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玄学,谁说我是瑞兽》 第1章 第一章 “把这小子扔这儿就行。” 黑夜里的窸窸窣窣格外明显,草丛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牙哥,你看这小子要怎么处理?这次雇主可是说了,要处理的干净……” 唔,好重的怨气。 黑暗里,一双眼眸亮起。 瞳孔轻轻转了转。 竖起的瞳孔带着几分猛兽的随意和从容,又带着人性的灵动。 “还是吃了吧。”牙哥活动活动下颌,“吃干净点,连魂都别留。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发现什么端倪不成?” “人类确实不会发现。但你们身上的怨气已经浓到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道行深的都能看出来,不怕被发现?” 声音清晰地从身后传来,两人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暴起:“谁!” 身后传来风吹过草叶的声音。 牙哥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寒意,好像被什么危险的捕食者盯上了一样,让他汗毛倒竖。 一声一声,马蹄一样的落地声传来,每一声都在向他无限靠近。 牙哥的手摸向身后。 这是他特意找人弄的一把改装的手枪,这东西改造后的子弹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精怪,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杀伤力。别管是谁在装神弄鬼,一梭子下去绝对老实! “碰!” 一声炸响,随后是一声金属碰撞的“铛”。 “哒”。 “哒”。 一声接着一声,从容不迫。 钻出草丛的身影甩甩头,甩掉头上沾着的杂草叶子。一双澄静的眼眸注视着面前两只妖的时候,带上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厌恶,两只前蹄不耐地快速倒换了两次。 那……那是! 马驹大小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现身,在月色下,一身鳞甲熠熠生辉,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只在肩膀的位置上多了一道擦痕,有些破坏整体的美感。 “不……”牙哥最先反应过来,惊恐地后退几步。似乎是嫌走路太慢,“呼啦”一下,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乌鸦现身,拼尽全力地朝着天空飞去。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居然还活着! 快逃! 那东西从鼻子里喷了一口短暂的气。 耳朵小幅度快速地摆动两下,扇走了两声短暂的尖叫,很快,黑夜又恢复了它的寂静。 处理了两个垃圾,一双细白的手终于落在了地上躺着的那人的眼睛上。 他沉默地帮他合上眼皮。一道透明的人影从尸体上“复制”起来。 “我……” 地上的尸体粘上了血和泥,将那张漂亮的叫人挪不开眼的脸蛋遮挡。魂魄形态的他褪去所有污秽,身体的残缺也被修补。 最后流露出来的,是他最本真的模样。 “我是死了吗?”楚妍烛迷茫地问道,“你是来勾魂的黑白无常吗?”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和愤怒,有的只是一种纯粹的疑惑。 那人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你身上无大功过,黑白无常不会特意来勾魂。” “你会在这里等待子时鬼门开,你知道应该怎么去。” - “喵——” 声音嗲嗲的黑猫蹭着一身油光水亮的皮肤,就这么跳到年轻人的身上撒娇打滚露肚皮。 “露娜看上去很喜欢你。”猫咖的店主惊讶,但是也很开心,“看来你可以和店里的猫咪们相处的很好。” 店主叫小陈,这一家猫咖和里面的所有猫都是他的。 或者说现在属于他,但马上就不属于他了。 据他所说,家里人生了重病,现在着急用钱。 猫咖虽然是年轻人喜欢来的地方,但是现在的市场,店铺的回报率并不高,平时维持温饱不成问题,但想要快速凑出手术的钱,就只能把店铺买了。小陈也没有时间精力照顾猫咪们,因此他希望最好还是能把猫咪和店铺一起打包售卖。 也就是希望下一个店主还能继续经营猫咖。 但这很难。 条件贴出去小半个月了,也没有人愿意接手。 或者是在知道这个附加条件后,遗憾地摇头离开。 他都不抱希望了。 就在他准备给主子们找领养后就把店铺卖掉的时候,这个自称叫楚烟渚的年轻人来了。 他是个很漂亮的青年,五官精致却不秀气,脊背笔直,举止从容,进退有度,看上去像是谁家的小少爷一样骄矜。 “我们现在签合同吗?”楚烟渚问道,同时拿出来一张银行卡,“这是全款。你比我更熟悉这些猫的脾气,如果你想的话,还可以留下来工作。工资就按照市场价来算。” A市的店铺不便宜,能一次拿出全款的,这位先生绝对不差钱。 小陈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不了,楚先生。”小陈苦笑一下,“我附近的房子已经卖掉了,要照顾我父母的话,我想我应该没有那个精力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班。” “你很喜欢猫。”楚烟渚询问,双手交叉在小腹,微微一抬下巴,“不尝试一下吗?” “还是不了。”小陈苦笑,“这是合同,您看着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签了。” 楚烟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这个人一向点到即止。 合同没有问题,可能是因为着急用钱,小陈甚至还在合同上做出了很多让步。 楚烟渚签下合同,接下来只等小陈什么时候有空去做产权过户,这家店就正式属于楚烟渚了。 “对了,还有这个。”小陈拿出手机,把一个账号展示给楚烟渚,“这是我们猫咖的账号,虽然只有几千粉丝……但苍蝇腿也是肉,每天播几次,卖卖优惠券——直接转给你吧,好歹也是一笔收入。” “直播?”楚烟渚明显对此不是很了解,小陈热情地展示起来。 “正好我转账号之前跟老观众说一下——楚先生介意直播露脸吗?” 楚烟渚摇头。 小陈热情地教他怎么用店里的直播设备,一边摆弄还仪表教他怎么和观众互动。 “我已经向平台发起更改实名认证了,二十四小时内账号就能变更成功。”小陈摆弄几下,“点击这里就是开播了,开播之前先在这里挂上团购链接就可以了。” “直播内容就是撸撸猫,介绍一下优惠券。店里有客人来了把猫放在这里就好。他们要是偶尔来脾气了不肯老实待在镜头里,可以开个猫条或者罐罐……” 直播开启,小陈的一张大脸率先映入屏幕中。