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荆棘》 第1章 “那是迈巴赫” “瞧，这大胖小子长得多有福相！” “还得是妍妍有福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 …… 清晨六点半，绿野远山边，圆日裹着金衣正缓缓升起，山风从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挂在窗上的三个吊有小佛的铜铃铛互相碰撞，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红褐色床头柜上，掉漆的圆耳闹钟响了。 李妍猛地睁开眼，看了眼贴在石灰墙上的年画娃娃，叹了口气，最近老爱做这种梦。 她和男友是初恋，但男友的性格保守，坚持在婚后才能行周公之礼。 其实她也同样保守，每次与男友牵手时，白皙水嫩的肌肤上总会染上一层红晕。 立夏后，天气逐渐炎热，在山林里栖居的蚊子因觅食四处游荡，早晨，有不少都倒在了蚊香的熏烟中，清晨的窗户下，密密麻麻的随处可见。 李妍起床，找了淡黄色衬衣和白裤子穿上，在梳妆镜前将长发扎成辫子，拿着蚊香盘下楼，将香灰倒在了灶台下。 屋外，家里养的黄猫躺在地上打滚晒着太阳。李妍拿了塑料杯到院坝的洗衣池边洗脸刷牙。 清晨的山泉水清冽冰凉，刷完牙洗脸时，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又突然想起她的例假已经推迟了两日。 她快速洗了脸，跑到楼上的卧房，在抽屉里拿了一百块，顺手带上她的浅蓝色布包，一路小跑下楼。 厨房灶台上留有早饭，她拿了个馒头，出门顺着院外的小路到屋后的公路，前方五十米处是茶溪村的公交站。 村里的公路并未硬化，但据说再等两个月，政府就会拨一笔资金下来，给这条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的土路铺上混泥土。 公交站旁是土坝转盘，土坝上的黄角树已有三十多年的树龄，上个月刚被村委挂上“保护牌”。 夏季的夜晚，从江上吹过来的风，吸引了许多村民前来土坝乘凉。 土坝旁又是上坡公路，公路左侧是竹林，右侧是石坎，这石坎是柯家花大价钱修的，柯家大院就在上面。 农村客车打着喇叭从坡上下来，李妍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妍妍，去赶集啊？你婆婆呢，怎么不和你一起去？”旁边的大婶问着李妍，不知从何时起，她们已经替李妍改了口，而李妍自己，争辩两次后也被迫接受了。 “她去柯家帮忙了，今天他们家有客人来。”李妍说。 “唉呀，不是说他们家请了城里的厨子过来，早知道我也去帮忙了。”大婶在一旁可惜道。 李妍对婶子的话见怪不怪了，柯家是大户，又承包了村里的茶园，村里人想巴结也是人之常情。 男友父亲与柯三嫂算远亲，家里有难事，柯三嫂也会帮着。这些年，柯家每次办酒，婆婆都会过去打杂做活，也算是笼络人情了。 李妍下车过了马路，停在路边的摩托问她走不走，闻言便摇头又觉得这些人真没眼力见，没看见她刚下车吗？ 她走进药店，问店员有没有补血益气口服液，店员为她推荐了两款，思量后选择了便宜的那款，省下的几元钱当作回家的车费。 她又到了菜市场，在熟悉的肉铺买了两斤五花肉和排骨，老板娘装肉的时候，还打趣她说是不是这周末老公要回来。 出来的时候，还有人问她买不买小菜，她客气地说不用，住在农村，最不用发愁的就是青菜。 回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来了例假。就赶紧跑到楼上拿了东西去了厕所。 换好后，裤子也脏了，只好脱下放进盆里，一会儿过来洗。 她从厕所出来，正准备上楼时，婆婆轰隆隆地从楼上下来了。 婆婆对她大吼道：“你死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 李妍被她这话问懵了，忙说道：“我刚刚在厕所，之前去镇上买东西了，妈，你怎么从柯家回来了？” 妇人抓着她的手说：“我跟三嫂说了，让你过去端个茶水，就像你之前在茶厂给那些领导倒茶一样，等会你一定要给我好好表现，我有事求着他们家哩。” 这活李妍能做，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她要与婆婆一同过去，却又被拦下。婆婆让她重新去换件衣服，最好穿裙子，还让她重新梳洗打扮一下，显得干净清爽才妥帖。 洗裤子这事她暂时顾不上了，匆匆擦洗了一下身子，就急忙上楼找衣服。 衣柜里，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镇上买的地摊货，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男友在城里买的一条领子绣着茉莉花的白色连衣裙。 李妍与母亲生得像，眉如远山，唇红齿白，颇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恬静淡雅之美，换上这条裙子，显得更加温婉沉静了。 