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如春天》 第1章 遇相见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响时，宋子雯捏着笔的手才终于放松。她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忽然觉得初三这三年像被风吹走的草稿纸，明明昨天还在为期末考试焦虑，今天就已经站在了暑假的门口。 她的成绩总在及格线徘徊，父母早在她小学时就去了城里，把她留给乡下的爷爷奶奶。那时候她还会趴在门槛上问“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后来问得多了，连自己都忘了答案。直到这个暑假，那阵突然划破村口宁静的汽笛声，让她握着动画遥控器的手顿住。 宋子雯跑到阳台，看见那辆陌生又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院子里，父母从车上下来的身影有些模糊。她就那样僵在栏杆旁，直到奶奶在楼下喊“雯雯，快下来”，才像被拉回现实。 客厅里的气氛比她想象中要热闹，父母正和爷爷奶奶笑着聊天，可那笑声像隔了一层玻璃。母亲先看见她，眼眶忽然红了，从包里掏出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那是她小时候最爱的牌子。“雯雯啊，这么久没见，你都变成大姑娘了，还记得这个吗？” 宋子雯看着那块巧克力，舌尖却尝不到从前的甜。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指尖碰到母亲的手，陌生的温度让她轻轻缩了一下。 “雯雯，暑假在老家过得怎么样啊？”爷爷笑着打圆场。 她愣了愣，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嗯……很好。” 父母的笑容僵了一下，空气里的尴尬像潮水般涌来。母亲连忙又说：“那要不要妈妈带你去街上买几件短袖？” “不用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客厅瞬间安静下来，连挂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清晰。 奶奶赶紧从兜里摸出50块钱塞到她手里：“雯雯，拿着去小卖部随便花，想吃什么买什么。”宋子雯捏着那皱巴巴的50块，转身就跑出了门。她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好像只喜欢成绩好的孩子，为什么和父母相处会这么难。 外面的太阳像要把地面烤化，她又跑回家拿了把蓝色的伞，伞沿遮住阳光，也遮住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小卖部的玻璃门被推开时，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宋子雯没在意柜台前的四个男生，径直拿了包薯片和火鸡面，走到收银台：“老板，多少钱？” “20。”老板说着，又看向那四个男生，“你们这些总共70。” 男生们纷纷掏兜，硬币和纸币在柜台上堆成一小堆。宋子雯正准备接过袋子，就听见老板皱着眉说：“你们还差10块。” 四个男生都愣住了，其中一个抓了抓头发，语气有些懊恼：“不可能啊，我们明明数好了……” 宋子雯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哪来的勇气，从兜里掏出剩下的10块钱递过去：“那个……我帮你们付吧。” 男生们齐刷刷地看向她，宋子雯的心跳突然加速，手都有些发抖。她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却还是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袁烨，你们是不是认识啊，要不认识，她能帮你付钱？”中间一个男生突然大声打趣，“你该不会背着我们偷偷找女朋友了吧？” 宋子雯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叫袁烨。她偷偷抬眼，正好看见男生转过头，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侧脸的轮廓很清晰。她的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连耳根都热了。 “闭上你的狗嘴！我才18，谈什么女朋友？”袁烨瞪了同伴一眼，却还是悄悄看了宋子雯一眼。 被他的目光扫到，宋子雯突然慌了神，抓起袋子和伞就往外跑。直到跑出小卖部很远，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找回来的20块钱。 小卖部里，袁烨捡起那20块钱塞进兜里，迎上三个同伴揶揄的目光，他结巴着辩解：“看什么看！我会还她的，不就20块钱吗，我拿她的钱能干嘛？” 说完，他转身就走，刚出门就被热浪裹住，赶紧从袋子里掏出一根冰糕撕开，冰凉的甜意漫开时，他又想起那个举着蓝色雨伞的女生，耳根莫名又热了。 第2章 遇见信 伞面挡住了直射的阳光，却挡不住空气里的燥热，宋子雯的后背早已沁出一层薄汗。可她满脑子都是小卖部里男生们的调侃，脸颊烫得像贴了暖宝宝，连汗珠顺着鬓角滑落都没察觉。直到走到家门口，那辆突然多出来的白色轿车，才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没多想，径直推开客厅的门，刚要开口问那辆车的来历，就撞见满屋子的人——除了父母和爷爷奶奶，沙发上还坐着一对陌生夫妇，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和她身高相仿的女生正漫不经心地翻着漫画。宋子雯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只想转身上楼继续看动画片，爷爷却突然叫住了她。 “雯雯，这是你叔叔的女儿宋朝朝，以后要在老家上学，跟你一个学校。” “高中和初中不是分开的吗？”宋子雯皱着眉，语气里藏不住疑惑。 宋朝朝终于抬了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却突然亮了：“你们学校高中部旁边不就是初中楼吗？那以后，我是不是都能跟宋子雯姐姐一起放学啦？” 她的父母立刻接话：“子雯啊，以后多照顾着点你妹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为什么不让她去城里上学？”宋子雯没等他们说完，转身就往楼梯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委屈。 “城里学生太卷了，我才不跟他们挤呢。”宋朝朝翻着漫画的手顿了顿，语气满不在乎。 “是卷，还是你学习不行？”宋子雯猛地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够了！”父亲宋浩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有人陪你玩还不知足？用这种态度对长辈，你妈刚才还夸你有教养，真是白夸了！”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宋子雯积压多年的委屈。她胸口闷得发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带着哭腔喊道：“你们想过我吗？我刚出生一个月就被扔在老家！爷爷追到火车站求你们带我走，你们说不要！他把我放在长椅上躲起来，以为你们会心软，可你们转身就走！最后还是二老爷发现我，给爷爷奶奶打的电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精神防线彻底崩塌的瞬间，所有的委屈、孤独都化作泪水，汹涌而出。奶奶连忙上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小小的身躯不停颤抖，心疼得眼眶发红。 父母僵在原地，宋子雯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他们故作镇定的伪装。母亲颤抖着把杯子放在桌上，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没有……雯雯，妈妈没有不要你，只是爸妈要挣钱，一时带不了你，真的没有……”她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捂住脸泣不成声，“妈妈恳求你，不要讨厌妈妈好不好？当初是真的无奈，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宋浩面前的烟灰缸早已塞满烟蒂，他始终沉默着，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才猛地回神。宋朝朝坐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从没想过，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小时候竟藏着这样的苦。 “奶奶……”宋子雯在奶奶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是不是我学习好了，他们就不会抛弃我了？” 说完，她挣脱开奶奶的怀抱，转身跑上了楼。夜色渐浓，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宋子雯裹在被子里，白天的争吵、父母的话语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轻轻响起。 “是我，宋朝朝。”门外的声音没了白天的散漫，多了几分不自在。 宋子雯迟疑了一下，还是下床开了门。宋朝朝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小袋包装精致的糖果，脸颊微红：“那个……白天的事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小时候……” 宋子雯没接糖果，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宋朝朝更局促了，抓了抓头发又说：“我爸妈说话也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都可以找我。” 沉默了几秒，宋子雯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宋朝朝松了口气，把糖果往她手里一塞，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雯雯，我今晚想在你房间住，行不行？”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糖果，宋子雯点了点头。宋朝朝立刻欢呼一声，像只小兔子似的跑回房间抱来枕头和被子。起初两人还有些别扭，后来宋朝朝叽叽喳喳地讲着以前上学的趣事，宋子雯偶尔搭一两句话，气氛渐渐暖了起来。夜深时，两人都带着对彼此的新认知，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宋子雯被宋朝朝拉着去了镇上的集市，看着她在摊位前对着小玩意儿兴致勃勃，自己则沉默地跟在后面，偶尔被塞过来一支冰棒，冰凉的甜意才会打断片刻思绪。她们在河边看老人下棋，在杂货铺看店主摆弄老式收音机，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才慢悠悠地往家走。 刚进门，宋朝朝就嚷嚷着要出去：“我约了同学还书，很快回来！”没等宋子雯回应，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她刚跑到镇中学的围墙外，就差点和一个背着书包的男生撞个满怀。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神情匆忙，连声道歉：“不好意思”目光匆匆掠过她，就要继续往前走。 宋朝朝正觉得这人冒失，男生却突然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白色信封。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跟一个女生出去玩了？”他看着宋朝朝，语气有些紧张，“你认识她吗？” “认识啊，她是我姐姐。”宋朝朝皱着眉，更疑惑了。 “那……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谢谢。”男生把信封递过来，不等宋朝朝反应，就快步跑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宋朝朝捏着信封回了家，把它往宋子雯桌上一放：“喏，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让我给你的。” 宋子雯拿起信封，上面的字迹清隽工整，却透着陌生。她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边缘，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封——里面的文字工工整整，开头第一句，就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3章 遇收信 见信好。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下这封信。其实动笔前，我拖了一天又一天，总觉得有些话堵在嘴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天在小卖部，你突然出声帮我们付了那十块钱，我和身边的朋友都愣住了，满是意外。可你付完钱后却像受惊的小鹿般落荒而逃，我望着你的背影，竟有些发怔。后来看到你忘在桌上的钱，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急着找机会把钱还你，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觉得，你当时慌乱的模样，有点……可爱。 其实我那帮朋友就是爱瞎闹，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叫袁烨，家就住在这附近，平时没事也常去那家小卖部买东西，之前却从没见过你，你是刚搬回来，还是一直住在这里呀？说起来，那天你带的蓝色雨伞真好看，和你特别搭。当时我朋友瞎起哄说那是“情侣伞”，我急着跟他们解释，反倒忘了好好跟你说声谢谢。 对了，这二十块钱我放在信封里了，你收好。 袁烨 2011年8月28日 宋子雯捏着信纸，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反复读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塞进抽屉最深处，像藏起了一份易碎的秘密。 到了晚上，宋子雯躺在床上，黑暗中，白天读信的情景、信里的字句不断在脑海里回放。“见信好”三个字像是有温度，袁烨的字不算特别好看，却透着一股清爽劲，就像他本人给她的感觉一样。她想起小卖部里他有些窘迫却认真的样子，想起他朋友调侃时，他急着辩解的侧脸；又突然想到，要是宋朝朝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以为自己谈恋爱了？ 各种念头像藤蔓般在脑海里交织缠绕，让她毫无睡意。她甚至开始想象，下次见到袁烨会是在什么场景，该跟他说些什么。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是宋朝朝。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床边，一头栽了上去——想来是看电视看困了，才会累成这样。宋子雯心不在焉地替她掖好被子，随后侧身背对着她，闭上眼睛，可心里的涟漪却久久没平息。 第二天清晨的天气恰到好处，不冷不热，阳光充足。清晨的花香里还挂着晚露，偶尔有蝴蝶飞过，会抖落几滴在草叶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烙下一道金边，温柔得不像话。 宋子雯是被宋朝朝的闹钟吵醒的。“雯雯，快点！再晚就赶不上早市的糖炒栗子了！”门外传来宋朝朝急切的喊声。她应声起身，指尖下意识地抚过抽屉里那抹白色信封——它正安静地躺着，像在等一个约定。鬼使神差地，她把信封塞进了帆布包，不想被爷爷奶奶看到这份小小心思。 早市人来人往，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油条的咸香扑面而来，热闹又鲜活。宋朝朝拉着她往栗子摊挤，没注意到拐角来人，宋子雯直直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抬头，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手里提着的半袋刚出炉的栗子还带着温度，栗子壳的焦香裹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瞬间把她拽回了小卖部那天的记忆。袁烨也愣了一下，手里的栗子差点洒出来，随即笑了：“你也来买栗子？” “嗯，我朋友想吃。”宋子雯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宋朝朝，脸颊已经开始发烫。宋朝朝在一旁眼睛瞪得溜圆，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原来他就是写信的人”的惊讶。 宋子雯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下次去小卖部，我请你吃干脆面？” “好。”他笑得更明朗了，阳光落在他嘴角的梨涡里，晃得人眼晕。“我叫袁烨，就住在小卖部右前面的第二户。” “我知道了。”宋子雯小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叫宋子雯。” 那天的栗子很甜，风里的笑声很轻。宋子雯攥着帆布包的带子偷偷想：原来有些故事，从一封信开始，会在一碗糖炒栗子里，慢慢酿成绵长的甜。 盛夏的时光像指间的细沙，在和宋朝朝的嬉闹、对开学的期待中悄然流逝。离别的日子如期而至，宋子雯的父母和宋朝朝的父母在一个清晨，带着对孩子的叮嘱与牵挂，踏上了返回城市的归途。 目送汽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宋子雯和宋朝朝站在村口，心里既有对父母的不舍，也有彼此相伴的踏实。没过几日，爷爷就把一叠高中和初中招生简章铺在桌上，戴着老花镜仔细研究，镜片后的眼睛满是认真。 “朝朝，雯雯，你们过来看看。”爷爷指着其中一份江城一中的资料，语气带着期待，“这所学校是咱们这儿的头牌，教学质量没话说，就是离得远，你们要是去了，嫌远的话可以住校。” 奶奶端着刚摘好的葡萄走过来，递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接过话茬：“一中确实好，住校的话你们周末就能回来。我和你爷爷商量了，过两天就去一中招生办问问具体情况，再去镇上的中学打听打听，看看往年的录取分数线和招生政策，可不能稀里糊涂的。” 宋子雯咬了一口葡萄，清甜的凉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她看向身旁的宋朝朝，又想起了袁烨，轻声说：“爷爷奶奶辛苦你们了，我想试试一中，朝朝你呢？” 宋朝朝点点头，又有些犹豫：“我也想，就是有点担心……” 爷爷拍了拍胸脯，语气笃定：“放心，爷爷这就去县上跑一趟，把情况摸清楚！” 宋子雯知道，暑假的结束意味着升学战役的正式打响，而爷爷奶奶的奔波、挚友的陪伴、少年的约定，都是她前行路上最温暖的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迎来了高中开学的日子。九月一日，江城一中的校门口人潮涌动，宋子雯背着书包站在高一教学楼前，回头望去，宋朝朝正站在不远处的初三教学楼入口，两人的目光隔着操场遥遥相望。 “雯雯……”宋朝朝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宋子雯强忍着鼻酸，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哭什么呀，只不过是不在一个教学楼上课，又不是见不到了，不用害怕的。” 宋朝朝吸了吸鼻子，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你在高一要照顾好自己，别老是一个人闷着……”两人就这么站着，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整个青春的时差。 直到上课铃急促地响起，宋朝朝才用力挥了挥手，转身往初三（5）班走去。宋子雯背着书包，沿着高一教学楼的楼梯拾级而上。夏日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温暖又明亮。 她正低头数着楼层，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抬眼望去，袁烨正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往高三的楼层走去。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黑框眼镜后的眼眸依旧透着清爽的感觉，和那天在早市见到的模样，一点没变。 宋子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脚步不自觉地停在楼梯拐角处。她看着他和朋友们走远的背影，那熟悉的清香似乎还萦绕在空气里，久久没散去。 “同学，你挡着路了。”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宋子雯这才回过神，连忙侧身让开，小声说了句“抱歉”。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高一（3）班的教室走去，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原来他们的故事，在这所偌大的校园里，才刚刚开始。 第4章 遇学校 初秋的风裹着几分凉意，从敞开的教室窗缝钻进来。宋子雯走进班级时，目光像受惊的鸟，飞快掠过教室里零散的空位，没半分犹豫，径直落向靠窗的第三排座位。她坐下时动作轻缓，书包往桌肚里一塞便没了声响，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桌面，像是在感受这陌生环境里唯一的实感。 没过几分钟，身边的位置便被陆续到来的同学填满。窸窸窣窣的放书包声、低低的交谈声，像细密的雨丝，渐渐织满了整个教室，将初来乍到的局促悄悄冲淡。这时，一位穿着米色衬衫的女老师抱着教案走上讲台，粉笔灰在晨光里轻轻扬着。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却有力：“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李梅。”说着，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与一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电话，记一下，有问题随时找我。”随后，从早读时间、课堂纪律，到午休安排、请假流程，她逐条讲解，一讲便到了十点多。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放学吧。”随着老师一声令下，教室里瞬间恢复了活力。宋子雯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停下脚步，在校门旁的树下等宋朝朝。 等了约莫五分钟，她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目光却意外撞进一条窄窄的小巷——袁烨背着书包，身影一闪，拐了进去。他去那里做什么？宋子雯愣在原地，思绪还没来得及展开，肩膀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发什么呆呢？”宋朝朝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没什么。”宋子雯猛地回过神，压下心底的疑惑，和宋朝朝并肩往家走。 两人走了大概一半路程，宋子雯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带着几分急促：“宋朝朝，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学校了，得回去拿。你先回家吧。”不等宋朝朝追问，她匆匆补了句“别等我”，便转身往回跑。一路快步赶到那条小巷口，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书包带，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进巷子没几步，一阵模糊的打斗声便钻进耳朵——有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还有压抑的、断续的闷哼声。宋子雯心里一紧，脚步下意识地放慢，像怕惊扰了什么。巷子深处堆着些废弃纸箱，她借着纸箱的遮挡悄悄探出头，只见四个男生正围着一个人打。被打的男生蜷缩在地上，外套早被扯得皱巴巴，脸上沾着灰，连反抗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心里一揪，刚想看清被打的人是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宋子雯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撞进一双沉沉的眼眸里。袁烨就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眉头拧得紧紧的，下颌线绷得笔直，脸上是她从没见过的严肃，像淬了冷意的刀，看得人心里发慌。 两人对视了两秒，袁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像是认出了她。下一秒，他紧绷的嘴角突然松了松，拧着的眉头也缓缓展开，眼里的冷意像被瞬间冲散的雾，连声音都软了些，刚才那股迫人的气势一下子没了踪影：“是你？你怎么在这？” 宋子雯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目光又瞟向巷子里，打斗声还在继续，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里面被打的人……你认识吗？” 袁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又转回头看向她，语气没什么波澜：“不认识。” “不认识也不能看着他被打啊！”宋子雯急了，抬眼望着袁烨，眼里满是恳求，“我们去救他吧，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事的！”她以为袁烨至少会点头，可话落之后，袁烨却没立刻应声。他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双手悄悄攥成了拳，就那样站在原地沉默着，连刚才缓和下来的表情都淡了些，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宋子雯见他半天不说话，实在等不及了，咬了咬唇，转身就想冲出去。可刚迈出去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拽住——袁烨的手指力道很沉，攥得她手腕发紧。 “不要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宋子雯正要挣扎，巷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谁在那边？”是刚才打人的混混，看来他们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紧接着，就是几双鞋子踩在石子路上的“咯吱”声，正慢慢朝这边靠近。 宋子雯心里一慌，下意识想躲，袁烨却突然松了她的手腕，往前站了半步，对着巷子深处冷声道：“你们继续。”脚步声瞬间顿住了。下一秒，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个男生，立刻换了副模样，语气恭敬得不行：“好的，老大！”说完，脚步声又退了回去，连刚才的打斗声都轻了些，像是怕再吵到这边。 宋子雯站在原地，看着袁烨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老大？他们说的老大，是袁烨？那声恭敬的回应像盆冷水，哗啦一下浇在她头上。她怔怔地看着那道背影，之前藏在心里的那些细碎好感，此刻全被“霸凌”两个字撕得粉碎。怎么会是他？她明明觉得他是个开朗的男孩，就算冷淡，也不至于伤及无辜，他怎么会跟这些打人的混混是一伙的？宋子雯使劲摇着头，眼眶有点发涩，不敢相信自己刚要放在心上的人，竟藏着这样的一面。 袁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刚要转身开口，宋子雯却已经弯腰，一把抄起墙角的半块砖头。她攥着冰凉的砖面，指节都泛了白，连看都没再看袁烨一眼，转身就朝着巷子里打斗的方向走了过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不准再打啦！”宋子雯的喊声裹着劲，砖头狠狠砸在正挥拳的混混肩上。那混混吃痛闷哼，踉跄着退了两步，巷子里的打斗瞬间停了——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女生，眼神里满是错愕。 没等宋子雯反应，剩下几人回过神来，怒火瞬间翻涌。有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直接把她抓倒在地；另一个人抬脚就往她腿上踹，嘴里骂着：“多管闲事是吧？”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她背上、胳膊上。起初她还咬着牙想反抗，可疼意越来越密，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哭声混着另一个被打的男生的哀求，成了巷子里最脆弱的声音。 袁烨在后面看得心脏像被攥住，刚才的怔愣全变成了慌乱。他几乎是跌撞着冲过去，伸手就想拉开围殴的人：“别打了！放开她！”可一个混混回头，狠狠推了他一把，恶狠狠地吼：“老大，你疯了？帮她？”这声喝问让袁烨的动作顿了半秒，就这一瞬，又一拳落在了宋子雯的脸上。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炸开宋朝朝的喊声：“雯雯！我带警察来了！”紧接着，一根木棍带着风声扫进来，宋朝朝红着眼眶冲在最前，木棍直指向离宋子雯最近的混混。她身后，穿着警服的警察快步跟上，手里的警棍敲了敲墙面，厉声喝道：“都不许动！”那几个混混瞬间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打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往巷子深处的窄口钻。