亲王议事......书信快速写完,他便又搁下笔,将信笺仔细折好,塞入一个预先备好的信封中。 派可靠的人,把这封信送到同裕和何东家手里。陈祥对另一名伙计吩咐道,记住,要快。 陈祥随后急切的走进账房大门,惊得里面打算盘的伙计一哆嗦。都愣着干什么!他厉声喝道,把商号至今所有与内务府来往的账本统统搬出来! 赵先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回来。 陈祥一把拿起最上面那本,指尖飞速翻动。 这个月的,上个月的,去年的......他喃喃自语,突然停下动作,指着其中一页,这个借条是怎么回事?内务府欠我们三千两,怎么上面只有二千两的印鉴? 账房先生额头渗出冷汗:回东家,那...那是后来又兑付了一千两...... 放屁!陈祥一巴掌拍在账桌上,去库房把当票找出来!当初抵押的这些东西可是御赐的物件! 陈祥看着泛黄的账册,内务府特有的朱砂批红刺得他眼眶生疼——那些写着皇商福瑞祥承领铜斤采办借款白银十万两的条目,分明是同治年间为采办日本洋铜的垫资。 陈祥却盯着账尾的利银未缴四字冷笑:当年说好三分利,如今倒成了? 陈祥便迫不及待吩咐账房先生。 “赵先生,”陈祥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你且把咱们商号与内务府历年来所有的来往账目都找出来,仔仔细细地清理一番。” 尤其那些个标着暂缓清还的,要逐笔核对年月日。 把内务府这些年拖欠的款项都给我标红!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赵先生赶忙点头应道:“掌柜的,小的明白。只是这账目繁多,怕是要花费些时日。” 陈祥皱了皱眉,说道:“时间紧迫,你务必尽快。重点查看内务府积年累月拖欠咱们的借条欠款,一条一条仔细对照,莫要遗漏任何一笔。” 陈祥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赵先生将账本一本本摊开在桌上,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账目,好坏他心里自然有数。有些账目,是内务府确实拖欠已久,而有些则是商号为了谋求更多利益,对内务府隐瞒的收入挪借。 “东家,您看这笔。”赵先生指着其中一本账本上的一行字,“这是咸丰三年,内务府向咱们商号借了五百两银子,用于采购宫廷用品,至今未还。” 陈祥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们还好意思拖欠。你把这笔账单独列出来,和其他的借条欠款放在一起。” 接着,赵先生又翻到另一页:“掌柜的,还有这笔。这是同治五年,咱们商号有一笔两千两的收入,本应上缴内务府一部分,但咱们通过一些手段,挪借到商号里用了,一直没有补上。” 陈祥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这笔账是个隐患。“你先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做平,如果不行,就想个法子把这笔收入来源掩盖过去,绝不能让内务府的人查出蛛丝马迹。” 当伙计传回来书信,福瑞祥的陈祥立刻展开书信。信纸上的字迹工整却隐晦:王忠已去同裕和,东家应承明日赴约,然言辞间颇多推脱......最后依然应吮。 陈祥眉头紧锁,指尖轻轻敲击着信纸。 他太清楚这些商号东家的心思了——自从醇亲王载沣抵达天津,内务府的人就对直接经营的皇室产业账目特别关照起来。 来人。陈祥唤来心腹,去查查醇亲王派的人最近在查哪些账目,尤其要打听清楚,这些产业的掌柜有何举动? 与此同时,泰和昌内宅。 东家王守业听完王忠的来意,表面上连连应承,待送走王忠后,却立刻唤来了心腹管家:去账房支取十块银元,给那个姓王的管事身边的跟班进行打点。 他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另外,派人盯着那辆马车,看它接下来去哪家商号。管家领命而去。 泰和昌的东家亲自坐在账房里,并神情严肃地对着账房先生吩咐着。“你把咱们和内务府的账目都清理一下,重点关注内务府拖欠咱们的款项。” 王守业说道,“还有,咱们商号对内务府隐瞒的收入挪借,一定要处理好,不能露出马脚。” 账房先生连忙点头,说道:“东家,小的明白。只是内务府拖欠咱们的款项有些年头了,而且数额也比较大,处理起来恐怕有些棘手。” 王守业皱了皱眉,说道:“棘手也要处理。你想想,如果醇亲王的人查起来,咱们可就麻烦了。你先把那些拖欠的借条欠款都找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借口,让他们尽快还钱。对于那些隐瞒的收入挪借,要想办法把账目做平,或者找个合理的解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账房先生们清理账目。内务府欠我们的银子,他慢条斯理地说,每一笔都要清清楚楚。