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我穿进异世界二三事》 第1章 女大误入异世,狼狈险为烤猪 夏日炙热的阳光烤在人身上,给李海宁本就不平静的心平白添了几分焦躁。她面无表情歪着头数着路对面红绿灯上的秒数。 12,11,10…… 清晨最凉爽的时段已经过去了,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在这种温度下出门,路上连车都很少。柏油马路反射着太阳的热浪,轰起后背一阵又一阵粘腻的汗水,安静地折磨着每一个站在它身上的人。 李海宁是一名大四的学生,在暑假选择留校备战考研。这无疑是一个理智到不能再理智的选择。可是如此理智并没有给她带来更理想的学习状态。 染成荧光绿的马尾辫扫在脖颈后面的汗水,不少发丝粘在上面,闷得李海宁一次有一次撩起脖颈后面的头发。 3,2,1…… “同学,这么热的天还出门啊。”校门口的保安大叔躲在阴凉处拿着大蒲扇扇着。 他对这个气质阴郁的绿毛女生印象十分深刻。 “这大热天的就待教室里吹空调吧。要是不用值班,我恨不得天天抱着空调。”保安大叔看李海宁满头大汗的样子说道。 李海宁拨了拨粘在脸上的刘海:“天气挺好的,晒晒太阳。” 保安看了眼要把人亮瞎的太阳,又看了看李海宁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阴沉气息,怀疑她头上的绿毛是某种苔藓,需要定期进行光和作用。 李海宁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刚从医院回来。这几天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却会在白天突然睡着,时间随机,一点征兆都没有。突如其来的反常让本就焦躁不安的心境再起波澜。 学不进去,根本学不进去。 她挂了个精神科专家号,路上一直祈祷别在过马路的时候睡着,好在最终顺利开完药回来了。 “我是谁……不是我……这双眼睛……不是我……” 又来了,耳边的那个女声飘忽不定,说的不是中文,但李海宁却能听懂意思。近来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她很快就会入睡,无论是在教室还是在路上,她已经因此进校医室好几次了。 “啧,我是不是学抑郁了?”李海宁回到宿舍躺下,忽闪着上眼皮,临睡前这样想着,“不能吧,食欲丝毫没有下降啊……考研怎么办啊……在考场睡觉吗……靠……” 这一次的昏迷与往常不太一样,只听那飘忽不定的女声突然变得撕心裂肺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 大小姐,能小点声吗?李海宁迷迷糊糊地想着,恍然间发现自己变成某种无形的存在。她似乎处在星空之中,又似乎处在名为时间的概念中,她随着星尘流淌,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向哪里。 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她手里拿着一把管制刀具,站在一片漆黑下水道。湍急的水流撞上她的大腿,带着几只下水道的耗子从她身边一冲而过。 “我靠?”干嘛?拿着管制刀具可坐不了地铁,李海宁如是想。 她抬头眯起眼睛艰难地辨别四周的情况,只看到前面有五个人,身形有男有女,都穿着带着帽兜的一身黑衣,背着身说话。具体说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感兴趣。 有没有能坐的地方啊,她真的好累啊。 在考研和开题之间颠倒昼夜地忙了一个星期,深深的疲惫感就像成群的蚂蚁侵蚀李海宁的大脑,折磨得她双眼发直。 糟糕,要累成智障了。 李海宁想揉一下眼睛,但是感觉自己的手似乎不太干净,于是强忍着不适。水流十分湍急,她只能勉强站稳。前面几个人打着手电筒。 “卡蕾娜拉!你过来!”一声饱含不耐和鄙夷的命令声在前面不远处炸开,他口中的语言和那个把李海宁哄睡地“大小姐”一样,看样子应该是在叫她。 “……”对方语气很冲,李海宁不是很想听他的话,她还在四处寻找,试图离开这个破下水道的出口。 “我是在做梦吧?还是压力太大,做梦都梦不见好地方。”李海宁嘟囔着。 臭死了。她拎着手里的匕首,四处走了走,污浊的水没过膝盖,溅起一片片水花。周围太黑了,她只有看到物体和人模糊的轮廓和不远处一个人手里的光线。 李海宁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梦境让她很不爽。各种不爽。 “嘿!干嘛呢!过来!”那个雄壮的黑影看见李海宁站着不动,显然是想过来给她两杵子。 李海宁费劲地掀起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一副要死不死被学业榨干的样儿,一如写了两天两夜文献综述一般。现在的李海宁提不起精神跟那个人互动,她甚至没有力气做到产生情绪起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却在感受到威胁时不受控制得摆出准备进攻的姿势,上身下压,拿匕首的手刹时举起,腿部的肌肉也暗暗使劲,似乎随时准备迎击。 右手上的匕首反射着光源带来的寒光,刺得李海宁狗眼微瞎。大脑跟不上肢体的动作,在她脖子上宛如一个幽默的摆设。 拿着手电筒的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摘下帽兜,是个编着麻花辫的女人。她的头发颜色是浅金色,在冷光的照耀下透着一丝神性。 