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情人是美人鱼》 第1章 人鱼上岸 人是不是老了就开始迷信了?至少他年轻的时候是不信这些鬼啊神啊的。 商银燃现在已经不管公司里的事了,公司的很多业务他都交给他的大女儿和二儿子来管。他现在全身心扑在自己买的山能不能挖出金子。 一开始并不顺利,直到经人介绍了一位胡大仙,才挖出来那么一点点来。于是他每周都要和大仙约时间聊聊。不过大仙很忙且每周只见5位客人,不是什么时候都约得上的。 这一次他已经和大仙有半年未见了。他的山也好久未出金了。 商银燃将给胡大仙买的米,面,油拿进屋子。 “胡大仙,你说我这山咋又不出金了?” 胡大仙和他年龄相近,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她的脸上竟然一点皱纹都没有,看着年轻的很。她穿一件素红大褂盘坐于沙发上,挠挠头发又挠挠脸“为什么不出金,你心里没数吗?” 商银燃听说胡大仙只要一做挠脸的动作就是狐仙上身了。 他赶忙说道“您再帮我算算。” 只见胡大仙伸出左手,大拇指在其余四指的12个指肚上不停跳跃。 “密西西比海” “彩虹照身” “贵人显现” 商银燃不解“我在山里挖金子,怎么让我去海边呢?” 胡大仙并不解释,只是重复着 “密西西比海” “彩虹照身” “贵人显现” 商银燃已经来到密西西比海一个月了,他买的是离海岸最近的宾馆。 他的耐心已经快没磨没了,也对胡大仙产生了信任危机。 老天爷也许感受到了他的不耐烦决定让他更糟心一下。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商银燃已经穿戴整齐,拄着他那根磨得发亮的桃木拐杖出了门。 他的背有些佝偻,但步伐依然稳健。 通往海边的石板路上还残留着昨夜雨后的水渍,远处,海天交接处泛起一道鱼肚白,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隐约可闻。 现在站在海岸堤坝上,商银燃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海面比平时汹涌,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扑向岸边,溅起的白色泡沫在晨光中格外刺眼。风比往常大,吹得他的旧夹克猎猎作响,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飞舞。 商银燃沿着潮水线慢慢走着,不时弯腰捡起一个被冲上岸的贝壳,对着光看看,又随手丢回海里。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大,商银燃注意到海水开始漫过平常的水位线,浸湿了他的鞋底。他皱了皱眉,抬头望向海面。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一团黑压压的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海岸逼近。 "不对劲..."商银燃喃喃自语。这风来得太突然,浪头也涨得太快。他转身想往回走,却发现海水已经切断了通往堤坝的路。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几乎将他掀翻。商银燃赶紧抓住旁边一块突出的礁石,这才稳住身形。雨点开始砸下来,不是寻常的雨滴,而是像小石子一样坚硬冰冷的海水混合物。 "台风”商银燃心里一沉。他环顾四周,最近的避难所是五百米外的一个废弃灯塔。他咬咬牙,决定涉水过去。 海水已经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风越来越大,吹得他睁不开眼。一个巨浪打来,陈海生脚下一滑,整个人被卷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他的口鼻,商银燃本能地屏住呼吸,在浑浊的水中挣扎。多年的海上经验此刻救了他一命——他没有慌乱地挥舞手臂,而是放松身体,让海流带着他浮向水面。 当他的头终于露出水面时,商银燃大口喘息着,发现拐杖早已不知去向,自己正被海浪推向远离岸边的方向。一块断裂的木板漂过,他奋力抓住,死死抱住这唯一的依靠。 "救命!有人吗?"商银燃用尽力气呼喊,但声音立刻被呼啸的风声吞没。雨水和海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隐约看到海岸线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个人影在挣扎。那是个年轻男子,他正在徒劳地拍打水面,每次浮出水面都只能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商银燃没有犹豫,松开木板向那人游去。海水冰冷刺骨,他的关节因寒冷而僵硬,但救人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年轻时是游泳健将,现在虽然老了,但技术还在。 "坚持住!我来救你!"商银燃大喊,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听不见。 一个巨浪打来,将两人再次分开。商银燃呛了口水,眼睛火辣辣地疼。等他再次浮出水面时,那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商银燃的心沉了下去,但他没有放弃。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浑浊的海水里能见度极低,他只能凭感觉摸索。就在他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时,他的手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是那男子的白色卷发。 男子已经失去意识,商银燃用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划水,试图向岸边移动。 风浪太大了,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巨大努力。商银燃的体力迅速消耗,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要炸开一样。五十岁的身体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听话,肌肉酸痛,呼吸像刀割一样疼。 "不能放弃..."商银燃咬紧牙关。 不知过了多久,商银燃感到脚下触到了沙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昏迷的男子向岸上爬去。当他们终于脱离海水时,商银燃瘫倒在沙滩上,大口喘息。 男子一动不动,商银燃强撑着爬起来,检查他的呼吸和脉搏。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他立刻开始做心肺复苏,按压他的胸部,然后捏住他的鼻子做人工呼吸。 "醒醒,小伙子,醒醒!"商银燃一边施救一边呼唤。 男子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水,然后开始剧烈喘息。他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老人。 海水不再翻涌,风也停了下来,一抹彩虹慢慢浮现照耀在二人身上。 "没事了,你安全了。"商银燃安慰道,声音因疲惫而嘶哑。 徐太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蓝色狱服,颤颤巍巍的跪下。 他对面的高高在上的帅气男人横坐在4个男人的大腿上,第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盘哈密瓜,第二个男人左耳朵上夹一根烟,第三个男人手里拿着装着香槟的酒杯。 不得不说这家伙在监狱里能有这待遇只能说他后台很大了,徐太拓自然不敢招惹,恭恭敬敬的候着,等待对方发问。 “听说你是监狱里消息最灵通的。” “不敢当,不敢当。” 对方冷笑一声“讲几个乐子给我听听。” “您知道乐天薯片公司的CEO吗?” 对方微微点头。 “他生病了。” 对方直接跳了起来猛的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不可能,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你想死是吧!”商玉暄的表情带着上层人的傲慢,雪白的面部爬上潮红,黑亮的眼睛被血丝纠缠,他已被愤怒控制。 不过他也没有真的用力,毕竟自己的刑期就要到了,可不能因为几句谣言就害自己多加几年刑期。但是总归要吓唬一下对方。 徐太拓被吓到哭了出来 ,眼泪流到商玉暄的虎口上“大哥,我,我没撒谎啊。我哪敢对你撒谎呀。5天前入住了恩生医院。” 恩生医院一家专门为上层阶级服务的医院,商玉暄生病都是住在那。不过自己的父亲生病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他便问道 “生的什么病?” “原因,原因我不知道。” “连病因都不知道?还说自己不是在造谣。”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徐太拓也不敢继续反驳了,马上说到“好…好…好…是我造谣,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乱说了。” 不来也不过是无聊找找乐子而已,商玉暄松了手,擦掉手上的泪痕“既然你承认自己造谣不对,做错了事。做错事就要承受代价,不如让我这几位兄弟爽爽。” 本来坐着的四个男人一同起身,笑着围住徐太拓。 徐太拓一边咳嗽着一边看着正脱着裤子的四人,他跪在地上“不要,不要,四个人,我会受不了的。我的消息最灵通了,以后您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求求你放过我。” 商玉暄并不是男同性恋,虽然监狱里这种事时常发生,但他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女人。而他向来是不参与的,这一次他只是觉得这样折磨人比较有趣。“我怎么可能需要你这种人。”他忽视掉对方的求饶,离开了餐厅。 三天后,他刑满释放,换回自己的小众名牌guqi的冲锋衣,停在监狱与人间交界的石阶,用指尖触碰流动的空气。空气里充满了与监狱截然相反的淡淡清香,混着路边的花朵的芬芳和附近茶田的味道。监狱高墙投下的阴影在脚边寸寸龟裂,碎成茶叶末般的深褐色残片。 来接他的并不是和自己一样出身豪门的发小,而是自家的老管家,老管家面容疲惫的站在安玉暄面前请他上车。 上车后管家不得不告诉他一个噩耗 “少爷,老爷他脑出血,昏迷了。” 靠,那家伙还真说对了。但更让商玉暄生气的是一个普通的犯人都比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消息灵通,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子?连在我面前需要下跪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我不配知道是吗? “去医院。” 车窗外的风景由高楼大厦边成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路边一颗颗橘色风信子。医院就要到了。为了在大家面前看起来伤心一些,他开始练习假哭。他开始回忆最让自己难过的事情,母亲为了他能留在这个家,自己辞职并且被驱逐出家门。一想到这家伙病到快不行了,他便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露出8颗整齐的牙齿。他实在是哭不出来,只好从包里拿出滴眼液,放在衣兜里,时刻准备着。 商银燃的三个孩子里,最有野心的商玉畹正穿着朴素的在护士面前上演着孝女,她泪眼婆娑的端着碗粥给父亲喂食。 他从窗户看去,还真是一派父慈女孝。 待商玉畹从病房走出见到他,开口就是“你觉得父亲现在想见你?他没昏迷的时候可是跟我说不允许你参加任何公开活动。” “是吗?要我说你早点嫁人父亲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我嫁了人,公司怎么办?交给商玉扬那个废物吗?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酒吧呢!” “那不正是爸的想法吗?” “你对公司真的没想法?” “有没有想法能怎么样?他什么时候看得起过我。我只要我应该继承的那一份,其它的我不要。”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很好。” 商玉畹离开后,他正要进入,却发现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已有其他人进入。 一头白色短卷毛既像云朵又像棉花糖。左耳上别着个棕色塑料,连着塑料的是一根透明软管深入耳内,看起来像助听器。绿白相间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小麦色的皮肤。 咦?这家伙是谁?蓝眼睛?混血儿?还是个聋子?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他并没有进去打扰这两个人,而是在门边偷看这个陌生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湿巾,轻柔的放在父亲的嘴角,擦去嘴角的几粒碎米。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信封放在了床头。 商玉暄趁着男人转身面向门口的瞬间,用手机拍下了男人的样子。 商玉暄从此就再也忘不掉那双碧蓝的眼睛,就像一汪海水流入男人和他的眼眶。 待男人离开,他进入病房拆开了信封。 “我没想到您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气坏了身体。我能站起双腿向人类一样走路,能用上名牌助听器,能学会舞蹈都是你的功劳。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一直拿你当我的父亲来看待。你给我的钱都在这里了,工作我也辞掉了。你多保重。” 信纸下面有一张银行卡。 商玉暄猜想,这怕不是又从哪蹦出来个儿子,商玉畹居然不告诉我。这下商家不就有救了吗?他将存折放进包里。 一根香烟没有点燃被他轻轻叼在嘴里。他轻轻按下打火机,在黑暗的病房里这是唯一的光源。透过火光他用轻蔑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父亲口气平淡的说“你也有今天。” 回到车上,他将照片拿给老管家“这家伙什么来头?” “嗷,这是被商总从海边救上来的人,听说他失忆了,不记得自己以前的经历。商总很喜欢他,说是什么吉祥物,走到哪带到哪?还给他起了名字商因。” 商玉暄想,他居然不是私生子?难道说他这老家伙用这种方式做遮掩,打算把公司都交给这家伙。看样子得亲子试探一下。 “对了,他跟您一样喜欢跳舞,现在在青春舞社做老师。” “怎么没安排进学校?” “舞蹈学校的教师均拥有舞蹈院校本科以上学历,以及15年以上专业舞龄、3年以上教学经验,并持有相关资格证书。” “他什么经验都没有,而且也没上过大学。” “我父亲的吉祥物吗?有意思。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第2章 男仆 商玉暄最近过的还不如在监狱里舒服。昨天晚宴上商玉畹和商玉扬拿他的案底公开羞辱他;一些守旧派想把他逐出族谱;还有人想拉拢他对抗他病床上的父亲。 今天商玉扬给他打去了电话,让他去城西的一栋别墅。 他走进别墅按响门铃。 看样子那家伙应该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折磨他的方式,他心里多少有点忐忑,走步走得缓慢且郑重。 来开门的是自己那欣慰中带着不屑的哥哥。他比商玉暄矮点,体质极好,动作迅速且硬朗,非常有男人味。 看见商玉暄的商玉扬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商玉暄也跟了进去。 别墅一楼客厅摆着一个大沙发。沙发上一个短发女人正趴在那里 商玉暄看着女人右边没有被打肿的脸被狂扇,看着它由粉变红再变紫,真像调色盘。哥哥细长的手陷进女人脖颈,女人控制不住的轻咳。商玉暄不是第一次见证这一切了,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临近结束,女人仰躺在沙发上,露出平坦的胸部。商玉暄才惊觉那根本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男人的脑袋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样了,肿的像猪头一般从沙发上搭啦下来。 “真奇怪,这一次你居然没拍下来。不打算向上次那让给你嫂子欣赏了吗?” 商玉扬早就和刘家的独生女进行了商业联姻。商玉暄曾经想借他这位嫂子的手好好治治他哥,但他这个嫂嫂根本不关心他哥在外面有多少人,因为她自己在外面人也不少。他们相互都不戳穿对方,也不在乎对方。 商玉暄什么也没说,他只感觉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开门走出别墅,走了两步胃里一阵反酸水,不多时他便吐了。 商玉扬又一次让他深刻的体会了他在商家之外,是只手遮天的商少,但在商家他是个不该存在的劣质基因。 唯一一件让他开心的事就是发小赵子轩给他开了出狱patty。 在patty上,他身穿红色花衬衫,身边美女环伺,搂都搂不过来。他一会跟这个亲亲嘴,跟那个调**可给他爽坏了。 他望着身边穿着火龙果色比基尼的白发美女从曼哈顿里拿出樱桃放到他嘴唇边,樱桃带着酒香湿润了他的嘴唇。他的脑海中火光一闪,女人的眼睛由绿叶的颜色变成了汪洋,长直发变成了短卷毛。那个人的样子早已深深烙印在自己眼中。 赵子轩以为自己终于为这位少爷找到了真明天女,变急不可耐的邀功“我为你准备的出狱礼物喜欢不?” “行啊,真是好兄弟啊。” “对了,我过段时间要去吉朴岛玩,你去不去?” “行啊,正好最近听说我父亲病情好转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他也不想看到我。我到时候带着我的男仆。” 赵子轩一脸坏笑的问道 “男仆?还是您玩的花呀!” 商玉暄脑子里再次出现了吉祥物那让人难忘的模样。 他和老管家来到商因家楼下,将信封拍了张照片和“想要就下楼”一起发给商因。 商因看到信封,便以最快速度跑下楼。他呼哧带喘的站在路边,给陌生短信发去信息“我下楼了”。 商玉暄拿着信封漫不经心的走到商因面前。 商因看见信封忙伸手去抢,但他身高和臂长都不及商玉暄,怎么抓都抓不到。 商玉暄像做土耳其冰淇淋的师傅将商因戏耍于鼓掌之中。 商因气的要死,却拿他没办法。他蹲在地上,瞪着这个他曾崇拜过的人。 “你说你一句话就把我爸气住院了?你说的什么话?”商玉暄很清楚,自己的父亲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因为一个不重要的角色的话而生病,不过是逗逗商因而已。 商因对他的滤镜在上岸后碎了一地,他没好气的说道 “关你什么事?” 商玉暄也蹲了下来,用右手掐住商因的下巴,和他四目相对“1.告诉我你说了什么2.做我的男仆。” 商因怒视着他 “我凭什么听你的!” 商玉暄在他眼前晃动信封微笑着看着他。 商因不会告诉他那句话是什么 ,也不想做这个小屁孩的男仆。他给商玉暄翻了一个大白眼“我突然想起来,这信我还可以再写一次。” 商玉暄望着商因墨绿色的背影,将对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嘴角自然的上翘,然后信封在他手中成为碎片。 商因不知道谣言是怎么出现的,他只知道一夜之间邻居都对自己议论纷纷。 明明之前还给自己送过菜的对门大妈现在也对自己避之不及。有一次他买菜回来撞上了对方。对方回避开与他的对视,说一句“年轻人啊,还是得找份正经工作。” 出去找工作不仅要被拒绝,还要被言语羞辱一番。自己这些年攒的钱都给商银燃了,现在几乎分文没有了,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些天他被折腾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酒成了他的入眠好物,他酒量极小,一杯就足以让他呼呼大睡。 他从冰箱拿出最后一瓶冰啤酒。一边喝一边想自己到底招惹了谁呢?无非就是几个家长。除此之外就是… 差点把它们忘了,人鱼族。它们是最希望自己这个叛徒走投无路,陷入困境的啊! 可是,如果真的是人鱼族干的,自己现在应该被五花大绑的绑回海里才对。它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招啊。 我的钱都在那个银行卡里了,不如把那个存折先拿回来,等自己找到工作,再还回去。 这时他突然想起商玉暄手中的信封,如果自己写的信在商玉暄手里,那么银行卡大概率也在商玉暄手里了。他可不想去求那个人。事情似乎进入了死局。 要怎么偷比较好呢?商银燃在住院,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进入商家。 死脑子快想啊。他不耐烦的用拳头敲击自己的脑门。如果自己是去替商银燃找东西的话感觉会合理一点。 商银燃曾经送给他过一块扇形白玉佩。他前几天刚刚去过商家,也许可以说自己的玉佩落在商家了,自己想去找找。 可是自己上一次去商家时,商玉暄还没回来。自己进得去商家,也进不去商玉暄的房间啊。算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他从抽屉里拿出玉佩放在手中把玩,给以为他很熟的保姆打去了电话。 “张婶,我这几天陪在商总身边,只要一想到他因我而病我就伤心欲绝。今天我本想将他送我的玉佩放在他身边为他祈福。可是我今天在家一顿翻找也没找到。想来也许是上次去商家时落在了商家。你帮我找一下好不好。” “没问题,你具体落在哪了?” “真不好意思,张婶,我不记得了。也许我得到现场才能想起来。” “那你来吧。” “你知道三少爷哪天不在家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 “我听说他刚出狱,我,我有点害怕他。我想他不在的时候再去。” “行,那我帮你注意着点。他不在家我就叫你过去。” 挂了电话,商因只希望一切能顺利进行。他猛的喝了一大口酒,让自己沉醉于酒精之中。 日上三更,手机不时传来的电话铃声被鼾声遮盖。 直到中午时他才朦朦胧胧间拿起电话,看着上面张婶发来的十几条电话讯息。他猛的坐起拨了过去。 “不是你,还好意思打过来,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张婶,我昨天喝了点酒,你也知道我的酒量。” “真是的,这么关键的时候喝什么酒啊。三少爷跟赵少出去了,你快过来吧你。” “好好好。”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他刚进入商家就看见了与他交好的管家朱国瑜。朱国瑜立刻高喊“商因来了!” 商因赶忙将朱国瑜的嘴巴捂住“大哥,你干啥?” 朱国瑜满脸疑惑的把商因的手扒拉开 “怎么了?你不是趁那些小姐,少爷们不在家来找我们玩的吗?” 商因用最小的音量在周国瑜的耳边说“我是来找东西的。我之前不是在三少爷房间住过一段时间吗?有东西落在那了。别告诉别人啊。” “行行行。钥匙给你,不过找完东西你可得收拾明白,别让那家伙发现了。不然咱们就遭殃了。” 商因接过钥匙“知道了,他啥样我不清楚吗?” 他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门厅,会客厅,餐厅,宴会厅上到二楼。二楼最深处就是商玉暄的房间。 他将钥匙插入大门,轻轻一扭就将门打开。屋子内部陈设极为简洁。衣柜,床,电脑桌,书架,床头柜。 他直奔电脑桌和书架而去。 电脑桌的抽屉里只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文件,而书架上则摆满了和舞蹈相关的书籍。 上面有一本是和踢踏舞相关的书,商因对这个舞种特别感兴趣。他很喜欢踢踏舞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他终究没能经住诱惑,坐在椅子上看起了书。 他闭上双眼,一束惨白的光,孤零零打在他身上。 他微微吸了口气,眼神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 寂静。 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在蔓延。 然后,极其轻微的,一声“嗒”。 像雨滴落在寂静的深潭,微弱,却清晰得足以让前排每一个交头接耳的人闭上嘴。他的左脚脚跟轻轻磕了一下地板。 紧接着,右脚脚尖跟上,又是一声清脆的“嗒”。 “嗒…嗒…嗒嗒嗒…” 节奏起来了。起初缓慢,带着点试探,像冬眠初醒的动物小心翼翼踩上初春的土地。但那迟疑只存在了极短的刹那,随即,速度骤然加快! 他的双脚忽然像是被注入了独立的灵魂,又或者是在与地板进行一场极速而亲密的交谈。脚尖、脚跟、脚掌…身体的重量被精妙地分配,化作一连串密集而层次分明的脆响。那声音不再是简单的“嗒嗒”声,而是变成了复杂多变的韵律:轻巧如珠落玉盘的是趾尖的快速点击,沉稳如心跳的是脚跟的果断叩击,还有那滑行其间、丝绸般顺滑的曳步声。 他的上半身反而异常放松,甚至可以说是优雅地微微晃动,只有小腿以下,幻化成了两柄速度惊人的音槌,精准地敲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节奏。 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复杂。双脚交错击打,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残影和那几乎连成一条线的、暴风骤雨般的声响!那不是舞蹈,那是一场用双脚发动的战争,对抗地心引力,对抗空间的束缚,对抗所有的沉默与平庸! 他猛地一个转身,双臂骤然展开,像是要拥抱整个舞台,同时脚下爆出一连串鞭炮般的炸音! 最后,一切戛然而止。 在一个干净利落到极点的并步之后,所有声音消失了。他定格在那里,微微喘息,额头沁出细汗,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两声突兀的“咔哒咔哒”声响起,他从幻觉醒来才惊觉这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商玉暄回来了。 他一时间慌了神,踉跄着奔向床边的衣柜。 他藏在黑白衬衫里聆听者柜外传来的一声声娇喘,红晕慢慢爬上了他的脸。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要在这衣柜里住上一晚吗? 娇喘声逐渐平息下来。 娇媚的女生传来 “你看你,我这衣服该怎么穿,都被你弄脏了。” 