特别是那几笔,能不能都给我做成正规借贷。 账房先生战战兢兢地指着一条记录:东家,这...这是我们用内务府名义贷的款...... 我知道!东家猛地一拍桌子,连夜把账目调整了!做成我们自己的贷款,内务府只是担保。那些他们欠我们的,都给我标红!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王守业则走到桌前,拿取出一本账簿。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年来与内务府的往来明细,有些数字甚至被刻意涂改过。他盯着账簿看了许久,最终重重合上。 明日赴约......他低声自语,自然要去。不过,总得先知道其他几家是个什么打算。 王守业正对着另一封密信皱眉。 信上详细记录了王忠今日拜访的路线和时间,甚至包括他在每家商号停留的时辰。这个老狐狸......王守业冷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他自然猜得出其他商号的想法——大家都在互相打探,都在观望。 王守业突然吩咐,明日早些备车,我要亲自去见见康正泰的赵东家。 聚源钱庄的掌柜张广泰,先是不动声色地送走了王忠,随即唤来了自己最信任的掌柜先生:去,让人打听一下,王忠接下来去了哪家商号。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算盘珠子,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另外,派人去其他几家皇商那里走动走动,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醇亲王的邀约。 张老东家安排完后立即唤来管家:亲自去一趟县公署,找找咱们的关系,这位王爷来者不善啊!。 管家领命而去。 老东家则坐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良久,他唤来伙计:去库房,把我那盒......特殊的茶叶取来。明日赴约,或许用得上。 钱庄东家亲自监督账房先生清理账目。内务府的账本,他阴沉着脸说,每一笔往来都要清清楚楚。特别是他们欠我们的银子,都给我算上利息! 账房先生捧来一本账册:老东家,这...这是内务府这些年拖欠的本金...... 本金?老东家冷笑一声,连本带利,都给我算清楚!还有我们借给他们的钱,都给我做成正规借贷,利息一分不能少! 张广泰坐在账房里,看着账房先生将一本本账本搬出来。“你们仔细清理这些账目,尤其是和内务府有关的。” 张广泰说道,“内务府积年累月拖欠咱们的借条欠款,都要仔细对照,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咱们商号对内务府隐瞒的各种收入挪借,都要做好收尾工作,绝不能让内务府的人发现。” 账房先生们不敢怠慢,纷纷忙碌起来。 他们仔细地翻阅着每一本账本,将内务府的借条欠款一条一条地记录下来,同时也仔细查找着商号对内务府隐瞒的收入挪借。 张广泰清理账目的同时又想着尘封已久的木匣。 匣中藏着多年来与内务府往来的密信与账册,有些内容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明日......他低声呢喃,总得先看清局势,应付了当前再说。 张广泰则采取了更为谨慎的做法。他派出了三个不同的伙计,分别前往其他商号打探消息。 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伙计陆续返回,带来了相同的情报:各家商号都在互相传递消息,都在猜测醇亲王的真实意图,并各自做着准备。 康正泰的东家赵天成,脾气虽暴,却也不乏精明。送走王忠后,他立刻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去,给我盯紧了那个姓王的管事。他去了哪家,做了什么,统统给我打听清楚。 他猛地一拍桌子,另外,派人去其他商号递个话,问问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醇亲王的邀请。心腹领命而去。 康正泰的赵东家立即召集了店内几位掌柜议事:诸位,今日王爷的管家来访,邀约明日赴醇亲王府议事。你们怎么看? 一位年长的掌柜低声道:东家,大清都亡了,王爷如今还能有什么作为?我看这邀约...... 住口!东家厉声打断,明面上,我们自然要应承。但暗地里......他环视众人,派人盯着那位王管事,看他接下来去哪些商号。另外,派人去打听打听其他商号怎么说。 老东家颤巍巍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账房先生们手忙脚乱地搬账本。慢着!他突然喊道,把光绪三十四年那笔特别津贴的账本先拿来。 账房先生捧来一本包着蓝布封皮的账册,老东家颤抖着手翻到其中一页。