她收拾妥帖，锁上门，就去了柯家。 柯家大院是比照中式园林设计的，院坝都镶着规整的青石，院旁栽种着一排芙蓉树，绿叶繁茂，一看就是受到精心养护的。 院前左侧是棵巨型槐树，槐树下是大理石方桌与方凳，院边装着灰褐色木头栏杆，从这里望出去，正好可以全览茶溪村的风光。 李妍刚从公路走上来，就看见婆婆正和两个婶子说话。 走过去后轻声说：“妈，我来了，一会儿要做什么，你跟我讲一下吧。” 两人正说话间，院外的公路有车陆续开了上来。 柯三叔和柯三嫂带着几人赶忙迎了上去，柯家院里帮忙的以及村里的人，都站在远处看热闹。 司机下来替坐在后座的男人开了门，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与黑衬衣，从车上下来，与柯三叔说着话。 李妍看清了男人的长相，舒展的眉宇，深邃的五官透出内敛的帅气。 这人的气质与她男友完全不一样，他看上去既矜贵又冷峻。 她可以确定，这是她一辈子也无法接触到的人。 李妍身旁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柯老三家这么多亲戚，这又是哪一家的，怎么没来过？” “他四弟家啊，上次过年时就来过啊，只是这个年轻人没来过，据说是刚从国外回来，就赶着来探亲了。” “他坐的那是什么车啊，我就在茶厂见过四个圈和三角星的，没见过这种车。” “妍妍，你是年轻人，你知道吗？” 这车李妍在电视里看过，便说道：“好像叫个什么迈巴赫，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车。” 柯三叔笑着与男人一同走过来，后面跟着七八个穿西装的人，手里都提着礼盒，李妍和围观的人都退到一旁。 等这一行人全进院后，李妍也跟在婆婆后面，进了柯家大院。 茶水已经有人备好，李妍按照柯三嫂的指示，端着茶水去了正堂。 正堂里，桌椅都是梨花木制成的，刻有暗调花纹的小圆桌上都摆放着名贵的青花瓷，最右面还有一展雕花屏风，古典而气派。 柯三叔与男人一左一右稳坐在木椅上，言笑间，甚是亲切。 李妍小心翼翼地将茶水放在桌上后，就退到一边，等着主人家的指示。 柯三叔邀着旁边的男人：“棣文，尝尝这茶叶，最近新出的一批。” 柯棣文端起茶杯浅饮后道：“这茶比往日您送来的更醇厚些，还多了茉莉的味道，三叔，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柯三叔倒被问得摸不着头脑，李妍听后，心里大感不妙，今日她忘记用清水净手了。 她声音小，但可以听见：“三叔，对不起，这茉莉香味是我用洗手皂时沾染上的。” 柯三叔当着客人的面不好苛责，便让她端下去，重新换一杯上来。 李妍此时如同掉进了深海里，窒息感令她很难受。 正准备把茶杯端走，柯棣文却示意不用，并和柯三叔说让旁人去忙，他们叔侄要聊聊生意上的事。 李妍到了后厨，找到婆婆，与婆婆说了刚才的事。 婆婆一听，脸色旋即变得难看起来，要不是厨房里还有人，她一定会骂李妍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只好暂且忍下来，让李妍去帮柯三嫂做事。 柯三嫂为人随和，因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看着李妍乖巧可人，平日里对她也还不错。只要李妍去茶厂帮忙，她都会给李妍包红包，虽然这钱都进了婆婆的口袋。 李妍进了厨房旁的屋子，找到柯三嫂，“三婶婶，我过来帮您。” “怎么出来了？他们没在正屋了？” “还在，但您家来的客人说有事同三叔讲，便让我出来了。” “这样啊，那你帮婶婶干活吧，”柯三嫂指着堆在桌上的东西说，“这些都是要送给老四家的特产，我正愁没干活细致的人帮忙呢。” 李妍干着活，心里藏不住事，便将茶水一事同柯三嫂说了。 柯三嫂听后，宽慰她道：“棣文只是随口说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种小事他不会生气的。” “那会让三叔丢脸吗？”李妍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 “小丫头，这怎么算丢脸呢，人人都有疏忽的时候，这都是小事啊，你也别把我这侄子当成洪水猛兽，他人挺随和的。”柯三嫂温声说道。 李妍心情舒畅了许多，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利索起来。 平日里她就爱看电视剧，电视剧里有不少这种为着一点小事就搞砸主人家宴客的桥段，还好，她没有闯祸。 忙了一会儿，她想起婆婆之前在家说的事，便大着胆子问柯三嫂：“婶婶，我妈说有事想请您帮忙，她跟您讲了吗？” 第2章 “你男朋友工作能力如何？” 柯三嫂温言细语地说：“讲了，就你家少杰工作上的事。” 李妍本想继续问，可柯三嫂被人叫走了，只好作罢，继续埋头干活。 —— 下午四点，太阳从东坪山一路向西行，茶溪村朝南的农户院坝都变得阴凉起来。 已回到家的李妍坐在板凳上，脑袋枕在桌上发呆。 背后贴着山水画像，四页风扇在顶上呼呼地转着，吹出来的风仍有些燥热。 好在刺热的阳光已绕到了屋后，现下屋里还算凉快，可张桂花却急得满头大汗，连猪圈里正嗷嗷叫的猪都不管了。 