看她转过身来,李海宁瞪着眼睛愣了一下。 那个发光的东西,不是手电筒,而是其中一个人的手! 一个冷色的光团浮在一个人的手上! “别着急索尔,她只是还不熟悉现在的工作,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手上飘着光团的年轻女人开口说道,语气里却有一股绝对理性带来的寒意。 “不要因为你的判断失误迁怒他人。” “哼!”“丧彪”压下火气,将一个布包扔给李海宁。 她条件反射得接下,打开里面是一套辩不清颜色的破破烂烂的衣袍。 “卡蕾娜拉,还记得你的任务吗?”女人用透着冷气的温柔的语调问李海宁。 李海宁想:我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个学上。 女人一只手扶着李海宁的肩膀,一双漂亮的浅金色眼睛撞入她的视野,“不管有没有完成任务,都要活着回来。记住了吗?我们是彼此依靠的伙伴,我们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 稀有的瞳色,李海宁想着,同时琢磨她说话。 彼此依靠的伙伴,轻飘飘几个字就想把她们的命运连在一起。就像跑800米时,舍友扯谎说要一起跑一样荒谬。她说得太认真了,仿佛说出口的是她的毕生信仰。李海宁能感觉到扶在肩膀上的手十分用力,好像要将她的话刻在骨头上。 停停停!哪来的九阴白骨爪,快把老娘肩膀内扣治好了。李海宁原本快合上的眼睛被女人抓肩膀疼得瞪得溜圆。 “好了,时间有限,再过一会儿水流该更急了。让她上去吧索尔。”旁边一个在黑暗中看不清脸的人催促起来。 “去吧。愿你将胜利的荣光带回卢米尼亚。” 什么你丫?还有,我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拉?李海宁恍然发现,自己压根没明白这个梦境里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而且她能带来的只有社会主义的荣光,卢米尼亚是什么? 这姐一声令下,这伙人帮李海宁穿衣服的穿衣服,开井盖的开井盖,望风探路的望风,效率极高。在伙伴的催促下,李海宁狼狈地站在大雨滂沱之中,一脸疑惑看向尚且在井盖后面露了半个脑袋的光浮姐。 西式乡村建筑?李海宁略打量了一下周围。 下水道藏在一个城边村庄里,能远远地能望到城门。这伙人挑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况且下着大雨,李海宁甚至找不到人问这里的是哪。她回头指向远处隐隐能看见顶端的城门无声询问,终于在对方肯定的眼神中,这才慢慢挪动脚步向眼前的城门走去。 城门高耸雄伟,门洞和墙上各站着两列穿着铠甲的士兵,以及一些穿着制服的军官。 李海宁磨蹭地移动自己的步伐,费力挤出几个脑细胞思考着。那伙人鬼鬼祟祟的,城门以内与那伙人大概是两个阵营,现在让自己进城是为了……潜伏?那为什么她刚才会在下水道?阴雨使得天色有些暗,她看向自己的装束,破破烂烂的墨绿色制服,满身的泥浆,还有大大小小细密的伤口,在潮湿的织物摩擦下隐隐作痛。余光略过被雨水打湿在胸前的长发。 她记得她把自己毛染成绿色来着。如今,她头发是黑色的。不仅跟现实里颜色不一样,与光浮姐他们的白金发色也不一样,这是区分阵营的某种特征吗? 靠,好远的路,好大的雨,好冷。 雨大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李海宁一脸无所吊谓地走到城门口跟前,大有过游戏剧情任务的麻木。 “入城许可。”站在最外面的士兵从门洞出来,走到关卡前,雨水砸在他的铠甲上梆梆作响。 她哪有什么入城许可?她连自己拿的什么剧本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逃荒的?被打劫了?证件丢了?李海宁在这几个理由之间权衡了许久,张着嘴跟士兵干瞪眼。 “额……” 谁知那士兵瞧见她破烂的制服打断道:“你是来埃里昂达学院的交流生?你的队伍呢?你们遭遇了什么?” 他的态度一下子柔和下来,甚至有点关切。 “队长!这里有个交流……”士兵大概是想招呼远在门洞里躲雨的队长。李海宁正在消化士兵话里的信息量,直觉却让她突然警惕起来。瞳孔收缩,心跳突然加快,“咚咚咚”。 她得离开这里! 危险,离开! 她来不及管士兵,转身就跑。不过两息。 轰! 火光在雨幕中绽开,李海宁被爆炸震到三十米开外。脑后的钝痛和巨大的声响让她一时耳鸣头晕,感知不到其他事情。 但有一件事她知道。 nnd,谁把城门炸了! 第2章 诶?异世界诶~不好!我的前途! “神使,任务完成了。卡蕾娜拉已经被埃里昂达人接走,相信她很快就能用假身份在都城扎根。”梳着麻花辫的金眸女人低眉顺目,单膝跪在一个高大的身影面前,面孔谦卑而冷漠。 那个身影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任务顺利与否,只随意地答应一声。 “您身份特殊,不该来此处。您……” 那个背影只是抬了抬他的手,示意女人住口。女人见此,低头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特殊……”低沉的声音从帽兜阴影处传来,“都一样。” 卡蕾娜拉,你我都是困兽,你又能走出怎样的道路呢。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阴暗少女,李海宁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被炸晕。当一缕晨光钻入她的眼睛,她第一个念头是“第一章,陌生的天花板。” 