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指着几处记录,这些进项,对内务府可都是报备过的? 回东家,那几笔......账房先生声音越来越小,是走的其他商号的名义...... 糊涂!老东家拍案而起,连夜重做!把内务府欠咱们商号的款项,都给我往上提三成!那些私下挪用的,统统给我做成损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明日赴约......他冷笑一声,我自然会去。不过,总得先知道其他人是何打算。 广源号的掌柜孙广源,表面上一副谦和模样,内心却极为警觉。 送走王忠后,他立刻唤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伙计:去,给我盯着那辆青幔马车,看它接下来去了哪里。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另外,派人去其他商号走动走动,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收到了醇亲王的邀约。伙计领命而去。 孙广源这个谨慎的老者,又立即吩咐管家:去,备一份厚礼,送到英租界的洋人那儿。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就说生意上还请多多照顾。 孙广源则坐在柜台后,眯着眼思索:这前清王爷是有何屏障,还想最后一搏吗......究竟是何用意? 孙广源立即起身走向账房,把正在喝茶的账房先生吓得打翻了茶碗。内务府相关的账本呢?都给我拿出来!他厉声道,特别是那些借条欠款,一张条子都不能漏! 账房先生手忙脚乱地捧来几本厚重的账册。经理翻到其中一页,突然眯起眼睛:这笔五十两的车马费是怎么回事?他指着一条不起眼的记录。 回经理,那是......那是给内务府管事的...... 放你娘的屁!孙广源拍在账桌上,这种见不得光的开支,给我统统做成运费补贴!还有内务府欠我们的运费,每笔都给我加上利息! 孙广源回到房间后从隐蔽处取出一只木盒。 盒中藏着多年来与内务府官员往来的秘密账册,以及一些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信件。他抚摸着木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明日......他低声自语,总得先看看别的商号,在做应对。 这些商号东家们都知道,这些账目关系到商号的生死存亡。 内务府积年累月拖欠的借条欠款,如果能够要回来,对于商号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而商号对内务府隐瞒的收入挪借,如果被内务府的人发现,那商号可就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他们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明日能够和醇亲王载沣商议出好的结果,争取尽快将这些账目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马脚。 他们知道,一旦被查出问题,不仅商号会受损,甚至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而在天津的街头巷尾,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也在暗中关注着这些皇商商号的动静。 他们知道,这些商号和内务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联系背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利益。 如今,醇亲王载沣要和这些皇商商号商议善后事宜,这些商号商号东家们自然要小心翼翼地处理这些账目,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当这些昔日风光无限却又谨小慎微的皇商负责人,看到已经退位、失去权柄的大清皇室派来管事相邀时,他们的反应,会因其个人经历、商号现状与皇室的具体要求而不同。 “你也有今天”式的扬眉吐气:许多商人在合作中长期扮演“奴才”角色,受尽内务府官员的盘剥与刁难。如今权力易位,他们心中会涌起一种强烈的报复性快感。“当初你们高高在上,吃拿卡要,现在倒台了,居然还有脸来找我?” 对“秋后算账”的天然警惕:皇室主动来了结关系,听起来就像是“清算”的开始。商人们的第一反应绝对是高度戒备:“他们是来要钱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他们会立刻召集心腹,翻查所有旧账,评估哪些交易可能成为自己的把柄。 在短暂的情绪波动后,这些在商海沉浮中练就铁石心肠的商人会迅速冷静下来,启动一场精密的利益博弈。 “花钱消灾”的性价比:如果皇室的要求不过分,付出一笔“分手费”能换来一纸凭据,彻底厘清旧账,从此无债一身轻,这或许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他们愿意用一笔有限的现金,购买一个清晰的未来。 “借机捞最后一笔”的野心:有些胆大心细的商人可能会反向操作。他们手里可能还握有皇室或内务府的应收账款(白条)、特许经营权契约等。他们会借此机会,要求皇室确认这些债权的有效性,甚至争取在最后的清算中获得一些实物抵押,比如皇室手中的文物、珍宝、地产等。 “脚踏新旧两只船”的考量:尽管清朝倒了,但紫禁城里的小朝廷在旧派人物中仍有影响力,社会上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也并未瞬间消失。一些商人会选择维持一种“礼貌的藕断丝连”,不把事做绝,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对民国新贵的态度不明:他们担心如果对清室表现得过于慷慨,会不会得罪民国新政府?被贴上“前朝余孽”的标签,从而影响在新时代的生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恐惧:皇室毕竟余威尚存,在北京城乃至全国,爱新觉罗家的潜势力依然可观。如果真的撕破脸,对方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如发动黑道、利用残余人脉进行骚扰),生意人也难免头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对于少数与特定皇室成员交往深厚、甚至真有知遇之恩的商人来说,内心可能会有一丝惆怅和同情。但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面前,这份情谊通常无比脆弱,最多体现为在谈判时语气稍缓,或私下给予一点个人馈赠,但绝不会动摇商号的根本利益。 商号负责人们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商议时会大倒苦水,细数战乱影响、生意凋敝、家人离散,展示账目上的亏损,核心思想是:“不是不想报效,实在是家无余粮啊!” 并搬出积年的账本,一笔笔与使者对账,指出其中内务府官员的贪墨、不合理的摊派,最后得出结论:“这么算下来,不是我们欠皇上的,是皇上还欠着我们银子呢!” 这既是为了赖账,也是为了报复。 极少数最精明也最讲究“体面”的大商人,可能会准备一份不失礼数但价值有限的“程仪”(路费),比如一些特产或有限的现金,客气地说:“皇上日后若有艰难处,小人自然念及旧恩,但商号如今也是外强中干,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王爷笑纳,就此两清吧。” 总而言之,这些皇商负责人的心态,是一个精致的、以利为纲的复合体。 他们看待前来“了结关系”的皇室,如同看待一个失去了魔力源泉的“神像”——不再敬畏,但也不会随意亵渎,而是冷静地评估其残余的材质是否还能换些银两。 他们的核心目标非常明确:抓住王朝更迭的历史机遇,尽可能地甩掉沉重包袱,将积累的资本和商业智慧,投入到新时代的滚滚洪流中去。 这场会面,与其说是“告别”,不如说是一场关于如何“安全落地”和“利益最大化”的最终谈判。 不想这些皇商思路出奇一致……,都想坐山观虎斗,在随时借机下场捞取利益。 王忠的马车在天津的街道上缓缓穿行,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每到一家商号,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伙计或管家悄悄跟上,记录着他的行踪。 而各商号之间,也悄然展开了联络。信使穿梭于天津的大街小巷,将王忠的来意与醇亲王的邀约,迅速传递给了每一位皇商负责人。 王忠最先去了福瑞祥...... 泰和昌也收到了邀约...... 聚源钱庄的张东家说,他也在打听其他商号的反应...... 这些消息,如同暗流一般在天津的商界涌动。每一位商号负责人都在暗中盘算,试图从他人的反应中,窥探出醇亲王此次邀约的真实意图。 而这一切,王忠与醇亲王府都一无所知。明日辰时末,这场注定充满变数的会面,正在暗流涌动中,悄然逼近。 王忠并未察觉,自己离开后,每家商号都迅速行动起来,一场无声的暗流已然在天津卫的商界涌动。 每位东家都在或多或少动用自己能动用的关系,以求明日的商议能够有所倚仗,从中获取足够的利益。 随着夜幕降临,天津卫的街头巷尾,几名看似普通的行人穿梭于各家商号之间。他们或走进丝绸庄,或踏入钱庄商号,或在暗巷中与守候的人低语几句。 福瑞祥商号内周掌柜与陈东家低声交谈:......王管事已走访各家,明日邀约赴醇亲王宅邸议事。 