他赶紧后退两步,整理自己乱七八糟如同鸡窝一样的发型。 账号还是有一两个老粉的,刚开播的瞬间就进来了五六个账号。 【关窗煮老汤:哈基米哈基米!终于到周末了,主播今天有什么优惠啊?好想去撸猫】 【油饼:主播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昨天没睡觉吗?】 小陈苦笑。 “其实今天除了日常直播以外,我还有件事要告诉大家。”小陈清清嗓子,让出身后的楚烟渚,“很遗憾因为我个人家庭的原因,呼噜猫咖馆从今天开始由这位楚先生经营,今后的账号运营也会交给他。” “感谢这两年铁子们的喜欢,我们有缘再见。” 画面先是安静了几秒钟,随后零零散散飘过几个一毛两毛的小礼物。 【油饼:呜呜呜小陈你要好好的啊】 【油饼:换店主的话,猫咪们怎么办?这个账号还会继续直播吗?】 小陈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楚烟渚。 楚烟渚的眉毛皱了皱,但是没拒绝:“应该还会。但是不会像之前那么频繁。” 他刚才瞟了一眼小陈的直播记录,一天一次是常规,有时候一天可能会开三四次。 楚烟渚应该没法保持这种频率。 他当时相中这间猫咖,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点像自己的老朋友,但又掺杂了一些别的。 这道气息淡淡的,但是格外清晰地在指引着什么。留下气息的时间太长,他没法从里面读取到完整的信息。 不过,把店盘下来,留下气息的人总是会来的。 反正他又不差钱。 小陈还在跟弹幕聊天,聊着聊着,他随手抱过一只猫—— “嗷——喵!” 一道闪电落在小陈的手上,一震刺痛,但伤口并没有流血。 他赶紧起身去找盐水冲洗破皮的手背,跑掉的露娜还在朝着他不停哈气,耳朵向后背起,耳尖几乎要碰到自己的脖子了。 小陈冲洗伤口的动作格外熟练,很快就再次回到直播镜头里。 “猫怎么了?啊,露娜是最近才来猫咖的,可能是还不太适应圈养的环境。” “虐\猫?怎么可能?!来过我们店里的客人都能给我证明,这些祖宗吃的比我都好。” 小陈一边回答弹幕的问题,一边开了个贵贵的罐罐,向楚烟渚做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 “对,露娜是最近才来的新员工,暂时不接客哈。” “因为最近环南路附近丢了好几只流浪小动物了,我和隔壁宠物店的老板合计收留了剩下的几只……” 楚烟渚低头,顺手抱起来毛毛都炸起来的露娜,修长的手指缓缓把它的毛毛捋顺。 露娜满足地蹭了蹭楚烟渚的指腹,转头看向小陈的目光依旧警惕。 小陈:“…………”咬手帕JPG. “想看布丁?等一下我看看……” 小陈起身去找那只叫布丁的金渐层,眼睛转了一圈,在落地窗前的猫爬架上看见了正舒展大猫腰、惬意享受阳光浴的半挂。 “布丁?布丁过来呀。”小陈夹着嗓子,楚烟渚忍不住一阵恶寒。 再看那只肥得出奇的猫,丝毫没有搭理小陈的意思,耳朵向后摆,明显在故意装听不见。 小陈无奈,起身带着摄像头去抓那只半卡。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辆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垃圾车横冲直撞,直奔猫咖馆而来! “!!!” 小陈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布丁炸毛,整只猫像一只大号的蒲公英团。 嗯,看上去更胖了。 楚烟渚如是评价。 “碰!” “哗啦!” “滋吱——” “呕——咳咳咳!” 一阵混乱的声响过后,楚烟渚一手拎着布丁的后颈肉,一手抓着小陈的衣领,露娜蹲在他的头顶,两人两猫站在已经变成一片半废墟的店内。 一面摆满小猫照片的隔断墙挡住了部分碎片,但这面墙估计也要报废了。 “我……”小陈人还是懵逼的,看向面色从容的楚烟渚,再看看足足有**米远的大门,更懵了。 我操?!他特么这是……瞬移了吗?! “啧。”楚烟渚看着被破坏的像被炮轰了的咖啡店,啧了一声。低头看向被拎在手上的小陈,“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倒霉吗?” “啊?”小陈抬头看着他。 “真是……”楚烟渚扶额,“吓傻了吗?” 小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吓傻了还是没有。 但是有个人肯定是已经傻了的。 开车的司机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几乎是手脚并用爬进猫咖店的。 “小小小小陈啊!” 司机扑倒在被撞坏的门面废墟上,声音都带着哭腔:“小陈啊!哥真不是故意的!这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你放心,哥现在就去自首啊!你在下面也帮哥查查,哥真不是故意的!哥给你多烧点纸钱……” 小陈本陈:“…………” 小陈从隔断墙侧面爬出来,战术性露出半个头:“哥,我还没死呢。” 他脸色苍白,是吓的。 司机也脸色苍白,也是被吓的。 “小小小陈,你你你你还活着呢?” “是是是是啊,我我还活着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连滚带爬到一起,抱头痛哭。 “哇!太不容易了!吓死我了!” “也吓死我了!!!” “我都说了老金叔你没事开车不要听音乐你不听,出事了吧!” “虽然不知道跟听音乐有什么关系,但是小陈你说的对啊!” “……” “喂你好。请问是妖妖灵吗?” 一道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喜剧一样的台词和豪迈的哭戏。 “我们这里……发生了嗯、车祸。”楚烟渚把电话塞给小陈,强势打断了两人的魔音贯耳,“麻烦你和警察说一下详细地址。” 第2章 第二章 等待警察的时间,周围店铺的人纷纷过来慰问,还有许多原本在逛街的人聚集到这个小角落的猫咖前拍照。 “我的妈呀,这车是失控了吗?” “底下没压着什么吧?猫咖里的小猫都在吗?” “卧槽卧槽!快发个朋友圈!” “……” 司机老金去和保险扯皮了,小陈惊魂未定地坐在断壁残垣里。楚烟渚则被一群受到惊吓的毛茸茸包围,这边安抚一下,那边撸一把。 “楚哥,别的不说,就冲你刚才救我和布丁的事,这店我给你打八折!不不不,打六折!” 小陈满脸后怕。 虽然不知道楚烟渚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如果不是楚烟渚拉了他一把,自己就算不被飞驰过来的车撞飞,也绝对会被爆开的玻璃扎成刺猬。 奶奶滴,下次装修强调不要全玻璃的门面! “谢我就不必了。”楚烟渚漫不经心地抱着布丁,把它放在一旁。 Duang大一个,好重。 “那东西想要你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只不过是之前没能狠下心而已。”楚烟渚拍拍蹭过来的露娜,“玄猫辟邪,你身上沾了太多邪祟气息,这小家伙自然每次看见你都会炸毛。” “啥?!”