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假死我改嫁,清冷首辅不装了》 第1章 她...貌似重生了! 大安国,景和十二年秋,傅家村。 刚下过雨的路面上带着泥土的芬芳,傅时樾背着书,正往村子里走,却无意间看见旁边河水里,有一人拼命挣扎着。 傅时樾放下书本,迅速往河边跑去,边跑边大声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 感受到刺骨的冷冽,薛栀下意识求救,“救...救命...” “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听到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薛栀像是浮萍般,用力抓紧身边的救命稻草。 此时此景,她...貌似重生了! 上一世,新婚之夜,夫君被抓壮丁,短短两年,收到了夫君战亡的消息。 公婆一家骂她丧门星,折磨她,虐待她,污蔑她与人私通,甚至被人故意推入河中,致使自己溺水而亡。 待她死后,她才知晓夫君非但没死,反而在军营中连连高升,甚至与女扮男装的高门贵女情投意合,互许终生。 为了抹除自己这个污点,联合公婆一家害死她。 这次的溺水事件便是例子,她根本没有跳河自杀,是有人故意推她。 而推她的人是她的小姑子——傅蓉。 她的死,被众人当成戳破真相后,无言面对,自觉愧疚地自杀。 哪里知晓死后的她,灵魂没有回归地府,一直停留在傅家村。 在她死后的两个月,夫君便带着高门贵女风光回乡,把傅家一行人接到了上京。 村里人人都道,自己没福气,若是再等上两个月,这将军夫人便是她了。 可谁又能知晓,若她不死,夫君又怎会回来? 她看着曾经杀死她的傅家人在长安过得风生水起,荣华富贵,金钱权势,享用不尽。 薛栀内心的恨意滔天,若是仇恨能化作利剑,傅家人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凭什么伤害过她的人能有这般好的命?而自己活该死吗? 倘若夫君真的爱上了别人,她不会纠缠,和离便是,何必置她于死地? 幸而老天开眼,竟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她定让欺她辱她,伤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念及此,薛栀更加用劲抱住旁侧的人。 上一世的她没人救,导致了她的死亡。 而现在,竟有人救她。或许这就是她改变命运的契机。 傅时樾察觉到薛栀的力气,不由皱眉,费力将人救上了岸。 被救上岸后,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薛栀,你个小贱人,我家凛儿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儿子刚死,你就到处勾搭男人,背着我们和野男人私会不说,现在居然连秀才郎都不放过。” 李红花眼珠子转了转,表情凶神恶煞地破口大骂道:“大家快来看看啊,我这不要脸的儿媳妇又作妖了。 这让我们老傅家的脸放哪啊?可怜了我那刚死的儿子。怎得摊上这种水性杨花的贱人?” 随后冲着傅时樾,解释道:“秀才郎,真是对不住啊。我一定好好教育这贱蹄子,给你一个交代。” 听此,傅时樾不由尴尬,救人,不过是出于好心,无论是谁,他都会救。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薛栀,那个丈夫战死的寡妇。 傅时樾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幕。 薛栀浑身湿透,发丝散乱,发尾处的水珠滴落在锁骨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身体不断地颤抖着,死死咬着苍白的下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眼前破口大骂的李红花像极了欺负人的恶婆婆。 他住在书院,不常回村,但对村中事也算了解,知晓傅家的那点事,若说薛栀水性杨花,与人私通,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李红花这么一嚷嚷,周围看戏的村民纷纷议论,指指点点。 薛栀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直勾勾盯着李红花,刻意扬声道: “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都已经发过誓了,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您又何苦非要逼死我啊。” 顿了顿,假装哀伤道:“是了,若我死了,您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薛栀的一席话,令在场村民不由好奇起来。 “红花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薛栀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都是李红花…” “李红花能有啥事啊?” “听薛栀意思,她手里攥着李红花的把柄啊?有什么事,还非得把人弄死?” …… 李红花脸色乍变,神态慌乱,恶狠狠道:“薛栀你乱说什么?满口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娘撕烂你这张臭嘴,让你到处败坏我傅家的名声。” 说着,李红花欲要上前抓薛栀。 薛栀不着痕迹的错开身,脸色苍白,绝望道:“娘,你…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只是因为儿媳无意间看到…看到你和…你和…” 薛栀说话支支吾吾,一副难开口的表情,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其中一位和李红花不对付的妇人督促地问道:“薛二媳妇,你大胆说出来就是,也好证明你的清白。” 紧接着有人附和说,“是啊,若真有隐情,我们也好为你做主啊。” 眼见众人拱火,李红花眼底闪过一丝焦急,狠狠瞪了一眼妇人,暗道: 若不是这老货挑事,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还有薛栀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难道他们的计划暴露了? 一时间,李红花脑中一片混乱,只想抓紧时间把薛栀带回去。 “不过我让你多干了点活而已,就开始说我虐待你了? 丢死人了!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让你和我顶嘴?还不快回家!” 话落,李红花直接上前拽着薛栀的胳膊,欲要离开。 薛栀刚从河里上来,四肢无力,被拽了个趔趄,嘴角微勾,大喊道:“娘!我保证不把你和男人偷情的事说出去,你别杀我。 娘,我求你了。” 此话一出,全场众人瞬间瞪大瞳孔,不可置信的望着李红花。 李红花顶着众人的视线,脸色猛地一黑,泼皮无赖般要揍薛栀。 薛栀眼疾手快躲开了,并且解释道:“娘,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我刚刚说错了,我娘没和别人偷情。 娘,你别打我了!” 第2章 我要和离 然而,薛栀的辩解非但没有让众人信服,反倒越发怀疑起来。 一旁的村长见事态不对,连忙制止道:“都给我住手! 大勇家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红花恶狠狠剜了薛栀一眼,怒斥道:“村长啊,你可一定要为我家做主啊。 我家凛儿战死的消息刚传来,我这不安分的儿媳妇就想着另谋高枝,到处勾搭男人。 