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的“寻爱”计划》 第1章 形婚? 寒意是透骨的,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醒林月禾混沌的意识。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低矮得令人窒息的屋顶,仔细一看,还是茅草混着泥土垒成的。 一股混杂着霉味、土腥气和淡淡牲畜粪便味的空气,涌入鼻腔,呛得她一阵咳嗽。 她,一个刚答辩完的农学生,不过在实验田里摔了一跤,怎么就到了这里?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床,铺着粗糙得能磨破皮肤的旧布。 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和脑子里凭空多出来的、属于另一个“林月禾”的零碎记忆,都在冰冷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名为“大邺”的朝代,一个正值青黄不接的荒年。 在这么悲惨的年代,穿越到了一个悲惨的女孩儿身上。 这边的林月禾,是一个父母双亡、被远房叔婶嫌弃是拖油瓶,正准备被“处理”掉的孤女。 “死丫头,醒了就赶紧起来!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 尖利的女声伴随着推门声响起,膀大腰圆的婶婶王氏叉着腰站在门口,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她脸上。 “算你命好,宋地主家正给病弱的小儿子冲喜说亲,聘礼能给一袋黍米! 你赶紧收拾收拾,人牙子过会儿就带你去相看!” 宋地主家,冲喜?病弱的小儿子? 林月禾心头一沉。 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但她还是迅速压下了翻涌的情绪,求生的本能让她飞快地冷静下来。 她是林月禾,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得先活下去。 “婶婶,我……我这就起来。”她哑着嗓子,装作虚弱地撑起身子。 她的目光却悄悄扫过墙角那几颗被原主珍藏、却因存放不当而干瘪发霉的麦粒。 在被王氏半推半搡地带出房门,经过院角那块几乎板结的荒地时,她趁其不备,迅速弯腰,将那几颗干瘪的麦粒攥在手心。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它们撒入干裂的土缝中,指尖无意识地轻轻一点。 原本,她只是想在她离开这个地方前,故意使坏地浪费些许粮食。 原本,她塞完便扭头跟着出门了,只是这麦粒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她来不及转身 ,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几乎是瞬息之间,一抹娇嫩的翠绿顶开了坚硬的土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展叶,甚至颤巍巍地结出了一小簇饱满得异乎寻常的麦穗。 那穗子沉甸甸,金灿灿的,与周围一片死寂的枯黄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月禾心脏狂跳,强行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这是……她的金手指?穿越附赠的福利? 王氏显然也看到了那抹不合时宜的绿色,她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 “真是见了鬼,这破地方还能长出东西?” 但她急着那袋黍米,并未深究,只当是眼花,粗鲁地推了林月禾一把,“磨蹭什么!快走!” ** 宋家的青砖瓦房在这片穷乡僻壤里,算得上是气派非凡。 林月禾低着头,跟着人牙子穿过不算很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前院。 她能感觉到堂屋里投来的打量目光,有挑剔,有审视,像在评估一件货物。 她全程配合,问什么答什么,温顺得像只兔子。 宋地主和夫人对她瘦弱的身板似乎不太满意,但听到“八字相合”、“好生养”的说辞,又看了看她虽然苍白却难掩清秀的眉眼,终究还是点了头。 婚事,就这么仓促地定了下来,三日后过门。 在人牙子点头哈腰,准备带她离开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廊下响起: “爹,娘,庄子上送来的这批新麻布点验好了,质地尚可,正好可以给小弟裁几身新衣。” 林月禾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素雅青衣的女子款步走来。 她身量高挑,体态匀称,乌黑的发丝简单绾起,插着一支素银簪子。 眉眼并非浓艳夺目之美,却如远山青黛,清冷疏离,自有一股书卷清气。 她的目光平静如水,扫过林月禾时,既无轻视,也无好奇,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一瞬间,林月禾感觉周遭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 她穿越以来所有的惶恐、不安和强装的镇定,在这个女子清冽如泉的目光下,竟似乎沉淀了下来。 不得不说,花痴这个毛病,确实没办法跟随地点的变化而被治好。 她看见女子纤细的手指拂过捧着的麻布,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有劳清霜了。”宋夫人语气缓和了些,“这是……刚给你小弟定下的媳妇,林氏。” 被唤作“清霜”的女子再次看向林月禾,这次目光里多了一丝怜悯,但很快便隐去,只淡淡道:“既是小弟的缘分,望日后能安心过日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林月禾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声如蚊蚋:“是,大小姐。” 