小陈懵逼的看着冲楚烟渚撒娇不停的露娜。 楚烟渚掀起眼皮:“你身上,有很浓的妖气。我想你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到一只大妖,祂这是在报复你。” “什什么大妖?” 经历了一次瞬移的小陈对此虽然不信但是虔诚,赶紧向楚烟渚双手合十:“大师那我爸中风也和那只妖有关吗?我发誓我这辈子虽然贪财好色又贪吃,但我这个人绝对不是坏人啊!” 楚烟渚:“……” 楚烟渚:“是有关系,但是不是直接原因。” “就这么说吧,那只妖和你之间应该涉及到一部分感情问题。所以他对你的诅咒会通过你的情感影响到你身边的人。” 小陈是一个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本科毕业生,理论上他应该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嗤之以鼻才对。可楚烟渚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他忍不住去想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从来没招惹过这些东西啊。”小陈仔细回想后,看上去都快哭了。那模样,恨不得立马对天赌咒发誓,“我从小就胆小,没去过什么危险的地方,也没招惹过小动物,甚至还主动扶老奶奶过马路。” “在学校里的时候我还喂学校里的流浪猫狗,开了猫咖以后也没有一只猫在我手上出过意外!感情问题……我母胎二十多年没谈过女朋友……男朋友也没有!最多就是在学校有时候撸猫不付猫条……” “嗯……也有可能是蚊子成精了呢。”楚烟渚顺着露娜的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小陈嘴巴张大,表情呆滞。 “啊?” 消化了半天,他满脸悲壮:“我是打死过不少蚊子,但那难道不是因为它先咬我的吗!?” 如果是蚊子精……更不服了啊!!! “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楚烟渚拍拍露娜的屁股,把它推开,“如果我鼻子没失灵的话,缠着你的应该是一只狐妖,而且不是一般的狐妖。” “听说过东北五仙吗?” “听是听说过。”小陈更想哭了,“但是我从来没去过东北啊!” 他是有想去东北玩的心思,之前上学的时候舍不得钱,出来创业以后舍不得这些猫。猫咖的开放环境让猫咪们很容易生病,为了方便照顾这些主子们,他现在连省都不怎么出。 A市离东北有几千里!他就是再牛逼也不可能隔着这么远去招惹狐仙啊!!! “不是狐仙。”楚烟渚打断他的想象,“是一只快要成仙的小狐妖。” “你肉身过去的可能性已经可以确定是零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环南路派出所。是谁报的案?”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几人在看见这仿佛被轰了一炮的店铺门面时也是相当震撼。 娘嘞。 年轻警察手上还拿着一只沾着菜汤的一次性筷子,悄摸摸地从师傅身后探出个头来。 这真是垃圾车能撞出来的程度吗?牛*牛*。 “是我。”楚烟渚站起身来主动和两名警察打招呼,“我叫楚烟渚。今天是过来和这家店铺的老板商议店铺转让的合同的。这是我们刚签好的合同。” “谢谢——我姓郑,是南环路派出所的民警,本次执法全程携带执法记录仪和录音设备,按规定提前和您几位说一下。”郑警官接过文件翻阅后和询问了小陈,得到一样的回答后把文件还给两人。 “是这样的楚先生。”郑警官客气说道,“因为产权未交付,所以这家店面的实际产权还在陈先生名下。我们这边的建议是三方协商,楚先生和陈先生共同向肇事者提出赔偿,交警和司法那边会派人来定损,赔偿范围基本包括店面的修复费用和停业损失,至于具体这笔钱如何支配,可以由您和陈先生私下商议。” “我都没问题。”小陈点头如捣蒜。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楚烟渚身上。 司机领着保险公司的人进来。 “我也没问题。”楚烟渚一抬下巴,“就照着你们人……法律来,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吧。” 太好了,不是个难缠的主儿。 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同时,郑警官也有些怀疑。 环南路也算是A市的小型商圈,他们本身就是这条街上的分局警察。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金虽然爱听DJ,但他的的车和人一向是出了名的稳,怎么今天突然就闯了这么大一个祸? 还有这个撞击程度。 去拍照的年轻警官把相片拿过来,郑警官都有些不理解。 好家伙,撞成这样,老金这一脚油门得到头了吧?! “应该是刹车坏了。”已经检查过车辆的保险人员如是说道,“但是还得找专业人员把车拆了检查一下。” 郑警官点头表示理解,拿出回执给楚烟渚签字确认。 后面的流程就简单很多了,到警局回答几个问题,坐下来商议赔偿,签字,走人。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难倒是不难,就是够费时间的。 “啊对了。”小陈从警局出来想跟妈妈打个电话。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直播突然断开了,我都忘了和粉丝解释……了?” 他懵逼的看着自己裂成蛛网的手机屏幕。 99+的未读消息。 他什么时候这么火了? 还没等他查看评论,最上面的一条官方置顶评论。 【亲爱的博主 来呼噜呼噜猫 :您于今天上午10:32:18的直播“猫咖馆开播了”因在直播内容中涉及 宣扬x教、封建迷/信、民间陋习以及破坏国家宗教政策,平台将对您进行封号处理,为期三天……】 等一下,他刚才…… 妈啊,这手机,也太倔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陈发出痛苦的哀嚎。 哀嚎声阵阵入耳,楚烟渚微笑。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不忘伸出一只脚死死踩住扒着沙发底嚎个不停的女鬼。 女鬼叫得越大声,楚烟渚脚下越用力。如此几次,女鬼似乎也发现了这人针对她,哆哆嗦嗦地闭上了嘴。 世界都清净了。 “你们‘请’我来,有什么事吗?” 楚烟渚翘起一只腿,看着面前的人。 楚烟渚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同样坐姿、但气质更嚣张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着楚烟渚脚下,注意到对面人逐渐不悦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挑眉,伸出一只手:“你好,颜江叙。” 