现在还弄出跳河的戏码,勾引傅秀才。被大家伙撞破,不肯承认,反倒污蔑我。 哎呀,真是没脸了,我都是有孙子的人了,还被自家儿媳妇败坏名声。” 李红花一边哭着,一边说,若是声音能小一点,或是硬挤出两三滴水,或许在场人会有相信她的。 可李红花以平日里张牙舞爪的作为,实在难以取信。 话音刚落,薛栀脸色瞬间煞白,嘴唇颤抖,“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都向你保证过了,谁知你竟还不肯放过我?娘你当真要逼我说明白吗?” 薛栀坚定的态度以及村里人对她老实巴交,任由公婆打骂的性格,许多人都选择相信薛栀。 “好啊,李红花,你都五六十的人了,还跟别人偷情,薛栀,你大胆说出来,和你婆婆偷情的奸夫是谁,伯娘给你做主。” 说话的人是李红花的妯娌,也是死对头。黄娟巴不得看李红花笑话,督促道:“薛栀,你别怕她,大家都会给你做主的。 你们说对不对啊?” “没错!” “薛栀你快说啊。” “傅二媳妇,你倒是说啊。” … 在众人的拱火下,薛栀‘半推半就’,假装被逼无奈地开口:“前几日,我半夜起身上茅房,恰巧看到我婆婆步履匆匆出了门。 我担心她,便跟了上去。 看到她和男人… 我原想当此事没看见。 刚想离开,被婆婆发现了,她哭着喊着让我替她保密。我…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可自从那日起,村子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便传了起来。起初,我没当回事,就在刚才,我路过河边,撞见我家小姑子,是她趁我不备推到河里。 也是她告诉我,婆婆担心我告密,想…想把我杀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只要我死了,婆婆就不必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反正我爹娘都死了,没人会在乎一个寡妇死活。 倘若不是傅秀才路过,心善救了我,恐怕我早就溺死了。 如今婆婆你见我没死成,害怕事情暴露,倒打一耙污蔑我与傅秀才。 傅秀才是读书人,将来要考取功名,岂能容你胡乱造谣?” 说最后一句话时,薛栀有些心虚地偷瞥了傅时樾一眼,心里暗暗道歉:对不起了,傅秀才。 此事本就与傅时樾无关,对方因为一时好心,被牵扯进来,眼下她又要利用对方,实属无奈之举,但利用就是利用。 傅时樾是傅家村唯一的秀才,村长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不顾。 听此,傅时樾挑了挑眉,望向薛栀的眼中带着一抹审视和诧异。 果真如薛栀所料,村长听到傅时樾的名字,立马开口,“大勇家的,你儿媳妇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你指使你女儿将你儿媳妇推下水?” 傅时樾的名声不能受损,可傅家村绝对不能传出这种婆婆指使小姑子杀害儿媳妇的丑闻。 “不是!”李红花连连摆手,慌忙辩解道:“村长,我没有。你别听她乱说。 薛栀!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居然污蔑我,我可是你婆婆。” 薛栀轻哼一声,“婆婆?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我婆婆啊?” 黄娟瞪大眼睛,询问道:“薛栀,和你婆婆偷情的那奸夫是谁啊?” 李红花白了黄娟一眼,微微扬起下巴,不屑道:“薛栀你有本事就说啊,你要是敢污蔑我,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嘴撕烂。” 薛栀见李红花有恃无恐的样子,嘴角轻勾,“你当真让我说出来?” “说啊。”她根本就没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完全不用怕。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薛栀不紧不慢道:“刁四,和我婆婆偷情的人是刁四!” 此话一出,李红花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紧接着恐慌从脚底传到全身,明明心虚的不行,偏偏还要维系表面的淡定,“你...你胡说什么?别乱冤枉人,我...我跟刁四从未说过话。” 怎么回事? 薛栀怎么会知道她和刁四的事? 明明这些日子,她没和刁四联系啊? 薛栀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少? 一时间,李红花的心沉到了谷底。 薛栀看着李红花眼中的惊恐,心情莫名好了些。 她的确没有亲眼看到李红花和刁四偷情,但上一世,傅凛把傅家人带到上京后,刁四曾偷摸找过李红花,也是在那个时候,让她看见了傅家人丑陋的嘴脸。 太脏了!这一世,哪怕她要报复傅家人,她也不想与这群人虚与委蛇。 薛栀直视着李红花,“你说我冤枉你,好啊,你去报官。让县太爷仔细调查,看看究竟是我胡说,还是确有此事。顺便也判判傅蓉推我下河,故意杀人该当何罪?” 众人一听到‘报官’‘县太爷’,陡然愣住。薛栀都敢把县太爷说出来,想来对方肯定没撒谎。 所以…李红花真的跟隔壁鳏夫偷情了! 面对众人灼热的视线,李红花张了张嘴,欲要解释,却被姗姗赶来的傅大勇打断,“村长,真是不好意思,家中小事还劳烦您操心,我这就把两人带回家。” 顿了顿,侧头瞪了眼李红花,咬牙切齿道:“还嫌不够丢脸吗?还不快回去?” 没用的蠢货,让办个事,磨磨唧唧办不好。 碍于傅大勇,李红花不服气转身离开人群。 待人离开后,傅大勇朝着薛栀小声劝说道:“小栀,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家换身衣服,天冷别得了风寒。” 薛栀见傅大勇想将此事随意敷衍,不禁握紧拳头。 她可不想再回到傅家,趁此时机,她必须要从傅家脱离。 于是,薛栀没搭理傅大勇,反倒看向村长,语气果断道:“村长,你也看到了我婆婆是怎么对我的?自从我嫁到傅家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里,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家也都知道。 如今,我实在是不敢在傅家待了,再继续待下去,我这条命怕是没了。 我要和离!” 薛栀抬手抹了把眼泪,哀伤道:“既然傅凛死了,恳请村长同意,让我和傅凛和离。” 第3章 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大安国律令,夫妻一方死亡,另一方可另嫁或是再娶。但傅凛属于特殊情况,他是兵卒,身为他的娘子必须要为他守两年,方可另嫁。 不过也有例外,只要得到夫家的同意,女方便可离开夫家。 就凭傅家人宁可把她弄死,也不愿让她离开,对方绝不会给她和离书,因此,她只能在村长身上下点功夫了。只要村长同意,傅家人自然没办法强留她。 傅大勇皱眉反驳道:“不行!小栀,别冲动,离开傅家,你一个人怎么办啊?你娘就那脾气,她是长辈,你多包容包容。” 薛栀:“村长,我的情况你也知晓内情,恳请村长,让我和离。” 薛栀说得真诚和坚决,村长努了努嘴,犹豫道:“你…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不是小事,别冲动行事。 当年,你和你娘因战乱逃亡至此。如今,你娘早已去世,和离后,你一个女子如何生存?” 一旁的傅大勇附和道:“是啊,小栀。凛儿虽然死了,但你放心,我和你婆婆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薛栀深吸一口气,“村长,这些事,我暂时没法考虑。我只知道我若还留在傅家,怕是没命活。” 停顿了一瞬,又道:“倘若村长觉得为难,我也不会勉强。