警察立刻追了上去。 宋朝朝扑到宋子雯身边，颤抖着扶起她，声音里满是心疼：“雯雯，你怎么样？疼不疼？”宋子雯靠在她怀里，浑身的力气都卸了，眼泪还在往下掉，断断续续地说：“我没事……还好你来了……”远处，袁烨站在原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低着头，却始终沉默着。 另一边，一名警察快步走到蜷缩在墙角的男生身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学，能起来吗？”男生慢慢抬起头，脸上沾着尘土和血迹，胳膊还在微微发抖，勉强点了点头，却没力气说话。 宋子雯刚跟着宋朝朝走到警车旁，余光瞥见这一幕，脚步突然顿住。她皱着眉，仔细看了看那男生的发型，又看到他身边熟悉的书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看着这么像班里的人？她眯着眼，又仔细看了看，看清男生侧脸的痣，还有那略显腼腆的轮廓，瞬间反应过来：真的是她们班里的人，可她却叫不出那个男生的名字。 这时，警察朝袁烨走过来，手里拿着登记表和笔，语气严肃：“你也过来，把个人信息、刚才的情况都登记一下，配合调查。”袁烨没再犹豫，跟着警察走到旁边的石墩前，接过笔，低头开始填自己的个人资料。 被警察扶着的男生慢慢站起来，靠在警察身上，小声说了句“谢谢”。宋子雯和宋朝朝先上了警车后座，被打的男生被扶着坐在中间，袁烨则在警察的示意下，坐进了副驾驶。 警车的车门“砰”地关上，引擎启动，朝着警局的方向驶去。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被打的男生偶尔发出的轻哼声，和宋子雯望着窗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警车稳稳停在警局门口，红蓝警灯还在缓缓闪烁，映得地面忽明忽暗。警察先扶着被打的男生下车，又示意宋子雯、宋朝朝和袁烨三人跟着，走进警局大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冲淡了巷子里的尘土气息。 很快，他们被分别带到了三个询问室。宋子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民警递过一杯温水，语气温和地说：“同学，别紧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巷子，又怎么和那些人起了冲突？”宋子雯捧着水杯，指尖传来暖意，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我路过巷子，听见里面有打斗声，进去就看见那个男生被一群人围着打……我想拦着，就拿砖头砸了其中一个人，然后他们就开始打我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人好像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不能看着他被欺负。” 隔壁的询问室里，宋朝朝正比划着当时的场景，语速飞快，语气里还带着后怕：“当时我本来想跟雯雯一起回家，但是她突然说要回学校拿东西，还让我先走。我走了一段，总觉得不对劲，就折回去了，结果看见她进了小巷。我跟过去，听见巷子里有她的哭声，怕她出事，就赶紧报了警，还在路边捡了根棍子冲进去帮忙！那些人一看警察来了就跑了，太嚣张了！” 而袁烨所在的询问室里，气氛略显沉重。民警看着他，沉声问道：“根据那几位同学的说法，那些混混叫你‘老大’，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袁烨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声音有些沙哑：“我……我只是认识他们，今天是想劝他们别闹事，没想到会遇到那两个女生。” 民警们一边听着几人的陈述，一边认真记录，时不时追问细节。整个警局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梳子，慢慢梳理着事件的脉络，朝着真相一点点靠近。 第5章 遇解决 民警敲了敲询问室的门，走进来时手里多了部座机：“袁烨，跟你家长通个电话吧，让他们来警局一趟”袁烨指尖顿了顿，接过听筒的手有些发颤。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见妈妈熟悉的声音却依然没有温度的声音：“妈…你来一趟学校旁边的警局吧” 半小时后，袁烨的妈妈来到警局，进门就朝着民警连连道歉：“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民警把她带到会客室，递过一份整理好的笔录，语气平和地解释：“您先别着急，事情经过我们已经核实清楚了。袁烨之前确实认识那群混混，但今天他是没有参与殴打的，不过他没及时跟那两位女生和学校说清楚和混混的往来，才导致了这次误会。” 正说着，袁烨低着头走进来，看见妈妈声音低声但好像无所谓的态度：“妈，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认识那些人的事，还差点让同学受伤。” 妈妈没先批评他，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眶更红了：“傻孩子，有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说？要是今天你真卷进去了，妈妈该怎么办？”她转向民警，郑重地说，“警察同志，以后我们肯定好好管着他不让他再跟那些人来往，也会让他跟受伤的同学道歉。” 民警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袁烨妈妈轻轻“嗯”了一声，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宋子雯瞥见袁烨妈妈，手攥得更紧了些听见那句“有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之前在询问室里还能冷静说话的宋子雯，此刻指尖的温度一下子凉了下来。 她想起自己刚出生一个月，就被爸妈留在老家，只有爷爷奶奶的身影陪着她长大。 每次视频通话，爸妈总说“忙完这阵就回去看你”，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衣柜里还是只有爷爷奶奶买的衣服。 “是不是他们根本不想带我？”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宋子雯的眼眶瞬间就酸了。 她赶紧低下头，用手背偷偷抹了抹眼角，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砸在鞋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宋朝朝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雯雯，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子雯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鼻音，却不想让别人听出来：“没…没事，可能就是刚才…”她抬起头，勉强扯出个笑，又飞快地看向远处袁烨和他妈妈的背影，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疼。 正说着，宋子雯忽然觉得鼻腔一阵温热，下一秒，殷红的血珠就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去捂，眼神里满是慌乱。 宋朝朝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雯雯！”，立刻从包里翻找纸巾。 一旁的男生也快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拆封的纸巾递过去，还轻声提醒：“你先低头，别仰头，我帮你按着”两人一起帮宋子雯擦拭鼻血，又找了干净的纸巾让她轻轻堵住鼻孔。 等鼻血渐渐止住，宋子雯看着男生递过来的湿纸巾，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小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刚才……谢谢你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男生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回答道：“我叫阳逾期是阳光的阳，逾期就是超过期限的逾期。” 宋子雯刚把湿纸巾攥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再说句感谢的话，后颈忽然莫名一麻，像是被一道无形的视线轻轻刺了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顺着那道异样的感觉转头不远处的袁烨正站在那里。 他没靠任何东西，就直挺挺地立着，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目光没遮没挡地落在她这边，连她转过去时，眼神都没挪开半分。 那目光说不上冷，却也没什么温度，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透情绪，只觉得刚才和阳逾期说话时的那点轻松，瞬间被这道注视压得淡了些。 宋子雯愣了愣，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湿纸巾，连刚才没说完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袁烨还没收回目光，身后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小袁，你站这儿看什么呢？”他回头时，母亲已经走到跟前，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扫了眼不远处的宋子雯几人，眉头轻轻蹙了下：“我刚才听警察说看见你跟那几个孩子在一块儿，还像是起了争执，怎么回事？”母亲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些，拉了拉他的胳膊：“你认识他们啊？好好的怎么会跟人打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袁烨垂了垂眼，刚才看着宋子雯时那点复杂的情绪淡了下去，只含糊地应了声：“不怎么熟”。 至于打架的事，他没多解释，只是把插在兜里的手紧了紧，避开了母亲追问的目光 风好像突然停了，袁烨那句“不怎么熟”轻飘飘飘过来，却重重砸在宋子雯心上。 她攥着湿纸巾的手猛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鼻腔里还残留着刚才流鼻血的酸胀感，这会儿却被一股更沉的闷意堵得慌。她明明该庆幸的。 她一直刻意和作为霸凌者的袁烨保持距离，从不希望跟他扯上半分关系，可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眼眶还是瞬间热了？那些被她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涌出来小卖部里，他那几个兄弟掏遍口袋凑不出最后10块钱，是她攥着自己仅剩的30块，默默递过去10块她攒了零钱，特意找他，说要请他吃最爱的香辣味干脆面；暑假，她和宋朝朝在路边挑板栗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不远处阳光落在他发梢他还走过来跟他聊天说你也来买板栗？这些她以为早被遗忘的小事，此刻却清晰得像昨天才发生。 宋子雯咬着下唇，想把涌上来的委屈憋回去，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砸在手背上，烫得她指尖发麻。 她赶紧别过脸，用胳膊蹭了蹭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那股往下掉的眼泪明明是他先把过去都抹掉的为什么难过的人，偏偏是她 眼眶就又不受控地热了她怕哭出声引来旁人注意，可眼泪还是顺着指缝往外漏，一滴接一滴砸在膝盖的牛仔裤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肩膀止不住地发颤，鼻腔里又酸又堵，连呼吸都变得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不敢把满心的委屈彻底释放出来 宋朝朝刚跟警察确认完联系方式，转头就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下就软了。 她快步走过去挨着宋子雯坐下，伸手把人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慢慢拍着，声音放得又轻又柔：“雯雯，是不是身上还疼啊？刚才在巷子里那些人下手那么重，你别憋着，疼就哭出来，有我呢。”她以为宋子雯是还在为刚才被打委屈，完全没察觉怀里人的心绪，其实全系在袁烨那句“不怎么熟”上，更不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难过，比身上的疼要沉得多。 警察走到袁烨和他母亲面前，手里还拿着记录情况的本子，语气严肃却平和：“家长，刚才也跟您提过，袁烨和同伴动手导致宋子雯受伤，后续的医疗费得由你们这边承担，具体金额后续可以和对方家长协商，有争议的话我们也能帮忙调解。” 袁烨母亲闻言，脸上的神色瞬间沉了沉，显然对赔偿的事不抵触。 但她看了眼身旁低着头不说话的袁烨，又对上警察认真的目光，沉默几秒后还是语气缓和下来：“行，我知道了，这钱我们会出的，之后我跟对方家长联系商量。” 警察局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宋子雯和宋朝朝的爷爷奶奶几乎是小跑着进来宋朝朝赶紧站起身扶住奶奶的胳膊，声音清亮却带着点后怕：“爷爷奶奶，我没事，我没被打到！就是雯雯，她刚才在巷子里被人推搡还打了几下，刚刚还流了鼻血呢！”这话刚落，爷爷奶奶的目光立刻全落在宋子雯身上。 奶奶蹲下身，小心地撩开她的衣袖和裤脚，原本就紧绷的脸色瞬间垮了——小臂上几道红紫的抓痕膝盖处还有块蹭破皮的淤青，连衣领下都隐约能看见一点被打的红印。 奶奶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处淤青，又赶紧收回手，声音发颤，眼圈一下就红了：“我的乖雯雯啊，怎么伤成这样！这得多疼啊！那些孩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爷爷在旁边看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又急又心疼：“这都伤成这样了，等会儿必须跟对方好好说，该检查检查，该赔偿赔偿，可不能让咱孩子受这窝囊气！” 袁烨的母亲提着包，轻轻拽了拽身旁的袁烨，两人一起走到爷爷奶奶面前。 她先朝着老两口微微欠了欠身，语气带着歉意：“实在对不住，都是我没教好孩子，让他冲动之下伤了你的孩子，我这儿先给您二位和孩子赔个不是。” 站在旁边的袁烨低着头，手指攥着衣角，跟着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奶奶还红着眼眶，没立刻应声，爷爷先沉声道：“孩子之间闹矛盾难免，但动手伤人就不对了，你看雯雯身上这些伤，多让人心疼。” 袁烨母亲连忙点头，从包里拿出手机：“叔叔您说得是，责任肯定在我们这边 关于医疗费，您看是等您的孙女去医院检查完，我把费用全额转给您，还是咱们现在先商量个大概的预付金额？后续要是还有其他检查或者用药的开销，我也都会承担，绝不让您这边吃亏。” 宋子雯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听着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医疗费，只想着赶紧结束这阵喧闹。 可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阳逾期——从进警察局到现在 ，好像一直没看见阳逾期的家人出现。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飞快地在警局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的另一个沙发上阳逾期正一个人坐着，背挺得直直的，可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膝盖上，干涸的血渍还清晰地沾在衣服上，看着格外刺眼。 宋子雯心里突然冒出个疑问，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刚才警察明明说要联系监护人，怎么这么久了，阳逾期的爸妈或者家里人，还没来呢？ 她盯着阳逾期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里莫名有点发沉。 阳逾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正好和宋子雯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歪了歪头，眉梢轻轻挑着，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像是在问“你看我干什么”这一下对视，让宋子雯彻底愣住了。 从巷子到警察局，她满脑子都是委屈和混乱，根本没心思细看阳逾期的模样。 可此刻近距离看着，才发现他眉眼很利落，鼻梁也很挺，哪怕脸上还沾着点灰尘，嘴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竟透着股说不出的帅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宋子雯的脸颊就“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她慌忙移开目光，猛地转回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生怕刚才的心思被人看穿。 第6章 遇同学 走走出警局时，暮色已浓。 宋子雯和爷爷奶奶宋朝朝还有阳逾期一道往医院走，空气里还残留着警局那种过于正式的严肃感。 袁烨和他母亲走在前面，隔着几步远，他母亲时不时回头看她们一眼，眼神复杂，而袁烨始终低着头，像一尊沉默的影子。 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她们。 挂号问诊拍片一系列流程走下来，额头上的伤口被医生仔细消毒缝合，针穿过皮肤时的刺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眼角的泪差点掉下来。 旁边的阳逾期正处理胳膊上的擦伤，他比她镇定得多，只是在药水渗入伤口时，下颌线会微微绷紧。 她偷偷瞥他一眼，正好撞上他投来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无声地问“很疼？”，她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又开始发烫。 账单上的数字最后结算费用时，收费处的屏幕上跳出“665元”的数字，清晰得刺眼 袁烨的母亲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用手机转了账。 宋子雯看到爷爷悄悄松了口气，奶奶却红了眼眶，拉着我反复叮嘱“以后可得离那些人远远的。” 走出医院大门，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 袁烨的母亲站在车旁，对她们微微欠了欠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后续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袁烨跟着她上车，车窗摇上的瞬间，宋子雯好像看到他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被夜色吞没。 各自的归途爷爷奶奶牵着宋子雯，宋朝朝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老师立的规矩，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快到家门口时，阳逾期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宋子雯是颗包装完好的水果糖，橘子味的。“今天谢谢你”他声音很轻。 宋子雯愣住了，下意识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阵慌乱的发烫“那……我先回去了”他说完，转身走进旁边的巷子，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宋子雯捏着那颗糖，糖纸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爷爷奶奶还在念叨着今天的惊险，宋朝朝拉着宋子雯问东问西，可她的心思却有些飘忽。 晚风穿过巷口，把远处的车鸣声、邻居的说话声都揉在一起。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混乱的梦，可掌心的糖让她有些恍惚。 夜幕彻底笼罩了屋子，吃完奶奶做的热乎汤面，宋子雯和宋朝朝跟着爷爷奶奶道了晚安，便回了房间。 宋子雯刚躺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半夜，宋朝朝凑到她耳边，小声喊：“姐，你醒没？”宋子雯迷迷糊糊睁开眼，宋朝朝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来，一会儿说白天在医院看到的护士姐姐特别温柔，一会儿又好奇袁烨和阳逾期后来怎么样了。 宋子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两人的谈话像细细的丝线，在静谧的夜里悠悠地绕着。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姐妹俩头靠着头，再次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梦里似乎还残留着橘子糖的清甜和彼此的低语。 第二天，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课桌上，宋子雯像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拿出课本准备早读。 忽然，一个身影停在她面前。 宋子雯抬头，看到一个笑容明媚的女生，正友好地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李欣媛，”女生声音清脆，“我看你高中好像没有同学，不如以后我们一起玩怎么样？”宋子雯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轻轻握住了那只手：“你好，我叫宋子雯，谢谢你，很乐意。” 李欣媛眼睛一亮，笑着继续说：“对了，我还有一个表哥也是这个学校的，他读高三，一会我带你去见他怎么样？”宋子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上课铃骤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走廊里回荡。 李欣媛俏皮地眨了眨眼：“上课铃响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宋子雯也整理好情绪，准备迎接新的一堂课。 突然后桌有人轻轻拍了拍宋子雯宋子雯的后背。 她心头一跳，猛地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阳逾期就坐在她身后，手里还转着一支笔，看到她回头，对她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早上好”他的声音清亮，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质感。 说着，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她的膝盖上，眼神里满是真诚的关切：“昨天看你被打的挺重的还疼吗？”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宋子雯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她下意识地把衣角往下拉了拉，小声说道：“没…没什么事了，谢谢你关心”阳逾期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可爱。 他笑了笑，“没事就好”他这个细心的询问，让宋子雯心里一暖，刚才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她抬起头，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啊” “不客气”阳逾期对她眨眨眼，“以后就是前后桌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 全班同学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班主任李梅老师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连衣裙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讲台前，习惯性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好了，安静一下”她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说一下关于军训的注意事项”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李老师开始逐条讲解：军训的时间地点需要带的物品，以及最重要的纪律要求。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节奏很快，透着一股干练劲。 就在李老师讲到“军训期间必须严格遵守教官命令”时，靠窗边的几个同学突然小声惊呼起来，脑袋不由自主地往窗外探。 宋子雯也好奇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几位身着笔挺军装的教官，正列队站在走廊上。 他们身姿挺拔如松，皮肤黝黑，眼神锐利，正沉默地扫视着教室里的高一新生。 那股军人特有的严肃气场，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 教室里顿时有些骚动，不少同学都忍不住转头张望，小声议论起来“咚咚咚！”李老师用黑板擦敲了敲讲台，眉头微蹙“看什么看？转过来！军训还没开始就管不住自己了？”她的声音冷了几分“我刚才说的重点都记住了吗？尤其是手机，军训期间一律不准携带”同学们赶紧收回目光，但脸上还是难掩对即将到来的军训和教官们的好奇与一丝紧张。 宋子雯也悄悄转回头，心里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后桌的阳逾期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日记本好像对窗外的教官们并不怎么感兴趣，神情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第7章 遇军训 李老师终于交代完李老师终于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最后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集合时间，便合上教案宣布：“好了，都到走廊里按身高排好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动作快点！”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同学们纷纷起身，拿起自己的水杯和背包，挤挤攘攘地往门外走去 宋子雯刚站起来，就感觉。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角。 她回头一看，是李欣媛，正冲她挤眉弄眼，用嘴型无声地说着：“走，我们去后面！”宋子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偷偷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放慢脚步，等大部分同学都走出教室后，才慢悠悠地跟在队伍的尾巴上。 宋子雯站定后，李欣媛立刻从旁边凑过来，紧紧挨着她站在后面，“太好了，站最后一排，等下教官训话就看不清我们了”李欣媛压低声音，用气音跟宋子雯说，“而且，万一有什么体力活，咱们也能“磨洋工”混过去宋子雯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生怕被前面的老师听到。 她觉得有李欣媛这个活泼的朋友在身边，连即将到来的艰苦军训，似乎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很快，在班长和体育委员的吆喝下，队伍总算整理好了。 男生们站得歪歪扭扭，互相推搡着打闹；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地小声聊着天，兴奋中带着一丝紧张。 之前在走廊里看到的几位教官走了过来，最前面那位皮肤黝黑、眼神锐利的教官，应该就是他们班的带队教官。 他扫了一眼混乱的队伍，眉头一皱，大喝一声：“安静！”那声音洪亮如钟，震得走廊的窗户都嗡嗡作响。 原本嘈杂的队伍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全体都有！”教官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同学们磕磕绊绊地执行着命令，队伍总算勉强整齐了些。 “目标操场！齐步走！”随着教官一声令下，队伍便跟着他，浩浩荡荡地向操场走去 宋子雯和李欣媛跟在队伍最后，看着前面整齐的军绿色背影，听着教官有力的口令，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暴风雨前的宁静”的预感。 队伍很快跟着教官来到了操场。 操场中央已经搭好了一个临时的主席台，上面铺着红色的桌布，摆着几个话筒 主席台上坐着几位学校领导和一位穿着军官制服的人，看起来像是这次军训的总负责人。 教官带着他们走到指定区域，下达了“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的口令。 