楚烟渚鼻尖抽了一下。 “楚烟渚。” 指尖在颜江叙的手心碰了一下。 就真的是“碰了一下”。 颜江叙的一双眼睛眯起,面上却丝毫不显。 “裴先生,你请我来,不会是就坐在这里跟他比谁眼睛大的吧?” 楚烟渚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一枚金币,目光跟着金光闪闪的上上下下。颜江叙则抿了一口面前杯子里的茶水,目光看向请他来的男人。 据他自述,他叫裴南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年薪百万。 请颜江叙来,主要是为了自家在A市购买的房产,这里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 “别的不说,他是怎么回事?”那杯茶,颜江叙一个海饮,随手把空杯丢回桌面上,目光上下打量着楚烟渚,“一事请两家?老蔡没跟你讲我的规矩?” “您多包容。” 裴南柯满脸都是汗,陪着笑脸。 老蔡当然说了,这位颜先生可是刚从京市出来的大师,以前也是接手过很多大人物的单子。牛人总是有些自己的脾气,这位先生就不喜欢和同行一起办事。 本来裴南柯也没想着触这位的霉头…… “都怨我儿子,今天看直播的时候看见了这位楚先生。但是您放心,这位先生是真有本事,上次老蔡不是说我儿子看的直播,那个博主被妖物缠住了吗?这位楚先生和老蔡当时说的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甚至楚先生还看出那是狐狸精了!” 裴南柯赶紧解释,生怕慢一秒这位大人物就跑了。 看他这样,颜江叙不屑嗤笑了一下:“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儿。” “你先离开,我和这位……”颜江叙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楚烟渚,“楚先生,聊一些事,可以吗?” 他的态度堪称是相当的和颜悦色、和蔼可亲,裴南柯被家里的事请吓得天天晚上不敢睡觉、俩眼珠子站岗。现在只要这两位“大师”不走,什么都好说。 裴南柯连连点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关上门,贴心地给两人制造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交流。 “楚、烟、渚?” 颜江叙用虎牙咬了一下舌尖,笑容乖张:“你什么时候登记的?” “什么登记?”楚烟渚脸上的疑惑不像是作假。 那双泛绿的眼睛先是惊讶,随后又是玩味:“你在这儿接单子,没在异管局报备?” 看着颜江叙忽然向自己靠近,楚烟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加以阻拦。 直到一条红色的、带着些许热量的腕带“bia”的一下拴在他的手腕上。楚烟渚感觉自己的灵力回环居然在一点点缩小。 他的表情有一丝皲裂。 颜江叙指尖勾着腕带的边缘,笑容恶劣。 “根据异管局第三版《关于非人生物、类人生物、智慧类生物在人界的行为管理条例简述纲领》第二章第七条、第二章第十六条,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捕了,楚先生。” 第3章 第三章 楚烟渚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腕带”。 不,或者说,这是一种变相的手铐。 他顶替的身份是一个普通人,从他的记忆里,楚烟渚没有读取到现在非人的发展。 不过看这人的样子……应该是跟上工业革命了? “你带上束缚带居然没有显露原型?”颜江叙兴致盎然,目光上下打量着对面身段苗条、眉清目秀的青年,“难道你是人?” “难道你不是人?”楚烟渚嗤笑一声,指尖捏着的金币在指尖跳了一下,而后轻巧而悄无声息地钻入衣袖,消失不见。 “唔……怀疑你在骂我。”颜江叙坐回去,手上拿着一枚小小的“卡扣”,在楚烟渚面前晃,“不过没关系,谁叫我大度呢。” “大度?”楚烟渚嗤了一声,“你怕不是连这俩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吧?” “那也比你这个法盲老妖怪好。”颜江叙反唇相讥,“算你倒霉,今天正好撞进我手里了。猜猜看你能判几年?” “再怎么判也比你文盲的时间短。”楚烟渚抱臂,薄唇微张,语气不疾不徐,“我最多就是行事出错,虽然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用的不是一套律法逻辑,但这种行为不管放在哪边都是轻罪,不会重罚。第一次被抓到,除了罚款金额,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正巧,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啧。”这家伙居然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 “不过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颜江叙眯起眼睛,打量着楚烟渚的一举一动,“你说话的语气和行为,看上去有些人类的影子,但我确信你不是人。” “如果你是刚醒不久的老妖怪,那你关于人类的记忆,又是从哪来的?” 楚烟渚不说话。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你不想说的话,到了异管局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颜江叙起身,笑容里带上来几分警告,“你现在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那这件事我就带着你一起解决。但是你最好管住自己,别给我整什么花活。你只需要记住,只有不想抓,没有我们异管局抓不到的人。” “或者妖。”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的立场。”楚烟渚漫不经心地拨弄手上的绑带,“你是准备帮雇主,还是别的什么?” 颜江叙的动作顿住,转过头来的表情耐人寻味。 “我当然是帮我自己想帮的。” 他去给门口的裴南柯开门。 “坐。”颜江叙倒是会倒反天罡,主人一样的姿态示意裴南柯坐回去。 裴南柯蹙了一下眉,但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已经谈好了,要不然,还是裴先生先讲讲具体发生了什么?” 裴南柯含蓄地点头,开始娓娓讲述自己一家最近的遭遇。 他就职于一家在全国内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公司。