身下的被褥柔软干燥,还有着螨虫尸体的味道,充满安全感地将她包裹住。李海宁还没清醒,故而接受良好,用脸蹭了蹭光滑舒适的枕头,打算翻个身再睡一觉。结果这一翻身竟然扯到腰腹的伤口。 “嗷”一声,李海宁给自己吓醒了。 “嘶……”李海宁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流出生理性疼痛的泪水。 “你醒了?孩子,不用怕,已经没事了,神明保佑,你现在安全了。”没过多久,一个身着修女服饰的中年女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牛奶和面包,她温柔地对李海宁说。 跟神有什么关系,多亏我跑的快吧。李海宁虽然没搞清楚状况,却还是忍不住吐槽。 她穿越了,在她刚刚咬牙给自己腰腹来了一拳的时候她搞清楚了目前的境地。疼得她呲牙咧嘴,却又在修女面向她的时候拼力保持面部的基本稳定。 一只缠满绷带的手僵硬地拿起杯子,李海宁局促地喝了一口。等等,牛奶里没下毒吧? “你的伤再过几天就能痊愈了,多亏神保佑你,我的孩子。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新同学了。” 同学?李海宁垂眸思索一瞬,金发女人让她卧底进城,根据城门士兵的说辞,自己应该还有一个交流生的身份,这个身份是士兵从她身上的服饰推测出来的……也就是说……她作为金发女人阵营的一员,假借另一阵营的交流生身份混入城中。而这个交流生似乎脱离了队伍并且死里逃生……至于交流生队伍里的其他人是否还活着,是否能认出她……只能赌一把。 信息极度匮乏,但眼前的人似乎很好糊弄的神职人员。修女还承认她的交流生身份,说明交流生队伍的其他人没有认出她,或者还没指认出她。那么,现在是摆脱麻烦最好的机会。交流生的身份只是一件衣服赋予她的,如果没人指认她代替了那个交流生,她便能借着交流生的身份混入其中;如果有人指认出她,她也完全可以说这件交流生制服是她捡的,摆脱卧底这个危险的身份。 李海宁端着牛奶僵在那里,心中略做纠结,不明显地叹口气。 只能自己写了一个老套的剧本了。嗯……或许还需要掺杂一些ptsd的演绎效果。 只见她那张无甚表情的脸上逐渐染上惶恐与无措:“新同学?我……我不记得了。不……不对………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说完,李海宁双手抱头揪着自己的头发,她小声嘟囔着,身体微微颤抖:“好疼……我好疼……” 修女愣了一下,赶忙抓住李海宁的手:“孩子!别急。我帮你,帮你,来,放松,松手……好孩子。” 对方是很好的人,温暖的手掌轻抚着李海宁头顶,眼角的细纹都挂着温柔。看着修女怜悯同情的表情,李海宁硬挤出泪水的的眼睛闪过一丝愧疚。 在修女的安抚下,李海宁逐步“恢复”平静。 “别怕,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修女的手宽厚温暖,清晨和煦的阳光映在她眼角细纹间,“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愿神保佑你。”她自然地吻上李海宁的额头,如同面对每一个祈福之人那般。 李海宁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忍住逃跑的冲动,接受这位修女虔诚的祝福。她眨眨眼,躲开修女关切的目光。 我是个坏人,她想,还是给我牛奶里下点毒吧。 一眨眼李海宁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将近一个星期了,她惊叹于这个梦的精细程度和逻辑自洽程度,也会偶尔缩在病床上想着如果回不去怎么办。 修女名叫妮娅,是教会派遣而来治疗李海宁的神职人员。她告诉李海宁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米莉亚,或者说李海宁所冒名顶替的这个人叫米莉亚。是罗德堡来埃里昂达都城的交流生之一。 据说她被送来的那天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城门被炸,八名士兵被炸死,其余的也身受重伤。巡逻队从城门的废墟中发现昏迷的李海宁,把她送进治疗所。因为离爆炸点位有些距离,李海宁捡回条小命。 从修女们的口中她得知了身体受伤的情况,除了严重的腹背伤和头部的撞伤,身上到处都是擦伤的痕迹,血液里还有不知名的毒素影响伤口愈合。不过好在毒素尚未深入也不严重,可以用圣水配合治愈术慢慢治疗。 “这么神奇?”李海宁目睹了自己胳膊上一块擦伤仅用两天就恢复如初,叹为观止。 在妮娅的描述与李海宁的理解下,圣水似乎是类似“九转还魂丹”的顶级药水,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当然,医死人只是某种修辞手法,但疗效确实是违背客观规律的好。圣水虽好,但不是人人都能用得了的,即使李海宁作为交流生,身负原主的文化与政治交流任务,也不过得到拇指大小瓶子的圣水,还是稀释过的。 巡逻队,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警察,负责城内的治安。他们来过几次,企图从李海宁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无一例外都被李海宁精彩演绎的失忆剧本和修女们的破口大骂赶回去了。 当然,虽然他们没问出什么,但他们为李海宁带来了有用的信息。在埃里昂达都城外的西部远郊,一队人马在克罗林的袭击下全军覆没。