同学们磕磕绊绊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原本并排的队伍，很快就分成了整齐的几排，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在操场上铺开 宋子雯和李欣媛如愿以偿地站在了最后一排。 刚站定，李欣媛就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宋子雯，眼神示意她看主席台上的人 宋子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毫无遮拦地晒在每个人的身上。 才站了几分钟，大家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之前还在小声说笑的同学，此刻也都收起了嬉皮笑脸，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笔直地站着，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主席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气氛。 不一会儿，操场的另一边也陆陆续续来了其他班级的高一学生。 各个班的教官都带着自己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场地，喊口号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整个高一新生的队伍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在操场上迅速铺开，场面十分壮观 宋子雯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听着身边同学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主席台上，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男人拿起了话筒，他是江城一中的校长。 他清了清嗓子，温和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操场：“亲爱的同学们，各位教官，老师们，大家上午好！”紧接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语气变得庄重起来：“欢迎大家来到江城一中，开启你们人生中一段崭新而重要的旅程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高一新生军训”宋子雯看着主席台上讲话的校长，听着周围同学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校长的讲话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他刚放下话筒，主席台上那位一直端坐神情严肃的军官就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台下时，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走到话筒前，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用那双威严的眼睛缓缓扫视着整个操场 原本还带着些许嘈杂的队伍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风吹过旗杆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全体！”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立正——！”几乎是条件反射，操场上所有的学生都“唰”地一下挺直了腰板，脚跟并拢，双手紧贴裤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是本次军训的总教官，王建军”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喜怒，“接下来的五天，你们的一切行动，都要服从命令！”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审视的味：“在我看来，你们现在还不是合格的高中生，更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你们只是一群娇生惯养、自由散漫的孩子！”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一些同学心中残存的兴奋。 宋子雯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欣媛，发现她也正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军训，就是要把你们身上的娇气懒气傲气一点点磨。掉！”王教官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威严，“在这里，没有个人，只有集体！没有借口，只有服从！” “站军姿，要站到纹丝不动；走队列，要走到整齐划一！流再多的汗，也不能擦；腿再酸，也不能抖！”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知道这会很苦，会很累但我要告诉你们，这苦，是你们成长路上必须吃的；这累，是你们蜕变过程中必须承受的！”“我希望五天后，站在这里的不再是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而是一支有纪律有担当有毅力的钢铁队伍！” “有没有信心？！”王教官猛地提高音量，大喝一声“有——！”几乎是所有人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宋子雯也跟着大家一起喊，喊完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阳光更加刺眼了，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校服后背，但她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欣媛，发现她脸上的调皮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 她知道，总教官的话像一个号角，宣告着真正的“魔鬼训练”，现在才刚刚开始。 校长的讲话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他微笑着向台下挥手致意，然后起身和旁边的几位领导一起离开了主席台。 总教官王建军再次走到台前，用他那洪亮的声音下达了命令：“各连队带回！开始适应性训练！”话音刚落，操场上各个班的带队教官便立刻行动起来。 宋子雯他们班的那位黝黑教官也转过身，对着队伍大喝一声：“高一（3）班！跟我走！”队伍便跟着教官，迈着不太整齐的步伐，离开了主会场，来到了操场西侧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全体都有！立正——！”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学们立刻停下脚步，按照标准姿势站好。 宋子雯能感觉到，此刻大家都比在走廊里认真了许多。 九月的阳光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站在操场上的每一个人。 不一会儿，所有人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后背的校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教官没有再下达新的命令，而是双手背在身后，开始慢慢地从队伍的前面走到后面，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人。 他的脚步很慢，每经过一个人身边，都会停留一两秒，看是否有人偷懒驼背或者乱动。 被他目光扫过的同学，都下意识地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宋子雯站在队伍中，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有些发酸。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欣媛，发现她的情况更糟。 李欣媛的脸颊通红，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 她的嘴唇也有些发干，站得似乎有些不稳。 突然，李欣媛举起了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恳求：“报…报告教官！我好热，头有点晕，能……能休息一会儿吗？”教官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李欣媛的身上。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说道：“不行”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李欣媛的希望。 她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失望她慢慢地放下了举着的手，嘴唇动了动，虽然声音很小，但站在她旁边的宋子雯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什么破教官……这破军训……”李欣媛小声地骂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宋子雯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被教官听到。 她赶紧转回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继续笔直地站着。 她知道李欣媛现在心里肯定很不舒服，但在军训场上，教官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李欣媛能稍微忍耐一下。 而那位教官，似乎并没有听到李欣媛的抱怨，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李欣媛一眼，然后继续迈着步子，在队伍中巡视着。 操场上只剩下同学们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以及那位教官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又站了大约十分钟，太阳愈发毒辣。 宋子雯感觉自己的视线都开始有些模糊，更别提旁边的李欣媛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李欣媛的身体在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欣媛，再坚持一下，马上……”宋子雯心里急得不行，刚想小声鼓励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李欣媛的身体软软地向前倒了下去，直接晕在了滚烫的塑胶跑道上。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后排的同学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后排和旁边的同学更是纷纷伸长脖子，发出了惊呼。“有人晕倒了！” “是李欣媛！她怎么了？” “教官！教官！快来看看啊！”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队伍瞬间有些骚动。 大家都担心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欣媛，几个女生甚至已经想冲过去扶她 就在这时，那位黝黑的教官从队伍后面快步走了过来。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地扫过骚动的人群，冷冷地开口了：“吵什么吵？跟你们有关系吗？”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就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 操场上立刻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同学们紧张的呼吸声。 大家都不敢再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李欣媛。 教官没有去看地上的李欣媛，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队伍里的宋子雯，命令道：“你，出列”宋子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大声答：“是”然后快步走出了队伍。 “把她扶到那边的树荫底下去，让她休息一会儿”教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的树，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好”宋子雯再次应了一声，立刻快步走到李欣媛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 李欣媛的身体很沉，也很烫。 宋子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半扶半搀地架着她，慢慢朝着树荫的方向走去。 她能感觉到身后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和李欣媛身上，还有那位教官依旧冰冷的视线。 阳光依旧刺眼，但宋子雯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把欣媛扶到阴凉的地方去。 李欣媛被扶到树荫下后，她自己也累得够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看了看身边脸色依旧苍白的李欣媛，心里有些发紧。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想去摸李欣媛的额头，看看烫不烫。 可就在这时，她的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感“唔……”宋子雯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身体也蜷缩了一下。 她，可能是刚才又热又累，有点中暑了，坐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然而，她刚坐下没半分钟，就听到教官那熟悉又冰冷的声音：“喂！那个扶人的！谁让你在那儿坐着的？”宋子雯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抬头。 只见那位黝黑的教官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满，仿佛在看一个偷懒耍滑的士兵“我……我同学她晕倒了，我想在这儿照顾她一下……”宋子雯小声地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照顾她？这里有校医，轮得到你吗？”教官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训斥的意味，“赶紧归队！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想偷懒是不是？”周围的同学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人敢说话。 宋子雯看着教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看身边依旧昏迷的李欣媛，心里充满了不舍和委屈。 但她知道，在教官面前，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她咬了咬嘴唇，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队伍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肚子里的疼痛感就加剧一分，头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了。 她好不容易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强撑着站好。 可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厉害，太阳的炙烤也让她感觉快要虚脱了。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呼吸也变越来越困难“报告……我……我肚子好痛……”宋子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一声，眼前一黑，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前倒了下去。 这一次，队伍里的惊呼声比刚才还要大。 第8章 遇少年 宋子雯的意识像是沉在一片温热的水里，慢慢地，她感觉到了一丝光亮。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干净得有些刺眼的白色天花板。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在医务室。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左右两边的床位都用白色的布帘隔开了，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布帘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李欣媛！“……就是这样，她本来就来着姨妈，肚子一直不舒服，还非要扶我过来，结果被教官一训，自己也撑不住倒了……”李欣媛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还在后怕。 紧接着，一个低沉而温和的男声响起，带着关切：“你先别担心，医生说她主要是痛经加上中暑，已经输了液，没什么大事，让她好好休息就好。倒是你，也中暑了，脸色还这么差，也躺会儿吧”这个声音……宋子雯的心里猛地一跳 这声音好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而且印象还很深刻。 是谁呢？她昏昏沉沉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只觉得这声音让人莫名地安心 她想开口问问，但喉咙干得像要冒火，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她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才小声地唤了一句：“欣……欣媛……”布帘外的对话瞬间停了下来。 布帘“唰”地一下被拉开，露出了李欣媛那张写满惊喜和后怕的脸。 “雯雯！你终于醒了！”李欣媛的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眼眶瞬间就红了，像个受了委屈又找到依靠的孩子。 她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宋子雯的手，力道大得有些不自然，“你吓死我了！医生说你晕过去的时候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还以为……”她没再说下去，但那没说完的话里的担忧，宋子雯听得一清二楚。 “谢谢你啊雯雯，”李欣媛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要不是你坚持把我扶到树荫下，我可能真的要晒死在操场上了。 结果你自己却……都怪我”宋子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暖，原本干涩疼痛的喉咙似乎也舒服了一些。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飘在空中：“没事……我们是朋友嘛”她笑了笑，那笑容虚弱却真诚。 就在这时，她的眼珠子下意识地转了一下，想看看周围的环境。 可这一转，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站在李欣媛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男生，竟然是袁烨！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身形挺拔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又冷又硬，正用一种近乎漠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麻烦。 宋子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刚刚升起的那一点暖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袁烨的态度这么冷淡，肯定会让宋子雯心里特别难受。 李欣媛丝毫没察觉到两人之间那瞬间的凝滞，她还沉浸在宋子雯醒来的喜悦和自责里。 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清了清嗓子，指着身后的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对了雯雯，我跟你说过的，这就是我那个高三的表哥，袁烨他也在军训，刚才也有点不舒服，就来医务室了，正好跟我碰上”她顿了顿，生怕宋子雯误会什么，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本来还有医护老师在的，结果说要去看别的学生，暂时出去了。” 宋子雯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原来……他就是李欣媛的表哥。 刚刚还像被针扎一样的心里，那股尖锐的失落感也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讶和一丝庆幸的复杂情绪 她立刻收敛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正经一些，对着袁烨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宋子雯虽然表面平静了，但心里肯定还在想这事儿。 听完李欣媛的介绍，袁烨只是冷漠地对着宋子雯的方向，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嗯”他的目光在宋子雯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就在宋子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几乎要避开视线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丢下一句“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就快步朝着门口走去，脚步快得有些仓促，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医务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李欣媛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 她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床上表情有些微妙的宋子雯，心里的小八卦雷达瞬间就启动了。 她立刻凑到宋子雯床边，脸上写满了好奇，压低声音问道：“欸欸欸，雯雯！你跟我表哥是不是认识啊？他刚才那反应也太奇怪了吧！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子雯听到李欣媛一连串的追问，心里咯噔一下。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探究的目光，假装整理着校服的袖口，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我跟他……怎么会认识呢？可能是你想多了吧，他大概就是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她的眼神有些飘忽，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李欣媛狐疑地看了她几秒，感觉宋子雯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只好暂时把一肚子的好奇压了下去，嘟囔了一句“好吧。” 休息了一会儿，宋子雯感觉头晕好多了 两人便一起走出医务室，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回到班级队伍只是扫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她们刚才的离开只是幻觉 队伍依旧保持着站军姿的姿势，操场上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教官口令声。 宋子雯挺直了腰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周围的队伍里扫来扫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视线突然顿住了 在斜前方很远的一个队伍里，她看到了那个熟悉又刺眼的身影。 袁烨同样的身姿挺拔地站在队伍中，侧脸线条依旧冷硬，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们之间隔着好几个班级的队伍，距离遥远得像是两个世界。 看着远处的袁烨，宋子雯心里肯定五味杂陈。 宋子雯的目光胶着在远处的袁烨身上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多希望能像以前那样，跑过去找他一下，笑着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可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画面——昏暗小巷里他冰冷的眼神，警局里他沉默的侧脸，还有那句轻飘飘却像刀子一样扎人的“不怎么熟”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明明知道应该离他远点，可心脏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怎么也放不下她甚至有点恨自己的不争气，像个没骨气的“舔狗”，可袁烨身上就像有一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别想了，别想了”宋子雯用力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这些纷乱的思绪都甩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站军姿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操场出口走了过来，是班主任李梅老师。 她走到队伍前面，跟教官简单沟通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对大家说：“同学们，军训暂时告一段落，大家整理一下，跟我去食堂吃饭”队伍里立刻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紧绷的气氛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去食堂的路上，宋子雯心里肯定还是乱糟糟的。 跟着队伍往食堂走，宋子雯的目光还是忍不住飘向了那个方向。 果然，袁烨他们班也正朝着食堂的方向移动，只是依旧隔着一段距离，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的可能。 她的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被自己压了下去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个让她心绪不宁的身影。 队伍慢慢走向食堂，宋子雯的心思却又飘回了袁烨身上。 突然，她想起了在警局的那个下午，袁烨的母亲没有丝毫犹豫就交了那665块的费用。 她心里一动，试探着碰了碰旁边的李欣媛，小声问道：“欣媛，你表哥……袁烨的妈妈，是不是很有钱啊？”李欣媛愣了一下，随即想了想，点了点头：“是啊，挺有钱的不过，她那个人……特别特别凶”宋子雯的心沉了一下，追问：“怎么个凶法？” “就……上次吧，听说袁烨在巷子里跟人打架，把人给打伤了，赔了对方665块呢” 李欣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我妈说，他跟他妈妈回家后，他妈妈把他狠狠打了一顿，他妈妈那打人的声音隔着门都能听见”宋子雯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又朝袁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挺拔地走在队伍里，仿佛李欣媛说的那个挨打的人不是他。 原来，他那天的冷漠和疏离背后，还藏着这样的事情。 宋子雯的心还因为刚才的消息揪着，李欣媛又接着压低声音说道：“而且啊，我姑她管得特别严，尤其不允许宋子雯跟女生走得近，说什么怕影响学习。” “学习……”宋子雯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又是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她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那…袁烨的成绩很好吗？”提到这个，李欣媛立刻扬起了下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那可不！我表哥可是我们学校的全年级第一呢！