男中音“宝贝,我还能差你一件衣服吗?不如穿我的回去,就当男友装了。”肯定是商玉暄。 “男友装?我可不敢,大家都知道你不谈恋爱的。” “哎呀,行了啊,知足吧。你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商因听到这句话急得满脑子冒汗,他将所有衬衣挡在自己身前。别别别,千万别发现。千万别,求求了。 只听 “嘎吱”一声,柜门大开。 商玉暄随意扒拉两下衣服,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他看着对方闭着眼睛,满头大汗的样子就想笑。 不过他并没有戳穿商因,反而是将衣柜关了起来。 他随意的将女人打发走,从白天穿的西服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后再次打开衣柜。“小笨蛋,你是来找这个的吗?” 商因大气不敢喘,不停眨着眼睛“是。” “想要?叫主人。” “你有病吧?” “还想要银行卡就叫主人。” 商因咬牙切齿的说出“主人!你到底要干嘛?” “和我一起去吉朴岛,回来还你银行卡。在吉朴岛的花销你不用担心,你的所有开销我这个主人承包了。我们后天就走,好好收拾收拾,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好吧。那等一切结束你就还我银行卡。” 商玉暄一把将商因拉出衣柜,揽进自己怀里 “没问题。” 他在商因耳边继续问道 “对了,我听说你是被我爸在海边救上来的?而且你还失忆了?” 商因因为害羞不停眨着眼睛 “嗯嗯。” “你不会是觉得攀上我爸的高枝,就觉得自己衣食无忧了吧?” “我没有,我会还他钱的,我只是找不到工作,想先用一下,我会还给他的。” 商玉暄虽然不信,但还是松开了他。 商因逃命似的离开了商家。 第3章 捉弄 商因抬着自己的行李放上行李架。肌肉刚放松不到半分钟,就感到自己后背被什么人盯着。他转身看到商玉暄帅气的面庞上撅着小嘴。他识趣的将商玉暄的行李放在自己行李旁边。他不禁在心中感慨,自己还真被这家伙缠上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他终于可以去解决自己的尿急问题。 商玉暄带着自己的头戴式耳机,正准备好好睡一觉。耳机壳传来被敲击的清脆响声。他睁开眼,面前是一个儒雅的男人。他把耳机挂在脖子上,瘪着嘴将不耐烦写在脸上“你有事吗?” “是这样的,可不可以和我换个座位?” “凭什么跟你换,看我年轻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打扰你了。” 能看得出男人不愿与他多有纠缠。 商玉暄便再次把耳机戴上。 商因从厕所回来刚坐下,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想跟他换个座。女孩的红色长发披至腰间,虽然头发是红色的,但看起来毫无染烫痕迹。耳间别着一朵扶桑花,身穿一套绿色长裙。对方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小麦色皮肤和蓝色眼睛。 他望着女孩甜甜的笑容,马上还回女孩一个同样甜蜜的笑容。他心里乐开了花,自己真是运气好,终于能摆脱自己旁边这位祖宗了。 女孩伸手指着和他们的位置隔了三排的坐位,坐位旁边是一个看起来跟他年纪相仿的男人,男人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肩上挎着一个编织包。 他虽然不清楚女孩想换位置的原因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他将行李留在原位,朝着前面走去。 商因心脏不大好,每次坐飞机总是感觉心一上一下的,特别难受。飞机快要起飞时,他紧紧抓住座位两侧的把手,眼睛死死合住。 飞机开始缓缓上升,他感到心在狂跳以及左手手背正被某种温暖包裹。他睁开眼看见男人的右手包裹着他。他惊讶的看了男人1秒,马上因为心跳又闭上了眼睛。 “抱歉,看你很害怕的样子。所以冒犯了。”说完男人将手快速抬离商因的手背。 好在,飞机很快平稳了下来。他睁开眼向男人道谢。 “我叫毛在喜,是一名游泳老师。” “好巧,我也是老师。我是舞蹈老师,叫我商因就好。” “你跳舞一定很好看吧,如果有机会可不可以在海边跳给我看?我想要欣赏你的舞姿。” “可以啊,不过为什么是海边?” “选择海边是因为我很喜欢大海,如果你很介意也可以选其它地方。” “可以。”商因在心中说道,只要不进入海水尾巴就不会出现,没问题的,只是在海边跳舞而已。 毛在喜看着商因耳朵上的助听器想起自己在恋爱课上学得要多肢体接触。于是他伸手摸上商因的耳朵,指尖滑过商因又厚又圆润的耳垂。“你这里是?” “我是先天失聪。” “我之前做过志愿者,也接触过很多失聪的人,但是他们说话都很困难的。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语言这么流利的。” “谢谢。” “跟你一起来的男人是你弟弟吗?” 商因朝后看去,只见商玉暄戴着耳机的脑袋偏靠在女生的肩膀上睡着正香。“你说那家伙。” 商因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在海里时商玉暄是他憧憬的存在,是他心中自由的代名词。上岸后他对商玉暄的印象变成了罪恶,色鬼。现在他觉得他很讨厌。 “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讨厌?” “因为他是一个利用自己出身的特权去压迫周围人的人,如果没有他从中作梗我早就找到工作了。他这种人我见多了。” “我也遇到过很多这种人。我也不喜欢像他们这样的人。” 商因举起自己的手握成拳头状,毛在喜心有灵犀的和他击拳。 商因在行李箱认领处将两个人的皮箱从传送带上拿了下来。然后他坐在休息椅上静等商玉暄出来,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 他给商玉暄打去电话,得到了别打扰主人撩妹这样的答复。商因两眼冒火“你泡妞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别把那两个箱子丢了就行 。”说完他拖着自己手上的两个重箱子往机场外走。此刻他是多么的后悔装了这么多的行李。 潮湿的热浪像一堵无形的墙,迎面撞上了刚走出机场的商因。他左手拽着一个28寸的深蓝色硬壳箱,右手拖着一个黑色登机箱,两个轮子不时卡在机场出口的接缝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浅灰色T恤,在背后洇出一大片深色痕迹。 "先生!需要出租车吗?"一个皮肤黝黑的瘦小男人突然蹿到商因面前,眼睛却盯着他手中的行李箱,"两个箱子?我可以帮忙!"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商因的助听器,所以他说得格外大声,引来周围男女的侧目。 商因还未来得及回答,男人已经热络地抓住大箱子的拉杆。他下意识地攥紧把手,行李箱在他们之间短暂地拉锯了一下。"不用了,我预订了接机服务。"他用英语说道,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紧。 男人露出泛黄的牙齿笑了,松开手时却故意用指甲在周子明手背上划了一下。"看,你的接机司机在哪里?"他夸张地环顾四周,"这里网络很差,预订的车经常找不到人。" 商因低头查看手机,两个行李箱立刻不稳地晃动起来,他不得不屈起膝盖稳住重心。正如男人所说,接机软件上的加载图标无休止地旋转着,他的胃部开始紧缩。右手的登机箱因为倾斜,轮子卡进了地面的一处凹槽,他用力一拽,箱子猛地弹起,撞在他的小腿骨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看,我可以帮你。"男人变魔术般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证件"正规出租车,送你去酒店,两个箱子400安元。" 商因瞥了眼手表,已经在闷热的室外站了近二十分钟。两个行李箱像锚一样拖着他,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刺得他视线模糊。远处,一个穿着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正被几个欧美游客围着问路,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好吧。我去的地方不是宾馆,我在东巴海滩那有房子。"他终于妥协,松开紧握行李箱的手。男人立刻像得胜的将军般拎起大箱子,轻快地走向一辆漆成粉红色的老旧丰田。商因拖着登机箱跟在后面,注意到男人走路时右腿有些跛,但搬运行李的动作却异常灵活。 车内弥漫着浓郁的茉莉香薰味道,几乎掩盖了座椅上陈年的汗渍和霉味。商因刚把登机箱塞进后座,男人就已经将大箱子放进后备箱,砰地关上了门。 "等等,不是去东巴海滩吗?"商因抓紧座椅,看着窗外景色飞速后退。他们正驶离机场方向,朝着一条他不认识的道路疾驰。 "走捷径!"司机头也不回,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快速打字,"带着这么多行李,走大路会堵车。" 商因的不安开始膨胀。他偷偷打开手机地图,GPS信号时断时续。窗外的景色逐渐变成了低矮的民房和杂乱的店铺,几个赤膊的孩子在路边踢一个瘪了的可乐罐,看到车经过时停下动作,好奇地张望。 "停一下。"商因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不是去东巴的路,我要下车。" 司机突然笑了,露出一颗金牙。"下车?可以。"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急刹停下,"两个大箱子,占了很多空间,2000安元。" "什么?我们说好400的!"商因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尖锐。他的右手下意识摸向登机箱,里面装着相机和笔记本电脑。 "400是一个人。"司机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带这么多行李,需要特别服务。2000谭铢,或者你自己带着两个箱子走回去。" 商因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窗外,几个赤膊的年轻人蹲在路边抽烟,不时朝车内投来好奇的目光。汗水从额头滑落,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他试图保持冷静,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那边有ATM。"司机指了指巷子尽头的一个小便利店,"我等你。不过..."他突然伸手按住登机箱,"大行李可以放在车上,安全。" 商因感到一阵恶寒。他看了眼后备箱方向,那里装着他所有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最终,他僵硬地点点头,取出钱包。司机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那种胜利者的表情让周子明想吐。 "欢迎来到吉朴岛!"司机接过钱时愉快地说,然后突然变得严肃,"现在下车。" 商因几乎是跌出车外的,登机箱被粗暴地丢在他脚边。后备箱打开又关上,他的大箱子依然被困在那辆粉红色的牢笼里。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团刺鼻的尾气。 站在陌生的巷子里,商因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慌。他左手空空如也,右手拖着登机箱,箱子的一个轮子似乎在那一下猛摔中损坏了,拖动时发出不协调的咔哒声。周围的建筑低矮破旧,墙上涂鸦斑驳。手机信号只剩一格,谷歌地图加载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拖着登机箱漫无目的地走着,每经过一个路口,希望就减少一分。太阳开始西沉,阴影拉长,街边的小摊陆续亮起昏黄的灯光。食物的香气飘来,却让他的胃更加不适。 拐过又一个不知名的街角时,登机箱的坏轮子终于彻底罢工,箱子歪倒在地上,扯开了拉链的一角。商因蹲下身试图修理,却听到"咔嚓"一声,轮轴断裂了。他跪在脏兮兮的人行道上,汗水滴在箱子的帆布表面,洇出深色的圆点。 前方30米处飘来榴莲的香甜。饿了许久的他顺着味道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摊贩前。他撇下行李走过去细看,这不是毛在喜吗? 毛在喜将榴莲放进袋子里,一回头就看见商因浑身流汗,呼哧带喘的狼狈样子。他的浅灰色T恤已经彻底被汗水浸润。 “又见面了,你这是怎么了?” “让黑车骗了,而且还迷路了。”商因不停用手擦着汗。 毛在喜从编织包里拿出纸巾,用指腹隔着粗糙的纸巾吸走他额头,太阳穴,脸蛋,下巴上的汗渍 。 商因被他搞的痒痒的也没有拒绝,任由对方揉搓。 “你去哪?我送你去。” 他红着脸对毛在喜说道“我要去东巴海滩。我的行李在那边。”他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行李。“我还有个行李,被司机骗走了。” 两个人走向行李,看到已经不成形的箱子 。毛在喜利落地拉开自己的编织包,取出一卷灰色胶带,动作娴熟地开始固定登机箱的轮子和拉链。"先用这个凑合一下,"他头也不抬地说,"你另一个箱子里有什么重要物品吗?" "衣服、洗漱用品..."商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还有我带的几本旅行指南。" 毛在喜松了口气,"那还好。证件和贵重物品都在这个小箱子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吧,我先带你去游客中心报案,虽然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他突然伸手接过登机箱的拉杆,"这个我来拿,你看起来累坏了。" 商因想要拒绝,但酸痛的右臂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握把。毛在喜轻松地拖着箱子,尽管坏掉的轮子让它走起来像只跛脚的鸭子。他指向远处逐渐亮起的霓虹灯,"那边就是东巴的方向,我们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我都来过好几次了,我很喜欢这里。对了,我听朋友说明天晚上这里有露天电影。你有时间吗?如果有,我们一起。” “有,我有时间!”商因其实不知道商玉暄做了哪些安排,但是他真的很想答应毛在喜的邀约。 商因跟着毛在喜的脚步,第一次注意到吉朴岛的夜空已经布满了星星。湿热的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海洋的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恐惧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商因在毛在喜的帮助下报了警,不过他也不指望报警能有用,毕竟他安国的警察业务能力一直不太行。如此折腾了一大顿,他只想赶紧回到酒店休息。 商因敲响别墅的大门,半天无人回应。看样子商玉暄还没有回来。他用钥匙打开门不由得担心起皮箱。不过他没有表现在面上,和毛在喜笑着道了别。 商因洗了个热水澡刚裹着浴巾进了被窝。门铃就响了起来。他不耐烦的将门打开,飞机上和自己换座的美丽女人正馋着一个低着头且酒气熏天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不用猜也知道是商玉暄。 女人将商玉暄扔到他身上转身就走了。 “哎,美女,那个…”他想喊住美女问问行李哪去了,但对方已经走远,只好作罢。 他把商玉暄打横抱了起来。酒气熏的商因捏住鼻子。 他真想给这家伙洗澡,可如果真这么干了岂不是真成这家伙的男仆了。于是他只把商玉暄扔到主卧的大床上就想回自己房间。 结果被床上的人大力拽到了床上,被对方压在身下。 “臭小鬼,你身上好难闻,从我身上下去。” “怎么是你啊,你身上还挺香的。” “我刚洗完澡,不香就怪了。快去洗澡。” 商玉暄气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小声讲到“嫌弃我是吧,我要把我的酒气和臭汗黏到你身上,让你嫌弃我。” 商因无语了,自己刚洗完,这下又要再洗一遍了。 他艰难的把商玉暄扶到浴缸里。 商因不情不愿的给他按肩,可是他根本就不会按,只能瞎按一通。商玉暄一会嫌他力道小了,一会嫌他力道大了。两个人就这样折腾了半夜。 第4章 露天电影 两个人的行李的确是丢了,总共四个皮箱,现在就剩一个了。一个被黑车拐走,另外两个是商玉暄参加派对时弄丢的。商因一边生气一边整理唯一的皮箱,商玉暄还在旁边满不在乎的讲“反正那三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些破烂,再买就是了。” “有钱还真是了不起呀。可惜我不是有钱人,我要找到我的皮箱。”商因起身要往外走。 商玉暄一伸手便把他拉进自己怀抱“唉,找什么皮箱啊,中午这附近有美食节,你到时候还得伺候我呢。” 商因听到伺候两个字如同应激般马上反击道“你是没手还是没脚,要我伺候!” 商玉暄放开商因“有你这么跟主人讲话的吗?如果这几天你想好好过,就改改自己说话的语气。” 吉朴岛的中午依旧热浪滚滚,商玉暄穿着新买的亚麻衫站在美食节入口处,手指不停地卷着自己的袖口。汗水已经在他的后背洇出一片深色痕迹,连额前的碎发都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阳光可真是毒辣。"商因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顶米色巴拿马草帽戴在自己头上。 “帽子给我。你是我的男仆,怎么能自己戴,你应该给我戴。”商玉暄伸手想拿走商因头上的帽子。 商因不搭理他,向前快走了两步。 美食节的喧嚣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彩灯笼悬挂在摊位上方,空气中弥漫着辣椒、椰奶和烤肉的混合香气。商因丢失行李的糟糕心情被各种美食治愈了,蓝汪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像只好奇的猫一样踮起脚尖,试图看清每个摊位上的食物。 他率先冲向青木瓜沙拉的摊位,摊主是个笑容灿烂的大妈,她手脚麻利地捣碎青木瓜,加入各种调料,最后淋上那汪碧绿的酱汁。 他接过那碗色彩鲜艳的沙拉,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卷起一大口。 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微微颤抖。商玉暄看他这个表情在旁边笑到哭出眼泪。 “你笑什么笑,你吃!”说完他从包里拿出水"辣...好辣..." 商因灌下半瓶水,舌头依然发麻。 “我就不吃了,我不太能吃辣。” 商因露出笑容“那你更得吃了,我不管,你吃。” 商玉暄深吸一口气,用干净的叉子尖挑起一小块木瓜,缓慢送入口中。他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只有微微收缩的瞳孔和脖子上突然凸起的青筋暴露了真实的感受。 "味道...很独特。"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商因爆发出一阵大笑,"你明明辣得要死还装!" 他们两个人吸引了不少美女的注意。一开始商玉暄以为这些人是为自己的帅气驻足。 直到一个娇小的女孩红着脸递给商因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情况?"商玉暄瞪大眼睛。 商因展开纸条看了一眼,摇晃纸条向商玉暄炫耀。"有女孩给我联系方式了。" 商玉暄盯着商因看了很久,这家伙确实好看,不过和自己比还是差的远了。 商因忽视他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下一个摊位上,"哎,那个金黄色的球是什么?" 商玉暄则把目光从美食上移开,放到了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两位美女身上。 她们穿着清凉的夏装,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等等,"商玉暄突然抓住商因的手腕,"你看那边。" 商因甚至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这家伙在看什么。 商玉暄已经松开商因,自顾自地整理起衣领,然后大步朝女生们走去。 商因并不管他们,自顾自的品尝黄金球,他旁边站着两个小女孩,一个蓝色碎花裙一个白色碎花裙。蓝裙女孩看起来比白裙女孩的年龄要大。 他好奇的看着白裙女孩将自己粉色的食指指甲放进杯装可乐里。 “你在做什么?” “用指甲喝可乐。” “哈?” “怎么了?你没见过穿戴甲。”女孩一手捧着可乐,一手伸直手指炫耀起来。 商因看着女孩的粉色穿戴甲夸赞道“好看。” 白裙女孩“你吃的好快呀。” 商因手里的黄金球已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吃完。“我无聊时就喜欢不停吃东西。” 白裙女孩“我无聊时喜欢玩手机。” 蓝裙女孩也趁机加入“我喜欢在脑子里编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 蓝裙女孩嚼着嘴里的黄金球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电视剧,把一些角色换成别的…” 还没等女孩讲完,商因便被商玉暄拉走了。 商玉暄拉着他和那两个被商玉暄搭讪的女生一起回了别墅。商因跟在身后,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这样正和了他意。 别墅铺着浅灰色的进口大理石,光可鉴人。正对大门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外就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组造型前卫的吊灯,像是凝固的浪花。 商玉暄把车钥匙扔在玄关的陶瓷碗里,向两位美女介绍到"设计师说这叫''海天一色''。" 商玉暄看着两个女生面面相窥,难掩惊喜之色,他知道今天肯定能拿下了。 两个女生先是感叹了一下别墅的装潢,然后马上就主动脱起了衣服。 商玉暄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椅在床头欣赏这美丽的脱衣舞表演。 女孩们只穿一条薄薄的三角裤衩上了床。 商因想借机离开,却被商玉暄叫住。 “男仆,一起啊?” “不了,我是男仆,我怎么配呢?主人,你好好玩,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我,不想看才选择离开吧?” 商因没有回答,只在心中吐槽:真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一根烂黄瓜而已,谁会喜欢你啊。算了,算了,马上和毛在喜见面了,不想这个自恋男了。 咸湿的海风突然转向,把露天银幕吹得微微鼓起。 商因左肩正贴着温热的皮肤——毛在喜的汗珠沿着锁骨滑进他衬衫的领口,像电影里那颗迟迟不坠落的芒果冰。 他们坐在最后排的塑料椅上,膝盖偶尔相碰,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他小腿上的蚊虫叮咬疤痕在放映机光线下泛着红。 三十米外就是巴东海滩的浪声,但商因听见的是塑料椅下毛在喜的人字拖轻轻拍打脚跟的声响,三下,停住,又两下,和电影里少年们偷传纸条的摩斯密码一样。 卖榴莲的小贩从光影边缘晃过去,甜腻的腐臭味突然浓烈。 商因突然凑到毛在喜耳边:"其实我讨厌榴莲。" 热气混着防晒霜的椰子味。 毛在喜嘴角自然的上翘“我记住了。” 夜风掀起银幕一角,毛在喜笑起来:"要不要打赌?下一个镜头绝对是——" 商因没回答,只是伸手去拿放在两人之间的啤酒,指尖不小心擦过毛在喜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像电流。 “要下雨了。”毛在喜说,目光仍落在电影上。 商因抬头,发现夜空不知何时已积满乌云。第一滴雨落下来时,毛在喜已经站起身,顺手拎起他的啤酒:“走吧,去躲雨。” 他没等商因回答,只是迈步走向不远处亮着灯的711,背影被银幕的光拉得很长。商因跟上去,踩过水洼时,他看见两人交叠的影子在积水中破碎又重合,像冲上岸又退回去的浪。 雨突然就大了,砸在柏油路上溅起温热的水雾。他们冲进711时,毛在喜的衬衫已经湿了半边,布料黏在肩胛骨上,透出底下晒伤的皮肤。冷气猛地扑过来,商因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要感冒了。"毛在喜从货架上拽下两条毛巾,扔过来一条。塑料包装的边角在商因手背上划了道白痕,很轻,但存在感鲜明。 冰柜的嗡鸣声里,毛在喜弯腰挑了两瓶象牌啤酒。后颈的碎发还滴着水,顺着脊椎的凹陷流进衣领。商因盯着那道水痕,"要不要加热的?"他突然问,指了指关东煮的柜台。 毛在喜笑出声,虎牙抵着下唇:"三十度还吃那个?"但还是跟了过去。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 商因夹起一块萝卜,汤汁滴在指尖的瞬间毛在喜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低头舔掉了那滴汤汁。舌尖的温度比关东煮更烫。白炽灯管在潮湿的空气里频闪,照得他睫毛下的阴影不断颤动。 收银台前的女生正在看电视剧,外放的配乐混着雨声传来。毛在喜把啤酒瓶抵在额头上降温,水珠滚落到鼻尖。 雨更大了,敲打着铁皮屋檐像某种倒计时。毛在喜忽然用瓶底碰了碰他的小指:"赌一百谭币,雨十分钟内停。"瓶身的冷凝水流到两人之间的柜台上,蜿蜒出一道透明的线。商因没动手指:"赌输了怎样?"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几个浑身湿透的游客吵嚷着涌进来。阿诺退后半步,刚才那种近乎危险的氛围瞬间消散。"输的人给对方买大龙虾。"他转身走向杂志架,湿拖鞋在地板上留下几个模糊的脚印。 冰柜的冷气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商因盯着收银台旁旋转的烤肠机。不多时,鱼声渐缓,没一会就停了。“这附近有卖龙虾的地方吗?愿赌服输,我请你。” “巧了,为拉海鲜就在附近。” 雨停了,但空气依然潮湿,带着海腥味和柏油路蒸腾的热气。他们往市场走,拖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珠在脚踝上留下细密的凉意。 市场里人声嘈杂,摊贩的灯泡在渐暗的天色里亮起来,照得海鲜摊上的碎冰闪闪发亮。