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别走》 第1章 第 1 章 “少爷,你记得早点回来哦,我还要带你去吃我们这里最好吃的酥饼呢。”机场的声音有些嘈杂,但左廷鹤还是听清楚了吴淮越的话。 左廷鹤笑着轻拍了下他的头,“我尽量……” 他瞪着大眼看左廷鹤,说话时故意加了点怒气,“必须早点回来”,但说完后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他和左廷鹤认识的第八年,也是他第一次带左廷鹤回老家。 吴淮越的老家离涿城很远,回去一趟需要换乘好几辆车,他没有亲人在世,没有记挂的人和事,所以上了大学后他就没再回去过,主要是麻烦也没必要。 几天前,他正在沙发上窝着打游戏,左廷鹤在一旁坐着喂他吃水果,一局游戏结束后,左廷鹤突然问他:“淮越,你想不想回老家?” 游戏正在匹配中,吴淮越听到这句话后就将游戏退了,故作轻松的问:“怎么突然说这个,少爷是要跟我回家吗?” 之前左廷鹤也问过他几次想不想回老家,他都给拒绝了,觉得没什么回去的必要。 可每次拒绝左廷鹤时,他心里都有点难受,其实他挺想回去看看的,一方面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另一方面就是他当初拒绝左廷鹤是因为那时的交通没现在方便,而且公司现在也稳定起来了,所以他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他的答案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左廷鹤说:“我说我想跟你回老家,你会愿意吗?” 吴淮越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语气轻松愉快:“超级愿意。”他当时高兴过头了,以至于都忘记问左廷鹤突然要跟他回家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俩人就开车回了老家,行程有些远,所以是俩人轮流开的车。 兴许是太久没回家了,一路上吴淮越兴奋极了,他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话,他说一句左廷鹤回一句,也没嫌他聒噪。 到了渔城后,吴淮越的话更多了,这里是他住了18年的地方,承载的回忆自然也多,每看到一处熟悉的地方,吴淮越都会跟左廷鹤讲些从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左廷鹤听的津津有味,靠着眼前的场景和故事情节来想象吴淮越曾经在这里生活的场景,他将自己代入其中,仿佛自己也曾参与过吴淮越18岁以前的生活。 他看着吴淮越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如果他能再多待上几天就能多了解些吴淮越以前的故事了,他开始后悔没有早点带吴淮越回家了。 刚在老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左廷鹤就告诉吴淮越公司出了急事,需要他回去处理一下。 吴淮越问他什么事情他也不具体说,只是告诉吴淮越不用担心,他到公司能直接解决掉的。 事出很突然,开车走时间不够,他便买了张机票飞回去,由吴淮越开车将他送到机场。 -机场 机场里的声音很嘈杂,人也很多,吴淮越将左廷鹤拉到一个小角落里,他与左廷鹤面对面而站,轻轻抬眼看了会儿左廷鹤后便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俩人身高就差了两厘米,面对面拥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不用踮脚下巴也能靠到左廷鹤肩膀上。 他说话声音没有从前轻快,整个人显得忧郁了几分,“少爷,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分开呢。” 左廷鹤拍了拍他的头,“怎么突然这样说呢?” 吴淮越闷闷道:“因为我舍不得你啊。” 左廷鹤安抚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一直沉默着也不回答他的话,周围实在是太乱了,人来人往的,吴淮越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赶忙补了一句:“是有点肉麻了嘛?” 他看着前方越来越多的行人,稍微动了动想把左廷鹤松开,在大庭广众下拥抱确实有些尴尬。 他刚要往后缩,就被左廷鹤拽了回去,而后结结实实的靠在左廷鹤身上,他听到左廷鹤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很舍不得你。” “会早点回来的。” “没回来的话也不要去找我,就一个人好好生活吧。”后一句话被左廷鹤咽在了喉咙中,他不忍心对吴淮越说这些,也怕吴淮越会担心他跟着他一起回去。 吴淮越松开他,看到了他有些泛红的双眼突然笑了,调侃道:“少爷,看来我们之间你更离不开我呀。” “嗯,我更离不开你。”左廷鹤没反驳他的话。 左廷鹤很少反驳他的话,像这种带有调侃意味的话,左廷鹤通常只是笑笑,也不回应他。而这次不仅回应了,说出口的话还有些让人误会,但吴淮越并没有多想,一个人突然说些这样的话也很正常,他才不会怀疑那些有的没的呢。 左廷鹤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再将目光重新放到吴淮越身上,“淮越,我该走了。” 吴淮越把包递到他手里,眼睛笑的弯弯的,“好的少爷。” “你飞机落地了别忘了给我发消息报平安哦,当然,打电话我也不介意的,我更喜欢和你打视频聊天呢。” 左廷鹤轻轻笑了下,开玩笑道:“我以为你会挽留我呢。” 吴淮越没读懂他话里的深层含义,也看不懂他红了眼眶所表达的真实情绪,还以为左廷鹤只是单纯的舍不得他而已,“那,少爷你别走了。” 左廷鹤却突然抬手摸他的脸,他吓了一跳但没躲开,左廷鹤轻轻碰了下他眼角下的泪痣,这是左廷鹤第一次碰这颗痣,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机场的广播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拉回了左廷鹤的理智,这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逾矩,“越越,回去吧。” 吴淮越懵懵地点了点头,“好。” 等左廷鹤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后,他才将自己内心的困惑说出来:“少爷今天是怎么了,就这么离不开我?” “我魅力这么大嘛?越越?叫得这么亲让人怪不好意思呢。” 他记得他以前让左廷鹤摸他的泪痣时,左廷鹤都会拒绝,怎么今天会主动摸呢?看向他的眼神还含情脉脉的,太奇怪了。 其实,左廷鹤也有泪痣,还比他多了一颗,长在双目下还对称,吴淮越觉得他的泪痣很好看,经常会趁他不注意时摸几下,左廷鹤也不介意。 