不过为了我的性命,只好去县衙一趟,问问县令能不能…” 不等薛栀把话说完,村长急匆匆打断道:“衙门就不必去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做主让你同傅凛和离。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他可不想把此事闹到外面去,若是传了出去,知晓他们傅家村有这种人,那村里的小伙子还怎么娶媳妇?外村的人又怎么敢说村里的姑娘? 思来想去,两害相较取其轻。 和离就和离吧。 不过是早了两年而已。 傅大勇顿时震惊,反驳道:“不行!我不同意。村长,薛栀是我家凛儿的娘子,是我儿媳妇。我不同意他们和离。” 村长微微蹙眉,安抚道:“咳咳咳,大勇啊,你婆娘刚刚那架势,你也都看到了。唉,我也不想说什么。 薛栀一个小妇人,害怕也是在所难免。 何况,傅凛已经…已经去世,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年纪轻轻,总不能守一辈子寡吧。 既然薛栀想离开,你们就成全她。” 傅大勇看着村长似是警告的眼神,心里莫名开始慌张,他知道村长这是在不满了,今日这事不仅把傅时樾牵扯了进来,甚至让村子名声扫地。 傅大勇再三考虑后,点头应道:“既然村长都开口了,那就按村长说的办。” 村长眉眼含笑,“薛娘子,你公公…傅家答应和离,只是这和离书一时半刻还没发给你,等我改日去镇上,找人写…” 闻言,薛栀紧蹙眉头,没拿到和离书,总觉得不放心。 就在这时,傅时樾开口,“村长,我来写吧。” 傅时樾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对方是秀才,自然能写和离书。 村长:“好!那就麻烦时樾了。大勇,薛娘子,还有时樾,你们跟我走。其余的人,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挡路。” 在村长的震慑下,村民们即便想看,也没办法。 到了村长家,傅时樾迅速写好三份和离书。 和离书不同于休书,和离书要一式三份,男女方各保管一份,剩下一份要到衙门登记。 傅大勇拿了其中一份,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到手里的和离书,薛栀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一个劲地感谢道:“谢谢村长。” “不用谢。”村长摇了摇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和离书道:“明日我就去衙门登记,薛娘子尽管放心就是。 离了傅家,你可有何打算?” “我…我想先回老宅,至于剩下的事...再说吧。”薛栀想了片刻回应。 薛栀的娘——薛婉是从外地逃荒来的,一路上,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村长见其可怜,便让母女俩落户傅家村。 四年前,薛婉因风寒离世。 薛婉死后,薛栀孤身一人生活,时常遭受流氓地痞的骚扰,若非如此,薛栀也不会因傅凛帮过她一次,就心生爱慕,嫁给对方。 李红花也是仗着她没有家人,无依无靠,才肆无忌惮地随意欺辱。 和村长告别后,薛栀便和傅时樾一同离开。 说来也巧,薛栀和傅时樾是邻里,只是两家不曾交往过深。傅时越的娘早逝,只剩下傅时樾父子俩,两家人生怕被传些谣言,因而,很少来往。 傅时樾和薛栀两人隔着些距离,一起往村尾走。 薛栀侧头看了眼对方,认真道:“今日的事,多谢傅秀才。”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傅时樾随口应了一声,观察到对方瘦弱的身形,不禁开口提醒道:“薛娘子,河水清洌,回去还是喝些姜茶,以免感染风寒。” “谢傅秀才提醒,只是...” 剩余的话还没说完,傅时樾猛然一愣,想起眼下薛栀的情形,说,“待我煮好姜茶,给你送去。” 听此,薛栀没有拒绝,爽快答应,“那就多谢傅秀才了。” 她还要复仇呢,绝不能因风寒这点小事,阻扰了她的步伐。 何况多和未来的首辅接触,打好关系,对她也有利。 就在两人快抵达村尾时,薛栀只觉眼前模糊,下一秒便晕倒在地。 傅时樾见此,神色慌乱,想都没想,快速将其抱起,大喊道:“薛娘子?薛娘子?” 薛栀被傅家人虐待,没日没夜地干活,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瘦骨嶙峋,身子骨本就弱,今日又出了溺水一事,坚持到如今,已然是耗尽了全力。 傅时樾没想那么多,把人迅速抱到薛家,只是还没看着眼前破败的土房,暗道:这种地方...如何住人? 傅时樾犹豫了半晌,把人抱回了自己家。 第4章 若无地可去,便住下吧 待薛栀醒来,已然是三日后了。 “醒了!醒了!人醒了!”妇人大声朝着院外喊道,“薛娘子,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薛栀不明所以,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声音沙哑的开口,“张大娘,我...我这是怎么了?” 张大娘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诉说道:“别提了。你发热了,是傅秀才把你抱了回来。” 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你的事,大娘我也是刚知道,你婆婆真不是个东西,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能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 平日里,磋磨你,也就罢了,谁知道她竟想害你性命,十里八乡都没见过她这种恶婆婆,和离才好呢,省得要被那家人欺负。指不定啥时候被折磨死呢。 薛娘子别忧心,咱们还年轻着呢,未来的好日子还等着咱呢。” 薛栀知道张大娘是在安慰她,嘴角弯了弯,问道:“我知道。张大娘,这里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大娘抢先回答,“瞧我!你原先那家,屋顶破了,也没什么被褥,根本没办法住人。还是傅秀才好心,把你抱回了他家。” 听到最后两个字,薛栀猛地坐起身来,瞪大眼睛,震惊道:“他家?!” 傅时樾的家?! 他有这么好心? 她印象中的傅时樾,是个杀伐果断,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权臣首辅。 原先,她在河边利用对方的那点小伎俩,像傅时樾心机深沉的人肯定早就看出来了,没有打断她的计划,已经令她惊讶了。 可现如今,对方把她带回了家? 薛栀不小心撇见自己身上的衣服,紧皱眉头,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张大娘打断道:“是啊,傅秀才心善,你发热太厉害了,还是他花钱去找了大夫,给你治病。 你放心,你住的这间房是傅秀才父母的房间。 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傅秀才又是男子,是他喊过我过来,帮你换的衣裳。 对了,你身上的衣服是我闺女的。 你别嫌弃啊。” 这么一通解释,让薛栀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谢谢大娘照顾我。”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问候,声音低沉又磁性,“张大娘,薛娘子可是醒了?情况如何?” 薛栀隔着屋门,回话:“傅秀才,我已经醒了。 这几天的事,麻烦你了,张大娘都给我说了。 请大夫的钱,一共多少,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站在门外的傅时樾没想到薛栀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还他的钱,压着嘴角上扬的微笑,“还钱一事不着急。 