直到被带离宋家,林月禾的心绪仍未能完全平静。 那位大小姐宋清霜,猝不及防地照进了她这片兵荒马乱的穿越之地。 前路依旧未卜,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是最大的变数。 但至少,她还有一个金手指技能。 应该能保全她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过个可以饱食的普通日子吧。 ** 三日光阴,倏忽而过。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吹打喧天,一顶简陋得连颜色都不甚鲜亮的小轿,便将林月禾从那个破败的茅草屋,抬进了宋家这间总算干净整齐的侧院厢房。 婚礼流程简化到了极致。 她像个提线木偶,被人搀扶着拜了堂,高堂上宋地主夫妇的面容模糊。 唯有坐在一旁观礼的宋清霜,那一袭淡青色的衣裙,在她低垂的视野里留下了一抹清晰带着凉意的影子。 整个过程,她那位名义上的“夫君”——宋家小儿子宋知远,都未曾露面。 只推说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 宾客寥寥,窃窃私语声中,林月禾能拼凑出那些未尽之语。 冲喜的新娘,能有什么地位?不过是个物件罢了。 她攥紧了袖口,那里藏着一小包她这两天偷偷“催生”晾干的野菊花瓣,散发着淡淡的苦涩香气,让她保持清醒。 夜幕低垂,厢房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人。 红烛摇曳,映着窗棂上敷衍贴着的“囍”字,将室内染上一层暧昧却虚假的光晕。 林月禾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盖头早已被她自己掀开扔在一旁,她没那么多讲究,也懒得扮演羞涩。 她在等……等那个决定她今晚乃至未来命运的男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丝虚浮,停在了门外。 林月禾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兽。 她悄悄将手摸向枕下,那里藏着一根她磨尖了的木簪,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防线。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衬得脸色有些过于苍白,眉眼倒是生得极为俊秀,只是眼底带着一抹倦怠和……某种明显的郁色。 这便是宋知远了。 看来,他也不愿成这个亲。 林月禾稍稍放松了些许。 宋知远抬眸,看向坐在床沿、眼神警惕的林月禾,微微一怔。 显然,他没料到这位“冲喜新娘”会是这般模样,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怯懦畏缩,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防备。 宋知远反手关上门,却没有立刻走近,而是倚在门边,轻轻咳嗽了两声,打破沉寂:“你……便是林氏?”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点病弱的沙哑,倒不惹人讨厌。 “是。”林月禾回答得干脆,目光依旧紧锁着他,注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宋知远似乎被她这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忽然站直身体,朝着林月禾,极其郑重地作了一个揖。 “林姑娘,”他改了称呼,语气认真,“今日之事,实属家父家母爱子心切,唐突了姑娘。 这桩婚事,非你我所愿,我……我心中亦有所属,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委屈姑娘暂居于此。” 林月禾愣住了。 这开场白,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见她不言,宋知远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诚: “不瞒姑娘,我……我无法与女子行夫妻之实。 我……我喜欢的一直是男子。” 林月禾瞪大了眼睛,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她想过她的“夫君”可能病弱猥琐,或是粗暴无礼,甚至做好了拼死反抗的准备,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走向! Gay? 她这位“夫君”,竟然是个天生的弯的?! 苍天啊,谁懂啊,她大老远的穿越而来,竟然形了个婚?!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失语。 她死死盯着宋知远,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演戏的痕迹。 林月禾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一直紧握着木簪的手也从枕下抽出,随意地搭在膝上。 “原来如此……”她低声喃喃。 在宋知远惊愕的注视下,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露出穿越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真巧,”她说,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我不喜欢男人。” 这次,轮到宋知远彻底石化了。 他张了张嘴,俊秀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那双原本带着倦怠的眼睛瞬间瞪大,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红烛噼啪一声轻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这对新鲜出炉的“夫妻”,一个坐在床沿,笑容微妙;一个倚在门边,目瞪口呆。 