陈祥皱眉:各位商号打算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周掌柜冷笑,表面应承,暗中防备。明日赴约,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伙计说,那王忠邀请了各处皇商后,便一直待在茶馆内。 与此同时,同裕和商号内,年轻经理与何老板交谈:......各位商号都已收到邀约,明日齐聚醇亲王府。 东家,伙计对东家何老板拱手道,小的打探到,各家商号都收到了类似的邀约。而且......他压低声音,张县知事对县公署上下进行了一番敲打,好似不能插手醇亲王的一系列举措。 何老板沉吟道:王爷如今虽已失势,但余威仍在。我等需谨慎应对,不可贸然得罪,亦不可全盘应承。 而各家商号的灯火依然亮着。 各家账房先生们手忙脚乱地翻着账本,有的在计算内务府拖欠的款项,有的在修改账目记录,有的在销毁一些见不得光的票据。 周掌柜看着重新整理好的账本,满意地点点头:明天见到王爷的管家,咱们可是有理有据。 老东家颤抖着手抚摸着重新做好的账册,喃喃自语:这些年的委屈,总算能讨回一二...... 年轻经理冷笑着合上账本:内务府欠我们的,一分都不能少! 同裕和的东家看着调整后的账目,满意地点头:明天,咱们要让他们知道,皇商可不是好欺负的。 聚源钱庄的掌柜的合上账本,阴沉着脸说:内务府欠我们的,这次一定要讨回来! 各家商号都在连夜清理账目,为明日的会面做着准备。他们心中清楚,明日与王爷的会面,将是一场关乎自身利益的关键之战。而那些账目,就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些商号东家们通过下人来回打探,很快便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自从醇亲王载沣抵达天津后,内务府的人就对直接经营的皇室产业展开了细致的查账工作。 那些曾经被皇室默许的灰色收入,那些打着特许经营权旗号获取的暴利,如今都成了账本上刺眼的数字。 这些商号负责人心知肚明,醇亲王此次邀约绝非简单的。 自打大清退位,皇室虽然失去了权柄,但对这些直接掌控的商铺产业却从未放松过管控。 如今载沣亲自来天津,还特意派内务府官员查账,其用意不言而喻。 他们这是要秋后算账啊。赵天成对心腹说道,先是查账,现在又要我们赴约...... 东家,心腹低声道,听说内务府的人查账时,特别关注了那些特许经营权的收益。 赵天成冷笑,那些钱,有几成是真的进了皇室的口袋? 通过下人们的来回奔走,各商号东家们逐渐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醇亲王载沣此次邀约,表面上是,实则是在为他们这些年打着皇室旗号谋取的私利算总账。 而更让他们不安的是,内务府的人已经开始查账,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迟早会被翻出来,共邀他们商议善后,醇亲王怕是已经有了万全准备。 明日赴约......王守业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去是肯定要去,但总得先想好说辞。 东家,管家低声道,要不要先准备一份? 厚礼?王守业冷笑,如今醇亲王缺的可不是这点东西。 这些商号负责人心知肚明,明日之约凶险异常。他们既不敢公然抵抗,又不愿轻易就范。 于是,一场暗中的较量就此展开——谁能在明日之约中占据主动,谁就能在这场皇室与商贾的博弈中,保住自己的利益。 而这一切,都源于醇亲王载沣那看似简单的邀约。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醇亲王宅邸的琉璃瓦上时,各家商号的掌柜东家们已陆续起床,开始为明日赴约做准备。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忧虑,有的冷笑,有的沉思,但无一例外,都在暗中盘算着自己的算盘。 而这一切,都将在今日辰时的醇亲王府邸,揭开序幕。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1章 北归 天津卫的晨雾还未散尽,赵尔巽仍在利顺德酒店套房内的床榻上辗转反侧。 前日那封密信在被他反复展阅后销毁,虽然信纸已化作灰烬,但那些字句却如同烙铁般深深刻在脑海中。 这两日以来,密信中的劝诫与试探始终围绕着赵尔巽,令他思忧过度,以至于无心进食,却无比期盼着属下打探回来的消息。 前日焚毁密信后,思量了一整夜,在朦胧中睡去,直至次日醒来。 来人!随着一声低喝,属下推门而入。 赵尔巽已披衣而起,眼中血丝密布却神采奕奕:即刻派人打听,自醇亲王载沣抵津以来,都做了哪些布置?天津县知事作何反应?清丈局可有异动? 随后赵尔巽此次南下携带的所有属下,尽数被派出去在天津打探相关信息。 这两日经过数名属下的走访打探。 半个时辰后,酒店套房内成了临时情报站。数名精干的随从分头汇报: 回禀都督,载沣王爷抵达天津当日,随即派出王府属下协助内务府官员清查皇室产业。