毛在喜蹲在龙虾池前,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只的钳子,龙虾猛地一挣,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袖口。 “这只。”他抬头,眼睛映着灯光,“够凶,肉肯定紧。” 商因看着他湿漉漉的袖口,忽然想起便利店里的那一瞬——毛在喜的舌尖擦过他的手指,温度烫得惊人。他移开视线,转向摊主:“多少钱?”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泰国大叔,咧嘴一笑,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报了个价。毛在喜立刻用泰语砍价,语速很快,手势利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交锋。商因站在一旁,看着他耳后还没干透的碎发。 商因带着龙虾回到别墅。将龙虾洗净去头,虾尾带壳切块。用葱姜蒜爆炒后,加入咖喱块和椰浆汁。 商玉暄闻着椰香味来到了厨房。他悄悄走到商因身后猛的抱住商因不撒手“真香啊。” “你能穿件衣服吗?” 原来商玉暄只穿了一件三角裤叉。 “我本来还想做个火山排骨,你要不穿我就不做了。” 商玉暄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火山排骨?” “商银燃和我说过。” “他居然还会关注我喜欢什么…” “他毕竟是你爸。商银燃他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舞蹈跳的好,学习成绩好。即使你犯了错事,也不是故意的。” 商玉暄松了手 “哼,这话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他对我怎么样,我最清楚。不过我很羡慕你啊。你几句话就把他气住院了。我小时候不管是打架,偷东西,还是跟好几个女生谈恋爱,他都没去学校看过我一眼。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商因可不敢把自己拒绝继承商家家业的事讲出来,这要是说了,他还不得更生气。 “没说什么,你去穿件衣服吧你。” “洁癖。”商玉暄进屋随意找了一件白色T恤套上,然后又一次来到厨房用自己的左肩膀一边撞商因的右肩膀一边说“今天白天你咋不不加入我们?你不喜欢女生?” “不想加入,和你没关系。” 他拿起刀插进商因菜板旁的切片青柠 “就算你不喜欢女生,不是还有我吗?” “我不喜欢你。” 商玉暄慢慢嚼着青柠“那你喜欢谁?” 商因停下搅拌酱汁的手。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毛在喜的样子“凭什么告诉你。”商因将酱汁倒入排骨中,又撒上香菜,蒜末和小米辣。 商因在做饭烧菜这件事上是有些天赋的。 商玉暄尝着碗里的排骨不住的感慨“我找你做我男仆是正确的。” 商因将一块龙虾肉夹进碗里 “不是吧,哪有主人还没吃仆人就动筷子。” “不可以吗?” “我对你够好的了,按照常理,在商家必须我们吃完,你们这些仆人才能上桌吃饭的。” 商因嫌弃他事多,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又夹了一块龙虾肉放进碗里。 第5章 比舞 商玉暄昨天和两个女人共度春**爽死他了,晚上又吃了男仆买的龙虾。他不禁感叹这个男仆终于有个男仆样了。他今天心情不错打算带这个乡巴佬去浮潜。 海水像一块摇晃的蓝玻璃,阳光穿透水面,在白色的沙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商玉暄浮在水面上,低头看着商因笨拙地调整呼吸管。他太紧张了,手指死死捏着面镜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乡巴佬放松点。你越紧张越容易呛水。" 他看到商因的姿势还是很僵硬,才想起来助听器不防水被放到了岸上。 商玉暄游过去,伸手托住他的后腰。 隔着薄薄的潜水衣,能感受到商因绷紧的肌肉。商玉暄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对方腰侧摩挲了一下,像在安抚一匹受惊的马。 海底的珊瑚礁像一座微型城市,五彩斑斓的鱼群在其中穿梭。 因为八爪鱼女巫的警告,上岸后商因再也没有下过海,他闭上双眼,害怕自己的鱼尾显现。一分钟,两分钟双腿并没有融合在一起的迹象。他睁开眼,肆意的甩动双腿。看样子只要双腿没有接触到海水就不会变出鱼尾。他渐渐放松下来,好似回到了小时候。那艳红的鹿角珊瑚他许久未见,便迫不及待的伸手触碰。 "别碰!" 商因猛地缩回手,一缕鲜红的血丝已经在海水中晕开,像一团粉色的云。 商玉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道伤口不深,但横贯整个掌心,在海水浸泡下泛着惨白的边缘。几条好奇的小鱼已经凑过来,啄食着水中的血丝。 商玉暄抓着他的手腕游向岸边。礁石区的水很浅,他们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时,商玉暄的潜水衣领口被扯开了一道,露出锁骨上的一颗小痣。 沙滩上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商玉暄单膝跪在商因面前,从急救包里拿出防水创可贴。他的动作很粗暴。 海水里的盐分让伤口火辣辣的。 商因没想到这个恶劣的家伙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他想道谢,但商玉暄已经转身走向海边的小屋,湿透的潜水衣贴在背上,勾勒出肩胛骨的形状。 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沙滩,抹平了他们的脚印。 前一秒,商玉暄还在用毛巾擦拭头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下一秒,尖锐的呼救声就撕裂了午后闷热的空气。 “救命!” 礁石区外,一个金发男孩正在海浪中沉浮,像一片被暴风雨打落的树叶。他的手臂慌乱地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美丽而致命。 商因没有听到男孩的呼喊声,只看到商玉暄已经冲了出去跃入海中,矫健的身影划开水面,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他顺着商玉暄的方向看见了金发男孩。商因咬了咬牙,顾不上掌心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紧跟着跳了下去。 盐分渗入伤口的疼痛让商因眼前发白,但他顾不上这些。男孩已经停止了挣扎,正缓缓下沉,金色的头发在水中散开,像一簇枯萎的海葵。 商玉暄先一步抓住了男孩的衣领,但暗流太强,三个人的重量让情况更加危险。商因死死抱住男孩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往岸边拖。 “放手!你会把我们都拖下去!”商玉暄在水里吼道,声音被海浪打得支离破碎。 商因摇头,反而抓得更紧。少爷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改为托住男孩的后颈,两人合力将人往岸边带。 沙滩上,男孩咳出几口海水,终于睁开了绿得像玻璃珠的眼睛。他的父母哭着跑来,不停道谢。商玉暄只是摆摆手,转身就走。 两人回到小屋擦拭身体,商因第一时间戴上了助听器。 商因经历了这一切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根本没有了解过商玉暄。当年在海面上不过匆匆一瞥,上岸后他知道的商玉暄的恶行多是道听途说,原来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人。他将手搭在商玉暄的肩膀上“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善良的时刻。话说,之前你为什么会进监狱呀?可以跟我讲讲吗?”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说嘛,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好人,就是好色了一点而已。” “商玉扬酒驾,撞死了人,我替他顶了罪。”商玉暄也没想到他会将自己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和这个仆人讲出来,也许他真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倾听他的委屈。 “为什么要替他顶罪?” “因为我知道父亲一定更希望我进监狱而不是他。” 商因没想到他们的家族关系竟然如此紧绷,他不太会安慰别人,只能紧搂住商玉暄“你不觉得委屈吗?不委屈吗?”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商玉暄只是习惯了而已。他的思绪又一次回到了那天。 雨点疯狂地敲打着车窗,车内电台的音乐掩盖不了超速的警报声。 “商玉扬,你慢点开!你喝酒了!”商玉暄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紧张地看着身旁面色潮红的商玉扬。 “没事……我心里有数。”商玉扬舌头有些打结,方向盘在他手里微微发飘。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穿透雨幕,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车前。 “砰——!” 巨响之后,世界陷入一片死寂。车头凹陷,挡风玻璃裂成蛛网。几十米外,一个人影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商玉扬的酒瞬间醒了,他瘫在驾驶座上,浑身抖得像筛糠,脸上血色尽失。“我……我撞死人了……我完了……全完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商玉暄看着崩溃的商玉扬,又看向远处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炸开。他一直知道父亲更爱商玉扬,如果商玉扬进了监狱,不知父亲该有多伤心。而自己作为私生子则一直是不被接纳的那一个,父亲也许更希望我进监狱。 在警察到来前的最后一分钟,商玉暄猛地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然后快速坐进了尚有余温的驾驶座。他死死握住方向盘,指甲掐进掌心,对跑过来的商玉扬低吼道:“滚到副驾驶去!记住,车是我开的!一直都是我开的!” 在医院,警察初步询问后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商家的人。 商银燃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指着商玉暄,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是深深的无力与失望。 商玉扬站在商银燃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商玉暄的眼睛,他的身体还在轻微发抖。 商玉暄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垂下眼,用排练了无数遍的、麻木的语气说:“爸,对不起。是我开的车,是我害死了人。” 那一刻,他看到父亲投来熟悉的厌恶眼神。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商银燃会更希望你进监狱?” 商玉暄的回忆商因的话语被打断,他将脱下的潜水服放在商因怀里“我的母亲是因为我而死的。对了,晚上赵子轩晚上要举办派对,我带着你去。”他的语速极快,生怕被商因打断。 商因坐在商玉暄旁边 “因为你而死?” “难产。” 商因想起昨天商玉暄说商银燃从来没去学校看过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成为大家讨厌,忽视的对象。一直以来很孤单吧,很寂寞吧?” 商玉暄很讨厌这种话。他一把将商因推倒在地,两只手撑在商因红彤彤的耳朵两侧。然后又用左手描摹着商因的唇线“你再说一句我不喜欢听的话我就亲你了。” 两个人四目短暂的相接了一瞬,一股电流从商因的心脏穿过,他急忙别过头去。 “你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商因赶忙推开他。 吉朴岛最大的商场,冷气开得很足。 商玉暄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枚硬币,金属光泽在指间闪烁,他嗤笑一声,突然转身走向奢侈品区。他停在一家精品店前,橱窗里模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泳裤。 “这条。”商玉暄抬了抬下巴,“去试试。” “买泳裤?”商因挑眉。 “派对在泳池边举办。乡巴佬没听说过吧。” 商因见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来气。心中不禁想,谁没见过世面呀,我以前参加好几次呢?“不是,你们有钱人怎么就喜欢搞这种奇奇怪怪的派对。” 商玉暄已经推开了玻璃门,风铃清脆作响 “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更衣室里,商因盯着镜中的自己。泳裤的材质意外地舒适。他深吸一口气,拉开帘子——商玉暄正靠在试衣间的沙发上玩手机,闻声抬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 “还行。来两个。”商玉暄垂下眼睫,继续滑动屏幕,“包起来。” 赵子轩的别墅建在半山腰,无边泳池像一块剔透的蓝宝石,悬在吉朴岛的夜色里。 商玉暄一下车就被赵子轩勾住了肩膀:“迟到了十分钟!罚酒!” 赵子轩弯垂的眉毛也极淡,一头银发,身上带着柑橘调的香水味,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晃眼。他瞥见商玉暄身旁的男人,笑容不减:“哟,终于肯把男仆带来了?” 商玉暄没接话,只是接过香槟杯一饮而尽。商因把带来的Dom Pérignon交给侍者。 赵子轩搂着个穿比基尼的模特跳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商因的裤脚。 商因无语了,跟着侍者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商因盯着镜中的自己。那条昂贵的黑色泳裤确实合身。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慌忙抓起衬衫—— “躲什么?”商玉暄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条浴巾。他上下打量商因一眼,突然笑了:“我眼光真不错。” 商玉暄也脱了西服和白衬衫,换上泳裤和尚因一起走了出去。 商因和商玉暄一起坐在泳池边的沙发上,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们。 突然到处用眼神挑逗美女的商玉暄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把手中的酒杯交给商因。他大步走向泳池里的赵子轩,一把揽住他。“我哥和我姐,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对付。我没邀请他们,是他们自己主动说要来玩的。真的,你信我的。你也知道我不敢得罪你家人。所以…” 商玉暄朝着坐在他们沙发对面的哥哥姐姐走去。“哥,姐,你们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商玉畹戴着一副圆圆的黑珍珠耳环,大概是英国某个小众首饰品牌,黑色直发瀑布般在她背上流淌,古铜色的长裙搭配着薰衣草色的高跟鞋。真不愧是工作狂魔,即使是在泳池派对也要带着电脑。 商玉扬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月光下晃眼 “我们行动不用通知你吧。”商玉扬把下巴放在男伴肩膀上。 “带个男的来干嘛?怎么不带嫂子来?” “别明知故问。再说了你不也带个男的来。” “他不是我的男伴,是我的男仆。”商玉暄边说边笑着望向拘谨着坐着的商因。 “呦,哪搞的呀?长的不错,尤其是那眼睛我喜欢。哎呀,有点眼熟呀,好像在哪里见过。”商玉扬也盯着商因看。“你把他叫过来,我看看。” 商玉暄咬着牙把商因领到了商玉扬面前。 商玉扬看着对方的白色卷发,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不吉祥物吗?” 商因懒得搭理他们,扭头就走。 商玉扬在商因耳边说道“这不是爸捡的小情人吗?怎么到你手上了。你不是直的吗?” 商玉暄不停眨着眼睛“我是直的呀…爸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既然你是直的,你也用不上,把他给我吧跟你白瞎了,我好好疼爱疼爱他。”商玉扬边说边癫狂的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商玉暄前几天刚刚目睹过商玉扬和男人的床笫之欢。那小男妓还未成年,被他在床上又是扇巴掌又是掐脖子直接昏死过去。 他是不可能让商因落地这个地步的。“一个男仆,哥你身边那么多人呢,又不缺这一个。再说了他脾气挺大的,总跟我顶嘴。不适合你。” “那是跟你,等我把他睡服了就老实了。” 这时商玉畹开口了,她对着商玉暄说“你们两个为了个男的像什么样子。这老些人呢,别丢商家的脸。这样吧我听说爸之前给他找了个舞蹈老师的工作。想来他舞蹈应当不错,你俩比一场。你赢了,他是你的。你输了,他就是你哥的了。” “行啊,听大姐的。”商玉扬喜欢这个有趣的提议。 音乐突然切成了Trap,低音炮震得泳池边的玻璃杯嗡嗡作响。 商玉暄把香槟瓶重重砸在DJ台上,对商因说:“咱们来比一场!输的人跳进泳池。” 商因欣然答应,毕竟自从儿时看了商玉暄在甲板上的一舞,他便再也无法忘记。 周围人群瞬间沸腾 。 商玉暄先动。 他的身体像一把出鞘的军刀,每个Pop都精准到毫秒。当他在Wave中后仰,最后一个Six Step接直升机旋转。 引得围观女孩们尖叫。 而商因他仿佛又看到了甲板上的少年,那象征着自由的光芒再一次闪耀。这家伙只有跳舞的时候才招人喜欢。他一个没注意将这句心里话讲了出来。可惜周围的欢呼声太大商玉暄完全没听到。“你说什么?” 商因神色黯淡道“算了,没什么。” “该你了。”商玉暄抹了把下巴的汗珠,对商因抬了抬下巴。 赵子轩切了鼓点沉重的音乐,商因喉结滚动。他**的足尖碾过地面。汗珠顺着脊背的沟壑蜿蜒而下,在肋骨处凝结成冰,破碎的呼吸却始终踩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他的手臂像抽芽的嫩枝般向上延展,影子在喘息中化作千百只白鹤。就这样他不停舞动着,旋转着,延展着自己的身姿,如同百合花绽放。最后一个后空翻腹肌绷出锋利的弧度,落地瞬间溅起的水珠沾在商玉暄的小腿上。 商玉暄愣在原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美的舞蹈了,不愧是被自己选中的人。他好想将商因拉走,独自享受这美丽的舞蹈。 第6章 发烧 商玉畹翻了个白眼“这就结束了?你俩真扫兴。” 赵子轩站起来,香槟杯在指间摇晃,脸上带着玩味的笑:“精彩,真精彩。”他的目光在商玉暄和商因之间来回扫视,像在评估一件待售的艺术品。“说真的,你们俩跳得比我在东巴看的成人秀还带劲。不过我肯定是支持我兄弟了。” 几个富家女捂着嘴偷笑,眼神却黏在商因汗湿的腰线上。其中一位——穿着镂空连衣裙的那位——用镶钻的指甲轻点下巴:“那个下腰动作,绝对是专业级的。我们投白头发帅哥。” 赵子轩用自己的肩膀撞了商玉暄的肩膀一下“还不快恭喜你家男仆。得到了5位美女的青睐。” “不知道大姐更喜欢谁的表演?”商玉暄想着赶紧结束,他实在不喜欢这俩人。 “我支持我老弟。” “我支持商因。” “那就是1比1评平分了”赵子轩欠欠的插嘴。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只有一个老弟,他叫商玉扬。”姐弟俩相视一笑。 商玉暄捏紧了拳头。他想起男妓被扇肿的脸眼见商因也要落得如此情境。他走到商玉扬耳边说“哥 ,我这个劣质基因碰过的东西你也要?” “你不是说你没碰他吗?” 他盯着商因的腰窝看“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这么骚我怎么忍得住不碰啊。” “那你TM不早说。真TM扫兴。滚!”商玉扬暴怒作势要抬手。 赵子轩一个冲锋把他和商因推下了泳池。 助听器落入水中,商因什么都听不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慌朝他袭来,他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他的腰窝与一塑料质感的物品摩擦。猛的睁开眼睛只见毛在喜如惊喜般出现在他面前。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在此刻暂停。 毛在喜不算帅气,且看起来比商因要大上几岁。但商因在他有神的眼睛里看到各种感受像海水里小丑鱼在灵动的游着。他的恐慌消散了。 另一边商玉暄一落水就被一群美女包围了。可他担心商因,便扒开环绕着的美女。看见商因正和一个男人对视。他感觉自己在哪见过这个男人,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游到二人身边“你们在干嘛?” 毛在喜随手从手中捞出助听器“他的助听器掉了。进水了,恐怕用不了了。” “我来解决就行。”他抢过助听器交给赵子轩。 毛在喜不想跟他发生争执便上了岸。 商因懵了,他很好奇两人说了什么以及毛在喜怎么就上岸了。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商玉暄的腹肌贴住了他的后背,用虎口大力捏住他的脸庞。他不得不张开嘴。要是在平时他肯定开骂了,可他现在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商玉暄要干嘛。 赵子轩从旁边侍从那拿来一瓶香槟,打开瓶塞就往他嘴里倒。 商因平时不怎么喝酒,更何况是被人掐着嘴直接灌酒。他受不了挣扎着想要逃,却被商玉暄死死抱住。最后一瓶酒下肚才松开他。 他整个人都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仰趟在商玉暄身上。商玉暄抱着他上了岸,离开泳池,进到别墅里的。 他给躺在床上的商因擦去身上的水渍就打算离开。走出房间迎面撞上了商玉扬。 商玉扬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这家伙和哪个女人睡过他都一清二楚,他就不可能跟男人睡。 “弟,美人就在你房里,怎么这就走了。” 商玉暄知道今天晚上是躲不过去了,可是他还想挣扎一下。“他喝多了,我没喝多,我还想再玩一会呢。”他继续往外走,结果被商玉扬堵回了房间。 他太清楚商玉扬要他做什么了。 床上的商因因为被子被掀起不自觉的双腿并拢,额发湿漉漉地黏在太阳穴上,像条搁浅的人鱼。他感觉到有两个人正注视着他。其中一个人拿出一把刀在鱼尾上来回刮蹭发出嚓嚓的声音。终于对方将鱼尾抬起,将刀放在鱼尾的后腰闪着蓝光的鳞片上。从开口处探进去,触碰到鳞片与血肉连接的部位后硬生生切断。人鱼因酒精侵蚀而昏沉的大脑被疼痛刺穿。他不停甩动尾部试图躲避这场酷刑。鳞片被男人拿在手中欣赏。很快,一个个鳞片被剥落。人鱼睁开双目,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合上,血泪从眼睛里迸出。想发出声音,声带震动却没有任何声响。终于在第九十五片鳞片被剥落时。一声极为沙哑的呐喊从声带中挤出。接下来是止不住的大喊。房间的玻璃在与声音接触到刹那瞬间碎裂,但喊声很快被屋外的音乐声遮盖住。紧接着男人又张开嘴,碰上人鱼的胸乳,牙齿好似长满了尖刺将人鱼肉咬下在嘴里反复研磨,咀嚼。终于人鱼痛到昏死了过去。 商玉暄在凌晨醒来,他在商因肩膀贴上自己的嘴唇。嘴唇上的皮肤被商因的躯体温暖着。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冒出了商玉扬的话“这是爸的小情人。” 突然他有一种超越了父亲的优越感。他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商因身上,就这样抱了一会他突然感觉不对劲。 他套上泳裤叫赵家仆人弄来了冷毛巾。他将毛巾放在商因额头处,指尖擦过商因耳后,那里有一颗浅褐色的痣,被高热蒸得发红 。 商因感觉到额头处的冰凉也醒了过来轻咳了几声。他咳得眼角泛红,一颗汗珠顺着商因的锁骨往下滑,他下意识抓住了商玉暄的手腕。“在喜,是你吗?你怎么在这?”商玉暄怔住,他反握住商因汗淋淋的手腕“在喜?在喜是谁?” 他没等到回答,因为商因又晕了过去。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和商因在泳池中对视的男人的面孔 。 下午,热度退去。 商因感到浑身钝痛,尤其菊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凿开来。睁开眼,他看见商玉暄靠在单人沙发上睡着,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阳光给他镀了层毛边,像博物馆里那些被珍藏的、不可触碰的圣像。 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他的助听器。 他起身想戴上助听器,每动一下,身体就疼的不行。 商玉暄也醒了过来把助听器戴在他耳朵上“昨天进了点水,好在进的水不多弄干就没事了。” 被商玉暄摸过的地方痒痒的,他挠了几下。“昨天你突然灌我酒干什么?还有我屁股又是怎么回事,好痛啊。” 商玉暄把他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给他“他们提议咱们再比一把,我堂堂商少可不能再输给你,就给你灌了酒。结果比舞的时候你站不稳,卡了个屁股墩。行了,别矫情了。我让他们给你熬了粥,自己能喝?” 商因浑身疼的小心翼翼的穿上衣服。“我是发烧又不是残废”。 商玉暄见商因没什么大碍了,转身离开了房间。 仆人把粥拿了进来。去完他的屋,仆人又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去了隔壁商玉暄的屋子。 商因倚在床头一边喝粥一边想起昨夜泳池里的毛在喜。他忙给毛在喜发去消息。 “喜,我昨天在泳池派对看见你了,是我的幻觉吗?” “不是,我是赵少的游泳老师,是他邀请我去的。” “这样啊。话说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找我。” “嗷,我这两天教赵少学游泳。