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崩塌啦!》 第1章 第1章 这年的夏天格外清爽。 浓绿的大树如同巨伞织就清凉穹顶,阳光筛过叶隙,在路面撒下碎玉光斑。风拂时,满树碧色泛柔波,连空气都浸着润润的凉。 “小屿,到校了没?今天是第一天,千万别出岔子,好好表现,还有你……” “知道了知道了!”寻星屿几乎是吼着挂断电话,手指在“母上大人”的备注上戳了戳—— 住宿就是为了逃离这些唠叨,今天必须把“校霸”人设立得比电线杆还直! 初秋的风带着点燥意,吹得公交站旁的梧桐叶沙沙响。 他拎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坐在长椅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点开了王者荣耀。 游戏刚匹配好,即将确认进入游戏的瞬间,一连串消息突然弹了出来。寻星屿指尖一顿,啧了声退出界面—— 发信人是备注“氵工亦廾”的家伙,头像是个咧嘴笑的卡通骷髅。 【氵工亦廾:哥们,听说你转来我们学校了?!】 【氵工亦廾:等着!哥这学长带你好好逛逛,保准你熟门熟路!】 后面还跟着一长串夸张的搞怪表情包,从“社会人抱拳”到“熊猫头拍桌笑”,挤得屏幕满满当当。 寻星屿扯了扯嘴角,指尖敲出回复: 【。。。: 大早上的吃错药了?留级很开心?学长叫得倒挺顺口[死亡微笑]】 江弈是他之前打球认识的,虽然当时大了一个年级,但也只不过是几个月的差距。 相比于学长,倒更像个小孩。 发送的瞬间,他眼前一亮——新学校的人设得够“野”。 乖学生太娘,文艺青年太装,“校霸”两个字冒出来时,他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下: 这才配我那无处安放的“霸气”! 正琢磨着怎么端起“生人勿近”的架子,远处传来公交车的引擎声。 车停稳时,排气阀“噗”地喷出一股白气,带着点柴油味,呛得寻星屿轻咳了两声。 车厢里大多是同校学生,他扫了圈,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把行李箱塞到座位底下,偏头靠在玻璃上,打算眯一会儿。 “同学?同学……” 寻星屿皱着眉睁眼,刚睡醒的眼底还带着点戾气,说话的女生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解释: “呃……我叫陆妤婷,也是来青岚一中报道的新生。我看快到站了,想提醒你一下,不是故意想打扰你的。” “噢。”他嗓音沙哑,眼神跟淬了冰似的,想不到自己还真的睡着。 含糊应了声就起身拎箱子。寻星屿生得白,皮肤是那种冷调的瓷白,眼睛是偏深的琥珀棕,衬得眉眼愈发清俊。 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会露出颗浅浅的虎牙——可他这会儿没笑,只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却还是引得不少女生偷偷回头。 几个女生捂着嘴小声议论: “哎哎哎!你看,帅哥!” “怎么办,我喜欢的类型诶。” “…想认识认识。” “算了,那帅哥看着就不好惹……” “想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又怕被他瞪……” 有人鼓足勇气红着脸凑上来,结果被他的眼神吓走了。寻星屿心里暗爽:校霸人设,启动! 可没得意两秒,他就在宿舍区岔路口傻了眼。“这宿舍楼怎么这么远?!” 正研究着地图呢,准备往前走。 哎?怎么拉不动? 他低头一看 : 行李箱轮子卡在了井缝里。 他使足了劲往上拉,脸都憋红了,心里那点“校霸”的骄傲要碎完了。 他站在岔路口,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小路,细眉拧了拧。 想找人帮忙,又想起自己刚立的“校霸”人设,咬了咬牙决定自己搞定。 寻星屿拿出全部的劲向上一拉 :草,拉不出来! 正准备自生自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那人指尖扣住箱沿,手腕一用力,轮子就从缝里拔了出来。阳光落在他手臂上,露出几道若隐若现的青筋。 “谢……” 寻星屿刚想说谢谢,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抢了自己的风头!校霸的面子往哪搁? 他立刻拔高声音:“哎!你干嘛啊?是不是觉得我不行?我……”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寻星屿急了,端出凶狠的样子:“同学,我话还没说完呢!” …… “什么啊……怎么还冷暴力?” 寻星屿脸有点发烫,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被抢没了。 ……………… 折腾了半天,寻星屿终于找到宿舍楼。 “309”他抬头望了望门牌号 “应该就是这了!” 他松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宿舍是四人制,靠墙的书桌旁,两个男生正坐在一张床上打游戏。 