据闻连王府私产也一并造册,连夜盘点。 只怕是这些产业账本过多,载沣王爷麾下账房先生清算不过来了,连日从天津各国洋行聘请会计,还从许多商号借调账房,并在各个学堂聘请经算先生。 这样大规模的聘请账房会计,似乎醇亲王爷是下定的决心整顿清理皇室产业。 自从查封账目后,皇室产业不少的掌柜近日来频繁进出县公署,更有甚者联络洋人,看来载沣王爷此次行动颇有阻力。 事在人为嘛!咱们的醇亲王这点子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天津县张知事态度微妙,不仅配合载沣王爷清查,甚至还专门召集三班六房训话。小的从衙役口中得知,张大人严令属下不得阻挠清丈局工作。 最蹊跷的是警务处!一名属下压低声音,清丈局下乡测绘时,竟有巡警随行维持秩序。张知事与清丈局长联袂拜访后,警务处还派了人手协助收集乡间情报。 昨日醇亲王府上的管事,整日都在拜访天津卫从前的皇商,听说今日醇亲王爷要约见诸位皇商商号东家,只是具体之事还未打听到。 不过事后这王管事还到那消息灵通的茶馆,去打探诸位皇商的底细。 赵尔巽指尖轻叩桌面,茶盏中的碧螺春热气蒸腾。他走到窗前,晨曦中的天津卫码头依旧繁忙,但那些穿梭往来的商船中,是否就藏着日本人的眼线? 赵尔巽想到天津卫的诸位官员种种异样的行为,再联想到醇亲王载沣的举动,心中难免联想到皇室的谋划与布局。 前日经过一整晚的思考,依照密信所言只有自己依旧在东北主政,才是最好的效忠皇帝。 不过对于这封密信的出处,赵尔巽始终保持着警惕,怀疑的心态。 如信中所言,本万不可能出自皇室之口,此等逆天大逆不道之言论,无异于背弃祖宗。 但那信中言语之间的口吻语气,无一不彰显着皇室气质…… 赵尔巽本拿不定主意,然而结合醇亲王载沣在皇帝退位前后的种种表现,到如今的种种举措。 对皇室内外事务进行攘内安外之举措,如今可以确定醇亲王代表皇帝,皇太后并不参与宗社党的一应事务,却在谋求另一种安定。 备车。赵尔巽突然转身,准备返回奉天。 随从愕然:都督,启程奉天?那南下行程…… 不碍事,无需担心,本官自有考量,尔等即刻去办理就是! 都督时间上可有什么需求? 时间上不急,情报资料还未收集完全,还要斟酌斟酌。 咱们的行李也该收拾收拾了 赵尔巽喝过茶水,再派人去打听,醇亲王近日可曾接触过各国领事? 待下属退下后,他凝视着书桌上东北发来的电报,详细讲述了自己离开后,奉天的局势变化。 若是自己继续主政东北,陡然改变政治主张,那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然而,应对之法…… 若回去继续任职东北,面临的直接问题便是内部政治难以整合、外部日俄高压威逼、改革资源缺乏这三大核心困境。 东北内部现实便是:政治矛盾与改革阻力双重夹击。 其清末“镇压革命党”的旧账难消,立宪派、革命残余势力对其转向共和的诚意存疑,易遭“投机”指责,改革难获广泛信任。 而吉、黑两省都督早有自主诉求,即便赵尔巽主动分权,也可能因利益分配不均引发新矛盾; 地方宗族、豪强势力不愿放弃既得利益,会阻挠财税、土地等改革。 东三省民生凋敝,改革需大量资金投入,而财政依赖中央与地方税源,一旦举措触及民众短期利益(如新增赋税支持工业),易引发民怨。 面对外部,日本觊觎东北资源与铁路权,俄国图谋外蒙古及东北北部利益,二者绝不会容忍东北出现强势自主的治理者,会通过经济封锁、军事挑衅、扶持代理人等手段施压,逼迫其出让主权(如矿产、铁路控制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时袁世凯领导的中央政府诸多表现,在洋人面前软弱不堪,难以给予实质支持;国际社会奉行“弱肉强食”,其“积极外交”难获有效响应,大概率陷入“既遭列强逼宫,又无外援可依”的困境。 重回东北后,既要摆脱清末“顽固派”标签、迎合共和潮流,又要安抚手下旧部(多为清末官僚、新军旧将),立场摇摆易导致“两头不讨好”,甚至引发内部哗变。 然而军事建设、经济改革、民生改善均需巨额资金与技术,而东北本土产业薄弱,外资引入需让渡核心利益,中央拨款有限,易陷入“改革停滞”或“主权受损”的二选一困境。 就是向袁世凯表明,自己将以全新的身份重回东北。 只有使自己能够超越自身遗老身份,改变政治方向,选择留在奉天都督的职位上并效忠民国。 赵尔巽可以预料到对东北的治理将会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艰难平衡。 重回东北要推行新的施政方针,首先必须完成根本性的转变。 赵尔巽思索良久,决定返回东北之前,同时向袁世凯的中央政府以及东北奉天政府发出电报声明。 公开宣布效忠中华民国,承认共和制度,与其效忠的清王朝做彻底的政治切割。 必须与袁世凯中央政府建立新的互信关系,争取中央的支持,同时抑制政府行政体系内的顽固保守势力,吸纳和支持拥护共和的新派人物。 从过去的“皇权任命”转向寻求“地方士绅、商界和新兴知识分子”的支持,构建新的统治基础。 