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失忆录》 第1章 盛宴与谎言 楔子 记忆会撒谎。 暮夏的鸢尾,也能开出仿若初夏的样貌。 好多年前,他弄丢了一个人。 后来在追寻某个影子的时候,放弃了真正的光。 因为等,出了点差错,她忘记了一些事。 直到一场背叛残忍地剖开过往,才看清自己正是某人的一束光。 一场始于童年的约定, 一次源于错认的离别。 当业力的回响穿过三代光阴, 在遗忘的尽头—— 谁在守望,谁在寻觅,谁又能从镜中,认出最初的自己? 《鸢尾失忆录》 ——轮回伊始,见自己。 ———————————— “晚意,谢谢你陪我三年。” 哈。谢谢?用她的三年付出,换来一句冰冷的“谢谢”? “骆总,客气了。三年时间不短,也让我受益匪浅了。” 三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世界里主角。现在才看清,原来自己只是他用来填补空虚的白月光替身。 骆砚宸顿了顿,“现在她回来了,她需要我。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三年前,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丁晚意一定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 2013年,华城,时间一晃就到了深秋。 今天天气不太好,绵绵小雨下了一整天,没有断过,再加上还有点寒风,就更显得凄冷了。 可是房间内的景象却与之相反。 今天,为了烘托气氛,丁晚意挑选了一张红丝绒桌布,平整地铺在了餐桌上。正中央摆着一个金色花瓶,那里面插着几株鸢尾。这是她特别为骆砚宸准备的,因为这是他的所爱。 花的旁边,还有一个银质烛台,微弱的火苗站在蜡烛顶端,随着气流微微晃动,正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周遭的光亮。 烛光映衬下,那几株鸢尾的花瓣像是蝶翼在扇动,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 终于好了。忙了一下午,只差最后一道甜点。 “好啦!”为了盛小巧的甜点,丁晚意还专门从碗柜里找了一个精致的花边白瓷碟。小心翼翼地放好之后,摆在了餐桌上。 才刚布置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真是够巧,这是谁啊?丁晚意正想着,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机。 哦,原来是闺蜜——李曼。 “晚意,怎么样?烛光晚餐准备好了没?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啊!”李曼性格火辣,说话就像连珠炮,好在丁晚意早就习惯了。 “差不多了。”丁晚意柔柔地说道。 “真为你高兴!智慧城市项目拿下来了,今天又是你和他三周年纪念日,应该好好庆祝!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嗯,他还没回来。说是会晚点。”丁晚意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啧,骆总真够忙的。不过你也是,非要亲自下厨,去米其林三星不好吗?一定要把自己搞这么累。” “他说喜欢家里做的饭,说是有烟火气。” “是怕把你闲着了?”电话那头的李曼开始为丁晚意打抱不平。 “你说你一天天也在公司忙前忙后的,回去还要给他做饭。就这么不体量你吗?哎呀,算了,不说了,一会儿又说我挑拨。破坏今天的美好气氛。” 停顿了一下,李曼又继续说,“晚意,我感觉吧,这三年你为他改变了太多,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你连泡面都懒得煮。现在,竟然都快把自己熬成大厨了。” 丁晚意笑了笑,没接话。这个闺蜜说的一点不假。 三年前的她,对做饭那是有多抵触啊。就为了骆砚宸,她硬是愿意一头扎进厨房,手都不知道烫伤了多少次。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丁晚意又看了眼时间,六点半。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骆砚宸打了过去。 “什么事?”电话响了十来声,才终于接通。骆砚宸的语气茫然而冷淡。 “你什么时候回来?菜都要凉了。”丁晚意小心翼翼地问着。 那头沉默了几秒,“还有个会要开,你先吃。” “可是今天......”丁晚意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她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窗外的雨越下越来劲,丁晚意看了下那一桌子她精心准备的美食,心情一点都不好。 不过,她又很快振作起来。开始一如既往地自我开解。这三年来,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忙吗?肩上扛着那么重的担子,很辛苦了。再说,自己也等习惯了。 看着桌上还差一样,原来是酒。丁晚意放下电话,又走到酒柜前,取出了那瓶82年的罗曼尼·康帝。她知道这是骆砚宸珍藏很久的,但今天这个日子都不喝,什么时候更值得呢? 她熟练地打开,一股醇厚的香味就已经迫不及待飘散了出来。找来醒酒器,当深红色液体注入水晶器皿的时候,整个房间都香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墙上的时针跳了一格又一格。 七点半,八点,八点半,九点...... 餐桌上的牛排和配菜,已经凉了。早知道要等这么久,她就不着急,再晚一点准备。蜡烛烧去了不少,火光也没有最初时亮堂,就好像稍微来一阵风就能把它扑灭。 丁晚意只好把桌上的菜又拿到微波炉里加热。 九点一刻,玄关处传来了密码锁开启的“嘀”声。她赶紧往门口走去。 一股冰冷的寒气破门而入,是骆砚宸,这个让她“久等”的男人。 “外面这么大雨,冷不冷?”丁晚意看他衣服的肩膀上有一些细密的雨水,关心地问道。然后习惯性伸手,想去接他脱下来的外套。 骆砚宸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把大衣脱下后顺手挂上衣帽架。做完了这些,才缓缓答了一个字,“嗯。” 今天这是怎么了?丁晚意在心里嘀咕着。 “给你的。”脱下外套后,骆砚宸才摸到西服口袋里的东西,然后把它放在了玄关柜子上。 礼物?丁晚意有些惊讶。 她拿起这个小巧的蓝色盒子,手指才刚刚触碰到盒子表面,突然一股特别的香味钻进了鼻腔—— 那不是她用的香水味,丁晚意的大脑里警铃大作。 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她在怀疑,但马上又把这种感受压了下去。 她想到骆砚宸每天都要见很多人,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不会遇到哪个喷了浓香水的女客户。那么,偶然沾上了也有可能的。 无论如何,今天不能扫兴。所以她还是勉强笑着打开了盒子。 是一条项链,样式并不是她喜欢的。她喜欢的是有故事感的复古款,这一点骆砚宸是知道的。可他还是照着自己的想法来。 从等了他快四个小时,到他进门时的冷淡,还有礼物也不是自己喜欢的。这个时候,丁晚意就已经不太高兴了。但一想到今天不能扫兴!所以,她又勉强了一回。 “很好看,我很喜欢。”她说着违心的话。 这一句,承载的是这三年来她对自己全部的自欺欺人。 骆砚宸没接她的话,他好像也不在意丁晚意喜不喜欢,反正他走个形式,送了,就行了。 直接走向了餐桌,坐下来,却并不动手。 “先喝点汤吧,暖暖身,一直给你温着呢。”丁晚意给他盛汤。这汤是她花了四个小时炖的,端给骆砚宸的时候,连浮油都撇去了。 骆砚宸接过来,刚喝了一口就把碗放下。 “怎么,不好喝吗?”丁晚意问。 “不是,没什么胃口。” “那......尝尝牛排?”丁晚意说着,给骆砚宸倒了一杯红酒。 然后她坐下来,给他切牛排。 “今天的庆功宴还顺利吗?李总那边似乎对二期有点新想法......” 本来,“智慧城市”项目的庆功宴丁晚意不能缺席,因为这个项目,是她带着团队拿下的。可是为了能和骆砚宸单独庆祝三周年,她提前请了假回来做准备。 为的就是能给骆砚宸一个“完美的”三周年纪念日! “嗯,还行。”骆砚宸拿起刀叉,又把刚抬起的手放下,眼睛瞟向了桌上的手机。 “听说竞争对手宏科那边最近也有大动作,挖了我们不少人......” “哦,是吗?” “市场部明年的预算草案我差不多理好了,明天发你看看?” “行。” 不管丁晚意说什么,骆砚宸的回答都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气氛不热烈,甚至还有几分冰冷。 看着此刻的这个男人,她忽然觉得无比陌生。这到底是怎么了?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吗?丁晚意在心里嘀咕着。她想问,又觉得今天不能扫兴,算了,改天再问吧。 她仔细回想,这三年来,骆砚宸的性子一直都这样。不爱多说话,不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她隔绝在自己的世界外,像是下一秒就有可能对她彻底关闭一样。 她一遍遍地给自己找借口,他太累了,项目压力太大了,他本来就是不善于表达的人...... 丁晚意还没意识到,真相是发苦的,只不过是因为她用自我欺骗做了糖衣而已。 “铃——铃——铃”,骆砚宸的手机响了。 在这安静的房间里,丁晚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舀汤的手一抖,“当啷”,汤勺嗑在了碗沿上。 她抬头看着骆砚宸。而骆砚宸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飞快地抓起了手机。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然后突然起身,拿着手机走向了阳台,还顺手关上了那道玻璃门。 和骆砚宸刚进屋时的慵懒截然不同的是,他已经在这短短几秒钟,完成了这么多的动作。 此时,丁晚意手里的汤勺还僵在半空中。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 阳台的玻璃门被骆砚宸从外面紧紧关上。他像是生怕丁晚意听到什么一样。 背对着她,站在冰冷的月光中,接听一通她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外面的雨还在下,寒风刮在骆砚宸的身上。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深秋雨夜的室外,接一通电话...... 丁晚意知道,这通话的那一方肯定不简单。 骆砚宸单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像是在哄人一般,低着头说话。他那刚进屋时紧蹙的眉头,竟然全都舒展开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丁晚意想起,今天骆砚宸明知道是三周年,还晚归;想起他身上从来没有过的那种香味;想起他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却还是送了那个款式的项链;想起他今天晚上说没胃口,以及心不在焉的样子。 丁晚意回头看了阳台上的骆砚宸一眼,他正紧紧握着手机,还时不时会注意掩好与客厅隔开的玻璃门。 他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在丁晚意看来,隔绝的岂止是一通电话。 隔绝的是他和她之间,就算三年时间的朝夕相处,都无法融合的亲密关系。 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 替身文学 强强复仇 商战风云 破镜重圆。他错认恩人,她涅槃归来。故事很长,请听我慢慢讲。 让我们一起看丁总如何搅动风云,骆总又将如何火葬场追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盛宴与谎言 第2章 影子终局 电话是谁打来的? 隔着玻璃,骆砚宸的声音被风撕成了碎片,但他的脸上笑意依旧—— 对面是个小孩子吗?要他这样去哄?他微微躬身,肩膀垮了下去,卸下了白天里见人的盔甲。 丁晚意此刻的心很凉,比桌上的餐食好不了多少。她在想,我这三年算什么?我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还有谁更值得他这样虔诚的对待?能够超越我这个“吉祥物” “保姆爱人”? 丁晚意越想越不高兴,越不满。风把门吹开了一点,骆砚宸并没有注意到。 “别怕.......我马上就过来。” “没有,你别瞎想,好好在医院休息。” “我马上就到了,很快的。” 玻璃门隔绝了室外的冷空气,但是骆砚宸的声音还是顺着那不起眼的门缝溜了进来。 听到这几句风传递给她的消息,她大概猜到了几分。但还是不动声色,依旧坐着,她的左手搭在餐桌上,右手手指摩挲着高脚杯。 脑子里浮现的是,这三年来她和骆砚宸的点点滴滴。在那些画面里,他都是唯一的主角—— 谈判桌上,不动声色地逼退对手;深夜,独自站在阳台吸烟时的背影;发烧了还紧紧拽着文件,坚持要看完。 但今天这样的骆砚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慌张、急促、柔软又小心翼翼,甚至还有几分讨好。 阳台上的通话持续了很久,至少在丁晚意看来是这样。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把三年来她和骆砚宸之间的重要事件都翻了个遍。 这时间,久到餐桌上的蜡烛燃尽最后一滴蜡泪,火光挣扎了一下,彻底熄灭。 他终于打完电话。拉开阳台门进来时,一股寒气顺势涌了进来,像是要偷袭今晚的庆祝晚宴。 骆砚宸再次坐下后,看向丁晚意,没有解释。 “这么晚了,谁的电话?”丁晚意装作不知,礼貌性地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她肯定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 “是知夏。”骆砚宸顺势推舟,说出了他从进门开始就想说的话。 “知夏?哪个知夏?”丁晚意皱了一下眉,继续假装不知。 凌知夏——这个名字,在盛宸内部,早就开始隐秘流传。她是在四年前,一场游轮爆炸事故中,救了骆砚宸的“白月光”。凌知夏因为救他而坠海,后来失踪了。 据说那一晚,骆砚宸在游轮上巧然遇到了他过去早就认识的白月光,那会儿,他们都还小,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失去联系,没想到再一次重逢,竟然又是“天人永隔”。 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骆砚宸费尽心力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可是,这怎么又突然“复活”了? 丁晚意把线索理顺之后,只觉得诡异,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甚至还不自觉地抖了两下,但很轻微。 骆砚宸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说: “凌知夏。四年前为了救我,坠海失踪了。我找了她很久都没找到,以为她已经......也许是天意吧,不忍心我们再分开,她前几天回来了,只是好像失去了关于那场事故的记忆。” 大概是白月光给了他勇气,骆砚宸再也没像刚进门时躲着丁晚意,他的眼神非常直接,也非常清冷。 “她是我等了四年,绝不能再次错过的人。”骆砚宸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他还没意识到,这样的等待和寻找早就成了他的执念。 丁晚意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奇闻,震惊了。而她眼前现在只剩下黑白两色的“知夏”二字,赶也赶不走。 缓过神之后,她突然轻笑一声,“骆总,原来我这三年,是沾了这位凌小姐的光啊。” 丁晚意这看似轻松的自嘲,背后是冰冷的伤心。 一句“骆总”,瞬间将两人之间那自欺欺人的脆弱关系撕得粉碎。 原来,小丑一直是我自己。丁晚意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过去三年她为盛宸,为骆砚宸做的所以努力和付出,终究抵不过“白月光”的一次为他坠海。 原来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白月光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骆砚宸听着那句“骆总”觉得刺耳,但他已经下定决心。 “晚意,谢谢你陪我三年。” 哈。谢谢?用她的三年付出,换来一句冰冷的“谢谢”? “骆总,客气了。三年时间不短,也让我受益匪浅。” 三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世界里的主角。现在才看清,原来只是他用来填补空虚的白月光替身。 骆砚宸顿了顿,“现在她回来了,她需要我。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你说什么?”丁晚意紧握着手中的刀叉,以为自己听错了。 “知夏回来了,她现在状态很不好,需要人照顾。”他的目光没有躲闪,“所以,你可以走了。” 呵,走? 骆砚宸,你这个王八蛋! 巨大的羞辱和尖锐的痛苦,瞬间将丁晚意吞没,她强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深呼吸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 从二十四到二十六,女人最美丽的青春。 三年来,她视若珍宝的、与骆砚宸的点点滴滴,与盛宸集团的点点滴滴,此刻全部成了最荒诞、最讽刺的笑话。 她这才迟钝地想起,三年来,他从不带她去见他的家人和朋友,理由是“不喜欢无谓的应酬”; 不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他们的关系,理由是“为了保护你的事业不受影响”; “他是因为不善表达”,所以冷淡一点也没关系。这些都是她哄她自己的骗术! 而今天晚上,他却用最真实的一面,狠狠打了她一耳光。他不是不爱说话,是因为自己不是他的真“白月光”! “骆砚宸,我这三年到底算什么?”丁晚意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把自己的骄傲揣进了口袋,用针缝了起来。 脑海里不自觉地出现了一幅画面,去年骆砚宸带她去欧洲旅游,心血来潮为她买下橱窗里的一枚精美戒指。那时的她以为这是求婚的信号......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他一时高兴的心血来潮罢了。 骆宸砚皱眉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很小,像是因为心虚没底气一样:“晚意,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 “不该开始?”丁晚意轻笑,“不该开始?你是吃错药了,还是得了大病?” 本来就已经有些生气的她,听到这句话更是气得口不择言。 “知夏回来了。”骆砚宸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干脆,就像是他唯一能够拿出来的,正当的理由一样,“她需要我。” “我需要你的时候呢?我陪了你三年,骆砚宸!三年!”丁晚意的鼻头一酸,从内心深处发出了这一声积压已久的怒吼。 短暂的沉默后,骆砚宸挤出几个字,“我会给你补偿。” “呵呵,补偿?”丁晚意几乎要笑出声,这荒诞至极的补偿。 “骆总打算怎么补偿?嗯?行,我听听看,我这三年‘值多少’?” 听出她的怒意,骆砚宸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丁晚意说完,就后悔。她才懒得和他纠缠。“算了,骆总,时间不早了。你的白月光还在医院等着呢。” 丁晚意说完,便转身收拾餐具。 “你......都听到了?”骆砚宸很惊讶,她这么快就变了个人?往日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全都没了。 莫名,他的心底泛起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又还有一丝不安。 “这道门不完全隔音的,你难道不知道?”丁晚意一边收拾,然后笑着反问道,“你以为关了门,就能瞒天过海?”语气是淡淡的不屑。 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那句“时间不早了”就是最后的逐客令。 “公寓里的东西,你慢慢收拾。补偿不会少。”骆砚宸重复了两遍,像是要说服自己,特别说到补偿,他想用补偿来掩盖他这三年来的精致虚伪。 说完,正要转身。 “不必了。”三个字斩钉截铁,丁晚意大声打断了他。 “我的东西不多,一晚上足够。补偿就算了,我在盛宸这三年,该给我的都给足了,当然那也是我应得的,不亏心。所以,你也不欠我啥,咱们就算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像带着刺的毒箭穿透了骆砚宸的心脏。他实在很讨厌听到这个。小时候,每次听到父母吵架,总听他们赌气说这四个字。 在他看来,这四个字就代表着他和丁晚意之间,只是一种交易,结束之后,就是恩断义绝的永不来往。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很反感主动权被别人拿捏着,自己失去掌控。 所以一瞬间,他对丁晚意的好感再次往下跌了好几层,“嗯,那你尽快收拾完。” 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那就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决裂。 骆砚宸只深深看了一眼丁晚意的背影,就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砰——”重重关上门,他的脚步飞快。 空荡的客厅里,除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就剩下丁晚意自己。 消失在楼道尽头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着她才刚被伤透的心。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怕。 她抬头看向窗外,雨还在下着,就像是在祭奠丁晚意的这三年,所有不值得的付出。 三年来,她一直都在扮演懂事又温柔的角色。今天还是第一次发生这么激烈的争吵。 三年来,她没有真正休息过一天,她想用努力的工作得到骆砚宸的肯定,也算是一份能够在同事间昂首的底气—— 她从来没有因为是“骆砚宸女友”而受到任何照顾。 三年时光,见证了她从职场小白到市场营销副总裁的职务跃迁,也是她一路走来,经历风雨后的全部收获。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结束了。 丁晚意放下手中还没收拾完的餐具,走向了阳台,她推开玻璃门。 一瞬间,冷风夹杂着雨丝扑向她的脸,冰凉刺骨。 城市的灯火闪烁着,可这些微光却全是属于别人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外人,再也融不进这个世界一样。 原来这三年,她一直活在幻觉,或者说是错觉中。她不知道,骆砚宸一直把她当做是“白月光”的替代品,仅此而已。 她和他之间,原来一开始就只是一种“交易”关系。当一方对这场“交易”没了兴趣,那么就只有终止这种关系这一条路。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细密的雨丝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脸。再睁开眼时,丁晚意的眼里只剩下冷酷的决绝。 骆砚宸,你以为你结束的是一段可以随意丢弃的关系? 事情没那么简单。对我丁晚意,是该和那个愚蠢又天真的自己告别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发誓不再做任何人的影子—— 我要成为自己的光。 替身觉醒 决裂之夜 事业线开启。他一句“你可以离开了”,她彻底斩断三年痴恋。 猜猜晚意需要几章时间,能强大到让骆总追悔莫及?在评论区留下你的预言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影子终局 第3章 体面的崩塌 骆砚宸用一个动作,彻底为他和丁晚意的三年画上了句号,也戳破了两人之间的温情假象。 楼下,一辆小轿车疾驰离去。 丁晚意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有任何可能了。 “你,可以走了。” 骆砚宸说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放。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有千斤石的重量,狠狠地砸下来,把她三年的青春、美好、付出,全部砸了个稀碎。 她很想哭,为自己的屈辱而哭,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后被抛弃而哭。但是,倔强的另一个她并不允许这么做。 “打起精神来!天,还没有塌。”那个声音在丁晚意的心底响起,顺便还把她的心又揪了一把。 痛,好了。知道痛,就是好事。说明,你还没有输。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深红的丝绒桌布映衬着她的脸。这代表胜利和喜悦的颜色,此刻却像是在无情地嘲笑她。 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丁晚意抬起头,看向那苍白的天花板,而她的肩膀还是不由自主地轻微抖动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全部呼出,挤出了肺里所有残存的恶心。 然后又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这个由自己精心布置了三年的“家”。 暖黄的灯光依旧,她喜爱的家居布置依旧,丝绒桌布依旧,金色花瓶里的几支紫色鸢尾还在兀自盛放,它甚至听不懂什么是激烈争吵,什么是打情骂俏。 紫色鸢尾,骆砚宸的最爱。因为他说过,所以她都记在心里。她把他喜欢的都全部记在了心里。可是她喜欢的,他却不记得,也好像不在乎,他只定义他认为她会喜欢的。 何必“讨好”一个没有真正在乎过你的人?不,丁晚意认为那不是讨好,只是因为“爱”,因为无条件的爱。 可既然,有的人一定要执着于那个白月光,自己又何必这么辛苦? 这三年,这个“家”,这个小港湾,一切的一切从熟悉变成陌生,只用了短短的半个小时。而导火线正是骆砚宸对“白月光”的执念。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完全熄灭,都结束了。 桌上那瓶刚开启的罗曼尼·康帝,孤独地站在那里,也像是在嘲笑她今天的狼狈。 丁晚意端起醒酒器,一饮而尽。 酒液如刀割喉——她甚至有了一个消极的念头,如果是一杯毒酒,倒也干净了。 “呵。”她抬头对着吊灯苦笑。 原来,是她自己一直在骗自己,将他所有的不同寻常,编成无数个谎言在骗自己。 骆砚宸的车正疾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车内的暖气很足,但他心底却莫名缠着一丝烦躁。丁晚意最后那个冰冷又嘲讽的眼神,那句“两不相欠”,刺得他很不舒服。 骆砚宸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讨厌。