一场洞房花烛夜,竟以这样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滑向截然不同、荒诞又满是可能性的方向。 第2章 合适的理由 烛火轻轻跳跃,映得一室静谧。 宋知远脸上的震惊持续了足足好几息,才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般,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竟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起初压抑,带着点难以置信,随后越来越大,染上几分如释重负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竟有……竟有这等事?”他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抬头看向林月禾,眼神里是荒诞的惊喜,“我宋知远被迫娶妻,竟娶回了一个……同类?” 林月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最后一丝戒备也放下了。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早已凉透的茶水,递了一杯给他:“不是同类,是盟友。看来,我们都需要在这宋家,找一个不会泄露彼此秘密的合作伙伴。” 宋知远接过茶杯,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些。 他仰头将茶水饮尽,长长舒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合作,对我们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喜袍,走到桌边坐下,姿态随意了许多:“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你需要我配合什么?” “很简单。”林月禾在他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茶杯边缘。 “在外人面前,我们是新婚燕尔、相敬如宾的夫妻。 关起门来,我们是互不干涉、守护彼此秘密的盟友。 你需要我帮你打掩护,应付父母,而我……”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还算安稳的屋子,“我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以及……相对的自由。” “成交!”宋知远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兴奋: “你放心,有我在,这宋家内宅,没人能轻易欺辱你。 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林月禾:“不过,我真是好奇,你……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呃,不喜欢男人的?” 林月禾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这就不劳宋少爷费心了。就像我也不会问你心上人是哪家儿郎一样。” 宋知远被她一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又笑了起来:“好,不问不问。那……盟友,今后请多指教?” 他朝她伸出手,做了一个击掌的姿势,眼神狡黠。 林月禾看着他那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动作,莞尔一笑,抬手与他轻轻击掌。 “合作愉快。” ** 翌日清晨,林月禾早早醒来。 按照规矩,新妇要去给公婆奉茶。 宋知远也十分“上道”,特意等她收拾妥当,才一同出门。 他刻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偶尔还会侧过头,低声与她说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落在下人眼里,俨然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新婚夫妇。 只有林月禾能看见,他垂在袖中的手指正不耐烦地轻轻敲击着,以及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 正堂里,宋地主和夫人端坐上首,神色还算温和。 宋清霜也在一旁静立,依旧是那身素净的衣裙,面容平静无波。 林月禾垂下眼睫,恭敬地奉上茶水,礼仪虽不十分标准,却也挑不出大错。 “起来吧。”宋地主接过茶,抿了一口,语气还算满意,“既进了宋家的门,往后便要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早日为宋家开枝散叶。” 宋夫人也点了点头,目光在林月禾平坦的小腹上扫过,意有所指:“知远身子弱,你需得多上心照料。” 林月禾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含糊应了声:“是,儿媳谨记。” 心里却是一片清明,开枝散叶?怕是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宋知远适时地上前一步,虚扶了林月禾一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维护: “爹,娘,月禾初来乍到,许多规矩还不熟悉,慢慢教便是。” 他转头看向林月禾,眼神“温柔”:“昨夜……你也累着了,稍后回去多歇歇。” 