大夫说了,你身体受损太多,需要静养...”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迎面袭来的是薛栀苍白的娇颜,傅时樾睫毛下意识停滞了几秒,而后迅速恢复原状,“外头冷,薛娘子病刚好,不宜吹风。” 薛栀反问道:“那傅秀才呢?刚刚为何不进来?” “我...男女有别。” “有张大娘在,外人还说不了什么闲话。 这里毕竟是傅秀才的家,怎得因我,让你拘束?” 张大娘插嘴道:“既然薛娘子醒了,傅秀才,我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张大娘越过两人离开了傅家。 过了片刻,薛栀率先开口,“傅秀才,进来说吧。” “好。” 两人进了屋,坐在椅子上。 傅时樾:“薛娘子,你如今觉得如何?” “已经好了。”薛栀感谢道:“谢谢你,傅秀才。 你的恩情,我记住了。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若无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薛栀起身,欲要往屋外走去,却被傅时樾拦住,“薛娘子等等。” “傅秀才可还有其他事?”薛栀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应该还没看过你的家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薛栀看着傅时樾的表情,微微蹙眉,抬脚出了房门。 走到院子,隔着围栏,一眼就看到了隔壁的破败。 院内杂草丛生,门窗损坏严重,屋顶也不知何时被哪里来的大风吹走了。 凄凉的场景,让薛栀有一丝丝的哽咽。 四年!将将四年! 她娘在世时,她还有理由回来看看。 可自从她娘死后,四年,都未曾踏足此地。 明明同在一个村子,只不过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 若不是李红花,一直盯着她干活,没日没夜地干,她何至于连抽空回来看看的机会都没有。 念及此,薛栀不禁攥紧拳头,暗暗发誓:此生她定要傅家血债血偿,以怨报怨。 突然间,后面响起一道声音,“咳咳咳,薛娘子你...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而今,薛家的房屋不能住人。 若是薛娘子没有地方可去,便住下吧。” 傅时樾看到薛栀诧异的眼神,连忙解释道:“我...我我...我的意思是,我平日都住在书院,除了放旬假时,偶尔回家。” 薛栀的身子朝着傅时樾的方向靠近,盯着对方,认真道:“傅秀才为何如此帮我?” 她和傅时樾的交集甚少,对方为何帮她至此? 尤其,傅时樾不是爱帮人的性子。 难道他对自己另有所图?可她自己身无分文,又没有什么地方特殊?除了她这张‘稍微’漂亮的脸。 不是她自夸,前世她大大小小也见了不少美人,上京的美人更是数不胜数,能胜过她的寥寥无几。 就连她那假死夫君喜欢的贵女也比不过她。 当然,这要感谢她的娘亲——薛婉。 年幼时,她依稀记得家中曾有许多媒婆上门提亲,甚至还有县里的商户,大财主等。 只是她阿娘心里只有她阿爹。 可惜,她没见过她阿爹,只听阿娘提过,她的阿爹也、是个才俊,只可惜天妒英才,让阿爹英年早逝。 但傅时樾是何许人也? 岂会因此动容? 且她现如今面黄肌瘦,憔悴瘦削,根本看不出美来,她还没那个自信。 闻言,傅时樾一愣,挑眉道:“就当...我还婉姨的人情吧。” 他父亲死后,他便在书院常住。 家中无人,皆是薛婉帮忙打扫,照看。 如今,他帮帮对方的女儿也是应该的。 “我阿娘的...人情?”薛栀不解道。 傅时樾简单和薛栀提了几句,“...所以,你就安心住下吧。就当帮我看房子吧。” 面对傅时樾的解释,薛栀半信半疑,但送上门的好处,岂有不收的道理? 何况,她目前的处境,首要解决的便是住宿问题。 第5章 租住 隔壁很明显不能住人,而她连下一顿饭都没着落。更别提修缮房屋了。 村里家家人多,就算好心,也没有空房间。 傅时樾不常在家,就她一人,既避免了外人的闲言碎语,又让她有一个容身之所。 想通后,薛栀没有矫情,直接点头,应道:“好。不过我不能白住,一个月...一百文房租,可以吗?” 薛栀眼眸中带着试探的意味望着傅时樾,着急解释道:“傅秀才,我...如果你嫌低的话,我...我...我就不能住下了。 以我现在的情况,一百文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最大范围了,再多的...我真的拿不出来了。” 这个价格很低,她不确定对方能同意。 傅时樾浅浅一笑,“就一百文!不过,房间的洒扫就麻烦你了。” 明明起初他说了,薛栀可以住下来,完全不需要房租。 是对方,不愿欠他。 既是如此,那他便让对方住得心安理得。 “好!”薛栀紧接着又说,“傅秀才,可否借我些笔墨?还有银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薛栀有些不好意思。 不仅让人家出钱看病,还没交房租,就白住了这么久,现下又要借钱。 此番行迹,属实脸皮有些厚了。 念及此,薛栀的双颊渐渐染上了一层薄红。 “书房里的纸笔你都可以用,你要借多少?”傅时樾爽快道。 “二十文足矣。” 话落,傅时樾低头,从怀中掏出荷包,翻找出三十文,递到薛栀面前,“喏,给。” “傅秀才,这...这多了。” “拿着吧,不够再找我要。” “那就多谢你了。”薛栀一边接过钱,一边补充道:“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谢谢。” 傅时樾:“以后,你就住这间房吧。一会我就要回书院了,家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用。 若有事,去南溪书院寻我。” 说完,傅时樾起身离开房间。 旬假已经结束,今日他便要启程回书院,只是薛栀一直没醒,他总不能把人扔在家中不管不顾。 所以,临行前,他托了张大娘照顾,如今对方醒了,还要住下,理应知会一声村长。 于是乎,傅时樾收拾好行囊,跟薛栀道别后,顺路去了趟村长家。 “什么?!” 村长满不赞同地反驳道:“时樾,你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郎,怎么能让薛栀住在你家?这…这万一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唯恐你声誉不保。 她在村里的名声本就不好,傅凛前脚刚死,薛栀就要和离。虽说事出有因,但终归不是这么回事。” “村长,我知你顾虑,可薛娘子孤身一人,又生了病,薛家的屋子你又不是不知情,我…我总不能赶她走吧。” “时樾,你心善。 可外人不这么想,外人只会说,你跟薛栀早有预谋,说不准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 你别怪叔说得难听,事实上,只会比这难听百倍千倍。 暂且不论你,你想过薛栀的处境吗?她一个女子住在一个男子家,这...这像话吗?” “可薛栀怎么办?” 一句话,瞬间让村长哑口无言。 场面沉默半晌后,村长挣扎道:“那你怎么办?” “我是男子,谣言对我而言没什么。而且,我住在书院,很少回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傅时樾望向村长的眼中带着试探的意思。 面对傅时樾,村长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行吧。”反正也没别的解决办法。 随即,村长补充道:“最多只能住一个月,一个月后,薛栀必须搬出去。” 傅时樾的旬假,一月一放。等对方下次回来,正好一个月整。 两人不碰面,闲言碎语应该不至于。 有了村长的话,傅时樾这才放心去书院。 —— 自从傅时樾离开后,村里人逐渐得知薛栀住在了傅时樾家中的事,不由兴起一些闲话。 “什么情况啊?薛栀怎么住到傅秀才家中了?” “傅秀才居然愿意让薛栀住进去?” “难不成...” “你们说,傅秀才和薛栀他们...” “这还用说!他们肯定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否则薛栀刚和离,就住进了傅时樾的家?傅时樾又是帮忙写和离书,又是自掏腰包花钱给她请大夫的,我觉得啊,傅时樾和薛栀肯定有一腿。” “滚!傅时樾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一个皱着眉的小姑娘不耐烦地反驳道:“傅时樾是秀才郎,薛栀不过是个寡妇,傅秀才想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啊? 听说南溪书院的院长都想把女儿许配给傅秀才。傅秀才怎么会看得上薛栀。 照我看啊,薛栀心眼坏,故意勾引傅秀才,好引起傅秀才的怜悯。 哼!薛栀真是太坏了,难怪她不讨婆婆喜欢。” 说话的女子名叫林晓曼,是傅家村有名的漂亮姑娘,上门提亲的人都要把门槛都踏破了。只是林晓曼一心只喜欢傅时樾,曾经暗示过对方,可傅时樾像是读书读傻了,跟个木头似的,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傅时樾长得好,学识高,又是秀才,喜欢他的女子多得是,但他对示好的姑娘完全没有意思。 可如今不同了,傅时樾竟然主动帮薛栀,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村长路过,听到这些话,愤愤不平道:“够了!乱说什么呢? 时樾都已经给我说过了,薛栀得了重病,又和了离,原本的薛家又不能住,孤身一人,你们让她怎么办? 时樾好心,他整日住在书院,房子也空着,便租给薛栀。 一月五百文呢。 两人都是清白之人,可不能乱说些坏人名声的腌臜话。” 经过村长这么一说,大家才转移了话题。 其实,在他们看来,傅时樾大好前程,是绝对不会跟一个刚和离的寡妇有什么牵扯。 大安国对参加科考的人员极为看重名声,即使学识再好,名声臭,也是绝对参加不了的。 毕竟参加科考的前提是,有人愿意结保。 人品不行,谁会愿意啊? 这无异于断送仕途。 尤其是还要考取功名的傅时樾,是绝对做不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第6章 锦绣楼 四方镇。 街市上熙来攘往,热火朝天,一副欣欣向荣样子。 这是薛栀时隔四年,重新踏进四方镇。 自她嫁到傅家,傅凛被抓壮丁后,李红花担心她心变野了,从未同意让她来过镇上。 说是四年,实际上是好多年了。 她的灵魂跟着傅家人从傅家村到上京城,繁华街市看多了。 但唯独此刻是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热闹的氛围。 前几日,她借用了傅时樾的纸笔画了些刺绣图样,顺便还做了几个样品,准备拿来卖。 这些图样都是前世上京城比较流行的样式。 她先是去了镇上最好的华衣阁。 刚走进去了,一位店小二眼神轻蔑,从上到下扫视了薛栀一遍后,语气不善地撵人,“滚滚滚,买不起别来我家店。” 听此,薛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物,傅家村到四方镇,有十几里路程,为了省下两个铜板,走着过来的,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土和灰尘。而且衣服上有许多补丁,她也的确买不起店里的衣服。 薛栀忍了下来,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卖东西的。你先看看我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店小二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行了。我家不缺你的东西。赶快离开,别打扰我们卖货。” 说着,店小二动起手来要赶薛栀离开。 见此,薛栀转身离开。 她本意想把图样出售给华衣阁,华衣阁是镇上最著名的衣裳铺子,来往的客人大多数也都是些达官贵人,能够将样式迅速推广出去。 只可惜,计划貌似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华衣阁不行,她可以去锦绣楼。 锦绣楼是仅次于华衣阁的第二家衣裳铺子,两家一直处于竞争关系。 抵达锦绣楼时,店内只有零零散散的人,生意十分冷清,和刚才华衣阁的热闹截然相反。 店小二看到薛栀的到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娘子,可是要看衣裳?不知要买些什么样式,或是颜色的衣裳? 嗯,要是这些不合适,咱们这里也有一些便宜的布料。” 薛栀没想到店小二这般熟络,连插嘴的空都没有,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尴尬的笑,“那个我...我是来卖东西的。” 此话一出,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后,又恢复原状,“您先坐着,稍微等等,我这就去叫掌柜。” 没多久,掌柜从二楼下来,走到薛栀面前,询问道:“请问你想卖些什么?” 薛栀把将帕子和香囊递到掌柜面前,并道:“掌柜的,这是我自己画的图样,制作出的成品。您看看如何?” 薛栀的刺绣手艺还是薛婉教的,十分出色,加上新样式的图,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只觉特别。 掌柜急匆匆接过手帕和香囊,认真欣赏了一番,眼睛里带着亮光,惊艳道:“这…这是你自己画的图样?” 帕子上绣了一只憨态可掬,黑白相间的小猫,小猫抱着翠绿的竹子啃着。 香囊的正面是抱着金元宝的小孩,背面则是绣了四个大字,预警暴富。 掌柜微微蹙眉问道,“娘子,这小猫的模样…长得好生奇特,是什么品种,为何从未见过?” “这并不是小猫,而是大熊猫,是一种罕见的珍贵异兽,很少有人见过。” “那娘子可曾见过?否则又如何画出来?”掌柜好奇地问道。 薛栀摇了摇头道,“我未曾见过,只是偶然从书中发现,里面描述了大熊猫的长相,我便画了出来,且熊猫喜欢吃竹子,顺便把竹子也画了上去。” 她哪里是从书里看到的,明明是前世上京城里传出来的。 “那这香囊…”掌柜又问。 薛栀:“预警暴富的意思是提醒佩戴者在不久的未来有机会变有钱。 这就像是平安符,一种寓意。 也可以改成平安喜乐,愿得佳人,喜提良缘…之类的词另一面则是配上符合寓意的画。” 停顿了一瞬又说,“不止如此,还可绣上名称,或是隐喻的字词,这样就算万一丢了,也方便寻找。” 店小二在一旁听着薛栀的话,惊讶地小声喃喃道:“竟然可以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啊。” 掌柜听完薛栀的话,眼神中不由带着一丝喜悦和佩服,“在下郑三阳,不知娘子名唤…” “我叫薛栀。” “原来是薛娘子。”掌柜举起自己的食指和中指,示意道…“我愿用二十两银子,买下薛娘子的图样和想法,不知薛娘子意下如何?” 二十两对现在的她来说,很多。 但这图样能给锦绣楼带来的收益远不止二十两。 掌柜见薛栀不说话,加码道:“若薛娘子不愿,那三十两如何?” 薛栀摇摇头,拒绝道:“郑掌柜,先别急,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图样。” 说完,薛栀掏出五张样式图。 郑掌柜迫不及待地接过,连连赞叹不已,“这些样式,都是现如今没有的。薛娘子大才啊,竟能有这种奇思妙想。” 郑掌柜望向薛栀的眼神中充满着火热,“薛娘子想如何卖?” “五分之一。”薛栀淡淡开口,“我愿为锦绣楼提供图样,只是每卖出去一件带有我画的样式的东西,我要五分之一的盈利。” 