因为丁晚意的表现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丁晚意的冷静,让他感到后怕。 正想着刚才恼人的场景,手机突然震动了: “砚宸,医院晚上太安静了,我好害怕,你能来吗?” 后面跟着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包。 “我马上过来,几分钟就到,等我。”快速回复后,他把油门一脚踩到底。 是的,知夏才是最重要的。她为了救他差点死掉,失踪了四年,吃了那么多苦,还失去了记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这时候的她非常需要他,不能再辜负她。 对丁晚意,他给予了三年优渥的物质生活,并没有亏待她,该买的买,该给的也给了。而且他还主动提出了“补偿”。在他来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他走进VIP病房时,凌知夏正蜷缩在床上,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是骆砚宸,她立刻就露出委屈的表情。 “砚宸,你终于来了......”声音柔柔弱弱,“我好怕你不来。” “怎么会?答应了你就会来。”骆砚宸温柔地帮凌知夏掖了下被角,生怕她被风吹着。动作做到一半时,却忽然顿住。 眼前出现了丁晚意熬夜赶方案的画面,骆砚宸正好看到她肩上的毯子滑落,于是顺便帮她重新整理好。 “砚宸?”凌知夏疑惑地看着他停顿的手。 骆砚宸回过神,继续帮她掖被角:“没事,晚上冷。盖好免得着凉。” “嗯。”凌知夏满足地笑了笑。抓住他的袖口,“有你在,我就不怕。只是,头还有点痛,好像总是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又看不清楚......” 她痛苦无助地皱着眉头。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骆砚宸安慰道,“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可是,我怕永远都想不起来我们之间的事......”她仰起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别瞎想。”骆砚宸叹了口气,“不管能不能想起来,我都会照顾你。” 这是他欠她的,他理所当然这么认为。 凌知夏破涕而笑,絮絮叨叨说着害怕和依赖。骆砚宸一直在耐心回应她,心思却偶尔飘忽一下。 他又想起丁晚意,想起她这三年来似乎从未依赖过他,总是独立而冷静,所以突然切换了女主角,他还有些不适应。 或许,女人就该像知夏这样的柔弱,需要保护? 公寓里,丁晚意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心痛吗?痛彻心扉,痛到哭都哭不出来。恨吗?恨到已经无法用任何可做的行为去为自己讨个说法。 但她毕竟是丁晚意,她从不会让自己沉溺在这种消极负面的情绪里太久。 因为,她不想成为一个弱者。她本来也不是。 走进洗手间,打开龙头,用刺骨的冷水狠狠冲了好几分钟脸。这样的刺激终于让她清醒过来。 看吧,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坚毅。是的,她没有时间悲伤。丁晚意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整理好心情,她开始今晚要完成的事,收拾餐桌、整理房间,该扔的该留的绝不含糊。最后再写离职报告,还有几个小时,应该足够。 餐桌上残留的菜肴,牛排、鹅肝、浓汤、甜点......这些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拿去喂狗吗?她相信,狗如果闻到了其中的冷漠和无情,也不会吃的。 她心里一阵讪笑,然后便面无表情地把这些统统倒进垃圾桶,一点都不心疼。就好像是,可以用这样的行动报复骆砚宸的欺骗和背叛! 82年的罗曼尼·康帝,也毫不吝惜地倒进水池。厨房里昏暗的灯光下,深红色的液体更像是流逝的血液,将她三年来对骆砚宸所有的温暖彻底放逐。 做完这些,她就开始查看公寓,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卫生间和厨房,哪些是必须带走的;哪些是他的,与她无关,必须留下;还有哪些是承载了太多回忆的,不想再见的。 所有她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打包好,装进置物袋和行李箱。合照,撕了扔掉。骆砚宸给她买的珠宝、包包,全部整理出来,整整齐齐摆在客厅茶几上,一个不落。 当然也必须包括今晚他送的这条项链。 “原来,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礼物,只是交易的筹码。”丁晚意的心里忽然冒出个声音来。 一通收拾下来,总算完工。最后,她的目光被骆砚宸书房里墙上的那幅画吸引。 那是一幅简单的鸢尾花蜡笔画,装裱在精致的画框里。色彩有些稚嫩,但能看出画得很认真。丁晚意曾以为是骆砚宸小时候画的,结果他却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现在想来,那个“朋友”,大概就是凌知夏吧。 可是现在,丁晚意觉得它是那么的刺眼。 她死死盯住那幅画,几乎要失控到想把它扯下来砸碎! 但是理智最终阻止了她这么做,因为那是骆砚宸的东西,一个现在与她毫无干系的人的东西。 罢了。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准备工作交接报告。 “智慧城市”项目二期规划的核心数据,甲方沟通要点......她十指如飞,熟练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字。 她将三年来所有的心血和经验,毫无保留地凝聚在了这份报告里。这报告完美得令人心寒。好像刚刚遭受了灭顶打击的不是她。 丁晚意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骆砚宸,是因为她自己具备的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也为了和他彻底了断。 写完报告,她又敲了一份简短的辞职信。 窗外,天色转亮,黎明即将来临。 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她像是把一年的咖啡在这一晚都喝完了。 点击发送邮件后,这才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但更是一种新生的轻松。 接着,她拿出手机,删除了一切和骆砚宸有关的联系方式。走,就要走得彻底,是你赶我走的。 “从此以后,我的每一步,都只为我自己走。”这是丁晚意当下最真切的心声。 早上六点半,最后的离别时刻。她看了一眼这满屋曾经熟悉的模样。哪一样物件是什么时候买的,当时的场景是怎样,她都还全部记得。可是现在,必须要说再见。 她拉上行李箱,毫不犹豫地转身。 咔嗒,门锁上了。电梯下行。 下了一夜雨之后,地面是潮湿的。出了公寓门,一股清冷扑面而来,她呼吸到了清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浑身轻松。 时间很早,出租车早已在门口排队等候自己这一天的第一位客人。她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小姐,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道。 丁晚意报出提前预定好的民宿地址,车启动了。 后视镜里的那栋公寓,越来越远。而她的心里却丝毫不留恋。 盛宴已散,谎言难继续。 从现在起,重获新生的丁晚意,将只为复仇和野心而活,为自己而活。 骆砚宸,你教会我的最后一课:感情是软肋,实力才是铠甲。 从今天起,我不再为你流泪——我只为你准备战场! 断舍离 事业脑觉醒 连夜跑路。她倒掉名酒,删光联系,用一封辞职信体面退场。 猜猜骆总什么时候会发现,他失去的不是金丝雀,而是最强的商业大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体面的崩塌 第4章 白月光归来 午夜,华城市中心医院VIP病房。 灯光柔和,室内温度恒定在24度。房间里纤尘不染。 凌知夏的这间病房,怎么看都不像是给病人住的。倒像是一间高级酒店的套房。 除了医院标配的消毒水味,就只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 自从昨夜和丁晚意不欢而散后,骆砚宸就一直待在这里,守着他的“白月光”。此时的他正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等着凌知夏醒来。 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那些和丁晚意争吵的画面,过去三年的零碎镜头,缠绕了他一整晚。他的脑子里很乱,也很昏沉。 他想用一些现实所见来缓解这种痛苦,于是,他把眼光一点一点地扫过整个房间。当目光来到凌知夏的床头柜时,这才注意到那里插着一束花——紫色鸢尾。 是真花吗?看起来很真。他忍不住好奇,干脆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两步来到床头柜前。 凑近一看,这束花的花瓣边缘非常整齐,颜色也缺乏层次感。再伸手一摸,哦,是假的。 那触摸的手感更像是一种偏软的塑料,比真花的花瓣要厚,还有些弹性。 这花,做得可真好,差点就被它骗了。骆砚宸心里打趣一笑。 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不可能成真。笑过之后,他又回到惯常的理性。 是谁放在这里的? 一丝异样感从心头飞过,但又说不上是啥,他也就没再留意。 看到这束鸢尾,他又想起了公寓餐桌上的那一束,很明显那束是绝对的真花,因为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以及它独特的香味。 他低头看了看凌知夏,心中又升起了对她的怜爱之情。是啊,如果你能好起来,就不再是床头柜上的鸢尾,而应该是餐桌上的那束鸢尾。 想到这些,骆砚宸对丁晚意的愧疚就又少了一分。她身体健康,有做事业的头脑,就是离开他,也能活得很好。但知夏......她像是被雨水淋湿的蝴蝶,可能再也飞不起来。 现在的他,看着这张惹人恋爱的脸庞,思绪不禁又被拉回到那日,他和凌知夏“失联”四年后的重逢场景。 这时,骆砚宸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怕吵醒凌知夏,赶紧快走两步离开了床头,走向窗边。 拿起一看,是丁晚意的邮件。 他下意识点开,只寥寥看了几句正文,就放进了口袋。但又马上再次按开,怕错过什么。 报告本身无可挑剔,充分体现了丁晚意的专业素养。 可是,一个刚刚被分手的女人,能够如此专业和冷静吗?骆砚宸有些不相信。女人受了委屈,好像更多时候都会大闹一场吧。 事出反常,必定不简单。 骆砚宸开始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丁晚意这样的状态不“正常”。像是要酝酿一场剧烈的风暴。 “砚宸......”凌知夏低唤了一声。 骆砚宸马上掐灭手机屏幕,装进了口袋。靠近凌知夏后,他俯下身,因为刚才想到丁晚意而冷硬的脸马上变了样。 “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抬起手,很轻地抚摸她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安抚自己的亏欠。 凌知夏的眼睛一片迷蒙。 “我又梦到了那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冷的海水,怎么挣扎都上不来。砚宸,我好怕......”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苍白的脸上划过。 可能是梦魇太深,醒来后的她下意识抓紧了骆砚宸的袖口。 看着凌知夏这样,骆砚宸的心也被揪紧了,负罪感也更重。他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声说道:“我在这儿,别怕。有我在。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保证。” 这句承诺,早就在他心里反复演练了无数次。曾经,在凌知夏消失后的头一年,他满世界找她,他总想着,假如有一天她回来,一定要说这句话。 现在这样,可真好啊。在骆砚宸看来,这就是圆满。 凌知夏顺势把脸埋进他的手掌。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朦胧的泪眼,“砚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总是给你添麻烦。你那么忙,还要在这里陪我......” “别胡说。你好好养伤最重要,其他事都不要操心。”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端着药盘走了进来。“骆先生,您守了一夜,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来给凌小姐做晨间检查和用药。” “砚宸,你别走......”像是生怕骆砚宸走了,凌知夏一把抓住他。 “好,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护士熟练地进行着检查,看到结果后,笑着说:“情况很稳定,心率血压都很正常。凌小姐,放轻松些,就会好得更快。” “砚宸,我刚才又做了个梦。” “什么样的梦?” “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像碎片一样的画面,不知道那些画面是真还是假。但是又感觉很真实......我也说不清。” 骆砚宸精神一振,凌知夏的梦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还能回忆起来一些吗?” “好像,有一片紫色的花,挺好看的......”凌知夏皱着眉头,在努力回忆,“然后又突然出现一幅画,蜡笔画......画的就是......这种花!” 她的眼睛瞟向了床头柜,那是刚刚被骆砚宸发现的——仿真鸢尾花! 什么?紫色的花?蜡笔画?骆砚宸心里一紧。 她怎么会知道,她真的是“她”吗?那幅他珍藏了二十多年、来自童年那个“鸢尾花姐姐”的蜡笔画!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连丁晚意都不知道!知夏她......她真的想起来了? 天哪,骆砚宸呆住了。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激动在他心中升腾。 这几乎成了确认凌知夏身份的最有力证据,他甚至不想再去怀疑。 四年前,在那艘豪华游轮上,凌知夏坠海之前,他们才刚刚认识不久,言语间虽然提起了一些过往,那时的骆砚宸就已经感觉她很像小时候的“鸢尾花姐姐”。 她的脸庞,她的笑,还有她开朗的样子,整个神态都像极了他苦苦寻找了快二十年的“她”。 可是天意弄人,才刚重逢,又分离,而且是“生死”分离。四年后的这次,是命运的眷顾吗?让他们又再次相遇。 经过刚才凌知夏那些碎片式的回忆,骆砚宸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 凌知夏就是他寻找多时,童年的那个玩伴“鸢尾花姐姐”。 他太激动了,但是怕吓坏了凌知夏,她毕竟才刚恢复没多久。所以自己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激动。 “什么样的画?你还记得细节吗?” 凌知夏却痛苦地抱住头,声音带着哭腔,“想不起来了,头好痛......只有模糊的影子。” 骆砚宸不忍心再看她痛苦回忆的样子,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只要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太好了,知夏回来了。“鸢尾花姐姐”回来了。 看来丁晚意干脆的离开,倒是十分知趣。 毕竟假的真不了,真的也不会假。 他低头看着凌知夏,就这样依赖着他。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份责任,一份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负起的责任。他决定,要倾尽所有来补偿和守护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而那个悄然离去的丁晚意......走就走了吧,反正也是早就注定的。我骆砚宸除了“鸢尾花姐姐”,谁都不会要的。 干脆点,也好。大不了回头让特助周扬给她多划些钱,足够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只要有钱,干什么不行?那么,他们两人这三年的关系,就算两清了。 呵,两清?他单方面认为的吗? 用钱就能清? 他这么想,可丁晚意不会这么认为。你骆砚宸欠的情,是无法用钱这种东西可以两清的。 作为商人,骆砚宸是“称职”的 ,其他方面嘛,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骆砚宸就是一根筋,他觉得自己对凌知夏是二十几年的亏欠。 但是对丁晚意,就只是三年的相处而已。这种情感的深度,那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白月光 救命恩人,一个只是三年职场同事 恋人。孰轻孰重? 正当骆砚宸心绪飘远时,凌知夏的声音再次响起。 “砚宸,”凌知夏看他有些愣神,“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你不会像......像梦里那样,消失不见,对不对?”她问得小心翼翼,充满了不安全感。 骆砚宸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给出坚定的承诺:“不会,我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你。”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在烦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两个人身上,真是好一幅深情相拥的画面。 只是 ......画面里,都是真的?还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起码来说,那束花百分百是假的。 城市的另一端,昨夜那个刚被扫地出门的女人,此刻正准备着展开她的复仇计划。 骆砚宸,哼,你等着。 白月光VS替身?真假鸢尾局中局!他因一幅画确认“真爱”,却不知每一步都在他人算计之中。 猜猜这束假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白月光归来 第5章 空房子 连续熬夜和高度集中的情绪消耗,让骆砚宸感到很疲乏,太阳穴突突跳,还有些发胀。他正准备站起来,结果,一只冰凉的手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砚宸......”凌知夏仰着脸,“你,是要回公司了吗?”她的眼里满是不舍。 骆砚宸脚步一顿,当看到凌知夏的眼睛时,本来因为丁晚意而起的烦躁,变成了愧疚感。 “嗯,集团积压了不少事情,必须回去处理。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你去忙吧,我没事的。”凌知夏的眼神暗淡下来,低着头,生怕让骆砚宸看到她眼里泛起的水雾。 嘴上说着没事,可是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发抖的肩膀,都在说着“有事”。 眼前这个弱女子,明明自己不好,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怎么忍心抛下她离开?骆砚宸犹豫了。 不行,等知夏稍微好点,我一定要给她一个安全温暖的“家”。 就在他考虑是走,还是留,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是特助周扬的电话。 “骆总,您现在说话方便吗?”周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嗯,你说。” “‘智慧城市’项目的张总刚才来电,说是对二期项目有一些新的想法,想和您尽快沟通。” “好,你看下我的行程表,安排一下。” “我刚才看了一下,明天后天的时间都安排满了,不知道......” “明天上午的内部例会取消,把时间空出来给张总。另外,把项目负责人也叫来。” “好的,骆总,那我这就去给张总回电话。” 挂断电话,现实的公务将骆砚宸拉回决策者的角色。 他不能再耽搁,他的确很忙很忙,作为华城最大的集团企业的总裁,那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牛马。 又安抚了凌知夏几句后,骆砚宸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窗外,华城的天空灰蒙蒙的。这会儿的凌知夏,嘴角勾起一丝很轻的笑意。她在笑什么?也许是得意吧,她用自己的“柔韧”之术,牢牢地“控制”了骆砚宸十来个小时。 骆砚宸从凌知夏那里出来,已经是三周年纪念日隔天的下午四五点钟。他这才想起,昨晚他叫丁晚意离开,丁晚意也表达了决绝。 那么,她现在走没有呢? 她的辞职信是骆砚宸在凌晨三点收到的。骆砚宸现在只想回去确认一下,她到底有没有走,还是说昨晚她说的那些只是气话,实际上她还赖在那里? 路上,骆砚宸盘算着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 绝对的掌控感,这是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要牢牢握在手心的东西。瞬息万变的商战场,日常人际交往,他都习惯于制定规则、掌控全局。 推开家门,一股浓烈的柠檬香精气味呛进鼻孔,直突突冲过来,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骆砚宸站在客厅中央,迎接他的,是一片毫无生活气息的死寂。 “丁晚意?”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空落感。眼睛所到之处,是这三年来从未有过的空旷。 沙发上,那个喜欢蜷缩在那里看财经频道的丁晚意不见了。那些因为有她在,而存在的小东西都不见了。包括她爱看的财经杂志,喜欢吃的零食,偶尔因为在沙发上等他准备的毛毯,都不见了。 骆砚宸的心往下一沉。眼睛看向厨房,三两步走了过去。 “丁晚意?”他又提高了音量,再唤了一声。 在这里,那个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消失了。 冰箱外表擦得锃亮,跟新的一样。之前留在上面的便利贴被撕得干干净净。 他拉开冰箱门,里面除了几瓶他喝的巴黎水和一些进口牛乳外,所有她买的有机蔬菜、酸奶、新鲜水果,全部被清空。 一阵烦躁感,爬上了骆砚宸的心间。他“砰”地一声甩上冰箱门,感觉一股血涌上头顶,接着又转身大步走向主卧室。 压下门把手,往里推,那股空旷感更加强烈。 梳妆台上摆放着他这些年送过她的首饰。 床面整理得如同酒店一样平整。他直奔衣帽间,左边归他用,右边是丁晚意的空间。 他这边,所有衣物一样不少。 但是,当他拉开丁晚意使用的那一边,空的连根线头都没留下。 他烦躁地又是“砰”一声关上衣柜门,转身时却踢到了墙角的一个小纸箱。低头一看,里面整齐叠放着他送她的名牌包,全部都在,一个都不少。 在这些价值不菲的包包上面,躺着一枚铂金戒指,是蒂芙尼的。一年前,他路过时心血来潮,买给她的。当时丁晚意那兴奋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刚才看到梳妆台上的珠宝时,还在猜想,丁晚意是不是把这枚戒指带走了,现在看来,狠狠打了他的脸! 丁晚意!你是故意把戒指放在这里,来打我的脸?! “丁晚意!”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他讨厌这种失控感,讨厌有任何人事物脱离他的掌控! 他不信邪,又转身冲进主卧的浴室。 这里更是干净。瓷砖擦洗得锃亮。除了他的洗漱用品,丁晚意用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都不见了。 这样一看,这个台面,看起来就很不协调了。像是一个人的脸,一半化了妆,一半是素颜。 浴室里的清洁剂味道更浓,丁晚意这是在进行一场彻底的“消杀”,她做得这么绝,是想要彻底抹去她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再看看周围,所有与她相关的生活用品,全都没了。此时的公寓看起来就纯粹是单身汉住的一样。 东西都去哪儿了?她可以这么快就全部搬走?她去哪儿了? 还有一个地方,那是骆砚宸最后的“期待”。 他又跑去阳台,地上角落里的那盆被她精心照料的绿植,也不见了踪影! 骆砚宸的内心彻底落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丁晚意可以如此决绝,不留一丝退路。 她凭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走?想到这里,他赶紧拿出手机,调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呵,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骆砚宸快要压制不住怒火,还从来没有人敢给他摆一道。 当听到电话听筒传来“嘟——嘟——”声时,他的胸腔里那股无名火窜得更高。 然后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什么意思?关机! 骆砚宸马上翻出通讯录,给人力资源副总裁赵明拨了过去。 “骆总?”赵明的声音很谨慎。 “丁晚意怎么回事,她人在哪里?” 听出来老板心情不悦,赵明小心翼翼地接话,“骆总,您是指丁总提离职的事?” “她今天有没有去公司。” “来过,丁总确实在凌晨发了一封邮件到HR邮箱,是辞职信。因为公司有规定,她这个级别的高管,如果要离职,必须由您亲自审批签字才能生效。” “那她现在人呢?” “丁总发邮件的时候,也同时提交了年假申请。所以,她现在是在休年假中。”赵明的回答清楚明白。 “谁准她的年假了?你们为什么放她走?!”骆砚宸厉声质问。 这可把赵明吓得不轻,“骆,骆总,丁总这都是按公司规定和流程‘走’的,我们,我们也只能按章办事......” 赵明刚刚说完,骆砚宸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查一下丁晚意的去向。立刻。”骆砚宸马上给自己的特助周扬发了一条信息,带着命令的口吻。 不到十分钟,周扬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骆总。”周扬的声音沉稳而恭敬。 “已经确认过了。丁总今天上午九点来过公司,申请了离职,人力资源那边给她说要您的批复,所以现在就只能给她休年假。” 骆砚宸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作为骆砚宸的贴身秘书,周扬当然读得懂老板的话外之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她走了没多久,有同事打电话就已经是关机状态,所以她离开公司去了哪儿,的确都不知道。” 骆砚宸又想起,丁晚意还有个闺蜜,上次他们一起聚会的时候,留过电话,他赶紧翻出来,也打了过去。 “喂,是李曼吗?我是骆砚宸。” “哦......是骆总啊。有什么事吗?” “丁晚意和你在一起没有?” “没有啊,没和我在一起。怎么,你找她?” 