比较忙,我不忙了就找你玩。对了,你吃过椰子糕没?前两天赵少送我盒椰子糕贼好吃,我就吃了一块尝尝味,剩下的都给你。” “你对我真好,等我退烧了我去找你。” “你发烧了?要不我去照顾你。” “好啊,我好想你。” 毛在喜带着椰子糕登门,和赵少打了声招呼后就直奔商因的房间。二人相拥躺在床上。商因黏黏糊糊的开口“在喜,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嗯?” “现在还不行,商因,我,我…” “你不喜欢我?” “喜欢,可是我还没准备好。你等等我行吗?宝贝。” 商因颇为遗憾的点点头。“我昨天的舞跳的怎么样?” 毛在喜将商因抱在怀里 “真好看,大家都觉得你跳的好。” “商玉暄那家伙真烦人,要不是他捣乱,我第二个舞绝对也能赢他。” “第二个舞?什么第二个舞?” “就是他跟我说大家起哄让我们再比一次,你没看到吗?”他一呼一吸间喷出的热气打在毛在喜的耳廓和耳垂上。 “没有啊,你们就比了一次。后来你喝多了,他给你抱走了。我本来想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但是被拦住了。” “我被他抱走了,什么意思啊?什么情况。他把我抱走干嘛?”商因不解的往毛在喜怀里钻。 “我不知道,这你得问他。” 无数的疑问充斥着他们的大脑。 他见商因没有特别难受后便离开了房间。 毛在喜刚走出房门不远就撞上了来观察情况的商玉暄。 “怎么又是你?你不会就是毛在喜吧?” “商少好。” “你刚刚在那间屋子里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助听器有没有坏而已,别的什么也没做。” “哦?是这样啊。真有趣。” 毛在喜就像看穿了商玉暄一般说道“商少,我有女友。”语毕大步离开。 商玉暄走进房间看着闭目养神的商因“你和毛在喜什么关系?” 商因紧闭着双眼,汗水在脸颊旁流下“和你没关系吧。” 商玉暄弯腰伸手用拇指将商因脸上的汗液擦去 “那家伙在飞机上的时候想跟我换座,被我拒绝了。我是怕他对你图谋不轨 ,好心提醒你一下。” 商因睁开眼,眼中满是对商玉暄撒谎的不解“谢谢,不劳您费心了。” “随你便,倒时候被骗钱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又不想你,那么有钱。” 第三天,商因终于不烧了,身上也不疼了。两人一起回了原来的别墅。 商玉暄见他终于精神了,准备带他去半岛观景台。 商因很开心终于能出门了,身上的睡衣被他出的汗搞的**的。他打开衣柜一看,发现除了一个挂着女仆装的衣服架,其它衣服架都空了。 他拿着女仆装找到商玉暄“这是怎么回事?” “嗷,赵少送你的礼物。” 他把女仆装扔进商玉暄怀里“他有病吧,我不要。你给他送回去,让他自己穿!” “不要?那你就光着去半岛!” “我其它的衣服呢?” “扔了!” “你个王八蛋!你!” 商玉暄嬉皮笑脸道“我就是王八蛋。怎样?”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明明之前自己发烧的时候对自己那么温柔,怎么突然就… “我一直都这样。女仆装,湿睡衣和光着你自己选。” “我穿你的。” “你一个男仆配穿我的衣服吗?” 更衣室的镜子很大,足够照出商因每一寸绷紧的小麦色肌肉。 女仆装摊在绒布凳上,像一只被钉死的白蝴蝶——荷叶边围裙、束腰缎带、裙撑的鲸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最上面压着一对纯白蕾丝手套,指尖部分空荡荡地垂着,仿佛在嘲笑他即将失去的尊严。 “需要帮忙吗?”商玉暄倚在门框上。 商因背对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缎带勒紧腰腹的瞬间,商因闷哼了一声。商玉暄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手指顺着他的脊梁骨滑下,在尾椎处轻轻一按:“再收两寸。”他的呼吸喷在商因汗湿的后颈,“你腰比我粗。” 镜子里。束腰的系带深深勒进皮肉,像一条缠住猎物的蛇。 “你,你别碰我。我自己可以弄。” 商玉暄无视他的话突然蹲下来,为他调整裙撑的挂钩。这个姿势让商因能看见他黑色的发旋,和发旋之下——那截修长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面前。 “抬脚。”商玉暄说。 商因僵着身体抬起右腿,商玉暄的手掌托住他的脚踝,慢条斯理地为他套上白色长袜。袜沿的蕾丝刮过小腿肌肉,激起一阵战栗。 发带系好的刹那,一滴汗从商因额角滑落。镜中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荒诞的拼贴——男性锋利的轮廓被蕾丝柔化,喉结在荷叶边领口的包围下显得更加突兀。 商因自己戴上了那对蕾丝手套。空荡荡的指尖让他想起被斩断的羽翼,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商玉暄突然笑了“很适合你。” 半岛的风很大。 商玉暄站在观景台的栏杆前,衬衫被海风灌满,像一张鼓起的帆。商因落后半步,手里攥着商玉暄强行塞给他的外套,布料上还残留着体温和淡淡的香水味——雪松和琥珀。 “男仆,你看,那里就是安达曼海。”商玉暄没回头,只是抬手指向远处。 商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海面被夕阳染成熔金,浪尖上跳跃着细碎的光,像谁随手撒了一把钻石。太亮了,亮得让人眼眶发酸。 “很美。”商因低声应道。 商玉暄轻笑一声,终于转过身。风把他的额发吹乱,露出那双总是带着三分讥诮的眼睛:“你根本看不清吧?站过来。” 商因犹豫了一瞬,他实在猜不透这家伙的心思,但他还是向前迈了半步。商玉暄突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他被拉到栏杆前,肩膀几乎贴上商玉暄的胸膛。 “现在呢?” 太近了。商因能闻到商玉暄呼吸里残留的薄荷糖味道,能看到他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海风突然转向,把商玉暄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气全灌进他的鼻腔。 “看、看到了。” 商玉暄的手指还扣在他的腕骨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块突出的骨头。商因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有病吧?” “我摸你一下,怎么了。都是男人你怕什么。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有女人谁稀罕摸你!” 观景台另一侧传来游客的笑声。商玉暄松开手,漫不经心地靠回栏杆。几个女孩看见穿着女仆装的商因都跑过来合影。 商因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家伙让自己穿女仆装是为了吸引美女的注意力呀。 “哎,下次你穿能引来更多美女,你信不信?”商因调皮的跟商玉暄挤眉弄眼。 商玉暄没搭理他。 风越来越大,带着咸腥的水汽。商玉暄突然打了个喷嚏。 “呐,你的衣服穿上吧。”商因冷着脸递过外套 商玉暄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白色棉花糖头发,像对待一只小狗:“回去吧。” 第7章 传说中的疯女人 商因穿着裙撑上山又下山,腿早已酸痛不已。 他刚进别墅想回自己屋子脱了这折磨人的衣服休息一会。突然商玉暄拉住他把他按到墙上。裙撑被挤压变形,隔得商因膝盖和小腿骨生疼。“疼,你又干嘛?” 商玉暄把裙撑解开扔到一边,一把抱住商因。他摸着商因脸上的嫩肉“不发烧了?”又将手抚上他的卷发 。商因愈是挣扎商玉暄就抱的越紧。“我听说你和我爸是那种关系。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别想对我撒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商因使大力从商玉暄的怀抱里抽出一只胳膊向商玉暄砸去。 “哇,好痛啊!”嘴上说着好痛,脸上却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否则我会让你更痛。” “大家都说我父亲视你为他的吉祥物。吉祥物,听起来就很像对情人的称呼。” “你想知道?那你先说跳舞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了,咱俩根本没比第二场舞蹈。为什么要灌醉我?” 商玉暄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天。商因落水后,无数目光朝着商因看去,水滴从湿发上滴落,落在他散发着野性之美的胸膛上。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商玉暄知道,如果不让商因提前退场,他的美丽会招来更多的危险。“保护你啦,怕别人给你拐走啊。你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 “那天有很多眼睛在盯着我吗?”商因当时沉浸在听不到声音的恐慌里,并没有注意周围。假如商玉暄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那场派对里有人鱼族的人? “那你咋不提前跟我说?” “你的助听器进水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也听不到。” 商因没想到他会帮自己,极不情愿的说出“谢…谢谢。” 商玉暄轻轻撩拨他的耳垂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该你回答我了。” “我一直把他当做父亲看待,当年在海里他救我一命。我当时双腿发软,走不了路,他扶着我一点点练习。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我都要放弃了,是他让我坚持下去。我失去了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听力,是他帮我买助听器,让我再次听到声音。他还送给我了一枚扇形玉佩。他希望我可以继承这家公司,可我一心只想跳舞,就拒绝了他,这就是他昏迷的原因。我们之间大概是父子那样的关系吧。”他抽出另一只手死死掐着商玉暄胳膊上的肉。 商玉暄的脸色随着商因的话语变暗,他的内心生出一种扭曲的声音。凭什么,这家伙明明什么都不是,却能得到我父亲的爱,家产。那我呢?我这个亲生儿子究竟算什么?“玉佩呢?给我看看!我不信他会给你玉佩!” 商因推开商玉暄跑回自己房间在唯一没有丢失皮箱里一顿乱翻。他一边翻一边疯了似的念念有词“哪去了?玉佩呢?玉佩呢?” 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将皮箱抬起,所有的东西从皮箱里往下坠落,散落在地上,防晒霜,护照,内裤,衬衫,牙刷…就是没有玉佩。“玉佩没了。我之前说要找皮箱,找皮箱你非不找。现在怎么办?” “我看你是在撒谎吧。肯定是他想强迫你,你不答应。现在又编一套谎话来骗我。他不可能把玉佩交到你这么个外人手上的。你只是他的一个情人而已。” 商因悲痛欲绝“玉佩没了。爸爸,对不起,你明明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我居然把他弄丢了。” 商玉暄脑子一震,一巴掌扇在商因的左脸上“不准你叫他爸。不准,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我们的玩物而已。”然后一口吻咬住商因的嘴唇,他不要听到那些话,他不愿听到那些话。 商因猛的将他推开,嘴唇上点点血迹晕开。“我告诉了你真相,不愿意面对的人是你。还有我是什么我自己说了算。” 商玉暄冷静下来还是打算找一找玉佩。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9.22日我有两个皮箱在一个叫夜间飞行的酒吧丢失了。其中一个牌子是阿尼玛的,另一个记不清了。” 半小时后商玉暄从房间里走出来"有人看到两个行李箱出现在龙卡海滩附近的贫民窟,被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拿着。" “走吧商因。” 商因沉默着,神情淡漠。 “你还要不要玉佩了?” 商因不说话摔门而去。 商玉暄紧忙追上“咬你一口而已矫情什么?” 商因回头拽住商玉暄红色夹克的衣领子“看来商少一生气就会谁便咬别人的嘴。” 商玉暄看着商因眼中掀起滔天巨浪,他无法直视这双眼睛,“我…咱们先找玉佩。” “不用了,玉佩我自己找就行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居然敢劳烦您来做这种事,我这个男仆还真是大逆不道。” “那天,我哥说他看上你了,我说你是我的人,但是他不信。所以我就把你灌醉亲了你一下。这回你满意了吧。” “就这,有啥不能讲的,瞒了我这么久才说。” “我是怕你接受不了被男的亲才没说。” “嗷,我明白了。我看你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你跟男生亲了才不告诉我的是吧。” 商玉暄低着头不说话。 商因用左手拍拍商玉暄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谢谢你帮我。” 两小时后,二人站在龙卡海滩北侧一片破败的木屋区前。这里与旅游区仅一街之隔,却是天壤之别——摇摇欲坠的高脚屋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垃圾的腐臭。几个孩子正用好奇而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 商因径直走向那对之前在美食节那遇到的姐妹。“你们怎么在这?” 白裙女孩说道“我们住在这呀。”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人拎着两个皮箱?” 蓝裙女孩问道 “你说的是程姐姐吗?” “对,就是她,我找她有点事,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吗?”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道 “那边唯一的蓝色木屋就是程姐姐家。” 商因拿出几张安元塞进女孩手里 “谢谢你们,请你们吃黄金球。” 两个女孩蹦蹦跳跳的拿着钱离开了。 蓝色木屋比周围的更加破旧,木板已经发黑,屋顶的铁皮千疮百孔。门没锁,商玉暄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昏暗潮湿,唯一的光源是从破损的屋顶漏下的几缕阳光。这屋子里没人。墙角堆满了各种捡来的垃圾——塑料瓶、破渔网、生锈的罐头盒。而在屋子中央,他们的两个行李箱敞开着,衣物被胡乱丢在一旁。商因将衣物一个个放回行李箱里。他将屋子找遍,玉佩并不在屋子里。 商玉暄在屋外等待商因,却见原本烈日当空变成了狂风大作,乌云聚集再一起,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向远处望去,漆黑的海面被闪电一次次劈亮。在两次闪电的间隙,他隐约看到潮线附近有个白色物体在海中浮沉。 “海里面有人?”商玉暄惊叹到。 “好像是个女生。不会就是这间屋子的疯女人吧?”商玉暄做出大胆的推测“商因,快出来,我找到她了。那个疯女人在海里了。” 二人抵抗着大风朝海滩行进。 一个瘦削的身影正随着海浪翻滚,对着什么东西念念有词。 商玉暄下了海,他想把女人拉上岸。 女人猛地抬头,让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是阳光穿透海水的颜色。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她眼中的狂热光芒。 "你看得见吗?"女孩突然抓住商玉暄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的手指间...是不是有蹼在生长?" 商玉暄困惑地看着她纤细的手指——除了被海水泡得发皱外,完全正常。"什么蹼?什么都没有呀?" 女孩失望地松开手,继续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快了...就快了..."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需要帮助吗?"商因问道,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一个奇特的贝壳项链。 女孩不回答商因的问题指向远处的海平线,"人鱼公主在等我。"然后她双手将一枚扇形白玉佩放在胸前“我愿成为人鱼,我愿成为人鱼。远方的人鱼公主啊,带我走吧。” "喂!还给我们。那玉佩是我们的。"商玉暄伸出手,声音低沉而危险。 女孩却将玉佩紧紧抱在胸前,摇着头"不!这是我的!它可以让我变成人鱼。" “变?变成人鱼?”商因和商玉暄异口同声。 商玉暄嗤笑一声:"疯子。"他游到女孩面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商玉暄愣了一下——那温度低得不正常,而且触感...奇怪地滑腻。他只当这是女孩在海里泡了太长时间导致的。 他力气向来大,拽的女孩手中的玉佩险些滑落。他趁女孩的手放松之际一把把玉佩抢过来。他想扔给沙滩上的商因。但此刻的商因被大风掀倒在沙地。玉佩被他扔到了沙滩边。女孩和他同时向沙滩游去。他想着以自己的体力肯定先上岸,没想到女孩的速度居然比他快。而且在女孩身后游着的他不知是眼花还是出现了幻觉,他居然在女孩身上看见了一片蓝色鳞片。 女孩率先上了岸,又一次将玉佩揣进怀里,并朝着自己的木屋走去。 大风在此刻突然毫无预兆的停下来了。它毫无预兆的开始又毫无预兆的停下。商因和商玉暄对此都感到疑惑。商因起身轻轻抓住女孩的衣角“姑娘,你能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 女孩疯狂摇头“说了你们也不会信。反正玉佩是不会给你们的。” 商因不想放弃“你说我们听听。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相信你呢?” 女孩拼命摇着头。 见此情形商因拉起刚刚上岸的商玉暄,在他耳边说 “不如我们先把她带回别墅吧。” “一个玉佩直接抢回来不就行了。真麻烦。算了,谁便你,但别指望我会照顾。” 商因问女孩“姑娘你这屋子太破了,你愿意和我们回别墅吗?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了解你说的变成人鱼究竟是什么。” 女孩低着头,眼神望着自己破败的木屋,嘴唇上下抿着别墅,她没进过别墅,但是她在手机上见过别墅。别墅很大,很大,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我叫程庄和。” 大门是厚重的实木材质,推开时几乎没有声音。迎面而来的冷气让程庄和打了个寒颤,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 玄关宽敞得能放下她整个小蓝屋。 商因见她紧张便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来,带你参观一下。" 客厅挑高近七米,三面都是落地窗,海景一览无余。家具是极简风格的深蓝色,看起来舒适又昂贵。一面墙被做成了嵌入式水族箱,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珊瑚丛中穿梭。另一面墙则是整面的书架,摆放着精装书籍和各种船模。 厨房大得离谱,中央岛台是一整块黑色花岗岩,上面摆放着全套专业厨具。嵌入式冰箱与橱柜完美融合。 餐厅的长餐桌能坐下至少十二人,桌面是一整块带有波浪纹路的深色木材。餐边柜里陈列着全套骨瓷餐具,每一件都薄得近乎透明。 商玉暄看着程庄和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随即嘱咐商因“你带她去房间。” 商因带她走上悬浮式楼梯,玻璃踏板下嵌着LED灯带,"你就住在二楼吧,面朝大海那间。你看你身上都湿了,先洗个澡,我给你准备衣服和食物。" 二楼走廊的墙上挂着几幅航海图,都是手绘的老地图。商因推开一扇白色的门,阳光瞬间倾泻而出—— 房间比程庄和想象的还要大。床上铺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埃及棉床品,床头板是手工雕刻的帆船图案。一整面落地窗正对着无边的海洋,阳台上放着两把藤编躺椅。双人按摩浴缸旁是全景玻璃淋浴房。 程庄和站在房间中央,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个房间太完美了,完美得让她无地自容。她感到自己的存在侮辱了这个地方,她想逃走。她迅速的藏进衣柜里,她想起了自己那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小绿屋,想起墙上的裂缝和总是滴水的水龙头。 商因知道她不适应这里,没有打开衣柜的门,轻轻的离开了房间。他从商因的屋子里拿了套男装放在程庄和的门外。 商因知道很多事情要慢慢来才可以,这3天他和商玉暄都没有打扰女孩。他最开始把意大利面,排骨这种熟食放在门口女孩都不吃。他只好尝试生的食物,然后他发现蔬菜水果她也不吃。再经过无数次试错后,他终于搞懂了这个女孩的喜好,那就是生鱼片。 商因在楼梯拐角看着女孩人像个猫儿左瞧瞧右瞅瞅,然后将生鱼片嗖的一下拿进房间。他忍不住笑出声。 “呦,她吃东西,你这么开心。你怎么不给我换着花样做菜呢?怎么着?你要老牛吃内草?”旁边的商玉暄一把将商因搂进怀里“要不要我给你们赐婚呀?到时候让她做我的女仆,你们一起伺候我。” “你这个乱发情的野兽,你不会是想对她下手吧,你休想。” “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乱发情的野兽。”说完他直接将商因扛在肩上。 商因被他的举动吓的失声尖叫 “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错了,你把我放下来。我是想跟她交朋友,到时候她说不定会主动把玉佩还给我。” 商玉暄二话不说把商因放了下来。 商因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说 “既然她喜欢人鱼,我打算带她去水族馆玩,你要不要一起?” 商玉暄双手插兜走下了楼梯“不要。” 第8章 水族馆 第二天,程庄和穿着商因穿过的女仆装,脖子上挂着个贝壳项链。她和商因兴奋地站在海洋馆门前,商玉暄紧随其后。 "记住我们的约定,"商因小声提醒商玉暄,"不要刺激她,顺着她的妄想来。" 商玉暄冷哼一声,但没反驳。 一进入海洋馆,程庄和就像变了个人,眼睛闪闪发亮,在每个展馆前驻足。 "看,那只黄尾鰤怀孕了。"商因指着一个普通水族箱里的鱼耐心的为程庄和科普,毕竟没人能比他这个做过人鱼的人更懂海洋动物了。"它能根据环境压力决定幼鱼的性别比例。" 程庄和开朗的笑着看着商因:"我知道哦,人鱼公主在梦里告诉过我。" 商玉暄在一旁翻白眼。 商因不愿打击女孩的积极性“既然你说人鱼公主在梦里告诉了你很多知识,那我考考怎么样?” 女孩信心满满“没问题,我保证都答对。” “大白鲨能成为海中霸主,牙齿有很大的功劳。它们的牙齿不仅锋利无比,而且经常以旧换新。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是因为大白鲨的口腔里长有好几排牙 齿。最外层的牙齿好像一排尖刀,用于撕咬捕猎,剩下的几排牙齿齿尖平放,在后排待命。一旦前排牙齿在捕猎中不幸“阵亡”脱落,后排的牙齿就会替补上来,成为全新的作战武器。人鱼公主说一只大白鲨一生要换上万颗牙齿。” 商因没想到女孩真的能答对,他像是遇到知己般不住的鼓掌。 商玉暄看他们相处的如此好,内心有些嫉妒,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一路冷着脸。 三人就这样走到白鲸表演区。当巨大的白鲸"雪花"游出时,程庄和变得异常安静,双手紧握放在胸前,嘴唇微微颤抖。 当雪花游到玻璃前时,商因突然将手掌贴在玻璃上,低声哼唱起奇怪的歌谣。令人震惊的是,雪花停止了表演动作,缓缓游向商因,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玻璃的另一侧,正好对应着商因手掌的位置。 整个表演厅安静下来。驯养员困惑地吹响指令哨,但雪花纹丝不动,只是用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凝视着商因。 "这...."程庄和喃喃自语。 商玉暄也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商因的碧蓝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是我的特殊技能,我从小就会。" 表演因为雪花的异常行为被迫中断。而程庄和依然站在原地,直到雪花最终游开。 "我们该走了。"商玉暄突然说,抓住程庄和的手腕拉她离开。 午饭后,程庄和变得越来越焦躁。商因提议去看水母展区,希望平静的环境能安抚她。 在幽蓝的灯光下,各种水母优雅地漂浮着。珊瑚站在最大的水族箱前,神情恍惚。 "月亮水母..."程庄和轻声说,"它们没有心脏,没有大脑,却能活几亿年...比人类纯净多了。" 感觉到她平静了下来,二人才带着她回了别墅。 回到别墅后商因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了程庄和的信任。他拉着程庄和坐在沙滩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被夕阳染成橘红的大海。“在我的家乡流传着许多与人鱼相关的传说,既然你那么喜欢人鱼,不如我来和你讲讲一条人鱼的故事怎么样?。” “好啊。” “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变成了人鱼你希望拥有什么颜色的尾巴。” “蓝色的,我最喜欢蓝色了。” “这可真是糟糕的答案呀。 人鱼族一出生就被分为了三六九等。 蓝色尾巴最常见也最低贱,都是奴隶。老师,医生,律师这些人只有红色尾巴的人鱼才能做。绿色鱼尾往往负责守卫人鱼族。公主,王子等皇室成员的尾巴则世代都是紫色。而人鱼之王的鱼尾非常特别。不管你在成王之前是什么颜色的鱼尾,只要成为王,鱼尾就会慢慢变成橙色。 有一条名叫阿因的人鱼,他们家世代蓝尾,世代为奴。”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还未穿透密西西比海,监工霍纳的皮鞭声就已经撕裂了清晨的宁静。"起来!你们这些懒惰的蓝尾巴!" 阿因在巨大贝壳上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二十岁的身体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鞭痕,每一道都在这个潮湿的清晨隐隐作痛。