一年前,公司有意愿从总公司调动一个人来A市担任领导,裴南柯相中了这个职位。 事请敲定下来,裴南柯就买下了这处房产,因为地段优越,所以价格不菲。 手上的工作用了一年的时间全部交接完成,上面还给他放了两周假期。借着假期时间,他和妻儿搬家来到A市。起初一切正常,最开始的诡异事件是在三天前发生的。 “主要怪事还是发生在我外甥身上——哦,说来惭愧,我外甥是一名自闭症患者,所以他没法自述。他最开始来到家里的时候我们就感觉他……就怎么说呢,表现的特别……焦虑?会自己在屋子里的时候忽然就开始乱扔东西、咬指甲、挠自己一身红痕之类的。最开始我和妻子只以为是刚来了新的环境,阿耀有些害怕,我们想着正好有两周假期,可以帮阿耀慢慢适应屋子里的环境。” “前面表现的还算正常,但是三天前那个晚上……” 说到这里,裴南柯拿出手机:“这事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要不两位还是亲自看看吧。” 手机里是一段监控视频,正对着床上的少年。 “阿耀有自闭症,之前半夜溜出去过,也不喜欢让我们陪他睡觉。”裴南柯有些局促地笑了笑,“不过两位放心,这屋子里只有阿耀睡觉的屋子里有监控,而且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开着的。刚才二位的谈话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偷听过一个字。” 监控里,少年睁着眼睛侧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自己头旁边的一只小兔子玩偶。 “这个玩偶……” 楚烟渚刚想说什么,就被颜江叙打断了:“令外甥似乎很喜欢这个兔子玩偶?” “是的。”裴南柯应着,“我妻妹八年前死于一场车祸,这是她留给阿耀的遗物。平时阿耀宝贝的不行,不管是出门还是睡觉,就是住院也要随身带着。” 忽然,摄像头的画面黑屏了一瞬间,只有短短的一秒不到。视频再恢复,最先穿进耳朵的,就是少年的尖叫,一声一声,凄厉灌耳。 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少年的胳膊被掰弯,以一个相当扭曲的角度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画面戛然而止,裴南柯的表情格外悲痛,再去看对面两人,一个两个,面色依旧。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子。”裴南柯如是又展示了几张照片。 画面里的男孩确实被折磨的不轻,今天的报告显示,他的手臂骨折、完好的那只手断了三根手指,脚筋也被挑断了一条,脸蛋像是被什么东西扇肿了,牙也掉了几颗。 看上去被折磨的不轻。 “发生这一切就是在三天前的凌晨。”裴南柯掩面,一个中年男人哭的泣不成声,“那天发生的时候我们就把阿耀带到医院了,可是……那家伙在医院也没有收敛,只是三天就把我们阿耀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们没有派人看着孩子吗?”楚烟渚询问。 “有,有的。”裴南柯说起这个,赶紧抹了一把脸,“我妻子他们还在医院看着,也请了保镖二十四小时监护,但是都没办法……我们是在网上询问,有人说我儿子可能是中邪了,这才联系的两位。” “联系的手法属实算不上和平。”楚烟渚道。 谁家好人请人直接上大街上绑? 楚烟渚还记得,自己本来是准备找个酒店住下,顺便用手机找找有没有能立刻入住的二手房。 谁知道走了一半就被人一个麻袋装过来了。 “哈哈……”裴南柯干瘪地笑了两下,“是我儿子太不礼貌了。他也是在手机上看见您的直播,看您正好和我们在一个城市,也是想着人多力量大……” 对此,楚烟渚和颜江叙都是一下哂笑。 “楚先生是直播博主?”颜江叙歪着头,眼里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 他看不透这人的本体是什么,上面分发的束缚带也没法让他显露真身,说明他的力量并没有完全被遏制。 这么强,更好奇了。 “不算是。”楚烟渚否定。 “那不知道楚先生的本职工作是什么?”颜江叙继续问道,“感觉楚先生和我这种专职神棍不太一样的样子呢。” “嗯……可能是猫咖老板吧。”楚烟渚回答。 颜江叙轻笑。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两人还算友好的交谈。 只见裴南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后面色巨变。 “什么?!我马上来!” 裴南柯豁然起身,随后又想起这里还有别人,一时间进退两难。 “裴先生,不介意我们单独在你房子里看看吧?”楚烟渚询问。 “啊、啊?不介意的不介意。”裴南柯感激地看了一眼楚烟渚,随后试探着看向颜江叙。 “你们两个什么都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颜江叙似笑非笑地看向楚烟渚,又看裴南柯,“医院地址发来,你家这里处理完了我们去医院找你。” “真是太感谢两位大师了!”裴南柯感激涕零,转身赶紧下楼,直奔医院而去。 “打个赌。”颜江叙打个响指,看向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楚烟渚,右耳上的耳钉闪闪发光,“你猜他那个宝贝耀祖,这次是缺胳膊还是少腿?” 楚烟渚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在嘴里转了一圈,他不加掩饰的嫌弃,隽秀的五官扭在一起,原封不动地吐了回去。 “不赌。”楚烟渚撇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颜江叙,拿起矿泉水漱口,“赌博犯法。” “又不赌钱,嘴上嗨一下,没必要跟我上纲上线的。”颜江叙脚尖踢了一脚茶几,下巴抬了抬,“喝不惯?啧,别这么娇气,有得喝就不错了。” “废话真多。”楚烟渚抬眼,圆润的瞳仁收缩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要不是颜江叙看的认真,差点就错过了。 “彼此彼此?”颜江叙的视线似乎是不经意地扫过沙发下忽然又出现的头发,“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可提醒你,插手其他执法机构办公也是犯法的。” “小鬼,还没到你来管我的时候。”楚烟渚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束缚带,随手一摘,活动活动自己的胳膊,“这玩意儿勒着真是够不舒服的。” 看着被他随手摘下来丢在一旁的束腹带,颜江叙眯起眼睛,眼中的深绿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直直的盯着楚烟渚。 楚烟渚同样看着他。 两人一时间如同针尖对麦芒,视线在空中近乎迸出火花。 “哗啦——” 茶几上的茶水壶被碰倒,里面的茶水一下倾倒在地毯上。 第4章 第四章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一道带着些许害怕的声音从沙发下面传来。 颜江叙最先笑出来了。 “给你三秒钟,你自己不出来,我就把你揪出来。” 他掰了一下手腕,发出一声清脆的“咔”。 “三、一!” 楚烟渚:“……”果然是文盲。 “我我我我自己出来!” 沙发下的黑暗开始涌动,逐渐清晰出细长的发丝,一团在地面涌动,爬虫一样爬出沙发底。 黑乎乎的一团猛地擡起,一张糊满黏腻物体的脸露出来。 楚烟渚的瞳孔动了动。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脸吓到你们了吧?” 女人满含歉意,抬手在脸蛋上揉搓几下,再抬头,换上了一张秀丽的脸蛋。 女人留着一头齐耳短发,戴着老式黑框眼镜,抿嘴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对小酒窝。 “异管局,颜江叙。”颜江叙拿出证件,“葛冰桂,是你吧?你看上去比冥府传过来的照片要漂亮。” “谢谢。”葛冰桂抿唇微笑,“老吴的手艺特别好,我现在是他们家捏脸的会员,您下次来冥界我请您去捏脸啊。” “还是不了。”颜江叙向她伸出手,接过一只厚重的文件袋,“老吴只能给死魂捏脸,我平时用幻术还挺顺手的,觉得自己再活个千八百年的不成问题。再说了,我还没找媳妇呢,就这么死了我可不甘心——没问题了,在这里签个字。” 楚烟渚瞥了一眼,很快收回实现。 “啧,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呗。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颜江叙几乎是直接把文件怼在他的脸上。 城隍回执单。 “离我远点。”楚烟渚蹙眉躲开。 离得太近了,他几乎都能闻到这人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了。 烟熏火燎的,拿自己当腊肉腌了吗? 葛冰桂看看颜江叙,又看看楚烟渚,再看看颜江叙。 这位大人……什么时候办事喜欢再带个人了? “啧,自己凑过来看,给你看又不乐意,真难伺候。”颜江叙舌尖抵着牙根,随手把回执单递给葛冰桂签字。 “那我就先走了?”葛冰桂在脸上用力揉搓几把,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满脸都是血肉的模样。 临行前,她还不忘向楚烟渚鞠了一躬:“虽然被踩得挺疼的,但还是谢谢你帮我。” “不客气。”楚烟渚微微颔首,“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别做出格的事,不是发现不了。” 葛冰桂一愣,一双眼睛弯起来,附和道:“多谢。” 人走了,颜江叙利落弯腰,蹲到沙发下检查。 果然,他在下面看见了灵力的痕迹。 “你倒是够好心?” 颜江叙起身,手上拿出一枚金币。 金币在他手上化作金沙,顺着指尖的缝隙,流入地下消失。 “金灵力?”颜江叙有些惊讶。 和其他灵力比起来,金似乎天生难以亲近。 土木温和,水火强势。 和这些元素比起来,金既不够高贵,也不够儒雅;战斗力不如火的狂暴,也不如水的灵动;辅助不如土的随手可得,也不如木的治愈亲近。它似乎在众生眼中并没有什么优势。 或许正因如此,高傲的金灵力也很少选择被人控制,无论是哪一界,金灵力的修士总之凤毛麟角,而除了打造器物,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颜江叙看向一脸平静的楚烟渚。 近百年来的金灵力强者,每一个都在他脑子里。 可是没有一个叫楚烟渚。 “你刚才给的回执单,是什么?”楚烟渚无视他的视线,歪头询问。 颜江叙表情古怪:“你真不知道?” 楚烟渚被这样盯着,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呼——不,没问题。”颜江叙吐出一口气,抱臂,像是在打量着一件罕见的、古怪的动物,“人界一直以来冤假错案都太多了,尤其是之前有一段时间,人界在打仗,又是死鬼又是要出差,冥界那边总是有公务员——哦,那时候还叫鬼差呢——哭爹喊娘的要辞职投胎。冥王被烦的头疼,干脆允许冤魂自己回来复仇了。” “……”是笛罄能干出来的事。 “当然了,冤有头债有主,怕他们乱来,也是为了防止鬼来了就不走。所有回来复仇的鬼都要登记,然后去城隍那里填表。”他耸肩,“葛冰桂挺惨的,车祸,被碾成泥了都。在地府考上公务员,拼命打工才换来回来复仇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出什么事,没去城隍报道。月底报告发现了,我正好离得近,就亲自跑一趟咯。” “我是不是没提醒你一件事。” 楚烟渚忽然道。 “?” 颜江叙歪头,像一只大猫咪一样盯着他看。 “你身上的土腥味儿熏到我了,土碴子能崩我一脸。” “……” “不管是实力还是气质,你看上去都完全不像城隍。真的。”楚烟渚表情真诚到让人以为他在反讽,“答应我,下次想骗我的时候,谎言最好走心一点。” 颜江叙一直抱着的玩味的眼神此刻变了。 没有外人,那双眼睛登时泛出幽幽绿光。凶猛的食肉动物似乎到了捕猎的时间,目光寻找着猎物的弱点。 楚烟渚无视他的视线,看向屋子周围,很是自然地对颜江叙道:“我去查卧室,你去厨房和客卧。” “我去查两个地方?”颜江叙瞳孔中的绿光“biu”地一下灭了,伸出一根手指,折过来指向自己。 楚烟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行吧行吧,谁叫我善解人意呢。”颜江叙从口袋里摸出两根棒棒糖,往楚烟渚的方向递了递,“吃吗?” 楚烟渚瞥了一眼。 转身就走。 颜江叙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把薄荷味的棒棒糖掉在嘴里,“咔嚓”一下,咬碎了。 抬腿跟在楚烟渚身后,也向着卧室方向。 拧开门把手,入目的屋子相当整洁,书本、玩具、花卉……精细得不像是给一个难以自理的人住的屋子。 楚烟渚指尖翻转,金币在拇指上起跳,在空中旋转一周。 一道极为凌厉的气旋以他为中心,凶猛地向周围荡开。 一缕红色的卷曲长发在空中被截成两半。 楚烟渚伸手捞过来。 “虽然只有一缕头发,但露出的马脚不少。” 颜江叙的声音横插进来,楚烟渚回头看他一眼。 颜江叙看向头发,指尖碾过上面的红色,碾下来一撮发硬的颗粒状物,放到鼻尖下嗅嗅。 果然是血。 “你不去干活,跟着我干什么?”楚烟渚把头发塞给他,“拿着。”那动作,颇有几分嫌弃的意思。 手腕抬起的瞬间,颜江叙在他的手腕上看见了一颗用红绳穿起来的珠子。 嘶——好眼熟的珠子。 在哪见过来着? “看什么呢?”平静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耐,拉回了颜江叙的意识。 “你手腕上的那颗珠子……” “咔嚓”。