李曼很惊讶,她知道闺蜜丁晚意和骆砚宸,除了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也是三年的恋人关系。昨天晚上她还给丁晚意打过电话,怎么今天就找不到人了? “嗯......我在找她。如果......她联系你,麻烦告诉我一声,谢谢!”骆砚宸再一次失望。 这么快就消失了?人间蒸发了? 骆砚宸站在空旷、冰冷,还散发着清洁剂味道的公寓中央,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被他弄丢了。而且,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他的心里是莫名的空落和心慌。 窗外,夕阳落下,黑暗逐渐侵蚀着屋内的光明,也在吞噬着他脸上复杂难辨的神情。 他,该何去何从? 她连夜跑路不留痕迹,他面对空房才觉失控。当替身收回所有温度,骆总终于尝到火葬场的第一口灰。 猜猜骆总第几章会彻底疯?赌一朵鲜花,快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空房子 第6章 查无此人 公寓里安静的能听见针掉落在地的声音。 骆砚宸站在客厅中央,第一次发现原来失去一个人,不是轰然巨响,而是整个世界被瞬间抽成了真空。 丁晚意消失了。 干净,利落,果决。从他的世界里人间蒸发。 此刻的骆砚宸,正独自站在这里,环顾四周。这套他亲自参与设计、和丁晚意一起挑选布置的房子,第一次让他觉得大得离谱,空得心慌。 是因为少了那些属于丁晚意的东西吗? 但实实在在的家具都还在,甚至未曾搬动过。 可为什么就觉得这么空呢? 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早就习惯了,丁晚意永远停留在这里。 在之前,每次一回到这个公寓,家里总会有烟火气,会有一个身影在忙碌着。总是会听到那一声熟悉的“你回来啦?” 会有个人轻轻跳跳,小跑到门口帮他接过脱下来的衣服。 在每一个加班的夜晚,那个人会为他端一杯温热的牛奶...... 骆砚宸这才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习惯了她存在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书房里熬夜学习的她,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阳台已经被浇过水的琴叶榕,还有时常散落在客厅沙发上的财经杂志...... 正因为是习惯,所以认为是理所当然。 所以会认为她永远会在这里,像一件稳固的家具。所以才会觉得,就算是让她离开,她也不会真正离开。 毕竟,她除了是他的陪伴,还是盛宸的市场营销副总裁,她不可能轻易放弃一路打拼上来的位置。 他自负地以为,就算他让她离开,基于三年感情,基于她在盛宸的地位和前途,她也不会,更不可能如此干脆地一走了之。 至少,会有一个谈判,一次拉扯,甚至一场哭闹。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把丁晚意代入了任何一个模式化的女人。却忽略了,在他身边陪伴的这个女人骨子里有着特别的东西。 他没有看到,丁晚意还有的另一个面—— 我在这里,那是因为我爱你,但这绝不是放低自己去爱你。 现在既然你不爱我了,那留在这里就只是在浪费我自己的时间。 骆砚宸,太自负了。 他以为无论如何,回到这里,都会有一个人像温暖的港湾一样,给他安抚。 无论他在外面经历了怎样的厮杀,有多么疲惫。只要推开这扇门,总有一盏灯为他亮着,总有一个人,不管到多晚,都会在客厅的沙发,坐着在等他。 他习惯了她的存在,就像呼吸空气一样,认为是理所应当。却忘了空气一旦被抽走,他会是怎样的窒息。 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一些片段,“砚宸,下周是我爸妈的祭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这样的请求,他一次也没答应过。是因为,他对父亲这个称谓,有着深刻的反感。但他从不解释。只是找一些好听的借口逃避罢了。 丁晚意当时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却也没再坚持,只是轻声说,“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 一次偶然路过花店门前,看到橱窗里的鸢尾花,丁晚意好奇又兴奋地问,“咦,这是什么花?看着怎么好眼熟......哦,想起来了!你家里墙上那副蜡笔画,就是这种花,对吗?” “哦,是。不过不适合你。” 丁晚意没想到骆砚宸会这样回答,当时脸就红了,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姑娘。可当时的她心里是很委屈的,不就是问一问,我又没说我喜欢。 现在想来,她那些时候的失望,是否早就积攒了无数次? 丁晚意要做的,不只是搬家这么简单,她是要从骆砚宸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并且在走之前,一定要全部抹去她曾停留过的蛛丝马迹。 是的,她一定想着他说的那句,“知夏回来了。”所以才收拾得这么干净,然后才好给知夏,这位骆砚宸的“白月光”腾位置。 就连阳台上那盆她倍加呵护的琴叶榕,也连根拔起,不知去向。只孤零零留下一个带土的花盆。 她把这间公寓里唯一的生机,都毫不客气地掐灭了。 “丁晚意,你够狠。”他几乎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可下一秒,一个更狠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离开她就不行了吗?” 骆砚宸感觉自己的脸面,正在被丁晚意按在地板上摩擦。 但他拒绝承认他对丁晚意的“不舍”,还有在他心底泛起的痛苦。因为这太可笑,完全不符合骆砚宸的“社会身份”。 冷静。骆砚宸这样告诉自己。他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指尖叩击着扶手。 “嗒——嗒——嗒”。 当一阵若有似无,节奏不一的敲击声之后,“砰!” 他的拳头猛地砸在扶手上。 ——骆砚宸,你在慌什么?你的世界难道会因为一个女人停转吗? ——不会,当然不会! 他骆砚宸能年纪轻轻,打造出盛宸帝国,难道还重建不了自己的生活秩序? 以他骆砚宸的身份地位,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更优质的替代品? 以他的聪明程度,智慧格局,没了丁晚意,盛宸集团照样高速运转。他的世界,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摆! 他会很快适应这种新的“常态”。时间,会修复一切暂时的系统漏洞。 他甚至开始为她的“不理智”和“绝情”感到一丝恼怒。 闹脾气,只要不太大,都没问题。但是做得这么冲动,这么决绝,一点余地都不留,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不识大体! 知夏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们早年就有情谊。为了救他坠海又下落不明,后来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失忆脆弱,他照顾她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丁晚意,我承认你有能力,这三年对我也确实很好。可是,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再说了,你真要离开盛宸,离开我。你还能过得比现在更好吗? 在华城这个名利场,一个女人要想独自立足、东山再起,简直是异想天开! 还有哪里会比我的盛宸平台更大,更优?还有哪里会开出比我盛宸更好的条件? 骆砚宸坐在沙发上,微闭着眼,自己脑补了好多情节。 他还在为自己抛弃丁晚意的行为找借口,还在自诩对凌知夏的深情厚意,还在自以为现在的做法,是为了感恩,为了他自以为是的“责任”。 他试图用傲慢和愤怒,掩盖内心的失控感和空虚感。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凌知夏发来的照片,在医院的花园里,护士正推着她在散步。 凌知夏自己告诉他的,自从坠海“失忆”后,她一直在康复,偶尔还是会因为失忆带来的后遗症复发,只要一复发,她就走不了路,然后又得重新学一遍。 一直到上次拍卖会他们重逢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今天天气好,我让护士带我出来走走。你忙完了吗?我好想你。” 在照片的后面,凌知夏还发了一段文字,打字的时候,脸上竟有几分娇羞。 如此阳光的她,让骆砚宸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对比丁晚意的“不懂事”,眼前的这个,越发惹他怜爱。 “嗯,我现在刚好没事。现在就过来,等我。”他站起身,换了套轻松一点的休闲装,出门。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被丁晚意整理好的空旷又整洁的空间。心底的烦躁又再次涌现,但他强迫自不再留恋,迅速关上了门。 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房间里诡异的寂静吞没。可是,关门后,又有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感觉占据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把这种强烈的不适,粗暴且固执地归结为“习惯被打破后的正常烦躁”。 他决定了,从现在开始,要把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到两件事上。他要悉心照顾凌知夏,履行自己亏欠已久的“责任”;同时抓紧处理集团堆积如山的事务。 还有,知夏好了就接去浅水湾别墅,那边环境好,对调养身体有好处。 至于这间顶层公寓......就让它空着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心里却莫名一空。好像他空着的不是一间公寓,而是为了彻底回避曾经的那个温暖港湾。 他要用前所未有的工作强度填满每一分钟,让自己忙得像陀螺,为了给凌知夏创造更好的生活。 可是骆砚宸并不知道,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工作本身,而是因为......他难以忘掉丁晚意。等他能够明白这一点,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咯。 此刻,被所谓亏欠、责任冲昏头的他,意识不到这不是闹剧的序幕,而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他更加不会知道,他所轻视的这场干脆利落的“消失”,对丁晚意来说,不亚于刮骨疗毒,是一场斩断过往的仪式。 她亲手拔开那些曾经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回忆、卑微的爱意。她不是在等他去找她,而是在用这种最彻底、最无声的方式,大声向过去的自己宣告: 骆砚宸,从今往后,我的世界里——查无此人。 她彻底消失,他方知习惯比爱更诛心。当骆总用傲慢掩盖慌乱时,晚意已在决心书写新篇章。 这场消失是结束,更是开始——猜猜谁先坐不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查无此人 第7章 午夜的邀约 当骆砚宸还在凌知夏身边守着的同一个清晨,天光未亮,丁晚意这边已经拎着行李箱站在了楼下。 她最后一次看了下顶层那扇熟悉的窗户—— 那里曾是她以为的“家”,灯火通明等待过无数个夜晚。她守着墙上的钟,为骆砚宸数过了一分又一秒,而如今却无情地将她拒之门外。 一夜未睡,从骆砚宸那句冰冷的“你可以离开了”开始,她便不想再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好给别人留下“她还贪图,她还留恋”的口舌。 所有在过去,骆砚宸送她的东西,一样也没带走。 包括她无名指上的那枚蒂芙尼戒指,她曾以为的求婚信号,也褪下来,放在了那些包包上。 那不是归还,是把她在这座房子里三年的人生,一并切割。 三年时间,在这个公寓里,和她有关的每一处痕迹,都被她用清洁剂认真抹去了。 既然要走,那就绝不拖泥带水。除了情感上的不再有瓜葛,工作上也应该有个彻底了断。 她秉持着作为一个成熟的职业经理人该有的素养,尽可能把工作交接和离职报告写得天衣无缝。 这一夜,时间仿佛被拉长,又好像被压缩。 她抬手招呼了一辆早班出租,去往她当下及近未来的安身之所。 “姑娘,到了。”迷迷糊糊间,丁晚意被司机的声音惊醒。 “栖心云居”这间民宿,隐匿在一条种满梧桐的街道旁。门面不大,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雅致。 绝对的安静和**,正是丁晚意当下想要的。 在前台办理了入住后,她拉着行李箱进了电梯。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嘀——”,推开房间门。 丁晚意没有立刻休息,因为过一会儿她要去公司办离职,她必须快速恢复状态,振作起来。 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旁边靠墙,她走进了浴室。镜子里的人脸苍白如雪,眼下皮肤是浓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 她用双手捧起水龙头里的冷水,反复拍脸,好让自己快速清醒。“你可以离开了”,为什么这句话还是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回? 三年,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而每一次闪回,她的心就又会被刀割一次,痛一次。 可是她必须振作,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离职。 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免熨的西装套裙,这是她职业身份的“铠甲”,她仔细画了个淡妆,用粉底遮盖住疲惫的痕迹,涂上了能够提气色的口红。 如果说以往的化妆就只是化妆,那这一次就有极大的不同。这一次,她化的是作为一个独立的战士,出征前的披甲仪式。 她把往日的柳叶弯眉化成了更加平直的剑眉,把披散的卷发一丝不苟地梳好,扎成了低马尾。 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早上八点半,她准时出现在了盛宸集团总部大楼的大堂。这个时间,正是上班高峰,熟悉的面孔应接不暇。 “丁总早!” “早,丁总。” 同事们如常地恭敬打着招呼,大概很多人还不知道今天凌晨她已经发了离职邮件。丁晚意也像平常一样,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她挺直脊背,脚下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是她为自己奏响的战鼓。 ——“骆砚宸,你看,没有你,我依然能走得步步生风。” 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人力资源副总裁赵明的办公室。 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 离职流程已启动,她用自己应得的年假,换取了从这场荒唐戏码中即刻抽身的自由。 至于那份需要他亲自批复的辞职信? 她不在乎,它会在那个邮箱里躺多久。 她的私人物品不多,桌上那张与团队的合影,她凝视片刻,最终反过来扣在桌面上,没有撕掉,也没带走,谁来处理都与她无关了。 这不是告别,是一场安静的祭奠。将她三年来的热爱与荣光,一并留在了这座冰冷的权力宫殿。 随后,她抱起纸箱,最后一次走过盛宸集团恢弘的大厅,没有回头。 时间是上午九点半。 “咔哒。” 门锁落下,世界被隔绝在外。她回到了临时的“安全小屋”。 她没有开灯,只是伸手“哗啦”一声扯过厚重的窗帘,将自己投入一片救赎般的黑暗。 长按关机键,与这个世界过去的所有关联,被全部掐断。 她踢掉高跟鞋,甚至无力卸下这身坚硬的“铠甲”,便直接倒进床里。当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可以离开了。” ......真好,现在,我终于离开了。 这一觉,睡得像是一场昏迷。听不到恼人的手机铃声,也不会再有焦心等待的人,这是一种近乎残酷的自由。 等丁晚意再醒来,窗外的天色早就暗淡了下来。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拿起手机开机。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多。 手机的提示消息显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有骆砚宸的,有特助周扬的,最多的还是她的闺蜜李曼打来的。呵,没想到,自己“消失”的这近十个小时,还会有这么多人在挂念。 短信消息更是铺满了整个屏幕。 她犹豫着,还是给闺蜜李曼打了过去,“喂——” 还没等她开口,李曼就是一通铺天盖地的急吼,“晚意!我的天!你总算开机了!”电话那头的李曼都快哭出来了,“你吓死我啊!你别突然一下玩失踪啊,我都差点要报警了!” “没事儿。”丁晚意状似轻松的一句。 “没事儿?没事儿你关机**个小时?我上午还说想约你晚上一起吃饭呢。” “没事儿。”丁晚意继续重复着这句话。 “你别骗我,到底怎么了?我,你还不信吗?” “嗯,我......离职了。然后,也没住公寓了。” “啥?离职!为什么,到底怎么了?” “一两句说不清,改天见面细说。” “对了,骆砚宸在傍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莫名其妙地问我你在哪儿?我想,你在哪儿他还不知道吗?他还说如果你联系了我,让我告诉他。” “千万别......我不想让他知道。”丁晚意不想解释更多,她不想现在就说出实情,不希望她这个唯一的闺蜜为她担心。“没啥大事,你别担心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那你现在人安全吗?住在哪儿?”李曼想,大概又是小两口闹别扭,过两天就好了,她也就没再多问。 “我现在在......一家民宿住着,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 “具体地址。” 丁晚意不想把事情搞大,但拗不过李曼的执着,最终还是告诉了她自己的住处,然后又哄了哄李曼才把电话挂了。 电话打完,已经是晚上的八点过,这时,丁晚意才发现肚子有点饿,她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喝了几口。 “你可以离开了。” 骆砚宸的声音阴魂不散。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不值得!为这样一个男人沉沦,一点都不值得!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栋城市的最高建筑——盛宸大厦。那栋大楼,那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全世界。 现在,她要亲手打破这个旧世界,哪怕前路未知,哪怕一路荆棘。 她坐回沙发,呆呆望着窗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 “我。” 丁晚意一听,这是闺蜜李曼的声音,赶忙起身开门。 “你说你......”李曼话还没说完,就把手里的东西往丁晚意怀里递。 有零食,还有酒...... 坐下来边吃边聊了一会儿,她看出丁晚意情绪不太对,便一改往日女汉子形象,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很多。 “姐妹儿,别,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那是骆砚宸他自己不配。你要复仇,我陪你;你要重新开始,我也陪你。但你不准一个人躲起来哭。” “谁说要哭了......”丁晚意被李曼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伤感。 两个好姐妹,吃吃喝喝。有闺蜜在,丁晚意的心情好了许多。李曼又待了一会儿,看丁晚意情绪差不多平复后才离开。 结果,事有凑巧,李曼刚走,丁晚意的手机就响了—— “叮——”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丁小姐,冒昧打扰。我是星辉科技的纪牧云。得知您近期职业变动,不知是否方便一叙?盼复。】 星辉科技......纪牧云? 盛宸在AI领域最强劲的对手。 丁晚意的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一秒。她的职业敏感神经在提示她,对方的真实动机是什么? 挖角,刺探,还是......? 各种念头飞快闪过。但最终,她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如果是一次机会,错过了会后悔。 【纪总,您好。我方便,您定时间和地点。】 消息刚刚发出,电话就进来了,“丁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纪牧云沉稳温和的声音,“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如果方便的话,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环境很安静,适合谈事情。” 丁晚意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好。请把地址发给我,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她快速把职业装换下,穿上了更休闲一些的米白针织衫和黑色长裤。又站在镜子前,重新梳了下头发,补了妆,尤其是补了口红。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这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她丁晚意,就即使站在人生低谷,都依然要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一切的气势。 或许,这是一次可能改变命运的午夜邀约,无论前方是什么,都不会比过去的二十四小时更糟。 她过去的世界已经崩塌。现在,她要亲手在废墟上,重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城池。 她连夜跑路住进民宿,闺蜜送酒疗伤时,对手公司的邀约不期而至。当骆总还在空房子里烦躁,晚意已接下改变命运的电话。 猜猜这次会面,将擦出怎样的事业火花?复仇女王即将正式上线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午夜的邀约 第8章 复仇的契约 和纪牧云见面的地点,离丁晚意的民宿不远,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 纪牧云,把时机抓得如此之准,说明他在盛宸内部可能有信息渠道。或者,他一直就在密切关注着她的动向。 无论哪种,都表明此人绝不简单。 她想起曾经在行业报告中读过星辉科技的崛起之路—— 与盛宸推崇的“规模与效率”截然不同,星辉更注重技术的“人性化”与“情感化”设计。这与她多次被骆砚宸否定的理念,却是不谋而合。 步行十几分钟后,到了。咖啡馆门面很不起眼,丁晚意推开厚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店里几乎没客人了。只有一个店员在吧台安静地擦拭着杯子。 纪牧云早就到了,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面前的琴叶榕倒是替他挡住了大半个身躯,外面就算有路过的人也看不清全貌。 他还挺会挑地方。既能让你找到,但又能屏蔽掉不相干的视线。 此时的他,不再是峰会上那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一件浅灰色羊绒衫,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让他看起来倒像是个温和的学者,斯文又带着儒雅的气质。 他面前是两杯热饮。看到丁晚意过来,便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绕过桌子,非常绅士地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 “丁小姐,很准时,请坐。”他的动作流畅自然,让人很舒服,“抱歉,这么晚还约你出来。” “纪总言重了。”丁晚意点头致意,然后坐下。她注意到,纪牧云面前是一杯黑咖啡,而推到她面前的是一杯热可可,这个细微体贴的举动,看得出来纪牧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纪总想聊什么?” “丁小姐,那我就直说了。我关注你,以及你在盛宸的成就,已经很久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从三年前,盛宸‘云端医疗’项目靠精准用户定位一炮而红;到去年,你用非常低的成本撬动了全城舆论,拿下‘智慧城市’项目前期方案,为盛宸拿下项目的头功。 盛宸习惯于宏大叙事,强调技术和规模优势。但你做事习惯于用更贴近人心的角度,找到最佳策略。” 这并不是纪牧云对丁晚意泛泛的恭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基于专业、事实的评价。 在骆砚宸身边的三年时间里,丁晚意所有的成绩都被归功于是“盛宸的平台”和“顾总的指导”,从来没有人认可过她自身的能力。她所有的成绩,都是因为借了太阳的光。 这是第一次,能有人清晰地告诉她:你自己,就是光本身。 纪牧云指尖轻点桌面,继续说道:“坦白说吧,我通过猎头挖了你一年,发了三封邮件,都被你拒绝了。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盛宸......” 他顿了顿,看向了更远的地方,“毕竟,盛宸的体系虽然庞大但效率奇高,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看的出来丁小姐绝不是等闲之辈。” 丁晚意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她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这些话里有多少是真诚的欣赏,有多少是出于商业目的的拉拢。 纪牧云又继续说,“盛宸,的确是个好平台。华城顶级的商业帝国。在那里工作,光环加身,报酬丰厚。”他看了一眼丁晚意,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但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觉得有些可惜了。以你的能力才华,不应该被掩盖,你需要一个真正可以发挥的舞台。而不是被藏在剑鞘里的宝剑。” 谁是宝剑,谁是剑鞘?这个比喻精准,不言而喻。 骆砚宸需要她的才华和能力为盛宸创造价值,却从来没有真正认可过她本身,她的光芒掩盖在他的阴影之下,甚至可以被更“正宗”的光芒所取代。 说完,纪牧云又顿了顿,他在观察丁晚意的脸色。 “而且,骆砚宸现在做的,甚至是连剑鞘都收回了。” 