这话语里的暗示让宋地主夫妇对视一眼,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 林月禾配合地露出更深的“羞窘”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宋清霜轻声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玉,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氛围: “爹,娘,庄子上送来些新摘的瓜果,品相不错,不如让弟妹也尝尝鲜?她年纪小,怕是也馋这些。” 林月禾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宋清霜。 宋清霜的目光正好也落在她身上,依旧是那般清冷平静,却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解围之意? 是因为看出她的窘迫了吗? 还是……自己想多了? “大姐有心了。”林月禾连忙道谢,声音里是细微的雀跃。 宋清霜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 奉茶结束后,宋知远被宋地主叫去书房说话。 林月禾独自往回走。 经过连接前后院的抄手游廊时,她远远看见宋清霜正站在一株半枯萎的木槿花旁,微微蹙着眉,与管家低声交代着什么。 晨光透过廊柱,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连那微蹙的眉尖都显得格外好看。 林月禾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她看见宋清霜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枯萎卷曲的花瓣,动作轻柔,带着怜惜。 随即,她收回手,对管家吩咐道:“找花匠来看看,若是救不活,便移走吧,免得看了伤心。”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林月禾耳中。 那一刻,林月禾心里某个角落,痒痒的,暖暖的。 这位大小姐,外表清冷,内心却似乎很柔软。 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走过去,告诉她自己或许有办法让那株木槿重新焕发生机。 但她终究没有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也不能显得太过唐突。 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片刻。 直到宋清霜交代完毕,转身离开,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廊角,她才恍然回神,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以及想要靠近的渴望。 她低头,看着廊下泥土缝隙里一株蔫头耷脑的野草,指尖微动。 那株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叶片舒展,变得翠绿欲滴。 林月禾的嘴角,悄悄勾起了弧度。 **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禾在宋家的生活算是初步安定下来了 。 她与宋知远维持着表面和谐。 白日里,宋知远多半借口休养或读书,待在自己的书房,给了林月禾极大的自由。 偶尔在人前,他会刻意表现出对新婚妻子的关怀,比如用过早饭后,会温声对林月禾说: “今日天气不错,你若闷了,可在园子里走走,不必总拘在房里。” 他说话时,眼神温和,语气体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小两口恩爱有加。 林月禾也会配合地垂下眼睫,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羞涩弧度,轻声应道:“多谢夫君关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声“夫君”叫得毫无波澜,纯粹是盟友之间的暗号。 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如何不动声色地接近宋清霜上。 这日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昨夜似乎下过一场小雨。 林月禾早早起身,梳洗完毕后,便借口散步,来到后院靠近小厨房的那片空地。 这里原本是块闲置的边角地,土质不算好,只零星长着些杂草。 她蹲下身,假装欣赏沾着露水的草叶,指尖却悄悄拂过湿润的泥土。 几颗她前两日偷偷撒下最普通的菜种,在她意念微动间,悄然破土,舒展出鲜嫩欲滴的绿芽,并以一种缓慢但远超常理的速度,开始抽叶生长。 “哟,少奶奶,您在这儿看什么呢?”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 林月禾回头,见是厨房负责采买的张婆子,正拎着个空篮子,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慢。 这张婆子是宋夫人的远房亲戚,在下人里颇有几分脸面,对林月禾这个“冲喜”来的、出身低微的少奶奶,并不十分恭敬。 “随便看看,”林月禾站起身,神色平静,“这地空着可惜了,若能种些时令菜蔬,岂不是新鲜又方便?” 张婆子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嘲讽: “少奶奶有所不知,这地贫,种不出什么好菜。 往年也试过,费劲巴拉的,长出来的东西又小又涩,还不够费工夫的呢!”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觉得林月禾在异想天开。 林月禾也不争辩,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那片生机勃勃的嫩苗,心中已有计较。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介入:“张妈妈,早市的食材可采买回来了?” 