吴淮越和左廷鹤是在大学室友,他们在双人间宿舍一起住了四年,大学毕业后俩人又住在一个公寓里,满打满算俩人认识了小八年也一起生活了小八年。 他第一次见左廷鹤时还有点害怕,左廷鹤虽然长得很帅,但是面相有点凶,给人一种极强的疏离感。 吴淮越总觉得他像那种会动不动发脾气和甩脸子的人,再加上他听到送左廷鹤上学的人一口一个的喊他少爷,吴淮越更觉得他像个脾气暴躁,有一点不顺心就会掀桌的富家少爷。 在没跟左廷鹤说第一句话之前,他还忧虑了半天他往后四年的大学生活,但和左廷鹤说完后,他就完全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左廷鹤整个人温柔极了,讲话时总是轻声细语的,而且笑起来很好看,和不笑的时候的样子是两模两样的。 再说完几句话,又相处了几天后,他就觉得他能跟左廷鹤处兄弟,左廷鹤这人家里有钱就算了,人还这么好,这大腿不现在抱什么时候抱。 他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跟左廷鹤的关系越来越好,俩人几乎天天粘在一起,干什么都一起,左廷鹤知道吴淮越家里的情况,所以寒暑假的时候吴淮越都跟左廷鹤回他的公寓。 有时候吴淮越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左廷鹤又会凭借着行动来打消他的顾虑。 刚认识时,吴淮越总喜欢“廷鹤廷鹤”的叫他,熟了之后吴淮越就喜欢喊他少爷,是开玩笑的那种喊。 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叫左廷鹤少爷,毕竟在学校叫这些不太好,被怀有其他心思的人听了去就更不好,所以他只在俩人独处时开玩笑叫他少爷。 久而久之,左廷鹤也喜欢吴淮越叫他少爷,学校里的人都叫他名字,只有吴淮越叫他少爷,还不是家里人那种敬而远之的叫,是开玩笑的叫,吴淮越在他看来是最为独特的那一个,所以吴淮越喜欢叫,左廷鹤喜欢听。 但吴淮越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叫左廷鹤少爷,再见到左廷鹤时,左廷鹤已经死了。 自从那天早晨左廷鹤走后,就没再跟他联系过,他发出的消息没人回,打出的电话也没人接,这一点也不像左廷鹤的风格。 大学时,他与左廷鹤几乎是天天待在一起,寒暑假吴淮越住在左廷鹤的公寓里;毕业后,左廷鹤开了家公司,吴淮越当他的秘书,俩人也是一直待在一起,就算偶尔分开一小会儿,但也都会发消息跟对方报备。 可现在呢?飞机应该早就落地了,左廷鹤却一通电话也没打来,这十分不对劲儿。 不知道为什么,吴淮越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发生,左廷鹤走的那晚他失眠了一整夜,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直到左廷鹤的手机关机。 第二天他买了最早的机票飞回了涿城,一路上他都在祈祷着左廷鹤千万不要出事,千万千万。 回到涿城后,他先去公司找左廷鹤,但是公司的大门紧闭,门上还贴上了封条,原来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吗? 公司进不去,给公司里的人发消息打电话也没一个人搭理他,无奈之下他只好先打车回了住处。 坐电梯上楼后,吴淮越站在公寓门口输了半天的密码,可一直显示密码不正确,一天之内公司被查封,回家回不成功,残酷的现实摆在吴淮越眼前,他简直要晕倒了。 吴淮越自诩是个贪财的人,但公司公寓这些属于身外之物,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左廷鹤有没有受伤,他只想知道左廷鹤在哪里。 他一个人在空荡的街道上走了许久,不停地跟左廷鹤打电话,但没人接,吴淮越现在才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在涿城的安身立命之本是左廷鹤,左廷鹤一离开他,他就什么也不是。 没有人脉,没有认识且关系还不错的人,没有左廷鹤的帮助他什么也做不了,如同一滩烂泥一样。 可他现在连左廷鹤也找不到了。 傍晚时分,天气慢慢阴了起来,紧接着开始下起了零星小雨,雨再慢慢变大,直到将人淹没在雨中。 吴淮越边走边打听消息,但却处处碰壁,打出去的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接了也说不出有用的信息来,这让吴淮越更着急了,他真的快疯了。 到了最后,他试着联系公司里的保洁阿姨,保洁阿姨说前天左家的人来过公司一次,让他去左家看看,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找到了。 挂了电话后,吴淮越租了辆车往左家那边去。 他知道左廷鹤和左家的关系不好,也不想背着左廷鹤一个人去左家,但眼下他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他只能去试试。 吴淮越觉得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左家人应该会出手帮左廷鹤的,就算是关系不好,但好歹是一家人吧。 左家的老宅建在郊区那边,位置有些偏,即使提前导航了,吴淮越还是在周围绕了一大圈才找对地方。 车子停在了左家老宅的不远处,吴淮越将钥匙拔下,单手解开了安全带,手指放到车把手的那一刻,左家的大门突然开了。 门开后,出来了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深黑色的口罩的人,他们的手里拿着鞭子、刀子和棍子,一群人站成一排,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架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过去的,谁知道这群人是来干嘛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误伤他就完了。 他将手抽回去,坐在车里观察着左家老宅大门口的动静,就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没戴口罩,门口的灯光有些暗,吴淮越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人是谁,是左廷鹤二叔的儿子——左松。 吴淮越看到左松的嘴角挂着点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这是遇到了什么美事? 没过一会儿,吴淮越就明白了他开心的原因。 同样穿着黑色西服的两个人抬着担架从老宅里出来,担架上躺了一个人,浑身是血,脸上被抽了好多鞭子,吴淮越认不出是谁来。 几个人动作很粗鲁的将担架上的人扔到了后备箱里,车子随着他们的动作猛烈的抖动了一下,声音很大。 