她抬头,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正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睛很亮,即便是藏在镜片后面,也依然闪烁着“我懂你”的信号。 她几乎确信,接受他的提议,离开骆砚宸的阴影,是她当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在丁晚意的眼里看来,这份工作的背后,更是一次证明自己价值的机遇,是一条通往独立和强大的路。 也是,复仇的绝好机会。 纪牧云看懂了她眼中的震动,没有追问。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推到她面前,又略带调侃的说道: “丁小姐,说实话,这份合同,我早在一年前就准备好了。一直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等着有一天,你能来。” 这是一份装订精美的聘用合同。纯白色的封面上,“星辉科技”的LOGO简洁大方,充满了突破和创新的元素。 “星辉需要一个战略家,这个战略家能带领我们从饿狼环伺的市场杀出一条血路来。而不是一个藏在总裁光环下的幕后功臣。” 他开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力: “我给你星辉科技市场战略副总裁的职位......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和盛宸不同,星辉更鼓励试错和创新。不会像他们一贯追求最优解。所以,你来我这里,可以大胆去做去尝试。” 说到这里,纪牧云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丁晚意,一字一顿地说:“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未来三年内,将星辉在AI技术应用市场的份额,提升到足以与盛宸分庭抗礼的程度。” 口气好大!与盛宸分庭抗礼。 丁晚意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语言温和的儒雅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过,这也刚好对上她的胃口。你想做大公司,我想“复仇”,一拍即合。 恨吗?当然恨。 不甘吗?当然不甘。 她用了三年最好的时光,倾尽才华和心血,为骆砚宸的商业帝国开疆拓土,巩固了江山。而他却在她期待的加冕时刻,为了他那不可替代的“白月光”,将她一把推开。 仿佛她所有的付出都只是一场交易,对,他说给她“补偿”。 她差点以为,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为自己正名。 但现在,纪牧云给了她一条路。 一条能够重新证明自己价值的路,一条通往“复仇”战场的路。也是一条向那个男人发起挑战的路。 丁晚意要抓住这个机会,假以时日,她要亲手把那个背弃她的男人拉下神坛,也让他尝一下被人背弃的滋味。 桌上摆着的这份合同,是战书,也是复仇的入场券。 丁晚意伸出手,拿起它,仔细翻阅着关键条款:职位、薪酬、期权......每一条都优渥得远超她的预期。看得出来,星辉是带着足够的诚意,有备而来。 在这一刻,昨夜被羞辱的场景还在她眼前浮现。但从丁晚意心底升起的,是无可阻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力量。 这力量鼓舞了她,你应该拿起手中的武器,去还击! 她接过纪牧云递来的笔,在乙方的签名处,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从现在开始的未来三年,她的事业版图都将与星辉“荣辱与共”。 签好之后,她又将合同推回到纪牧云的面前。 “纪总,”她开口,声音坚定而清冷,“用不了三年。” 纪牧云惊讶地看着丁晚意,她缓缓道: “两年,足够了。” 霸气! 纪牧云笑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在面对如此困境,还可以这样霸气。他的笑容带着真正的欣赏和愉悦。 “很好,我真的很期待看到......当骆砚宸发现,他曾经最得力的助手,转眼成了他最棘手、最令他头疼的对手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纪牧云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因为在他心里,那块悬停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他终于挖到了丁晚意这个“宝藏”。 随后,纪牧云又从公文包内层取出一份加密数据芯片,推到丁晚意面前。 “这是星辉目前最核心、也最具潜力的AI项目初步构想,我们想通过情感计算和记忆追溯技术,构建一个能守护重要记忆的AI系统。现在,希望由你来为它命名。” 丁晚意接过那枚冰凉的芯片,大脑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字——鸢尾。 “就叫它‘鸢尾计划’吧。” 丁晚意为什么会想到它?因为这是骆砚宸的最爱。他之前不是说过吗,说丁晚意配不上这花。那么,她就要用他的最爱,他的执念,化为刺向他的利剑! 纪牧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当然不知道此刻丁晚意内心的想法。 听到丁晚意的这个命名,他只是深深一笑:“‘鸢尾’,守护记忆与爱的使者。好名字。看来,它注定要由你亲手铸成最锋利的剑。” 丁晚意没有笑,但眼底燃起的火焰,比任何笑容都更能说明她的决心。 复仇的契约,在这一刻正式缔结。 一场新的商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等待骆砚宸的将会是一场又一场业力的风暴。 她签下复仇契约,他还在空房烦躁。当骆总以为只是失去了一个下属时,晚意已接下最锋利的剑。 猜猜“鸢尾计划”命名的瞬间,藏着多少爱恨交织?复仇女王正式上线,骆总的火葬场开始添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复仇的契约 第9章 铸剑 签约星辉科技后,纪牧云给了丁晚意两天时间调整。 她没有急于投入工作,而是用半天时间来做一件事——告别过去。 丁晚意走进了一家理发店。 “小姐,这么漂亮的头发,想怎么打理?修剪一下发梢吗?”眼尖的理发师看到丁晚意走进来,忙上前接待。 丁晚意在肩膀偏下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剪到这里。” 发型师愣住了,“啊?全部剪掉?可惜了。” 丁晚意坐下后,看着理发镜里那张憔悴的脸,“太长了,做事不方便,剪了吧。” 发型师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 半小时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丁晚意。短发,虽然只是齐肩的长度,但的确更显干练。 丁晚意剪掉的不只是几缕长发,而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和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一切做决绝的分离。也算是一种仪式感吧。 第二天,她提前半小时到达星辉科技。 丁晚意的办公室很开阔。看的出来,在她来之前,经过了精心的装修。 但整个公司的气氛却和盛宸有很大不同。走进来,感受到的不是快节奏的紧张,反倒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惬意”。 她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着,不管过去你们怎样,今天便会是全新的开始。 第一次部门周会,所有核心成员都来了。丁晚意坐在主位,面前放着部门近期工作简报。 “这份竞品分析报告,为什么数据这么滞后......上个季度?这是在给我讲历史故事吗?”丁晚意一页页翻过报告,发出质问。 “我要的是实时动态。比如说,对手今天上午开会的内容是什么?明天准备发布什么消息?这些才是我要的。你们给的这些东西,网上一搜一大堆,那还需要你们来做?” 负责报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王姓男经理,现在被丁晚意说的面红耳赤,根本不敢抬头,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冒。 终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丁总,这些内部消息......我实在是拿不到。” “拿不到,这很难吗?要不要我教你该怎么做?”丁晚意的眼神之冷,之狠,足够杀死一匹狼。 她环视一圈,看到不少人低下了头,“我来举个更通俗的例子,你们过去习惯坐着等别人把菜炒好,只需要找个好看点的盘子,再摆个好看点的造型。然后就可以拿起相机‘咔咔’一顿拍。” 丁晚意打了个接地气的比方,又接着说: “从今天起,我来改规则。市场部必须成为公司的眼睛和耳朵,甚至是大脑!我们要走在技术前面,告诉研发,市场需要什么,用户渴望什么。还有,对手害怕的是什么。我们要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响应!” 说完,她把另一份宣传方案推到桌子中央:“这个创意方向是对的,但节奏太慢,AI时代,迭代是以天计算的。我要的是闪电战。三天之内,必须在核心渠道听到我们的声音!” 无人敢应答,最后丁晚意说了一句简单,但意味深长的话,“否则,我们就只有看着别人喝酒吃肉。”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有的人面露难色,但是也有人眼中闪过兴奋。 星辉的人,差的不是能力,而是一股子劲头。现在,丁晚意来了,她要在星辉搅动风浪,带领这群人,跟着她喝酒吃肉! “没问题就散会,各自行动。王经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更新的竞品动态报告,哪怕是不完整的信息碎片,也要有!”丁晚意说完,率先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凌晨两点前,星辉市场部的灯都是亮着的。丁晚意这个“女魔头”身先士卒,几乎住在了公司。 她正在兑现对自己的承诺——实践她的复仇之路。 只要是愿意留下来的,她都会尽心尽力带着大家干。她比任何人都更拼命,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甚至有人在私下说,“她到底有没有回家?看着也不像啊,衣服是换过的。” 一份数百页的行业数据报告,她能用一个通宵看完。在第二天早会上,还能精准地指出关键的增长点和潜在的陷阱。 她对细节的要求近乎苛刻,报告里的数据偏差、文案里的模糊用词,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段时间,丁晚意每天的平均睡眠也就四五个小时,她真的是用自己的命在熬,在耗,在拼,在赌。 时间,终将证明一切。 渐渐地,公司里的抱怨声少了。因为要抱怨的已经自行离开,留下来的,和丁晚意有着一样的热血,对她也充满了敬畏和信服。 她开会说话简单明了,“留下来的,往前站;只能扛雷的,趁早走。我这里只要结果,不听借口。”成年人,早就过了用糖哄的岁数。结果,真就留下来了几个能独当一面的精英悍将。 而第一场硬仗,很快就来了—— 华城市政府的“智慧医疗社区”试点项目招标。 圈里人都说这是给盛宸集团量身定做的。盛宸不仅技术实力雄厚,与政府关系也一向稳固。 可现在,星辉竟然也好意思去凑热闹?他一个成立还不足十年的小虾米,也敢来和盛宸抢这块肉?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陪太子攻书,自取其辱。 星辉内部的技术团队,个个摩拳擦掌,都想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来,他们拿出了充满未来感的方案:无人机配送药品、AI家庭健康管理、VR远程康复训练...... 演示PPT做得像科幻大片,炫、酷。内部评审会上看得大家热血沸腾,掌声不断。 只有丁晚意像个局外人,全程都皱着眉。在会议结束之后,她单独找到了技术负责人李工。 “李工,今天的方案,实事求是地说,很炫,技术很前沿。但我有个问题,”丁晚意看着对方,直接发问: “我们设定的试点社区,常住人口60岁以上的老人占比超过40%,你觉得他们会愿意去学习使用吗?” 李工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从这个角度深入思考过。 “技术应该是为人服务的,解决人的实际痛点,不应该是让人去适应技术,增加学习负担。”丁晚意的话一针见血。 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先解散方案组,然后让所有人员,全部去社区做调研。 丁晚意也和这些成员一样,把职业装换成休闲装,穿上平底鞋。每天泡在老年人活动中心,向每一个老人了解他们的真实需求。 三天之后,她带着厚厚的调研成果,回到了公司。然后立刻召集项目组开会,把之前的方案全部推翻。 “产品是人在用,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人喜欢用的产品。”这是丁晚意在调研结束后说的第一句话。 “另外,我们的新方案,核心是这些:慢性病的远程监测和用药提醒;简单的紧急呼救功能,必须是按键大,操作要简单;还有子女端APP,让儿女能随时查看父母的基本健康数据。” 这个方案一公布,公司内部立马炸锅。 这也太简单了,没有技术含量啊。就凭这个,怎么跟盛宸那些炫酷的方案比? 王工,一位星辉科技的初创技术元老,扶了扶眼镜,率先发难,“这样简陋的方案,怕是连初审都过不了。” 丁晚意听了之后,并没生气,反而是冷静地说道:“王工,谢谢您的提醒。资格审查的材料,已经按招标文件的要求单独封装。我们现在讨论的只是核心方案。” 在整个公司内部,出现的负面意见更多。所以跟着她拼杀的几个下属,也表示担忧:“丁总,这会不会太没竞争力了?” 面对质疑和不认可,丁晚意并没有否定大家的不同意见,她耐心地说道:“竞争力的核心,是能否精准击中用户最痛的点。不实用的功能,做了也等于零,因为客户不买账啊。” “而且,我们还要用这个项目,打磨‘鸢尾计划’的核心算法——那就是真正理解人的需求,守护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情感连接。” 这是“鸢尾计划”这个名字被首次在星辉内部公开。 “我相信丁总的判断。最贴近人心的,才是最强大的。我们要做,就要做人真正最需要的产品。”纪牧云直接站在了丁晚意这一边,给了她最强大的后盾。 竞标那天,盛宸的代表展示了他们的“智慧宇宙”。从智能穿戴设备到大数据健康分析,确实高大炫酷,评委也给予了高度评价。 轮到星辉科技开始的时候,丁晚意没有先讲PPT,她先播放了一段剪辑好的视频。 视频里看到的,全是她之前下沉调研,拍摄的大爷大妈: “眼睛花咯,看不清楚那么小的字,该吃几颗药也不知道,老是吃错......” “一个人住,就怕晚上摔跤,起不来......” “儿子闺女忙,不想老是麻烦他们,又怕他们担心......” 视频结束,会场一片寂静。 丁晚意站在台上,语气和缓却坚定,“各位评委,我们认为科技的意义,不在于它能飞多高,走多远。而在于它能为普通人的平凡生活,解决多少实在的难题。”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 “目前,我们的方案也还有可改进之处,但是我们的态度是真诚的。” 在后面的提问环节,丁晚意也能够就她们自己的方案,给予评委耐心、专业的回答。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一个月之后,华城市政府网站传来了好消息,对星辉科技有利的好消息——他们成为了最后的黑马,成功拿下华城市“智慧医疗社区”试点项目! 星辉科技的庆功宴上,气氛很热烈。同事们纷纷向丁晚意敬酒,并且由衷地称呼着“丁总”。这时,纪牧云举着酒杯,踱步过来,“晚意,恭喜你。你成功了。” 纪牧云的金丝边眼镜背后,是一抹深不见底的笑意。就好像藏着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真相。 晚意?过去,只有骆砚宸可以这样叫她。现在换成别人这样称呼她,听着很别扭。 “这是大伙儿的功劳。”她从不邀功,更不会居功自傲,笑着浅浅地抿了一口,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了窗外—— 盛宸那栋楼还亮着灯,像头沉默的巨兽。 丁晚意知道,这一战,只是较量前的热身。 而她的目标,是巨兽的心脏。 她剪断长发,用最朴实的方案击败盛宸炫技。这一战,赢的不仅是项目,更是她新生的开始。 猜猜接下来,蜕变后的晚意还会给骆总带来怎样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铸剑 第10章 并肩 凭借“智慧医疗社区”的成功,丁晚意终于在由盛宸掌控的华城商业壁垒上,撕开了一条缝。 现在虽然微弱,但一旦开了口子,这个口子的裂隙只会越来越大。 星辉科技的名字,还有丁晚意这个人名,开始频繁出现在财经版面和行业讨论中。 过去那个被贴上“骆砚宸得力干将”、“盛宸背后的女人”标签的丁晚意,正在以一种强势的独立姿态,重新定义自己的身份。 在丁晚意承诺的两年里,她这个曾经的“弃子”,在华城的商业圈,不断掀起颠覆业内格局的惊涛骇浪。 盛宸根基深厚,星辉是后起之秀。一个是大象,而后者是小虾。 所以丁晚意要做的,不是硬碰硬,而是避开锋芒,专攻软肋。 她的最终目的,就是在这两年内,实现对盛宸集团的超越。至少是在关键赛道上形成足以相互抗衡的力量。 这个目标,她从未对任何人讲起,她把那句“你可以离开了”当作励志的座右铭,她要用两年时间,让骆砚宸好好领教她的“厉害”。 华城算是新一线城市,发展速度相当迅猛。盛宸在新能源汽车充电桩领域一家独大,占据了城市核心商圈的所有黄金点位,姿态傲慢。简单一句就是,我就是贵,你呢,爱用不用。 丁晚意便带领星辉,以“贴近人心”为策略。当别人都在拼充电速度、拼参数的时候,她却发现了用户的真正痛点是“找桩难、排队久、支付烦”,从而推出了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创新服务,再次复制了“智慧医疗社区”的成功。 盛宸旗下的生物医药公司,投入巨资研发出一款高端基因检测试剂,主打“精英健康管理”,目标客户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群。 丁晚意的策略却是,“盛宸的基因检测是给富人拍的一张静态且昂贵的‘人生地图’,告诉他们哪里可能有火山。而我们,要为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配备一个实时更新的‘AI天气预报员’”。 AI算法模型是星辉科技的优势,他们利用好了这一点,精准预测用户未来1-3年可能患上某种慢性病的风险等级。 丁晚意用一句“预见风险,胜过补救。”的广告语,精准击中了社会大众的健康焦虑。 而最狠的一刀,插在了骆砚宸最看重的人工智能核心领域。 当时,盛宸集团倾力打造的“盛宸云”AI服务平台,在经过长达一年的内测后,终于准备高调上线,旨在打造企业级服务的统一生态。无论是技术实力还是市场声量,盛宸都占尽优势。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丁晚意选择极其刁钻的打法——不正面抗衡,不推出另一个全能平台,而是聚焦一个细分领域:工业质检AI。 打造一款名为“星辉智瞳”的产品,专攻基于计算机视觉的工业质检AI。在智能检测领域,可以把准确率做到99.98%,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她没有投入重金举办盛大发布会,而是让产品上线后,由用户的口碑说话。 当盛宸云的销售人员侃侃而谈自家平台有多全时,星辉的销售可以直接拿出数据对比,以此迅速撕开了市场口子。 等盛宸反应过来,试图调整策略时,市场已经被星辉抢占了先机。 那一次,在盛宸集团的内部高层会议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这么些年了,他们从来没被打得这么惨过,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司。 而让他们颜面尽失的,竟然就是当初被无情赶走的丁晚意。 据传,骆砚宸在会议上罕见发了火,“两年!两年时间,我们被一个从未放在眼里的对手,在我们最核心的领域咬得遍体鳞伤,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丁晚意的手笔,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怒火,像是突然被冰封了。 他沉默了足足十秒,再次开口时,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所以,我们盛宸耗时数年、耗资百亿打造的城墙......是被我们自己亲手送出去的砖头,砸出了最大的缺口?” 他撇嘴一笑,“很好,丁晚意。你真是......好得很。” “AI女教主”的称号,就是在“星辉智瞳”那个项目期间新换上的。在项目上线前的最后72小时,丁晚意几乎没有合眼。 她和技术团队一起睡在公司的行军床上,饿了就啃几口冷面包。困到不行,就去洗手间捧几把冷水冲脸。 当项目成功上线,所有人都累到虚脱,她却一脸从容地换了身衣服,又再召集大家开线上复盘会。 新来的实习生惊讶地问老员工,“她都不需要休息吗?” 那位跟着丁晚意一路打江山的老员工,看着丁晚意永远笔挺的后背,非常感慨地说, “她不是铁打的,她是拼命的。咱们是为薪水和前途拼,她是真的在拼命。懂吗?庆祝对她来说没有意义,下一场战斗才是。” “AI女教主”这个称号很快传遍了华城AI科技圈,从那时起,她的名字和照片就频繁地出现在当地媒体的封面,和骆砚宸同版同条。 《商界新锐:星辉科技的“白衣骑士”丁晚意》 《年度黑马:丁晚意如何用两年时间,重塑华城科技版图?》 《最危险的对手:盛宸帝国的“心腹之患”》 媒体热衷于塑造英雄与传奇,但只有丁晚意自己知道,这光环之下,是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你可以离开了。”这句对她三年来所有付出的彻底无视和否定,一直在激励着她,去拿下更多的项目,把“鸢尾计划”这把利剑不断地捅向那个最先绝情的人——骆砚宸。 每当她累了的时候,她都会站在窗前看风景。白天的繁华,夜晚的沉寂。她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说服着自己绝不能轻言放弃。 而此时的夜晚,落地窗倒映出来的,是一个眼神锐利、面容冷漠、眼角微耷的女人,这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两年前,她还会因为骆砚宸一句随口夸她“今天挺好看”,开心一整天。笨手笨脚学煲汤,只想让他多喝一口。 但现在来看,那个女孩,早就随着那一头剪短的秀发,“死”在了过去。 现在活着的,才是真正的丁晚意,一个成为自己主人的丁晚意。 她现在只看财经板块,但即便如此,仍不可避免地会看到关于骆砚宸的消息: “盛宸总裁骆砚宸,今日现身AI大会,神秘女嘉宾陪伴在侧......” “骆砚宸携手画家凌知夏出席慈善晚宴,传好事将近......” 每当这些字眼闯入视线,她的心口还是会像被一把细针扎过。但她只会把这点疼攒成狠劲,发誓要在下个项目再咬盛宸一口。 她要咬到骆砚宸喊疼,咬到他流血,甚至是咬到他求饶。 这天下午,助理敲门进来,将最新一期的《华城财经》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神色有些异样。 “丁总,这期的封面......您或许想看看。” 丁晚意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目光在落到杂志封面上时,凝固了。 左边,是骆砚宸,右边,是她。 最醒目的,是中间那行巨大的加粗黑色标题—— 《双雄时代:骆砚宸的守城之战 VS 丁晚意的破局之道》 双雄......她曾仰望的男人,如今,媒体已将她放在与他同等的高度,称之为“双雄”。 丁晚意静静看了几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杂志上骆砚宸的图像,然后像是拂去一粒微尘般把手移开。 她对助理点了点头,“放下吧。” 助理离开后,办公室恢复了平静。丁晚意没有再去碰那本杂志,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成功的喜悦是真实的,她的心里也有难以言语的一丝快意。 可是看到杂志上的这个女人,冷酷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微笑,她又在想,这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李曼”的名字。 “喂,曼曼。” “晚意!我的天!你看到《华城财经》了吗?”电话那头,李曼的声音兴奋得几乎要冲破话筒。 “封面!你是封面人物!还和骆砚宸那个瞎了眼的在一起!‘双雄时代’!听听这个词,太帅了吧。” 听着闺蜜毫不掩饰的激动,丁晚意紧绷的嘴角终于扬起了笑意。 “刚看到。” “刚看到?你这么平静啊,这可是《华城财经》!业内最有分量的杂志之一!你现在可真是商界女王了!”李曼继续嚷嚷着,“不行不行,必须庆祝,我请客!” 丁晚意无奈地笑笑,“曼曼,今天可能不行,还有个方案要......” “打住,丁晚意女士,工作永远做不完!”李曼打断她,“我知道你拼,但也不能把自己当铁人,这两年你怎么过来的,我还不清楚吗?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丁晚意见闺蜜铁了心,她也不好再拒绝,“好,那就今天晚上?” “半小时后,‘忘忧’酒吧,不见不散,你敢放鸽子我就杀到你家去!” 根本不给丁晚意拒绝的机会,李曼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丁晚意无奈地笑了笑。也好,或许她真的需要一点来自外界的声音,来驱散心底那点莫名的空落。 丁晚意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纪牧云的电话。 电话接通,“纪总,关于下个月‘新基建AI数据中心’的招标项目,我仔细研究了盛宸的可能方案,我觉得,我们的策略可以更大胆,更激进一些。” “好。按你的想法做,细节你把握,需要什么资源直接提。我完全支持你。”两年来,纪牧云一直给与她无条件的信任。 挂断电话,丁晚意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两年之约已经进入倒计时。她和纪牧云,一个要复仇雪耻,一个想做大做强公司,目标一致,各取所需。 这一次,他们要并肩,把骆砚宸,把盛宸集团结结实实踩在脚下。 从被弃替身到与骆总并列“双雄”,她用两年时间重塑华城商业版图。当杂志将两人并称时,晚意却拨通电话开始部署下一场战役。 猜猜这场并肩作战的背后,藏着多少隐忍与决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并肩 第11章 山雨欲来 此时的华城,已到了夏末季节。 盛宸集团总裁办公室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一片繁华。但此刻坐在办公桌后的骆砚宸,却无心欣赏。 他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正展示着一份《关于星辉科技近期市场动向及潜在威胁评估报告》。 这份报告是盛宸市场分析部紧急提交的。在过去两年,星辉科技是如何在关键领域逐步蚕食盛宸的市场份额,这里面都有详实的分析。 特别是报告最后重点分析的,星辉科技即将启动的“新基建AI数据中心”项目。