克罗林是不受正统魔法认可的法师,而这队人马是从罗德堡来都城朝圣的,携带财物的同时,随队而行的还有五名当地魔法学院的交流生。而李海宁原身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交流生之一,米莉亚。 “全队只有你活了下来,怎么偏偏你就失忆了呢?” 而修女们也对李海宁的失忆症状百思不得其解,在排除外伤因素之后,她们将其归结为身体里的毒素和爆炸冲击让其神志不清。李海宁十分赞成各位姐姐们的诊断结果。毕竟一个大活人突然穿越到异世界还要做间谍卧底,是个人精神都得受点冲击,神志不清是正常的。 神医啊。 “也有可能你心智受伤,”那个妮娅说,“圣水治得了外伤,治不了灵魂……但……你身体里阻碍伤口愈合的毒素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李海宁倒是没管那么多,短暂惶恐之后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心里时不时担忧自己的考研大计。这天,她推开桌上的白人饭,两个胳膊支在桌面上,双手交叉相握置于鼻尖,眼中久违的闪烁出阴暗批的寒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已经七八天没背过单词了,我的‘不背单词’要炸了!”当初精神科医生给她的诊断是焦虑症,心里事情太多。李海宁也很无奈,焦虑这种事她控制不住,必须要采取些行动她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故此,在晚上修女给李海宁进行完例行的祷告后,她关上门,毫不犹豫得从十七层楼高的病房跳了下去。 她想的很简单,跳下楼运气好点梦醒过来,穿越回去,运气再好点直接落地成盒,她就不用考研了。 这一跳,她才得以窥得病房外面的全貌。一个通体洁白充满宗教色彩的巨大建筑远远地撞入她的视野。看着庞大的建筑,李海宁这才有了自己穿越到一个魔法世界的真实感。不,也不全然是真实感,但她看到那建筑的一刹那,几乎动摇了她深刻在骨血中的唯物主义。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有神。 顶部尖锐的蔓延到天际,刺穿云层,洁白莹润,大有通达天意之感。周围是相同风格的建筑群,一如朝圣的人群。她所在的病房只在不远处的一个小角落里,像一粒芝麻一样不起眼。建筑群之外应该就是高档居民住所,全部是富丽堂皇的别墅和剧院街道。 李海宁在做自由落体的过程中短暂地欣赏了一下病房外的景色,而后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感觉耳边的风停了,飞起的长发重新落回肩上。想必梦已经醒过来了吧。又或者有神看不下去,觉得我的罪孽早在读高中那三年偿还完了,让我直达天堂了吧? 李海宁小心而虔诚地睁开双眼,希望自己已经回到熟悉的宿舍,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又希望自己干脆已经离开人世。 真是的,落下了一个星期的进度,搞得人家忽然好想学习。 “吓死人了,幸好鄙人法术实操课成绩优秀,要不小姐你就摔成肉泥了。嗯?你的眼睛,你有卢米尼亚血统?”没有熟悉的天花板,只有一个学生样的男生抱着翻开的书站在李海宁面前。 李海宁她,飘起来了? 第4章 套娃可着我一人套,我从俄罗斯来的? “艾丽洛,我是诺拉!我好想你!我得到你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李海宁嗅到她发间的香气,同时掺杂运动过后的一丝汗味,随着她的体温从发丝处蒸腾而出。 李海宁:艾丽洛是谁?我不是卧底来着吗?她怎么看起来好像认识我? 没过多久女人松开李海宁,转而握住她的手,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李海宁看着她翡翠一般的眼睛,水波涟涟,但又慢慢的,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一滴泪随着眼角的弧度坠落,砸在她们紧握的手上。 “丽莎修女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我。咱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七年以前了,我是你的好朋友,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没关系,慢慢来,我陪你找回记忆。” “不……不对……我叫米莉亚。我不是你说的什么艾丽洛……” 哪知她笑笑说道:“你叫艾丽洛,米莉亚是你的任务身份。” 李海宁霎时瞳孔紧缩,寒毛林立,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怎么知道?难道她也是卧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海宁克制地开口回应道。 “别怕,”自称诺拉的女人拍拍她的手,“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说出去。我知道你只是失忆了。” 她松开紧握的手,转身利索地收拾起李海宁的东西,说是接她回去。 “你不知道,我差点错过你的消息。队里说,西边城门先是爆炸,之后在西郊村落之外森林里发现两百多人的尸体。这些事交给巡逻队调查了,事情发生了好几天我都没有在意。过了好几天才从队长那里知道,死的两百多人是来埃里昂达的朝圣队伍。