吴淮越心想: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后备箱合上之前,他突然看到了那人的手上戴着一串檀木手串,好像他之前送给左廷鹤的那个。 吴淮越结合刚才的画面,将左廷鹤的身材与担架上的男人做了对比,再加上左松的笑,吴淮越基本断定刚才那个人就是左廷鹤。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本以为左家的人会护着左廷鹤的,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他大学的时候只知道左松和左廷鹤不对付,可没想到有一天左廷鹤出事时,第一个捅刀子的是左松。也没想过左松会下如此重手,刚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他就知道左廷鹤伤的不轻。 装有左廷鹤的车子很快的从吴淮越身边驶过,等到分开一段距离后,吴淮越在后面悄悄跟了过去。 他不知道左松会把左廷鹤带到哪里去,但吴淮越内心还是祈祷着他们是把左廷鹤带到医院去,因为左廷鹤身上的伤真的很严重,他也不太敢相信左松是真的会杀人。 但他的祈祷没什么作用,车子反而越开越偏,只至野外。 到了野外后,吴淮越跟在他们后面停下,怕被发现他还将车停在了较为隐蔽的位置。 他跟着左松那一群人走了一段路,看到左松停下后,他便迅速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他倒要看看左松到底要做什么。 他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将左廷鹤扔到一棵树旁,扔人时动作粗鲁无比,人落在地上的声音很大。 左松撑着伞站在最后面,冷眼注视着这一幕,他的嘴里还叼着烟,那点火光在漆黑的雨夜里格外明显。 吴淮越躲的位置不太好,他只能看到一群人的背影,看不清他们具体在做什么。 雨这会儿又下的大了些,他看到几个黑衣人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东西,然后将左廷鹤围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都散开了。 “这又在干嘛?”吴淮越自言自语道。 左松撑着伞,望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左廷鹤,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烟,淡淡道:“死透了吗?”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说:“死透了,老板。” 左松突然“哈哈哈哈哈”的笑了几声,从声音就能听到他此刻的高兴愉悦,“行了,我们该走了,尾款已经打给你们了。” “谢谢老板。”几个黑衣人齐声说。 等到他们走后,吴淮越赶紧过去找左廷鹤,左廷鹤满脸鲜血,肚子上也都是刀子捅出来的伤口,吴淮越这才明白那群人刚刚是做什么,原来是过来补刀的。 吴淮越愤怒极了,他痛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跑过去阻拦他们,为什么没有将左廷鹤直接救走。 他看着左廷鹤安静的躺在泥巴地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气,好像死了一样。 吴淮越先是试探地叫他:“少爷,少爷。” 没得到任何回应后,他就开始喊他:“少爷,少爷,廷鹤,左廷鹤……” 左廷鹤依旧没有回应他。 他鼓足勇气用手探了探左廷鹤的鼻息,知道还有气后,他长长舒了口气,还有希望就好。 吴淮越没有任何犹豫,他将左廷鹤扛到自己背上,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左廷鹤。 大晚上下着大雨,森林里的泥巴路并不好走,再加上吴淮越还背着人,所以速度算不上快。 没走一会儿吴淮越的体力就完全耗尽了,这一路上他摔倒了许多次,也不知道现在是第几次摔倒了,可他不敢停下。 他很害怕左廷鹤睡着后会再也醒不过来,所以他一直在边走边叫左廷鹤,他期待得到左廷鹤的回应。 终于在最后一次摔倒时,吴淮越终于承认了左廷鹤已经死亡的事实,其实在他第一次摔倒时左廷鹤就没呼吸了,但他骗自己左廷鹤只是睡着了而已,会醒来的。 可他现在不得不认清现实,他真的没力气了,左廷鹤已经死了,他带不走他了。 左廷鹤安静的躺在吴淮越怀里,吴淮越看着他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少爷,廷鹤,左廷鹤,你醒醒,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吴淮越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砸到了左廷鹤的脸上,那个曾经会为他擦眼泪,会为他撑伞的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再次喊他,语气虽然平静了许多,但显得更加悲伤,“少爷,你别走,别离开我……” 涿城那晚的雨下的很大,带走了左廷鹤,也困住了吴淮越。 后来,在左廷鹤死后的第二周,吴淮越也自杀在了左廷鹤的墓前。 *修了修,估计以后还会修吧[裂开][裂开] *需要很多建议和意见![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少爷,少爷。”这是吴淮越第N次喊左廷鹤。 左廷鹤在他前面走着,仿佛听不到他的叫喊声,他每叫左廷鹤一次,左廷鹤就加快一次步伐。 过了一会儿,左廷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放慢了步伐,吴淮越察觉到后,迅速地跑到他身边。 俩人的距离一下近了许多,吴淮越顺势搂住了他的肩膀,说话语气里带着点抱怨:“少爷,你跑这么快干嘛呢?” “我喊你半天,你不说话也不回头,装什么高冷。”吴淮越吐槽道。 抱怨的话说完后,他才转过头看向左廷鹤,然后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他几乎看不清左廷鹤的模样,一张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像被打碎瓷器的裂痕一样,有些狰狞可怖。 吴淮越惊讶的话都说不出,不是害怕是担心,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握不住左廷鹤的肩膀,控制不住的从左廷鹤身上滑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克制住了情绪,慢慢将手收了回去,这时他才发现他的手心有些黏糊,他的手掌上居然全都是血,是左廷鹤身上的血。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左廷鹤为什么会受伤? 