他们的野心已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竟然也敢来争这个?这可是华城市政府至今为止最大的AI科技项目! “砰!” 骆砚宸修长的手指猛地扣下屏幕,发出一声闷响。 两年过去,自从丁晚意那个女人离开,投入纪牧云麾下,骆砚宸就没有踏实地睡过一晚。他总觉得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手在伸向他,像是要趁他不注意掐住他的脖子。 而实际上,他的感觉没错。 丁晚意,就是那双手。 “智慧医疗社区”、“充电桩平台”、“慢性病预测”、“工业质检AI”......几乎只要是盛宸盯住的项目,星辉科技也要来争一争,而结果是他们还往往赢了。 这让骆砚宸相当难受。 每次,丁晚意都能以出其不意的手法,打得他们措手不及。骆砚宸实在想不通,以前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那个丁晚意,怎么突然之间就能做到如此程度? 是因为她非常了解盛宸,所以更清楚该如何抓他们的薄弱点?还是说,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丁晚意? 特助周扬轻敲房门后走进来,放下了一份文件: “骆总,高层会议五分钟后开始。另外......这是战略分析部根据星辉科技近两年的技术发布、专利申请、招标倾向及纪牧云和丁晚意最近的公开讲话,所做的《星辉科技可能采取的竞标策略推演报告》。” 骆砚宸翻看报告,里面没有所谓的“方案摘要”,而是基于大量公开信息的逻辑推导。 报告最后得出结论,星辉科技极有可能避开盛宸主打的“大规模集中式数据中心”路线,转而采取“分布式、高安全、快部署”的差异化竞争策略,主攻边缘智能与数据安全融合模块。 骆砚宸合上报告,眼神锐利。他靠得不是窃取机密,而是基于对行业、对对手的精准预判。 “她这是要把盛宸当成她扬名立万的垫脚石。”周扬听出了骆砚宸平静的话语下,涌动的暗流。 “骆总,星辉这次......来势汹汹。”周扬小心地补充了一句。 骆砚宸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吧,去开会。” A会议室里,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新基建AI数据中心项目战略研讨会”的标题。 集团所有高管都到齐了,可见骆砚宸对这次的投标相当重视。 他刚一进门,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开始吧。盛宸智元,先汇报你们的方案。” 盛宸智元的CEO李总深吸一口气,开始方案讲解,这是他和团队花费了大半年时间完成的心血。 汇报过程中,好几位高管听得频频点头,看得出来对方案充满信心。 李总汇报完之后,他还略带一点点得意地总结道:“骆总,各位,我们的方案在技术深度、规模效应与市政府整体规划的契合度上,都具有绝对优势。”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附和声。 “你确定?不需要看看我们最强劲的对手?”骆砚宸声音不大,但是谁都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不满意。 “李总,你告诉我,星辉科技过去两年抢走的项目,哪一个在抢之前,是我们认为十拿十稳的?” 李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原以为自己和团队做出的这套方案,已经足够完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来,没想到骆总还会有这样的担心。 想想也是,两年了,星辉科技从他们碗里抢了好几块肉走,不得不防。 骆砚宸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呢?是不是也觉得星辉太小了,和盛宸比太嫩了,所以完全可以不在乎?还是说,觉得丁晚意依然是当年那个需要仰仗盛宸平台、需要我骆砚宸指点才能做事的人?” 没有人敢接话。 “骄傲自大,是失败的前奏!”这句话的确是骆砚宸发自肺腑的,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星辉的策略不难推测,他们放弃正面竞争......”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指着星辉方案的要点,“看看!他们提出的‘轻量化、高安全、快部署’理念,恰恰击中了当前部分用户对大型数据中心成本高、周期长的顾虑。” 骆砚宸停顿了一下,“可是我们还沉浸在技术领先的自我陶醉里。” 他说完转身看向李总,“你的方案很好,但那是建立在盛宸通吃一切的前提下的。如果星辉用这个‘楔子’撕开市场口子,联合其他中小厂商,打造一个对抗盛宸的联盟,你怎么办?” 李总额头直冒冷汗,说不出话来。 “我要的是什么,想必各位心里都明白。”骆砚宸又环视了一周,“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这个项目,关系到盛宸未来五年在AI基础设施领域的领导地位,决不能有失!” 骆砚宸回到座位,下达指令: 盛宸智元立刻成立专项小组,重新评估方案,必须针对星辉可能的攻击点准备三套应对方案。 市场部和战略部联动,一周内我要看到对星辉科技的深度分析报告。 启动所有公关和政府关系资源,这个项目我们志在必得。 “散会!” 高管们如蒙大赦,每一个从会议室走出来的人,无一不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空旷的会议室,只剩下骆砚宸一个人。他拿起周扬之前送来的那份星辉的方案摘要,又再仔细看了看。 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丁晚意,已经成长为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她是如此地了解自己,了解盛宸,她出的每一招,都刚刚好打在他的七寸上。 这种被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用自己教的本事反戈一击的滋味,那真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丁晚意......”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复杂难辨,“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用摧毁我的一切来证明你自己?” 这时的骆砚宸,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如果当初......他立刻掐灭了这丝软弱的火星。毕竟他的位置和面子,都决不允许他后悔,更不允许他低头。 星辉来势汹汹,丁晚意也来势汹汹。就好像她攒够了所有的愤怒,要一次性发泄出来一样。 可是每一次,都让骆砚宸感觉到,她对他的恨意在不断加深。 窗外的乌云越积越厚,像是要下一场暴雨。骆砚宸内心的烦躁,也像这天气,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知夏。 骆砚宸的眼睛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眼神中的冰冷稍微融化了一点,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按下接听键。 “砚宸?”电话那头的女声非常温柔,“你没有在忙吧?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刚开完会。”骆砚宸听到这声音,自然而然把声音也放缓了,“怎么了,知夏?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医生刚来做过检查,说恢复得不错。就是......一个人待在病房有点闷,天气也不好,心里就有点发慌。” 她的话语里有恰到好处的脆弱感,很容易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他也想去陪她,但今天注定去不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的目光又瞟向了桌上的关于星辉科技的新闻摘要。 “我晚上有个重要的应酬,没法过来了。”凌知夏回来后这两年,这还是骆砚宸第一次撒谎。 “我让周助理给你送些你爱吃的点心,好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随即凌知夏的声音再次响起,“没关系,你的工作要紧,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她又顿了顿,“砚宸,你听起来好像很累?是公司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什么,一点小事。”他不想让凌知夏掺和到这些复杂的商业斗争中来,“我能处理,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嗯,我相信你,那你注意别太累了。” 骆砚宸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能放下手机。凌知夏的温柔,象一阵风吹散了他心里的烦躁。这一份温柔是他的慰藉,这才是他要珍惜和守护的人。 她是那个“鸢尾花姐姐”吗? 骆砚宸想起上次凌知夏在医院里的那段回忆,几乎和他记忆中的元素都能一一吻合。 可是,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那个陌生的身影,但又......如此耀眼。 一种说不出来的混乱和烦躁,再次涌上心头。 他拿起车钥匙,却没有开往浅水湾的方向。 当骆砚宸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停在了顶层公寓的楼下。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他自己也说不清。 再次走进这里,竟然会有一种没来由的安稳感。那个别墅,不是更应该让他感到安心吗? 骆砚宸跌进沙发,任由被沙发的柔软包裹。安静的周遭,让他能够更冷静地思考,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两个世界撕裂。 是要继续回到别墅?那个他理所应当该在的地方。还是回归此处,这个能够让他感到身心舒适的港湾? 商战硝烟起,骆总首次因“她”失态。挂断白月光电话后,他却驱车回到空荡的公寓。 这缕心烦是恨意萌芽,还是爱情觉醒?棋逢对手的较量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山雨欲来 第12章 重逢即战场 华城的天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漫天乌云飞卷,越压越低。好像任何一个下一分钟,就能把人死死按住,彻底窒息。 盛宸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骆砚宸的目光,正越过层叠的钢筋水泥,盯在了远处—— 华城国际会展中心。 在那儿,今天会进行一场有关于未来数据中心发展的高峰论坛,而主要的讨论内容是和这次竞标的“新基建AI数据中心”项目有关。 骆砚宸并没有去现场。 这样的行业论坛,说是汇聚行业顶尖智慧,但本质上更像是各家秀肌肉。 真正的较量,已经封存好了。那里面装着的才是最终能够决定命运的结果。 骆砚宸一般不参加这些峰会,不必要浪费时间。 所以他只让技术副总裁林峰带队去了。作为华城最大的商业帝国——盛宸集团,他们是行业的领头羊,是标杆和“话事人”。他们去不去,直接反映了这个峰会的档次。 今天都是因为有丁晚意,他才会隔着屏幕旁观。 镜头扫过台下,盛宸集团清一色深色西装,坐姿端正,一看就是大公司出来的。 星辉科技的位置在会场的左前方,他们也去了不少人,年轻小将居多,应该都是来学习的。 但骆砚宸最关注的那个人并没在画面里。 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骆总,论坛还有十分钟开始。已经确认星辉那边是丁晚意副总主讲。”电话是特助周扬打来的。 “嗯。”骆砚宸的眼睛盯着屏幕,只简单应了声,然后端起桌上的咖啡,凑到嘴边才发现早就凉了。 冷掉的咖啡,像是一个不吉利的信号,这让骆砚宸心生不快。他把杯子重重一放,结果咖啡差点溅到手边的文件上。 透过屏幕也要看,只是为了掌握行业动态? 这谎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他的真实目的,是想看看如今的丁晚意到底如何?离开盛宸后的这三年,她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是,之前她的确从盛宸的嘴里抢走了不少项目,但她的实际水平,骆砚宸想亲眼所见。 他面对丁晚意的心态里有审视、又有点不屑,但还有一丝他绝不承认的担忧。 “晚意姐呢?马上开始了。”新来的工程师小李正在东张西望,进会场这么久了,丁晚意一直没出现,他耐不住性子地着急起来。 “别慌,丁副总肯定是去做最后的准备了。”旁边一个年龄稍长的女项目经理安抚道,“这次论坛规格高,来的都是大佬,不能有半点闪失。” “怕啥!”开心果小张倒是一脸自信的样子,“咱们丁副总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上次那个国际研讨会,老外提的问题那么刁钻,她不是一样应对自如吗?” “就是就是,”小李又马上附和,“是我想太多了。” 纪牧云这时候走了过来,他说,“今天让你们来就是来长见识的,等会儿无论是哪家讲,都要好好听,该做好记录的把记录做好。” 评委席上坐着的都是重量级嘉宾,行业大佬,专家学者...... 虽然项目的投标结果并不是他们来决定,但是他们的观点和倾向,也会对最后的结果产生一定影响。 李老是行业内的泰斗级人物,资格最老。他说的话可以用“一言九鼎”来形容,他的旁边坐着的是市信息办的王秘书长。 李老偏了下头,说: “老王,我说这次这个论坛时间选得好,正好可以在最后定标前,听下这些投标企业,他们各自的观点和优势,看下他们对‘新基建’理解到底在哪个层次上。” “就是,书面方案都做得无懈可击,甚至有的新点子还非常有创意。但实际执行的能力如何,还是要多权衡。” 王秘书长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盛宸底蕴深厚,就不知道星辉这次又能提出什么新的思路,之前她们的几次方案,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顶尖学府的刘教授看来更倾向星辉。 论坛在上午九点半准时开始。 前面的两三家公司代表依次上台,就在最后一家快要讲完的时候,骆砚宸拨通了会场内技术副总裁林峰的电话。 “林峰。” “骆总,请指示。”林峰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些发言,没什么新鲜的。你注意,我们盛宸的演讲,一定要突出‘可靠’、‘传承’和‘规模效应’这三个点。要告诉所有人,选择盛宸,就是选择零风险。” “明白,骆总。” “星辉那边,怎么样?” “他们人都在,这次纪牧云和丁晚意都来了,现在好像在后台。马上就该他们了。” “好,按计划进行。” 骆砚宸结束通话,他认为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但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 他知道这个论坛并不能决定招标的最后结果,但是风向这种东西,转变可能就在某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上。 “接下来,有请星辉科技市场战略副总裁——丁晚意女士,为我们分享《心安之处,方有未来》!”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现场的掌声又再次热烈。 所有的长枪短炮,“唰”地一下,对准了舞台入口。 骆砚宸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然后,他在屏幕上看见了她。 丁晚意从侧幕走出来,就这几步,都足以感受得到她从容自信的气场。 她挺直了腰背,走到舞台中央,然后抬头扫过面前的所有人。 一瞬间,隔着屏幕的骆砚宸,好像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有点气紧。 纯白色的西装套裙,简洁大方,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可偏偏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感。 丁晚意的头发剪短了,束在脑后,别了个黑色的丝绒发夹。 脸上化了淡妆,眼睛看起来像是两道精光,可以直射人心。她身上所有的装饰只有一对珍珠耳钉。 骆砚宸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关注丁晚意的打扮。 因为太久没见了吗?又或是因为现在的丁晚意才足够吸引他注意? 她和三年前的那个她,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正散发着能强烈吸引人的光芒。看起来不够热烈,却亮得让人无法忽视。 会场里响起低低的惊叹,原来过去两三年能够打得盛宸“满地找牙”的是这样一个女人。 相机快门“咔嚓,咔嚓,”不断响起,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台上的丁晚意。 骆砚宸的瞳孔猛地一缩。 “各位前辈,各位同仁,大家上午好。我是星辉科技的丁晚意。” 听到了吗?她说的是“星辉科技的丁晚意”,而不再是“盛宸集团的丁晚意”,一个称呼的改变,竟然会让骆砚宸这么不舒服。就好像一个本来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掠夺了。 他注意到,丁晚意握激光笔的手沉稳有力,这和记忆中为他煲汤的手截然不同,那双手是柔软的。 骆砚宸这才真切意识到,这个女人早就不再是他笼中的金丝雀。她飞出去了,飞得又高又远,成了一个独立、强大,甚至......已经能威胁到他的对手。 台下的星辉区域,小李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被王姐一把按住:“淡定!” “丁副总太帅了!”小张双眼放光,双手握着拳头,低声欢呼着。 纪牧云看着台上那个自信飞扬的身影,嘴角勾起淡淡的轻笑,金丝眼镜的背后,是一抹耐人寻味的精光。 评委席上,王秘书长微微点头,低声道:“这开场,有点意思。” 李老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星辉科技......看来不只是会搞营销。” 盛宸总裁办公室内,骆砚宸眉头紧锁,他再次接通林峰,“注意,她可能会打感情牌和概念牌,冲击力不会小。稳住,用我们的实力和案例说话,别被带偏了。” “明白,骆总!” 骆砚宸,向后深深靠进宽大的皮质椅背里。屏幕的冷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灭。他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闷雷从窗外传来。 闪电就打在骆砚宸的落地窗外,距离非常近。 几秒钟后,闷雷声滚滚而来,震得玻璃窗都在微微颤动。暴雨顷刻而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击打在玻璃窗上。 响雷来的很突然,把坐在办公室里,正专注于高峰论坛的他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正在侃侃而谈的丁晚意,骆砚宸觉得这雷声倒像是她对他发起的挑战。 而战场,就是这块冰冷的屏幕。他看似居高临下的观战者。其实,早已成为了那个女人枪口对准的目标。 骆砚宸和丁晚意还会重逢吗? 这难道不就是重逢?隔着屏幕,你在明,我在暗。未来,可能还会走到台前,面对面地一较高下。 骆砚宸的心里开始有一丝丝的后悔,后悔当初自己说的那番话。但是,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也许,所有的未知都在这一刻埋下了隐患。 论坛“重逢”,她一身白衣惊艳全场。当雷声炸响在骆总窗外,屏幕里的丁晚意已亮出锋芒。 猜猜骆总此刻是后悔更多,还是危机感更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重逢即战场 第13章 理念交锋 论坛现场的掌声,不断响起,是因为越到后面,演讲越精彩。 丁晚意站在舞台中央,微微颔首,她用一种平静又淡定的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视线并没在任何人的身上刻意停留,包括盛宸那块区域。今天此刻的她,已经不关心也不在乎了。 她只在意当下这一刻,自己在台上的表现是否完美。她,早就不是那个跟在别人身后,亦步亦趋的丁晚意。 她,现在只做最真实的自己。 超清显示屏前,骆砚宸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各位前辈,各位同仁,上午好。”丁晚意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 “我是星辉科技的丁晚意。今天,很荣幸能在这里,与大家分享星辉科技对于‘新基建AI数据中心’的一些思考。我们演讲的题目是——《心安之处,方有未来》。” 《心安之处,方有未来》。骆砚宸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标题。呵,他果然没猜错,丁晚意的招数就是打概念牌和情感牌。 猜中了对手的路数,现在他倒是好奇,想看看她能把这虚头巴脑的东西讲出什么花样儿来。 台下,星辉科技的小李兴奋起来,“开始了开始了!丁副总这个标题就很有感觉啊!” 王姐点点头,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认真听。” 评委席上的大佬们,也被这个演讲标题所吸引,很新鲜。 王秘书长不由地说:“这标题,倒是别致,不像前面几家,开口闭口就是技术参数、规模体量。” 其他评委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丁晚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给台下几秒钟消化标题的时间,然后才继续开口: “在过去的一小时里,我们听到了很多关于技术领先、规模宏大、经验丰富的精彩分享。”在自己的演讲前,先肯定前面的对手,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这些都是行业重要的基石。但当我们谈论关乎国计民生海量数据的‘未来数据中心’时,是否该问自己一个问题:除了更大、更快、更强,我们还能为用户,为社会,提供哪些更本质的价值?” 会场里鸦雀无声,所有的耳朵都在聚焦于丁晚意的声音。 “答案,就藏在我们的标题里——心安。”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把未来的数据中心做成一个你能完全‘心安’地托付全部业务的地方。” 骆砚宸眉头蹙得更紧。又是这种务虚的概念! 他拿起电话,再次接通林峰:“注意听,她的核心论点出来了。‘心安’,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空洞。记住一定用我们扎实的案例和可靠性进行反击。” “明白,骆总。”林峰在会场低声回应。 丁晚意似乎感觉到了骆砚宸的内心想法,专挑对方痛处说: “或许有朋友会觉得,‘心安’这个词,感性的有些空洞。那么,请允许我将其拆分成三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事业版图扩展到了全国甚至全世界,但是当你的客户因为网页延迟一秒而流失的时候,您的数据中心是否能像‘闪电侠’一样,瞬间出现在客户身边。 假如遇到这样极端的情况,比如某个城市突然断电或发生自然灾害,您的重要业务是不是也跟着瘫痪了,还是能像蚂蚁搬家,智能地切换到其他安全节点,继续奔跑? 市场机遇突然降临,您的业务需求爆涨,是马上去扩张建厂吗?还是能像‘呼吸’一样,让算力资源自动弹性伸缩,轻松应对?” 三个问题,如同三记重锤,砸中的正是台下众人最痛的痛点。在座的人,个个都听得不住点头。 “看,大家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丁晚意把握住了现场的共鸣,“未来的数据中心是什么?只是停留在‘更大、更省电’的服务器仓库吗?” “我们应该让它的功能更贴近人性化。”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话锋又是一转,“我们星辉提出‘云端智能矩阵’,正如鸢尾花的根系——虽分散各地,却共同守护同一片土壤中的记忆。这不仅是技术,更是对‘遗失’与‘守护’的回应。” “我们打算‘化整为零’。在全国各个重要的地方,甚至偏远地区,建一批中等大小的‘矩阵’。”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解释:“这些‘矩阵’规模不用大,但会是‘五脏俱全’,该有的智能功能都有。各管各,做好自己的事,但彼此又相互连接,需要合作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劲往一处使。” 她看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就又举了个更加通俗的例子。 “可以想象成我们身体内的神经,遍布全身每一个角落。哪里碰着了,受了伤,感到痛,或是冷,或是热,会自动马上收回来,不一定要等到大脑反应,是神经自己的反应。” “但如果是重要的情况,也会报告给大脑,让大脑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矩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单打独斗和协同作战,两不误。” “除此而外,通过我们的智能调度算法,还可以将跨地域的数据访问延迟稳定在10毫秒以内。” 这些比喻生动形象,连评委席上的技术专家们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丁晚意开始具体阐述,她把这样做的好处又一一罗列。 然后又继续说: “而支撑这一切的,是我们星辉正在全力推进的‘鸢尾计划’。”她身后的大屏幕画面切换,一个象征着记忆与连接的鸢尾花LOGO缓缓绽放。 看到这个标志,丁晚意心中一动。 “‘鸢尾计划’的核心,是让AI学会理解与守护......” 丁晚意把抽闲的理念和具象的技术,做了完美的结合。 接着,她又继续提到了内生主动的安全。 会场内,负责数据安全的技术员也陷入了深思。这个思路,确实比单纯强调防火墙厚度、加密等级,更进了一步。 “最后,是前所未有的敏捷部署......” 丁晚意再次停顿,台下全是一片凝神专注的面孔。 “所以,我们所说的‘心安’,并非空中楼阁。” 她放缓了语速,“当您选择星辉,得到的是一个懂业务的智能伙伴,是能守护数据安全的可靠后盾。能随您业务一同成长的灵活基石。” “用一句更通俗的话来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你得到的会是这么一个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的保姆。能陪你聊天提供情绪价值,帮你处理很多紧急又棘手的事,关键是它脾气还好。” 丁晚意说得很通俗,台下甚至发出了笑声。 “好!”星辉小李忍不住低呼一声,被纪牧云的眼神制止,但他掩饰不住的欣赏笑意还是挂上了嘴角。 “讲得真好,切入点很特别。” “我倒是很想听后面盛宸会怎么讲。” 