他身旁的小妹妹泽沅蜷缩成一团,瘦小的身体不住地发抖。 "快起来!"霍纳对着众人喊到"水草不会自己长出来!" 阿因扶起沅泽,他的手指在妹妹突出的肋骨上停留了一秒,心头涌起一阵酸楚。商沅泽才十岁,却已经和其他孩子一样,每天要在水草丛里劳作十二个小时。 蓝尾巴们排成一列。霍纳手里拿着那条浸过盐水的牛皮鞭,眼睛像螳螂虾一样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商因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在寻找今天第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 "你!"鞭子突然指向一个弯腰咳嗽的老人,"昨天你的篮子少了三斤海草。" "先生,我病了..."老人话未说完,鞭子已经呼啸着落下。第一鞭抽在老人背上,第二鞭抽在脸上,第三鞭落下时,老人已经跪倒在地。 阿因咬紧牙关,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他记得上一次自己试图阻止监工时发生了什么——三天不给饭吃,外加二十鞭。那次他差点没挺过来。 "都看到了?"霍纳喘着粗气,鞭梢滴着血,"这就是偷懒的下场。现在,给我滚去去水草丛!" 水草丛在深海中延伸,一眼望不到边。对阿因来说,这是一片绿色的地狱。每一棵海草都吸吮着他们的血汗,压榨着他们的生命。 阿因跪在海草丛间,一手握住海草一手用镰刀快速切割。他的动作必须快而准,监工规定的每人每天至少要采满两大筐海草,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鞭子和禁食。 "阿因..."身旁传来母亲智索虚弱的声音。她脸色灰白,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减慢。 阿因低声说"妈妈,再坚持一会儿。” 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他时不时会想起那个黄昏——橘红色的夕阳将海面染成熔金般的色彩,远处的轮船像一座浮动的黑色岛屿,在波浪间缓缓移动。那时他刚满十七岁,正和同学在浅礁区追逐磷虾,忽然听见了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那声音像海浪叩击空心的珊瑚,又像月光下贝壳相互碰撞的清响,但比这些都更复杂、更鲜活。其他同伴依然嬉戏打闹,唯有他僵在原地——百倍于常人的听力让他的耳膜随着那奇异的韵律震颤。 轮船的阴影越来越近。甲板上跃动的身影在暮色中如同剪影:他们的肢体舒展又蜷曲,脚尖点地的姿态像极了人鱼用尾鳍拍打浪花,可他们没有鳞片,没有蹼膜,皮肤在夕阳下泛着干燥的暖色。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瘦小的身影,他的落地轻巧得像一片羽毛。阿因的鳃不自觉地开合,仿佛这样就能吸入那些随着音乐飘散在空气中的奇妙振动。 "那是人类的舞者。"母亲后来用尾鳍拍打着洞穴里发光的萤石,鳞片在幽蓝微光中忽明忽暗。她讲述时总紧握着祖传的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记录着一位先祖被人类猎杀的惨剧。"他们用双腿走路,用火焰照明,把我们的眼泪串成装饰品。"母亲的声音像深海水流般冰冷,可当说到人类会为一段旋律流泪、会为逝者雕刻石像时,她的眼睑又微微颤动。 如今阿因的巢穴里堆满了从沉船打捞的"人类遗物":一个锈蚀的铜铃铛,摇动时能发出类似当年轮船上的声响;半本泡烂的乐谱,残存的音符让他想起那个小舞者跃起时的弧度。每当海底火山喷发引起的地震摇晃珊瑚城,他都会抚摸这些物件。族人们说该往更深的海沟迁徙了,可他知道人类制造的金属怪物早已能潜入万米深渊。 暗流送来远方钻井平台的震动,阿因把耳朵贴在最大的海螺上。在人类听不到的次声波里,混着某种类似舞蹈节奏的脉动。他尖锐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化作殷红的珍珠滚落——就像他既渴望靠近那个曾让他目眩神迷的世界,又时刻铭记珍珠里凝固的祖先哀鸣。 正午的钟声终于敲响,蓝尾巴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草丛边的木桶,里面装着各种半死不活的鱼虾。阿因让沅泽先吃,然后是自己。当他抓起一只死掉的虾时,霍纳的鱼尾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吃够了吗,蓝尾巴?"监工一脚踢翻木桶,无数的鱼虾被倒在土地上,"回去干活!" 阿因抬头,看到霍纳脸上残忍的笑容。监工喜欢看他们受苦,这给了他某种扭曲的快乐。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阿因转身,看到母亲倒在了海草丛中。 "妈妈!"他丢下篮子,冲向智索。 霍纳比他更快。"装死?"监工狞笑着举起鞭子,"让我来治好你!" 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让阿因浑身紧绷。在鞭子落下前的一刻,他扑到了母亲身上。 啪! 火辣辣的疼痛从背部炸开,阿因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第二鞭、第三鞭接踵而至,每一鞭都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皮肤。 "阿因,不..."智索虚弱地挣扎着,试图推开儿子。 "停下!求您停下!"沅泽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他们会死的!" 鞭打突然停止了。阿因艰难地抬头,看到这片海草丛的主人梅森公爵站在霍纳身旁。 "够了,霍纳,"梅森冷淡地说,"死掉的奴隶不值钱。让她休息一会儿,晚上再补上今天的份额。" 当梅森和霍纳走远后,商因才敢扶起母亲。商沅泽的脸色比棉花还要苍白,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我没事,儿子,"智索勉强微笑,手指轻触阿因脸上的鞭痕,"你的勇敢让我心痛。" "我们会自由的,妈妈,"阿因低声说,声音里是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决心,"总有一天。" 黄昏降临,奴隶们终于被允许休息。 智索从床垫下摸出偷偷藏下的草药,为阿因处理背上的伤口。 "听我说,儿子,"智索一边涂抹药膏,一边低声说道,"听说有一位八爪鱼女巫拥有改变人鱼尾巴颜色的能力。不过他现在被关在监狱里。只要改变了尾巴是颜色,我们就可以做普通人,可以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阿因屏住呼吸。改变尾巴颜色的话题在人鱼族里是禁忌,谈论它的奴隶往往会消失不见。 "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智索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阿因握住母亲的手。那只手曾经柔软温暖,如今却粗糙得像树皮,布满老茧和伤疤。 "睡吧,妈妈,"他说,"我守着你们。" 疼痛像潮水般一阵阵袭来,阿因蜷缩在海底岩洞的角落里,身上的伤口仍在渗出淡淡的血丝。 疲惫终于压倒了疼痛,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沉入黑暗。 梦境如轻柔的海流般将他包裹。 他看见一片从未见过的海滩——细软的白沙在阳光下闪烁,海浪温柔地舔舐着岸边。没有渔网,没有不停扬起的长鞭,没有割不完的海草。空气中飘荡着奇妙的旋律,像是海风与贝壳的私语,又比那更丰富、更鲜活。 沙滩上,一群人类正随着音乐舞动。他们没有鱼尾,却用修长的双腿跳跃、旋转,轻盈得仿佛不受重力束缚。他们的手臂舒展如海藻摇曳,脚步轻盈似浪花拍岸。商因从未见过这样的自由——没有枷锁,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流动的美。 人群中,他认出了那个曾在轮船上跳舞的小舞者。他长大了,他朝商因伸出手,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像是邀请他加入这场狂欢。 阿因低头看向自己——他的鱼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人类的长腿。他试着迈出一步,笨拙却坚定。音乐越来越清晰,鼓点与心跳共振,他学着他们的样子,抬起手臂,旋转,跳跃…… 然后,梦境碎裂。 阿因睁开眼,指尖触碰脸颊,摸到一颗凝结的珍珠——那是他在梦里落下的泪。 第9章 美人鱼阿因 三周过去了,智索的状况越来越糟。那天的昏倒只是一个开始,现在她每天清晨都会咳出带血的痰,手指关节肿得像熟透的李子,却依然被迫在海草丛里劳作。阿因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心如刀绞。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天夜里,当沅泽睡着后,阿因低声对母亲说。 智索抬起疲惫的眼睛,"孩子,我们别无选择。" "有选择的,"阿因的声音坚定起来,"您说过,监狱里有女巫知道如何改变鱼尾的颜色。" 智索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孩子,你忘掉这件事吧。监狱,那种地方会死人的!他们用铁链把人拴在墙上,不给吃喝..." 阿因打断她,"我必须试试。" 智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阿因知道她在权衡——让儿子冒险,还是继续这种缓慢的死亡。最终,她只是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泄露了她的答案。 第二天劳作时,阿因开始观察农场主梅森的巡视路线。这个傲慢的紫尾巴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海草丛东侧,带着他那远皱着的眉头。商因注意到梅森特别厌恶蓝尾巴直视他的眼睛——那会被视为挑衅。 接下来的几天,阿因悄悄做着准备。他在田间收集可以藏匿的石头碎片,记住守卫换岗的时间。但最重要的是,他需要进入监狱。 机会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来临。梅森像往常一样巡视到东侧海草丛,阿因深吸一口气,故意直起腰,直视着农场主。 "你!"梅森立刻注意到了这异常的举动,"低头干活!" 商因没有移开视线。他的心跳如擂鼓,但声音却出奇地平稳:"我只是想看看主人您今天气色如何。" 周围的蓝尾巴们都僵住了,连霍纳也惊讶地停下了鞭子。一个奴隶主动对紫尾巴说话?这简直闻所未闻。 梅森的脸涨得通红,"你这无礼的蓝尾巴!霍纳,给他二十鞭!" "主人,"阿因继续道,声音故意提高,"我听说您昨天又买了个十四岁的蓝尾巴。您夫人知道吗?"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瞬间炸开。梅森最近确实从拍卖会上带回一个年轻女奴,而众所周知,梅森夫人是个善妒的女人。 梅森的脸由红转紫,他一把夺过霍纳的鞭子,"我要亲手教训这个畜生!" 鞭子呼啸着落下,商因没有躲避。第一鞭抽在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紧牙关,继续挑衅:"怎么了,主人?我说中您的心事了?" "闭嘴!"梅森咆哮着,鞭子如雨点般落下。 阿因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但仍断续地说着:"您...怕什么...怕我们...都跑掉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梅森。他扔掉鞭子,从腰间掏出手枪,"我要杀了你这个造反的蓝尾巴!" 就在这时,智索扑了过来,跪在梅森脚边,"主人饶命!他发烧说胡话!求您开恩!" 阿因看到母亲卑微地亲吻梅森的尾巴,心如刀绞。但计划必须继续。他挣扎着爬起来,故意撞向梅森。 梅森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整个棉海草丛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个奴隶攻击主人?这是死罪。 梅森爬起来,眼中燃烧着纯粹的杀意。"把他关进地牢,"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明天在所有人面前绞死他!" 霍纳拖起阿因时,在他耳边狞笑:"你会求着要死的,蓝尾巴。地牢里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阿因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在身后。被两个绿尾巴人鱼押送到监狱。 牢房的空气粘稠而腐臭,混合着尿液、汗液和绝望的气味。 十几个守卫围成一圈,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光芒。新旧交错的伤疤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跳动。 "转过去。"巴克命令道。一鞭子抽在阿因脚边的土地上。 阿因慢慢转身,将血肉模糊的后背暴露在守卫们眼前。一阵刺痛传来——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戳他的伤口。 "看看这个,先生们,"守卫长莫里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夸张的戏剧性,"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蓝尾巴,竟敢顶撞尊贵的紫尾贵族。"他绕到阿因面前,用手杖重重戳在阿因的肋骨上,阿因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却被身后的守卫推了回去。 "说话啊,蓝尾巴,"莫里斯凑近"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在主人面前不是很勇敢吗?" 阿因的喉咙发紧。他知道无论回答什么都会招来更多折磨,但沉默同样危险。 "我...知错了,先生。"他最终低声说道,声音嘶哑。 "听不见!"莫里斯夸张地用手罩住耳朵。 "我知错了,先生!"阿因提高音量,这句话像碎玻璃一样刮擦着他的喉咙。 莫里斯似乎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鳄鱼般的笑容:“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莫里斯轻声说,声音突然冷得像冰,"一个敢攻击主人的蓝尾巴?" 皮鞭呼啸着落在商因的背上,正好抽在原有的伤口上。他尾巴,倒在地上,眼前炸开一片白光。 "站起来,蓝尾巴,"莫里斯命令道,"我们才刚开始呢。" 阿因挣扎着爬起来,双腿不停地颤抖。 "把他吊起来。"莫里斯命令道。 守卫们抓住商因的手臂,将他拖到牢房中央,用铁链锁住他的手腕,然后拉动滑轮。他的身体缓缓离地,脚尖勉强能碰到地面。这个姿势让背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拉伸到极限。 阿因的意识开始模糊。疼痛、羞辱和缺氧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抽离感。他仿佛飘在空中,看着下面那个被吊打的黑色躯体,心想那个人真可怜... 莫里斯的声音忽远忽近,"永远、永远不要幻想自由。你们蓝尾巴生来就是奴隶,死也是奴隶。" 一滴泪水从商因眼角滑落,化作珍珠掉到地上。 "看啊,蓝尾巴还会哭呢!"守卫讥笑道。 莫里斯似乎终于玩够了。他示意守卫放下约书亚。铁链哗啦啦松开,像一袋谷物般重重摔在地上。 "把他扔进''黑屋'',"莫里斯对巴克说,"明天就要上绞架了!让他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选择。" 门哐当一声关上,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商因浑身疼痛难忍。 "小子,"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黑暗角落传来,"你干了什么?" 阿因勉强坐起来,看向声音来源,是一个瘦得皮包骨头,但眼睛却异常明亮的八爪鱼。 "我撞倒了贵族梅森。"阿因说,随即急切地问道,"听说传说中能改变鱼尾颜色的女巫被关在这里,您遇到过她吗?" 女巫突然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她警惕地看了眼走廊,然后压低声音,"谣言真是越传越离谱了。我从来都不能改变鱼尾的颜色。" “这一切都是谣传吗?”商因颤抖的说。 “是的,是谣传。我不能改变鱼尾的颜色,但是我可以让人鱼拥有人类的双腿。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抓来的原因。有不少蓝尾巴哪怕变成人类也不愿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你是说把人鱼变成曾经大肆屠戮我们的人类?这不是背叛人鱼族吗?” 女巫看向阿因身上的鞭痕“当然了,可做人类至少不用每天被鞭子抽打,不用每日在水草丛中劳作,不用吃烂鱼烂虾。怎么样?你要和我做这笔交易吗?你不是为了我才来到这的吗?” “我变成人类吗?我,我只是想改变鱼尾的颜色。”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难道要做一辈子的奴隶吗?” 商因的脑子停不下来思考。自己真的要变成虐杀人鱼,喜好吃人鱼肉的人类吗? 他一想到人类将人鱼残忍的猎杀并拆分入肚就感到可怕,他绝对没办法接受这些。可是如果不变成人类自己明天就要被除死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他带着痛苦纠结缓缓闭上眼睛。 月光像液态白银般倾泻在甲板上,邮轮切开黑绸般的海面,留下一道发光的尾迹。整个世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海风掠过耳畔的私语。 男孩赤脚触到冰凉的甲板。音乐从不存在的老式留声机里流淌出来——那是早已失传的旋律,带着咸涩的海腥味。 男孩开始旋转。 不是舞者那种精确的旋转,而是像被暴风雨折断的桅杆,以一种注定坠落的决绝姿态旋转。他的衬衫下摆如海鸥翅膀般拍打,纽扣一颗颗崩开,坠入黑暗的海洋。 甲板在男孩脚下倾斜。三十七度。邮轮设计师绝不会允许的角度。但他没有摔倒,反而跳得更加疯狂。每一步都踏在不可能的边缘,每一次腾空都像要永远离开地球表面。 男孩的脚尖点地,跃起——将身体折叠成浪花的形状,又舒展成信天翁的弧线。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平面时,男孩正以一个后仰的姿势悬在栏杆外。头发垂向海面,每一根发丝末端都坠着一颗微小的水珠,里面倒映着无数个正在下沉的太阳。 阿因羡慕着嫉妒着这个梦中的男孩,他知道这个男孩是那天他在轮船上跳舞的男孩。 阿因想起自己这么大时已经开始在海草丛里收割海草了,已经开始被监管者拿着鞭子抽了。这个男孩拥有他想拥有的一切,听悦耳的音乐,跳动人的舞蹈。 他决定变成人类。 八爪鱼女巫似乎拥有读心术不等他开口,将一瓶药水扔给他。“喝完这瓶药你的尾巴就会变成人类的双腿。还有,这个药水是有副作用的,不同的人,副作用不同。能接受就喝了它。” 阿因毫不犹豫的将药水一饮而尽。 “还有两件事,一、双腿不能碰到海水,一旦碰到海水就会变回鱼尾。二、绝不能让人类知道你是人鱼。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 阿因点点头。 黑屋周围的水流开始旋转。起初只是微小的漩涡,但很快,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更令人震惊的是,无数彩色的小鱼不知从何处涌来,整群鱼像一条流动的彩虹,环绕着阿因高速游动,它们的鳞片擦过他的皮肤,不痛,却带来一种奇异的酥麻感。还有一些小鱼在一点点咬破由海草制成的牢笼。 鱼群的包围越来越紧,它们不再只是环绕,而是开始接触他的身体,特别是他的鱼尾。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鱼尾传来——先是温暖,然后是刺痛,最后变成了剧烈的疼痛。商因痛苦地弯下腰,看到自己的鱼尾在鱼群的包围中开始发生变化。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更可怕的是,他的鱼尾中央出现了一条裂缝,正缓缓向上下延伸。 "不!"阿因惊恐地挣扎,但鱼群的力量超乎想象。它们不再是无害的小鱼,而是一股神秘力量的载体。疼痛加剧,商因感到自己的骨骼在重组,肌肉在撕裂又愈合。他发出无声的尖叫,在漩涡中翻滚。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痛晕过去时,变化突然停止了。鱼群散开,漩涡平息。阿因虚弱地漂浮在海中,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他的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人类的腿,苍白而修长。 阿因颤抖着伸手触摸自己的新肢体。触感如此陌生,更奇怪的是,他依然能在水中呼吸,仿佛蜕变只改变了他的外形,没改变他作为海洋生物的本质。 鱼群再次聚集,这次它们排列成一条指引的路线,通向海面。阿因犹豫了一下,然后笨拙地尝试移动他的新"腿"。起初完全是灾难——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协调两块分开的肢体。但经过几次尝试后,他发现自己可以模仿蛙泳的动作,用腿推动自己在水中前进。 就这样,阿因跌跌撞撞地"游"向海面。他没想到的是药物的副作用竟然是让他最引以为傲的听力消失。是的,上岸后他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了,听不到音乐该怎么跳舞呢。 “这就是人鱼阿因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的阿因真惨”程庄和严肃的看着商因,都快把商因耳朵上的助听器盯冒火了。 “那你呢?可以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程庄和目露凶光起身警惕的看着商因 “我就知道你想骗我的玉佩。” “不是这样的。虽然这个玉佩是我父亲临死前留给我的,但是如果它真的可以让你变成人鱼我愿意送给你。” 程庄和感叹到“这是你父亲送你的?” “是的。” “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它,只有它能让我变成人鱼。” 母亲是在海边生下的我。她很喜欢人鱼和大海,便经常和年幼的我讲述各种人鱼故事。我被故事里上半身是人类的形态,肌肤泛着珍珠的光泽;下半身则是修长的鱼尾,鳞片呈现出翡翠与珍珠交融的色彩,随着水流轻轻摆动的人鱼心动不已。我向往着它们在碧蓝的海洋中遨游,向往着它们可以抚摸颜色艳丽的鹿角珊瑚。 10岁那年,母亲被父亲打死了。那时我正在海边玩耍,回到家只看到了母亲鲜血淋漓的尸体。我想上前抱抱母亲,却看到父亲浑身是血的瞪着我像一头野兽。我怕极了,不敢向前,便眼见着他将母亲分尸。 我好怕啊,好想离开这啊。我浑浑噩噩的带着对父亲和世界的恐惧活着。一天我在商场厕所看到了一家名为深海孕遇中心的广告。广告上的报酬极为丰富。 为了离开这个地狱,我和他们签了合同。每天都要打激素来促进排卵。腹部像灌了铅弯腰都困难。针孔淤青遍布肚皮,像被鱼叉扎过的网。 我还记得医生第一次用机械器械排入我的子宫时的感受。我躺在手术台上,双腿被架起,医生用金属扩张器撑开,毫无尊严。 受精卵被注入时,就像一颗冰冷的珍珠滚进子宫。 术后禁止起身,必须平躺 48小时,连厕所都不能上,尿在护理垫上。 就这样如此反复的经历这些痛苦直到麻木 。 可我别无选择。好在真的攒了不少钱,我把他存在我的窗户缝里。我以为没有人会发现。直到有一次我从机构回家,发现父亲不在家,而我的钱都消失不见了。 “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我真的不想当人了,我受够这一切了。我渴望像人鱼一样自由。我想起了那个古老传说,只要有这个玉佩就可以变成人鱼。”程庄和紧紧盯着玉佩。 商因想如果人鱼可以变成人,那么人也许也可以变成人鱼。“我相信你。” “所以,对不起,至少暂时我不能把玉佩还给你。” “好。” 第10章 后悔 自从程庄和来了以后,商因就总是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那时他们还没到可以收割海草的年龄,他和沅泽总是穿梭在摇曳的巨型海藻森林里。 “哥!快点!”沅泽回头喊道,声音透过水流清晰传来,带着一丝俏皮的嗡鸣。她猛地加速,惊起了一群正在啃食海藻叶片的七彩隆头鱼,它们像一片彩色的旋风,不满地甩着尾巴散开。 他无奈地笑了笑,尾鳍发力跟上。他们今天的任务是采集“星贝”,一种外壳上有着星星状花纹的贝类,母亲喜欢用它们熬制的汤。 经过一丛巨大的紫色柳珊瑚时,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蜷缩在枝杈间的毯子章鱼。它那如同流动绸缎般的腕足懒洋洋地探出,碰了碰我的指尖,传递来一阵模糊的、带着睡意的友好情绪,然后又缩了回去。它认识我们,我们是这片海藻林的常客。 沅泽则更调皮一些。她悄悄游到一只正在慢吞吞巡逻的玳瑁海龟旁边,伸手挠了挠它脖颈处的皮肤。老海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庞大的身躯甚至微微侧了侧,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咕噜声。 “别闹了,沅泽,”他游过去,从一株海藻根部小心地撬下几枚闪着珍珠光泽的星贝,“母亲还等着呢。” “知道啦!”她嘴上应着,却一个翻身,惊扰了藏在海葵丛中的一对小丑鱼。它们气鼓鼓地冲出来,对着沅泽的尾鳍啄了几下,可惜不痛不痒。 采集够了星贝,他们朝着玫瑰珊瑚丛游去。那里是他们的家。 母亲正坐在由白色砗磲贝打磨成的平台上,她白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在水中飘散。她手中正用柔韧的海草编织着什么,几条好奇的闪光鱼在她身边徘徊。 看到他们回来,智索抬起头,湛蓝的眼眸里含着温柔的笑意。周围的水流似乎都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格外宁静。 “母亲,我们回来了!”沅泽献宝似的将最大的一枚星贝递过去。 