每次考试都是，稳得很！” “全年级第一……”宋子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袁烨的冷漠，他的疏离，甚至是在警局里那句伤人的“不怎么熟”，或许都和他那个严厉又强势的母亲，以及他必须维持的“全年级第一”的光环有关。 第9章 遇争吵 宋子雯的心情像坐了一趟过山车，刚刚还沉在谷底，这会儿却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悄悄亮堂了一点。 她想，袁烨在警局里说“不怎么熟”，会不会根本不是嫌弃自己，而是另有苦衷？他那个严厉的妈妈连他跟女生走近都不允许，如果知道自己因为打架这种事跟他扯上关系，指不定会怎么为难他，甚至……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这么一想，那句伤人的话似乎就有了别的解释。 也许，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这个念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开了圈圈涟漪。 宋子雯心里的委屈和失落悄悄散去了不少，甚至还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 在这时，队伍已经走到了食堂门口。 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宋子雯没什么胃口，随便打了两素一荤，就端着餐盘快步走到李欣媛旁边的空位坐下。 宋子雯刚坐下，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问李欣媛，就听见旁边传来李欣媛关切的声音：“雯雯，你在想什么呢？饭都打好半天了，怎么还不吃？是不饿吗？”被李欣媛这么一问，宋子雯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一红，连忙拿起筷子，小声地应了一句：“啊……没什么，就是刚才有点走神了我现在就吃”说完，她低下头，夹起一小块米饭放进嘴里，可心思却依旧飘在刚才那个关于袁烨的念头里，连饭菜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太出来。 宋子雯没吃几口饭，就觉得胃里胀胀的，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她看了看旁边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李欣媛，没好意思打扰，便端起几乎没怎么动的餐盘，起身走向了倒饭的地方。 她找了个看起来人不多的位置，刚走过去，就愣住了——站在她前面的，竟然是袁烨。 宋子雯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更红了，心跳也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转身躲开，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几个女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看到袁烨，眼睛都亮了。 其中一个女生瞥了一眼宋子雯，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喂，你是高一的小妹妹吧？让个位置，我们先倒”宋子雯愣了一下，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小声却坚定地说：“不……不允许插队的。” “哟，还挺横？”那个女生立刻生气了，上前狠狠推了宋子雯一把，“让个位置而已，你凭什么不让啊？装什么装！”宋子雯本来就因为生理期身体有些虚弱，被她这么一推，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餐盘“哐当”一声掉在一旁，米饭和菜撒了一地。 那个推人的女生看到她倒在地上，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抱起胳膊，嗤笑一声：“怎么这么矫情？我不就轻轻推了一下吗？至于吗？”周围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纷纷侧目。 宋子雯摔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刺痛，加上本来就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还是咬着嘴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就在这时，前面的袁烨听到了动静，猛地转过身来。 当他看到摔倒在地的宋子雯和旁边一脸不屑的女生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像是结了一层冰。 他几乎是怒吼出声：“你们推人干什么？！”那几个女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瞬间噤声。 袁烨没再看她们一眼，立刻快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宋子雯扶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掉了脸上沾到的饭粒，声音也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你没事吧？”宋子雯摇摇头，脸颊却因为他的靠近和触碰，红得快要滴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李欣媛也听到了这边的喧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看到宋子雯狼狈的样子和地上的饭菜，她立马火了，冲到宋子雯身前，指着那几个女生就开始理论：“你们怎么回事啊？凭什么推人？没看到她摔倒了吗？”袁烨看了看宋子雯身上沾到的污渍，对她说：“跟我来。”他带着宋子雯走到食堂角落的洗手间门口，递给她一张干净的纸巾：“进去好好清洗一下。” 安顿好宋子雯后，袁烨才走到那几个还愣在原地的女生面前。 他没有再大声呵斥，只是用一种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她们，声音低沉而有压迫。感：“以后离她远点，再有下次后果自负”那几个女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虽然还想嘴硬，但在袁烨强大的气场下，最终还是怯怯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慌慌张张地倒了饭，放下餐盘就跑了。 宋子雯反锁上门她拿出袁烨给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 擦着擦着，她忍不住将纸巾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萦绕在鼻尖。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瞬间变得软软的，甜甜的，像是整个心里都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一片明媚。 刚才被推倒的委屈和疼痛，好像都被这股香味和袁烨的维护给冲淡了。 清洗干净后，宋子雯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才鼓起勇气走出卫生间。 袁烨果然还站在倒饭菜的地方那里等她，她小跑过去双手将那包剩下的纸巾递给他，小声地说：“谢谢你”袁烨看着她还有些泛红的脸颊和鼻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算是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伸出手，接过纸巾放回口袋，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不用谢”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自己班级的队伍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漠。 宋子雯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又酸又甜，忍不住在心里又小声说了一遍：“谢谢你，袁烨”这时，李欣媛从后面走了过来，看着宋子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的好奇心简直快要爆棚了。 她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宋子雯，挤了挤眼睛问道：“喂，雯雯，坦白从宽，你跟我表哥真的没什么关系吗？我可都看见了啊”宋子雯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肯定都被李欣媛看在眼里了，脸颊瞬间又红了。 她连忙摆了摆手，有些慌乱地说：“真……真没有什么关系！你别误会！”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也怕李欣媛再追问下去，宋子雯赶紧拉住她的手，催促道：“好啦好啦，快走吧，我们下午还有军训呢，别迟到了！”说完，她便拉着李欣媛快步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宋子雯拉着李欣媛快步跑回队伍时，班主任李老师已经站在队伍前面了。 她其实早就看到了食堂里的那一幕，但眼下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她不好直接点名批评，想给宋子雯和李欣媛留点面子。 所以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那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 宋子雯被老师看得心里一虚，连忙低下头，拉着李欣媛赶紧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等所有人都站齐了，李老师才清了清嗓子，对着队伍大声喊道：“都站好了！别走散了，跟紧队伍，我们回操场继续训练！”说完，她便转过身，带着高一（3）班的队伍，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第10章 遇情歌 队伍刚走出食堂大门，一股带着湿气的微凉空气就扑面而来。 细密的雨丝像牛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每个人的头发和肩膀上。 “怎么突然下雨了？”队伍里有人小声嘀咕 李老师抬头看了看天，眉头微蹙，随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对大家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教官让我们直接去体育馆集合，今天的训练在室内进行”队伍立刻转向，朝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体育馆果然非常宽敞，高高的穹顶，光滑的地板，能容纳下上千人。 高一（3）班的同学们刚在指定区域站好，其他班的队伍也陆陆续续地涌了进来 整个体育馆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学生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宋子雯站在队伍里，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着。 看着眼前这些穿着同样一张张稚气未脱又带着些许疲惫的脸庞，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体育馆的大门。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顿住了。 门口，一个挺拔的身影正领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是袁烨他依旧是那副模样，身姿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领导力。 宋子雯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往队伍后面缩了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想被他看到。 体育馆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闷热，不知又站了多久的军姿，重复了多少遍枯燥的踢正步分解动作，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全体都有！原地休息十分钟！”教官的声音终于响起，像是一道赦免令 几乎是命令下达的瞬间，原本挺拔如松的高一（3）班队伍立刻“垮”了下来同学们纷纷瘫坐在地上，有的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平，发出如释重负的呻吟。 “累死我了……我的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这教官也太狠了，感觉比跑了五公里还累。” 抱怨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粗重的喘息然而，宋子雯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只是随意地走到旁边的栏杆边，活动了一下比较酸的手腕和脚踝，脸上甚至连太多的汗珠都没有。 对她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李欣媛看在眼里。 她正揉着发酸的小腿，看到宋子雯轻松的样子，又想起之前她和表哥袁烨在一起时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宋子雯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喂，宋子雯，你体力也太好了吧？看你一点都不累。” 宋子雯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李欣媛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正好，我表哥他们班也休息了，就在那边我带你去见他吧？” “啊？不用了吧……”宋子雯下意识地想拒绝，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可李欣媛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她性格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加上觉得这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便一把抓住了宋子雯的手腕。 她的手劲不小，带着特有的力气“哎呀，别客气嘛，就过去打个招呼！”不等宋子雯再说什么，李欣媛已经拉着她，朝着体育馆的另一边快步走去。 宋子雯猝不及防，只能被动地跟着她往前，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甚至不敢抬头，不知道一会儿真的见到袁烨，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欣媛拉着宋子雯穿过喧闹的人群，很快就来到了体育馆的另一角。这里相对安静一些，高三（1）班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散坐着休息。 宋子雯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着，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袁烨正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条长腿随意地伸着，另一条腿则微微弯曲。他戴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头微微侧向一边，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最让宋子雯惊讶的是，他的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显然是在播放音乐。 “他……他怎么可以带手机？”宋子雯立刻停下脚步，小声地问身边的李欣媛，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学校不是管得很严吗？不会被老师或者校长发现了罚他吗？” 在她的认知里，军训期间管理非常严格，手机这种东西是绝对禁止带入校园的，更别说光明正大地拿在手里听歌了。 李欣媛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得意：“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了？”她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表哥可是咱们学校的学神，连续两年的全校第一！校长都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这种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再说了，教官和老师都知道他自律性超强，不会因为玩手机耽误训练和学习的，自然也就不会管他了。” 宋子雯恍然大悟，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来，在她看来需要小心翼翼遵守的规则，对袁烨来说，似乎并不适用。 就在这时，袁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宋子雯和李欣媛的身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在看到宋子雯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李欣媛拉着宋子雯，毫不客气地在宋子雯面前站定。她一屁股坐到地上，自来熟地拍了拍袁烨的肩膀。 “哥，你刚才听的什么歌啊？分享一下呗！” “还有还有，你站军姿站那么久，腿不酸吗？” “对了，你们班等会儿训练什么啊？” 李欣媛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语气里满是少女的活泼。 袁烨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没什么” “还好” “不知道” 每一句都简短得像是在敷衍，瞬间让李欣媛热情的火焰灭了大半直接闭着眼休息了 宋子雯就站在李欣媛身后，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小鹌鹑。她一直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军训服的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感觉到袁烨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她，那目光沉静，却让她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沉默中，袁烨忽然动了。他抬起手，将戴在右耳的白色耳机摘了下来，线还连着手机。他将耳机递向宋子雯，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听吗？粤语歌。” 李欣媛原本以为是问她的，立刻睁眼，大大咧咧地摆手：“我才不听粤语歌呢，叽里呱啦的，根本听不懂！” 袁烨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他没有看李欣媛，目光依旧落在宋子雯身上，语气平淡地纠正：“给你旁边那位” 宋子雯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她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少年，他微微仰着头，手里拿着那只白色的耳机，耳机线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从袁烨另一只耳机里漏出来的、她听不懂的粤语歌声。 宋子雯的心跳得飞快，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她在袁烨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接过那只还带着他体温的白色耳机，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上。 下一秒，一段她从未听过的旋律就流淌进了耳朵里。那是一首粤语歌，歌声低沉而富有磁性，歌词虽然听不懂，但旋律却意外地很好听，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温柔 “哇哦……” 一声轻呼从旁边传来。宋子雯和袁烨同时看过去，只见李欣媛正张大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俩。那眼神，活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仿佛他们是什么公开的校园情侣。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宋子雯的脸颊微微泛红。袁烨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瞬间让李欣媛收敛了表情。她识趣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在宋子雯的另一边坐下，安静地当起了“背景板” 宋子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耳机里的音乐上。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她却莫名地觉得很安心，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情竟然轻快了起来。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袁烨，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但这一次，她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 终于，她鼓起了毕生的勇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细若蚊呐的声音问道：“这……这首歌是什么名字啊？” 话音刚落，原本闭着眼睛的袁烨就缓缓睁开了。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宋子雯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脸上，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吐出三个字：“冷雨夜。” 说完，他没有再闭上眼睛，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这首歌的歌词。宋子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恰好看到屏幕上滚动的那几句： “冷雨夜我在你身旁 盼望你会知” 这简单的两句歌词，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宋子雯的心脏。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袁烨。少年的眼神深邃，正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那一刻，宋子雯觉得，这首歌里的故事，好像就是在说他。说他一直在她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知道些什么。体育馆里依旧喧闹，但她的世界里，却只剩下耳机里的歌声，和身边这个少年沉静的目光。 第11章 遇网名 就在宋子雯还沉浸在刚才那首《冷雨夜》的旋律和袁烨深邃的目光里时，耳边突然传来李欣媛压低了的、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喂，雯雯，马上要军训了，还不快趁现在要我表哥的联系方式！加了联系方式，你们的关系不就更进一步了嘛！” “啊？”宋子雯猛地回过神，像是被抓包了心事一样，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下意识地瞪大眼睛，有些嗔怪地看向李欣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你小声点！”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责怪李欣媛多事，但只有宋子雯自己知道，她心里其实早就七上八下的，加联系方式这个念头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了无数次了。 只是……他会同意吗？袁烨看起来那么清冷，总是独来独往的，他会愿意加自己这个只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吗？ 万一被拒绝了，那多尴尬啊……宋子雯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砰”地跳个不停，既期待又忐忑。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袁烨，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和李欣媛的小动作，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目光投向了远方的操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宋子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她攥了攥手心，鼓起了毕生最大的勇气，用一种连自己都快听不见的、细若蚊呐的声音，对着袁烨小声说道：“那个……袁烨同学，我们……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说完这句话，宋子雯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她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袁烨的眼睛，心里默默祈祷着：同意吧，求求你同意吧…… 就在袁烨刚要开口回应时，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划破了体育馆的上空。紧接着，宋子雯所在连队的教官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同学！集合！准备开始军训！” 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两人之间刚刚升温的气氛。宋子雯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涌了上来，这次却是因为懊恼和一丝失落。 “完了完了，要集合了！”李欣媛也急了，拉着宋子雯就要跑。 宋子雯只能匆匆地看了袁烨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不舍，仿佛在说“下次再说”。袁烨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两人立刻起身，朝着女生队伍的方向快步跑去。就在李欣媛起身的瞬间，一个粉色的、包装精致的小物件从他宽松的运动裤口袋里滑落出来，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与此同时，袁烨也和他身边的男生站了起来。那个男生——也就是袁烨的同学，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的东西。他弯腰捡了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立刻露出了夸张的嫌弃表情。 “哟呵，这是什么东西？”他把那东西像烫手山芋一样扔回地上，嗤之以鼻地说道，“咦，真恶心！她们女生都这么麻烦的吗？每天都知道用一些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拿这个粉色玩意儿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不算小，恰好传到了还没跑远的宋子雯耳朵里。宋子雯的脚步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个熟悉的粉色包装——那是她早上塞给李欣媛的，让她帮忙去小卖部买东西时顺便带的姨妈巾。因为李欣媛是女的，她特意让她放在口袋深处，没想到还是掉了出来。 而那个高三男生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了宋子雯的心里。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从她心底窜起 她没有丝毫犹豫，让李欣媛先回队伍，自己则猛地折了回去，径直走到那个男生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体育馆入口。 “你有没有素质？！”宋子雯气得浑身发抖，眼眶却倔强地没有泛红，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知不知道尊重人？还有，你说我们女生麻烦？我看你们男生更麻烦！去！给我的姐妹道歉！” 这一巴掌和怒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连一直站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袁烨也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那错愕就被一种难以察觉的玩味笑容取代，他抱臂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说话。 