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颜江叙有些烦躁地探出头。 来人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孩,穿着白卫衣牛仔裤——都是最昂贵的品牌,一身看上去普通的大学生打扮,实际上得小几万。 抬头,男孩和楼上的两人来了个对视。 不用自我介绍,他们两个都能第一时间认出这人是谁。 那个把楚烟渚“请”过来的、裴南柯的儿子,裴文。 楚烟渚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两位还在吗?”见到两人,裴文也有些惊讶,随后挠挠后脑勺,“他们说表哥在医院又出事了,我还以为你们也跟着去了呢。” “有些事不需要一直跟着,也能看见结果。”楚烟渚撇了一眼他的胸口,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 “对不起,我先跟您道歉。”裴文态度很是诚恳,“楚先生,我承认我请的保镖态度很差劲。但是请您看在我表哥情况这么严重的情况,原谅我当时的措辞不当。” 颜江叙从鼻腔里甩出一声轻哼。 “你为什么不跟着去?”楚烟渚一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轻声询问。 裴文的瞳孔瞬间一颤。 “你为什么不跟着去?”楚烟渚又重复问了一遍,“你明明很在乎你的表哥,知道他又出事了,为什么不去医院、而是要跑这么远的路回家?” 裴文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只是……” “他只是来确认自己的东西还在不在。” 颜江叙打断裴文,接过话题。 胳膊从后面搭上楚烟渚的肩膀,歪头看向楚烟渚,语气就像是下班闲聊一样轻松。 “毕竟也不是我吹,我在这行里名气不小,不跟蠢货合作就是我的底线。”颜江叙洋洋得意的表情很欠揍,他靠近楚烟渚,“你还不知道吧?你下午的直播片段上了本地热门。我想想,标准的应急流程应该是,否认、冷处理一段时间,热度自然就下来了。” “嗯……评论区大部分应该都是在质疑。你说,你请一个从来没在玄学圈子里露过脸的新人、甚至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年轻的神棍,来插一脚我的生意,是因为什么呢?” 离得太近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烟渚的颈侧,痒痒的,他有些不适应地偏头,忍着没把他推开。 “您说的我没听懂。”裴文笑笑,态度依旧恭敬温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能不能听懂不重要。”颜江叙甩着手上的车钥匙,揽着楚烟渚的脖子往外走,“走啊,这发生了什么咱俩不都知道了吗。去医院。” 这个亲密的程度已经超过楚烟渚的接受范围了,他蹙眉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目光瞥向裴文。 那视线带着些许复杂。 “你也一起吧。” 第5章 第五章 “大夫怎么说?” 医院的楼梯间,裴南柯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模样疲惫。 “你就不能不抽烟吗!?” 女人烦躁地夺过他手上的烟愤愤丢在地上。 尤嫌不够,精致的羊皮鞋狠狠碾过烟头,在地上留下一团灰黑的痕迹。 “看着我!”歌谣愤愤地看着他,“你说你去想办法,结果你都干了什么?请个神棍来家里!” “这种东西要是有用的话,老天第一个就要收了你!你有这个时间和钱,为什不能帮耀儿请更专业的医生来?!” “住嘴!”裴南柯呵斥,看样子,他的脾气不比歌谣小,“还不是都怪你意气用事,妇人之仁!你自己看看裴耀的状态,像是生病还是中邪?!你难道真的以为医生对他有办法?” 歌谣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盯着裴南柯。 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她喉中破碎滚出。 “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歌谣哭道,“你请的那个大师就算真的能解决阿耀的问题,那你怎么保证他看不出来你干的那些事?” “当时要不是和老蔡喝多了……算了,都过去了。” 裴南柯摸出烟盒,再次摸出一支烟点上。 一颗烟圈缓缓飘起。 “阿耀的症状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他如是说道,眼睛里一片厚重的云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震手机铃声传来,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 “喂,文文啊。有事吗?” “……好,我知道了,路上小心些。” 挂断电话,裴南柯果断掐灭烟头,转身离开。 裴文和那两个“大师”已经往这里来了。他也要抓紧行动起来。 挂断裴文的电话,裴南柯又拨出一个号码。 “张秘书,麻烦帮我……” “哗啦——” 转角和推着推车路过的护士装了个满怀,装满药水的平台抖了一下,上面的药瓶差点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裴先生。”看清面前的人,护士长吓了一跳,赶紧按着推车的小护士一起道歉。 裴南柯摆手,没说什么,快步离开。 “看什么看?!”裴南柯走开,护士长转身,压低着声音呵斥,“也就是你运气好,碰上一个脾气好的家属。” “别发呆了,赶紧去工作!” 护士长转身看病例,护士手忙脚乱地摆好推车上的瓶瓶罐罐。 指尖不小心在车的边缘留下一抹红痕。 --- “……这就是你的车技?” 楚烟渚看着明显凹进去的车头,眼皮直跳。 “嗨呀。这不几天没开车,可能是手生了吧。”颜江叙依旧厚颜无耻的样子,让楚烟渚频频扶额叹气。 “兄弟,”颜江叙去拍身前的车驾驶室,“赔偿走保险行吗?那交警过来了,下来咱俩聊聊呗。” 十字路口车来车往,下班时间更是如此,执勤的交警第一时间注意到这里发生了追尾事故,其中一人向着这边走过来。 车上的司机终于肯下来了。 只不过下来的时候还在打电话。 “……是是老板,我马上到。” “您放心肯定没问题,我办事您放心!” “哎,好好。” 出车祸了还在汇报工作。 楚烟渚带着些许同情。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社畜。 社畜果然没人权。 “你好,我是张涛。”张涛递出名片,同时用手机记录撞车的痕迹。 “颜江叙。” 两人在一旁交流车辆,楚烟渚双手插兜,对着街面上开始拥堵的车辆发呆。 “哥哥,你和那个先生之前认识吗?” 裴文打断了楚烟渚的放空,他偏过头,瞳孔颜色浅淡,薄唇轻启:“你希望我认识,还是不认识?” 他的眼睛很干净,浅浅的瞳仁倒映出裴文的模样。 