头发微卷的男生先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笑着放下手机: “啊,最后一个室友也来了!你好,我叫刘修辰。” “我叫叶铭。” 另一个男生也跟着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寻星屿。” 他点点头,正准备找空床位,目光突然顿住——靠墙的书桌前,坐着个熟悉的背影。 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那个冷暴力? 他端坐在椅子上,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笔记,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透着股冷意。 寻星屿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怎么在这都能遇到他? 他刚要走过去“算账”,叶铭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指着沈时淮压低声音: “听说那位是个中考状元,沈时淮,满分600,他考了586!” “沈时淮……” 彳亍,我记住你了! 寻星屿是耐不住的性子,直直走上前,抬手在沈时淮的书桌上重重拍了一下: “喂,沈时淮是吧?上次你什么意思?玩我呢?!” 刘修辰愣了,转头用胳膊肘碰了碰刘修辰:“欸?什么情况?他们之前认识?” 叶铭也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可能吧。” 寻星屿见沈时淮没反应,音量又提高了些:“喂!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沈时淮这才缓缓抬头,漆黑的眸子看向他,没什么情绪,只淡淡开口: “麻烦小声点,你真的很烦,还有,请问我们认识吗?” “你……” 寻星屿攥紧拳头,指节都泛了白。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直白地说他烦。 刚要反驳,刘修辰赶紧凑过来,一把把他往旁边拉。 “哎哎哎,新室友第一天别吵架啊!可能他就这性子,对谁都冷,不是针对你。” 叶铭也跟着点头,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我刚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回一声,这没什么,以后混熟就好了。” 寻星屿撇了撇嘴,余光瞥见沈时淮已经转回头,继续整理笔记。 他心里憋着气,却没法说出口——总不能告诉室友,自己是因为“校霸人设”被拆台才生气吧? 没办法,他只能悻悻地拖着行李箱走到空床位旁。 刚拿出床帘杆子,手一滑,“哗啦”一声,杆子砸在地上,还带倒了旁边的塑料收纳箱。 牙刷、杯子滚了一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 寻星屿: …… 今天到底是什么破日子! 晚上六点,刘修辰提议去食堂吃:“开学第一天,得尝尝这个学校的招牌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没了!” 寻星屿本来不想跟沈时淮一起走,可架不住两个室友热情拉拽,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上。 走到教学楼楼下,刚好碰到陆妤婷。她抱着一摞新书,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摔了。寻星屿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快要歪倒的书堆。 陆妤婷愣了一下:“是你啊,谢谢了同学。”随后又看了看身边的人。 “没事。” 寻星屿心里正有点得意,身后突然传来沈时淮的声音。 还是冷调,却比平时清晰些:“前面就是食堂,再不走,糖醋排骨该没了。” 他回头,看见沈时淮站在两步外,目光落在食堂的方向。 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把冷硬的线条柔化了几分,竟没那么“欠揍”了。 可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再看时,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晚自习上,班主任许宁拿着班级座位表走进教室,念到名字时,寻星屿的心脏猛地一跳。 “寻星屿,沈时淮,你们俩坐第三组最后一排。” “什么?” 他盯着座位表上自己和沈时淮的名字,又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人,心里嘀咕: 这家伙,怎么还甩不掉了?跟他做同桌,不无聊死? ……………… 写作业时,寻星屿把笔转得飞快,笔杆在指间绕了三圈,又“啪”地按在练习册上。 