商因则将装满星贝的网兜放在平台边,一条胆大的、身上有彩虹条纹的虾虎鱼立刻凑过来,好奇地嗅着网兜。 “辛苦了,我的孩子们。”母亲的声音如同深海竖琴,悠扬而动听。她接过沅泽的星贝,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来吧,”母亲说,“帮我把这些星贝处理一下。” 沅泽欢呼一声,立刻动手清理星贝。 阳光,水母的光芒、发光的珊瑚……各种光线交织在水中,映照着我们忙碌的身影。母亲轻柔的哼唱声、沅泽偶尔的嬉笑声、海洋生物发出的各种细微声响,共同构成了这深邃海底最平凡,也最珍贵的日常。 曾经多么的幸福啊,可惜一切都在新的人鱼女王上位后改变了。她刚刚上位就下令将所有蓝色鱼尾的人鱼赶到米西西海草丛,只要是蓝色尾巴的人鱼不论年龄全部开始收割海草。 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在我离开后怎么样了。他带着这样的思虑进入了梦想。 商玉暄是真的不喜欢这个疯女人,他感觉到商因最近就围着她转,虽然他明白这都是为了玉佩,可是他还是不开心,商因明明是他的男仆,明明应该围着自己转。他听说商因今天要带着程庄和去潜水。因为程庄和虽然很喜欢大海却没有潜过水。 商玉暄才不信呢,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姑娘脸潜水都没做过,怎么可能呢。但商因很顽固的要做这件事。他只能冷脸相送二人,又跟在他们身后。 阳光穿透摇曳的海面,碎成一片流动的金沙,洒在他们缓缓下沉的身影上。商因转过头,透过清澈的面镜望向程庄和——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颗被海水洗净的黑宝石,写满了紧张与惊奇。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点了三下:这是水下无声的问候,也是他们约定好的“别怕,有我”。 他带着她,像两片相依的海藻,轻盈地滑向那片蔚蓝的秘境。程庄和的紧张在接触到第一个生命时便融化了——一簇奶黄色的珊瑚在她指尖轻轻摇曳,仿佛海底的含羞草。商因引着她去看岩缝里探头探脑的蓝斑蝴蝶鱼,它们薄如蝶翼的身躯在光线中变换着霓虹般的色彩;一只披着红白铠甲的火海胆正慢条斯理地爬过沙地,像位从容的巡游者。 商因没有带她去追逐远处匆忙的鱼群,而是领着她悬浮在一片海葵花园上方。橙白相间的小丑鱼在触手间灵巧穿梭,丝毫不惧这两位安静的巨人。他示范着如何极慢地呼吸,气泡如一串串透明的珍珠,优雅地升向水面。程庄和学着他的样子,发现自己真的像融进了这片蓝,连心跳都渐渐合上了海的节拍。 最深处的惊喜在等待。穿过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石拱门,视野豁然开朗。午后的阳光恰好以最完美的角度射入海底,照亮了整个沉船遗迹。木质的船身早已被珊瑚和海藻重新雕琢,成了鱼儿们的繁华都市。斑驳的光影在甲板上跳动,一群银光闪闪的鲷鱼如旋风般掠过,瞬间又消散在深蓝里。商因停在船头,张开双臂,做了一个“飞翔”的动作。程庄和游到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巨大的海龟,如同披着苔藓铠甲的老水手,正悠然划动鳍肢,从他们头顶缓缓游过。它古老而安详的眼睛看了看这两个访客,又毫不在意地继续自己的旅程。 那一刻,程庄和忘记了这是她第一次潜水。她只觉得自己生来就属于这里,是海的一滴,是光的一缕。商因递给她一小块鱼食,几条胆大的热带鱼立刻凑过来,用它们小而凉的嘴轻啄她的指尖,痒痒的,像海的亲吻。他指向自己的面镜,又指向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此刻已盛满了整个海洋的星光。 上浮的信号绳被商因轻轻拉动。回望身后,那片蔚蓝的梦境渐渐模糊,却已深深印刻在心海。当他们的头冲破水面,重返喧闹的人间时,世界的声音骤然回归。程庄和迫不及待地推开呼吸管,海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阿因”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里闪着湿漉漉的光,“我好像……把一部分的自己,留在下面了。” 商因帮她扶住晃动的浮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笑容在夕阳下格外温暖:“是海住进你心里了。欢迎回家,庄和。” 海浪温柔地托着他们,像母亲摇晃着刚刚听完一个绝妙童话的孩子。而那个无声的、广阔的世界,已经为他们共同所有。 潜水结束后两个人的心似乎都被留在了海里,他们狂热的聊着海洋知识,而商玉暄这个对海洋一无所知的人自然被排除在外。 这天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一角鲸的一生。 商因向程庄和发问“你知道一角鲸的牙齿长在哪里吗?” “它头部的那只长角就是一角鲸的牙齿。” “真是什么都难不倒你。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我妹妹。我妹妹她对这些知识和你一样了如指掌。” “你有妹妹?” “嗯,很可爱的女生,我离开家以后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回不去了。”商因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人正聊着,商玉暄将手机藏在身后不合时宜的插口到“它们的牙齿看似长在头顶,其实是从嘴里生长出来的。在一岁以前,无论是雄性还是雌性一角鲸,都有两颗大牙同步在上颌骨中稳定发育。到了一岁之后,雄性一角鲸的左牙会刺破皮肤,不断向前生长,直到长成超过两米的大长牙。”他试图加入二人的聊天,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两个人并没有回他话,而是都沉默了下来。 商玉暄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突然大声说道“你带着她离开这吧!” “好啊,我们走,但是之前说好的银行卡呢?” 商玉暄回到自己房间将银行卡拿给商因“给你。” 商因回到自己房间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行李。程庄和紧紧跟在他身后。她知道商因把自己当妹妹看待,所以相信他不会坑自己。但她长期处在不安全的环境当中,她刚熟悉了别墅里的生活又要离开,那种巨大的不安全感让她问出“我们去哪里?” “去我朋友那,他叫毛在喜,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商玉暄目送着他们离开,他想开口问问他们要去哪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想,算了,不过是一个不懂得讨主人欢心的男仆而已,如果我想要可以有一大堆男仆。可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别墅时,后悔迅速袭来。他使劲摇摇头,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后悔的。 没人给他做饭,他就请吉朴岛有名的厨师来亲自给他做饭。他感觉到厨师做出来的味道不是不好吃,只是和商因做的味道不一样。 他便不停让厨师重新做。 他请最好的按摩师来给他按摩,但是这个按摩师手法实在过于完美。 按摩师将适量的按摩精油倒在掌心,双手合十轻轻揉搓温热后,小心地避开水面,将双手轻柔地覆在商玉暄的肩膀和颈后区域。她的动作专业而沉稳,没有丝毫轻佻。 她的手指有力而精准,开始用平稳的力道揉按着商玉暄颈肩连接的部位。先是缓慢的环形按压,然后是用拇指沿着肩胛骨上缘缓缓推压,耐心地化开那些因久坐或压力而形成的硬块。 接着,她的手指沿着脊柱两侧,由上至下,用连贯的推压手法舒缓背部的肌肉群。温热的水流和精油的润滑,让她的动作更加流畅。 她小心地将商玉暄的一只手臂从水中托起,用毛巾轻轻拭去多余的水分,但保留皮肤的水润感。从肩头到手腕,她仔细地揉捏着臂膀的肌肉,再轻轻旋转手腕,活动关节,最后用拇指按压手掌的穴位。 商玉暄感慨道“你很专业…但这不是我要的感觉,我要那种时轻时重的感觉。算了。” 他灰心意冷的来到了夜间飞行,他想用灯红酒绿来麻痹自己。可几杯酒下肚周围喧闹的环境正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一个转头抬眼,只见商因和毛在喜竟出现在这家酒吧,两人搂着对方的腰缓慢的跳着探戈。闪烁的灯球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舞步悠扬,恬淡舒适。下一秒商因闭着的双眼微睁,那双蓝色的瞳孔朝对面的商玉暄望去。 商玉暄眼神与之相撞的瞬间,直接起身向二人冲去。就在他抓住对方衣领时,对方大叫到“你干什么?”紧随其后的是“你对我男朋友做什么?” 他这才惊觉眼前的二人并不是商因和毛在喜。 “认错人了。”说完他迅速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衣领。 “你一句认错人了就完事了?如果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还要打我男朋友?” “不好意思,兄弟,我这个朋友最近心情不顺,我替他道歉了。对不起了二位。” 商玉暄听声音就知道是赵子轩来了。 男人望向商玉暄时的确是看商玉暄长得好看穿得又像有钱人,想勾引一波,结果自己竟然被认成了仇家。他拽着自己对象的胳膊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商玉暄瞄了眼赵子轩的黄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起血腥玛丽小酌一口。 “又换发色了?” “这个黄色怎么样?” “还是银色适合你啦,这样看起来像小混混似的。” “我就是啊,我不是跟着你混呢吗。” 商玉暄微妙的向别处看了一眼。 赵子轩倒不介意 “我今天啊给你准备了个礼物。来,让他们都进来。” 酒吧门口出陆续走进来三位白发男生。 “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吗?来,你随便挑。” 商玉暄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马上开始挑剔起来。 “他的眼睛不是蓝色的。” “他的皮肤不是小麦色。” “他一看就不会跳舞。” 赵子轩感到尴尬瘪着嘴脑子疯狂旋转。 商玉暄左手食指在酒杯口摩挲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如果我不是商家的孩子,你还会这样讨我开心吗?” “这世界上哪有如果呀 ,你就是商少啊。”说完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完蛋了,不小心把真心话讲出来了。 商玉暄将酒杯砸向地面“滚出去,滚啊!” 赵子轩带着满屋子人迅速离开了酒吧。 屋子陷入了沉寂,他呆呆走到沙发坐下。“嘭”的一声,他抬头向吧台望去。原本立着的酒杯横倒在吧台上。没喝完的酒滴在地面上的声音一滴滴滴在他心里。 他打开电视,电视上播放着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亲吻商因肩膀的感觉,那种温暖的感觉他是不是再也体验不到了。 他迅速按下遥控器来到了新闻频道。 “今日,一名贴着几片鱼鳞的女子被大海冲上浦西海岸。此女子被附近渔民所救,现已送至浦西人民医院救治,请家属及时去往医院。接下来让我们采访一下当事人。” 商玉暄连电视也没关立刻冲出家门,朝着浦西人民医院猛踩油门 。 第11章 九海节传说 商玉暄望着病床上头发凌乱的女人,心中祈祷着对方可以早点醒过来。 女人胳膊肘处的一片泛着蓝光的鳞片引起了商玉暄注意。他想起这是他和程庄和抢玉佩时在她身上发现的。他不禁感到奇怪,怎么这个鳞片粘的这么紧。 他伸手摸上鳞片,鳞片表面附着着湿湿滑滑的奇怪粘液。他几次想将那鳞片拔下却总是失败,那鳞片就像长在程庄和身上一样。 他将手上的粘液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那股鱼腥味差点让他吐出来。他赶忙将粘液用纸擦干净。 这片鳞片让他产生了极大的不解。他正困惑之际,程庄和头部轻微摇晃,口中念到商因,人鱼,商因…人鱼…。 商玉暄马上用按住程庄和的肩膀“程庄和,你醒了?你看看我,我是商玉暄。” 程庄和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他。 他就这样在床边趴着进入了梦乡。当他再次醒来,程庄和正缩在病床的右上角双手抱膝用极为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我承认我把你们撵出了家门,我也承认我一直嫉妒你,讨厌你。但我并没有伤害过你,你也用不着这么怕我吧。” 程庄和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是想知道商因的下落是吗?” 程庄和先是对商玉暄说道 “你走吧,我没办法告诉你。”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没有人会相信我看到的一切。没有人会相信。” “你这些天的住院费都是我交的,你最起码得告诉我一点信息啊。” “离开别墅以后商因带我去找了毛在喜。” 商玉暄得到了信息欣喜若狂起身想离开却被程庄和一把抓住衣角。“商因和毛在喜一起消失了。你放下吧,现在重新开始还不晚。你还会遇到其他人。不要再找商因了。” “你说什么鬼话,商因是被我赶跑的,我有责任把他找回来,我必须把他找回来。还有你说他们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很相爱,你不要打扰他们了。”程庄和攥紧商玉暄的衣角。 “你告诉我,你们离开别墅的这段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程庄和松开他的衣角“我不会告诉你,你不会相信的。你走吧。” 商玉暄朝她伸出手 “好,你想让我走,那把我交医药费还给我。” “我会还给你的。” “你怎么还,你找的到工作吗?继续给别人代孕吗?你只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就不用还钱了。”商玉暄握住程庄和的双肩“你要我带你去水族馆吗?去潜水吗?什么都可以,你告诉我好不好,他们怎么了?” 程庄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双眼“我只要你相信我,相信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要不去质疑我的话。” “好,我发誓,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打从第一眼见到毛在喜,我就知道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因为商因的嘴角从见到毛在喜之后来就没有下去过。 不过毛在喜的表情则不太自然。“不是不愿意你们来。我被辞退了,最近正忙着找工作。”毛在喜双手握住商因的左手。最近没联系你也是因为这个,你别误会。” “我怎么会误会你。”商因面带笑容,满面春风“赵子轩学会游泳了?” “我总共也没教他几天,哪能这么快就学会。我后来听说他又找了其他人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商因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感觉和我之前怎么都找不到工作的状态很像。难道都是人鱼族…” “人鱼族?你最近比较爱看童话故事吗?” “是我,我想变成人鱼族。”我那时还不明白商因为什么突然提到人鱼族,只是饱含着对人鱼的向往插入了二人的话题。 “我的梦想是变成美人鱼。”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梦想,祝你成功。”毛在喜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 我害羞一笑,不过我对做电灯泡没什么兴趣,便主动提出去附近的商店买些东西。 这里离市区比较远,商店里的的东西品种有限,逛半天也没看到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只好返程,回去的路上我偶然向地上看了一眼,竟发现一只丑不拉几的小鸟躺在地上。我将它用双手捧起,急忙跑了回去。 我们三个人盯着这只毛都没长齐的鸟,看它半睁着的眼睛面面相觑。 毛在喜“这种鸟养不活的,太小了。” 商因“试一下嘛。” 我“试一下,外一活了呢。我们遇见了,这就是缘分。” 毛在喜 “好吧,我来查下这么大的鸟能吃啥。熟鸡蛋黄加水调成糊,每15-20分钟喂一次,每天需要喂12-15次。” 我去买了注射器,他们帮我做好了饲料。我严格的按照毛在喜查到的方法执行。可惜那天晚上小鸟还是走了,我不愿意面对这件事,最后是毛在喜将小鸟埋进了屋子附近的土里。第二天他们俩出去找工作,我则盯着那个埋葬了小鸟尸体的小土包出神。 就这样我们三个无业游民的紧巴生活开始了。 米饭搭配碎肉末或鱼露,方便面、蟋蟀、竹虫、鸡肝、空心菜 寺庙的免费斋饭和超市临期打折食品应急。总而言之怎么省钱怎么吃。每次吃这些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别墅里的时光,那时候吃的可是寿司啊。不过不管条件有多艰苦那俩人的感情倒是一直没变。 据我的观察。只要他俩贴在一起,商因的手就总是在毛在喜身上。有时是在肩膀上,有时是在大腿上,有时是在颈窝处。毛在喜则是有时躲避,有时接受的态度。 而且商因的眼神就像给毛在喜整了定位一样,时刻粘在毛在喜身上。 我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但也没有戳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像是突然有了秘密,总是说悄悄话。我以为是他们怕我歧视他们的关系。可我并不是这种人,所以直接和他们讲了自己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说悄悄话。我只当那是小情侣的情趣。 有一天他们在深夜一起离开。关门的声音很小但逃不开我的耳朵。我很好奇便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海边。午夜的沙滩褪尽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海浪一遍遍亲吻岸线的絮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将清冷的光辉洒向无垠的海面,铺成一条碎银闪烁的道路。陆地的灯火已遥远如星辰,这里只有风和海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牵着手,一步步走向微凉的海水。 海浪没过了商因的脚踝。他回头看毛在喜,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那里面有温柔,还有一种更深邃、几乎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光泽。 然后他神秘地笑了笑,继续向更深的地方走去,直到海水漫过他们的腰际。 不知道商因说了什么,毛在喜将眼睛闭上,片刻商因松开了手 ,毛在喜缓缓睁开双眼。 就在毛在喜面前几步远的海水中,商因悬浮在那里。但不再是那个他熟悉的、拥有修长双腿的商因。月光穿透清澈的海水,清晰地照亮了他腰部以下——那是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鱼尾。 尾鳍宽大、半透明,如同最轻柔的纱,在水中舒缓地摆动,每一次波动,都漾开一片细碎的、微光粼粼的涟漪。鳞片从腰际的浅蓝逐渐过渡到深邃的深蓝,再到尾梢的奶蓝,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珍珠母贝般柔和而变幻的光彩。 商因悬浮在墨蓝色的海水中,他的上半身依然是人类形态。他看着毛在喜。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很忐忑。 他们之间进行了一些对话,可惜我距离太远听不清。我只知道他们结束对话后,无数的海草从海里伸出围着商因形成一个牢笼,从外看只能看到商因那张美丽的脸庞露出诧异的表情。 毛在喜在商因面前甩甩自己的蓝色鱼尾又说了一句什么话,两人便消失在月光下。 商因是人鱼已经够让我震撼了,居然连毛在喜都是,他们都是人鱼,这一切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了。我猜想他们一定在海里时就是一对爱侣,因为一些原因商因变成了人类,于是毛在喜便来寻找他。 程庄和讲完这番话,病房便陷入了寂静。 商玉暄没想到商因和毛在喜之间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那自己算什么呢?自己要放弃吗?可他想再见商因一面,想亲耳听到他选择毛在喜,而不是他。至于变成人鱼什么的,他实在无法相信。他怀疑这个疯女人又犯病了,自己嚷嚷着要做人鱼,现在又幻想商因和毛在喜也变成了人鱼。开什么玩笑,哪来的人鱼,这种话没人会信的。 不过他不想刺激对方,毕竟自己答应了一定会相信,先哄着对方,等对方精神稳定了再套话好了。或者让□□那边帮忙查查也许更靠谱一些。 他又一次拨通了长建想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尖叫声。 “你又干什么血腥事件呢这是?吓我一跳。” “呦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 “帮我找两个人呗。一个叫商因,一个叫毛在喜。” “等我消息。” 海水如金色纱幔垂落在人鱼公主的雕像上。这座由珍珠母贝雕琢的塑像静静矗立在环形广场中央,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眸是用最珍贵的海蓝宝石镶嵌,永远温柔地凝视着她的子民。 潮水般涌来的蓝尾巴人鱼们无声地聚集在雕像脚下。他们的鳞片在微光中泛着深浅不一的蓝——雾霾蓝,矢车菊蓝,午夜蓝,像整个海洋的忧郁都凝结在了这些摆动的尾鳍上。没有交谈,没有歌声,只有水流拂过珊瑚的细微声响。 在队伍的末尾一个鹅蛋脸,杏儿眼,高鼻梁一头白发如雪挥洒在腰侧。她低眉垂目,不敢看人鱼公主一眼。她是蓝尾巴的罪人,沅泽。 一个小母人鱼因为跟不上父母的步伐也被落在了末尾。“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祭拜人鱼公主?” 这和一个传说有关,传说中过去的人鱼只有蓝色的尾巴,由于蓝色太过艳丽,使人类常常能轻易发现并捕捉到它们。人鱼成为了人类的宠物,人鱼肉成为人类的美味佳肴,人鱼眼里流出的珍珠成为人类的稀世珍宝。直到第三代人鱼公主积极组织所有人鱼对抗人类,挽救了一只只人类捕捞的人鱼。可惜再一次与人类的对抗中,人鱼公主被人鱼抓上了岸。 大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人鱼公主了,人们伤心极了,斗志也消散了。当人鱼公主再次出现在海里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是伤,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她的嘴化作橘色神力注入了当时的人鱼女王爱莎的鱼尾中,她双手化作紫色神力注入一部分人鱼的鱼尾中,她的胸膛与腹部化作绿色神力注入了一部分人鱼的鱼尾中。而关在监狱的罪犯人鱼没能得到人鱼公主的恩赐,保留了蓝色鱼尾,我们就是这些蓝色鱼尾的后代。人鱼公主死后女王爱莎为她建立雕塑。每年的10月5日我们就会一起祭奠人鱼公主,这一天被称为九海节。 “怎么样才能拥有绿色尾巴呀?我真的不喜欢蓝色尾巴。” “只要我们将祖先与自身的罪孽偿还完,来生一定可以转世为其它颜色的尾巴。”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母人鱼从鱼群中挤到末尾,一把抓住小母人鱼的胳膊“你过来,别跟她讲话。” 小母人鱼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这个姐姐讲话,她甩开妈妈的手“为什么,妈妈?为什么?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 母人鱼扭着水蛇腰将小母人鱼拉走“跟你说了也不懂?你过来就是了。” 沅泽向左边游了一下,为她们让出道路。 片刻后最年长的蓝尾人鱼摆动发灰的尾鳍,缓缓上前,吹响海螺,这代表着可以开始许愿了。 他将额头轻触雕像基座,紧闭双眼,皱纹随着祈祷微微颤动。 “公主殿下,”他的意念在海水间传递,“这一生捕食的每一只磷虾,折损的每一株海草,都成了我鳞片上的重量。”随着他的祈祷,越来越多的蓝尾人鱼加入这场无声的忏悔。他们排成长长的队列,像一条缓慢流动的蓝色河流。 从前沅泽总会许愿自己来生鱼尾可以变成其它的颜色,后来她的许愿变成了希望哥哥阿因能够好好活着。自从哥哥变成人类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但她一直惦念着他。 阿因用石头在海草上画下一个横,这是他画的第五个横了。他以为自己会被直接处死,结果是要把他饿死。这5天来恐惧,饥饿,孤独,不解以及被爱人背叛的愤怒时刻折磨着他。 他鳞片失去了光泽,粘上了不少海草丝,有时还会有一两捋发丝自然脱落。他总是在双眼无神的望着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走廊里传来尾巴扫地声,他知道自己又幻听了。不过那鱼尾游动的声音居然越来越响,直到海草监牢的门被打开才停下。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如绿宝石般璀璨的鳞片。他像看到宝藏般费力的抬起眼皮。哦,原来是自己昔日的爱人呀。他似乎忘记了爱人的背叛。他激动的,艰难的,眼里带着喜悦的爬向自己的爱人。他抱住爱人的尾巴“绿色尾巴,我曾经也如此渴望这样一条绿色尾巴。你,你得到了!”他笑得诡异。 在喜心中一酸,有些话他不想说但终究要讲出来“我结婚了,和我爱的母人鱼。” 阿因松开抱着绿色鱼尾的手靠在一旁的海草上 “恭喜你啊…结婚是好事。为了抓到我,和我这个公的谈恋爱真是辛苦你了。” 在喜身子向前试图伸手抚摸他瘦削的脸颊。“阿因,我…” 阿因快速扭过头去,躲开了在喜的手“什么都不要说,我已经够可笑了。” 在喜知道当他显出鱼尾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他转身打开海草牢门。 “等一下。” 在喜扭过头“怎么了?” “我母亲和我妹妹怎么样了?” “你走之后你母亲和妹妹被抓了起来。你母亲被活活饿死,你妹妹怀了梅森的孩子。