紧接着补充道:“我不仅会画这些,我还会一些衣裳样式,若郑掌柜愿意合作,我可以保证我所作的图只给锦绣楼一家,郑掌柜意下如何?” “这…五分之一会不会有点多了,薛娘子只是画画样子,剩下的制作,售卖皆有我负责。人工,房租,还有布料…这些都需要钱。 薛娘子能不能…” 话没说完,但薛栀已经明白郑掌柜的意思,不肯让步,“可若是没有我的图,您这也没法卖不是?” 一句话,顿时把郑三阳噎住。 双方拉扯了许久,郑三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嘴皮子溜,又这么坚持的小娘子,得知自己没法占便宜后,只得同意。 “好!就按薛娘子的意思办,那我这就起契书。” “郑掌柜爽快!”薛栀笑眯眯道。 契书一式两份,签好后,薛栀离开了锦绣楼。 第7章 柏珊珊 薛栀手里没钱,向郑三阳提出了预支了十两银子。 郑三阳见薛栀的穿着,免费送了她一套衣服。因此,薛栀在离开锦绣楼时,换上了新衣服。 薛栀没有立即回村,打算置办些东西。 她和离时,没带任何东西。 傅时樾很少回家,家中的米面粮油也都没有,有些常用的家具工具,也都没有。 趁此机会,正好添置一下。 薛栀先是去粮铺买了些米面,又去铁匠铺找人打了一口锅。 傅时樾的锅都已经上锈了,也不知道对方在家是如何生火做饭的。 逛了一上午,薛栀才把东西置办齐全。 东西太多,索性租了一辆马车,和车夫约定好下午申时回村。 有了钱,薛栀也不亏待自己,吃了一碗馄饨。 可就在吃完,准备离开时,却被一位急匆匆的女子不小心撞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女人眼神慌乱,紧接着后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有本事别跑!站住!” 薛栀撇了眼,下意识拽着女人的胳膊往旁边的小巷跑去。 两人气喘吁吁地躲在小巷里,听着外面的声音,“人呢?” “人去哪了?刚刚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在那边!” 听着声音渐渐没了,两人才呼出了一口粗气,女人感激道:“谢谢。” “没事。”薛栀摆了摆手,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外面那群人为什么要追你?” “我...我砸了他们的生意...” “砸生意?”薛栀蹙眉,不解的问道。 女人点头应道:“嗯。 对了,我叫柏珊珊,女郎,你呢?” 听到女人的介绍,薛栀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暗道:柏珊珊?柏珊珊?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好像从什么地方听到过? 薛栀想了许久,最终在脑海中找出关于柏珊珊的记忆。 柏珊珊,原是一位普通的绣娘,阿娘重病在床,想寻东家预支些工钱。 奈何东家非但不答应,而且还将她这个月的工钱扣除了,柏珊珊找东家理论,却被对方赶了出来。 柏珊珊一直不服气,每天都会上门要工钱,几次过后,东家大怒,欲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派人抓住了她,甚至把她的腿打断了。 柏珊珊失去了双腿,她的阿娘也在无钱可医的情况下去世,没多久,柏珊珊便也自杀而亡。 她之所以对柏珊珊有印象,还是因为傅凛和阮初锦。 上一世,她死后没多久,傅凛便带着阮初锦回来,当地县令的小舅子见色起意,试图当街抢夺阮初锦。 傅凛英雄救美,以自己将军的身份,把县令小舅子这些年所做的恶事通通查了个清楚。 而柏珊珊的事,就跟县令小舅子有关。 傅凛惩恶扬善,把县令小舅子的钱给了受他欺辱的人。只是当时的柏珊珊已经死了,有人唏嘘觉得她没福气,可惜了,若是晚死点,钱或许也能拿到手了。 薛栀:“我叫薛栀。” “薛栀?名字真好听。”柏珊珊笑嘻嘻地说,“薛女郎,刚才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我可以叫你栀栀吗?” “当然可以,珊珊。” 两人相视一笑。 “既然都是朋友了,你能和我说说吗?”薛栀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嗯。” 随后,柏珊珊将自己被东家压扣工钱,以及被对方围堵的事完完整整告诉了薛栀。 和薛栀所知晓的大差不差,但却没这么细。 柏珊珊是华衣阁的绣娘,华衣阁的东家正是县令小舅子。 难怪之前她去华衣阁时,对方店小二趾高气扬,看不起人,原来是有靠山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薛栀开口询问。 柏珊珊犹豫了片刻,语气果断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总之,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将工钱要回来。”她阿娘的病坚持不了几天了。 “我有办法。”薛栀撇了眼柏珊珊,声音似是引诱道。 “办法?!你有办法!”闻言,柏珊珊握住薛栀的双手,激动不已,“栀栀你有什么办法,快跟我说说。” 薛栀假意思考半晌,没有只说,反而问,“你说华衣阁的掌事总是克扣绣娘工钱,除了你,还克扣过其他绣娘的工钱吗?” 她依稀记得前世有好些绣娘都领到了补偿金。想来,受委屈的不止柏珊珊一位绣娘。 事情如薛栀所料,柏珊珊连连点头,抱怨道:“当然有。绣娘们刚一开始来到华衣阁,掌事和东家怕生手把他们的东西弄坏了,前两个月是不发工钱的。” “等到第三个月,掌事才会给我们分配活计。每一件货品,扣除布料和针线,还要给华衣阁二分之一的钱,还要时不时地接受掌事的挑刺,每月发到我们绣娘手里的工钱远比一开始说好的,少了几乎一半。” “那你们还在华衣阁做活?”薛栀蹙眉不解道。 柏珊珊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没办法,总归要生活嘛。华衣阁势大,倘若离开了,其他地方也不敢要我们。” 听此,薛栀想到上午郑三阳的话,锦绣楼被华衣阁联手其他绣铺整治,绣娘都被华衣阁,以及其他绣铺抢走了,郑三阳还曾苦恼上哪去找绣娘呢。 看样子,她可以帮郑掌柜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联合起来罢工吗?” “罢工?”柏珊珊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薛栀:“华衣阁没按照规定给绣娘们发放工钱,那你们也可以不为他们努力干活。华衣阁主卖服饰一类,若货物品质不合格,或者要求赶工,你们拖延,总之给他们制造各种困难。 让他们一时难以寻找其他绣娘,让他们不得不给你们工钱。” “还能这样啊?”柏珊珊瞪大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薛栀,惊讶道:“我...我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 这...这真的能行吗?万一,掌事的不缺绣娘呢?又或者他们也不用赶工。反正会针线的女子多的是,他们不在乎怎么办?” 柏珊珊说了一串问题,薛栀不紧不慢地回答,“当然可以。 不过要在合适的时机才能罢工。” “合适的时机?怎么才算合适的时机?” 薛栀思考了一会,问道:“华衣阁最近有没有接大单子?” “好像...听说县里大财主的女儿要出嫁,华衣阁正好接了嫁衣,以及各类装饰的活计,这算是大单子吗?” “怎么不算?” 随后,薛栀又道:“距离财主女儿成亲还有多久?” “应该不到两个月吧。” “你瞧,合适的时机这不就来了吗?” 一句话,瞬间让柏珊珊明白其中意思,“你是说...”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栀打断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也就随便听听。” “我明白了!谢谢你!栀栀!”