只有确保在此基础上,推行一套“在维护中央统一的前提下,确保东北利益最大化”的施政方略,才能够有足够的分量,协助皇室的布局,为皇室的长久生存多一份力量保障。 但要东北利益最大化,无非就是强军与整肃主动经济开发均衡外交内政与民生 ``` 赵尔??写下未完成的《东三省防务条陈》,墨迹未干的日俄觊觎四字力透纸背。 回去后首要任务便是强化个人权威与军权,只有牢牢掌握东三省的军权,强力镇压任何形式的分裂活动(此次败露的满蒙独立运动),同时整顿军队,打造一支既能维持内部稳定,又能对外产生一定威慑的武装力量。 才是首要根本。 争取对外宣称服从中央袁世凯调令,但在人事、财政和外交(尤其是对日俄事务)上会极力争取最大的自主权,形成一种“奉人治奉”的格局。 这实际上成为后来奉系军阀集团的早期雏形。 经济与民生可借鉴张之洞等洋务派同僚的经验,大力兴办近代化工业,特别是军工、矿冶、纺织等。 利用东北丰富的资源和农业优势,鼓励垦荒,建立农产品加工体系。 加速自主铁路的建设,打破日俄对交通命脉的垄断。同时鼓励商业贸易,开设中国自己的银行,与日俄的金融势力竞争。 外交策略的核心是采取“以夷制夷”的平衡术。 利用日、俄、英、美等国在东北的矛盾,相互制衡。 可以引入英美资本来修建铁路,以牵制日本的“南满铁道株式会社”;或在某些问题上联俄反日。 赵尔巽若采取这样的策略,一定会被原有的遗老圈子视为“叛徒”,同时革命党人也不会完全信任自己,使自己腹背受敌。 且日俄两国绝不会坐视一个强大、统一且忠于中国的东北政权出现,必然会不断制造事端,甚至可能策划暗杀或挑起冲突。 以赵尔巽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和传统士大夫的思维模式,能否真正完成如此颠覆性的转变,并熟练运用这些需要高度政治弹性和现实主义的策略,在皇帝凌霄与醇亲王载沣看来一直秉承着质疑的态度。 这步险棋,不过是清皇室试探性的一次布局,成与不成,皆有其利。 但这终究是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需要赵尔巽同时扮演高超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外交家,而这在内外交困的民国初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随着大量属下的探查,不同的信息大量汇聚,带来了更为详尽的情报。 天津卫的暮色渐沉,赵尔巽下榻的酒店套房内,几盏电灯将四壁照得通明。 他背着手站在窗前,眉头紧锁,书桌上摊开着几张情报,最上方那张写着天津皇庄清丈详情的纸张被反复摩挲,边角已微微卷起。 大人,打听到了。一名身着灰色短打的随从推门而入,低头拱手,属下这三天都在围绕土地清丈工作人员打探,又买通了皇庄附近的百姓。 赵尔巽转身坐下,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敲击: 这清丈局配合醇亲王爷进行土地清丈,最先动手的便是那处德源皇庄 随从从怀中掏出一张草图,就在海河东岸,原是康熙爷年间圈的地,足有上千亩。清丈局的人从昨日开始着重在此规划,理清周围土地产权,预计要开始丈量了。 赵尔巽眼神微动,那些清丈官如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回大人的话,随从压低声音,那些个技术员、文书,个个都像护着祖坟似的。 有丈量官发现皇庄边界碑被人挪了半尺,当场要求双方拿出凭证,硬是逼着当地里正找来三十年前的老地契核对。 最绝的是清丈局的主事,一改以往作风,听说有人想私下塞银子通融,直接把那人轰出了丈量现场。 赵尔巽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上的缠枝莲纹,这土地清丈,全心全意为皇室考量,这是为何? 各国领事馆那边呢? 这个更要紧!属下从县公署打听到,张县知事以正式公文形式,分别照会了英、法、日、俄等各国领事馆。公文里明明白白写着,醇亲王在津的所有举措,包括土地清丈,均恪守国际公约,绝不损害各国侨民及合法利益 更关键的是,载沣王爷从未私下接触各国领事馆人员,从租界打探得知,最近也没有什么可疑情报送入各国领事馆。 赵尔巽放下茶杯,这天津县知事竟为醇亲王做此担保。 他们当真这般说? 千真万确!随从点头,从日本领事馆隐约有人传出风声,表达对此事的不满...... 赵尔巽突然冷笑一声。 如今看来,这位王爷根本不是外界猜测的困兽犹斗,而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继续盯着。 待随从退下后,赵尔巽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 远处海河上,几艘挂着各国旗帜的商船正缓缓驶过,灯火通明的租界区传来隐约的乐声。 他忽然意识到,载沣这一系列举动看似只在清理家产,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重塑皇室权威——既通过清丈局向民国展示皇室资产的合法性,又借县知事之手向列强传递不惹事的信号。 