周围的其他参与者,也不约而同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评委席上,王秘书长身体微微后仰,对旁边的李老说:“痛点抓得准,话还说得通透,还挺幽默的,这个小丁确实有两把刷子。” 李老点点头:“能把复杂的事讲得让普通人都听得懂,这就很难得了。不在技术细节里绕圈子,而是以人为本。” 骆砚宸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 屏幕里的掌声,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脸上。 丁晚意的整个演讲行云流水,非常精彩! 更致命的是,她成功营造了一种氛围——星辉的创新思路更贴近未来;对比一看,盛宸强大的传统模式,显得“滞后”了。 骆砚宸担心啊,认知上潜移默化的影响,可能会颠覆整个行业的趋势。 他再次打给林峰:“该我们了。记住,不要被她带节奏,聚焦我们的绝对优势:规模、可靠性、多年的成功案例!” “是,骆总!” 台上,丁晚意微微鞠躬。 主持人走上台:“感谢星辉科技的丁总带来的分享,真是精彩绝伦,让我们受益匪浅!接下来,有请盛宸集团的技术副总裁林峰先生!” 聚光灯打在盛宸区域,个个面色凝重。坐在最前面的林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深吸一口气,向演讲台走去。但他的脚步,似乎比平时沉重了几分。 骆砚宸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握,他此时也有些紧张,只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罢了。 从演讲的结果来看,丁晚意绝对是有备而来的。他们把这次的论坛峰会,当成了自己公司走向华城科技圈顶流的练兵场。 丁晚意今天的精彩表现,让他倍感压力,甚至还要更严重一点。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纵横十几年的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 三年了,这是他们分开后的首次重逢,骆砚宸有意不到场,他还是以那个行业老大自居。 他不和她发生正面接触,但避免不了盛宸和星辉的正面交锋。 而这第一回合的交锋,他好像......已经输了。 她以“心安”破题,用鸢尾计划直击行业痛点,当全场为之共鸣时,骆总在屏幕之后陷入沉默。 这一场理念交锋,她赢得满堂彩。猜猜盛宸的反击,能否扳回这一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理念交锋 第14章 尘埃落定 丁晚意在“未来数据中心发展高峰论坛”上的演讲,在华城AI科技圈掀起了风波。 她的主题《心安之处,方有未来》,感性又诗意,本来还以为全部都是务虚的内容。没想到她后续所提出的观点,全部都切中了行业内每个人心中的痛点,满满都是干货。 她还提出了“云端智能矩阵”理念。 这些新颖的观点,成了后来几周时间里行业内的热门话题。她本人也迅速登上了科技媒体的头版头条,专业论坛上的置顶帖子。留言讨论多达数十万条。 “丁晚意:从盛宸‘金丝雀’到星辉‘利剑’?” “颠覆性思维?星辉科技‘心安’理念或将重塑AI数据中心格局!” “传统巨头遭遇挑战者:盛宸的‘规模’与星辉的‘敏捷’谁主沉浮?” 各种标题党文章层出不穷。丁晚意和星辉科技,这把着实火了。这一火,也就意味着各种评价会伴随而来。 评价,就意味着两极分化的观点和态度都会存在。 哪里都有八卦,不可避免,人们又开始重新比较盛宸和星辉。一个是行业多年的龙头老大,一个是创新力十足的行业新秀。 还有的好奇心重,挖丁晚意和骆砚宸的过去。 “她们两个过去是上下级还是恋人?” “为什么丁晚意会突然“背叛”盛宸?” “星辉挖走丁晚意,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 正所谓是“人红是非多”! 只要你出名了,别管是好名,还是坏名,是非就断不了。 纪牧云很精,他巧妙利用了这股舆论风潮,把星辉科技的热度又带了一波。 他们的公关团队公布了更多“云端智能矩阵”的技术细节和成功案例,最大化利用了丁晚意演讲产生的积极效应。 一时间,星辉科技风头无两,几乎成了华城市创新与未来的代名词。 形成反差的是盛宸。对于这次论坛,虽然也准备十足,但正因为他们的体量和经验,反而成了限制的绊脚石。 论坛结束后,盛宸方面除了发布一份官方通稿,简要重申了自身的技术优势和项目经验外,没对其他任何同行竞争做评价。 业内同行就更好奇了,盛宸对星辉在论坛上的表现如何看待?他们对这个强劲的竞争对手持什么态度? 骆砚宸的办公室,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可以俯瞰华城繁华的玻璃堡垒,但这段时间的低气压,让人避之不及。 论坛上的丁晚意是惊艳的。她的外形、谈吐、还有思维,都是过去骆砚宸从来没见过的。 她所讲的内容形成的舆论风暴,后来持续了很长时间。这一切的一切像仙人掌身上的刺,扎进了骆砚宸的内心。 “骆总,”特助周扬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这是评审委员会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关于‘新基建AI数据中心’项目的最终标书评审流程已经启动,预计一个月后公布结果。” 骆砚宸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其实他内心很清楚,这个项目大概率又...... 周扬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另外......根据我们侧面了解的情况,几位核心评委对星辉提出的‘分布式’理念评价颇高,认为其更具前瞻性和灵活性,可能更契合项目长远发展的需求。” 自从上次峰会之后,骆砚宸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他没想到,评委的风向竟然会一边倒。 “更契合?就凭那些华而不实的概念?” 他有些急了,他不想输给丁晚意!因为他极度爱面子。 周扬低下头:“评审团会进行全面的评估......我们的方案在成熟度和可靠性上,依然有绝对优势。” “优势?”骆砚宸嗤笑一声,“现在的优势,还能称之为优势吗?” 他想起丁晚意演讲时熠熠生辉的眼睛,那份从容与自信。心里就又是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三年,仅仅三年,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是因为离开了他的束缚,还是因为......纪牧云的“悉心栽培”? 一想到纪牧云,骆砚宸的心底就涌起一股更深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危机感。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男人,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撬动着他帝国的基石,而丁晚意,就是他最锋利的毒牙。 接下来的一个月,对华城AI科技圈而言,是漫长而焦灼的等待期。 盛宸和星辉明里暗里的较量从未停止。骆砚宸也在用他所有的资源,在为盛宸这一次能赢,做各个方面的努力。 一个月后,出结果了。上面要求所有参加评选的单位都要参加。其实按道理说,是可以不用到现场的。 不过这个项目对于华城市来说特别重要,又是本市在AI科技领域的第一个大型项目,所以特别重视。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星辉再次当选“黑马”。从投出标书到中标,拿到成功的结果,他们等待了漫长的三个月时间。 而对于每一个参与的企业、单位来说,也同样如此,只不过其他人都是白忙活一场。 星辉科技赢了,丁晚意赢了。听到这个消息时,骆砚宸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巨力猛地甩出了躯壳。 出结果的当天,他就坐在招标现场第一排,身姿依旧挺拔,但是面无表情。 耳边传来星辉团队压抑不住的低声欢呼,记者相机快门疯狂的“咔嚓”声。此时的他只觉得如芒在背,那些向他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探究,还有幸灾乐祸。 纪牧云先站起了身,脸上是谦逊又喜悦的笑容,他和丁晚意相视一笑,这一幕,落在骆砚宸的眼中,简直要命。 丁晚意的脸上没有狂喜,反而很平和淡定,这超乎寻常的平静,本身就意味着强大,像是在说:这一切,本该如此。 她甚至......没有看向他这边。她现在的眼里应该早就没有他了吧。 骆砚宸的手指在身侧握紧,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西装。用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维持着盛宸总裁最后的体面。 “骆总,这......”身旁的下属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冷汗,他试图解释什么。 骆砚宸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走吧。” 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他走得很快。 场外的记者,在听到最后结果花落星辉之后,便蜂拥而入,用闪光灯记录下了丁晚意的高光时刻,以及骆砚宸的复杂表情。 盛宸的团队在后面,赶紧跟上。一个个垂头丧气,脸丢尽了。想必,没人甘心,一个偌大的商业帝国,竟然被一个小辈公司给“干翻了”。 他们精心准备了三个月的方案,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从会场到停车场的路,短短几十米,却像是比一个世纪还要长。记者紧跟其后,绝不愿错失上头版头条的机会。几秒钟而已,长枪短炮,还有黑压压的话筒,一窝蜂涌上来。 “骆总!请问您对这次失利有何看法?” “盛宸是否在创新上已经落后?这次失败是否意味着盛宸时代的落幕?” “丁晚意女士曾是您的下属,您如何评价她如今的表现?” 一个个尖锐的问题,像是定时炸弹,又像是刀子,直接戳向了骆砚宸高傲的自尊心。 骆砚宸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在保镖和助理的护送下,快步走向会场外的专用通道。 地下停车场,盛宸的车队早已静候。 “你们先回去,召开紧急会议,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初步复盘报告。”骆砚宸对周扬吩咐道,声音疲惫。 “是,骆总。”周扬担忧地看着骆砚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还是带着其他人先离开了。 空旷的停车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惨白的灯光和冰冷的混凝土立柱。骆砚宸靠在柱子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 “啪嗒”一声,烟被点燃。他深吸一口,尼古丁的辛辣味在肺里盘旋,却无法驱赶他此刻心中的挫败感,这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 他也算是少年得志,年少成名。在事业上,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但今天,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战场上一败涂地。 而打败他的,是他曾经最亲密、也最轻视的女人。这种痛苦的滋味,比任何来自商业对手的打击都更猛烈,更诛心。 此时,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丁晚意在台上的样子。从容,自信,光芒万丈......还有,陌生感。 他似乎开始承认,这样的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吸引他。又吐了两口烟之后,烦躁的心情丝毫未减,他干脆把烟头掐掉。 骆砚宸正准备回到车上,听见远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回头一看。 原来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晚意姐,你太厉害了,我感觉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就是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那种信服感!”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充满了对丁晚意的崇拜。 “如果没有纪总的赏识,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靠我一个人也成不了事儿。”丁晚意很谦虚地说。 纪牧云侧头看她,“你是我们星辉最大的福星!”他的话言简意赅,把丁晚意抬到了凡人难比的高度。 “行了,别互相吹捧了,今晚庆功宴,不醉不归!”有人高声提议,引来一片附和。 “哈哈哈~”众人发出一阵兴奋的笑声。 他看着丁晚意站在纪牧云身边,默契又和谐。他原以为,她离开了他什么都不是,可现在看来,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原来她应该是这样的。 一家欢喜几家愁,他们的快乐却是骆砚宸此刻的痛。那份收获后的满足感和骆砚宸当下的失落,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的腿竟然不受控地向着那个人多的方向靠了过去。 招标结果揭晓,星辉成最大黑马!停车场的不期而遇,骆总会迎向丁晚意吗?他又会对她说些什么? 猜猜骆总接下来会怎么做?商业反击还是......私人纠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尘埃落定 第15章 旧怨新痕 华城国际会展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此刻,随着竞标结果的尘埃落定,大部分车辆已经驶离。一下子,又陷入了一片静谧。 这片寂静,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 是星辉团队,他们正说说笑笑涌进地下停车场,满脸的喜悦还未散去。 在这一刻,随着这一次“新基建AI数据中心”项目中标结果的出炉,这群人紧绷数月的神经,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今晚必须庆祝!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味道绝了,我请客!”团队里最年轻也是最活跃的小李很是雀跃。 “哟,铁公鸡今天拔毛了?先说啊,这可是你自己拔的啊。”一向严肃的王姐也忍不住打趣,倒是把大家也给逗乐了。 “那当然!咱们今天可是虎口拔牙,从盛宸嘴里硬生生给抢下来肥肉啊!晚意姐真的牛,只要她站在台上,那就是焦点!” “行了,低调点。”纪牧云面带微笑,温和地提醒着。 他身侧的丁晚意,嘴角也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今天的胜利也是她期待已久的。终于,她赢了! 她用胜利,再一次证明了自己。 然而,这欢快的气氛,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就在他们前方约十米开外,一根粗大的承重柱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在华城商界都惹不起的人。 ——骆砚宸。 华城商界谁不知道骆砚宸的脾气?此刻他刚经历惨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星辉团队的年轻人瞬间噤声,特别是刚才提到了盛宸的那个,更是吓得脸都红了。 纪牧云要老道的多,他还是带着笑,只是镜片后的眼神有一丝警惕的锐利,他稍微调整了脚下节奏,快了丁晚意半步,挡在她的面前。 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骆砚宸的眼睛。 “骆总,”纪牧云先开口,声音依然温和有礼。今天他是赢家,心情当然好,姿态也就不自觉地高了半分。“真巧,您也在这儿?” 骆砚宸没搭理他,而是将目光直接越过,投向他身后的那个女人。 两年零四个月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清晰地看到这张脸。这张脸曾经被他吻过无数次,此刻却写满了疏离和冷静。 时间,真的可以消磨掉所有的热情吗? 可是,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脸上看不出疲惫,反倒是比过去更有光彩,也更自信了。 骆砚宸现在的内心五味杂陈。甚至还有一点他绝对不敢说,不能表现出来的崩溃。 太多的疑问和无法忍受的气愤,让骆砚宸再也不想“装”得无所谓了,“丁晚意,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丁晚意终于抬起眼帘,看向他。眼神平静,连一丝看见旧人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她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种彻底的漠视,反而更让骆砚宸摸不着头脑,更加心慌。 “骆总有何指教?” “骆总”二字,彻底撕碎了骆砚宸最后的伪装。他噗嗤一笑,这笑声里有一丝嘲讽,不是嘲讽丁晚意,倒像是在嘲讽他自己。 “指教?不敢当。丁副总如今风头正劲,连盛宸都甘拜下风,我哪里还敢指教什么?”骆砚宸不由自主地说了句酸言酸语。嘴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早就没了底。 他刻意加重了“丁副总”三个字。 你丁晚意当初在盛宸,不过在他麾下,仰他鼻息。如今换了个码头,投靠纪牧云,摇身一变坐上了第二把交椅。现在有了资本能与他骆砚宸在商场上平起平坐、甚至还能把他踩在脚下? 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寻了位“好主子”! 呵,这骆砚宸的内心戏还真不少。 越想,他心中的无名火就蹿得越高,就越气。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又往前迈了一步,纪牧云也往前了一小步。 两人在无言的剑拔弩张之间,纪牧云绷紧了身体,像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幼崽”。 骆砚宸用白眼轻瞥了他一下,声音冷冷地说,“纪牧云,这里没你的事。带着你的人,滚开。” 丁晚意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于是转头对纪牧云说,“没事儿,你们先走吧,我和骆总说几句话就过来。” 纪牧云皱了皱眉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好,我们就在那边,有事叫我。” 他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骆砚宸一眼。 空旷的停车场一角,现在只剩下骆砚宸和丁晚意,空气又再次凝滞,场面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骆总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丁晚意打破了沉默。 骆砚宸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刻意的伪装,但他失败了。她的冷静,是真的冷静。这反而让他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 “我来,是想亲自恭喜你,丁晚意。”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好东家。”他侧过头,瞥了一眼纪牧云离去的方向,眼中的敌意却毫不掩饰,“看来,这两年,纪牧云把你教得很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丁晚意能读懂。他哪是想说“教”这个字,分明是想说“调教”。 她知道骆砚宸在暗示,她丁晚意取得的任何成就,都依靠男人。以前是他骆砚宸,现在是老板纪牧云。 这些年,她不过是从依附他,变成了依附另一个男人。本质上,她并没有真正独立过。骆砚宸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丁晚意听着骆砚宸的羞辱,却并不气,反而是镇定地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骆总,您过奖了。” “我能有今天,确实要感谢很多人。不过,比起纪总只是给了我一个施展的舞台,我最该感谢的,还是骆总您那三年的‘言传身教’。” 她顿了顿,看着骆砚宸瞬间僵硬的脸,不疾不徐地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所以,说到底,我能有今天,最该感谢的......还是骆总您啊。” “言传身教”四个字,丁晚意咬得格外重,满是辛辣的讽刺。 骆砚宸的脸色更难看了。 看他没反驳,丁晚意又接着说,“是您教会了我在残酷的商场竞争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及,我认为您用了最深刻的方式让我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所以,我能站在这里,能以‘星辉科技丁晚意’的身份,和骆总您平等对话,最该感激的,难道不正是亲手把我推开,逼我成长的您吗?” 一句话术高明的双关语,骆砚宸没想到,如今的丁晚意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一方面,的确谢谢他三年来对她的“严格要求”;还有就是,三年前那晚“知夏回来了”,“你可以离开了”,让丁晚意清醒认识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骆砚宸亲手教会了她所有的游戏规则,也是他亲手把她推下了悬崖。 如今,她“大难不死”。从悬崖下一点一点又挪了上来。在这个过程中,也学会了用他的方式,来给他最沉痛的一击。 正所谓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丁晚意句句在理,全都打在了骆砚宸的脸上。竟让骆砚宸一时语塞。他的骄傲和优越感,在这一刻,被丁晚意的妙语连珠击得稀碎。 真是自讨没趣!骆砚宸就觉得,一拳头打到了空气里,对方分毫未损,反倒把自己的手腕震伤了。 他还想张嘴说点什么,来为自己挽尊。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翻涌。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大佬,此刻,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丁晚意看着他瞬间僵硬灰白的脸,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快意。 她这算是赢了吗?好像滋味也不过如此。 说完之后,她便利落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她的团队。 没有再回头。 丁晚意经过骆砚宸身边,风送来了一股熟悉的淡淡香味——那是过去他送的,但现在却是“味道依旧,人已陌路”。 骆砚宸的心底泛起了一阵酸楚。怎么了?他不应该是恨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是一阵酸楚的痛? 丁晚意潇洒地转身。直到背对了骆砚宸,她才允许自己深吸一口气,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汽车消失在视野尽头,骆砚宸僵在原地。就在车尾灯消失之后,他忽然感到心口空洞得厉害。 或许,从当初选择用交易来定义他们的关系,他就错了。 从他为了一个模糊的记忆而轻易放弃身边真实的存在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也许,真像丁晚意说的那样,只有当她彻底挣脱他的束缚,活成了她自己,她才拥有了与他抗衡、甚至击败他的力量。 而他,这个曾经自以为是的设局者,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权威,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局中最可悲的那一个。 是的,只有活成了自己,才能够做赢家。 而现在的丁晚意,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赢家。 停车场对峙,她一句“感谢骆总的言传身教”杀人诛心。当旧爱变成最熟悉的对手,这一局他输得彻底。 猜猜经此一役,骆总会恼羞成怒,还是开始学会反思?火葬场又添新柴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旧怨新痕 第16章 伪月之影 骆砚宸,站在原地呆愣了很久。 他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丁晚意的那些话。 “我最该感谢的......还是骆总您啊。” “言传身教”......她怎么敢用这个词?! 可偏偏,他无法反驳。 这根毒针,不就是他亲手打磨出来的吗?他以为的一根铁杵,却只用了两年多的时候,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根看似细小,却足够戳痛他的针! 而且,还是他亲手把这根铁杵,扔向了对方阵营。 愤怒、挫败,以及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意,在他的内心无限膨胀。他在想,在他身边三年的那个丁晚意又是谁?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说,其实两个都是? 这个问题像一个黑洞,吞噬了他所有的思绪。他脚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却没有发动。 伸手摸进西服口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猩红的光点在昏暗的车厢内,像一颗孤星骤然亮起。 今天的丁晚意的确不可同日而语。骆砚宸再看向她时,甚至比陌生人还要感到陌生。 这种陌生感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而是你以为足够了解对方,但过了一段时间再见,那种似曾相识的陌生感。 “金丝雀”?呵,她哪里是笼中鸟,她明明就是一头隐忍多年的猛兽。 看来,从一开始,骆砚宸对她的定位就完全错了。 那么,凌知夏呢? 凌知夏突然在他脑子里冒出来,那个他以为是黑暗童年里唯一救赎的“鸢尾花姐姐”......她才是笼中鸟吗?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是——“知夏”。 骆砚宸盯着那个名字,手指在接听键上停顿了几秒。 如果是放在之前,他疲惫时能听到她温柔的声音,会觉得是一种慰藉。但现在,这电话铃声却莫名让他感到一阵压力。 最终,他还是有些不太情愿地划开了接听键。 “砚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煲了你最喜欢的汤,一直在等你。” “我今晚不回去了。”