林月禾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宋清霜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正从抄手游廊那头缓步走来。 晨光熹微,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先是落在张婆子身上,随后,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了林月禾和她脚边的那片新绿。 张婆子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躬身道:“大小姐,正要出门呢!这不,碰到少奶奶在这儿……”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宋清霜走到近前,目光落在那些长势格外喜人的菜苗上,清冷的眸子里闪过讶异。 她蹲下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那翠绿欲滴的叶片。 “这菜苗……”她抬起眼,看向林月禾,眼神里带着探究,“长得倒好。” 她的指尖因为触碰沾了晨露的叶片,染上了一点湿润的泥土痕迹。 那一点脏污,在她如玉的指尖格外显眼,却莫名让林月禾觉得,这位清冷的大小姐,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真实感。 林月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努力维持着镇定,解释道: “或许是……或许是昨夜雨水的缘故?我看着这地空着,就随手撒了些种子,没想到真的发芽了。” 她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不确定。 宋清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明显与周围杂草长势不同的菜苗,没有立刻说话。 她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泥土。 张婆子在一旁嘀咕:“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宋清霜擦干净手,将帕子收回袖中,目光平静地看向张婆子: “既然长出来了,便是缘分。张妈妈,日后这片菜地,就让少奶奶打理吧。需要什么,你配合着些。” 张婆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讪讪地应了声:“是,大小姐。” 吩咐完,宋清霜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月禾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若是需要种子或是农具,可去库房支取,或者……直接来问我。” 说完,她对着林月禾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林月禾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才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刚才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 宋清霜指尖那一点湿润的泥土,和她擦拭手指时慢条斯理的动作,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还有她最后那句话——“直接来问我”。 这算不算是……给了她一个可以正大光明接近的理由? 林月禾的嘴角,无法抑制地一点点弯了起来。 第3章 酸梅汤 自那日得了宋清霜的首肯,林月禾便名正言顺地拥有了那片小小的菜地。 她并未急于求成,只是每日清晨或傍晚,提着个小巧的木桶,假装去浇水、松土,实则暗中催动金手指技能,让那些菜苗长得郁郁葱葱,远超寻常。 这举动落在宋家下人眼里,起初是好奇与观望,见她侍弄得有模有样,那菜地也一日比一日青翠喜人,一些闲言碎语便渐渐少了,转而多了几分称奇。 张婆子虽仍有些不以为然,但碍于大小姐的吩咐,面上倒也客气了几分。 这日下午,林月禾刚给菜地浇完水,看着那水灵灵的菘菜和嫩绿的小葱,心中盘算着再过几日便能摘些送去小厨房,也算是个由头。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宋清霜日常处理家务事的那间小书房的方向。 这几日,她只在晨昏定省时能远远瞧上宋清霜一眼,那抹清冷的身影总是步履匆匆,让她连上前搭话的机会都找不到。 那句“直接来问我”像羽毛一样,时不时在她心尖上挠一下。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自然而不突兀的理由。 目光扫过墙角那几株长势过于旺盛、几乎要攀上窗棂的牵牛花,林月禾心念一动。 她快步走回自己与宋知远同居的厢房外间。 宋知远为了避嫌,早已搬去内书房住,这里几乎成了她的独居之所。 她从自己带来的那个小包袱里,翻出仅有的两本旧书,一本是《女诫》,一本是《千字文》,都是原身那点可怜的珍藏。 她将书角故意揉得有些卷曲,又沾上一点点泥土痕迹。 准备妥当,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宋清霜的小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 林月禾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宋清霜清冽的声音。 林月禾推门而入。 书房不大,却收拾得极为整洁雅致。 靠窗摆着一张梨花木书案,上面整齐地摞着账册、笔墨。 宋清霜正坐在案后,执笔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她鼻梁挺秀,唇色淡樱。 见是林月禾,宋清霜搁下笔,抬眸看她:“弟妹?有事?” 林月禾稳住有些过快的心跳,将手中那两本略显破旧的书册往前递了递,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赧然和恳切: “大姐,打扰你了。