他侧着身,余光看到了旁边的沈时淮,对方握着笔的手悬在草稿纸上,落下的字迹又快又工整。 “喂,沈时淮,”他压低声音喊,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对方的课桌,“你一直做题不无聊吗?” 教室里只剩翻书声和笔尖摩擦的动静,沈时淮没回头,连握笔的姿势都没换。 寻星屿啧了声,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近:“我问你话呢,下课也做,自习也做,你就没别的事干?” 沈时淮的笔尖终于顿了半秒,却只是抬手把滑到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继续往下写。 寻星屿盯着他露出的耳尖,心里莫名有点发毛——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也都是没有回应的。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说话啊?”寻星屿有点炸了,伸手想去碰沈时淮的笔。 结果指尖还没碰到,就见对方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出浅白。 沈时淮终于偏过头,眼神很淡,像没聚焦似的扫过他:“别吵。” 吵…… 又一次。 就这两个字,说完又转了回去,笔尖落下的沙沙声重新响起。 寻星屿僵在原地,手指还悬在半空,气鼓鼓地坐回去,抓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又狠狠涂掉,嘴里小声嘟囔:“书呆子!早晚把题册吃了!” 这话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应,沈时淮的后背依旧挺得笔直。 ……………… 深夜十一点,寻星屿刚把游戏界面切到后台,手机就猝不及防地震动了一下。 他眯着眼摸过手机,屏幕冷白的光刺得他下意识眯了眯眼。解锁的瞬间,班级群那个鲜红的“1”格外刺眼—— 发信人头像灰暗白,群昵称却清晰地跳在眼前:沈时淮。 寻星屿往沈时淮床铺方向看去: 对方刚把手机按灭。 【沈时淮: [文件]高一(一)班暑期作业答案】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沈哥深夜投喂?” “跪谢大佬!我这就肝完!” “原来学神也会熬夜……” “跪谢大佬!我暑假作业还剩一半没写!” “沈哥yyds!” 寻星屿看着那些刷屏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后烦躁地把手机放回枕边。 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会读书吗?搞得跟救世主似的。 第2章 第2章 九月的风裹着香樟叶的味道钻进校园,第二天的早读课刚过半,寻星屿就把英语课本竖成小屏风,眼神飘向窗外—— 楼下篮球场有人在拍球,橙色的球在晨光里弹起,比课本上绕来绕去的字母顺眼多了。 “寻哥,下早读冲辣条不?” 林野的纸团精准砸中他后脑勺,寻星屿回头比了个“行”的口型,纸团刚扔回去,余光就扫到隔壁座位的沈时淮。 那人脊背挺得笔直,浅白色校服领口扣到第二颗,指尖捏着语文书。 嘴唇翕动间连头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阳光落在他发梢,泛着层软乎乎的浅金 林野的纸团精准砸在他后脑勺,寻星屿回头划了个“行”,刚把纸团扔回去,余光就扫到了隔壁座位的沈时淮。 “……啧。”寻星屿心里暗戳戳磨牙,自从和这尊“佛”做了同桌,交流基本靠“嗯”“哦”和空气。 他校霸的气场在这人身边根本立不起,在心里已经把沈时淮“挫骨扬灰”八百回了。 寻星屿总觉得这人跟班里吵吵闹闹的氛围太不搭了——太过安静,安静得像块没什么动静的木头。 上课铃声刚响,班长楚予悦站在门口喊 :“寻星屿!三楼办公室,许老师让你去找她!” 寻星屿撇了一眼沈时淮 我最近……好像也没干什么事吧? 他怀着纳闷的心来到了办公室,许老师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穿着整洁的工作服,这会儿正在改作业。 “报告!” “进来。” 许宁抬起头,发现是寻星屿,把成绩单推了过去。 寻星屿低头看着那张纸,上面的数字他记得清楚—— 语文102,数学116,物理94,连他最不擅长的化学都考了86,唯独英语,满分120,却只考了89分。 “寻星屿,我看了你的中考成绩,数学和物理这两科是你的优势” 她的指尖在英语那栏轻轻点了点: “但高考不是只看这两科,高中后英语满分就150了,这跟数学一样重要,想要考个好大学,就得把这分给提上来,以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 她推了推眼镜 : “我给你安排的同桌,沈时淮,人家中考英语就只有听说部分扣了一点小分,如果以后有不会的可以请教一下他。” 寻星屿:“……” 让他跟沈时淮请教?还不如让他把英语书啃了。 