平日里，她可是最心疼这俩宝贝疙瘩的。 “赶紧的，你去把猪喂了，没听见它们叫得厉害吗？”张桂花催着李妍。 李妍早就听见了，可她肚子疼不想动，想着许是中午在柯家吃饭的时候，喝了冷饮，冷热下肚，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她不想听婆婆唠叨，到厨房提了猪食桶就去了猪圈。喂猪喂到一半，张桂花又来寻她了。 “妍妍，别喂猪了，快去柯家，少杰的事成了。”张桂花拉着李妍的胳膊，焦急又欢喜地说。 中午李妍吃完饭回家时，将这事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婆婆想通过柯三嫂的关系，请城里来的柯棣文给许少杰安排个体面的工作。 柯三嫂答应了婆婆，但没向她做保证，毕竟许少杰只是二本院校的毕业生，而柯棣文掌管的房地产公司只招双一流的高校毕业生。 张桂花拉着李妍出了猪圈，又催她去换上之前的白裙。 李妍换好衣服后，站在大门边不动，就低着头绞着手指。 张桂花急得不行，嘴里念着她没出息，又将她往外推，并嘱咐她别把事情办砸了。 李妍硬着头皮一路提速走到柯家，可到了院外，又开始踌躇不前。 她站在大门台阶旁，手指搓着衣服，不太敢进去。 柯三嫂恰好出来看见，就赶紧招呼她：“妍妍，你快来，还磨蹭什么，棣文等会儿就走了，你抓紧时间把少杰的情况跟他说一下，你这姑娘，别耽误事啊。” 李妍跟在柯三嫂旁边，神色有些慌张，说话声都抖了起来：“婶婶，我有点害怕，怕自己嘴笨说不好。” 柯三嫂耐心宽慰：“棣文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别怕，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屋里，没有旁人，你别紧张，胆子放大些。” 柯三嫂将李妍带进屋，自己又去其他房里忙了。 屋里的冷气开得足，李妍进屋的这几步路走得相当艰难，不敢抬头看前方坐着的男人，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脚下千万别出错。 她终于走到男人的身边，又不敢坐下，茫然地站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下说。”柯棣文在一旁沉声说道。 李妍坐在木椅上，内心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低着头，脸颊的绯红色一直蔓延到耳根处，圆润的耳珠与颈子白皙通透，又因赶路的缘故，皮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柯棣文看着她身体所起的变化，喉结不自禁地发紧。 但他的眸光仍是沉静的，说话声磁性而醇厚：“三婶和我讲了你男朋友的事，但我需要知道他作为一个房产中介，具体工作能力如何，才能考虑他能不能去奥海工作。” 李妍双眸带着窃色，与柯棣文对视了一秒，又不敢瞧他了。 她声音略小音色温柔：“工作能力，我不知道怎么讲，我只知道他很能干，很会与人打交道，老板很喜欢他，所以这些算吗？” 柯棣文收回视线，轻推了一下鼻梁间的金丝眼镜，右手指轻敲着木椅扶手，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他的工作业绩如何？这个他应该和你讲过。” 李妍抬眸看他，试探性地问道：“业绩，是说他卖了多少房吗？” “算是。”柯棣文言简意赅地说。 “不多，就两三套，找他的大部分是租房的。”李妍老老实实地说。 柯棣文停止了手指敲击的动作，片刻后直接说道：“你回去告诉他，让他下周一去奥海人事处面试。” 李妍听了这话，激动地站起来对柯棣文表示感谢，与他礼貌道别后，出了房门。 柯棣文见她离开廊下后，脚步也轻快了，翩然的身姿配上白裙，在阳光下就像一只带有珠光的小白蝶。 空气中有微微暗香，依旧是茉莉的味道，他嘴角噙笑，喃喃自语：“李妍，是吗……” 张桂花不放心，也跟了出来，她站在院外的公路上急得直打转。 李妍走到她身边，还没说话，张桂花就率先开口问道：“能行吗？怎么样？” 李妍笑吟吟地说：“他说可以，并且直接让少杰下周一过去面试。” 张桂花双手合十，嘴里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念完又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太好了，走，咱们回家说。” 回到家，张桂花直奔楼上，抱下来一个玻璃罐子，对李妍说道：“这样，你快把这人参酒拿去送给三嫂侄子，就说感谢他帮忙，快去。” 李妍看着玻璃罐，觉得就这样送人放车上，既不保险也不美观，便让婆婆去找个好看的箱子，给罐子做个包装。 这边，柯三嫂准备的所有特产都已经放到停在院坝上的车里了。 她送侄子出门，边走边说道：“棣文，回去的时候，让司机慢点开车，特别是转弯和下坡，要注意。” 