按照罗德堡给的名单,一人失踪一人幸存,其余全部被杀害。” 巡逻队的人只告诉李海宁朝圣队伍的事,照诺拉这么说,想来城门爆炸和朝圣队伍受袭都与那些卢米尼亚人脱不了干系。 讲了半天也没告诉李海宁她为什么叫李海宁“艾丽洛”,只是慢悠悠地讲自己的见闻。李海宁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似乎很乐于看到李海宁着急又隐忍的模样。 不是说好朋友吗?你就这么对好朋友? 诺拉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将李海宁这半个月以来用的东西和衣服打包好,还顺嘴问放在桌上那个吃了一半的石榴还吃不吃。李海宁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神逐渐阴沉下来,闻此倒是回过神来。 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明这个女人对她没有敌意,可能只是出于某种都弄小动物的心态,想看她流露出震惊或者惶恐的神情。 变态。 李海宁收回思绪,说吃,不能浪费食物。说着就拿起石榴用门牙啃了起来,因为一粒儿一粒儿掰出来太麻烦了。 她笑了一下,说;“你还是老样子。” 李海宁:把“样”去了,我是老子。 “队长跟我说,朝圣的队伍里只剩下一个有着浅金色眼睛的黑发少女在城门口找到了。” 说完她看着我眨眨眼睛,狡黠地说道,“交流生小姐,你是不会把我和你见面的事情告诉布林恩先生的吧?” “我失忆了,布林恩是谁?”李海宁无所谓地摊摊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布林恩先生听到肯定会气死!哈哈哈!”她毫无形象地拍腿大笑起来。 “所以,你就笃定那个幸存者是我?” “当然不能,”她慢慢停下笑声,喘息几口安静了一会儿,眼皮微微垂下,“浅金色眼睛再稀有也不是只你一人,但我太想你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 说实话,李海宁对这位原身故人的来访是存疑的。她现在的脑子有些乱。如果她是卢米尼亚派到埃里昂达的卧底,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又为什么认识她,同时叫出“艾丽洛”这个名字? 卢米尼亚给李海宁的身份是“米莉亚”,诺拉却认定她是“艾丽洛”,并且在原主小时候就相互认识。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艾丽洛”这个身份更接近原主,同时排除对方同为卢米尼亚卧底的嫌疑?但这个女人又为何对“米莉亚”的伪装身份毫不意外?还有,布林恩是谁?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李海宁觉得自己焦虑症要犯了。与此同时,她又崩溃地发现自己这具身体丝毫不排斥女人这番亲近。 这不对吧!更可怕了! 原主到底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啊! 李海宁被诺拉带走了。其实她也无所谓自己去哪里,眼前这人掌握着比她多的信息,行为友善好相处,跟着她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面对李海宁的不信任,诺拉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可偏偏对方又是李海宁。她的眼泪,她的说辞,包括她附在李海宁手背上的温度,也不过是将将压平李海宁心中那杆怀疑的称。李海宁不厌恶,但也不信任。她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答案,自身难保,没空搭理一个陌生人或真或假的委屈。 “没事,事情总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你是不知道我请假多难请,队长好久才给我批下来。”诺拉收拾好情绪,拍拍收拾好的包袱,而后一甩背在肩上。 她将面罩带好,打开房门。翠绿的眼睛又恢复初见时的凛冽。 “她,我带走了,队里还有事情要问。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好的,您慢走。”侍女微微鞠躬,而后看着李海宁的眼睛,一脸鼓励地冲她说,“小姐,生活还得继续,您要坚强!” 李海宁:…… 下楼之后,李海宁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任由她领着走。 “那个侍女临走前跟你说的什么?” “哦,这个啊,我不是失忆了吗,清醒之后情绪有点过激,不小心伤到自己了……” 李海宁话还没说完诺拉就停下脚步,像转陀螺一样扳住她的身体转过来又转过去。 “哪里?伤在哪里了?” “现在已经好了,问题不大,”李海宁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她就有点后怕,就时时刻刻盯着我,生怕我又出事。” “哦,这样啊……还挺负责的。”诺拉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李海宁有点无语,不知道诺拉在沉思什么,更应该沉思的人分明是她。满脑子问题压得她大脑要宕机了。 这样想着,突然听见旁边的人笑了一声。 “你变了,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更好。