许宁也没等他回应 :“行了,回去上课吧。” 这节是语文课,寻星屿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脑海里只有“补英语”。 刚一回神,就看见语文王老师指着寻星屿那一列 : “这一列开火车,背诵《沁园春·长沙》,不会的抄十遍,下周一放我办公桌上。” 寻星屿瞬间慌了,慌忙脚乱地打开那一页,盯着“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默念,眼看着快要到自己了,心里又开始后悔—— 昨天光顾着肝数学题,这词儿他认识谁啊! 结果火车头“吱呀”拐了个弯,下一个是沈时淮。 ……诶? 寻星屿瞬间松了口气。 沈时淮合上书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稳,没有丝毫犹豫,从“携来百侣曾游”到“浪遏飞舟”,没卡一个字,语句清晰,连停顿的节奏都恰到好处。 “好,坐下吧,背着很熟。”王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我草,这么牛? 下早读铃一响,林野就拽着寻星屿往小卖部冲。挤了半天才抢到两包辣条。 刚撕开包装,就看见沈时淮站在冰柜前,手里拿着一瓶常温矿泉水。 “哎,沈时淮,你也来买东西啊?” 林野递过去一根辣条 “尝尝,超够味的。” 沈时淮摇摇头,声音还是淡淡的: “谢谢,不用了。” 他付了钱就往教室走,背影都透着股“莫挨我”的劲儿。 寻星屿嚼着辣条,看着他的背影:“就他这人,不爱说话,跟咱们可不是一个路子。” “人家就是性格慢热,” 林野拍了拍他。 “昨晚我物理卷子丢了,还是他帮我找到的,就是没怎么说话。” 寻星屿“哦”了一声,没再多说——慢热归慢热,但跟这人搭话是真费劲,以后还是少接触点好。 数学课上,陈老师在黑板写了道函数题,点了几个同学上去都没做出来,最后看向沈时淮: “沈时淮,你来试试。” 沈时淮站起来,拿过粉笔开始写,步骤又快又清楚,班里的人顿时一片惊叹声。寻星屿趴在桌上,看着他的背影: 切,这题我也会,就是没他写得快。 突然,陈老师喊:“寻星屿,你说说他这步用的什么定理?” 寻星屿猛地抬头,脑子一片空白——刚才光顾着在心里和沈时淮“ battle”,压根没听! 沈时淮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可寻星屿还是有点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坐下吧,上课专心点。” 陈老师皱了皱眉,继续讲题。 下课后,林野凑过来: “没事吧?老陈就爱突然提问。” “没事,”寻星屿挠了挠头,“是我自己走神了。”他觉得有点丢面子,下次得认真听。 中午去食堂,寻星屿和林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就看见沈时淮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对面桌。 他的餐盘很简单,一荤一素加米饭,吃得很慢,姿势规规矩矩,不像寻星屿,筷子敲得碗边“当当”响。 啧,好学生这么文静? ………………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落,林野就凑过来:“寻哥,网吧新到了机械键盘,趁宿管没查寝,叫几个人冲一波?” 寻星屿看了看今天的英语卷子 : 算了,之后再补也不迟。 “走!” 网吧里键盘声嘈杂,寻星屿刚找着位置,就看见沈时淮—— 他穿着蓝白色的短袖校服,明明是最普通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却透着股清清爽爽的利落。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亮着游戏界面。 寻星屿一把拽过林野,压着声质问:“你怎么把沈时淮也叫来了?” “我这不是看他总一个人,也不怎么跟别人讲话,拉来凑个局,还能帮忙交一些朋友嘛。” 林野又挑了挑眉:“你俩同桌,刚好……” “想都别想!我们不可能的好吧。” 寻星屿打断他:“人家可是大‘学霸’呢,会跟我们做朋友?” “不是?寻哥你怎么还带智商歧视?” 寻星屿:“……” 他找了一个离沈时淮较远的位置坐下,没一会儿,旁边的江弈突然炸了声: “我靠!哥们你这号段位这么高?带我飞一把啊!” “嗯,偶尔打一打。” 切,再高能有多高? 寻星屿探头看了眼,屏幕右上角“国服”标志晃得眼晕。 我日?! 他攥着鼠标的手顿了顿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要不……等会儿帮他捶捶背,问问能不能带带自己? 但又转念一想 : 不行,之前的账还没找他算呢,不就是国服吗,我练几天也能上! 寻星屿顿时感觉这好憋屈。 他怎么什么都压我一头?! ……………… 网吧里的烟味混着泡面的香气往鼻子里钻,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和男生们的喊叫声裹在一起,吵得人耳朵发疼。 寻星屿盯着自己屏幕上“阵亡”的游戏角色,还没从“沈时淮是国服”的震惊里缓过来,林野的欢呼声又炸在耳边: “沈哥牛逼!