柯棣文淡笑道：“三婶，您还是这么爱操心，下次来的时候，我带着奶奶一起，老人家常念叨您和三叔的。” “我和你三叔忙完这批生意，就回去看她。” “行，我回去告诉奶奶一声，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棣文，三婶还要跟你多讲一句，就是李妍这孩子不容易，父母都不在了，人挺懂事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知道三婶没女儿，就稀罕这姑娘，她若是以后去城里了，你帮着点啊。” “好，三婶你与三叔保重身体，改日我再过来。”柯棣文说。 他转身上车，又回头说道：“三婶，你抽空问下你这邻居，有没有兴趣去奶奶那里工作。” 柯三嫂明白他说的是李妍，随即答应了他。 迈巴赫开出院坝，上了公路。 此时的李妍正抱着礼盒，在竹林外的公路上小跑。 当看到黑色豪华轿车从转盘处开下来时，她停下来愣在原地，想着要不要招手，犹豫间，车子已从她面前开过。 她抱着酒，看着三辆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最后消失在青山湾里的拐角处。 李妍没办好婆婆交代的事，担心被婆婆苛责，同时又忧虑礼物没送出去，会不会影响少杰的工作。 她回了家，找到张桂花说东西还没来得及送，车就开走了。 张桂花骂了她一句，也开始焦虑起来。 不过她地里还有活，再忧愁也只能扛着锄头下地去，走之前，还叮嘱李妍做几个好菜，少杰今晚要回来。 晚上七点，李妍将糖醋排骨、土豆红烧肉、番茄鸡蛋汤端上桌，而这时，许少杰刚好回来了。 他穿着西装，有一米七八的身高衬着，也不失帅气。而且他戴着眼镜，看上去又有几分都市白领的气质。 李妍迎上去，替他拿下了背上的书包，“少杰，今天怎么比上周五要晚一小时？” 许少杰脱下西装外套，说道：“带客户去看房了，看房回来又开了个工作总结会议，所以就晚了点。” 李妍拿了他的衣服去旁边房间挂上，出来说道：“等会儿妈有事情跟你说，我先透个底，是好事哦。” 许少杰拉着李妍坐下，“好事，什么好事？难不成你不用守孝了？” 李妍摇头：“不是这事，你怎么这样心急呢？”讲完这话，也害羞起来。 “傻丫头，不许害羞。”许少杰抬手点着她的鼻子，低声说道。 饭桌上，张桂花宣布了今日撞到的大运。 许少杰大声道：“真的吗？你俩不会合起伙来骗我吧，那可是奥海啊，云城好几个有名的商业广场都是他们公司的。” 张桂花给儿子夹了块糖醋排骨，眉飞色舞地说：“是真的，拖三嫂侄子帮的忙，你想啊，哪有侄子不给自己婶子面子的，所以这事必须成。” 三人说话间，墙上的挂式电话响了，李妍站起来接了电话。 等她接完电话坐下时，张桂花问：“谁啊，你就在那里好好好的，我们也没听明白。” 李妍脸上带着一丝忧虑，说：“是三婶，她问我愿不愿意去她婆婆那里做保姆。” “她婆婆？就之前从城里来的那个老太太？”张桂花问。 “对，三婶说了那里还有其他专业的保姆，我就去打打杂之类的，活很轻松。”李妍说。 “她说了给你多少钱吗？” “说了，每月六千，包吃包住。” “这么多，一个月六千块，就让你打个下手？”张桂花惊呼道。 许少杰也在一旁说：“妍妍，要我说你就去，这工资开得比我的基本工资高了一倍，这样咱们都能挣钱，说不定很快就能在城里买房了。” 张桂花偷偷瞟了儿子一眼，忙说道：“这事我们再想想，毕竟她没去过城里，能不能干好也难说，别到时候犯错把人得罪了。” 李妍微微叹了口气：“三婶让我明早给她答复，晚上我和少杰再商量一下吧。” 吃完饭，李妍在厨房洗碗。 张桂花把儿子叫到楼上的屋子，说不想让李妍去城里，她担心李妍去了城里，心就野了，说不定还会和其他男人跑了。 许少杰则说她是瞎担心，并表示李妍进了柯家，逗柯家老太太高兴了，说不定他也会跟着沾光，人生从此飞黄腾达也不是稀奇事了。 第3章 “你很怕我” 李妍洗完澡穿着一件绿色的棉质睡裙，轻轻地走进了男友的卧室。 许少杰已经躺下歇息了，她轻声叫道：“少杰，你睡了吗？” 许少杰睁开眼，疲惫地说道：“快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李妍解开头发，一面用白透纤长的手指梳头一面忧心忡忡地说：“明天早上我怎么回复三婶呢，其实我不太想去的，这活我没做过，怕做不好。” 许少杰见她小脸上的愁态，无奈地坐起来，揽着她的细腰，说：“我和妈商量了，她也同意你去，你别怕，你在村里这些长辈都喜欢你，去了那边，也能行的，难道你不想和我常常见面，还想过长期分开的日子吗？” 她当然愿意常和男友见面，甚至很期待这种甜蜜的生活，于是温柔说道：“好吧，我都听你的，等晓兰明天回来了我问问她，让她给我支点招。” 次日中午，李妍仍旧提着一颗心。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在雾气弥漫的森林里迷路的人，一直挣扎向前，却总摸不到方向。 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刹那间，那些堆积在她心里的雾气顿时散开。 她赶紧从板凳上起来接电话，果真是闺蜜金晓兰打来的。 与闺蜜简单说了几句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她家。 金晓兰家就在她家隔壁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妍妍，快来，我给你带东西了。”