他冷淡地打断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凌知夏委屈的声音,“是因为今天招标结果的事吗?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别太难过,身体要紧。” 这种套路似的话,两年以来他听得多了。 刚开始还好,时间一久,他觉得对方像在念台词,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话术。 一想到这儿,骆砚宸就更加心烦,他只想赶快结束这段没营养的通话。 “嗯,有点事要处理......汤,你自己喝吧,别等我了。” 说完,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他立刻掐断了电话。 凌知夏握着手机,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假象瞬间崩塌。 一句“不回来了”,就把她一下午的辛苦全部抹杀。 如果不是为了......她才懒得......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但不能说出来。 她起初还在幻想,能亲眼看着骆砚宸喝她熬的汤,顺便听一句对方发自肺腑的赞许。那该多好。 结果却是,人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他为什么不回来? 是因为那个招标会?这么大的事,看到手机上的推送消息,她第一时间就知道—— 盛宸输了,败给了星辉科技,败在了丁晚意手里。 新闻弹窗刚一出来,凌知夏就差点砸了汤勺。 “盛宸失利,星辉黑马胜出——丁晚意。” “丁、晚、意!”是因为丁晚意! 又是她,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原来,骆砚宸不回来,都是因为他输给了丁晚意。 凌知夏咬着牙,恨不得把这三个字咬得稀碎—— 这名字,抢了她整整三年的位置,现在连荣耀都要抢! “哼,赝品也敢踩到我头上?” 厨房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张扭曲的脸。凌知夏的头顶上,好像有一团看不见的毒火,正散发着幽蓝的邪光。 “你丁晚意不过是一个随时可弃的赝品,和我比? 哼,是谁可以让骆砚宸半夜来陪?熬了一整夜都不肯合眼? 还有,他能让我住在这别墅里,可为什么你不能?” 凌知夏闭上眼,冷静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扭曲才恢复了平静。 可是,刚才通话时骆砚宸的冷漠,让她心里非常不踏实。 他说话时的烦躁和不耐烦,在今天之前,她都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又想想回归后的这两年来,他总是对“失忆”后脆弱的她呵护备至。 “冷静,凌知夏,你要冷静。可能你真的是太敏感,想多了。” 玻璃窗上的那张脸终于恢复了常态。 这张脸是照着那个“鸢尾花姐姐”成年后的模拟影像,一刀一刀精心雕琢出来的。为了更像,她吃了很多苦头。 而这些苦头,却统统都不能为外人道。 又想想她坠海后,在无人看见的“阴暗”处,她学习了多少那个女孩可能有的习惯和喜好? 甚至......海难后的失忆,都是她演的。 此时的她,回想过去的种种,满腹心酸涌上心头。她走到今天,也很不容易。 正因为她经历了这些,所以更加不应该,不可能把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况且,她为了他还“死”过一回—— 这是骆砚宸欠她的! 凌知夏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她才是骆砚宸心中真正的“鸢尾花姐姐”,只有她值得骆砚宸最真实、热烈的爱。 骆太太,盛宸集团的女主人,只能是她——凌知夏。 “丁晚意,你等着。骆砚宸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丁、晚、意 她眯起眼睛,在玻璃上缓慢且用力地写下这三个字,像是在下达一份死亡通知书。 “游戏才刚开始,我要把你连人带光环,统统撕成粉碎!” 话音刚落,回忆又来到了她命运转折点的那一晚。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雨夜,那个人问她,“想翻身吗?这里有一个机会,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做好了,你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财富、地位,以及......骆砚宸。” 于是,她接受了。凌知夏,一个画廊里的初级销售,却在一夜之间抓住了命运递来的毒苹果——演一个人。 机会,总是垂青于有野心的人。刚好,凌知夏就是。 她也注定要走一条非死即生的路—— 学习那个“鸢尾花姐姐”童年时的一切喜好、习惯,甚至包括改变容貌。没用多少时间,她就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白月光。 她学得很好。 那个人借助自己的技术优势,把“鸢尾花姐姐”的童年照片做了模拟,模拟出了她长到二十几岁时大概的样子。 凌知夏根据模拟结果,做了微整形,尤其是在眼睛和下巴处,几乎和二十几岁的“鸢尾花姐姐”一模一样。 她对医生说:“照着割,差一毫米都不行。”一刀刀下去,她的心在狂欢,“很快,我就是骆砚宸的白月光了。” 做好了所有准备,最后一步,就是那个人精心策划的“救人坠海”。 让凌知夏“合理”出现在骆砚宸生命的舞台。 那个人为了演好这场戏,甚至学了潜泳。那晚趁着夜黑,从水里救走了凌知夏。 只不过人算,算不过天。 凌知夏在落水时,一个浪打偏,她的头撞到了船体,造成了暂时性失忆。不然,本该在四年前就完成的计划,不会拖到了现在。 而恰恰是这四年,在骆砚宸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他们计划中的“变数”——丁晚意。 此时的凌知夏并不知道,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那个人,几乎和她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凌知夏失忆是真,但早就恢复了。 只是当她感受到骆砚宸对她的愧疚,以及对她的保护欲时,这种被需要、被视若珍宝的感觉,太让她沉醉。 既然感受到了爱,谁还甘心做棋子? 她想假戏真做,摆脱那个人的掌控,成为骆砚宸心中真正的、唯一的白月光。 可是,都说女人最懂女人,她看得出来,骆砚宸表面的冷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丁晚意曾经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不是那么容易就抹去的! 一种强烈的渴望在她心中燃烧起来。 她不要再做木偶,被人操控。 她想挣脱这一切,让骆砚宸爱上真实的......或者说,爱上现在这个名为“凌知夏”的她! 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是一条未知短信: 【现在,老地方见。】 看着这几个字,凌知夏才刚刚燃起的野心,又被浇了个透。 “老地方”——指的是城郊那家私人画廊。 这个画廊是“那个人”在她四年前“重生”后不久,作为“基地”和“奖励”交给她打理的。 画廊位置比较偏僻,外观也有些陈旧了。生意清淡,很适合作为她和那个人的接头地点。 她名义上是老板,实际上,那里的一砖一瓦,都在替那个人监视她,时刻提醒她自己真正的身份。 脑嗨了那么多,也很不甘心,但凌知夏照旧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她还不具备反抗他的能力,只能先回复:【好。】 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开始补妆。她要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完美无瑕,脆弱动人。 只是在眼底深处,多了一抹私心和算计。 她要接着演。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为自己演! “白月光”皮下暗暗设计,整容替身竟想假戏真做?!她会怎么做?是继续做傀儡,还是实施自己的阴暗计划? 猜猜她能成功吗?谁会先露出破绽?危险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伪月之影 第17章 提线傀儡 城郊的一家私人画廊。外观低调且破旧,平日里几乎没人光顾。 到了晚上,那就更不显眼。 凌知夏将车停在隔了一条街的阴影里。 周围一片寂静,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 她坐在车里观察了一会儿,才走出来,然后迈步走向那个接头地点——画廊。 老规矩,从侧门进,她熟门熟路。 里面的灯光极其昏暗。入口处只有几盏射灯,孤零零打在两边墙面的画作上,第一次进来的话,会觉得有些诡异。 地板是木质的,倒挺有氛围感,只不过上面的红漆因为时间久远,早就没了往日的光彩,斑驳脱落。就算这样,也没人去关注,更没有修缮。 就好像它存在的意义只是存在而已。 凌知夏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的心跳也随着脚步声上下起伏。 走廊的尽头,是一处开阔的展厅,光线要比门口稍亮一些。 一个人背对她,正仰头欣赏着墙上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画。 底色是大片压抑的殷红,像静止的干涸血液。上面是几条不规则的黑色线条,显得随意。张牙舞爪的样子,看着很瘆人。 这幅画,给凌知夏一种像是要捏碎心脏的压迫感。 那人看得很专注,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 听到脚步声靠近,那人并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道: “你迟到了。” 明明是平静的陈述句,却让凌知夏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低声解释道:“从他那里出来,我怕被人看到,多绕了几条街......所以过来的时间久了一点。” 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很淡。 可是凌知夏很清楚,这些都只是虚假的表象。这副看似温和的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的一颗精于算计、冰冷无情的心。 对方此刻看她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看一件被其亲手雕琢的“艺术品”。 “呵,”对方鼻翼微微一吸,踱步到她面前,“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而你呢,却在无谓地消耗它。” “知夏,”对方慢条斯理地说,“还记得自己的定位吗?” “嗯,记得。” “记得?”对方轻轻一笑,可是笑声里却毫无暖意。 “我耗费那么多心血送你去他那里,让你成为他无可替代的白月光,不是让你去给他煲汤,扮演什么贤妻良母的!” 对方的声音陡然转硬,“我要的是骆砚宸身败名裂,是骆家的倾覆!你倒好,正事没办好一件,倒是开始做痴梦想当骆太太了?!” 凌知夏这一听,可真是吓得不轻。这人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他最近心情很糟,对谁都冷冰冰的。我,我连靠近他都很难......” “心情很糟?”对方轻笑一声,“那就对了。我要的,就是他不好过。” 对方踱步到她面前,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剖析着她的恐惧。 “你以为我需要你去偷什么无关紧要的文件吗?不。我要的是更重要的东西。” 说着就伸出手,指尖拂过凌知夏的脸庞,她皮肤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要你成为他戒不掉的药。要他依赖你的温柔,信任你的脆弱。把他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你面前,把你当成他唯一的浮木......” 对方又顿了顿,“那时候,才是真正让他体会什么叫绝望的开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丁晚意,都是因为丁晚意让他竞标失败了......” 凌知夏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贴到地板,“他好像很受打击,挂了我的电话。” 对方向前走了两步,“记住你的身份,知夏。” 这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呼到她脸上的温度却是冰冷的。 凌知夏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用力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你是他的救赎,是他黑暗童年里唯一的那道光。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在你这里感受到他对你无尽的亏欠......明白吗?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嫉妒,做好我交代给你的每一件事,那么你才能拿到想要的一切,嗯?骆太太。” “否则,我不介意四年前的‘海难’再发生一次,只是这次......” 凌知夏惊得又是一哆嗦,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明白!我会调整好,不会让他起疑的!” 对方看凌知夏受惊的样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这就对了,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他现在需要的是‘慰藉’,而你,必须是最完美、最温暖的‘鸢尾花’”。 “鸢尾花”,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在她的脑海里咔的一声,插进了那把记忆的锁。 两年多前的2013年,上海,一场名为“未来视界”的顶级AI艺术慈善拍卖晚宴。 穿着一身月白色露肩挂脖长裙的凌知夏,正坐在角落里,手心里满是冷汗。 她偷偷拿出手包里的化妆镜,审视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已经十分接近她要扮演的女主角了,那是骆砚宸的白月光本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是一条微信: 【记住你是谁。按计划行事。我在看着你。】 凌知夏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定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四年前,她和他在游轮上“偶遇”,然后她为了救他葬身海水...... 为了今天的这场重逢,她付出了太多,意外烧伤后整容的疼痛,四年时间严格的言行训练。甚至,她的意外坠海都是人为制造的。 当那幅鸢尾花油画《永逝的夏日》开始拍卖时,她按照提前安排好的剧本,开始举牌。 骆砚宸果然也被画吸引了。 价格一路攀升,在最后关头,她按照那个人的指示放弃竞价。 一个不经意,骆砚宸正好看向了正用手轻抚耳坠的她。那耳坠是鸢尾花造型的。 就在这一瞬间,骆砚宸的目光骤然定格在她抚过的耳坠上。下一眼,便是震惊地看向了她的脸。 拍卖刚结束,骆砚宸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她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请问......你是凌小姐吗?” 她抬起眼,有些微微蹙眉,“嗯?你是?” “我是骆砚宸......”骆砚宸瞪大着眼睛,生怕她不记得了。 “抱歉,骆先生,”她一副努力回忆又很痛苦的样子,轻摇着头,说道:“我之前出了点意外,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意外?什么意外?” “我只记得醒来时在医院。那段时间总是做噩梦,梦见很多水,我喝了很多水。有人抓着我,但我没抓住......”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击,彻底印证了骆砚宸的猜测。他眼中充满了怜惜和愧疚。 那一刻,凌知夏几乎以为她就是真的“鸢尾花姐姐”。骆砚宸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你可别忘了,是我把你从泥潭里捞起来,给了你名字和容貌,还有通往云端的梯子。”现实中,就在她的面前,那个人的声音又将她从漂浮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还有,给你的承诺,我依然会兑现。完成好我交代的任务,骆砚宸——归你。”对方的脸上,泛起如毒蛇般的阴笑。 “啪”的一声轻响,这人把牛皮纸袋随手扔在了凌知夏面前。 “这里面,是下一步你‘需要’引导骆砚宸去接触的一些人和事。怎么做,里面写得很清楚。记住,你只是傀儡,提线在我手里。” 说完之后,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这人的掌握中。 凌知夏颤抖着弯腰捡起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她并没有马上打开,这袋子更像是一块烫手山芋。 她不想接,可是她不得不接。 凌知夏可以想象对方此时的眼神有多阴冷。所以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那人一眼,快步逃离了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 看着这个女人,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踉跄跑出了画廊。这个人才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巨幅画作。 一伸出手,在画框某个隐蔽的机关上轻轻按了下。 “咔——”,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副充满痛苦挣扎的画作竟然缓缓向上卷起,露出了后面隐藏的另一幅画—— 那是一大片盛开的、浓烈的紫色鸢尾花田。 花田中央,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背对着画面,身影模糊,仿佛即将融入花海。 而在花田的阴影深处,却隐约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冷静、算计,还带着一丝戏谑,正注视着画中的一切。 这双窥视的眼是谁的,又为何要窥视这一切?只有画者知道。 这人站在画前,静静地欣赏着。嘴角正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提线,牢牢握在其手中。 木偶,只需要乖乖跳舞就好。任何想要挣脱的念头,都是自取灭亡。 呵呵,慌什么?我设计的好戏,这才刚开始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画廊暗影,提线傀儡与幕后黑手首次同框!当那幅鸢尾花田后的窥视之眼睁开,一场针对所有人的阴谋正式浮出水面。 猜猜这个掌控全局的“画家”,究竟是谁?危险指数再次升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提线傀儡 第18章 暗流与裂痕 凌知夏逃也似地离开了画廊。 跑到室外后,冷风刮过她的脸,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牛皮纸袋被她扔在副驾驶座上。 恨意,像毒藤一样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疯狂生长。 她恨那个人,把她当做棋子玩弄,用最恶毒的话操控她,威胁她。 她恨丁晚意,明明已经出局,却阴魂不散,还要回来抢夺属于她的一切。 更恨的是骆砚宸!为什么他的心就不能完全属于她?竟然还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顺从......还是反抗?”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尖叫。 顺从,意味着要继续扮演那个乖巧、失忆,全身心依赖骆砚宸的凌知夏,同时还要听从那个人的指令,一步步将骆砚宸推向未知的深渊。 可是这样做,她能得到什么? 反抗?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让她不寒而栗。 那个人手段通天,心狠手辣,可以轻描淡写地说,“海难......我可以让它再来一次。” 反抗,她可能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甚至是......生命。 恐惧就像深海里的暗流,从四处涌来,把她死死按在漩涡中央。 她颤抖着点开手机里的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存着几条录音。 是那个人早期指导她如何模仿“鸢尾花姐姐”的语气和习惯时留下的。这是她偷偷录下的保命符。 看着录音文件,凌知夏的眼神从恐惧逐渐变得冰冷。最后凝聚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 “哼,想让我当替死鬼?想夺走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做梦!”她对着空气低语。 “骆砚宸是我的,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才是他心中那个无可替代的“鸢尾花姐姐”,我才是他心中的那个白月光!”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形,她要利用那个人的计划,反过来为自己谋利。 她要成为真正的棋手。 骆砚宸回到浅水湾别墅时,已是凌晨两点。 他浑身酒气,脚步虚浮。到了门口,自己用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听到门口有响动,凌知夏迅速从沙发上起身,三两步就来到了玄关处。 “砚宸!怎么喝了这么多?周助理呢,没送你回来吗?”凌知夏急切地询问着,然后赶紧伸手去搀扶。 骆砚宸下意识挡开她的手,这是他内心潜藏的抗拒。 “让他回去了。”跌进沙发的同时,他的嘴里勉强挤出几个字。然后闭上眼睛,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此时的骆砚宸,脑子里全是在停车场和丁晚意对话的场景。 她说的每个字,都还在耳边回响着。 “替代品”、“影子”、“言传身教”......这些词混合着酒精,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稀碎。 他睁开猩红的眼睛,看向了旁边这张关切的脸。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这张和丁晚意有七分相似的脸时,心中竟升起了疑虑。 为什么她们会这么像?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那这两个五官如此相似的女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又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试图将这张脸与童年那个小女孩重叠,却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真是他找了,爱了二十几年的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当丁晚意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会痛得更真实呢? 凌知夏没有察觉到他此刻内心的风暴。 她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一次竞标失利而已。盛宸的根基那么稳,一个小小的星辉,如何能够撼动?砚宸,你只是太累了......” 说完这些,凌知夏停顿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 “是不是那个......丁小姐,又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话了?” 好像不经意的一句话,但是眼睛不会骗人,凌知夏的心思都写在了她的眼里。 “别提她!”骆砚宸猛地一声,不耐烦地低吼道。 凌知夏猜对了,果然女人的直觉最准。 今天能让骆砚宸如此失态,喝成这样的,还真是丁晚意。 凌知夏被他这突然的暴起吓得不轻。眼眶瞬间红了。 “对不起,砚宸,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难受......”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看着她这幅受惊的模样,骆砚宸更加烦躁。从前,他喜欢凌知夏这样柔弱无辜的样子,因为这能激发起他的保护欲。 但现在,比起独立冷静的丁晚意,眼前这个女人的眼泪反倒让他心生厌烦。 记忆里的“鸢尾花姐姐”,是爱笑的,眼神明亮又勇敢,从来不会哭。 她应该是一株迎着风雨生长的野草,并非躲在温室里的娇花。 是时间和创伤改变了她?又......会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那么一瞬间,就被他否定了。 怀疑一个为他受过苦的人,有这种想法,本身就意味着背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缓和的语气里多了一丝疏离,“不关你的事。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他摇晃着站起身,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 凌知夏愣在原地,她觉得骆砚宸自从今天竞标失利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变得冷漠又疏离。 她的内心充满了担忧,想起丁晚意,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冰冷的阴鸷。 她知道,丁晚意的再次出现,已经在骆砚宸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在她缺席的这四年时间里,虽然丁晚意只存在了三年,但这三年也足够夺走骆砚宸对她的“一见钟情”!她恨! 她不能允许骆砚宸心中,还装着另一个女人。她要的是全部。 丁晚意!都是因为丁晚意! 担忧迅速被汹涌的嫉妒和恨意取代。 她温柔的脸变得冰冷而扭曲。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骆砚宸,不行! 凌知夏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走到远离客厅的阳台。关上门,确保声音不会传出去,然后拨通了周扬的电话。 