这波团控直接把对面打崩了!” 寻星屿下意识往沈时淮那边瞥,就见他手指在机械键盘上翻飞,手腕抬落的幅度不大,却精准得吓人—— 屏幕里的英雄走位灵活,技能释放时机掐得死死的。 沈时淮的侧脸对着光,睫毛垂下来,只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和平时在教室刷题时的冷淡模样竟有点重合。 “寻哥,发什么呆呢?你复活了。”林野推了他一把,鼠标垫都被蹭得移了位。 寻星屿回神,指尖刚碰到鼠标,就听见江弈喊:“沈哥,下把带我呗!我辅助贼稳!” “嗯。” 这局最后赢了,结束界面弹出来的时候,江弈凑到沈时淮旁边看数据: “沈哥你这输出也太高了吧!寻哥,你跟沈哥一队都能躺赢,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寻星屿仍不服气,嘴硬道:“谁要他帮?我自己也能搞定!” 玩到十点,网吧要到营业时间了,几个人收拾东西往外走。 夜里的风有点凉,吹得寻星屿打了个哆嗦,他把校服外套往身上裹了裹,就听见林野说:“沈哥,你们宿舍几点关门?来得及吗?” “11点关门,来得及。” “对了沈哥,”林野突然回头,“你英语那么好,下次寻哥问你题,你可得多教教他,听说老许都发话了!” 寻星屿心里一紧,赶紧说:“谁要他教!我自己也能学!” 沈时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回到宿舍,刘修辰和叶铭还没睡,正躺在床上聊八卦。见他们进来,叶铭探头问:“你们去网吧了?玩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寻星屿模糊地应了一声。 沈时淮没搭话,洗漱完就躺到了床上。 寻星屿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想着网吧里的事。 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心里嘀咕着:切,就算他游戏厉害,也不代表我会服他! 第3章 笫3章 第二天的早自习,风扇在头顶转着,嗡嗡声混着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寻星屿把英语练习册摊在桌上,手指捏着笔杆,盯着最后一道完形填空皱紧了眉—— 满篇的长难句绕得人头晕,四个选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圈了又划,草稿纸上写满了零碎的单词,还是没头绪。 “寻哥,你也卡这题了?” 林野的脑袋突然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 “我刚才问了前排的课代表,她说这题超纲,得靠上下文猜,可我连上下文讲啥都没太懂。” 寻星屿把笔往桌上一戳,没好气地说:“鬼知道出这题的人怎么想的,净搞这些弯弯绕。” 他抬眼扫了圈教室,一眼就看见靠窗的位置围了好几个人。楚予悦坐在中间,手里正拿着本数学练习册,正对着一道几何题比划。 作为班长,楚予悦成绩稳居年级前五,性子又温和,晚自习总有人找她问问题。 这会儿她身边已经攒了三四个同学,连隔壁班的都跑过来蹭答案。 “要不问问楚予悦?她英语也挺好的。”林野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提议。 寻星屿犹豫了一下——他跟楚予悦不算熟,也就开学时自我介绍过两句,这会儿凑过去问问题,总觉得有点刻意。 可眼看自习都过去一半了,这道题再不解决,今天的英语作业就别想写完。 他咬了咬牙,抓起练习册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往楚予悦那边走。 “班长,能问你道题吗?”寻星屿轻轻敲了敲楚予悦的桌子。 围在旁边的同学下意识让开个缝,楚予悦抬头看见他,把手里的数学题推到一边:“当然可以,你哪道题不会?” 寻星屿把练习册翻到那道完形填空,指了指画着横线的句子: “就是这个,最后一段的第三题,四个选项我都分不清区别,上下文也没找到线索。” 楚予悦凑过来看了半天,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她拿出笔,在句子下面画了条横线,又把前后文读了两遍,嘴里小声嘀咕着: “这里是定语从句还是状语从句?前面的先行词是‘place’,按理说该用‘where’,但后面又有个‘in’……”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寻星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题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涉及到特殊用法,我平时没怎么见过这种结构。” 寻星屿心里“咯噔”一下——连楚予悦都不会?那这题还能问谁? “不过你可以去问问沈时淮。”