金晓兰穿着一身印有蓝玫瑰图样的白裙，站在大门口与李妍打招呼。 她挽着李妍的手臂一起上了楼。 楼上的卧室与客厅已经装修过，雅致的装修风格配上蕾丝床品，窗台上还摆放着月季。 在李妍看来，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公主风房间。 李妍坐在她的化妆凳上，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条波西米亚长裙，听她说道：“买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适合你，要不要试试看。” 女人都爱漂亮的裙子，李妍也不例外，可她现在的心思却不在这条仙气飘飘的裙子上。 金晓兰见她犹豫不回答，就拉起她，催促她换上。 好歹是朋友的一番心意，李妍虽没什么兴致，但仍旧去卫生间换了衣服。 出来后，金晓兰双眼发亮走到她面前，欢喜地说道：“妍妍，你知道吗？你真的好美。”她将李妍推到穿衣镜前，这样清丽的美人可不能只有一人欣赏。 李妍瞧着镜中的自己，换了新裙后，的确更加清雅动人了。 尤其是裙的抹边处，柔白浑圆若隐若现。 她被闺蜜盯得脸发烫，娇嗔道：“你不许笑我。” 金晓兰笑着退到床边坐下，感叹道：“妍妍，说实话，有时候我好嫉妒你，你怎么晒都晒不黑，而且你不用护肤品，皮肤仍是吹弹可破，水灵灵的。”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李妍，相反她的脸上却溢着苦笑。 她走到金晓兰身边坐下，靠着她的肩，忧伤地说道：“可我除了长得还行，就没有其他长处了，我只念了高中，连大学校园的门都没进过，若不是少杰家帮我，我爸就拿我换彩礼了。” 金晓兰知道刚刚的话触发到她的伤心点了，就赶紧哄她：“妍妍，你在柯家茶厂也见过大领导，要不你跟我进城，找份轻松的工作？” 终于说到点上，李妍的眼眸瞬间亮了，“柯三婶给我找了份保姆的工作，每个月六千块，你说我要去吗？” 金晓兰不可思议道：“六千，这么高，会不会是传销骗子啊，你这么单纯，当心受骗哦。” 李妍轻轻推了她一下，又解释道：“不是骗子，三婶你还信不过吗？再说了她侄子还给少杰介绍工作了，少杰以后就可以去大公司上班了。” 金晓兰捕捉到话里的关键点，忙问道：“她侄子，你见到了？帅不帅？” 李妍回忆起与柯棣文见面的场景，心里仍像有密密麻麻的鼓点声。 她嗫嚅地说：“很帅，像香港明星，我还跟他讲话了，但我太紧张，也没和他说上两句。” 金晓兰有些可惜：“唉，要是有照片就好了，我倒要看看让你害羞成这样的帅哥到底长什么样。” 李妍忽略她这句话，仍旧问自己关心的问题：“所以我要去吗？如果去的话我会不会做不好？” 金晓兰拍拍她的肩，鼓励她道：“去吧，保姆就要眼里有活，再细心些，没问题的，妍妍，你去，我支持你。” 有了金晓兰这句话，李妍做了决定，这份工作，她接了。 李妍是在一周后，才进城寻许少杰的。 这些年，她的活动范围就只在茶溪村与村外的镇上，进城的次数寥寥无几。 从镇上坐车到了城里，她按着许少杰发给她的地址，终于坐车到了市中心。 她本想打出租车，但司机要价太贵，就没舍得，现在只能顶着太阳站在公交站等车。 夏日的天气最是变化无常，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转眼就变得阴沉，刺眼的阳光消失后，闷热感瞬间涌进了空气中。 雨点落下，车展雨棚发出“嗒嗒”声，忽而大雨倾盆而下，雨水裹着地上的灰尘溅起来，打湿了李妍的布鞋，白色的鞋面染上了淡褐色。 李妍低头看着，心疼起了这双鞋。 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正蹲着用纸巾擦鞋，完全没注意到。 副驾的车门打开，年轻男子走下来，“李妍小姐，我们老板请你上车。” 老板、上车？陌生的词汇传到李妍的耳朵里，她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站起来，声音恬雅又茫然：“什么老板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子耐心解释：“我们老板姓柯，上周你在茶溪村见过他。” 李妍这时才恍然大悟，男子口中的老板大概就是柯棣文，但她现在身上都是雨水，而且她也不想麻烦人家，便准备拒绝。 后车窗突然打开，只听见里面传来平和又带点威严感的声音：“顺道而已，上来吧。” 李妍磨蹭扭怩后还是上了车，拘谨地坐在真皮椅上，紧紧地靠着车门，生怕自己身上的雨水蹭到旁边男人的黑西装上。 他的黑西装挺括有型，想来是很昂贵的，若是弄脏了，她赔不起，只有低头说对不起的份。 柯棣文见她如受惊小兔般躲在一旁，便逗引道：“三婶跟我讲你很怕我，看来你果真将我当成洪水猛兽了。” 车里本就开着空调，冷气席卷着李妍的身子，现下冷得心慌，闻言后心中更是抖得厉害，连胃都跟着绞了起来。 她竭力解释着，仍是不敢抬眸看他：“你不要误会，我对陌生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柯棣文微微扯动了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原来我对你来说是陌生人，但我这个陌生人似乎帮了你不是，对吗？”