赵尔巽猛地合上窗扇,唤来王承斌:连夜收拾行装,去订购最早一班返奉天的火车票。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东北那边的棋局,怕是也要落子了。 赵尔巽拿起笔,斩钉截铁地对说,去车站订最近一班返回奉天的火车票,最好是今晚的特快。 是,大人。王承斌领命而去。 赵尔巽转身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信纸,开始拟写电报内容。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笔都力透纸背,显示出他内心的坚定。 电报一(致北京民国政府): 北京国务院钧鉴:尔巽谨电,继续担任奉天都督一职,拥护袁总统政治主张与民国统治,接受在东三省进行政治改革,并同意黑吉两省合理政治诉求。尔巽将秉持国家统一大义,维护东三省稳定,促进地方发展。赵尔巽。 电报二(致奉天都督府): 奉天诸君鉴:尔巽不日返奉,主持大局。望诸事照常,以待归来。东三省军政事务,暂请诸君维持。赵尔巽。 赵尔巽随即又提笔,开始拟写致北京民国政府的公函内容。他深知,这封公函不仅是对自己立场的正式宣告,更是对袁世凯政府的某种承诺。 公函(致北京民国政府): 北京国务院: 本都督赵尔巽,现郑重声明,继续担任东三省都督一职,拥护袁大总统之政治主张与民国统治。本都督完全接受在东三省进行政治改革之必要,同意黑吉两省提出之合理政治诉求。本都督将竭尽全力,维护东三省之稳定与发展,促进国家统一,确保地方安宁。 特此公函。 东三省都督 赵尔巽 1912年6月8日 写毕,赵尔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电报内容分别交给属下:你亲自去电报局,先将这三封电报发出去。两封给北京大总统府,一封给奉天都督府。 是,大人。属下接过电报稿,快步离开房间。 赵尔巽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天津卫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必将面临更多的挑战——东三省的局势复杂,既有日俄虎视眈眈,又有内部新旧势力的博弈。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片龙兴之地落入他人之手。 王爷啊王爷......赵尔巽轻叹一声,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他转身回到书桌前,开始整理随身携带的文件和资料,为返回东北做最后的准备。 天津火车站的月台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赵尔巽正在等待最快一班开往奉天的列车。 赵尔巽身着藏青色便装,独自站在一节包厢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站台上往来的人群。他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个装着行李的滕箱和一只装有重要文件的黑色皮箱,却有一队精壮的随从寸步不离地守着。 站台尽头,一列开往奉天的火车正缓缓进站,蒸汽机车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赵尔巽转身登上火车,车厢内的陈设依旧简朴,却比寻常官员的包厢多了几分肃穆。他坐在窗边,看着天津的街景逐渐后退,思绪却飘回了从前朝会的场景。 正午时分,列车驶过山海关,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华北平原的麦田变为东北的黑土地。赵尔巽站在窗前,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东三省,我赵尔巽,回来了。他低声自语。 火车的轰鸣声中,赵尔巽的思绪愈发清晰。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不仅是一场政治博弈,更是一场关乎东北命运的较量。而这一次,他必须赢。 赵尔巽站在车厢连接处,听着铁轨与车轮撞击的节奏,恍惚间能看见载沣在田间踱步的身影。那位表面闲适的亲王,或许此刻正通过土地清丈发出一道道指令。 维护国家统一......为皇室托底……赵尔巽抚摸着胸前的怀表,车窗外的太阳照亮着大地,如同东北大地上即将迎来星火。 赵尔巽知道,自己必须在袁世凯和日本人真正动手前,重新攥紧那支指挥棒。 喜欢重生成为末代皇帝请大家收藏:()重生成为末代皇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