我……我闲来无事,想认几个字,看看书。 只是我带来的这两本,都快翻烂了,字也认不全…… 听闻大姐这里藏书多,不知……不知可否借我一两本浅显的看看?” 她声音越说越低,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自卑和渴望,眼神却亮晶晶地,充满期待地望着宋清霜。 宋清霜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书角卷曲的《女诫》上,又移到她沾着些许泥印的手指和袖口,最后定格在她那双清澈又带着点不安的眼睛上。 她沉默片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向靠墙的那个竹制书架。 她的指尖拂过一排排书脊,动作优雅而从容。 林月禾站在原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看到宋清霜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的斜襟襦裙,衬得她脖颈修长,腰肢纤细。 “识字不多,看些杂记游记,或许比看这些更有趣些。”宋清霜清冷的声音打破寂静。 她从书架中层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略显古朴的书册,转身递向林月禾: “这本《岭外风物略》,文字不算艰深,记述南地风俗景物,颇有趣味,你可以先看看。” 林月禾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接过。 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宋清霜的指腹,那微凉细腻的触感,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多谢大姐!”她紧紧抱着书,像是抱着什么珍宝,脸上绽开真心实意、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我一定仔细看,绝不弄脏弄坏!” 宋清霜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欣喜,清冷的眸子里似乎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她微微颔首:“无妨,看完了再来换便是。若有不懂的字句,也可……来问我。” 又是这句“来问我”! 林月禾只觉得心花怒放,努力克制着才没让嘴角咧到耳根。 她连连点头:“嗯!我一定来问大姐!” 抱着那本《岭外风物略》,林月禾几乎是飘着走出书房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厢房,关上门,她才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脏却还在砰砰直跳。 她将书珍重地放在枕边,手指轻轻抚过蓝色的封皮,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微凉的触感和清冽的香气。 只是一个借书的由头,一次短暂的接触,几句平淡的对话,却足以让她回味许久。 暗恋的心思,便是在这一点一滴的靠近和微不足道的互动中,悄然滋长,缠绕心间,带着微甜的涩,和对下一次见面的满满期待。 ** 借到书后的几日,林月禾几乎将那本《岭外风物略》翻来覆去地看。 书里的山川风物她其实兴趣不大,但这本书是宋清霜亲手递给她的,便显得字字珠玑。 她甚至真的找出几个生僻字,小心翼翼地用炭笔写在纸上,准备着下次去“请教”的借口。 这日天气有些闷热,午后更是无一丝风,连廊下的狗都热得吐着舌头,蔫蔫地趴着。 林月禾坐在窗边,看着自己那片在滋养下依旧精神抖擞的菜地,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 宋清霜怕热。 她曾偶然听小丫鬟嘀咕过,大小姐夏日里最是难熬,心静自然也凉的话都是骗人的,只是她惯会忍耐,从不言说。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冒了出来。 她起身去了小厨房。 这个时辰,厨房里没什么人,只有张婆子在角落里打着盹。 林月禾轻手轻脚地找出乌梅、山楂、甘草等物,又取了些冰糖。 她以前在实验室熬过煮过不少植物提取液,对火候颇有心得,熬个酸梅汤自然不在话下。 灶火燃起,小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酸甜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林月禾小心地看着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 汤熬好了,她将深红色的汤汁滤出,盛在一个白瓷壶里,又特意将壶身放在刚打上来的井水中镇着。 直到触手冰凉,她才小心地提着壶,再次走向宋清霜的书房。 书房门依旧虚掩。 林月禾平复了一下因忙碌和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再次叩响了门。 “进。”宋清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夏日午后的慵懒。 林月禾推门进去,见宋清霜依旧坐在书案后,正执笔对着账册。 另一只手却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眉心微蹙,显然也被这闷热天气扰得有些心烦。 “大姐。”林月禾轻声唤道。 宋清霜抬眸,见她提着一个白瓷壶,鼻尖还带着点灶间的烟火气,额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模样有些狼狈。 “弟妹?你这是……” 林月禾将白瓷壶轻轻放在书案一角,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 “天气闷热,我……我熬了些酸梅汤,用井水镇过了,最是解暑。 想着大姐操持家务辛苦,便……便送些过来,不知合不合大姐口味。” 