镜子似的,冷漠且客观地倒映出他的脸。 被这样看着,裴文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小公子?” 心虚的感觉被打断,裴文的视线略带狼狈地快速转过,和张涛对上。 这人他认得,裴南柯的助理。 “张哥,下班回家?”裴文很自然地转移了自己的交流对象。 “这个点是该下班了,”张涛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我是顺路来给裴总送东西的。” “那可真是麻烦张哥了。”裴文脸上挂着笑容,“送去医院的吧?真是麻烦你了,下班了还要帮爸爸送东西。我也要去看表哥,这样吧,你把东西给我,我就拿给爸爸了。” “这怎么好意思?”张涛拿出一个纸箱,交给裴文,“颜先生和楚先生是您朋友?” “是爸爸的朋友。”裴文笑笑,借过箱子。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巴不得赶紧下班。” 颜江叙又凑过来和楚烟渚咬耳朵。 想给他一巴掌。 最后,楚烟渚还是只看了他一眼,往身侧挪了挪。 “你说,你以后要是有孩子的话,是会愿意要一个病秧子,还是要一个长袖善舞、玲珑八面的乖宝宝?” “有病。”楚烟渚吐出两个字。 “啧,这可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颜江叙非要跟他掰扯明白,“当年我母亲就是因为我乖才认我当儿子的。” “……”你乖?楚烟渚上下打量了一眼颜江叙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不禁同情那个被骗了的倒霉女士,“你母亲叫什么?” 默哀三…… “张柔。” 秒…… “我的母亲,叫张柔。” 楚烟渚瞳仁微震。 颜江叙还在喋喋不休:“我母亲可是少有的强者之一。而且她还特别温柔……” 夸起母亲,颜江叙有些喋喋不休。从他的描述中,这位“张柔”的剪影逐渐和楚烟渚记忆里的人对上了。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恨不得直接高歌一曲“世上只有妈妈好”的颜江叙,眼神里的情绪化开。 “你很爱你母亲。” 他轻轻说道。 唇角挂着一点笑。 像是凿破山林、忽见阳光。 “你认识我母亲?”颜江叙一向习惯用眼神压力对面。 他没觉得自己能恐吓住楚烟渚,但他或许会沉思,或者坦白身份。 但没想到他会笑。 他笑起来还、还挺好看。 视线狼狈移开,颜江叙怕自己忍不住也跟着笑。 “应该是我旧识。”楚烟渚也不避讳,既没有直接点名自己身份,也没有隐瞒自己和张柔的关系。 “是么?” 这么说,颜江叙对楚烟渚的身份更好奇了。 他母亲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大能,如果她认识楚烟渚,那他不应当是一个无名之辈。 或许有时间可以给母亲打个电话。 “哥,我们怎么走啊?” 裴文抱着一个密封好的箱子走过来,问道。 “随便你怎么走。”颜江叙恢复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掏出手机要打车,“带东西过去是你自己要接的任务,我们两个可不奉陪。” 手上的动作在手机开机后,停了一瞬。随后,颜江叙被气笑了。 “你看这傻B在干什么。” 手机翻转过来,楚烟渚垂下眼皮看过去。 【斜方肌大王:我的天哪,这是出车祸了吗?】 【momo:不太像吧……我上次出车祸都没这么严重,这要是被车撞的能活着也是牛逼大发了】 【斜方肌大王: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弄的?裴总开直播怎么也不说话?】 【I人ppppp:这是裴总的儿子吗?感觉和之前报道的照片长的不太一样啊】 “这不是小文,是我妻子妹妹的孩子,我妻妹前几年不幸离世,这孩子就跟着我们生活。改姓后跟着我姓裴。” 镜头抖动后,照出来的是裴南柯略显沧桑沉重的脸。 “阿耀是前两天晚上突然在家里就这样了……” 裴耀忽然动了一下。 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恐惧,在床上动了一下,但因为身上到处都插着管子、打了石膏,这一下没有挪动多远。 “怎么了耀儿?”歌谣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心疼地伸手抚摸裴耀的额头,“没事没事,不怕的,大姨在呢。” “阿耀这孩子,看见他母亲被车碾压,从那之后就自闭了。”裴南柯抹了一把眼泪,语气苦涩,“要不是因为A市的大夫也对阿耀的症状无计可施……唉!” 【AAA精神病院你大爷:裴总一家子也是可怜…不过在家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的?跳楼?】 【灵虚山小刘道长:我怎么看着像是中邪了?我去找一下我师傅!】 【姐姐卖的是画:不是吧?楼上可别吓唬我啊!】 【古怪的怪光: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咕都——啵”。 裴南柯久久不说话,直播里安静得可怕。 输液管里,突然传出一声液泡翻滚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 【射手座:woc什么东西!!!!】 【好名字真难想有重:按照恐怖片的思路,这时候应该突然窜出来一个满脸是血、阴暗爬行的披头士,然后一边满地乱爬一边高喊线索伺机刀配角,顺便等待一个有智慧的主角为他寻找凶手。】 【鲁班没我高:楼上好阅力】 【AAA精神病院你大爷:等一下,那是什么?兔子玩偶吗?刚才那里有东西吗?】 你大爷的话瞬间引起直播间网友的好奇。 【鲁班没我高:好像没有?】 【热心市民黄豆脸:有吧?】 【momo:不是一直都在那吗?】 【斜方肌大王:直播间刚开我就进来了,我咋记得是没有呢?】 眼看着直播间热热度越来越高,镜头后的裴南柯唇角向上勾了一下。随后把镜头转移向床边的兔子玩偶上。 “大家是说这个吗?”裴南柯稍稍靠近一些,语气悲伤,“这是……我妻妹的遗物,阿耀一直跟它一起。阿耀恐惧陌生环境,这个兔子玩偶每次我们都会带着,或者说是阿耀走到哪都要带着。” 镜头下,那只白色的毛绒玩具低着头,随着镜头的靠近,一双不一样的衣扣做成的眼睛出现在众人眼前。 【momo:你看我就说在的吧】 【斜方肌大王:奇了怪了,我记忆错乱了?这才几点手机就开始催我睡觉了?】 “这玩偶之前就一直在这儿,”裴南柯语气笃定,“阿耀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 【灵虚山小刘道长:先别管那个玩具了,你们现在最好赶紧找一个当地的道友,你儿子被偷命了。】 【灵虚山小刘道长:我师傅已经帮你们问了,A市最近正好有一位前辈。】 “滴答”。 又是一滴落水声。 这次,清晰了不少。 被遮光布挡住的药瓶里,一滴殷红的水珠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