那个男生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怒火瞬间冲昏了头脑。他捂着脸，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扬起手就想朝着宋子雯扇回去。 “住手！” 一声低沉而严厉的呵斥猛地响起。袁烨不知何时已经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地盯着他的兄弟，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对方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 “袁哥……”被呵斥的男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袁烨。 旁边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生见状，立刻凑了过来，拍了拍袁烨的肩膀，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打趣道：“哟，袁烨这是干嘛？英雄救美啊？护着女朋友呢？” “女朋友”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宋子雯的耳边轰然响起。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懵了。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脸颊滚烫，心里又惊又乱，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窃喜。他……他刚才是在护着我吗？ 就在这时，宋子雯的教官又一次吹响了急促的口哨，锐利的目光直直地锁定了她。 “宋子雯！”教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都说了马上集合开始军训，你跑到高三那边去干什么？还不快归队！” 被教官点名批评，宋子雯心里一慌，刚才的勇气和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紧张和害怕。她不敢再停留，也顾不上理会周围人的目光，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姨妈巾，胡乱地塞回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地跑回了高一的队伍中。 只留下袁烨和他那两个表情各异的兄弟，以及周围一片寂静的空气。 看着宋子雯慌张跑远的背影，袁烨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那两个还在愣神的兄弟。他先是对着那个被打的男生，啧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她还是个高一的小妹妹，”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把人打伤了，不怕她家里人来找你麻烦？” 旁边刚才还在打趣的男生撇了撇嘴，一脸“我懂了”的表情，语气夸张地说：“我还以为烨哥你这是在护妻呢，搞了半天是怜香惜玉啊。” “谁让她先打我的！”那个被打的男生捂着脸，还在为自己辩解，语气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行了。”袁烨打断了他，眉头微蹙，“女孩子而已，别动不动就动手。而且，是你先说她们女生麻烦的，这一巴掌，你活该。” 听到袁烨这么说，那个男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什么人啊”，便没再反驳。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袁烨的话，分量向来不轻。 另一边，宋子雯跑回高一的队伍，脸颊依旧滚烫。军训的哨声再次响起，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和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跟着队伍开始了枯燥的训练。站军姿、踢正步，汗水浸湿了她的校服，也渐渐冲淡了一些难堪，却冲不散口袋里那团东西带来的异物感，以及袁烨那句“住手”在她心里留下的涟漪。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点，军训终于结束。放学铃声一响，宋子雯便和同班的李欣媛一起收拾书包。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把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欣媛。 “什么？！”李欣媛当场就炸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那个高三的也太不是东西了！还有那个袁烨，他怎么也不管管？” “不是的！”宋子雯连忙拉住她，小声为袁烨辩解，“袁烨他……他其实有帮我，是他拦住了那个男生，不让他打我的。” 李欣媛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行吧，算他还有点良心。不过那男的也太过分了，你放心，这事没完！我回去肯定给我表哥说，让他去教训教训那小子！” 宋子雯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有朋友这么为自己出头，感觉安心多了。 两人说着话，一起走出了教学楼。刚到校门口，宋子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雯雯！”宋朝朝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快步跑了过来，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胳膊，“怎么样怎么样？第一天军训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快跟我说说！” 看着宋朝朝一脸好奇又兴奋的样子，宋子雯上午的委屈和下午的慌乱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她笑了笑，拉着宋朝朝的手，一边往家走，一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了军训的趣事，当然，关于下午的小插曲，她巧妙地隐去了那些不愉快的部分。 袁烨刚回到家，把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手机就“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他拿起来一看，企鹅信息列表里，表妹李欣媛的头像正在疯狂跳动。 点开一看，全是关于下午军训时，宋子雯和那个被打的男生之间发生的事。李欣媛连珠炮似的发来一长串语音和文字，又是替宋子雯抱不平，又是让他去教训那个男生。 袁烨皱了皱眉，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你烦不烦。” 发送完毕，他随手将李欣媛的对话框往上一划，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她的个人主页。他很少看这些东西，今天不知怎的，就是想点开看看。 主页内容很简单，大多是些日常的自拍和吐槽。他往下翻了翻，一张两人的合影突然跳了出来。照片上，李欣媛挽着另一个女生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那个女生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干净的校服，眉眼弯弯，正是下午那个敢作敢当、又有点慌张的高一女生——宋子雯。 照片下面，李欣媛配了一段文字：“和我最爱的雯雯！一起加油！” 并且还艾特了对方。 袁烨的目光停留在那个被艾特的名字上——“等风来”。 他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点了进去。这是宋子雯的主页。他没有加好友，只是默默地“访客”了一下，看了眼她的头像——是一只坐在窗边，望着远方天空的卡通小猫。 这时，李欣媛的信息还在锲而不舍地轰炸着。袁烨快速地回复了几句“知道了”、“会处理”之类的敷衍话，就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母亲摔东西的声音，以及她那近乎撕裂的辱骂声，内容不堪入耳。 袁烨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听到的只是窗外的风声。他不想让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得一团糟。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了点灰尘的吉他包，打开拉链，拿出了那把他已经两年多没碰过的木吉他。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熟悉又陌生的旋律流淌出来。 是Beyond的《光辉岁月》。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他低声哼唱着，眼神有些放空，暂时将外界的喧嚣和内心的烦躁，都隔绝在了这旋律之外。 第12章 遇身世 吉他弦上的旋律戛然而止。 袁烨正沉浸在《光辉岁月》的嘶吼里，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更猛烈的砸东西声，像一把重锤，狠狠砸断了他指尖的节奏。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将吉他随意地靠在墙边，抓起手机就走向客厅。 “我出去一趟。”他面无表情地对那个正在沙发旁摔抱枕的女人说。 女人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要喷出火来。“你还有脸出去？！”她尖声骂道，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黑板，“上一次就因为你打架，我赔了对方六百多！你这个野种！你父亲就是因为你才死在我们眼前的！你害了你爸，现在还想害我们倾家荡产吗？！” 袁烨的眼神冷得像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母亲，一言不发。几秒钟后，他转身就走。 “砰！” 一个玻璃杯擦着他的后背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门板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袁烨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外面渐渐沉下来的暮色里，最终停在了学校旁边的公园。他坐在一张长椅上，耳机里依旧循环着Beyond的歌，只是这一次，换成了《真的爱你》。 与此同时，刚到家的宋子雯正准备写作业，企鹅信息就跳了出来。是李欣媛发来的，邀她去公园散散心，聊聊明天军训的事。 宋子雯跟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小跑着出了门。 公园里，她很快就和李欣媛在滑梯旁会了面。两人并肩走了没几步，李欣媛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长椅：“你看，那不是我表哥吗？” 宋子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袁烨。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欣媛想起下午被表哥敷衍的回复，心里那点小不爽又冒了出来。她眼珠一转，拉着宋子雯悄悄绕到袁烨身后，然后猛地大喊一声：“哇！” 袁烨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是李欣媛，他又气又无奈地起身，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有病是不是？” “哎呀！”李欣媛捂着脑袋，随即又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反驳，“谁让你下午不回我信息的，态度那么差！” 宋子雯站在一旁，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袁烨看到她，眼神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又坐回了长椅上。李欣媛拉着宋子雯也坐了过去。 宋子雯注意到袁烨耳机里传来的熟悉旋律，小声问李欣媛：“你表哥好像很喜欢这个歌手的歌啊？” 李欣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拉着宋子雯快步走到不远处的角落，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个歌手。” “为什么？”宋子雯不解地问。 “这个歌手叫黄家驹，”李欣媛的声音更低了，“他爸爸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黄家驹的歌。我表哥五年级那年，下着大雨，他爸妈来学校接他。他非要让他爸爸去马路对面买烤肠，他妈妈拦都拦不住。结果……他爸爸在回来的路上被大卡车撞了，当场就没了，就在他和他妈妈眼前。” 宋子雯震惊地捂住了嘴，下意识地望向长椅上那个孤单的身影。原来，那个总是一脸冷漠的男孩，心里藏着这样沉重的过往，比她自己的遭遇要惨得多。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黄家驹？”宋子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他的歌都那么好听，那他现在还在出新歌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就想掏出手机查一查。 “别查！”李欣媛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不用查了，他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宋子雯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 “是真的，”李欣媛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在说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在1993年，他去日本参加一个综艺节目。表演的时候，因为舞台湿滑，不小心从三米多高的舞台上摔了下来，后脑勺直接着地。”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伤感：“虽然送医抢救了，但最后还是没能救回来，年纪轻轻就……” 宋子雯静静地听着，整个人都懵了。她下意识地又望向不远处的长椅，那个身影在渐渐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更加孤单和落寞。 命运竟是如此的巧合和残酷。 袁烨的父亲因为他的任性永远离开了，而他父亲最爱的歌手，也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告别了世界。这双重的打击，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心上。 宋子雯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因为父母吵架、被奶奶念叨的那些烦恼，和袁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那点所谓的“委屈”，在真正的痛苦面前，轻得像一阵风。 原来，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不是天生的，而是那场冰冷的雨夜和接踵而至的不幸，在他心上划下了太深的伤口。 一股强烈的心疼和酸楚涌上宋子雯的心头，她甚至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想去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语言，在这样沉重的过往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宋子雯沉默了片刻，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李欣媛：“那袁烨的妈妈呢？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她应该也很伤心吧？” 李欣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无奈又心疼的神色：“她自从亲眼看到那一幕之后，就被确诊了精神病。不过不算特别严重，时好时坏的。有时候跟正常人一样，但发起疯来就……” 她顿了顿，朝着袁烨的方向努了努嘴：“我猜，表哥这次突然出来，肯定又是他妈妈在家里闹了。” 宋子雯的心沉了下去。死去的父亲，精神失常的母亲，还有一个被这一切压得喘不过气的少年。她望着长椅上那个孤单的身影，心里的心疼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那……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总是独来独往，没人愿意接近他？”宋子雯又问，话刚出口就顿了一下。她本想说第一次见面时在袁烨和他朋友面前的尴尬场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我之前好像看到过他和几个男生一起出去玩。” “嗨，你说的那些啊，”李欣媛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那都不是真心跟他做朋友的。那些人大多是看他成绩好，想让他帮忙补课或者抄作业，都是在利用他。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所以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挺孤独的。” 她叹了口气：“也难怪，在这种家庭环境下还能开开心心的，那真的是神人了。” 说完，李欣媛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宋子雯，语气缓和了些：“对了，雯雯，那你呢？我看你在学校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朋友，除了我之外。” 宋子雯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隔壁初三那个总是一脸桀骜的妹妹宋朝朝，低声说：“我有个妹妹在初中部，不过我们也只有放学和上学的时候能一起走。在学校里，几乎见不到面。” 李欣媛听了，轻轻抱了抱她，笑着说：“没事，以后我陪你。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你和我表哥挺像的，都是心里有事、不太会跟人亲近的人。你们俩要是能做朋友，说不定能互相理解呢。一个孤独的少女，一个孤独的少年，多配啊。” “你胡说什么呢！”宋子雯的脸瞬间红了，连忙推开她，羞恼地让她“闭嘴”。 李欣媛笑了笑，看着宋子雯泛红的耳根，心里觉得有趣，但还是按捺住了调侃的冲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雯雯，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不太愿意提起你的父母？他们……都不来接你放学吗？” “父母”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宋子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脸上的微红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黯淡。 李欣媛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问到不该问的了，连忙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个的，我就是……就是有点好奇。你别往心里去。” 宋子雯沉默了几秒，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也低了下去：“没事，都过去了。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把我扔给爷爷奶奶照顾。我一年到头，也就暑假能见到他们一两次。” 她顿了顿，又想起李欣媛之前说的话，自嘲地笑了笑：“而且，你说让我跟你表哥做朋友……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也知道，他学习那么好，是老师眼里的尖子生。而我呢？” 宋子雯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我成绩差得一塌糊涂，能进这个学校，全是爷爷拉下老脸，求了校长好久才勉强同意的。” 她又想起母亲每次打电话回来，开口必问成绩，语气里那理所当然的“成绩就是一切”。是啊，成绩。她和宋子雯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几条街的距离，更是成绩这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像她这样成绩糟糕、性格又闷的女生，大概这辈子都只能远远看着那个优秀又孤单的少年，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吧。 “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宋子雯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些负面情绪压下去，拉了拉李欣媛的胳膊，“我们快过去吧，别等下你表哥又一个人走了。” 第13章 遇中秋 宋子雯跟着李欣媛走到长椅旁时，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袁烨戴着耳机，侧脸浸在傍晚的柔光里，连垂落的发梢都透着股安静的疏离。她没敢多看，只把目光落在他脚边的落叶上，直到李欣媛的声音打破沉默。 “表哥，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公园那边散散步？”李欣媛凑过去，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你一直坐在这儿，不无聊吗？还老戴着耳机听歌。” 袁烨这才缓缓抬起头，耳机线从耳后滑落一点，他的目光扫过李欣媛，又轻轻落在宋子雯身上，只一瞬便移开，声音带着点刚从音乐里抽离的慵懒：“我懒，只想听歌，你们自己去就好。” “一天天就知道懒！”李欣媛撇撇嘴，语气里满是熟稔的吐槽，“也不知道起来活动活动，坐久了该憋坏了。”说着，她一把拉住宋子雯的手腕，“走，雯雯，咱们不管他，公园里新开的菊花开得可好看了！” 宋子雯被她拉着转身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袁烨已经重新戴上了耳机，头微微靠着椅背，像是又沉进了自己的世界。她心里莫名掠过一丝说不清的失落，却很快被李欣媛叽叽喳喳的话题打断：“对了雯雯，明天军训，你体力行不行啊？我听说要站四十分钟呢！” 两人沿着公园的石板路慢慢走，晚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宋子雯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李欣媛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哦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来玩吧！我知道有家超好吃的冰粉店，还能去江边看月亮！” 宋子雯愣了一下，随即弯起嘴角，眉眼间染了点难得的轻快：“好啊，到时候……我听你的安排就好。” 李欣媛立刻兴奋地拍起手，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嘴里不停念叨着：“那我得好好想想，除了冰粉店，还能带你去逛文具店！上次我看到有卖带流沙的笔记本，你肯定喜欢……”她自顾自地规划着，宋子雯跟在旁边，听着她雀跃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暖暖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时，李欣媛看了眼手机：“呀，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家了，我妈肯定要催了。” 宋子雯点点头，心里却忽然冒出个念头——她想再去看看袁烨还在不在。“那……我先送你到路口？”她提议道，等李欣媛点头后，两人往回走时，她故意绕了条能经过长椅的路。 远远地，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还坐在那里。李欣媛一眼瞥见，忍不住又打趣：“你还真是个大懒人！马上天都黑透了！” 袁烨像是被这声音惊醒，缓缓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慢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的动作带着点刚睡醒的迟钝，衣摆随着动作向上撩起一点，露出一小截腰线。宋子雯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移开，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 “居然都晚上了。”袁烨低头看了眼手机，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对她们说，“那我也回去了。” 就在这时，宋子雯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抬起手，指尖微微蜷着，声音比平时清亮了一点：“那……再见。” 李欣媛立刻跟着挥手，笑着说：“下次见呀表哥！雯雯，我明天学校门口等你！” 告别后，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宋子雯往家走，晚风里似乎还残留着袁烨身上淡淡的味道。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白天听袁烨的耳机里隐约传来的旋律，她记着李欣媛提过一句“黄家驹”，便搜了这个名字。 页面跳出来时，她随便点开一首《海阔天空》。前奏响起的瞬间，她就愣住了——电吉他的间奏带着种蓬勃又苍凉的力量，像突然撞进了心里。她把手机放在耳边，不知不觉就听入了神，直到宋朝朝推门进来，咋咋呼呼地喊：“雯雯！我跟你说，今天军训站军姿，我旁边那女生差点就晕倒了！可吓人了！” 宋子雯连忙把音量调小，笑着听妹妹抱怨军训的累，偶尔应上一两句。夜渐渐深了，少女们的叽叽喳喳渐渐低下去，疲惫终于压过了兴奋，两人靠在床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宋子雯和宋朝朝背着书包出门，路过街角那家常去的文具店时，她脚步忽然顿住——橱窗里摆着一盒紫色小猫造型的笔，笔帽上的小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尾巴还带着渐变的光泽。她拉着杨朝朝走进去，拿起笔盒看了眼价签：15 元。 指尖捏着笔盒的边缘，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 10 块钱——那是奶奶给她的零花钱，原本想留着买中秋要吃的月饼。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把笔盒放回货架，对着宋朝朝笑了笑：“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宋朝朝看着她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两人并肩走在上学的路上，晨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空气里满是初秋的清爽。 又是几天难熬的军训，站军姿时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宋子雯却没像前几天那样觉得难熬——她总想起中秋那天的约定，想起李欣媛兴奋的模样，连带着枯燥的训练都多了点盼头。 终于盼到中秋那天，放学铃声一响，李欣媛就背着书包冲到宋子雯座位旁，脸上笑开了花：“雯雯！我妈给了我两百块，说让我带你去吃大餐！咱们去那家新开的烤肉店怎么样？我听说他们家的芝士玉米超好吃！” 宋子雯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弯成一个甜甜的弧度，语气里满是惊喜：“真的吗？可是……又要让你破费了。”她攥着书包带，指尖轻轻蹭着布料，心里又暖又有点不好意思——长这么大，很少有人会主动带她去吃“大餐”。 “嗨，这有什么破费的！”李欣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就往教室外走，脚步都带着雀跃，“快走快走！我昨天刷视频就看到那家的芝士玉米棒了，拉丝能拉好长，再不吃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两人刚把书包甩到肩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雯雯，等一下！” 宋子雯脚步一顿，回头就看见后桌阳逾期拎着个透明笔袋，快步追了上来。她疑惑地眨眨眼：“逾期，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阳逾期走到她面前，把笔袋往她手里一塞，耳朵尖悄悄泛红，声音却故作随意：“没什么，就是这个……我上次买完觉得这小猫图案太幼稚了，看着难看，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宋子雯低头打开笔袋，心脏猛地一跳——里面装着的，正是那天她在文具店舍不得买的紫色小猫钢笔！笔身泛着细腻的光泽，连笔帽上的小猫胡须都清晰可见，一看就是全新的。她捏着笔身抬头，语气里满是惊讶：“可是……这笔怎么看都像是新的啊，你是不是还没用过？” 