此时,她的声音再次充满了哽咽和担忧: “周助理吗?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是知夏。” 她吸了吸鼻子,“砚宸他刚回来,醉得一塌糊涂,我看着真的好心疼,他怎么喝那么多,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哽咽着说,“我问他是不是丁小姐惹他生气了,结果他一下子就发火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仿佛在强忍泪水。 “我想着要不我和丁小姐沟通一下?你方便给我她的电话吗?” “骆总今天确实因为竞标的事,情绪有些影响,但应该没牵扯到丁小姐个人,都是正当的商业竞争。反正我是没有听到骆总说,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 “行。那就麻烦你多照顾下砚宸了。” 本来凌知夏想从周扬这里套出丁晚意的联系方式,她又不想让那个人知道。现在看来,不行。 她演得天衣无缝,语气真诚而卑微。 她在骆砚宸的心腹这里,表达了对他的在意和关心,那么这对她来说,只会是好事。 这样可以在他身边人那里留下对自己的好印象。 挂了电话,凌知夏脸上所有的脆弱和恳求瞬间消失。她的脑子里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继续“装乖”。 于是,她再次拿起手机,动作熟练地拨通了那个没有存储姓名,经过加密的号码。 “他回来了,醉得很厉害。情绪非常糟糕。对我......也很不耐烦。” “意料之中,竞标惨败,加上旧情人刺激,他若是还能平静如水,反倒奇怪了。你那边怎么样?没露馅吧。”那个人的声音非常平静。 “当然没有。”凌知夏没好气地反驳。 “我在他心里,还是那个单纯善良、失了忆的知夏。但是,你最好加快动作,我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凌知夏,别忘了你的本分。骆砚宸现在对丁晚意旧情复燃,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你要做的,是继续扮演好你的角色,把他牢牢稳住。他越是痛苦,越混乱,我们的机会就越大!” “我知道该怎么做。”凌知夏不耐烦地打断。 “但是,你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事成之后,骆砚宸,和骆太太的位置,都是我的!” 凌知夏厌倦了被那个人控制,做棋子。 她要成为真正的棋手,占据主动。 就在这一年,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爱。一个男人对她极致温柔的爱,还有享用不尽的财富。她不想失去。 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把真正的凌知夏抹去,成为另一个人。 “放心,我对一个身败名裂的骆砚宸没有兴趣。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要的,自然会给。” 挂掉电话,东方的天际已微微发亮。 凌知夏独自站在空旷的阳台,清晨的冷风拂过脸颊,却吹不散她心中熊熊燃烧的野心。 丁晚意,我们等着瞧。骆砚宸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这场围绕着爱情、谎言与阴谋的战争,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而她,凌知夏,绝不会是输家。 醉酒夜归,骆总首次对白月光流露不耐。凌知夏一边假意关心一边暗中布局,她真的能成功吗? 猜猜她下一步会如何对付晚意?是借刀杀人,还是亲自下场?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暗流与裂痕 第19章 花粉过敏 盛宸集团在“AI新基建”项目上的意外失利,像一场寒流风暴,席卷了整个集团总部。 连续几天,顶楼总裁办公室的低气压,几乎覆盖了整栋大楼。因为这在他们看来,是手到擒来,志在必得的项目,却意外流失了。 比起说是项目流失,更严重的是夺走项目的公司,是他们过去从未看上眼的。 另外,夺走项目的那个人也曾经是与他们并肩战斗的伙伴。 骆砚宸撤换了数名高管,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会议一个接一个,文件批阅到深夜。 他试图用这种忙碌来填满每一个空隙时间。好让那个女人的影子无法趁虚而入。 然而,越是如此,丁晚意的影子就越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会在重要的战略会议上突然走神,目光掠过她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好像还能看到她当年认真记录、偶尔提出犀利问题的身影; 他会在深夜疲惫时,习惯性想喝一杯她泡的咖啡,下意识叫她,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从丁晚意当年被他决绝地赶走,至今也快三年了。 骆砚宸将自己所有工作外的时间和情感,都倾注在了他认为亏欠良多、失而复得的凌知夏身上。 丁晚意离开后的动向,他也略知一二。 知道她去了星辉之后,刚开始也花了些时间才站稳脚跟,包括她后来帮助星辉拿下了几个项目,盘子虽然不大,但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他当时只认为,丁晚意在那种小公司,不过是小打小闹,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更不可能伤他盛宸分毫。 所以他一直觉得,丁晚意始终是那个需要依附他,被他掌控的金丝雀。 直到这次,他亲自领教了她的锋芒,被她用自己教的手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种强烈的挫败感,是真的让他感到了痛。 这才认真去回想,去审视,过去的那三年,以及离开他之后的这快三年,丁晚意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 骆砚宸从未像现在这样,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想着丁晚意。 丁晚意的强势回归,像一道刺目的强光,将覆盖在他身上的那块自以为是的遮羞布,狠狠撕开。 他开始失眠,整夜做梦。 梦里,一会儿是童年那个模糊的夏天,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把一幅画着鸢尾花的画塞进他手里; 一会儿又是丁晚意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 最后,画面定格在停车场,她那双决绝的眼睛。 恍惚间,他眼里出现了凌知夏,每次要和小女孩重叠时,却怎么都合不上。 他从这些混乱的梦中惊醒,却感到无比真实。 鬼使神差地,他开始怀疑起凌知夏的身份。 为什么她坠海后,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用尽了各种办法,都始终找不到。而四年后又能那么巧合地和他在拍卖会相遇? 这些疑点,像幽灵一样,在他心里扎了根,撵都撵不走。 这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人为的偶遇? 为了驱散内心的强烈不安和烦躁,也为了向自己证明,他爱的、在乎的依然是凌知夏。 是那个记忆中的“鸢尾花姐姐”。骆砚宸决定做一件他认为最浪漫,能印证彼此感情的事。 凌知夏画廊新展“夏日的回响”开幕前夜,骆砚宸买空了全城花店的鸢尾花。 他支开所有人,要将整个画廊变成一片独属于凌知夏的、蓝紫色的鸢尾花海。 当夜幕降临时,他对凌知夏说:“知夏,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凌知夏瞪大了兴奋的眼睛,“礼物?啊,是什么礼物啊?” 骆砚宸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条,为凌知夏蒙上了眼睛,接着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了画廊。 他期待着,当他揭下布条时,能够看到凌知夏惊喜交加、感动落泪的样子。 灯光亮起的瞬间,凌知夏确实惊呆了,甚至有一瞬间的窒息。 眼前的一切,美的如同仙境。 满眼都是鸢尾花,这是一片蓝紫色的鸢尾天堂。 簇拥着画作,形成了流动的花海,混合着湿润泥土的芬芳,充斥了空间的每个角落。 “砚宸......”凌知夏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里泛起感动的泪光。 她红着脸说,“太美了......我太喜欢了!你,你怎么想到的?” 骆砚宸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模样,顺势拥住她。 看,她就是爱鸢尾花的,她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这铺天盖地的鸢尾花,就是最好的证明。 “喜欢吗?这都是为你准备的。”骆砚宸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记得吗?你小时候最喜欢鸢尾花了。” 凌知夏依偎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哽咽:“喜欢,太喜欢了......啊嚏!”话还没说完,一个响亮的喷嚏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 骆砚宸微微一怔,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凌知夏连忙摆手,揉了揉鼻子,强笑道,“可能是有点着凉了,这几天降温。” 她不能让骆砚宸起疑!绝对不能! 那个人给她的关于“鸢尾花姐姐”的资料里,只强调了对方对鸢尾花的极度喜爱,却没说要长时间待在这样高浓度花粉的环境里! 她忘了,自己有严重花粉过敏史的事实! 从2010年发生的海难到现在,这七年来,她一直都在吃抗过敏的药,来维持“爱花”的人设。 吃了药,三五朵,一束都还好,没事。但今天这个,浓度太大了。 凌知夏强忍着不适,拉着骆砚宸在花海中穿梭,表现出极度的兴奋与喜爱。 但很快,她又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脖子上开始泛起细小的红疹。 骆砚宸停下脚步,皱眉捧起她的脸。 他的目光扫过她微红的鼻尖,泛泪的眼眶,还有脖子上逐渐清晰的红疹子。 他声音低沉地问:“知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花粉过敏?”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凌知夏的脑袋里炸响。她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变化,骆砚宸捕捉到了。 “怎么会?”她几乎是尖叫着否认。 “我最爱鸢尾了!怎么可能过敏?”她拼命摇头,“一定是,一定是画廊里的灰尘,对,前几天装修,肯定有很多灰尘。” 她用咳嗽掩饰心虚。 骆砚宸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沉默地扶着凌知夏离开,眼中那沉甸甸的失望,比任何质问都让她感到窒息。 骆砚宸带着呼吸急促的凌知夏离开了花海,并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诊断结果毫无悬念——急性花粉过敏反应。 医生给凌知夏注射了抗过敏药物,她很快就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睡去。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尽的红疹和狼狈。 骆砚宸一个人站在客房的窗前,默默点燃了一支烟。 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脑海里在反复回放今晚发生的一切—— 他回忆着在扯下蒙眼布的一瞬间,凌知夏脸上出现的惊愕(那是惊喜吗?倒更像是震惊和不知所措),远多于他期待看到的喜悦之情。 当她开始打喷嚏起红疹的时候,那兴奋和喜爱的样子,倒更像是在演戏。 还有最后,她提高声调的尖锐辩解:“我最爱鸢尾了!怎么可能过敏?” 这些细节,让骆砚宸无法自欺欺人——凌知夏对鸢尾花是真心的纯粹喜欢。 “花粉过敏......”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是一丝难掩的苦笑。 他想起童年记忆里的那个夏天,以及那一片花海,还有那个姐姐。 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鸢尾花姐姐”,姐姐的眼神非常明亮,她特别爱笑,会拉着他在长满鸢尾的花田里奔跑。 她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沾着花粉和草屑,但是并没有任何花粉过敏的迹象。 那种与自然、与花朵浑然天成的亲近感,是装不出来的。 是啊,一个如此喜欢鸢尾花的女孩,怎么可能,对鸢尾花的花粉严重过敏? 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生理差异,他很难用创伤后遗症来忽悠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在被执念“误导”。 本来是为了寻找一个人,现在看来,更像是在守护一个被自己的执念神化的符号。 不仅仅是过敏,还有...... 她的怯懦,眼泪太多。还有那些小心翼翼地“讨好”,这些都和记忆中的“鸢尾花姐姐”不符。 关于过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描述,更像是机械性地背稿。一旦跳出了那部分固定的内容,她就以失忆为借口。 还有,三年前,她再次出现的那次拍卖会,又是巧合? 别人一生都难遇到一次的巧合,四年内就被他遇上了两次? 之前被他有意无意忽略的疑点,串联之后指向了一个他不敢去想的方向: “凌知夏......”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如果她不是‘她’......” 那她是谁?是谁把她送到自己身边? 真正的那个“她”,又在哪里? 人就是这样,一旦起了疑,就会越来越怀疑。 快三年了,所有在他心中构筑的信任和执着,已经从内部裂开了一道缝隙。 骆砚宸狠狠把烟蒂掐灭掉。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昏睡的凌知夏。此刻看来,她的脸上就像有一层迷雾笼罩着。 他需要答案,一个关于凌知夏真实身份,以及真相的答案。 他不能再活在谎言和错觉里。 花海为证,过敏反应撕开伪装!当骆总亲眼目睹白月光对鸢尾花过敏时,所有执念瞬间崩塌。 猜猜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第一个破绽会指向谁?火葬场终于烧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花粉过敏 第20章 心中的疑云 “过敏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骆砚宸在表面上接受了凌知夏的说辞。她是因为海难“死”过一回,所以改变了体质(虽然这种说法,骆砚宸是不信的)。 但他还是选择“盲目”的相信,大概因为,他固执地要把凌知夏和“鸢尾花姐姐”画等号的执念吧。 但是,他骗不了自己。那么大个疑点就摆在他面前,如何能够说服自己,凌知夏的花粉过敏一定是后天改变的? 凌知夏大概以为骆砚宸相信了她,所以装也不装了。只要有花粉存在的环境,她都会毫不掩饰表露出“敏感”和“厌恶”。 她所表现出的这种彻底排斥,也让骆砚宸更加无法把她和那个小女孩重合,那个在花田里滚来滚去的小女孩。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太多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 他睡不着,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于是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从亮屏到息屏,摇摇鼠标,亮了又熄。 又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打开了那个特殊的加密文件夹。 里面存放着的,是他二十多年来,关于“鸢尾花姐姐”的所有零星记忆碎片。记录很简略,甚至有些混乱: 时间:约五岁夏天。 地点:城郊。 关键人物:一位和蔼的奶奶(母亲称她为“兰姨”?记忆模糊),一个比他稍大一点的女孩(名字?未知)。 关键物品/场景:一大片蓝紫色的鸢尾花田、女孩送给他一幅手绘的蜡笔鸢尾花画。 关联人物:母亲秦世瑶曾带他在那里暂住。 年代太过久远,那时他也还小,能够记住的非常有限,最遗憾的是他忘记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他一遍遍反复看着这些文字,试图从中找到能与现在的凌知夏完美契合的细节。 但是,除了那个被反复强调、如今却充满疑点的“喜欢鸢尾花”之外,几乎一无所获。 凌知夏对那个夏天的记忆,是非常含糊的,关键细节她都不记得了。这让骆砚宸多次想要对证细节时,都无功而返。 “喜欢鸢尾花......”骆砚宸默念着这几个字,越来越不解。一个对鸢尾花花粉严重过敏的人,这份“喜欢”的基础在哪里? 就算创伤后体质巨变,但这种连一丝痕迹都不留的彻底逆转,概率有多大?这科学吗? 可是他也问过之前的家庭医生。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因为人的身体是复杂的,以前没有过案例,不代表后面就不会发生。 就在这时,一个被尘封已久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时,他和丁晚意刚交往不久。 有一天傍晚,他们出来散步,在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橱窗里有一丛正在盛放的蓝紫色鸢尾花。 丁晚意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手指向它们,然后转头问骆砚宸,“这是什么花?真好看,像蝴蝶一样。” 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纯粹又天真。 可当时的他是什么反应?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心中涌起的是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鄙夷。 他认为那是她在刻意模仿,是东施效颦,想用这种方式唤起他对“白月光”的记忆。 所以,他冷着脸说:“你不适合这种花,别看了。” 当时的丁晚意愣住了,一脸错愕的样子。嘴唇动了动,然后就被骆砚宸拉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个人对于美好,自然散发出的热爱。但却被骆砚宸直接否定了。 为什么他当时会那么武断? 因为童年里的那个夏天,记忆太美好了。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亵渎“鸢尾花姐姐”的纯真无暇。所以他固执地认为,除了她,其他人都不配拥有这种花。 等等! 丁晚意,是单纯觉得鸢尾花好看吗? 还是说,她和鸢尾花有缘? 不管是什么情况,就算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也要用绝对的事实来证明。 骆砚宸再次把电脑屏幕点亮,打开集团人事档案库,他飞快地输入最高权限密码。然后输了三个字:丁晚意。 页面跳转,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丁晚意入职时填写的履历表。 他的目光急切掠过每一项信息:教育背景、工作经历......最后,死死地定格在“住址”那一栏。 当看清楚那后面的手写内容时,他的眼睛几乎要蹦出眼眶。 那个地址——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手写字,仿佛要将那行字烧穿。 ——华城市城西区香海镇清河村。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仿佛看见了母亲最后的时光。 “砚宸,还记得妈妈带你去过的那片花田吗?” 那时的骆砚宸还小,他记得母亲当时提到花田时,眼里充满了开心的喜悦。 那是她在病重时,难见的开心。 “你一定要记得,那个地方叫清河,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再去看看......替妈妈看......” 是了,母亲说过!母亲说过那个地址,那个地址叫清河。 现在想来,原来母亲当时的那句话是对他说的“遗言”。 母亲希望未来等他长大了,能够再替她回去看看。 “轰”的一声,骆砚宸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这难以置信的发现炸得粉碎。 他猛地向后靠进椅背,心跳剧烈起伏,有多强烈? 跳动的声音都能被自己清楚地听到。 “我竟然,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的履历......”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荒谬和自我厌弃。 原来丁晚意的住址也在清河,是那片鸢尾花田所在的区域! 可是,他后来成年了,也的确凭着记忆去找过。 结果却是把那一大片地方都跑了个遍,根本没有花田的影子,只有新开的工业园区。 他又想起,和丁晚意朝夕相处三年,他没有关心过她的喜好,还挑剔她的言行,以及没有去了解她的根。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从一开始就给她打好了标签。 她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当初也是因为她和为他坠海的白月光有七分相似,才让她待在自己身边,聊以慰藉。 可是现在,这个被他忽略的“住址”,她的来源之处,或许可以解开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未解的谜题。 如果......不是巧合呢? 丁晚意和那个童年玩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可能吗? 如果是,那会更加让骆砚宸难以置信! 他不相信,这世间,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而且还都让他碰上了。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 甚至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因为太过于想念“鸢尾花姐姐”而产生的臆想。 但假如是,那么,他这些年来的坚守算什么? 他对凌知夏的愧疚和补偿算什么? 他将丁晚意无情地赶走,又在她胜利时表现出愤怒和不甘。这一切...... 难道这是一场他自己导演的荒谬错误? “不......不可能......”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书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想找到更加强大的事实来否定猜测。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知夏她只是病了,体质变了。丁晚意,那只是巧合,对,一定是巧合!” 可是,为什么他这样解释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心里发慌呢? 花粉过敏、住址巧合、丁晚意看鸢尾花时纯粹的眼神...... 如果,如果他真的认错了人...... 那么,凌知夏是谁? 她完美的失忆、她对“过去”的熟知(尽管经不起细究)、她恰到好处的脆弱......这一切,难道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是谁,目的是什么?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还是针对整个骆家? 而真正的“鸢尾花姐姐”,如果真的是丁晚意......她当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看到橱窗里的鸢尾花,并不认识?! 这么多年,她都丝毫没有表现出对鸢尾花的热情。对了,“她”那时候特别喜欢画鸢尾花,可是从她和我认识,就没看见过她画画! 她如果真的是,为什么要装得什么都不知道、都不懂的样子,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想到丁晚意在停车场看他时那冷静疏离,又有点怜悯的眼神。 骆砚宸的心口像是被重锤击中,闷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呵......骆砚宸,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发出一声低沉而痛苦的自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知道真相!无论真相有多么残酷,哪怕会让他粉身碎骨,他也要亲手将它挖出来!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想用行动找到最直接可靠的证据。 首先,最重要的是彻底调查凌知夏。他要将她从出生到现在,特别是“坠海”事件前后所有的经历,查个底朝天! 这是一个冷酷而重大的决定,意味着他将亲手推翻自己这快八年时间的全部信仰。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绝对忠诚的号码。 “骆总?” “周扬,替我办一件事。这是最高机密,除了你,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您吩咐。”周扬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骆砚宸深吸一口气,开始安排: “我要你秘密调查一个人。从她出生开始,所有能查到的信息,包括她的户籍、学籍、工作经历、社会关系...... 特别是八年前那场海难前后,她的全部行踪、接触过的人,以及所有的医疗记录,包括整容记录,如果有的话。我要最详细的报告。” 说到整容四个字的时候,骆砚宸加强了语气。 电话那头的周扬屏住了呼吸,他谨慎地确认道:“骆总,您是要调查......?” 骆砚宸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凌、知、夏。”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 周扬万万没想到,老板要他秘密调查的,竟然是被他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凌小姐! 履历表上的地址揭开惊人巧合!当骆总发现晚意故乡竟与童年花田重合,所有执念开始崩塌。 猜猜这份秘密调查,会揭开多少被掩埋的真相?火葬场终于烧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心中的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