你也知道人鱼族不允许蓝尾巴怀上紫尾巴的孩子。她本该被处死,是人鱼女王大人有大量保下了她。” 一颗颗珍珠掉进沙地里。 这是在喜第一次看见阿因哭。他上前将那一颗颗珍珠放进自己的手心。 “你走吧。”阿因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在喜紧紧握住手中的珍珠,仿佛要把珍珠嵌进肉里。 第12章 魔法玉佩 商玉暄从赵子轩那借来了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的引擎在潮湿空气里噗噗作响,拐进土路后,导航彻底失了灵。他在第三个岔路口犹豫片刻,选择了左边那条被芭蕉叶半掩的小径,车轮碾过雨后未干的泥洼,溅起浑浊的水花。 空气里弥漫着酸豆角和鱼露混杂的气味。他按长建想提供的地址寻来,最终停在一栋漆成淡蓝色的铁皮屋前。 屋门虚掩着,敲了三下无人应答。他推开门,闷热裹着酸馊气扑面而来。十平米的空间一览无余:两张凉席直接铺在水泥地上,角落堆着几个塞满衣物的行李箱。矮桌上摆着半瓶廉价的象牌啤酒,还有几只油腻的塑料碗,里面的残汤已经凝了一层白油。 你注意到一把吉他斜靠在墙边,琴弦断了一根,像被扯断的神经。一个棒球帽挂在唯一的衣钩上,帽檐脱线,露出毛糙的边缘。 他在行李箱那翻找起来,在层层叠叠的凌乱衣服里找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商因时,商因穿的绿色衬衫。 他再次拨通了长建想的电话,“去机场和港口查了吗?” “查了,都查了,没有他们的信息。我一会发给你,你看看。他们肯定没离开普吉岛。但是到底在普吉岛哪个位置就不清楚了。” 他瘫倒在小小的红色沙发上。 脑子里满是商因和毛在喜。他望向窄小的厕所的情侣牙刷,看见了两个人拿着牙刷打打闹闹的画面。他将视线移向卧室的床,看见商因的手在毛在喜身上游走。他将视线定格与吉他,看见了毛在喜握着商因的手教商因弹奏吉他。他用左手抚摸自己的胡茬,右手使劲握紧。左手猛的掐住自己的下巴,让自己从幻想里清醒过来。 随即他开始回顾自己和商因的初遇。他记起他的管家和他说过商因身上没有人类相关的东西,记起水族馆里商因与白鲸雪花的神奇互动,记起他偷听商因和程庄和谈心时商因讲的美人鱼的故事。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呢? 人鱼难道是真是存在的吗? 如果商因是人鱼并且回到大海了的话,那自己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毕竟就算人鱼有办法变成人类,人类也没办法变成人鱼。也许是时候该放下了。放下吗… 他正思考之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喂?” “商玉暄,是我,这是我借的电话。我准备出院了,我的确没办法还你钱。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把商因的玉佩给你,就抵这些天你为我交的住院费,你看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之前不是说想成为人鱼吗?怎么要把玉佩给我了?你不打算变成人鱼了?” “不了,商因曾经和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和人鱼相关的故事,我猜测那是他自己的故事。我现在觉得当人鱼也没那么好了。” “那明天我们在水族馆见吧。” 挂了电话商玉暄拿起那件绿色衬衫,走出商因和毛在喜的爱之小屋。 他站在暮色里,久违的点燃一颗烟。手指摩挲着那只旧打火机的滚轮。最后看了一眼手里那件褪色的绿衬衫——领口还留着洗不掉的汗渍。 “咔哒”一声,火苗窜起,贪婪地舔上棉布。 火焰从下摆开始蔓延,像一朵畸形的花在暮色里绽放。绿色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化作翻滚的橘红。热浪扑在他脸上,带着布料燃烧特有的焦糊味。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 他手臂一扬,燃烧的衬衫划破渐浓的夜色,在空中舒展成一道短暂的火弧,如同他们短暂交叠的人生。 突然不知从哪吹来一股邪风将他吹倒在地。他头昏脑涨的趴在地面上。等这邪风刮过,他回过头看向绿衬衫,上面的火已经熄灭了。他小跑几步上前,捡起绿衬衫紧紧攥在手中。 水族馆还是那个水族馆,三个人却只剩下两个人。 程庄和的手指随着水母的移动路线在玻璃表面滑动。“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商因了。” 商玉暄没有回答,他的脑子很乱,他还是不大相信商因和毛在喜是美人鱼,但是这两个人确实失踪了。 他看着手中商因的那块玉佩,又将父亲给自己的玉佩从西服内测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他将两个扇形玉佩摆在一起,两个玉佩的线条居然能连上。“你看这是我的那块,他们摆在一起居然能拼成一个图案。” 程庄和好奇的探过头来,她用手轻触玉佩,两个玉佩的边缘贴在了一起。下一秒玉佩泛起奇妙的蓝光,两个玉佩的边缘竟诡异的开始融合在一起。 两个人看得无法移开视线。片刻这两枚扇形玉佩就融合成了一块半圆玉佩。玉佩上的图案构成了一条鱼尾。 “这是什么情况。”程庄和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这得问我爸,玉佩是他给的。但是他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全都明白了!” 商玉暄看向程庄和,程庄和眼中的兴奋溢于言表。“你明白什么了?” 程庄和撩开自己的裤腿“你看这里的两片鱼鳞。” 这两片翠蓝色鱼鳞当时商玉暄和程庄和抢玉佩时也见过,但他那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弯下腰伸手在鱼鳞上抚摸,确认是真鱼鳞的手感。 “我之前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玉佩不够,我猜想变成真的人鱼必须用四个扇形玉佩合成一个圆形玉佩。可惜我们现在才知道,也幸好现在才知道 ,不然我就要变奴隶了。” 程庄和说完马上捂住了嘴。 商玉暄仔细观察着玉佩的纹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之前的对话我有偷听到。” “啊?你偷听我俩对话了!” “对,我偷听你们对话了!不过,好奇怪啊,他在讲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提毛在喜。”他将玉佩放进西服内测的口袋。 程庄和用右手食指一下下点着自己的下唇“那是因为商因担心我歧视他们吧。” 商玉暄看着蠕动的海星提出新的疑问“倘若毛在喜与商因在海里就是情侣。那为什么两个人刚遇到时没有回到海里,反而是在人类世界待了这么久才回去?” 程庄和被他问烦了,手不住的挠着自己凌乱的长发“商因说蓝色鱼尾的美人鱼在人鱼族里是奴隶,他大概不愿意继续做奴隶,所以不想回到海里吧。” 商玉暄将视线移从海星移回程庄和身上“那如果他们本来就认识,本来就知道对方是美人鱼,商因怎么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呢?” “他确实不应该露出惊讶的表情。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话说商因回到海里不就又得做奴隶割海草了吗。毕竟他还是蓝尾巴人鱼呀。他好不容易变成人结果又回去了。算了,我们别想太多了,他们美人鱼的事我们人类可管不了。” 商玉暄并不满意程庄和的态度,他感觉到这个接受了商因一切好处的女人已经把商因忘掉了“当初他给你做生鱼片,陪你说话,你现在就这个态度。” 程庄和一拳砸在装水母的鱼缸上,还好她力气小,鱼缸啥事没有“你态度好,你态度好你去海底找他去,去做奴隶去。” “去就去。” 程庄和用更大的力度挠着自己的头皮,似乎非要把它挠出血来不可“哎呀,我逗你的。我的恩人有难我怎能不帮忙。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大家口中的疯女人,我什么都不会。根本帮不上忙。” 商玉暄一脸骄傲的笑着看着程庄和“你不是会偷东西吗?” “对啊,我,我会偷东西啊。”程庄和眼神放大,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长项了。可马上她的眼神又一次暗淡下来“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两外两枚玉佩在哪呀。” 水晶吊灯的光落下来,被深色胡桃木桌面接住,再温柔地晕开。空气里是白松露和烤肉的香气,混合着某种昂贵雪茄的余韵。隔壁桌低低的法语交谈声,像耳语。 商玉暄看着商玉扬和商玉畹。 商玉扬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酒杯柄,阿玛尼的西装剪裁完美。商玉畹则小口啜饮着香槟,目光掠过商玉暄的头顶,望向远处墙壁上的油画,Valentino的裙装配着一条简洁却耀眼的钻石项链。 杯子里是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深红的酒液,像凝固的血。 “这酒不错。”商玉扬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他惯有的、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我笑了笑,没接话。 商玉畹轻轻放下酒杯,杯脚与桌面接触,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叮”。“说吧,”她看向我,眼神平静,“特意选在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请我们吃顿饭。遇到什么麻烦了?需要钱,还是……需要家里帮你解决什么‘小问题’?” 她的语气,和十年前父亲把商玉暄领回家那天,问“你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时,一模一样。 侍者悄无声息地过来,为他们分菜。盘中的鹿里脊煎得恰到好处,配着紫红色的无花果酱汁,像一件艺术品。 等侍者走远,才拿起商玉暄的刀叉。 “没什么麻烦,”商玉暄切开一块鹿肉,肌红蛋白微微渗出,“只是想和你们分享一个消息。” 他们看着商玉暄,等待下文。 “我听长建想说吉朴岛有个疯女人认为玉佩能把她变成美人鱼。所以疯狂偷各种玉佩。”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哈哈哈哈。”商玉扬的笑声穿透房顶“变成人鱼,咱们是在什么童话故事里吗?。” 商玉畹的关注点倒不在疯女人身上“你还在跟长建想联系,爸不是不喜欢你跟他有关系吗?” 商玉暄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他不是昏迷了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商玉扬敲击酒杯的手指停了。商玉畹微微坐直了身体。“就算他昏迷了,等他醒过来知道了绝对不能饶了你。” 商玉扬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吧,引起他的注意。” 商玉暄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酒脚”。“长建想的事不是重点,重点是玉佩呀。” “整个吉朴岛有玉佩的人多着呢,你咋知道会偷到我们这来。” 商玉暄看着杯中旋转的红色液体“听说那家伙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但狡猾的狠,尤其是偷东西相当有一手。算了,我本来打算说把咱们的玉佩放在一起保管来着。既然你们这么放心就当我没提这件事,别等玉佩被偷了再来找我。” 商玉暄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缓缓移动。“你们的玉佩不会已经被偷了吧?” “这不可能,”商玉畹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她的声音冷了几分“你看。这个盒子可是我专门定制的。木盒侧面的红色石榴石卡扣有自锁机制,硬扯可是会报警的。” 商玉扬面前的鹿肉一口未动,已经凉了。他则拿出一块怀表“玉佩就在这里了,表链是特制的金属丝,韧性极强。”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主动权“不会是你玉佩丢了,所以想拿我们的当诱饵,吊出小偷吧?” 商玉暄没有回答,毕竟他的玉佩和商因的玉佩融合在了一起,他没有办法拿出来。好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 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但在他们这一桌,空气仿佛结了冰。 “姐姐你也说过,”商玉暄的目光转向商玉畹,“像我这样的人,最好的结局,就是拿一笔钱,安安分分待在看不见的地方,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玉佩丢了,刚好。这回是真没办法和你们抢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们眼中自己的倒影,清晰而冷静“这个疯女人不是你们的人吗?” “让你退出这场斗争的方式有很多,干嘛找这么个不稳定因素去做。” “也是,毕竟你们这么聪明。不过既然我的玉佩都被偷了,以后可以对我好点了吧。我可是连继承权都没有了。” 商玉扬看着杯中旋转的红色液体,声音依旧平静,“我们看你不顺眼和继承权可没关系。私生子就像餐桌上不合时宜的调味瓶,看着碍眼,摆在那里就是个错误。” 商玉暄的脸色微微变了。心想,算了,已经得到想要的情报就够了。他抬手,示意侍者。 “甜品车。”他说,“请让我姐姐先选。” 他看向商玉畹,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 “姐姐从小就喜欢巧克力,对吗?尤其是,黑巧克力。” 甜品车推来了,琳琅满目,像一场甜蜜的梦。而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厅里那场无声的战役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硝烟。商玉畹和商玉扬提前离席,那两块几乎与他们形影不离的祖传玉佩,在他们起身时,在衣领间若隐若现,温润的光泽仿佛带着一丝嘲弄。 商玉暄继续品味着鹅肝“你们这鹅肝是哪个国家出口的?口感好奇怪。” 女服务生怯生生的看着商玉暄 “我不知道啊。不是他们都走了,我们还要演戏吗?” 商玉暄向女服务生招招手,女服务生立刻俯身。 商玉暄在她耳边说道 “玉佩调包了吗?” “你姐姐的搞定了。” “程庄和干得不错。” 第13章 变成人鱼 二人回到商玉暄的别墅。 商玉暄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他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将这块玉佩与之前已经融合的玉佩放在一起,可它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他将玉佩举到灯下,仔细端详。灯光下,玉佩的色泽似乎……过于均匀了?那流转的宝光,也显得有些呆板,缺乏真正古玉那种内敛的、仿佛有生命流动的灵气。 “不对……”他喃喃自语,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假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猛地将玉佩摔在桌子上。玉佩在桌上弹跳了几下,发出廉价的碰撞声,滚到一边。 程庄和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蜷缩了一下肩膀。自卑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看吧,果然还是搞砸了,连东西的真假都没分清,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微弱,带着惯有的怯懦。 商玉暄没有理会她的自责,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地盯着那块赝品。 愤怒和屈辱过后,他重新捡起那块假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没关系……”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程庄和困惑地看着他。 商玉暄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略显扭曲的轮廓。他调出一个加密的联系人,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始敲打。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内容言简意赅: 【明晚十点,我在浦东的别墅等你,带着你俩的玉佩,我们来谈谈。我要真的玉佩,别耍花样,否则,我会把那件事讲出来。】 点击,发送。 收件人,是商玉扬。 他合上电脑,转过身,看着依旧不安的程庄和,眼神里重新燃起一种混合着危险和决绝的光芒。 商玉扬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个弟弟的别墅,他更不喜欢的是商玉暄拿那件事的事威胁他。一直以来商玉暄对他都是任打任骂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又提起那件事了。他不得已踏入了商玉暄的别墅。一进屋商玉扬就开启了习惯式贬低,他望着水天一色说道“什么破品味,装修真烂。” 商玉暄坐在桌头并不理会商玉扬的话。 商玉扬则漫不经心的拉开了桌尾的凳子,做了下去。两个人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商玉暄开门见山“哥,你也不想当年车祸的真相被爸和姐姐知道吧?” 商玉扬对这番话感到不屑“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当初不是我,在监狱里待5年的就是你了。现在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候了。” 商玉扬并不领情,在他看来商玉暄所做的一切都是这个私生子应该的。“我没有要你顶替我,是你贱非要替我的。我觉得我没必要报答你。”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姐姐这件事。”商玉暄做势要打电话。 “哈哈,你觉得她会信。” “当时的行车记录仪被我拿走了。里面录下了我们的对话。” “你…你…你!”当年行车记录仪不见了的时候,商玉扬还以为是老天爷在帮他,他现在才知道行车记录仪竟然在商玉暄手里。现在他算是被捏住了命脉,他将两个玉佩直接扔在了桌子上。“给你,一个破玉佩还当宝了。” 送走商玉扬这座瘟神,商玉暄和程庄和看着真正的玉佩融合在一起,上面清晰的勾勒出一位人鱼女孩的形象。 程庄和大叫起来“人鱼公主!这是人鱼公主!” “你是说这就是经常给你讲海洋知识的人鱼公主。” “对,就是她。” 冰凉的玉佩静静躺在商玉暄手中,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它们似乎与他血脉深处某种未知的东西隐隐共鸣,一种难以言喻的召唤,引导他离开了别墅,走到海岸。程庄和则紧跟在他身后。 深夜,无人的礁石滩。海风带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墨色的海浪一遍遍拍打着岩石,发出沉闷的咆哮。他站在及膝的海水里,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玉佩,它此刻竟微微发起热来。 “商玉暄,一定要把商因带回来!加油!”程庄和奋力的朝着海中心的商玉暄喊去。 商玉暄朝她点点头。 一种直觉,一种疯狂的冲动,让他向着更深的海域走去。 冰凉的海水漫过腰际,胸口,直至没顶。咸涩的海水涌入鼻腔,带来短暂的窒息感。我屏住呼吸,努力向上挣扎。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手中的玉佩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仿佛沉睡多年的海洋之心骤然苏醒!与此同时,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掀起一阵狂暴的旋风,那不是普通的风,它裹挟着海浪,仿佛直接从深海卷起,带着古老而蛮荒的力量。 狂风卷起的水流像无形的巨手攫住了他,将他猛地向深海拖拽。他惊恐地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双腿传来! 那不是被礁石或鱼类撞击的痛,而是源自骨骼、肌肉、筋脉的重组与蜕变!青光笼罩下,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在翻涌的泡沫中融合、拉长,皮肤上迅速覆盖上一层坚硬的、闪烁着幽蓝偏紫光泽的鳞片,如同最上等的蓝宝石镶嵌而成。剧痛之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力量感。 风势渐歇。他在内心不住的感慨这居然是真的,他真的变成美人鱼了,他可以去找商因了。 他下意识地摆动了一下那不属于人类的、华丽而有力的尾部,身体便像一支离弦的箭,轻易地破开水流,稳在了水中。 又惊又喜!他低头,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这条梦幻般的鱼尾,鳞片冰凉而光滑,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就在他沉浸在蜕变带来的震撼中时,手中的玉佩再次发生变化。它脱离了我的手心,悬浮在他面前,青光收敛,化作两道柔和的光线,如同海中的指针,坚定不移地指向一个方向——海洋的深处。 那里是连阳光都无法触及的永恒黑暗,是人类地图上的未知领域。 人鱼之国……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是玉佩在指引。 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水,强健的尾鳍用力一摆,整个身体便化作一道蓝紫色的流光,朝着玉佩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海水不再是阻力,而是他驰骋的疆场。速度带来的激流掠过他的身体,鱼尾每一次摆动都让他前进数十米。光线逐渐暗淡,周围开始出现发光的奇异水母、闪烁着磷光的深海鱼群,它们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并未惊扰。 玉佩在前方引路,像颗永不熄灭的星辰。他穿越了巨大的海沟,绕过了沉睡的火山,惊动了盘踞在沉船上的庞大章鱼。 不知游了多久,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光芒起初如同针尖,随着他的靠近逐渐放大,变成一片朦胧而宏伟的光晕。 那是一座城。 由巨大的、发光的珊瑚构筑而成,城堡的尖顶如同丛林,蜿蜒的街道闪烁着珍珠和夜明珠的光芒。巨大的贝壳开合间,露出里面如同宫殿般的结构。一些和他一样,拥有着鱼尾,但形态各异,更加优雅从容的身影在水中悠然穿梭。 这就是……人鱼之国阿刻罗伊亚。 他停在城市外围的光晕边缘,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手中的玉佩似乎感受到了家园的气息,发出欢快而轻微的嗡鸣。 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这里,没有私生子的蔑称,也没有家族的倾轧。 商因,我来了。 他摆动鱼尾,朝着那梦幻般的国度,缓缓游去。 就在商玉暄穿梭于如同陆地麦田般整齐摇曳的海草森林时,一队巡逻的守卫拦住了他。他们身材高大,肌肉贲张,墨绿色的鱼尾充满了力量感,手中的武器是由某种深海生物的骨骼打磨而成,闪烁着寒光。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眼神锐利如鲨。 “站住!”疤痕守卫的声音粗嘎,水流因他的呵斥而震荡,“面生的很。你是哪个区域的?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他心中一惊,毕竟他才刚到这里,对这里根本不了解“我,我,我……” 疤痕守卫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尤其在我蓝色的独特尾鳍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和轻蔑,对身后手下挥了挥手,“抓起来!这家伙一看就是奴隶逃犯,押回收割队!” 商玉暄试图挣扎,但他们力量极大,粗糙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臂。他们认定他尾鳍的颜色和陌生的气息是低贱奴隶的标志,根本不给他辩白的机会。 他就这样被粗暴地拖拽着,带离了摇曳平原,来到了一个更加偏僻、阴暗的海域。这里被称为“苦役礁”,巨大的、灰暗的礁石丛中,许多面容麻木、鱼尾黯淡的人鱼正在机械地劳作。他们用特制的、边缘锋利的骨刃,切割着一种异常坚韧的黑色海草——“铁线蕨藻”,这是用来编织防御工事和坚固绳索的材料。 他被狠狠推到一个工作台前,一把冰冷的骨刃被塞进手里。 “今天不割完一百束,别想休息!”疤痕守卫狞笑着,挥了挥手中那根由电鳗脊椎制成的长鞭,鞭梢在水流中隐隐窜动着微弱的电光。 我看着周围那些熟练的劳工,他们动作流畅,手腕巧妙地将铁线蕨藻从根部割断。我模仿着他们的动作,用力割向那黑色的海草。 但事情远比想象中困难。铁线蕨藻极其坚韧,他不得其法,第一次切割只在草茎上留下了一道浅痕。第二次用力过猛,骨刃差点脱手。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疤痕守卫一直在盯着他。见他连续几次失败,守卫眼中的不耐与暴戾达到了顶点。 “废物!连最简单的割草都不会!”他怒吼着,猛地扬起手中的电鳗长鞭。 “啪!” 鞭子撕裂水流,带着一股麻痹性的刺痛,狠狠抽在他的背脊上。不是纯粹的疼痛,还夹杂着电流窜过的酸麻与灼烧感,瞬间让我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鱼鳞似乎都炸开了。我闷哼一声,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骨刃。 “干活!”守卫的咆哮在耳边响起。 疼痛和屈辱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在陆地上,他虽是被轻视的私生子,也从未受过如此粗暴的□□鞭挞。在这深海里,因为尾鳍的颜色,我就被轻易打上奴隶的烙印,承受无端的苦役和鞭打。看来自己必须讲出实话了,哪怕对方并不会相信。 “你们听我说,我,我是变成人鱼的人类。我不是什么奴隶?我是商家的少爷,你们放过我吧。我会离开这里,永远不打扰你们。求求了。” “人类?那可太好了。”守卫又一次挥动鞭子抽在他的鱼尾上。 疤痕守卫狂笑着“看样子你真的是人类,你居然连人类与人鱼之间的血海深仇都不知道。所有守卫听令,一人一鞭子。” 疤痕守卫旁边的守卫“还是先把这家伙交给人鱼女王吧。毕竟人类变成人鱼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如果我们把他打死了,女王说不定会怪罪我们。” “女王不是去寻找人鱼公主的玉佩了吗?” “听说已经找到了。” 第14章 游行 周围时常传来凄惨的叫声,那叫声里藏着恐惧和痛苦。偶尔会有一些血丝飘到阿因身边,一开始他还会吐出东西来,后来就只能干呕了。每当这时他就会庆幸还好自己还活着。 突然周围传来守卫那响彻监狱的声音“进去,给我进去。” 他勉强睁开双眼,看到自己隔壁的牢房有人被关了进去。 他朝着海草结成的墙壁爬去,鱼尾与地面接触到地方被磨的生疼“有人吗?” 八爪鱼女巫拖着她沉重的身躯也朝着商因游去,她透过缝隙看到瘦骨嶙峋的阿因“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被他们抓回来了。” “我被抓回来了。他们每周是给我吃一顿饭。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还能说话已经很不错了。话说您怎么又被抓进来了。” 八爪鱼女巫用自己的吸盘吸住一颗贝壳,将贝壳肉野蛮的扯出“我一直也没出去过,人鱼女王怎么可能让我出去。前段时间我生病了,这里没有医院,出去疗养了一段时间。” “您生了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已经好了。”八爪鱼女巫将贝壳肉伸向阿因“给。” 阿因拼尽全力想伸手接住贝壳肉,但是距离实在有点远,再加上他的鱼尾很痛。贝壳肉最后掉进了沙子里,被沙子埋了起来。 阿因低下头,“算了…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八爪鱼女巫还未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我啊,本来有个儿子,他才17岁,他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天真,那么的有正义感。一直以来他都对蓝尾人鱼是奴隶的事愤愤不平,他觉得这不公平。我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他不听。最后他替一条犯了事的蓝尾人鱼接受鞭刑,被活活抽死了。所以后来我发明出了这种药水以后,只要是想变成人类的蓝尾人鱼我都会帮忙。我要代替我儿子实现他的愿望,解放蓝尾人鱼。” 阿因看到有人为了公平而死去,心中感到愤怒“原来如此。像你们这样正义的人不多了。” “可惜我制作的药水都被女王没收了,不然我还会帮你的。” “没事的,我认命了。也许这就是我抛弃母亲和妹妹要付出的代价。” “我还记得药水的配方。” “等一下我有办法了,你告诉我配方,我可以装病逃出去。” 正当八爪鱼想把药水配方告诉阿因时,牢房的门“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八爪鱼女巫向后退去。 两个绿尾巴人鱼推搡着阿因离开牢房,又将他锁进用海草做的笼子里。他不安的询问着两个守卫这是要做什么?守卫一言不发推着他出了监狱。 阿因的脑子是木的,空荡荡的,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在腹腔里燃烧,啃噬着他最后一点力气。 街道两边站着密密麻麻的人鱼,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他的皮肤上。这条他曾经遨游的熟悉街道,此刻变得无比漫长而陌生。 起初是死寂,然后,烂虾、臭玉、小海螺,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一块尖锐的贝壳击中了他的额角,温热的血立刻顺着眉骨流下来,模糊了他的一只眼睛。 “叛徒!” “忘恩负义的家伙!”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咒骂声起初是零星的,很快便汇聚成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那些声音里,有他曾并肩劳作过的同伴,有他曾恭敬行礼的长者,甚至……可能还有他偷偷给过一块糖的孩子。此刻,他们的面孔在愤怒中扭曲,变得同样狰狞。一个干瘦的老妇人冲出人群,将手里端着的墨鱼汁,猛地泼在他身上。腥臭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流进嘴角,那味道让他空瘪的胃一阵剧烈地抽搐,几乎要呕出胆汁,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守卫的鞭子横过来,冷漠地将老妇人推回人群,动作没有一丝波澜。 阿因试图抬起头,想从那些愤怒的面孔里找到一丝别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怜悯。但他只看到了一片赤红的眼睛和一张张因憎恨而张大的嘴。人群的喧嚣,身体的疼痛和极度的饥饿,混合成一种怪异的嗡鸣,在他脑子里盘旋。 这条路就快到头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那样一双温柔的眼睛,本该充满希望。可就因为他的自私,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光芒了。他好想喊一声“妹妹”可他知道不能说出口。他不能再一次害自己的妹妹了。 他不再看了,深深地低下头。突然原本沉闷、滞涩的水流,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鲜活而磅礴的力量,开始以一种庄重而舒缓的节奏脉动起来。所有人鱼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望向同一个方向。 远处昏暗的海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一队仪仗缓缓而来。 为首的是八名手持巨型珍珠母贝仪仗戟的魁梧卫士。紧随其后的,是几位身着由发光水母纱编织而成的长袍、头戴珊瑚冠冕的年长者,神情肃穆。 而他们的中心,那个让所有水流都为之臣服,让所有光芒都为之汇聚的存在—— 她端坐在由一整块**蓝宝石珊瑚自然生长而成的座驾上,那珊瑚散发着幽幽的、如同星云般梦幻的光晕。她的鱼尾是耀眼的橙色。 人鱼女王。 无需介绍,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身份的宣告。所有人鱼全都深深地低下头,右手抚胸,行着最崇高的礼节。 女王的座驾缓缓巡行,她那深邃如无尽之海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阿因。 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皮肉,看到了他背脊上的鞭痕。 “可以了,回去吧。” 阿因不敢相信眼前的人鱼就是人鱼女王。他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人鱼女王的阴谋,自己不过是个笑话而已。看看啊,那家伙的眼神里只有冷漠,根本不是那个自卑的疯女人,一切只是演给他看的。 在喜也没爱过他,只是为了那条绿色尾巴。 如果当年的他知道怎么把尾巴变成绿色,他也不会选择变成人类。可要如果他没变成人类,在喜也不会有机会变成绿尾巴。 一切不怪别人,都怨他自己,怨他贪心,不好好做个奴隶,偏要改变。 他已经没办法自考了,自责,内疚充斥着他的大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意识像一缕微弱的光,挣扎着穿透沉重的黑暗,阿因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痛,而是包裹。 他费力地睁开眼。 眼前不是预想中牢房或者刑架,而是一张不可能出现的脸。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直起腰,手无意按在身下的物体上。他吃痛的喊出声,低头一看自己躺在以个巨大的贝壳上,刚刚自己的手按在了一颗藤壶上。 贝壳,藤壶,这确实是在海里呀。 “你,你怎么来到海里的。” 商玉暄睡的并不死,听见声音就立刻醒了过来,他一句话没说只张开手臂紧紧抱住阿因。 阿因看见他和自己相同的蓝色鱼尾以及鞭痕“他们打你了?” “什么也不要说。好不好。” 阿因不再多问,他们就这样紧紧依偎着对方。他隐约闻到一股香味“等一下,什么味道?有虾肉。” 商玉暄从身后拿出一个贝壳来,里面盛放着粉色的肉泥“我把昨天守卫的给的食物捣成了泥。先一点点吃吧。” 阿因抿了一口肉泥,仰头抻长脖颈,勉强吞咽下去 。 “在你昏迷的时候,程庄和给了我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带着玉佩回到陆地,第二个选择是用玉佩交换你离开监狱。 当我被守卫鞭打时我真的好痛,我真的想立刻变回人类。可当我看见瘦成皮包骨的你被其它人鱼攻击时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我不能丢下你。于是我把那块玉佩交给了她。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自己对人鱼的生活很感兴趣所以才选择留下来的。” “哦,我明白了,你想体验当奴隶是怎么回事所以就选择留下来对吧。” “嗯,话说毛在喜呢?怎么没看到他跟你在一起?。” “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你们不是都同居了吗?” “我们是同居了,但他不能接受我。我那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知道了是因为他不喜欢男生。他为了不再做奴隶选择帮人鱼女王到陆地上抓捕我。人家现在不仅不是奴隶了,连婚都结了。”他说的若无其事,可珍珠却不停从他眼角滑落,他不想哭,不想在商玉暄面前哭,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商玉暄接住他眼角溢出的珍珠 “我说对了吧,就说他是来骗你的。” 阿因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太主动了。” 听到这句话阿因的目光与商玉暄的目光对上 “我感觉没有你主动。” 商玉暄则开始躲避他的目光 “快吃你的吧。我要去割海草了。” “你会割海草吗?” “废话,我不会我能割吗?” “不要逞强。别到时候挨鞭子了在我怀里哭。” “呦,你这是吃饱了你。”商玉暄想给他一拳,但他看着阿因消瘦的身体又舍不得下手“我要走了,你照顾好你自己。” 阿因知道商玉暄其实为了救自己才选择留在海里,因此心里多了很多愧疚“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商玉暄点点头便离开了二人躲藏的沉船残骸。 他们躲藏的地方是苦役礁边缘一片废弃的沉船残骸。商玉暄用破碎贝壳装饰角落,还用废弃的渔网和海草编织了一张简陋的吊床。 阿因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又变回人鱼了。早知道自己会回来,当初不如不走,说不定母亲也不会死。现在也没办法去看望妹妹,自己已经害死了母亲,不能在去还自己的妹妹了。 等自己身体恢复了,大概也要割海草了。这就是自己的命吗?奴隶。他很想从大贝壳上起来,但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突然听见鱼尾划过水波的声音传来,自从变成人鱼后他的超强听力又回来了。 “哗哗”那声音环绕着沉船越来越近。 “哗哗哗”阿因不由得害怕起来。难道是人鱼女王? 声音接近他附近时突然停了下来。阿因的背部肋骨与贝壳紧密相贴 “哥,是我。” 他朝贝壳旁的木板漏洞看去,是沅泽。 “你吓死我了,你。” “对不起哥,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就被抓进监狱了,你不知道正常啊。而且该说道歉的是我啊,你和母亲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对不起你们啊。” “哥,不要这样说。错的不是你,你只是不想做奴隶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人鱼女王。” “我怎么能不内疚。” “好了。好久不见,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跟在那个救了你的男人身后,找到了这个地方。今天我趁守卫不注意偷溜出来找你了。哥,好想你啊。你去做人类,母亲也去世了,就我一个人你都不知道我多孤单。”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活得如此艰难。现在我回来了。不过我们可能无法常常见面。我不想拖累你。” “没事的,反正他们本来就当我为空气。” “一直这样吗?” “嗯,不过无所谓了,我才不把他们当回事呢。我就安心割我的海草。” “我的妹妹怎么这么坚强?” “坚强不好吗?” “好,坚强是好事。你离开多久了?” “挺长时间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不然守卫要是发现你不在就完了。” “也是,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第15章 在喜之死 商玉暄并不擅长割海草,他以前可没干过这种活。他经常把坏掉的海草和好海草一起收割。因此他常和守卫发生争执,总是旧伤刚好又添了新伤。 一开始他不希望阿因担心他便命令自己强颜欢笑且不能让阿因看见自己的伤口。 后来有的伤口实在太明显了,只好实话实说。 阿因也清楚他的心思,便手把手教给他割海草的秘诀。 他用指尖轻轻抚过深黑色的草茎,像是在感受它的脉络。“这东西,像某些守卫的心肠,又硬又韧,蛮干只会伤了自己。”他的手指停在草茎靠近底部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颜色略浅的环节处。 “这里,”他用骨刃最锋利的尖端,抵住那个环节,“是它的‘呼吸节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你的力,不要散,要凝成一根针。” 他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抖,甚至没听到什么声音,那束让商玉暄费尽九牛二二虎之力也难以割断的铁线蕨藻,便悄无声息地断开了,切口平滑得像被打磨过。 商玉暄瞪大了眼睛。 “不是用手臂的力量,”阿因将骨刃递还给商玉暄,指了指他的手腕和指尖,“是用这里。感觉水流的阻力,感觉草茎的纹理,找到那个点,然后——瞬发,收回。这可是我宝贵的经验。” 当商玉暄再一次割海草时他脑子里就会回忆起阿因的一举一动。 当他第一次成功用阿因教的方法,干净利落地割下一束铁线蕨藻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涌上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周围的压抑。 阿因有时还会教给他如何区分不同的海草,不同海草有这怎样的用处,以及哪些海草是坏掉的海草。在阿因的指导下,商玉暄在割海草这件事上,开始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每次看着自己割下的一框框海草,他的心情总是很好。他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在陆地上时喝酒和泡妞的时光简直就是在虚度光阴。 而且这里没有了总是想找他麻烦的哥哥姐姐。这个让无数蓝尾巴感到痛苦的地方,竟让他感到轻松。倒不是说每天割100框海草不累。只是对他来说□□上的痛苦可以缓解,而心灵上的折磨则永生难忘。 就这样他每天早起出发割海草,晚上回家照顾阿因。因为环境太差,吃的也不好,阿因的身体恢复的很慢。养了也不知多少个日夜,才长了一些肉出来。 然后他开始扶着阿因一点点运动,从活动手指,抬胳膊再到摆动鱼尾。 商玉暄一开始时觉得那些不新鲜的鱼虾难以下咽,毕竟以前在陆地时他可没吃过不新鲜的东西。可在这里他们只能吃这些。阿因也并不适应,他教商玉暄运用想象力将臭鱼烂虾想象成美味。 他们有时会一起躺在吊床上。 阿因会教他识别各种游进船骸的海洋生物。 每当这时商玉暄的手都会放在阿因的肚皮上,感受阿因的血肉一点点生长出来。 当初他极其羡慕阿因和程庄和一起讨论海洋生物,现在他自己也拥有了同款待遇。他看着阿因认真讲解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有一天发生了一场意外,那天他们刚要入睡,却听见船舱外传来声音。两个声音一强一弱,一张扬一深沉。 “大哥,那守卫真他娘的傻逼。你不过是与他擦身而过,他就抽你三鞭子。” “切,早晚有一天我扒了他的皮。” “大哥,咱们就是奴隶,咱可能扒了守卫的皮呢?” “你记住一切皆有肯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说不定我们才是这片海域的主人。” “大哥,你还疼吗?” “你大哥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对我不算什么。” “大哥威武啊。那咱们今天来秘密基地干嘛呀。” “臭小子,你把你二哥的忌日都忘了。” “对对对,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听说畸形秀又死人了,你说多巧,这家伙和你二哥死在了同一天。” 然后对话戛然而止,阿因和商玉暄两个人在各自的床上大气不敢喘。 片刻入口处出现一只鮟鱇鱼,鮟鱇鱼头上的小灯笼发出微弱光芒。 商玉暄从阿因那里学习过鮟鱇鱼是海中夜间常用的照明工具。 手持鮟鱇鱼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鱼,他旁边的另一个人鱼则是个矮胖的家伙。 两个人坐在船舱中间自顾自又讲了起来,完全没发现阿因和商玉暄。 “你二哥他惨呦。当年,为了一个母人鱼让那些畜生砍去两条胳膊,又被卖到畸形秀去。只要说起来我就生气。他当年要不是为了阿梅逞强,今天在这里的就是咱们哥仨了。” 说着话的是高瘦的那条。 “大哥,你当初不也追求阿梅吗?” 说这话的是矮胖的那一条。 “我什么时候追求过?别胡说八道。” “可我觉得阿梅没做错什么呀,她不喜欢那个梅森,拒绝对方的追求是对的呀。” “她要是不拒绝,你二哥会死吗?一条母人鱼跟谁不是跟。她还挑上了。” “对了,大哥,我听说游街那个叛徒被放出来了。” “说起来这个叛徒我就更生气了。你不知道当年他反抗梅森的时候我老崇拜他了。结果他转头抛弃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变成人了。真他娘的自私。连自己老妈都不管。” 阿因一时被戳中了痛点,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商玉暄看向阿因,立刻翻身下床用手捂住阿因的嘴。 “谁,谁在那里?” 商玉暄赶忙说道“不好意思大哥,我和我爱人,我们以为这里没人所以打扰你们了。” 高瘦男人极不耐烦“滚出去,真晦气,大半夜碰到野合的了。” 阿因和商玉暄牵着手匆忙向船舱外游,阿因的尾部肌肉还不太灵活,商玉暄急着拉他出去,结果阿因的鱼尾一不小心撞上了船壁。发出“嗙”的一声,阿因弯下腰抚摸撞痛了的部位。商玉暄猜想阿因鱼尾出一定已经淤青,便将阿因打横抱起,游出船舱。 两人二朵紧贴着船壁偷听对话内容,依旧是和畸形秀相关的内容。商玉暄听力不如阿因,便问阿因畸形秀是什么? “畸形秀是身体残疾无法参与海草收割的蓝尾巴们为紫尾巴们表演的餐馆。 那种地方并不允许蓝尾巴进入,所以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没真的见过。” 等到高矮胖瘦组合离开他们才又回到船舱。 次日等商玉暄离开后阿因也离开了船舱。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好,食量也越来越大,商玉暄带回来那一小桶臭鱼烂虾根本不够两个人吃。好在他知道一个神秘去处,有些野味在那里生存。他决定冒险去找一些吃食回来。 阿因的身体虽没完全恢复到原先的灵活度,但也足够他肆意的穿梭在珊瑚之中了。可惜这种溢于言表的兴奋在遇见梅森和他身后的守卫们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从这一刻起他脸上的笑容便转移到梅森脸上。 “好久不见啊,阿因。” 还没等阿因做出反应,梅森身边的两个身强体壮的绿尾巴将阿因的双手背在身后控制住。 阿因不停扭动,但身体实在虚弱,最后他只能放弃挣扎“我可以认你处置,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一件事。我妹妹她怎么会怀上你的孩子。” “大惊小怪,这不是很正常吗?大部分长得不错的蓝尾巴都怀过我的孩子。”梅森俯视着他,眼神里是全然的满不在乎。 “你…你!”阿因的怒火怎么也点不燃这深蓝的大海,再多的愤怒也无能为力。 紧接着他的双眼就被人鱼用海带蒙住了。 等海带被摘下,他便看见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蓝尾人鱼带着残缺的身体,被精心排列在舞台上,像陈列在橱窗里的怪异展品。音乐响起,一只尾鳍被剪掉的人鱼蹦跳着奇怪的舞步,还有的人鱼用仅存的单臂挥舞彩带,还有的人鱼因肌肉扭曲而发出的呻吟竟被紫尾巴们当作“艺术的呐喊”鼓掌叫好。他闭上眼,却仍能听见那些笑声——来自高高在上的包厢,包厢里大公主和二王子正享用着完整无损的巨型琵琶虾以及面包蟹。他们肥硕的身躯颤动着,显示着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一切的轻松。他们将还剩着少许肉沫的虾壳,蟹壳吐到桶里面。一个桶装满了,会有守卫将桶拿下去,换成新的桶。阿因望着那些桶,想起最近他和商玉暄的食物里也出现了这些面包蟹的壳。他产生了一个恶心的想法,难道所有蓝尾巴们吃的一直是这些皇族吃剩的。他将目光重新移到舞台上,蓝尾巴们的尊严被一点点剥落,他听见他们灵魂碎裂的声音。 “一会就轮到你了。”梅森那让人冷颤的声音在阿因耳边响起。 “哦?是吗?你不也是紫尾巴?怎么他们坐在那里吃,你还要指挥蓝尾巴和绿尾巴呀。” “懒得和你们这些蓝尾巴解释,这是女王信任我。”梅森明显的脸黑,但仍旧嘴硬“我可不想变成这种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说完他怪异又尖锐的笑声响起,残疾蓝尾们退下舞台。 舞台上缓缓升起一个圆盘。几个守卫迅速将阿因绑在了圆盘上。 “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梅森走到他跟前“我听说你在岸上时与一守卫交好。就让他来给你送刑好了。” 阿因不可置信,他环顾四周寻找毛在喜的身影,台下守卫众多,一时间他也分不出谁是谁。 梅森走下舞台,朝二楼走去。下来时他身后跟着一个守卫。 梅森从其它守卫手中结果一个巨星扇贝壳“在喜,听说你们关系不错。为了表达你对女王的忠心,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对女王的忠诚海洋与陆地皆可见证,我不需要杀了他来证明。” “这是人鱼族的叛徒,你现在为了一个叛徒与我顶嘴,他妈的,才刚上来皮就痒了是吧。今天这件事还就得你来做。” 在喜望着舞台上的阿因,往日他们相处的种种在他脑中闪现。第一次在飞机相遇时他需要将阿因想象成自己的未婚妻才能把自己的手放在阿因的手上。后来在榴莲摊前他见到了阿因狼狈又可爱的一面。他和阿因一起看电影,买龙虾任由暧昧在两人间游走。当阿因发烧时第一个联系的人是他,阿因询问二人的关系,他羞愧的逃走。再到最后他们一起度过的那段温馨时光。他无数次的想过实话实说,可他也一次次告诉自己阿因只是他的任务,仅此而已。 他接过贝壳,朝舞台上游去,与阿因正面相对时,他脑海里出现的是父亲在他儿时对他说的话。 “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只能躲开知道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努力洗清我们身上的罪孽,来世我们也会投胎成守卫,甚至是皇室。” 阿因只看了他一眼便闭上双眼。 在喜抚摸着贝壳粗糙,锋利的轮廓。摸到某一处,四根手指被划出一道口子。他找到了那个他想要的位置,他将那一处对准自己的腹部,闭上眼,直接桶了进去。 血从伤口渗出来,他继续将贝壳往自己身体里送。周围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越来越多的血流了出来。阿因看不懂他的操作,但他又好像明白了,珍珠一颗颗从眼中涌出。 在喜将贝壳掏出,扑倒在舞台上,他想最后对阿因说几句话,他将头慢慢抬起,嘴唇微张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阿因禁闭的双唇后,是险些被他咬碎的牙齿。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原来他曾经想要成为的绿尾巴也不过是奴隶罢了,是不用挨打的奴隶,是不用割海草的奴隶。 他曾以为只要尾巴颜色变成绿色,就能过普通的生活,在喜用生命与鲜血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没有希望,没有自由,没有公平。 梅森没想到一切真的如人鱼女王计划的一模一样。现在他要放阿因走了,阿因不是人鱼女王的木标。 “这太扫兴了,把阿因扔出去,舞台清理干净!” 阿因被扔了出来,他想进去看看在喜的尸体,于是拼命摇晃门口守卫的身体,可是他的力气太小,只能眼睁睁看着在喜的尸体被清理干净,那几个残疾蓝尾再次登台。他的大脑一阵恍惚,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他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的大脑神游回为人时的生活,与其继续这样的生活,不如变成人,让所有的蓝尾巴都变成人。只要变成人了就不用遭受这些苦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