他低着头努力的找回自己声音,“……少爷,你……” 他抬眼看向左廷鹤,好不容易跟左廷鹤对视上,“噗……”,左廷鹤突然朝他吐了口鲜血,鲜血喷射到他的脸上十分灼热,像团火焰一样。 吴淮越猛地从梦中醒来,他全身发抖,刚才梦里的场景一遍遍在他脑海里重现,左廷鹤受伤的样子和死亡后的惨状都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 他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也随之剧烈的跳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出了很多冷汗,嘴唇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又做那晚的梦了,只要一闭上眼,一没事干就会想起那天的画面,这一年来他反复做那晚的梦,一遍遍回忆起左廷鹤死在他面前的场景。 他在现实世界里不断的痛苦伤心着,在梦境里不断的挣扎着,那天的画面始终退散不去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吴淮越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等到声音正常后他才开口说话:“进来。” 辛顺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将合同打开递到他面前,“左总,这份合同需要您签一下字。” “好”。 辛顺低头看左总签合同,无意间瞥见左总的头发有些湿,左总的脸颊上还有一滴汗珠没被擦掉。 辛顺看向窗外,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下是10月份,天气已经变冷了,左总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出去过,那出汗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他又做那晚的梦了。 公司是去年成立的,辛顺也是去年来的,平日里他和左总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左总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也只知道一点。 他作为左总的助理,自然是要尽到做助理的责任,老板的私事他不能打听,因为那是越界的行为。 更何况眼前的这位总裁也不是那种会告诉别人自己私事的人,左总他待人很好,没凶过人,也没说过重话,但总让人觉得有疏离感,不敢靠近。 左总这个人有些神秘,他好像不需要什么社交,也不爱说话,看起来总是很忧郁,这些都是辛顺跟他长期相处来渐渐发现的。 他刚进公司时就发现左总经常做噩梦,而且每次做噩梦的时候都会重复叫人,要么一直叫“少爷”,要么就叫“左廷鹤”。 辛顺不知道他在叫谁,但能在梦里一直出现的人想必对他来说很重要。 但说梦话的缘故,又让辛顺觉得左总还是个奇怪的人。 叫“少爷”也情有可原,也许是在叫某个人的名字或者绰号;而叫“左廷鹤”就有些奇怪,按常理来说,不会有人会反复叫自己的名字,更何况是在梦里。 日日梦见,日日喊他名字,那一定是对做梦者来说较为重要的人,而像左总这样天天叫自己名字的真的很让人生疑,更何况每次他叫“左廷鹤”的时候都不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更像是在叫别人的名字,而且似乎他喊的这个“左廷鹤”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他每次叫“左廷鹤”时语气都不太一样。 辛顺不知道具体的缘由,只觉得左总重复叫叫他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他幼年的时候经历了不好的事情或者说因为他自恋。 他对左总一直在梦里叫自己名字没怎么在意过,而对于叫“少爷”来讲,他猜测颇多。他觉得左总一直叫的那个“少爷”,应该是对左总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左总才会这么思念他。 可他不敢问,只能去猜,他也暗戳戳的跟左总提过几次建议,让左总去医院检查检查或者找心理医生看看,老是梦到想见的人但却不去找,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产生了隔阂,或者说经历了些生离死别迟迟走不出来,无论是哪个都应该去找医生看看。 如果是前者,找心理医生看看说不定就能想通了,就会去寻找自己所思所念之人,想通了事情也会变得简单许多,梦里的人也会重新在现实里出现。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更应该找医生看看,死亡是人类必定会经历的事情,活着的人会思念死去的人,但也不能因此颓废不起,日日做梦、郁郁寡欢的活着,身体迟早会受不住的。 可左总从未采纳过辛顺的建议,只是一直重复一句话:“只要我找到他,我就好了。” 直到某一天,左总让他去查一个人,辛顺才明白左总说的“他”是谁,那个梦里一直在喊的“少爷”是谁,那个他一直思念的人是谁。 那天是他第一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吴淮越。 吴淮越翻看了下合同,确认无误后就在合同的签名处写上了三个工工整整的楷体字——左廷鹤。 合同递给辛顺后,辛顺才停止回忆,有些关切地问他:“左总,是又做噩梦了吗?” 吴淮越愣了下,随后笑了笑,“没事,最近工作有点忙,晚上早点休息会儿就好了。” 避重就轻的解释完后,他才说出自己每天都要询问的事情,“辛助理,今天有消息了吗?” 左总找人很不一样,别人都是找到之后再汇报,或者每隔一段时间汇报一次,而在左总这里每天都要汇报一次。 这份工作从辛顺得到任务那天干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除了每天必要的工作外,又另加了一条每天汇报找人进度。 那个吴淮越是对老板来说十分重要的人,重要到即使一年都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他也依旧没放弃。 他每次告诉左总没有消息的时候,左总的眼眶都会慢慢红起来,但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往日工作的状态,温柔冷静且不失分寸。 但辛顺有时候也觉得这样不好,左总活得似乎很压抑、很不快乐,每天除了工作外就是找人,他找的那个人仿佛就是他的情绪催化剂,找到了就开心,找不到就难过。 辛顺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们的人在渔城那里找遍了,他没有回过老家。” 他们的人在渔城守了一年,但是一次都没见到过吴淮越,连消息都没有。 “左总,找人的范围太大了,不太容易找。”辛顺有些遗憾地说。 