柏珊珊欢喜道。 薛栀没有手把手教柏珊珊如何行动,毕竟柏珊珊敢向华衣阁要被克扣的工钱,又不怕被人追捕,想来也算有些胆量。 两人心照不宣,柏珊珊担心家中生病的阿娘,又想着把此事解决,急匆匆地离开了。 望着柏珊珊的背影,薛栀眼眸中带着一丝势在必得。 她和锦绣楼合作,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锦绣楼出事,那她也得不了好。 华衣阁对锦绣楼,对她来说自然就是一种威胁。 尽早除掉为好,可不能阻挡她赚钱。 天色不早,也快到了和车夫约定好的时间。 薛栀打算去镇门口找车夫,然而却走到镇门口时,遇到了傅时樾。 “薛娘子?” “傅秀才!” 第8章 偶遇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惊诧地双目对视,异口同声道。 薛栀率先开口,“家里的米粮都不够了,我来镇上置办些。你呢?傅秀才,你这时候不应该在书院吗?” 傅时樾怎会在此? 虽说四方镇是离景宁县最近的镇,但南溪书院在景宁县城外的山上,距离四方镇还有些距离,又没到旬假的时候。 就在此刻,站在傅时樾身后的两位书生笑眯眯插嘴示意道:“咳咳咳,时樾,这位女郎是...” 这时,傅时樾猛地反应过来,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同窗,甄诏,谈锋之。这是薛...薛栀,我...我的邻居。” 一时间,傅时樾不知该如何向两位同窗介绍。 难不成说是他的租客? 索性说了邻居,本来就是邻居,也不算撒谎。 不料,甄诏和谈锋之两人却不相信。 甄诏眼里带着戏谑,目光在傅时樾和薛栀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调侃道:“邻居?时樾,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是啊。”谈锋之附和道:“薛娘子,正巧时樾要往家中寄信,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去傅家村的,麻烦你,把信捎回去。” “信?”薛栀侧头看向傅时樾,只见傅时樾身体紧绷,耳垂微红,微蹙眉头,“傅秀才是要给谁寄信啊?” 傅时樾在村中独来独往,除了和村长家多有走动外,没听说有什么交好的人啊。 甄诏:“可不就是巧了嘛,时樾,还愣着干嘛,快把信给薛娘子啊。” 傅时樾慢吞吞地把信从怀中掏了出来,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塞了回去,并道:“其实这信是给你的。” “啊?!” “啊?!” “啊?!” 薛栀,甄诏连同谈锋之三人错愕不已。 薛栀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给...给我的?” 不是!傅时樾给她寄什么信? 谈锋之和甄诏两人则是互相挑眉,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时樾为什么要给一位嫁了人的小娘子寄信啊?” “不是说邻居吗?” 甄诏挑眉反问,“邻居?你觉得以时樾的性子会给一位普通邻居写信?” 谈锋之默默摇摇头。 场面有些尴尬,傅时樾盯着三双眼睛,强装气定神闲,“嗯。你在家中,我有些不放心。 但我又没办法回村,恰好今日下午散学,便想给你寄信。没成想,居然在这遇到你了。 粮油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这几日你…你住得还好吗?身体可完好了?可还要请大夫看看? 哦,银钱上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我现在已经好了,不用看大夫。”薛栀嘴角微勾,眼里带着感激,说,“我能有如今这般,多亏了傅秀才你。 多谢你还时刻想着我,不必担心。我知傅秀才心善,可若因我耽搁了傅秀才,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被薛栀这么一说,傅时樾表情有些僵硬。了,眼底划过一丝阴霾,腹诽暗道:这几日在书院,经常眼前会闪过薛栀的面容。 有时候,他都不明白,为何会想起她。甚至会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 他自我说服,自己只是怜惜薛栀没有家人,夫君死了,又被婆家磋磨了这么久,如今,为了性命和离。 一个寡妇如何在村中生存,光是些流言蜚语,就足够让她受的了。 可他内心清楚地明白,自己并不是随意乱发好心的人。 纠结万分,恰巧今日下午夫子有事,提前散学。他实在忧心薛栀的处境,便想着寄封信给薛栀。哪里能想到会在这碰到对方。 不知为何听到薛栀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自己说话,傅时樾心中竟生起一丝丝闷气,“你既租住了我家,我自是要关注租客的情况。这些日,傅家没来闹事吧?” “没有。”薛栀摇了摇头,调侃道:“谁敢来傅秀才家中闹事啊。” 一旁的甄诏和谈锋之听着两人的交谈,越听眉头越皱。 甄诏打断道:“时樾,时间不早了,不是说要去百香楼吃饭吗?我和锋之都快饿死了。” 闻言,傅时樾冲着薛栀邀请道:“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薛栀拒绝道:“我和车夫约好了。”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传进了几日的耳朵里,“薛女郎,这儿…” 薛栀下意识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在看到车夫后悔,薛栀连忙冲着傅时樾道,“车夫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话罢,薛栀转身朝着车夫方向走去。 傅时樾眼巴巴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人都走远了,还没看够啊?”甄诏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傅时樾后背响起,吓了傅时樾一激灵。 第9章 你说...他长得像谁啊? 谈锋之语重心长的说,“时樾,薛娘子你…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 在大安国,娘子是对已婚妇人的称呼,女郎是对未婚女子的称呼。 傅时樾称呼薛栀为薛娘子,而刚刚车夫又叫薛女郎。 听两人的谈话,这薛娘子还住在傅时樾的家中,可傅时樾又说对方是邻居。 倘若只是普通邻居,傅时樾又何必如此关心?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傅时樾学问好,他们这些做朋友的,可不想看着对方堕落。 傅时樾有些难以开口,“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紧接着,甄诏快速回应,“跟我们俩还遮遮掩掩呢。 我和锋之认识你多久了,说!你是不是对薛娘子…薛女郎有意?” 下一秒,傅时樾惊慌失措,瞳孔一缩,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呢?别败坏人家小娘子的清白。” 话音刚落,傅时樾只见两位同窗用一种包含极其意味的眼神盯着自己,张了张嘴,支吾道:“你…你们为何这般看我?” 谈锋之摇了摇头,说,“不对劲啊,不对劲。甄诏,你有没有觉得时樾他…” 谈锋之没说完后面的话,甄诏连忙接话,“确实不对劲。” 傅时樾无奈的提高了声音,“锋之,甄诏,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甄诏眼里带着认真,道:“时樾,我们什么意思,你明白的。 你可从未对其他女子如此上心过,唯独她。 人家既然已经嫁人,你别强求了。” 