楚予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 “他上次英语周测满分150考了148,这种复杂的从句题他最擅长。我上次问他一道类似的题,他三两下就讲清楚了,思路特别清晰。” 我没听错吧?!让我问他?! 寻星屿的表情瞬间难看了几分——让他去问沈时淮?那个三天没跟他说过几句正经话的同桌? 上次说要找人家算账,现在还要主动凑过去问英语题,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家看笑话吗? “怎么了?沈时淮人挺好的啊,就是话少了点。”楚予悦没察觉他的别扭,还在劝。 “他讲题很有耐心的,你去问问肯定能懂。” 旁边的同学也跟着附和:“对呀,沈时淮超厉害的,上次我问他物理题,他还把相关的知识点都给我捋了一遍。” “你跟他是同桌,问问题多方便啊。” 寻星屿站在原地,手指攥着练习册的边角,都快把纸捏皱了。他看了眼楚予悦期待的眼神,又想起那道没解开的英语题。 心里挣扎来挣扎去——问吧,实在拉不下脸;不问吧,作业又完不成。最后还是林野跑过来推了他一把: “寻哥,别愣着了,沈时淮就在那儿,问一句又不丢人,总比作业交白卷强。” “丢不丢人用你管?”寻星屿瞪了林野一眼,却还是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每走一步,心里的不情愿就多一分—— 他甚至在想,要是沈时淮也不会,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放弃这道题,还不用丢面子。 沈时淮正坐在座位上写物理卷子,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连寻星屿走过来都没察觉到。 寻星屿站在他旁边,犹豫了半分钟,最后还是把练习册“啪”地甩在沈时淮的桌上,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喂,那个…沈时淮,这题怎么写?” 沈时淮写作业的笔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个小小的墨点。他抬起眼,淡淡瞟了寻星屿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温度。 他没吭声,把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物理卷子上,笔尖又动了起来,仿佛刚才那声“喂”根本没进他的耳朵。 “喂!我跟你说话呢!” 寻星屿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手按在练习册上,指节都有点发白。他本来就不情愿来问,沈时淮还这幅冷淡的样子,简直是火上浇油。 沈时淮这才停下笔,侧过头看向他,眉头微蹙,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严肃:“你觉得这是问问题该有的态度吗?” 寻星屿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心里把沈时淮骂了千百遍——不就是会道题吗?有什么好拽的? 可他转念一想,是自己主动来问问题的,要是真闹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最后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彳亍……” 他梗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别扭,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飘: “那…沈时淮同学…请问…这道题该怎么做……呢~”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那刻意放软的语气,跟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林野在不远处捂着嘴偷笑。 笑什么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沈时淮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眉头也皱得更明显了点,眼神里隐约露出了点嫌弃?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寻星屿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刚想发作,就听见沈时淮说了句: “拿来。” 沈时淮把寻星屿的练习册拉到自己面前,拿起红笔,在那道题的句子上圈了起来。 “首先,这里的先行词是‘place’,但后面有个‘in’…”。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手指点着卷子上的单词。 这里考的是定语从句的介词前置用法,四个选项里只有C选项符合。” 