他转头看她，眼神隐含着侵略。 李妍鼓起勇气，微微抬起琥珀色的笑眼与他对视，露出的笑容清甜，“真的很谢谢你，我和少杰请你吃饭吧，可以吗？”她学着城里人社交的那一套，却表现的十分生硬。 不知是被她的无知还是真诚打动，柯棣文倒认真地笑了笑。 坐在副驾驶的周助看见内后视镜的老板难得的笑容，不免有些吃惊。 他又听见老板冷肃的声音：“晚上订一家做本地菜的中餐厅。” 周助立刻转头问：“柯总，你不是吃不惯云城的口味吗？要不要换一家呢？” 柯棣文声音倏而慵懒起来：“总是习惯于一种口味，时间长了，难免会腻。” 周助回道：“好的，柯总。” 紧接而来的是一个急刹车，李妍重心不稳，往前快要撞到时，柯棣文迅速将手伸了过来，冰凉的额头瞬间撞在温暖苍劲的手掌上。 车停了下来，晕晕沉沉的李妍来不及多想，立刻抓了面前修长皙白的手左右翻看了一下，意识到不对劲后又像捧着烫山芋般放开了。 她的脸轰的一下热了起来，成了一朵娇媚的玫瑰。 柯棣文收回了手，冷笑道：“茶溪村出来的人都是你这种做派么？还是我的手带着刺，让你这样怕？” 生冷的话语冲击着李妍的心，实在是难为情，又不知怎样解释。 “不是，我是担心你的手受伤，但又……”她说不出话了，急得语气都带着哭腔。 娇软的话配上她那张纯欲的脸，估计任何男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心软，人畜无害的样子真够磨人。 柯棣文咬了咬牙，温声道：“没事，不怪你——你男朋友呢，怎么不去接你？”他思虑后又换了个话题。 “他在上班呀，所以我就自己过去。”柯棣文没有责怪她，现下的心也顺畅了些，话语都变得轻快了。 柯棣文却说：“我们公司是人性化管理，向上司请一小时的假去接女朋友，还是允许的。” 李妍没听出他这话的深层含义，仍旧为男友说话：“没关系的，他忙他的，我自己能行。” 柯棣文忽而想起婶婶交代的话，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去柯家？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联系周助，让她送你过去。” 李妍甜甜地微笑着：“不用麻烦的，就让少杰送我就行。” 车终于停在公司大厦楼下，李妍迫不及待地拉了一下门把手，没反应，她又尝试了一下仍旧是这样。 她只好转头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柯棣文，随即便听到车锁弹起来的声音。 “再试试。”柯棣文的语气似在逗一只小猫。 李妍开了门，还不忘回头对他表示感谢。 周助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伞，绕到前面给柯棣文开车门。 李妍下车取了行李箱，走到大厦前，等着男友出来接她。 柯棣文从她身边路过时，带起了一小卷冷风。 周助将柯棣文送进大厦后就退了出来，到了李妍身边。 老板不在，他也不再严肃，话语很随和：“柯总让我带你去里面的休息室，不过你到底和柯总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他的亲戚？” 闹了误会，李妍赶紧解释：“不是的，我和他三婶是老乡，还有，我就在这里等人就行。”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别人，否则会欠下更多的人情，还都换不清。 周助是柯棣文的心腹，被老板稍稍留意的女人他自然也要上心对待，所以仍好心劝着：“这样，那就不去休息室，大厅有位置，你进去坐着等，这里进出的还有客户，你站在这里也不合适。” 李妍这才推着行李箱进去，还没走到座位旁，就见许少杰跟着一个穿黑色皮衣带墨镜的年轻男子从员工通道走了出来。 她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还是许少杰看见她，才对旁边的男人说了声抱歉，快步走了过来。 不远处的年轻男子向下扒了墨镜，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郎情妾意的场面，心道许少杰这样一个房产中介居然拥有这样一个清纯尤物，真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你很怕我” 第4章 “到哪里都这么会伺候人” 李妍见许少杰过来，无暇的脸上犹如铺上一层滚烫阳光，耳侧肌肤缓缓染上一抹红晕，两食指也搅在一起，忙说：“少杰，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会不会打扰到你？” 许少杰环顾四周后，低声说:“妍妍，我现在实在走不开，你先回我住的地方，安顿下来等我下班。” 李妍秀丽的眉头微微皱起，男友的话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便稍稍愣住了。 