左总像是早就预料到答案似的,等辛顺说完之后他微微笑了下,但只有嘴角是笑的,“没关系,慢慢来就好。” 收敛了强装出来的高兴后,他又像是寻求安慰的问道:“辛助理,我们会找到他的,对吧?” 辛顺看到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眶,发觉到左总现在又开始伤心了,急忙安慰道:“会的,左总,时间的问题而已。” 这只是句安慰的话,这一年来,他们在渔城找了几十遍,又在涿城找了几十遍,涿城大学里也找了,问遍吴淮越认识的人,可就是没点有用的消息,连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辛顺有的时候真的怀疑左总找的人已经不在了,但他没敢说出口过。 只要在找着,没找到人,没找到尸体,那就还有希望的,至少能支持左总活下去,辛顺实在想不出如果左总找的吴淮越已经不在了,左总会是什么反应,他觉得左总可能会死。 辛顺离开后,吴淮越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大口的喝了下去,一杯不够就又倒了一杯,他企图以这种方式压抑住自己焦躁不安的心。 一年过去了,整整一年,左廷鹤到底在哪呢? 那天他在左廷鹤的墓前自尽了,濒临死亡之际他看到了自己和左廷鹤一起在柳树下坐着聊天,再接着眼前就一片黑暗,他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但再睁开眼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和左廷鹤合住的公寓里,最初他以为是自己没死透,在那回忆自己的前半生呢。 他在公寓里转了几圈,边走边喊左廷鹤,可没一点左廷鹤的踪迹,找累了之后他就想着去厕所洗把脸精神会儿。 洗完脸后无意间抬头,他才发现自己变了,他的脸变成左廷鹤的了。 他当时吓了一跳,真是神了,谁家走马灯的时候用自己好兄弟的脸走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用力捏了下,是有感觉的,真的没死吗? 他愣愣地回了他刚刚醒来的屋子里,打开左廷鹤的手机想看些有用的信息。 没一会儿,手机“啪嗒”的掉到了地上,在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后,他才意识到他不仅穿越到了左廷鹤身上,还穿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那是不是就证明左廷鹤不会死了,四年前左廷鹤还活的好好的呢。 可问题是左廷鹤现在在哪呢?他住在左廷鹤身体里,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左廷鹤也住在他身体里,他记得电视剧里一般都是这么演的。 于是,他赶紧用左廷鹤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找了半天联系人都没找到,只能输号码打电话,可打出去的号码却是个空号。 这是什么意思,他手机号怎么没了? 时间就算回到了四年前,那也不对呀,上辈子他这个手机号可是从高中用到他死的,怎么这辈子才刚开始手机号就没了呢?什么意思,这辈子的经历和上辈子不一样吗? 他打开左廷鹤的手机相册看了会儿后彻底没招了,相册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没有一点有关他与左廷鹤曾经认识的痕迹,什么东西,他这辈子和左廷鹤不认识吗? 联系人里没有吴淮越,微信好友里也没有吴淮越,难不成这个世界里左廷鹤的人生里没有出现过吴淮越吗? 可他细细想想,他现在在左廷鹤的身体里,那左廷鹤一定也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他的灵魂占据左廷鹤的身体,而左廷鹤的灵魂无处留存。 而互换肯定是两个人,他想:左廷鹤一定会在他身体里的,只是他们这辈子比上辈子相遇的晚而已,他们会再遇见的。 于是,他用着左廷鹤的皮囊,干着左廷鹤该干的事情,再去找一个名字叫吴淮越而身体里住着左廷鹤灵魂的人。 他不知道当下他的身体里住着的到底是左廷鹤还是四年前的吴淮越,所以他就把渔城、涿城都找了一遍。 可找了一年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回老家邻居说他没回去过,问大学同学他们也说毕业后没跟他联系过,吴淮越第一次觉得找人这么难。 在他的前18年里,父母离世后他就一个人生活,再也没有了牵挂的人;而上了大学之后他遇到了左廷鹤,从相遇的那天起他们就没再分离过,于是他又有了新的牵挂,有了牵挂他就离不开左廷鹤了,所以左廷鹤死了他也活不下去。 他以前只觉得自己喜欢钱,只要拥有很多钱他就会快乐,不会被欺负;遇到左廷鹤之后,他觉得左廷鹤和钱一样重要;而在左廷鹤死后,他才发现在他心里左廷鹤比钱更重要,所以他舍弃掉左廷鹤给他留的巨额资产也跟着走了。 重生后,他怀揣着一定能找到左廷鹤的心,找啊找,找啊找,找了一年,坚持了一年。 他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他,他只知道无论他找到的是22岁的吴淮越还是真正的左廷鹤,他都要努力去找,人找到了才有答案、有真相,人找不到那就接着去找。 他不会放弃寻找左廷鹤,上辈子他没有及时找到左廷鹤,造成了两个人阴阳相隔,他还有好多话没告诉左廷鹤,那些遗憾让他痛苦至今。而现在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这辈子他一定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他不会再让左廷鹤受到任何伤害。 可一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找到左廷鹤。左廷鹤死后他守着左廷鹤的墓过了一周,现在他又找了左廷鹤一年,他实在是太累了。 他调查了很久,他与左廷鹤是在一个大学,也是一起住了四年的室友,可现在为什么左廷鹤会不见呢? 是真的关系不好,还是只是在躲他而已?就算是这辈子没上辈子关系好也不应该躲他啊,更何况他现在在左廷鹤的身体里,左廷鹤不想换回去吗? 如果左廷鹤真的在躲他,那他真的猜不到左廷鹤会在哪,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左廷鹤要是真的刻意在躲他,那他们此生都可能不会再遇见。 但他不相信左廷鹤会那样做,左廷鹤从来不会对他那样,左廷鹤是这个世界上最怕他伤心的人。 所以,他又给自己定了个新的目标:他会再找左廷鹤一年,如果今年他再找不到左廷鹤的话,他就在明年左廷鹤忌日的时候再自杀一次,就当在这个世界的所有都只是一场梦。 他想:他在第三年自杀是件近乎完美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等于他为左廷鹤守了三年的墓! 