嗯……没有说你以前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现在更真实一些。” 是吗?幻觉罢了,如果你和我一样在不到一个月内收获三个身份,你只会想真实这个世界。 “是吗,我以前什么样子?”李海宁巴不得从诺拉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你以前?像个洋娃娃一样。小小的,一天到晚蒙着眼睛,特别听话。但心眼儿特别黑,又贪嘴,而且做什么事都带着一股疯劲,大家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蒙着眼睛?”心眼儿特别黑李海宁没好意思问,因为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是东西,没想到诺拉口中的艾丽洛闷骚得跟她如出一辙。 “嗯,”诺拉点点头,招呼着提前订好的马车,把李海宁和包袱扔上去,“我还是见你最后一面的时候才看到你的眼睛。” “怎么,见了一眼就记了七年?我长大了你也能认出来?”李海宁贱不搜地来了这么一句。 “嗯。”诺拉认真地点头,“我不会忘。” 李海宁良心微妙地一痛,伸手悄摸抽了自己嘴一巴掌。 “我父母呢?”艾丽洛父母呢?他们还在吗? “十年前就去世了,你之前是知道的。” “他们给我留钱了吗?” “留了,但被你亲戚们分走了。” 靠! …… 俩人就这样在马车上一问一答。马车不算简陋,法兰绒的沙发,车窗的玻璃也擦得干干净净,晃晃悠悠地在道路上行驶。李海宁逐渐放松紧惕,散漫地吃着诺拉带的零嘴,时不时好奇地从马车里探出头,看街上来往行人。诺拉则盯着李海宁的脸,一眼都不错开地看着。看着看着她发现李海宁的动作逐渐端庄,零嘴也不吃了,诺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于直白。 “话说,死了两百多人,后续他们调查找不到我怎么办?” “这件事被布林恩先生压下了。”诺拉悄悄凑过来小声耳语。微小的气流吹动垂在耳边的发丝,挠得李海宁耳朵痒痒。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现在是从罗德堡来的见习生,你先跟我回去,后续入学我给你办。” 搞了半天还要上学啊,李海宁心情十分复杂。 “你之前说你不是巡逻队的,那你是当官的?” “哈,我?我现在是骑士队圣光队副队长。”诺拉笑了笑,矜持地说出她的职位。 “哇哦,好厉害。” “那是当然。”诺拉的话语中难掩骄傲,脸上也挂起喜悦的笑容。 诺拉确实很厉害。埃里昂达有两支骑士队伍,一支名叫圣光,另一支叫雄狮。每支队伍底下包含十个纵队,一个纵二十号人,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每一个单独出来都是可以领兵打仗的人才,何况诺拉这么年轻,身担第一梯队副队长的职责,前途不可限量。 关于年龄,李海宁问过修女,修女们说从埃里昂达魔法学院总部发过来的交流生资料上看,李海宁的年龄是十七岁。当然,那是假的资料,是属于那个名叫米莉亚的女孩的。 于是李海宁又问了诺拉。诺拉开心地表示李海宁现在十六岁,比她小三岁,得叫她姐姐。 “来嘛,叫两声听听。”诺拉玩味地看向李海宁,似乎很是期待。 李海宁疑心诺拉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但她不敢说,因为看体格她似乎也打不过诺拉。李海宁秀气漆黑的眉毛拧起来,一脸看到“怪阿姨”的表情。 诺拉被李海宁嫌弃的表情微微刺痛:“唉……小时候明明追着我喊姐姐的。” “是吗,我不信。”不要不熟装熟。 “行吧。”她恼羞成怒地抓了李海宁一大把果干啃起来。 其实李海宁还很在意一件事。诺拉接走她这件事做得太松散了,好像没有任何人关注。但实际上作为一件恐怖袭击事件的幸存者,其他城市来的见习生,且不说应该有上层的小领导慰问一下李海宁,即使事情被压了下来,李海宁也绝不应该自由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道理她懂,想必诺拉心里也有数。那诺拉又因为什么才能这样有恃无恐呢? 诺拉有提到过布林恩这个人,会是他吗?李海宁垂眸,嘴里嚼着果干,脑海中却思绪万千。 马车行驶在了很久,李海宁以为她们会往外面的红墙建筑群走,但实际上马车离那个巨大的通天建筑越来越近。 “看见了吗,那个最高的宫殿,那是神祇殿。” 神邸殿是埃里昂达的教会权利中心,同时也是每任教皇的住所。这个庞大建筑的墙壁莹白油润,远处看起来是个微微闪光的白塔,其实离近才能发现墙壁是有一具具骷髅浮雕紧密排列而成的。当然,这是李海宁从书上看的,她们现在离那神邸殿还远。 李海宁她们大概是进入所谓的富人区,颠簸的马车在这段路上平稳了许多。李海宁猜这里大概跟“首都CBD”的概念差不多。 从治疗所出来之后,坐马车坐了至少有五个小时,李海宁屁股都已经坐麻了。 诺拉来接她的时候日头还高照着,现在已经能看到夕阳了。 “这么远……真是望山跑死马……你别告诉我,你其实是清晨就出来找我的……”李海宁脑子里浮现出诺拉翻山越岭舟车劳顿地只为来接她的感人画面。 诺拉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然不是,我用的教会传送阵。很快就到治疗所了。” 李海宁一头黑线地问她:“那咱们为什么要坐马车,是因为我不配吗。” “我想着你失忆了,多看看街景说不定能找回记忆呢?多少感受点人气嘛,有利于你的病情。而且我用传送阵是经过教会审批才能用的,你一个没有职位编制的交流生不经过学校申请是用不了的。” 坐这么长时间的车诺拉也闲地发慌。