他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写下句子结构,寻星屿本来还憋着气,可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入了神—— 沈时淮讲题的逻辑特别清晰,平时他觉得难懂的语法点,被沈时淮几句话就讲透了。 他身子下意识地往前倾,脑袋凑得更近了点,想看清草稿纸上的笔记,连之前的别扭都忘了。 就在这时,沈时淮突然往后退了一下,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吱呀”一声轻响。他抬起眼,看向寻星屿,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 “寻星屿,我觉得我们离得有点近了,请你离我远一点。” 寻星屿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胳膊都快碰到沈时淮的校服袖子了。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又尴尬又气怒—— 他刚才明明是太专注才凑过去的,沈时淮至于这么嫌弃吗?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他在嫌他脏似的? “你以为我想离你那么近啊!”寻星屿没好气地说,伸手把练习册抢了回来。 “题我懂了,谢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林野又凑过来,小声调侃:“寻哥,你刚才跟沈时淮靠那么近干嘛?我还以为你要跟他贴贴呢。” “贴什么贴?你眼睛有问题就去治!” 寻星屿瞪了他一眼,拿起笔,他看着练习册上沈时淮用红笔圈的痕迹,又想起刚才沈时淮后退的动作,心里又气又不服—— 切,不就是问了道题吗?至于这么区别对待? 寻星屿暗暗下定决心 :下次做题再也不问他了。 他趴在桌子上,盯着练习册上那道被红笔圈过的题,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划着,心里的火气半天没下去。 林野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他刚才跟沈时淮说话的语气像“被按着头撒娇”,气得他直接把橡皮砸了过去。 第下节英语课,寻星屿故意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时还故意往沈时淮那边挪了挪,胳膊肘差点蹭到对方校服—— 他就是故意的,早上那口气还没顺,总得找点茬扳回来。 结果刚坐稳,他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滚到了沈时淮脚边。 寻星屿弯腰去捡,抬头就看见沈时淮也伸了手,两根手指捏着笔杆的顶端。 “谢……” 寻星屿的“谢”字还没说完,就见沈时淮把笔往他桌上一丢,掏出包消毒湿巾,仔仔细细擦了三遍手指,连指缝都没放过。 寻星屿:“……” 食堂的玻璃窗映着正午的阳光,寻星屿戳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没什么胃口—— 上午被沈时淮泼的冷水还没散,连排骨的甜香都没勾出他半分兴致。 “哟,寻哥怎么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林野端着餐盘撞开椅子坐下,餐盘里的番茄炒蛋晃了晃。 他还没等寻星屿开口,就凑过去挤眉弄眼,“早上看你跟沈哥在‘谈判’,没谈成?” 江弈跟在后面,把一碗例汤放在寻星屿手边,语气带点调侃: “我刚路过还听见你说‘陪伴多值钱’,结果沈哥一句‘没价值’给你噎回去了?” 寻星屿猛地抬眼:“谁被噎了!我那是懒得跟他计较!”说着就夹起一块排骨狠狠咬了一口,却没注意排骨上的酱汁沾到了嘴角。 坐在对面的沈时淮没说话,只是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指尖捏着递到他面前,眼神扫过他的嘴角,语调平平:“擦干净,像只偷吃的猫。” 寻星屿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胡乱擦了擦,心脏莫名跳快了两拍。 林野在旁边看得直挑眉,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弈,两人交换了个“有戏”的眼神。 下午物化考试的铃声响起时,寻星屿坐在座位上,手心还是有点出汗。 他摸出涂卡笔,才发现笔芯断了,正慌得不行,身后的林野悄悄扔过来一支削好的笔,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弈坐在他前一排,回头看了眼他紧绷的脸,压低声音说:“别慌,沈哥上次课上讲的那几道力学题,说不定这次就考。” 寻星屿点点头,抬眼看向斜前方的沈时淮。对方正低头填准考证号,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寻星屿忽然想起上周自习课,他偷偷看沈时淮做题,对方发现后反而把解题步骤写在草稿纸上推过来。 