第3章 第 3 章 “张总,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信任与支持,期待未来我们可以携手共赢。”吴淮越眼睛笑的弯弯的,又礼貌地跟人握了握手。 这次合作谈的异常顺利,有了新的投资后公司就能拓展更多业务,也能彻底稳固住在涿城的地位。 这一年多来,吴淮越好好扮演着“左廷鹤”这个角色,尽心尽力的工作,他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希望左廷鹤回来之后可以少操点心。 上辈子左廷鹤很惯着他,他虽作为秘书但工作并不多,绝大多数时间都坐在左廷鹤旁边玩手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左廷鹤绝不叫他,所以他平时操心的事情就是下顿饭吃什么,周末玩什么。 也许是他上辈子懒惰惯了,这辈子刚接手工作时显得很吃力,许多东西都需要慢慢学习。处理工作的流程不算难,稍微学点就能会,而谈合作是属于最难的那一项。 因为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没有足够的自信,所以在谈合作之前他都要熬几个大夜做准备,生怕自己疏忽了一点就会导致合作失败,也许是这种次次都认真看待的态度让他每次合作都能够顺利完成。 谈合作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会变得游刃有余,这次合作他几乎没怎么浪费口舌就顺利谈成。 将张总送到饭店门口并目送他离开后吴淮越才回饭店。 这个张总名叫张阴,树荫公司就是由他一手创办的,公司建立不到八年就成了涿城最大且最有名的公司,公司各个方面都是涿城顶尖的水平,而他现在的年龄才30多岁,不少人都将他视为榜样,就连吴淮越也是。 但能当上大老板的人就注定清闲不了,刚和吴淮越谈完工作就又新的电话打来,他只能先一步离开。 饭菜是提前订好的,无论吃不吃都要付钱,所以吴淮越打算吃过午饭后再走。 他打算等合同签完之后就去休息几天,出去转转散散心,长久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环境里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经常做噩梦,经常睹物思人,经常看着镜子里的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发呆,这些避免不了的事情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左廷鹤不见了。 他痛苦挣扎了一年多,一直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以为忙起来之后就会分散注意力,可现实却是他更想左廷鹤了。他想左廷鹤工作时的模样,想左廷鹤在旁边叫他和他说话聊天的模样,有好多次他看着办公室里的黑皮沙发,都会想象着左廷鹤坐在那里。 他甚至跑到沙发旁边去找他,可等他伸手去触碰时摸到的只有空气,他没找到左廷鹤,他虽不想承认,可那就是事实。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左廷鹤像是印在他心里的一根刺,那根刺会生长,时间越久就扎的他越疼,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确定找不到左廷鹤了,那那根刺就会将他杀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张阴的投资后,公司就彻底稳固了根基,到那个时候他也能喘口气了,他想趁着喘口气的功夫里去找找左廷鹤,那根刺也就不会扎的他这么疼了。 回到包厢后,吴淮越发消息给辛顺让他过来一起吃午饭。这一大桌子菜他一个人吃不完,而且多一个人他会觉得舒服点,他是个很讨厌一个人待着的人。 而后趁着这会儿空闲,吴淮越打开手机处理了些工作邮件。他以前总觉得当老板很爽,掌握着领导权能管着别人,但自从自己当上后他才发现,当老板一点也不爽,不仅要天天熬大夜处理工作,还要带领手下的人工作,这才干了一年多他都觉得自己老了十几岁,也是从这时他才发现左廷鹤以前居然这么累。 没一会儿,包厢的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请进”,吴淮越说话时连头都没抬一下。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了包厢,他将干净的餐盘在餐桌上放好,又拿出一壶热茶走到吴淮越身边,“先生,需要我帮您倒杯水吗?” 吴淮越看手机的动作顿了下,这声音……好熟悉。他慢慢将目光移到了服务员身上,他不敢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很害怕只是遇到两个声音相似的人,所以在整个过程里他的动作都极其缓慢,他期待得到答案又害怕得到答案。等他成功看到服务员的脸时,已经过了快一分钟。 “……左廷鹤。”当看到熟悉的脸庞时,惊讶使他说话的速度也慢了起来,一年了,他终于找到左廷鹤了。 服务员像是愣了下,“左廷鹤?是你啊,好久不见。” 吴淮越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顿了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左廷鹤的名字后,眼前的人并不觉得是在叫自己,而像是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一样。 这人是不是左廷鹤,而是从前的吴淮越? 吴淮越眨巴了下眼睛,大脑飞速思考过后,尝试着换个称呼叫他:“……吴淮越?” 服务员笑了笑,“对,是我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一年多没见面了,你毕业后去了哪儿啊?” 吴淮越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问:“你是……吴淮越?”,这不是在叫他的名字,是在问他的身份,他究竟是从前的吴淮越还是左廷鹤? 眼前的人突然就笑了,这个笑容和吴淮越以前的笑容一模一样,嘴角弯起的弧度,眼角闭合的程度全都一样,“兄弟,分开一年多不认识我了,我是吴淮越,货真价实的吴淮越啊。” 就连语气也是他曾经的模样,他不是左廷鹤吗?他是曾经的吴淮越,那左廷鹤去哪里了? 吴淮越不太相信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左廷鹤,他没直接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而是舒展了下眉头后朝人笑了笑,“没有不认识你,只是分开了一年多,你一直没跟我联系,所以才会有些不确定的。” “话说,我很好奇毕业后你去哪里了?”吴淮越试探性地问。如果眼前的人是左廷鹤的话,他绝对能看出破绽来。 男人拉起凳子坐了下去,顺便翘起了二郎腿,看起来很散漫的样子,“别说了,毕业后我可经历了太多了。” 