果干似乎并不合她的口味,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一会儿捏捏李海宁的手,一会儿给李海宁长长的头发扎个揪,要不然就手欠捏李海宁的脸。李海宁觉得她像山里给同伴抓跳蚤的猴。 李海宁偏过脸来,企图躲过她的魔爪。 感觉被看扁了。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栋带着院子的小别墅前。诺拉一手拎着李海宁的行李,拎着头上扎了五个揪的李海宁,踹开别墅院子的大栅栏就往里走。 “你当副队长果然没少贪吧?”看到这般小资情调,李海宁实在没忍住蹦出来一句。 “这是我的一处房产,你先住这里。等开学了我再送你去住宿。” 一处房产,这话是这么说的吗?但是……有没有可能你之前提到过,要瞒住那位“布林恩先生”咱俩见面的事,如今转头把我扔你名下的别墅里,真的没有问题吗?李海宁觉得自己卧底生涯应该是到此为止了。 李海宁提出这个质疑后,诺拉反而一派轻松的耸了耸肩。她拎着人穿过小花园站定在房门前,拧开门把手,一脸果然如此的无语表情:“说不定那个老头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锁门了。” 第3章 高雅人士阅读史书ing “在阳台可得小心点,摔下来血溅我衣服上可不好洗……诶诶,怎么回事。” 刚给李海宁做完祷告的小修女站在她身后,发现李海宁出现在楼下后,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招呼其他修女把她架起来往楼里走。 “我的主啊!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不还在房间里吗?”她疑惑地看着李海宁,但也没有深究,“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得先把身体养好了。”而后几个人一起走进一个魔法阵。眨眼功夫,李海宁又回到病房。 又回来了。 而后,李海宁不死心,又跳了几次楼,那个学生离奇的次次在场,每次救下她都企图进行友好的交涉。但都在李海宁的死鱼眼攻势下又默默闭上嘴。 李海宁真的累了。 大概是治疗所档次在这里,能来这里就诊的大多也是家底殷实的人。治疗所竟然给每个病房都配备了侍女,负责病患的衣食起居。从小只去过社区诊所的李海宁深以为这是一条不错的就业途径。即使有加班猝死的征兆也能在原地救回来加班。 在一次侍女送饭的时候,李海宁扒拉着盘子里的豆子和花椰菜,忽然福至心灵,拿起餐刀装作无意地把玩了一阵,趁侍女不注意,将餐刀猛地插向脖颈。 坏就坏在这个世界有魔法,她又身在治疗所,被抢救得太及时了。荒谬的实验又一次无疾而终。 这伙人能不能有点科研精神。 等李海宁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被一帮修女围着,而那个给她送饭的女侍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差点哭抽过去。 有人被我吓哭了,李海宁想着。她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怎么能为难打工人呢? 从那天起她没有再明目张胆地寻死过。一是想死的劲过去了,恐惧随着规律安定作息慢慢退下,不想死了;二是自那次小刀喇脖颈后就有人时刻看守着她,没法死。 看守她的就是那个侍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双眼睛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盯着人看。 哎,她李海宁真不好这口,但她真的顶不住。 病房里没有镜子。李海宁跟侍女要,她说不给,怕她摔碎了割腕。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凭借脸盆里的水隐约看清现在的样子。 这幅身体的头发很长很长,这一点她早就发现了。 脸上依旧是熟悉的美貌。看起来永远年轻,永远睡不醒。只是年龄小了不少,瞳色也变了,原本咖啡色的眼睛变成了浅浅的金色。就像……那几个人一样。 她垂头思索着,然后猛地转头看向侍女。侍女一个激灵。 侍女的头发是棕色的,瞳色也是棕色的。她之前接触到的修女瞳色发色虽说也都各式各样,但是唯独没有那个女人一样浅色的头发和浅金色的瞳色。李海宁想起那个学生说的话。 他说李海宁有卢米尼亚血统,但又不完全是。 这里的人是凭借头发和眼睛颜色来区分卢米尼亚人吗? 李海宁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还什么都没说呢,少女就又警觉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而后扫视周围有什么尖锐武器,脑袋恨不得跟猫头鹰一样能360°无死角检查。 “……”李海宁有点无奈,又有点无语,但还是接着说下去,“哎。要是我的眼睛跟你一个颜色就好了……”一声哀叹,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侍女终于停止了他的头颈运动,盯着脸盆跟前的李海宁眨了眨眼。女孩面色中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头漆黑长发带着天然的弯度垂在胸前与脑后,阳光撒在背后的发丝上,又映在她熔金般的眼睛里。侍女扣了扣手,神色带着一点同情和纠结。 “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虽然埃里昂达极少有淡金色的眼睛……但是我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她小心翼翼抬眼飞快得看了我一眼,“而且你的头发也很好看!很黑,好看。” “哦。”李海宁难以维持阴暗批的人设,扭过头看窗外风景,假装无事发生。 “克罗林有活着的吗?”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 “没有,你们的队伍和克罗林,都没有。” 她回答完后俩个人都沉默了,房间里安静的让人难受。 没一会儿,李海宁又问到。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可能还得几天,莎丽修女说你被人下过毒,得等毒素完全清理掉才能走。” “哦。”莎丽修女说的话还是听一下吧,不听真的会挨打。 思索一阵。 “我想看书。”李海宁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李海宁的房间里多出了各种类别的书,都不是中文写的,但她都能读懂。 事实上,来到这里跟别人交流时,李海宁也都用的是以前没有了解过的语言。这些文字就好像天生刻在脑子里一样,用起来十分自如。 从这些天作死的生活和书中的信息来看,埃里昂达是一个建立在魔法之上的国度,某种程度上还充斥着宗教色彩 不止埃里昂达,除了埃里昂达以外的附属国也都运用着魔法。这些附属国或大或小,紧凑得散落这片大陆上,但都信奉着同样的信仰,同一个神——太阳神。 李海宁:? 她匆忙又翻了几页书。 天杀的,不是阿波罗,这里真是异世界。 根据《埃里昂达史诗》来看,曾今埃里昂达是被卢米尼亚所奴役。那时,埃里昂达还不是一个民族,因为不同的血统和来处,那时的埃里昂达尚没有民族这个概念。近千年来,埃里昂达人受尽屈辱。 卢米尼亚人有着与其他血统斑驳的“奴隶”不同的身体构造,他们自出生起就会在心脏旁伴随生长一种结晶,叫作生琉璃,可以使他们其中生琉璃品质较好的人,无需借助魔石的力量就能施展魔法。 即使不是人人都能直接使用魔法,但这也足够卢米尼亚人快速在这片大陆建立霸权。 正因如此,这个民族曾称霸历史上被称为“熔金时代”的漫长的一段时间,却持久坚固屹立。 变故发生于一场席卷天地的灾害。 一种携带不知名病毒的兽潮蔓延了半个甲子。这些动物因为这种病毒而疯癫发狂,被咬到的人则如行尸走肉,神志困于躯体之内,逐渐消亡,而后也如那些动物一般肆意啃咬人类。(李海宁:这不丧尸嘛?) 兽潮来势凶险,人心惶惶,卢米尼亚的权贵将“奴隶”们推了出去,用以抵挡危险。他们自己则携带财物及族人躲入“彼岸”。 “彼岸”是后世给这处庇护所起的名字。除了那些躲进去的人,没有人知道这处庇护所的入口在哪里。 总之,“奴隶”们被留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陆上。众人皆是战友,又是家人。于是在一位号称被神赐予福祉的少年,宣称自己通晓施展魔法的方法后,一个凝聚的团体逐渐产生,扩大。最后,在兽潮来临的第十个年头,埃里昂达王国成立,埃里昂达民族现世。 李海宁合上书页,心里了然。卢米尼亚人具有先天可以运用魔法的能力,而埃里昂达人则需要借助魔石才可施展魔法。兽潮的来临间接促成了埃里昂达建立,而在埃里昂达建立不到一年,兽潮竟然就悄无声息地退去,谁也说不出兽潮退去的原因,一如么有人知道兽潮是怎么来的。 会不会太巧了? 李海宁觉得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就这样过了几天,就当李海宁几乎要习惯这里的生活时,这份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在一个普通的下午,侍女敲开这位死宅的房门,带了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进来。 她衣着干练,脸上漆黑的金属面罩挡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穿着一身黑色的收腰制服,身后是带有暗金纹路点缀在边角的披风。 她一头黑色齐肩短发,身上并无累赘的饰品,走起路来几乎听不到动静。 她挥手示意侍女可以退下了。侍女双手交叠在裙摆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关门离开。 李海宁正趴在床上看书,不知道眼前这个绿眼睛女人是什么路数,当下爬起来跪坐在床上,只是威胁般望着她的眼睛。 “我记得我好像跟巡逻队说过了,我失忆了,你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不是巡逻队的……” 确实不是,李海宁想,你这衣服看起来比他们贵多了。 她碧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海宁,让她有点心里没底。 就这样,两个人在对视一阵后,李海宁还是率先输下阵来。 一直盯着人看实在是没有礼貌,而且怪尴尬的。 她移开视线,正想说要不我们坐下说,绿眼睛女人摘下面罩。 李海宁:我去,美女。 她一个健步来到李海宁面前,速度快到在身周带起一阵风,吹起李海宁脸庞柔软的发丝。在李海宁惊恐的眼神中,女人紧紧地抱住她。 “艾丽洛,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李海宁:?我去!是袭击!袭击!陌生人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