阳逾期的眼神瞬间有些慌乱，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生怕被看穿心思。他轻咳一声，故意皱了皱眉，用故作强硬的语气掩饰紧张：“你信我还是信你自己的感觉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要是不要就还给我。” 欸——”旁边的李欣媛突然凑过来，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打趣道，“阳逾期，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家雯雯吧？不过啊，你来晚啦，雯雯可是我表哥的女朋友！” “李欣媛！”宋子雯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连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声音又急又轻，“你别乱说！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听！”她转头看向阳逾期，见对方脸上果然露出了难堪的神色，心里更慌了，连忙道歉，“逾期，对不起啊，她说话总是没个正经，你别往心里去。我跟她表哥真的什么都没有……还有，谢谢你的笔，我很喜欢。” 说完，她拉着还想反驳的李欣媛，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一直走到校门口，李欣媛才挣脱她的手，一脸不服气地嘟囔：“我怎么就乱说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那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宋子雯停下脚步，语气认真，“我跟你表哥本来就没什么，万一被别人听到误会了怎么办？” 李欣媛看着她较真的样子，突然笑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还说没什么呢！前天晚上在公园，明明出口就在旁边，你却非要绕个弯往我表哥坐的长椅那边走，不就是想多看他一眼吗？” 宋子雯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心里像被撞乱了的小鹿，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反驳。她张了张嘴，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我做得很隐蔽。” “你当我傻呀？”李欣媛得意地挑了挑眉，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你可是我的好姐妹，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别纠结这个啦！”她看了眼手表，又拉着宋子雯往路口走，“快走吧快走吧！再磨蹭那家烤肉店就要排队了，我可不想等半天！” 宋子雯被她拉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望向初三教学楼的方向，语气有些犹豫：“要不然……我们等一会儿吧？我妹妹朝朝还没出来，让她一个人在校门口等，我有点不放心。” 李欣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了想，爽快地点点头：“行啊，那就在这儿等会儿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安全重要。” 两人在校门口，偶尔聊几句军训的趣事。没过多久，就看见杨朝朝背着书包，跟着几个同学从初三教学楼里走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宋子雯，挥着手快步跑了过来：“姐！你们怎么在这儿等我啊？” 宋子雯看着跑过来的宋朝朝，眼底的犹豫瞬间被温柔取代，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笑着晃了晃牵着李欣媛的手：“你欣媛姐姐说要请我们吃大餐，我怕你一个人走丢，当然要等你一起去呀。” 宋朝朝的眼睛“唰”地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她立刻伸出小手，一边紧紧攥住宋子雯的衣角，一边又拉住李欣媛的手腕，蹦蹦跳跳地晃着：“好呀好呀！吃大餐！我早就想吃上次同学说的那家烤肉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到烤肉店门口，玻璃门推开的瞬间，宋子雯的脚步突然顿住——店里靠窗的位置，袁烨正低头用夹子翻动着书，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和。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目光下意识地黏在他身上，连指尖都悄悄绷紧了。 “快走吧！”旁边的李欣媛早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忍着笑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促狭，“某人别光站着看了，再磨蹭里面的人该等急了，还以为我们故意不来呢。”说完，不等宋子雯反应，就一把拉过她和宋朝朝，径直往袁烨的方向走。 走到桌前，李欣媛故意提高了声音，一脸“惊喜”地开口：“表哥，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儿吃烤肉？既然这么有缘，我们就一起拼个桌吧！”话音刚落，她就推着宋朝朝坐在了对面的空位上，桌上瞬间只剩下袁烨身边的一个位置。 袁烨抬眼看向宋子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往里面挪了挪，自然地给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宋子雯的脸颊早就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咚咚”作响，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犹豫了几秒，才低着头，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地在袁烨旁边坐了下来，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些。 店里的光线本有些暗，可头顶悬挂的黄色吊灯却将整个空间照得格外明亮。暖融融的光洒在油亮的烤盘上，连肉片边缘冒出的细小油星都清晰可见，也给每个人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空气里飘着的烤肉香气，都仿佛被染上了暖黄的颜色。 宋子雯指尖还攥着衣角，干脆把脸埋在臂弯里，只侧着眼睛瞟向旁边的空桌——暖黄的灯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仿佛这样就能把满心头的尴尬都藏起来。 没等她缓过神，服务员就递来了塑封菜单。李欣媛一把接过来，捏着黑笔“唰唰”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芝士玉米棒要两份，雪花牛肉必须点，还有这个烤肠……这些我都爱吃！”她抬头冲袁烨眨眨眼，语气带着点狡黠，“反正有表哥在，你钱包肯定比我鼓，今天可得让你大出血！”说着又低头添了几样小吃，把菜单填得满满当当。 店员收走菜单后，桌上瞬间静了下来，连烤盘里偶尔传来的滋滋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就在这阵尴尬快要漫开时，服务员端着一碟月饼走了过来，笑着说：“今天是中秋节，这是店里免费送的，祝您们节日快乐。” 宋朝朝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拿了个莲蓉馅的，掰开咬了一大口，甜糯的馅料粘在嘴角，她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哇！这个月饼好好吃！姐姐你快尝尝！”说着还伸手递了一个给宋子雯。 宋子雯顺着妹妹递来的手接了月饼，咬下一口——酥皮簌簌落在指尖，甜而不腻的内馅在嘴里化开，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小声附和：“确实挺好吃的。” 刚咽下嘴里的月饼，宋朝朝就凑到李欣媛身边，小手捂着嘴小声问：“欣媛姐，我姐旁边的男生是谁呀？” 李欣媛眼睛一亮，故意把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促狭的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你雯雯姐最近刚谈的男朋友！” 这话刚落，正在喝水的袁烨猛地呛了一下，手里的杯子都晃了晃。他赶紧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认真：“别胡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宋子雯本来刚褪去的红晕瞬间又爬满了脸颊，手里的月饼都差点拿不稳，只能低头盯着烤盘，连头都不敢抬。 李欣媛听了袁烨的辩解，只是弯着眼睛笑，那笑意里的促狭半分没减，显然没把“普通朋友”这话当真。宋朝朝眨着圆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看袁烨，又看看满脸通红的宋子雯，小嘴微微张着，那副震惊又好奇的模样，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滋滋冒油的烤肉和几截金黄的玉米棒子走了过来，刚放下餐盘，烤肉的香气就漫了满桌。李欣媛眼睛一亮，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烤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可算等到了！这家烤肉火候绝了！” 宋子雯也跟着拿起筷子，指尖却还带着点紧张的微颤，夹起一小块烤肉，小口小口地嚼着。好在李欣媛性格大大咧咧，总能找到话题带动气氛，一会儿说学校里的趣事，一会儿吐槽军训时的烈日，桌上的沉默很快就被她的笑声打破。 吃着吃着，李欣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边往宋子雯碗里夹烤肉，一边递过一截玉米棒：“雯雯，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宋子雯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菜，尴尬地笑了笑：“欣媛，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袁烨在一旁静静吃着，偶尔会帮李欣媛添点饮料，还夹了块烤得焦香的五花肉给她：“多吃点，别像上次军训那样，站着都能晕倒。”李欣媛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宋朝朝则捧着玉米棒啃得正香，玉米粒沾了满嘴角，也顾不上擦。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直到桌上的餐盘都见了底，几人才起身准备结账。刚走到门口，宋子雯忽然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快步走到前台：“您好，麻烦再帮我打包几份刚才的月饼。”服务员很快打包了10块月饼，装在印着玉兔图案的盒子里，笑着说：“一共25元，麻烦您结账。” 宋子雯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只摸出10块钱，脸颊瞬间有些发烫。她正想开口说能不能少打包几块，手腕忽然被轻轻握住——袁烨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另一只手已经递过手机扫了码，轻声说：“我来付吧。” 宋子雯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急忙抽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有钱，我再找找……”“别找了。”袁烨按住她的手，付完钱接过月饼盒递给她，语气自然又温和，“朋友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宋子雯捏着温热的月饼盒，心里像揣了块刚出炉的月饼，又暖又烫，只能小声说了句“谢谢”。 出了店门，李欣媛依旧挽着宋子雯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的烤肉多好吃、玉米棒多甜。袁烨跟在两人身后，掏出手机插上蓝牙耳机，指尖点了几下，舒缓的音乐顺着耳机线漫进耳朵里，脚步也跟着节奏轻轻晃着。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很快到了宋子雯家楼下，李欣媛挥挥手，笑着说：“今天太开心啦！下次咱们再去！”宋子雯也笑着点头，拉着宋朝朝的手进了楼道。 推开家门，就见爷爷奶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桌上还摆着一盘洗好的葡萄。“爷爷奶奶！”宋子雯和宋朝朝异口同声地喊着，扑了过去。“回来啦？”奶奶拉着宋子雯的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饿不饿？” “我们吃过啦，”宋子雯晃了晃手里的月饼盒，“还买了月饼回来，可好吃了。”爷爷眼睛一亮：“是吗？快给我们尝尝。”说着，奶奶已经把做好的菜端了出来，见两人确实吃过了，也没强求，只把月饼拆开摆在桌上。 电视里正放着宋朝朝最爱看的动画片，她凑在电视机前看得入神。爷爷奶奶坐在一旁，你一块我一块地吃着月饼，时不时念叨几句“这月饼馅真鲜”“还是现在的月饼做得精致”。宋子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心里软软的——原来中秋节最幸福的事，就是和最亲的人守在一起，吃一块甜月饼，听几句家常话。 第14章 遇霸凌 宋子雯猛地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经斜斜照在床头，她抓过枕边的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让她心脏骤然一紧——距离早读仅剩十分钟！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一把晃醒身旁还在熟睡的宋朝朝，声音都带着颤音：“朝朝！快起！要迟到了！上学要来不及了！”宋朝朝迷迷糊糊地哼唧着，被宋子雯连拉带拽地拖下床。两人手忙脚乱地套上校服，书包带子甩在肩上就往楼下冲。 客厅里，奶奶已经把几片面包和热牛奶摆好在桌上，见她们慌慌张张的样子，连忙把面包塞进她们手里：“慢点跑，路上注意安全！“宋子雯咬着面包，含糊地应了声“知道了”，就拉着宋朝朝往学校的方向狂奔。 跑在路上，宋子雯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给班主任发消息：“老师，我今天有点事，可能会迟到几分钟，麻烦您了。”消息发出后，她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直到手机震动，看到老师回复“注意安全，到校后直接去教室”，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很快到了学校门口，宋朝朝冲她挥挥手，转身跑进了初三部的教学楼。宋子雯刚要往高一教学楼走，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是班主任发来的：“前门正在组织早读，别从正门进了，走后门过来，免得打扰其他同学。” 刚踏进教学楼的楼道，准备往楼上走，眼角余光却瞥见拐角处站着几个女生。她们手里夹着烟，打火机“咔哒”一声响，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被她们围在中间的，是个身材瘦小的女生，头埋得低低的，肩膀微微颤抖。 宋子雯脚步一顿，心里的好奇压过了迟到的慌张——反正已经跟老师请假了，耽误几分钟应该没关系。她放轻脚步，悄悄跟在那几个女生身后，顺着楼梯下到一楼的角落。 她从墙角探出一点脑袋，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那个瘦小的女生已经被推倒在地，书包散落在一旁，书本被撕得粉碎，纸片撒了一地。那几个女生站在她周围，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难听的话，还有人抬脚往女生身上踹了一下。 “不能就这么看着。”宋子雯咬了咬唇，迅速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功能，将眼前的画面悄悄录了下来。就在她准备结束录像时，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一条骚扰短信弹了出来，她竟忘了关静音！ 那几个女生瞬间僵住，齐刷刷地抬头望过来，正好和宋子雯的目光撞个正着。“谁在那儿？！”其中一个女生厉声喊道。宋子雯吓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抓起书包，攥着手机，连滚带爬地从角落跑出来，一路冲回高一教学楼。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后门，才发现教学楼里静悄悄的——原来已经上课了。她刚从后门溜进去，下课铃却突然响了。班主任拿着教案从教室里进出来，看到她，笑着说道：“宋子雯，虽然迟到了，但知道提前跟老师说一声，很懂事，没让老师担心。” 宋子雯攥着手机，刚想开口说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开始陆续走出教室，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跟着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宋子雯垂着肩坐回自己的座位，冰凉的椅面让她打了个激灵，指尖还在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壳——那里存着刚才录下的画面，也存着那几个女生凶狠的眼神。 “雯雯！你怎么上课第一天就迟到啦？”李欣媛立马从她的座位上起来走过来，胳膊肘搭在她的桌沿上，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不是早上跟你妹妹抢梳子了？” 宋子雯没应声，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一楼角落的场景：被撕碎的作业本飘在地上，像被踩烂的白色蝴蝶，那个瘦小女生埋在臂弯里的呜咽声，还有那些女生踹向她时，鞋尖划过空气的弧度。她甚至能清晰记起对方抬头时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进她心里——她们看到自己了，会不会明天就在校门口堵她？会不会也把她的书包扔在地上踩？ “雯雯，你在听我的话吗？”李欣媛见她眼神发直，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声音放轻了些，“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啊？”宋子雯猛地回神，睫毛急促地颤了颤，才看清李欣媛担忧的脸，她慌忙扯出个笑，“没、没什么，刚才有点走神。” “在想什么事啊？心不在焉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阳逾期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她旁边，手撑着桌沿弯下腰，“老师刚夸你懂事，转身就一脸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迟到被批评了吧？” 宋子雯捏着笔的手紧了紧，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坑。要说吗？跟李欣媛和阳逾期说？她们是自己高中才认识的朋友，可万一传出去，被那几个女生知道是她说的，会不会变本加厉？可要是不说，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明天还会遭遇同样的事吗？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可能是你……”李欣媛见她纠结的样子，凑得更近了些，小声猜测，“是不是早上路上遇到什么事了？我刚才看你跑进来的时候，头发都乱了，还喘得厉害。” 宋子雯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拉起两人的手腕就往楼道僻静的角落走：“跟你们说件事，你们千万别声张。”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经过，才压低声音，把早上绕到后门时看到的霸凌场景、自己偷偷录像被发现，还有那个女生被推倒、书本被撕碎的画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什么？！”阳逾期眼睛瞪得圆圆的，伸手捂住嘴，脸上满是震惊，“学校里居然有人敢这么做？还在教学楼里抽烟？” “卧槽！”李欣媛没忍住低呼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声音还是透着气愤，“太过分了吧！那女生也太可怜了！雯雯，你录了像？” 宋子雯点点头，摸出手机亮了亮屏幕：“本来想当时就跟老师说的，可下课人太多，没来得及。” “那必须告诉老师啊！”李欣媛急得跺脚，“不然那几个女生肯定还会欺负她，下次指不定更过分！”阳逾期也跟着点头：“对，有录像当证据，老师肯定会管的。” 宋子雯咬了咬唇，终于点了点头。可三人刚转身往教室走，上课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宋子雯慌忙把手机塞进校服口袋最里面，又按了按，确保不会掉出来，才跟着两人快步跑回教室。 她坐回座位时，心脏还在砰砰跳，一上午的课都没听进去多少。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数学公式，她眼前却总闪过那几个女生凶狠的眼神，还有被欺负女生颤抖的肩膀，手里的笔转了又转，直到笔杆都被捂得发烫。 终于熬到中午吃饭，宋子雯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趁着老师还在食堂，快步走到李梅老师面前：“李老师，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李梅老师放下餐盘，擦了擦嘴：“别急，吃完饭回办公室，你来找我详细说。”宋子雯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点，坐回座位时，连剩下的饭菜都觉得香了些。 饭后排队回教室的路上，宋子雯一直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手心沁出了薄汗。刚到教室，她就拿出手机揣好，快步走向教师办公室，站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 没多久，李梅老师就回来了，看到她笑着招手：“进来吧，慢慢说。”宋子雯走进办公室，把早上的经过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末了把手机递过去：“老师，我录了视频，您看。” 李梅老师接过手机，点开视频认真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看完后，她把手机还给宋子雯，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雯雯，你做得很好。虽然没能当场制止，但你及时录下证据，已经算是‘半个见义勇为’了，很勇敢。”说完，她拿着自己的教案，“你先回教室等着，我先拿着你的手机给主任看看。” 宋子雯回到座位，趴在桌子上轻轻舒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校园广播突然响起，主任严厉的声音透过喇叭传遍整个校园：“今天早上，我校发生一起学生霸凌事件，几名女生在高一教学楼后门角落，对一名同学实施欺凌，还在校园内吸烟，性质极其恶劣……” 宋子雯猛地坐直身体，耳朵紧紧贴着喇叭。主任接着说：“现在，让这几名同学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承认错误，作出承诺。” 随后，喇叭里传来几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其中一个带着不情愿的女声格外明显，宋子雯记得，这就是当时喊“谁在那儿”的那个女生。“我……我不该欺负同学，也不该在学校抽烟，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个带头的好像叫栗苏茹。”身后的阳逾期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声音里带着雀跃，“雯雯，你看！你做到了！你帮到那个被欺负的同学了！” 宋子雯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原来她真的可以帮到别人，这种感觉，比被老师表扬还要开心。 紧接着，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要表扬高一三班的宋子雯同学，她发现霸凌行为后，及时记录证据并向老师反映，展现了良好的品德和勇气，值得全校同学学习！” 广播刚结束，李欣媛就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她身边：“雯雯！你听见没？主任夸你了！全校都听见了！”宋子雯笑着点头，脸颊微微发烫，心里满是骄傲。 一天的课很快结束，放学铃响前几分钟，李梅老师走进教室：“宋子雯，还有这几位同学，今天留下来值日，把教室打扫干净再走。” 宋子雯应了一声，拿起扫帚走到教室后排，刚要开始扫地，就见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早上被欺负的那个瘦小女生。对方看到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宋子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不用谢，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老师。”女生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跑开了。宋子雯握着扫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值日的同学陆续忙活起来，擦黑板的擦黑板，摆桌椅的摆桌椅。没过多久，李欣媛背着书包走到宋子雯身边，语气带着点无奈：“雯雯，我今天得先早走一会儿了。昨天中秋跟你们去吃烤肉，回来太晚，我妈教育了我好久，今天不敢再磨蹭了，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宋子雯直起身，笑着点头：“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说着，还对着她挥了挥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李欣媛刚走，阳逾期也收拾好书包过来：“我也得先走了，你待会儿值日完，回去的时候也小心点，别在路上贪玩。” “嗯，知道啦。”宋子雯点头应着，目送两人走出教室，又低头继续打扫剩下的卫生。 等把教室彻底打扫干净，宋子雯看了看学校墙头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五点五十，快六点了。她背上书包，锁好教室门，快步下楼。走到教学楼门口，她想起妹妹宋朝朝还在初三部，便打算绕过去看看，确认妹妹有没有先走。 刚走到初三部的楼下，宋子雯正想找个值日的初三女生问问“知不知道宋朝朝走没走”，身后突然有人猛地拽住了她的书包带子，一个带着怒气的女声响起：“你就是宋子雯啊？走，问你点事。” 宋子雯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栗苏茹带着两个女生站在身后。刚才想跟她搭话的初三小妹妹见状，怯生生地问：“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栗苏茹斜了那女生一眼，语气不耐烦却带着威慑：“都是同学，没事，你们值你们的日去。”那小妹妹被她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转身跑开了。 随后，栗苏茹和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夹着宋子雯，把她拽到了初三部教学楼后的角落——那里围着一圈生锈的铁网，平时没什么人来。 刚到角落，栗苏茹就狠狠一把将宋子雯推倒在地。宋子雯踉跄了一下，后背顺势靠在了冰凉的铁网上，硌得她生疼。 栗苏茹上前一步，抬脚踩在旁边的铁网上，发出“嘎吱”的声响，语气里满是嘲讽：“呀，这不是我们‘见义勇为’的宋子雯吗？救了个高一的小妹妹，挺能耐啊？结果发现你自己也是高一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多管闲事。” 旁边一个女生立刻附和：“就是就是！多管闲事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高一的还敢这么嚣张？现在高一部的人都这么牛了吗？” 另一个女生赶紧接话：“她牛能有苏茹姐牛？苏茹姐在这一片，谁不得让三分？” 这些吹捧让栗苏茹的气焰更盛，她低头盯着宋子雯，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宋子雯咬着牙，从地上慢慢撑着铁网站起来，直视着栗苏茹，突然大声说道：“你们以为这样欺负人就很光荣吗？我看你们根本不敢欺负比你们厉害的人，只会捡弱小的欺负，从这上面找存在感！有本事把你们这嚣张劲对着父母说啊？你们这样做，我只会觉得羞耻！” 这番话像一把刀子，瞬间戳中了栗苏茹的痛处。她被噎得脸色涨红，火冒三丈，抬手就对着宋子雯的脸扇了一巴掌，恶狠狠地骂道：“我靠！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清脆的巴掌声在角落里回荡，宋子雯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但她没有哭，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倔强地瞪着栗苏茹。 栗苏茹还不解气，眼神凶狠地盯着她，扬起手还想再打。