他用手半掩着眼睛,作势要哭的样子,说话时语气不自觉就委屈上来了,“我一开始想去其他城市打拼来着,结果被骗了好多钱,工作也被我搞丢了,当时找新工作处处碰壁,又急着还钱,就开始打零工了。” 他叹了口气,“我前段时间才回涿城的,不是应届毕业生找工作不太好找,我就想着先来饭店当服务员,先解决住宿和吃饭的问题再说。” 吴淮越听的眉头紧锁,先复述他的问题“住宿和吃饭的问题”,又问:“你很缺钱吗?” 小吴淮越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下,看起来有些憨厚又有些傻,“其实……还好吧,主要是饭店有员工宿舍,包吃包住的,能省不少钱呢。” 那应该就是缺钱了,吴淮越心想。 看来这一年多,小吴淮越过得并不好,可这辈子的历史真的和上辈子的不一样吗?虽然小吴淮越的言语和动作都和上辈子的他如出一辙,但吴淮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吴淮越问:“我们以前……关系好吗?”他不知道这辈子他与左廷鹤的关系好不好,也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现在眼前站着的人是从前的吴淮越,那他就多问些往事,一方面能搞明白这辈子的事情,弄清楚他与左廷鹤之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这辈子关系会生疏到这般田地。另一方面他能去核实一下小吴淮越是否骗了他,如果小吴淮越真的骗了他的话,那他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 “小吴,小吴,来66包厢一下。”小吴淮越兜里的对讲机响了几下。 他从兜里拿出对讲机赶紧讲话:“来了来了。” “那我先走了,我们以后有机会了再聊。” “等等。”吴淮越将手机打开,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先加个微信吧,方便以后联系。” 小吴淮越笑了笑,“行啊,都给我忙忘了。” 俩人加完微信后,小吴淮越就推着车子出了包厢,出门后正巧碰到刚到这里的辛顺,俩人猝不及防的对视后,他赶紧朝辛顺点了点头笑笑。 辛顺也冲他笑笑,等到小吴淮越离开后,辛顺才发觉这个服务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还不止一次。 他进了包厢后,看到吴淮越正在低头玩手机,吴淮越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但注意力并不完全集中在手机屏幕上,倒像是在借着玩手机的名义发呆走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辛顺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服务员眼熟了,那个服务员不就是吴淮越吗? 所以刚刚那个吴淮越从包厢里出来,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是因为和左总重逢了?可左总怎么看起来有些忧郁呢?这是没和好还是怎么?他疑惑的想着。 辛顺坐到了吴淮越旁边,等到吴淮越抬头看他后他才说话:“左总,刚才那个人是吴淮越吗?” 吴淮越点了点头:“是。” 辛顺问:“左总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多久了呢?” 吴淮越老实回答:“……刚刚。” 辛顺:“……” 这什么情况?辛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们找了一年多的人就这么被左总偶遇到了,不是吧,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吗? 吴淮越将筷子递给了辛顺,“吃饭吧。” 辛顺有些懵但也不敢多问了,按理来说找到人不应该高兴才对嘛,左总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更忧郁了点,不会真的没聊好吧。 饭吃了一半后,吴淮越突然开口叫他:“辛助理,等吃完饭回了公司后,你去通知一下让我们的人都回来吧,告诉他们人已经找到了。” “这一年多来你们都辛苦了,等人都回来完后去财务部领一下工资,每个人都多加两个月的。” 辛顺眼睛一下就亮了,“谢谢左总。” 午饭后,吴淮越说他下午有事先不回公司了,让辛顺先走。辛顺从包厢里出来,迎面碰上小吴淮越推着餐车从一个小包厢里出来。 辛顺心想:见面了没和好,是话没说开吗?好歹找了一年多呢,没说开也要再说说啊。 更何况左总平时对他这么好,还经常请他吃饭了,他应当做点事情帮帮左总的。于是他便小跑着走到小吴淮越跟前,“你好。” 小吴淮越抬头看他,稍微笑了下,“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辛顺直奔主题的说:“你和左总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道点的,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你们没聊好的话应该再好好聊聊的,因为左总他真的找了你很久。” “你对左总真的很重要。” 听到这话后,小吴淮越忍不住呼吸一滞,连手都握紧了点。 但立马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嘛,我刚毕业的时候手机坏了,因为套餐实惠便宜我就办了个新的手机号,之后就没跟他联系了,他居然一直在找我,太够哥们了。” 辛顺没看出来他的反常,还在进行着刚刚的话题,“那你更应该去和他好好聊聊啊,他挺想你的。” 小吴淮越点头答应:“等我有空肯定要去找他好好聊聊的,这么哥们的人可不多见,我不仅要和他聊天还要请他吃饭呢。” 说完这话后,小吴淮越以自己还有工作为由推着车走了,留下呆站在原地的辛顺,还有在包厢门口站着的吴淮越。 小吴淮越走后,辛顺也走了,长长的走廊里就只剩下吴淮越一个人,良久之后,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突然就笑了。 小吴淮越果然有问题,怪不得他觉得那个人像曾经的他可又不太像,原来是左廷鹤在刻意模仿他的神态语气和动作。 刚刚左廷鹤握拳的动作还有看到他站在不远处后立马切换人设的样子都被他精准捕捉到了,他就说假的就是假的,稍微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来。 可左廷鹤为什么要装作和他不熟呢,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甚至动摇了我的本心,还好现在我还没放弃。[可怜][可怜][可怜] 算算时间已经断更一周多了,不会再断了,尽量每周都多更新些,最少一周双更,一个小目标,嘿嘿。