这时，柯煜走过来，一手随意搭上许少杰的肩膀，笑说：“许兄，你这样做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今天我做东，就一起玩玩。” 帝皇私人会所，打扮精致的男女不断进出。 李妍虽紧挨着男友，但进入到会所时手心仍在不断冒汗，若不是有会所内的凉风作伴，她一定又如进城时的狼狈样了。 许少杰未发一言，倒是旁边的柯煜率先开口问：“许兄，看来以后你还要多带小嫂子出来玩才行啊，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就不紧张了。” 许少杰尴尬一笑，连连点头。 豪华包厢里，李妍拘谨地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旁边的男友正和男男女女交际应酬，根本顾不上她。 她时不时地抬眼看四周，刚发现柯煜正用锐利的眼光打量她时，又迅速收回了视线，包厢里温暖浓郁的香气裹满她全身，脸上也如针刺一般难受。 她伸出手指扯了扯男友的衣服，这时许少杰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忽略女友的求助，站起身与大家说了抱歉后离开了。 “美女，我看你是第一次出来玩吧，一个人呆坐着也不和大家说话。”这时金发女坐在了李妍旁边。 “是的。”李妍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金发女十分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直奔柯煜而去，语气似有撒娇的味道，“煜少，我看上你的位置了，我跟你换，好不好嘛？” 柯煜放下交叠的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金发女的臀，颇为宠溺地说道：“行，让给你。” 他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朝着李妍走去，挨着她坐下时又故意用身体紧挨着李妍。 他将手里喝过一小半的酒递给李妍，“众所周知，喝酒能缓解人类百分之八十的紧张情绪。” 水晶杯棕黄色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令她感到眩晕，浓烈的威士忌酒香刺激着李妍的鼻腔，她温柔的语气带着些许慌乱：“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喝酒，我出去找少杰了。” 柯煜擒住李妍雪白的手腕，“你是真单纯呢还是装单纯，没看出来他故意把你留在这里的，当着这些人的面你拒绝了我，让我好没面子，你喝了酒，我就放你走。” 气氛瞬间被柯煜的话点燃，众人跟着起哄，只有金发女对柯煜说了一句要不就算了，却被柯煜的眼神藐了回去。 “你放开。”李妍扭动着被握住的手腕，小声呵斥。 “不识抬举。”柯煜终于将手松开，好没兴致地讲了一句。 李妍强忍着哭意，快步向外走去，刚到门口，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跑什么，跟逃命似的。”柯煜一手掌着门把，似有些责怪。 “你放开我。”李妍用力甩开他的手。 “出来玩别这么认真行吗？”柯煜双臂环抱靠在门边，漫不经心道。 李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摆脱柯煜的纠缠，又听见他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立刻转身向外跑，第二一起进去，不过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做决定，白费力气的事我劝你不要做。”柯煜的话里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李妍狠狠抠着自己的手指，竟一步也挪不动。 厚冰满布的河面伴随着“咔嚓”一声突然裂开，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妍看着对面熟悉的身影，呼吸都急促了些。 可她不敢开口向对面的人求救，未知令她害怕，她担心情况会变得更糟。 柯棣文从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李妍和身旁的男人，即使发现李妍面露难色他也未做停留，事不过三，他已经帮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两次了。 茉莉淡香与低调乌木丝丝融合，两人擦肩而过的下一秒，柯棣文停住了脚步，声如寒霜道：“李妍，跟我走。” 柯煜冷哼一声，“哥，当着我的面抢人，不太好吧？” “所以呢？”柯棣文面对继弟，都不屑于转身。 柯煜身为外姓子即使改了姓也始终不敢与柯棣文叫板，只能憋屈哑口打开门进了包厢。 李妍如获新生，转过身跟上了柯棣文，现下脑子里想的全是柯煜刚刚说的话，她不相信男友会故意把她留下。 “李妍，你现在不用跟着我了。”对于李妍不分场合的言听计从他有些无奈。 “我知道，可我担心……”剩下的话她担心讲错，便支支吾吾起来。 柯棣文接上她的话:“想让我收留你？” 收留二字挫伤了李妍的自尊心，可她不能计较，小心开口问道:“可以吗？”李妍难得允许自己大胆一次，寥寥可数的几面，她断定眼前这人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随你。”今日不过是与朋友闲暇小聚，李妍的存在毫不影响。 走廊尽头，柯棣文打开S01包厢房门，平日里的木质调清新空气被各种大牌混合香水味代替，他站在门口未走进去。 “站那里干嘛，我给你准备的惊喜，还满意吗？”佧吉左拥右抱，大喇喇地向柯棣文邀功。 柯棣文一言不发，进房坐在固定位置，而李妍还站在外面，显然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 柯棣文冷脸微偏，佧吉立刻会意，打发了身边的几位美人。 李妍在尴尬无助中联系了男友，未果后又听见柯棣文叫了她的名字。 眼下她思绪万千六神无主，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点不差地遵循着指令。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待着，只求不要打扰到这间房的“主人”。 佧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李妍，不怀好意的表情在脸上绽开，“亲自带着，看来是破戒了，不过，这位确实比刚刚那几个像，柯四少，想不到你还有集邮的习惯。” “三叔茶园的员工，叫过来陪老太太打发时间的。”柯棣文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轻松脱离朋友臆想出的桃色漩涡。 李妍仍在等男友的信息，刚刚的对话让她萌生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柯先生是好人，但他的私生活似乎看上去没有他的为人那样磊落，他这位朋友更是不正经，集邮两个字，她不明深意却听得格外刺耳，更甚的是柯棣文介绍她时那样随意，终究是她妄想了。 紧握着的手机终于收到男友发过来的信息，李妍想着离开前为帮助自己的人再做点事以表谢意。 她轻轻走过去，俯下身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柯棣文的酒杯里倒酒，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她做得熟络。 柯棣文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只看见她满是讨好的伺候，又听见她温柔真诚的感谢，她要离开奔向男友，现下是不需要他的庇护了。 “不管到哪里你都这么会伺候人？”柯棣文言语犀利，霎时傲慢起来。 李妍无法接受柯棣文态度的转变，大受打击的她站在原地脑子宕机，发不出任何指令。 倒是旁边的佧吉哭笑不得缓和气氛，“他这人豪门少爷脾气，你别放在心上，你有事就走，不用管他。” 李妍脸色煞白，站着未动。 “我们有事要谈，你可以走了。”见李妍还愣在原地，柯棣文才放下高姿态讲了一句。 李妍坐在会所横厅，已渐渐有些犯困。时不时有进出的客人看她一眼，如此朴素的穿着确实与低奢的装潢场景不搭。 许少杰出来时脸色不像来时那样有兴致，一把拉起李妍的手将她往外带，也不顾李妍踉跄了两步，“我就说他不过是开玩笑，你还跟我急，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怎么可能是开玩笑，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无助。”李妍争辩，对男友的态度更加气愤。 “他们那群人没正形惯了，你别放在心上不就好了，再说人家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上你，”许少杰使劲拉着李妍往前面的公交站赶去，“跟他们来往对我的工作有帮助，这事你就别再计较了。” 许少杰的话揉进了热刺的风里，李妍身心俱疲，眼泪夺眶而出。 许少杰见她哭了，语气缓和了些，“妍妍，我刚刚说话太急了，为了我们的未来，委屈你了。” “少杰，我不想待在城里了，也不想去柯家了，你让我回去吧，好不好？”李妍把男友当主心骨，只求男友能满足她的请求。 “你让我想想，关键是咱们都答应了，就这样拒绝肯定得罪人。”许少杰发愁说道。 李妍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许少杰租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睡个觉，意识朦胧边缘她听见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应该是这个房子的合租人，李妍起身反锁了房门，才走到床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