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清亮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男声：“宋子雯见义勇为救同学，某些霸凌者气不过，倒先来找存在感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宋子雯和栗苏茹同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下一秒，袁烨从铁网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支烟，指尖夹着打火机，伸了个懒腰，眼神扫过几人：“我说你们霸凌也挑个好地方啊——没看见初三楼顶层就是主任办公室？”他抬手指了指初三部最高层的窗户，“运气差点，主任探头就能看见你们这出好戏。” 栗苏茹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那又怎样？主任吃饱了撑的才会往楼下看。怎么，想英雄救美？你确定一个男生要跟我们三个女生动手？” “袁烨！你别管我，快走！”宋子雯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她死死盯着袁烨，眼底满是慌乱——上一次袁烨被他妈妈打骂，就是因为被误会跟同学打架，她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卷进来。 袁烨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只是嗤笑一声，慢慢朝栗苏茹走近，脚步轻缓却带着压迫感：“要么现在滚，别在这儿吵吵嚷嚷碍眼；要么，我把你们打晕了，拖着扔到主任办公室门口。” “呵，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栗苏茹被他的态度激怒，转身就想抬手往袁烨脸上扇去。可她的手刚扬到半空，袁烨就眼疾手快地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另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踹在她的小腿上。 “啊——”栗苏茹痛得闷哼一声，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头发被拽得生疼，只能被迫仰着脸看向袁烨。袁烨抬手拿下嘴里的烟，指尖夹着烟蒂，眼神冷得像冰：“不是挺爱霸凌同学吗？怎么在我这儿，连在小妹面前装厉害的胆子都没了？” 他抬眼扫向旁边那两个女生，两人早就吓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连动都不敢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袁烨的声音沉了沉，“现在就走，不然，下场跟她一样。” 那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角落。宋子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袁烨这么凶的样子，可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安全感，眼眶竟有点发热。 袁烨松开手，栗苏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捂着腿和头发，眼神里满是怨毒却不敢再说话。他瞥了她一眼，没再理会，转身走到宋子雯面前，抬手想碰她的脸，又顿了顿，改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 “你个袁烨拽什么拽？”身后突然传来栗苏茹歇斯底里的吼声，她抹了把嘴角，眼神狠戾地盯着袁烨的背影，“再这么装模作样，不照样害死了自己爹？！” “你住口！”宋子雯猛地瞪向栗苏茹，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她想起李欣媛之前反复警告过她，绝对不能在袁烨面前提他的家人，更不能提他父亲的事。 袁烨的身体瞬间僵住，背影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下一秒，他猛地转身，眼神里的冷漠彻底被疯狂取代，快步冲到栗苏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扬手就扇了过去。“啪！啪！”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宋子雯从没见过这样失控的袁烨，他眼神赤红，下手又快又狠，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栗苏茹的脸很快肿得老高，鼻血顺着鼻翼往下流，滴在衣领上，晕开一片暗红。她疼得尖叫，却被袁烨揪着衣领无法挣脱。 “袁烨！别打了！”宋子雯见状，疯了似的冲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再打下去，你又要像上次一样被送进警局了！你妈妈又要打你了，你忘了吗？别这样……” 温热的眼泪浸湿了后背的校服布料，袁烨的身体猛地一僵，扬在半空的手顿住了。他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没有再落下一巴掌。 栗苏茹趁机挣脱开他的手，连滚带爬地往后缩，眼神里终于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恐惧，捂着流血的鼻子，哆哆嗦嗦地看着袁烨。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在角落里回荡。不知过了多久，袁烨才缓缓转过身，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对着还抱着他腰的宋子雯低声问：“自己能走吧？” 宋子雯愣了一下，连忙松开手，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力点了点头：“可、可以。” “那你先走吧，这里我来解决。”袁烨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铁网上，避开了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宋子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满是担忧，她张了张嘴，刚想说“可是你……”，就被袁烨打断了。“你先走。”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催促。 宋子雯咬了咬下唇，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让他更分心。她默默低下头，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看了袁烨一眼，才慢慢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压抑的角落。 袁烨在原地站了很久，后背依旧紧绷着，直到宋子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口，他才缓缓松了攥紧的拳头。栗苏茹还瘫坐在地上，捂着鼻子，见他没再动，也不敢起身，只是怯生生地抬眼偷瞄他。 突然，袁烨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扔到栗苏茹面前的地上：“把你那鼻血擦一擦。还有，想告老师就去告，我没意见。” 栗苏茹愣了愣，看着脚边的纸巾，迟疑地问：“你……什么意思？”她以为袁烨会接着教训她，或是威胁她不准声张，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 “没什么意思。”袁烨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他弯腰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书包，甩到肩上，“别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下次不会这么算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栗苏茹一眼，很快也离开了这个角落。 栗苏茹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捡起那包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脸上的血和眼泪。指尖触到柔软的纸巾，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长这么大，妈妈跟着别人跑了，爸爸整天忙着工作，从没人会在她受伤时递一张纸巾，更没人会说“别再欺负人”。 “原来还有人会管我做什么啊……”她小声嘀咕着，把剩下的纸巾塞进兜里，慢慢站起身。夕阳透过铁网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栗苏茹望着袁烨离开的方向，心里那份复杂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最后也背着书包，低着头走出了学校。 第15章 遇心跳 早读课的最后一个单词念完时，宋子雯把课本合上，指尖还沾着点铅笔灰。第一节课的物理公式在黑板上绕了好几个弯，她盯着看了半天，只觉得眼皮发沉，直到下课铃“叮铃”一响，班长在门口喊“去操场集合”，她才跟着人群慢吞吞地挪出去。 刚站定在班级队伍里，一阵莫名的心慌就攥住了她，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麻雀。她下意识回头，撞进李欣媛惺忪的睡眼里——她脑袋一点一点的，校服外套滑到了胳膊肘，头发还翘着一撮，活像只没睡醒的猫。 “你今早几点起的？”宋子雯凑过去小声问，“困成这样。” 李欣媛迷迷糊糊抬眼，晃了晃手指比出个“5”，又立刻耷拉下脑袋，差点磕到前面同学的肩膀。宋子雯无奈地戳了戳她的后背，刚转回头，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就清了清嗓子，话筒里传出嗡嗡的电流声。 “欢迎高一的新同学，”主任的声音飘在操场上空，“高中三年眨眼就过，要好好待朋友、好好搞学习……”宋子雯听得心不在焉，直到主任的语气突然沉下来，像泼了盆冷水：“但今天必须严肃批评一位高三同学——高三一班的袁烨！” 宋子雯的心脏猛地一缩。 “刚开学没几天就在初三教学楼后殴打女生，被我当场撞见！”主任的声音带着怒气，“影响恶劣！现决定给予停学一周处分，且已通知家长到校！” 身后的李欣媛“噌”地一下直起腰，困意全消，眼睛瞪得溜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表哥又惹了事，还是停学这么严重的处分。宋子雯攥着衣角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明明知道袁烨是为了帮自己，可刚才主任说话时，她喉咙像堵了棉花，连举手的勇气都没有。 袁烨低着头走上主席台，校服领口歪着，却没像平时那样扯平。主任还在念着他的“错误”，宋子雯却只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上似乎还留着昨天攥紧拳头的红痕。直到袁烨走下台，队伍开始往教学楼走，她还愣在原地，被李欣媛拽了一把才回过神。 一整天宋子雯都心不在焉，数学课走神，午饭也没吃几口。幸好有李欣媛在旁边絮絮叨叨：“我哥以前也打架，但从没被抓过啊”“停学一周会不会影响他复习啊”，才让这难熬的一天没那么无聊。可每当安静下来，她就会想起袁烨走下台时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慌——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明明在场，却没帮他说话？下午的课刚结束，宋子雯往厕所走，刚推开隔间门，就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八卦声，关键词“袁烨”一下钻进耳朵里。 “听说了吗？今天上台的那个袁烨，当初可是咱们学校的全年级第一呢！”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惊讶，尾音都微微上扬。 “全年级第一？”另一个女生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那他怎么还被停学一周，还要叫家长啊？” “我还听说，袁烨回去可能要被他妈妈打！”又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兴奋，“而且他妈妈好像是精神病呢！” “精神病？”先前说话的女生倒吸一口凉气，“那咱们可得离他远点！精神病的妈，说不定儿子也是个精神病，多吓人啊！” 隔间里的宋子雯听得浑身发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恶意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她再也忍不住，狠狠攥紧拳头，朝着隔间门板砸了一下——“砰”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厕所里格外清晰。 外面的议论声瞬间消失，空气一下凝固。宋子雯咬着唇，胸口剧烈起伏，直到听见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慢慢平复呼吸。等上完厕所推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才发现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肋骨，眼眶也莫名发热，一股委屈又憋闷的情绪涌上来，莫名的想哭。 放学铃声刚落，宋子雯背着书包刚踏出教学楼，就被一个扎着马尾的初三女生拦住：“你是宋子雯吧？宋朝朝今天值日，让你先回去。”话音刚落，女生就转身跑走了。 宋子雯叹了口气，走到校门口和李欣媛摆了摆手道别。路过巷口时，她忽然想起奶奶说过这条小巷能近十分钟到爷爷家，犹豫了两秒，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刚走没几步，巷子里就传来拳脚相撞的闷响，她心里一紧——上次帮同学被小混混围堵的疼还记着，刚要转身跑，却听见熟悉的闷哼：“唔……” 是袁烨！ 她猛地停住脚，悄悄探出头往巷子里望：两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正对着坐在地上的袁烨踢打，他却垂着脑袋不反抗。旁边站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叉着腰骂：“你个灾星！害死你爸，还把你妈逼出精神病，今天非让你长记性！” 宋子雯攥着书包带，心脏砰砰直跳。直到阿姨带着两个黄毛骂骂咧咧地走远，她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往巷口的药店跑——指尖攥着皱巴巴的零钱，连呼吸都带着急，报出“碘伏和棉签”时声音还有点发颤，拿到东西后又快步往回赶，塑料药盒在手里硌得指腹发紧。 她走到袁烨面前，先轻轻喊了一声“袁烨”，见他没应声，才慢慢蹲下身，将药盒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拿出一根棉签攥在手里，声音放得很轻：“我看你胳膊和膝盖都破了，拿了点药来，给你擦一擦吧？” “你怎么在这？不回家？”袁烨这才抬头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又恢复了冷淡，靠在墙上垂着眼。 “我看到你被打了。”宋子雯握着棉签的手顿了顿，又问，“那个阿姨……是你妈妈吧？” 袁烨嗤笑一声：“都听见了？对，我害死了我爸，我妈疯了也是我的错。现在知道我是这种人，不想做朋友了吧？”他闭着眼，等着她的指责，手臂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凉凉的触感。 睁开眼，宋子雯正低着头，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他胳膊上的伤口，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不介意。”她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哽咽，“刚才他们打你……你痛不痛啊？” 袁烨愣住了。长这么大，没人问过他痛不痛，更没人会在他狼狈的时候，蹲下来给他擦药。一股陌生的暖流从手臂蔓延到心口，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宋子雯认真擦药的样子，喉结悄悄滚了滚。 袁烨没回答，只是冷呵笑了一声，目光垂下去落在手臂上沾着碘伏的伤口，棉签的棉絮还粘在泛红的皮肤边缘，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颓丧：“你说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宋子雯动作一顿，将最后一根用过的棉签扔进药盒，然后把书包放在旁边的石阶上，挨着袁烨坐下。巷子里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她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裤脚，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活着的意义啊……是享尽痛苦然后死亡。”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生下来就是一个人，也必将孤独离开，没人能一直陪着谁的。” 袁烨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下巴抵着膝盖，侧脸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眼神里没有同龄人的鲜活，倒像是藏着很多说不出口的沉事儿。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把目光移回远处的墙根，沉默着没再说话。 夕阳把巷子的青砖染成暖橙，斜斜地搭在两人肩头，连地上的落叶都裹着一层金边。宋子雯望着天边慢慢沉下去的红日，声音轻得像被风托着：“袁烨，我希望你能知道，你现在不为谁而活，你是在为你自己。”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阶缝，顿了顿又补充，“你成绩这么好，如果我是你的话，说不定我的父母就会常回家看我了……”最后几个字越说越轻，像融进空气里的叹息。 袁烨没立刻接话，只盯着她垂在膝前的发梢。风卷着碎叶掠过脚踝，他才慢慢抬起眼，语气里没了之前的颓丧，只剩一点茫然：“你还不走吗？” “我等夕阳落下就走。”宋子雯偏过头，指着天边那片渐变成粉紫的云霞，眼底难得有了点亮意，“你看这夕阳多好看啊，错过今天，明天就不是这样的了。” 袁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橘红的光晕正一点点往下沉，把她的侧脸映得柔和。他喉结动了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是种说不出的暖意，带着点陌生的悸动，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两人就这么静坐着，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车鸣，倒不觉得尴尬。 没过多久，天边的亮色突然暗了下来，风也变得凉飕飕的。宋子雯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翻书包：“要下雨了！我家离这边很近，你快拿着伞走！”她把折叠伞往袁烨手里塞，伞柄还带着书包里的余温。 袁烨捏着伞愣了几秒，指腹蹭过伞面的纹路，最终还是撑着墙站起身，接过了伞。宋子雯见他接了，转身就要往巷口跑，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是袁烨的手，指尖还带着点擦伤后的凉意。 “谢谢。”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风里。没等宋子雯回应，他就松开手，把伞撑开扛在肩上，背着书包快步往巷外走。伞面是浅蓝的，在灰下来的天色里，像一片小小的晴空。 宋子雯站在原地，摸着被他拽过的手腕，忽然觉得心里也暖烘烘的。雨点开始零星地砸在青砖上，她望着袁烨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蓝色彻底消失在巷口，才笑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 雨点砸在背上越来越沉，宋子雯把书包紧紧按在头顶，脚步却没敢放慢——校服裤早被泥水溅得斑斑点点，鞋子踩在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冷风往衣领里灌，冻得她忍不住缩脖子。她原本以为撑到巷口就能避雨，没料到雨势越下越疯，像是要把整个天空都浇下来。 终于看到爷爷奶奶家那扇熟悉的木门时，宋子雯几乎是扑过去的。她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头发往下滴着水，校服紧贴在身上，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爷爷奶奶举着毛巾快步跑过来，奶奶一把把她拉进屋里，爷爷则赶紧去关窗：“雯雯啊！不是给你装了伞在书包侧兜吗？怎么淋成这样！” “我……我把伞落教室了。”宋子雯低着头，声音还带着喘气的颤音，怕爷爷奶奶追问，赶紧把书包往地上递，“爷爷奶奶，你们快看看书湿没湿，我先去洗澡！”说着就往楼梯跑，身后还传来奶奶念叨的声音：“这孩子，下次可别这么冒失了！” 她冲进浴室，拧开热水龙头，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才慢慢驱散了寒意。想起刚才袁烨说“谢谢”时的样子，宋子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虽然淋了雨，可心里那点暖烘烘的感觉，却一点都没被雨水浇灭。 宋子雯裹着奶奶给的厚睡衣下楼时，看到爷爷正把晾干的课本一页页捋平，见她下来，笑着递过作业本：“都没湿，放心写吧。”她接过作业本往楼上走，刚推开门，就听见电视里传来动画片的欢快音效——宋朝朝正盘腿坐在床上，手里还抱着包薯片。 “你这都快中考了，还有闲心在这尽情看动画片呢？”宋子雯把作业本放在书桌上，故意打趣道。宋朝朝嚼着薯片，头也不回地反驳：“好不容易赶完作业，看会儿放松下怎么了？又不耽误事。”宋子雯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说，拉过椅子坐下，翻开了数学练习册。 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动，不知过了多久，宋子雯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里像塞了团滚烫的棉花，连视线都有点发晃。她抬头揉了揉额头，才发现空调出风口正对着自己，显示屏上“28℃”的字样格外刺眼——是宋朝朝开了热空调。以前也不是没吹过，但从没像今天这样浑身发燥、头沉得厉害。 “我出去透透气。”她放下笔，声音带着点沙哑，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宋朝朝正看得入迷，只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在意她的异样。宋子雯扶着墙走出房间，刚顺着楼梯往下走了没几步，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像没了力气似的，直直地往楼梯口倒了下去，意识也瞬间沉了下去。 身体砸在楼梯转角的声音闷响时，宋子雯最后的意识里，只剩额头传来的钝痛。她想撑着扶手爬起来，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就在意识快要彻底沉下去的瞬间，楼上传来“砰”的一声门响——是宋朝朝推开了房门。 “姐！”一声带着惊恐的尖叫猛地刺破了楼道的安静，宋子雯能模糊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往楼下冲，还有宋朝朝慌乱的呼喊，“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那声尖叫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她混沌的意识，可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黑暗彻底裹住自己，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了。 第16章 遇眼泪 宋子雯的意识像浸了水的棉花，昏沉中慢慢浮上来。她眼皮重得掀不开，嘴里却先一步飘出细弱的呢喃：“我这是在哪……” 下一秒，一股清冽又刺鼻的消毒水味猛地钻进鼻腔，激得她鼻腔发酸。混沌里，她听见奶奶压抑的哭声在耳边绕着，带着颤音反复说：“雯雯啊，你这高烧一直不退，这到底怎么办呀……” 这声音像根轻针，扎醒了她最后一点迷糊。宋子雯攒着力气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先映入眼帘，身下是软乎乎的被褥——原来自己正躺在床上。她动了动喉咙，轻轻唤了声：“奶奶。” 哭声立刻停了。奶奶快步凑到床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在她额头上，声音又急又软：“雯雯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不？” “我感觉好多了。”宋子雯看着奶奶发红的眼眶，小声说。 奶奶松了口气，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她坐起来喂她喝。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一阵舒服的暖意漫开，她才彻底清醒些。目光扫到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宋子雯愣了愣：“我今天……这一天都没去学校吗？” 奶奶叹着气，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满是心疼：“你昨天晚上就烧起来了，一直高烧不退，我们急得没办法，哪还顾得上上学的事。”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短促的震动带着微弱的嗡鸣，惊得宋子雯指尖轻轻一颤。她侧过身，伸手从床头柜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李欣媛”三个字跳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连串未读消息提示，红色的数字“9”在对话框右上角格外显眼。 她指尖划过屏幕，聊天界面立刻铺满了李欣媛的消息。“雯雯，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早上点名你没在，老师问了好几次”“是不是不舒服？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呀”，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快放学了，我帮你把作业记下来了，要不要给你送过去？ 宋子雯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指尖在键盘上敲得轻轻的：“我没事啦，就是昨天发烧了，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帮我记作业，不用送过来，明天我去学校拿就好～”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几乎是秒回：“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别着急来学校，作业我帮你放抽屉里，有不懂的地方明天再问我。” 奶奶端着刚温好的粥走进来，看见她对着手机笑，忍不住打趣：“跟同学聊天呢？看你这精神头，比早上好多了。”宋子雯抬头，把手机轻轻放在枕边，接过粥碗的手暖暖的：“嗯，欣媛帮我记了作业，还问我身体怎么样。” 粥的热气氤氲在眼前，混着房间里淡淡的消毒水味，竟也变得格外温馨。宋子雯小口喝着粥，心里想着明天去学校要跟李欣媛好好道谢，连带着身上残留的疲惫，都好像轻了不少。 宋子雯小口抿着粥，目光落在碗里软糯的米粒上，手指轻轻抠着碗沿，语气带着点试探的软意，像在跟奶奶商量：“奶奶，我明天想回学校上课，作业落下好多，欣媛还帮我记着……” 奶奶正帮她掖了掖被角，听见这话动作一顿，眉头立刻皱起来，伸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担心：“刚退了烧就去？万一明天又烧起来怎么办？身体要紧，课落下了可以补，病加重了可不行。” 宋子雯赶紧坐直了些，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拉着奶奶的手轻轻晃了晃，解释得又急又认真：“我这次发烧是因为前天放学淋了好大的雨，不是一直生病。明天天气预报说没雨，我肯定注意保暖，不会再淋雨了，真的想去学校。” 她仰着头看奶奶，眼神里满是期待，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现在一点都不难受了，吃饭也有胃口，明天去学校肯定没事的。” 奶奶看着宋子雯期待又认真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妥协的软意：“真是拗不过你，那明天要是觉得不舒服，可得立马给家里打电话，不许硬撑。” 宋子雯立刻点头，眼睛亮了亮：“知道啦奶奶，我肯定不硬撑！”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轻快的脚步声。宋朝朝背着书包冲进卧室，看见靠坐在床上的宋子雯，眼睛瞬间亮了，立马快步跑过去，凑到床边一脸紧张地问：“姐！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抓着宋子雯的胳膊晃了晃，语气里还带着后怕：“你前天突然在楼梯道摔倒，我喊你都没反应，真的给我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宋子雯看着妹妹一脸焦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轻松：“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淋了雨发烧，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宋子雯那一下午睡得格外安稳，连梦都是轻的。