她说着,手脚麻利地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小半杯深红透亮的酸梅汤,双手捧着,递到宋清霜面前。 冰凉的杯壁瞬间沁出水珠,酸甜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清霜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又看了看林月禾那双因期待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和她鼻尖上那点细小的汗珠,握着团扇的手微微一顿。 她沉默了下,终究是放下团扇,伸手去接那杯酸梅汤。 她低头,小口地啜饮了一下。 酸甜适口,冰凉沁人,一股凉意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胸中的烦闷与燥热。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才放下杯子,抬眸看向紧张等待反馈的林月禾,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很好喝。酸甜适中,冰爽解暑。有心了。”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的那丝倦怠和烦躁似乎消散了不少。 林月禾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实处,喜悦像泡泡一样咕嘟咕嘟冒出来,染亮了整张脸。 “大姐喜欢就好!这壶都留给大姐,我……我先回去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脸上的傻笑,忙不迭地告辞。 跑回自己房间的林月禾,背靠着门板,心跳如擂鼓。 那杯酸梅汤的滋味她未曾尝到,却觉得心里已经被同样的酸甜填满,清凉又熨帖。 第4章 第 4 章 那壶酸梅汤似乎是一个微妙的转折。 自那以后,林月禾感觉宋清霜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多了一丝温和。 于是,她终于鼓起勇气,拿着那张写了好几个生僻字的纸条,再次踏入宋清霜的书房。 “大姐。”她站在书案前,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忐忑,将纸条双手递上。 “看书时遇到了几个不认识的字,标注了读音也不知对不对……想来请教你。” 宋清霜放下手中的账册,接过那张略显粗糙的纸条。 她的目光落在上面工整却稍显稚嫩的炭笔字迹上,眉梢动了一下。 这些字对于初学者而言,确实生僻了些。 “这个字,念‘嵯峨’(cuóé),形容山势高峻。”她抬眸,见林月禾听得认真,便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虚划着笔顺,“山字头,下面是如此……” 林月禾连忙凑近了些,俯下身,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根在空气中舞动的指尖。 她靠得有些近,能闻到宋清霜身上那缕熟悉清冽的冷香,混合着书墨的气息,让她有些微醺。 宋清霜似乎并未在意她的靠近,依旧耐心地讲解着: “……这两个字连用,多是描绘山川险峻之貌。你在书中哪处看到的?” “啊?”林月禾猛地回过神,脸颊微热,有些慌乱地指向书上的某一行,“就、就是这里……” 她伸出的手指,不经意间,几乎要触碰到宋清霜搁在书页上的手背。 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和阳光下细微柔软的绒毛。 宋清霜的讲解声顿了一下。 林月禾像是被惊到般,倏地缩回手,心跳如擂鼓,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对、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清霜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耳根和慌乱无措的眼神,沉默了一瞬。 那眼神太过清澈,将那份隐秘笨拙的靠近心思映照得一览无余。 她并未点破,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纸条上,语气平淡无波,好似刚才那短暂的停顿从未发生。 “无妨。”她指尖轻轻点向另一个字,“这个字念‘氤氲’(yīn yūn),指烟气、云雾弥漫的样子……” 林月禾悄悄松了口气,却再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将每一个字的读音和释义牢牢刻在心里。 阳光透过窗棂,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 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专注”。 只有林月禾自己知道,她的心思有多少真正放在了生僻字上,又有多少,沉溺于这只有她们二人的难得安静的独处时光。 直到将所有字都讲解完毕,宋清霜才放下纸条,看向林月禾:“都记下了?” “记下了!多谢大姐!”林月禾用力点头,像是完成了一件无比重要的功课,眼睛里闪着光。 “若有不解,可随时来问。”宋清霜垂下眼眸,重新拿起账册,恢复了平日里处理事务的姿态。 这句已成习惯的结束语,此刻听在林月禾耳中,却是最动听的许可。 她弯起眼睛,笑容明媚:“好!那我就不打扰大姐了!” 抱着那本《岭外风物略》,林月禾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书房。 直到走出很远,她才敢大口呼吸,方才为了不打扰那份静谧而长久屏息的窒息感,此刻都化作满腔甜美的空气。 她低头,看着纸条上宋清霜虚划过笔顺的那些字。 嵯峨,氤氲。 真美。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如山峦叠嶂起伏,如云雾弥漫缭绕,满满当当,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 是夜,月明星稀。 