说着,甄诏用力拍打了一下傅时樾的肩膀。 他们两人可不希望傅时樾走弯路。 “可她已经和离了。”忽然,傅时樾想都没想,下意识反驳。 脱口而出的话,令三人顿时愣住。 傅时樾脸上带着慌乱,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明明他对薛栀...无意...有意... 一时间,傅时樾脑中一片混乱,分不清,他到底对薛栀是什么感情了。 谈锋之见场面不对劲,转移话题道:“行了!别说这些了。咱们不是还要去百香楼吃饭吗。快走,快走。” 被谈锋之这么一打岔,傅时樾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 夕暮时分,薛栀才缓缓抵达村子。 一些吃过晚饭的村民坐在村头的大树下拉呱,薛栀路过此地,被众人叫住。 “薛娘子,这是去哪了啊?怎得这个时候才回来?” 众人见薛栀不仅乘坐马车而归,甚至车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忍不住询问。 薛栀随意道:“去了趟镇子。” 一位妇人仰着头,一个劲地往马车里看,试探道:“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吧。薛娘子可真有本事。” 停顿了一瞬又道:“只是听闻你和离时,什么都没带。买这些东西的银钱是从哪来的啊? 倘若薛娘子有如此赚钱的好办法,千万不要吝啬啊。”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 “薛栀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发达了,别忘了提携我们啊。” 有人眼红,谄媚道:“薛栀,你那恶婆婆真是瞎了眼,像你这么能干又会赚钱的媳妇可不多见。离了正好,省得把这些东西喂给白眼狼。” “谁不说呢?现在啊,恐怕李红花都快后悔死了。” “对了薛栀,你现在都和离了,有没有考虑一下嫁人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婶子给你说一门比傅家更好的婚事,你看如何啊?” 年轻小寡妇多得人喜欢。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一女子阴阳怪气道:“你们啊,都小心点。 这钱干不干净还是另一说。 这才和离多久啊,不仅住进了傅秀才家,还有钱买这么一堆东西。 依我看,这钱来路不正,还不知道是勾搭哪个男人身上得来的呢。” 这番话一出,场面瞬间尴尬住了。 薛栀侧头看向说话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假装道:“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嫂子啊。” 而后,薛栀像是才反应过一般,迅速改口,“呸呸呸!瞧我,什么嫂子?原来是傅大娘子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能在说一遍吗?” 傅大娘子,也就是薛栀的前嫂子——孙小倩。 前世,孙小倩对她也没少污蔑。 孙小倩好吃懒做,偷奸耍滑,若不是她在前头吸引李红花的火力,孙小倩岂能在背后耍滑头。 偷拿家中东西接济娘家,甚至有几次还偷钱,却冤枉是她干的,在李红花面前添油加醋,挑拨是非。 她原想着先拿谁开刀呢,正巧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孙小倩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你的钱,脏! 现在听清楚了吗?薛栀,你敢说出你这钱从哪里来的吗?若不是找男人,短短几日,便有这么多钱了?” 顿了顿,恍然大悟道:“薛栀!你不会勾引傅秀才了吧?毕竟,在外人看来,你是租住的傅秀才家,可私下,你从哪弄来的租金?现在又不知从哪弄这么多钱,买了这么多东西。 薛栀,你个贱人!就这么缺男人啊。” 越听,薛栀的手攥得越紧,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盯着孙小倩,似笑非笑道:“孙小倩,到底是谁缺男人啊? 你家大蛋怎么跟傅强长得不像啊?也不像你,更不像傅家人。 你说...他长得像谁啊?” 说道最后一句话,薛栀声音意味深长的警告,眼神犀利,仿若对方依旧作妖,她不介意把答案宣之于众。 果不其然,孙小倩听到薛栀的话,身体猛地一哆嗦,神色恐慌,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你...你胡说什么呢?你这是在冤枉我,没错,冤枉我。” 薛栀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还知道些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短短几瞬,孙小倩一整个人变身体紧绷,神色害怕,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哼!”薛栀轻嗤一声,不屑道:“既然你说我冤枉你,那我刚才是否也能说,你在冤枉我? 傅大娘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改日若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可就别怪我了。” 听到这话,孙小倩猛地愣住,纳闷暗道:薛栀的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索了?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难不成真是因为前些日跳河一事,改头换面了? 薛栀表情哀伤,冲着人群无奈道:“今日去镇上寻了个活计,掌柜得知我的事,同情我,便预支了我的工钱,不成想,大家非但不相信我,反而各种猜忌我。 哎,可怜我孤身一人,将来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薛枳假惺惺地拿起帕子在眼角擦了擦,声音带着哭腔道。 有人依旧不信,追问道:“不知薛娘子从哪里做活啊?” “不过是在锦绣楼当绣娘,赚不了几个钱。”薛栀随口淡淡道。 然而一些女工好的妇人,女郎瞬间瞪大眼睛,望着薛栀,“薛栀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在锦绣楼当绣娘。” “他们那里还要不要人啊?我会绣花,还会缝衣服,你跟东家说说,让我也去呗。” “我也会。” “我也会。” “薛栀,你就帮帮忙,把我们也...”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栀打断道:“我就是锦绣楼的绣娘,说不上什么话。 若是你们想去,可以去问问。” 紧接着又道:“时间不早了,不打扰大家了,我先回去了。” 众人望着马车的背影,唏嘘不止。 有些人愧疚自己刚才的龌龊想法,而有些人不知悔改,怨恨薛栀不举荐她们,生怕她们抢了自己的活。 不过有一小部分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孙小倩身上,“孙小倩,刚刚薛栀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你家大蛋...真不是傅强的儿子吧。” 孙小倩眼皮挑了挑,朝着说话那人,吐了一口唾沫,怒骂道:“乱说什么呢? 我和薛栀不对付,她这是故意说的。 你们一个个傻子,还眼巴巴地凑上前相信她的鬼话。 她倒好,不仅攀上了傅秀才,还有了锦绣楼这么体面的工作。 你们瞅瞅她那样,还想巴结她,让她把你们也弄进锦绣楼,我呸,真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