[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从包厢里出来后,吴淮越没傻傻的站在角落里等人,而是找准时机和饭店的其他工作人员聊天。 他想多了解些有关左廷鹤的事,他想知道左廷鹤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他想弄清楚左廷鹤是哪天回到涿城的,哪天来到这里的,他想摸清楚左廷鹤上下班的时间和日常的行动轨迹。 只有足够了解现在的左廷鹤他才能够慢慢搞清楚左廷鹤的目的,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左廷鹤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还要跟他演戏装作不熟。 他听工作人员说左廷鹤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出去溜达,每次回来都提着一大堆零食,他也不吃就单纯的囤着。 吴淮越有囤积癖,每次出门都会买一大堆东西,然后囤在家里,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 因为父母早早的就离开了,所以他每次上学时都会带够足够的东西,衣服、生活用品,在天气稍微变冷点时他就会拿很多厚衣服去学校,他不想让自己生病,也讨厌生病的滋味,因为他身边没有人。 他知道左廷鹤在扮演吴淮越的过程中下了不少功夫,从言行举止到生活习惯,微笑、神态和下意识的动作,甚至连一些小众的癖好都模仿到位。 吴淮越突然觉得左廷鹤很适合当演员,这学习能力和表演能力堪称完美。 工作人员都认为左廷鹤是个积极乐观向上的人,他们说左廷鹤每天都活力满满的,逢人就打招呼说话,见人就笑,几乎没人不喜欢他。 吴淮越以前总想让左廷鹤变得外向些,经常拉着左廷鹤出去溜达见人,现如今左廷鹤真的变外向了,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了,主动和被迫是有本质区别的。 逼着一个内向的人变外向是世间最残酷的惩罚,在变外向的过程中他们不会高兴,而会内耗,所以他很心疼左廷鹤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和左廷鹤挑明身份,再想办法把身体换回来,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做自己才是最舒服的。 左廷鹤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工作人员对他的了解也不算深,所以他要想了解更多还是应该去当面问左廷鹤。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左廷鹤这一年多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想知道左廷鹤到底在隐瞒什么,他更想知道左廷鹤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过来找他,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向左廷鹤的同事了解完他的近况后,吴淮越又订了个包厢用来处理工作,中间还专门针对和树荫公司的签约开了个线上会议,签约时间就定在了后天。 等合同签成之后,吴淮越就有足够的时间跟左廷鹤周旋,左廷鹤不想主动承认,那吴淮越就用些手段让他承认。 6点半一到,吴淮越从包厢里离开去找左廷鹤,刚在饭店的走廊里走了两步迎面碰到了穿着便服的左廷鹤。 吴淮越以为他又要走,不自觉的拧紧了眉毛,语气也不太友好,“你去哪?” 左廷鹤抬眼看他,瞪着大眼无辜的看他:“去买吃的啊,你要一起去吗?” 吴淮越松了口气,不是又离开就好,“我不去。” 左廷鹤点了点头,没有生气也没有烦,“那我一个人去喽。” 吴淮越想:如果他不是真的吴淮越,只是一个曾经与吴淮越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会给左廷鹤的演技打一百分,如果不是太熟的话他真的认不出来。 左廷鹤要离开时,他拉住了左廷鹤的手臂,笑着邀请道:“我请你吃饭吧,好久不见了,想跟你聊聊天。” 吴淮越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如果是左廷鹤本人的话,他大概率会拒绝一个曾经的大学室友的邀请,但如果是吴淮越的话,吴淮越一定会答应。 现在他就是吴淮越,那他一定会做吴淮越会做的事情,会学着吴淮越时不时傻笑,会学着吴淮越的为人处世准则,会去做身为吴淮越会做的事情。 左廷鹤莞尔一笑:“好啊,就在我们这个饭店吃吧,方便省事。” 但吴淮越没答应,“我已经订好其他饭店了。” 左廷鹤低着头佯装失落的样子,“……也行吧。” 吴淮越又说:“下次我再来,就说是你介绍过来的,这样你会开心点吗?” 左廷鹤立马笑了,“好呀好呀,你以后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哦,我去接你。” 吴淮越不得不承认左廷鹤的效仿能力,说话语气,动作和小表情,几乎看不出一丝丝破绽来,但他能认出来左廷鹤,无论左廷鹤顶着谁的皮囊,模仿着谁,他都只是左廷鹤,是他的少爷。 刚刚的场景在过去经常发生,不过现在角色发生对调,他从前是被安慰的那方,现在变成了安慰人的那方。 他记得有一次跟左廷鹤一起去游乐场玩,因为是节假日所以人异常多,他们排了整整2个小时的队都没坐上过山车,可把吴淮越难受死了。 那个时候左廷鹤就摸摸他的头,然后哄他:“下次来一定让你坐上。” 他不说话,左廷鹤就会接着哄他,甚至提出些让他难以拒绝的条件:“我陪你一起坐,坐两次,这样你会高兴吗?” 他一下就笑弯了腰,忍不住往左廷鹤身上凑,然后抱他撒着娇说:“当然高兴了,我要高兴死了。” 吴淮越发现,其实他自己的模仿天赋也是极高的,从那天住进左廷鹤的身体里到现在,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不用再去刻意的伪装自己,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灵魂已经渐渐与左廷鹤的身体契合。 因为换身,吴淮越变得越来越像左廷鹤,左廷鹤变得越来越像吴淮越。但互相变成双方的模样并不让人觉得快乐,他们不是出于本意的换身,而是因为双死而换的,他们谁也说不准为何会穿越到对方身体里,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重生。重生到别人身体里,让自己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同时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个好的现象,因为换身会在某种程度上会让他们更加熟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