林月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白日里书房中那短暂的靠近、那清冽的冷香、宋清霜讲解时低垂的眉眼、以及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跳……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上演。 她正盯着帐顶发呆,内间忽然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盟友,睡了吗?”是宋知远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林月禾立刻清醒了大半,披衣起身,轻轻推开门。 月光下,宋知远穿着一身暗色常服,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怎么了?大半夜的,也不怕被人看见误会。”林月禾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被打扰“回味”的不满。 宋知远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半个身子探进窗棂,神秘兮兮地说: “误会什么?我们本来就睡在一个屋檐下。 再说了,咱们是纯洁的盟友关系。 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这边,有眉目了!” “眉目?”林月禾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啊!”宋知远挤眉弄眼,做了个你懂的表情,“我可能找到我的‘董贤’了!” 林月禾这才恍然,原来是他的“寻爱大计”有了进展。 她打起精神,好奇地问:“是谁?怎么认识的?靠谱吗?” 宋知远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好在月色朦胧看不真切。 “是……是镇上回春堂新来的那位坐堂大夫,姓苏。”他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少年人的羞涩,“前两日我借口身子不适去瞧病,他……他为人温和,医术也好,说话轻声细语的,关键是……他给我把脉时,我……我觉得……” 他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但那双发亮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月禾看着他这副怀春少年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又有些感慨。 在这压抑的时代,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已是万难,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情况。 “听起来是个正经人,”林月禾点点头,给出中肯评价,“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得多接触几次,小心试探才好。千万别莽撞,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我知道!”宋知远连连点头,随即又眼巴巴地看着林月禾,“那……盟友,你这边呢?我看你最近总往我大姐书房跑,进展如何?” 冷不丁被问到自己身上,林月禾脸颊一热,好在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 她含糊道:“我……我能有什么进展,就是去请教些学问罢了。大姐她……人很好,很耐心。” “哦……请教学问啊……”宋知远拖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我怎么觉得,某人请教得有点过于勤快了呢?而且每次回来,都红光满面的。” “你胡说什么!”林月禾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作势要关门。 “别别别!”宋知远赶紧拦住,赔着笑脸。 “好盟友,我错了!说正经的,我大姐那人,看着冷,其实心肠最软。 你……你若真有心思,慢慢来,以真心换真心,未必没有机会。” 他这话说得倒是真诚了不少。 林月禾心中一暖,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考虑。 她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又低声交换了些信息,宋知远主要是畅想他与苏大夫的未来,言语间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和雀跃。 林月禾则更多是倾听,偶尔提醒他谨慎。 夜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 宋知远说够了,心满意足地准备回书房。 “对了!”他临走前又回头,压低声音。 “过几日我娘要去城外寺庙上香,多半会带上大姐。 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嗯,自己想办法创造点‘偶遇’或者‘独处’?” 林月禾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林月禾关好门,重新躺回床上。 被宋知远这一打岔,她心中的旖旎思绪散了些,但心底的那份期盼,更加浓郁了。 寺庙上香么? 她翻了个身,看着从窗缝漏进来的月光,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或许,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为宋清霜准备点什么? 一份既不突兀,又能表达心意的礼物? 这个念头让她再次兴奋起来,睡意全无。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