第二天清晨，她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阳光刚好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刚放下书包，李欣媛就急匆匆地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着急：“你昨天怎么一天都没来呀？我给你发了几十条消息都没回，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玩了呢！” 宋子雯抬头，眼底弯起一抹笑，声音轻轻的：“昨天生病在家了，没看手机。”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梅老师抱着一摞新书走了进来。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李欣媛吐了吐舌头，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 “同学们，之前因为教材没到，耽误了大家一周课程，”李梅老师将书放在讲台上，声音温和却有分量，“现在书都到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上课。” 说完，老师便开始按座位分发新书。等所有人都拿到书后，她又拍了拍手：“还有件事，这学期我们调整一下座位，大家按照我念的名单换位置。” 宋子雯听着名单，意外地听到自己被调到了前排，而新同桌竟然是李欣媛。刚坐下，李欣媛就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说：“太棒了吧！我们终于能当同桌了！”宋子雯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就在这时，后排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宋子雯转过身，看到一个女生正拿着两本书递过来，小声说：“同学，你刚才漏拿了两本书。” “啊，谢谢你！”宋子雯连忙接过书，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书单，发现确实少了这两本，便起身请老师帮忙核对。确认无误后坐回座位，她又对着后排的女生认真说了句“谢谢”。 女生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没关系。” 宋子雯捏了捏课本边角，想起往后在学校能有伙伴一起分享趣事，心里的忐忑少了大半。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轻轻敲了敲后桌的桌面，声音带着点刚鼓起的勇气：“你好，我想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生正和同桌低声聊着天，听见问话便转了过来，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清亮又亲切：“我叫赵明月，明亮的明，月亮的月。” 宋子雯连忙点了点头，指尖悄悄松开了攥紧的课本边角，语气比刚才更自然了些：“我叫宋子雯。”说这话时，她还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觉得“赵明月”这个名字像藏着月光，和眼前女生温和的样子特别配。 李梅老师拿着一张住宿分配表走上讲台，指尖轻轻点了点表格：“之前和几位家长沟通过，大家都同意住宿安排，现在我念一下分组，大家记好自己的室友和宿舍号。” 宋子雯心里悄悄盼着能和李欣媛分到一起，可听到名单时，却忍不住愣了愣——李欣媛的名字和赵明月排在一起，而她的室友是另外两个同班女生。 旁边的李欣媛也撇了撇嘴，凑到宋子雯耳边小声说：“怎么没跟你分到一起呀？”但很快又晃了晃脑袋，“不过还好，明月也是咱们朋友，以后咱们三个还能经常一起玩！”宋子雯看着她瞬间又亮起来的眼睛，也跟着点了点头，心里的小失落悄悄散了。 正式上课后，宋子雯连着两天都没见到袁烨，宿舍里没了李欣媛的叽叽喳喳，连空气都显得安静了些。这天她写完作业刚想收拾桌面，就听见宿舍门外有人喊自己名字，开门一看，李欣媛正站在门口，眼眶红红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宋子雯心里一紧，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欣媛拉着她快步走到楼道角落，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哽咽：“雯雯，我真的受不了了！赵明月她一直在背后说你坏话！咱们之前一起讨论题的时候，她转头就跟别人阴阳怪气，说‘讨论都不会讨论，还凑过来干嘛’，还说你‘学习这么烂，偏偏装出一副很爱学的样子’……” 每听一句，宋子雯的心就沉一分，鼻尖阵阵发酸，那种被人背后议论的委屈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但她攥了攥手心，很快压下翻涌的情绪，拍了拍李欣媛的手背，轻声说：“我知道了，没事，别为这个气坏了自己。” 从那以后，宋子雯再也没主动找过赵明月讨论问题，也渐渐疏远了和她的聊天。直到某天课间，赵明月突然走到她桌前，带着几分疑惑问：“子雯，我怎么感觉你最近不太想跟我玩啊？” 宋子雯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声音轻轻的：“没有，是我不配跟你玩。” 赵明月听到这话，脸上的疑惑顿了顿，随即也扯出一抹轻飘飘的笑，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脚步没带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句问话只是随口一提。 最后一节语文课的铃声刚落，教室里的人就陆续起身往楼道走，准备去食堂吃饭。李梅老师拦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分组表：“食堂的桌子大，但我一个人管不过来，现在我分好组，每组选一个负责人，大家跟着负责人行动。” 念到宋子雯那组时，老师顿了顿：“宋子雯，你负责带这组，包括李欣媛、赵明月和其他三位同学。”宋子雯愣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一行人走进食堂，各自盛好饭菜后，宋子雯才发现桌上只放着一个喝汤的碗——其他组的碗早就被人拿走了。她站在桌旁，手捏着衣角有点为难，原本还想着给大家分汤，现在却连碗都不够。同组的同学看她这模样，都默契地没提喝汤的事，纷纷坐下开始吃饭，宋子雯心里悄悄暖了暖，也跟着坐了下来。 刚扒了两口饭，身旁的赵明月突然起身，拿起那个唯一的汤碗去盛了汤，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喝完后，她把碗推到宋子雯面前，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今天你是负责人，老师说了，负责人要把汤碗和饭碗都刷了。” 宋子雯抬眼看她，语气平静：“这碗是你用的，该你自己刷。” 赵明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拔高了些：“你什么意思？” 宋子雯没看她，继续低头吃饭，嘴角带着点无所谓的弧度：“字面意思。” 赵明月盯着她看了几秒，冷哼一声，猛地拿起自己的饭碗和那个汤碗，气冲冲地转身往洗碗池走去。 午休刚结束，李梅老师就拿着一叠社团报名表走进教室，笑着说：“咱们学校旁边有几个新成立的社团，大家看看感兴趣的就报名，填好后交给我就行。” 宋子雯眼睛一亮，她早就想试试跳舞，立刻在“舞蹈社”那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刚放下笔，余光扫到报名表最后一行，却意外看到了“赵明月”三个字，心里顿时沉了沉。 等所有人都填完，老师把报名表递给赵明月：“你把这些送到我办公桌上吧。”赵明月接过表，边走边低头翻看，翻到某一页时，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偷偷的笑，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宋子雯从厕所回来，刚走进教室，就听见赵明月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有些人啊，学习不怎么样，倒先想着报舞蹈社，也不看看自己那细胳膊细腿的，能不能跳得起来。” 她话音刚落，周围几个常跟她一起的女生就跟着笑了起来，还故意扯着嗓子问：“哎，明月，你说的是谁啊？我们怎么没听明白？” 宋子雯攥紧了衣角，脚步顿在门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几分，却没敢抬头看教室里的人。 李欣媛原本正趴在桌上整理笔记，听见赵明月的话，猛地抬起头，“啪”地一声放下笔就站了起来，声音又急又亮：“赵明月，你几个意思啊？背后偷偷说人坏话，转头又装无辜问人家为啥不跟你玩，你就不会先想想自己的问题吗？整天阴阳怪气针对同学，你有没有素质啊！” 赵明月没料到李欣媛会这么直接地当众吼她，脸瞬间涨红，也拔高了声音反驳：“我说谁跟你有关系吗？你凭什么管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教室里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宋子雯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两人，心里又慌又暖，连忙快步走过去拉住李欣媛的胳膊，轻轻摇头：“欣媛，别这样，没必要为这事吵，我们走好不好？” 宋子雯攥着李欣媛的手腕，轻轻把她拉回座位，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李欣媛坐下来还带着气，压低声音却难掩委屈：“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凭什么这么对你啊？学习不好怎么了？又没碍着她！”说着，还忍不住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赵明月，替宋子雯抱不平。 下午的课一结束，宋子雯就先回了宿舍。她坐在书桌前写完作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拉上床帘准备休息。刚躺好，就听见宿舍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几个女生的说笑声，还有赵明月熟悉的语调。 “你们说，宋子雯那副白莲花样子装给谁看啊？”赵明月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却又能让人听清的音量，显然以为宋子雯还没回来，“还有那个李欣媛，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吵？” “就是就是，”旁边立刻有人附和，笑声里满是轻蔑，“她还不如林黛玉呢，人家林黛玉至少敢怼人，她倒好，连反驳都不敢，只会躲在人后面装可怜。” 床帘里的宋子雯紧紧攥着被子角，眼眶瞬间热了起来。她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觉得那些话像小石子一样，一下下砸在心上。 赵明月随手坐在一张空床上，双腿交叠晃了晃，又接着跟小团体吐槽：“李欣媛那脾气真是冲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有宋子雯，整天蔫蔫的，看着就没劲儿……” 就这么骂了好一会儿，她抬手看了眼手表，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重，猛地站起身：“真服了！跟我约好一起出去的人，我在这儿等这么久都没来！算了算了，不等了，我们回自己宿舍！”说着，就带着几个女生摔门离开了。 床帘里的宋子雯直到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远去，才慢慢松开攥得发皱的被子，鼻尖还泛着酸，眼底的湿意却不敢掉下来。 第二天一早，宋子雯就醒了，麻利地穿好衣服去食堂。走进食堂时，看到不少同学已经坐在那儿，她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没迟到。 “雯雯！”身后突然传来李欣媛的声音，紧接着肩膀被轻轻一拍。李欣媛晃了晃手里的餐盘，笑着说：“我刚给你打好饭，去了趟厕所，刚好你就来了，咱们一起吃！” 宋子雯弯着眼睛道谢：“谢谢你帮我打饭。” “谢什么呀，咱们可是好闺蜜！”李欣媛说着，拉起她的手就往座位走。可刚走到桌前，两人都愣住了——宋子雯的早餐碗里，赫然浮着一层黑色的墨水，米粒都被染成了深色。 李欣媛瞬间炸了，声音都拔高了：“不是，谁脑子有病啊？往别人早餐里放墨水！有病就去治行不行！” 宋子雯连忙拉了拉她的胳膊，轻声说：“别骂了，我去洗洗就好。”说着，她拿起碗走向水池。食堂还没供热水，她只能用冰凉的自来水一遍遍地冲。再加上今天，天气冷，凉水浸得手指又红又僵，看着碗里洗不掉的墨渍，委屈突然涌了上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肯定是赵明月干的！除了她没别人！”李欣媛在旁边又气又心疼，一边帮她递纸巾，一边还在小声骂。 宋子雯擦干眼泪，摇了摇头：“没证据，别瞎猜了。” 两人刚准备离开水池，门突然被推开，袁烨低头快步走进来，刚要和宋子雯、李欣媛擦肩而过，目光却猛地顿住——他瞥见宋子雯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鼻尖泛红，双手正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碗，碗里的早餐泡在一层黑色墨水里米粒被染得发暗，看着格外刺目，指节冻得通红。 第17章 遇暖意 袁烨的目光在那碗染墨的早餐和宋子雯泛红的眼角间扫过，心头一紧，没等两人反应，温热的手掌已经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指节微微用力，语气带着难掩的急切与紧绷：“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哭？饭碗里怎么会有墨水？” 手腕被攥得不算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宋子雯身子一僵，下意识想往后缩。旁边的李欣媛刚张开嘴，想把刚才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就被宋子雯抢了先。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湿意，声音细弱却带着几分固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不想跟你说。” 她的指尖轻轻蜷缩，小心翼翼地试着挣动手腕，力道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袁烨能感觉到掌心下的手腕纤细又微凉，那点抗拒带着明显的逞强，他心头的焦灼更甚，却又不愿勉强她。迟疑了两秒，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缓缓松开，指尖在她皮肤上游走了一瞬，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宋子雯立刻抽回手腕，拢在身侧，没再看袁烨一眼，只是飞快地拉住旁边还想开口的李欣媛，低声说了句“我们走”，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食堂角落的水池方向快步走去，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留下一个带着倔强的背影。 袁烨僵在原地，目光追着宋子雯快步离去的背影，看着她拉着李欣媛的手，裙摆扫过食堂光滑的地砖，渐渐消失在水池旁的拐角。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淡去，他眼前只剩那抹带着倔强的身影，耳边还回响着她细弱却固执的话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微凉的触感，他眉头微蹙，喉结轻轻滚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你不告诉我，那我自己去查。” 语气里藏着几分执拗，又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袁烨几乎没碰桌上的豆浆油条，指尖捏着半块凉透的馒头，草草抹了把嘴就起身往教学楼走。高三（一）班的教室在三楼西侧，他推门进去时，早自习的琅琅书声正漫出窗棂，阳光斜斜切在课桌上，落得满室亮堂，他却没心思落座，只趴在桌上盯着课本发呆，眼神飘得老远。 铃响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弹起身，脚步急促地冲下楼。高一楼的楼道比高三区热闹许多，穿着裙子衣服的少年少女三三两两挤在走廊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混着笑声撞进耳朵。袁烨放缓脚步，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随手拉住一个正低头整理书包带的女生，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同学，你认识宋子雯吗？” 女生愣了愣，随即点点头，眼里浮出一丝好奇：“认识啊，她是我们班的。怎么了？” “她最近有没有跟谁起过冲突？”袁烨往前凑了半步，指尖不自觉攥紧，语气透着掩饰不住的在意。 女生歪着头想了几秒，再次点头，脸上多了点了然的神色，压低声音说：“有啊，跟赵明月闹得挺僵的。”她顿了顿，撇了撇嘴补充道，“那赵明月特别装，表面上跟谁都好，背地里净说别人坏话。” 赵明月压根没留意到门口的袁烨，她瞥了眼前排的宋子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偷偷翻了个白眼，才从桌沿滑下来，踩着轻快却带着挑衅的步子走到宋子雯桌前。 “呀，这不是我们的学渣吗？”她故意拖长语调，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居然还有心思整理学习资料啊？我还以为学渣脑子里，整天都装着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呢。”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小团体就跟着哄笑起来，细碎的嘲讽声像针一样扎人。 李心媛立刻抬起头，眼神冷冷地怼回去：“总比某些人强吧？下课只顾着扎堆闲聊，什么都不知道提前准备，等会儿上课被老师点名提问，怕不是脑子一片空白，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明月瞬间炸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指尖直戳到李心媛桌前：“李心媛你他妈说谁呢？嘴这么贱是不是找骂？” 李心媛半点没怵，“啪”地一拍桌站起身，身高差让她说话都带着股压人的气势：“急什么？我又没指名道姓——谁非要往自己身上揽，那我说的就是谁喽。”她抱着胳膊往后靠了靠，眼神里的不屑明晃晃的。 门口的袁烨和那女生将教室里的争执看得一清二楚。女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习以为常：“唉，她们俩又吵起来了。” 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转头上下打量着袁烨，眼里带着几分好奇：“对了，你突然找赵明月到底干什么呀？看你这气质，也不像我们高一的学生啊。” 袁烨眉头微蹙，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的争执，没再多说什么，只淡淡丢下一句“我是高三的”，转身就迈步离开了高一三班的门口，背影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利落。 那女生望着他匆匆离去的方向，挠了挠头，心里暗自嘀咕：“高三的来找高一的？还偏偏是赵明月……这事儿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刚落，广播里就骤然响起了清脆的广播操铃声，穿透力十足地传遍整个校园。宋子雯跟着班级队伍，顺着楼道有序下楼，汇入涌向操场的人流，很快在指定位置站定。随着熟悉的音乐响起，她抬手、弯腰、转身，跟着节拍认真跳着，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暂时将之前的烦心事抛到了脑后。 广播操结束后，人群陆续散去。宋子雯跟着同学往高一楼走，刚踏上教学楼门口的台阶，准备拐进班级时，几道身影突然从侧面围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正是栗苏如，她双手抱胸，眼神冰冷地盯着宋子雯，赵明月站在她身侧，脸上带着得意的挑衅，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面露不善的女生，把宋子雯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宋子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想干嘛？”只见李欣媛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快步冲到宋子雯身前，张开手臂将她护在身后，仰头盯着厉苏如一行人，眼神里满是毫不畏惧的坚定。 赵明月见李欣媛又跳出来护着宋子雯，火气瞬间飙到顶点，伸手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李欣媛你个臭婊子！就爱多管闲事是吧？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她可是高二最能打的女人！你要是不服气——” 话还没说完，楼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叫嚣：“高二最能打？我在这学校混了快三年，怎么从没听说过？现在的高二学生，都这么能吹了？” 这声音来得突然，栗苏如一行人下意识转头，朝着楼梯口望去。只见袁烨双手插兜，慢悠悠地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嘴角勾着一抹冷嗤，眼神扫过面前的一群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所以说，你们高二的，现在都这么嚣张了？” 宋子雯瞥见袁烨的身影，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是错愕——袁烨明明该往三楼的高三班级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高一楼道？ 没等她理清思绪，袁烨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宋子雯先一步开口，语气里带着不解：“你为什么没有回你的高三班级？” 袁烨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打趣的笑：“我来看看，哪个高二的这么能装。” 目光扫过对面的栗苏如，他的思绪瞬间拉回初三那片荒寂的角落——当时栗苏如带着人，把宋子雯堵在铁网边，扯着她的衣服骂骂咧咧，是他恰好撞见，硬生生把人救了下来。 栗苏如也认出了袁烨，心脏猛地一缩，当年被教训的狼狈感瞬间翻涌上来，心里直打鼓。但她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不能丢了面子，只能强装镇定，双手抱胸维持着嚣张的姿态。 赵明月完全没察觉到栗苏如眼底的慌乱，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嚣张又底气十足：“苏如姐，我们不怕他！看这男生的样子，指不定就是宋子雯这个婊子叫来的帮手，看着也没多厉害，真要动手，打他还不是轻轻松松？” 说着，她转头死死盯着宋子雯，眼神淬了毒似的：“我今天非要教训你这个臭婊子不可！”又猛地指向李欣媛，唾沫星子都快溅出来，“还有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狗女人，也别想跑！” “你骂谁狗女人呢！”李欣媛当场炸了，往前半步怒视着她，声音拔高了几分，“嘴巴这么脏，没被人好好教过怎么说话是吧？” 赵明月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怒气冲冲地往前凑了两步，嘶吼着：“骂的就是你这个狗女人！整天帮着宋子雯这个学习差的废物，怎么？她父母双亡没人管，你就当起圣母了？还是说她没爹妈疼没爹妈爱，你可怜她？”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宋子雯心里。她浑身一僵，瞬间怔住了，眼眶唰地红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给老子闭嘴！” 袁烨的怒吼陡然炸响，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冰点，眼神阴鸷得吓人，死死盯着赵明月，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栗苏如被赵明月的话惊得心头一跳，猛地转头瞪着她，压低声音急喝：“你快闭嘴！这种话也能随便说？” 心里早已把赵明月骂了千百遍——这蠢货说话没轻没重，专往人痛处戳，简直是自找不痛快。 赵明月的小团体里，有人看出袁烨眼底的戾气，也瞧出栗苏如的反常，赶紧打圆场似的起哄：“别管这男生了，我看他跟宋子雯关系肯定不一般，说不定就是来护着小女朋友的！” “你有臆想症吗？”李欣媛当场怼了回去，指着那女生怒目而视，“整天没事干就幻想别人，脑子是被门夹了？” 袁烨眼神冷得像冰，盯着赵明月一行人一字一顿道：“我跟高一宋子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清清白白。”他侧头扫了眼身旁的李欣媛，补充道，“只有李欣媛是我表妹，我过来只是上楼时听见你们满嘴喷粪，实在看不下去。” 话音落下，他往前半步，周身的压迫感瞬间笼罩过来，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劲：“再让我听见有人拿她的事戳心窝子，这种烂嘴，我直接给你拧烂！” 赵明月被袁烨的狠话激得红了眼，伸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说谁满嘴喷粪呢？信不信我——” “你们几个干嘛呢？”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她的叫嚣。众人齐刷刷转身，只见一位抱着书本的老师站在楼道口，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严肃地扫过聚在一起的一行人：“这么多人堵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宋子雯瞥见老师的瞬间，紧绷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没等任何人反应，转身就往厕所冲去。推开隔间门，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啦啦浇在脸上，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脸颊。 不知洗了多久，她关掉水龙头，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发湿漉漉贴在皮肤上，眼周泛着红，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她分不清，那到底是洗脸的水，还是忍不住滑落的泪水。 赵明月那句“没爹妈疼没爹妈爱”像魔咒似的，在宋子雯脑子里反复盘旋，挥之不去。她对着镜子愣了很久，紧绷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双手猛地捂住脸，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带着委屈和无助，断断续续地在空荡的厕所里响起。 不知哭了多久，后背突然传来轻轻的拍打声，温柔又克制。宋子雯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擦眼泪，转头望去——是个女生，手里捏着几张纸巾，眼神里满是心疼。 “没关系的，”女生把纸巾递过来，声音软软的，“别管赵明月说的那些烂话，这种人素质也就这样，不值得为她难过。” 宋子雯小心翼翼地抬手接过纸巾，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手心，心里忽然一暖。她盯着女生看了几秒，慢慢想起了什么——这是她们班的同学，平时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像个小透明，她隐约记得，这个女生叫沈雅茹。 沈雅茹走到她身边，转身背靠着洗手台，双手搭在台面上，眼神带着点狡黠的笑意，轻声问道：“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看他一直帮你说话，可他说跟你清清白白，这我可不信哦。” 宋子雯听到这话，脸颊唰地泛起一层薄红，像被风吹过的桃花，又飞快褪去。她赶紧转头避开沈雅茹的目光，语气带着点急切地辩解：“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以前认识而已。” 沈雅茹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没再追问，突然抬脚走出厕所，探头看了眼外面的走廊，确认没人后，转身对着宋子雯扬了扬下巴，笑着说：“他们那边应该处理好了，你跟我走吧。” 没等宋子雯反应过来，沈雅茹就上前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宋子雯下意识跟着她往前走，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一阵秋风吹过，卷起沈雅茹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飘着。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宋子雯侧头看了眼身旁眉眼柔和的女生，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意——沈雅茹又温柔又漂亮，还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站出来陪着，真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