试卷发下来,寻星屿扫了眼试卷,心里松了口气—— 大半题目都是他熟的,尤其是最后一道物理题,是之前刷到过的动态受力类型。他提笔就写,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响,没一会儿就把解题步骤列得整整齐齐。 考试结束铃响时,寻星屿长长舒了口气,刚把笔放下,林野就冲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最后一题你做出来没?我卡了快二十分钟!” 江弈也走过来,笑着说:“我看沈哥十分钟就写完了,不愧是年级第一。” 寻星屿收拾着文具,下意识看向沈时淮,对方刚好也回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沈时淮淡淡问了句:“都会写?” 寻星屿点头,“当然!A piece of cake!” 江弈拉住林野:“走,去小卖部,上次打赌你说过要给我买水,庆祝考试结束。” 第4章 第4章 高一课程陡增难度,英语语法绕得人晕,单词量也翻了倍,下午的第一节就是许宁的英语课,她正攥着卷边的课本讲完形填空。 啧,这英语课这么这么无聊? “哈啊……” 寻星屿又犯困了,总感觉得做点什么才行——他的指尖在桌角蹭来蹭去,笔转得飞起来,又“啪”地掉在地上。 寻星屿转头看见沈时淮正在专注听讲,笔尖跟着许太后的节奏在课本上划重点,侧脸绷得笔直。 想起今天早上沈时淮对他那嫌弃的样子。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寻星屿的脑海中诞生了: 恶搞他。 前几次他没敢太过分:弹橡皮屑到沈时淮手背,对方指尖扫了扫没抬头,不理。 扔纸团到桌角,他只拨到一边,不理。 扯了下他的笔,也只换来声极低的“安静点”,全程没给过一个正眼——这人是木头做的? 寻星屿的不服气窜上来,这一次没再试探。趁许宁转身写板书,他伸手就去抢沈时淮摊在桌角的笔记本—— 就不信他还能装聋作哑! 指尖刚碰到纸页的糙边,手腕突然被攥住!沈时淮的力道来得又快又狠,指节扣在他腕骨上,像铁圈似的勒得生疼。 我草!他劲怎么这么大?! “哎!你松手!”寻星屿急了,手腕往回挣,可对方纹丝不动,反而越扣越紧,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时淮指腹下的凉意。 两人的胳膊在桌下拧成一团,他的课本被带得滑到地上,“啪”的一声响,在安静的课堂里格外扎耳。 “寻星屿,沈时淮!” 许宁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她扶了扶眼镜,盯着两人交缠的手,语气带着调侃但又不失严肃: “你们两个在底下牵什么手呢?要牵下课牵去,别耽误我讲题啊!” 我他妈没和他牵手!! 突然,寻星屿感觉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了。低头一看: 日,全红了! 紧接着,“吱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炸在耳边—— 沈时淮猛地站起来,铁椅子腿在瓷砖地上拖出长长的痕,冷得人发麻,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胳膊。 只听见沈时淮对着讲台说,声音平静得没一点波澜: “老师,寻星屿他在课堂上一直打扰我,影响我听讲,我只是不让他乱动,没有牵手。” 沈时淮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拿了个你的破本子吗?! 许宁的笑意瞬间收了: “寻星屿!你自己看看你上次周测,全班平均分118,你考了96!英语差成什么样了,还不好好听讲?” “我本来都不想说你的,但你自己不学还耽误人家学,给我出去站着去!” 寻星屿盯着作业本上刺眼的红叉,又瞥了眼沈时淮坐得笔直的背影,喉咙堵得发紧,最后什么也没说,抓起英语课本就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的风有点凉,吹得他额前的刘海乱晃。寻星屿靠在墙上,刚把课本抱在怀里,就听见对面教室传来声音—— 是高二的李数学老师,正讲得投入: “这个导数的几何意义,大家看黑板……”他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教室窗户外的眼睛。 李老师也看见了他。 两人对视了三秒——李老师手里还捏着半截粉笔,顿了顿,眼镜滑到了鼻尖。 寻星屿: …… 李老师: …… ……………… “叮——下课时间到了……”下课铃刚响,走廊里瞬间炸开了锅,打闹声、收课本的哗啦声裹着风飘过来。 寻星屿还靠在墙上抠课本边角,这时教室门“吱呀”开了,江弈先出来了。 他努力憋住笑声:“不是,所以你和沈哥干啥了,怎么还牵上手了?” “你觉得这可能吗?” 寻星屿越想越气,沈时淮这家伙居然……! 过了一会儿林野也出来了,他先探出了一个脑袋,手里还拿着没有吃完的干脆面。 “哟!咱们寻大少爷罚站结束啦?”林野冲过来,胳膊搭在他肩上,笑得一脸欠揍, “刚许太后那声‘牵手’我都吓了一跳,行啊你,上课跟沈大学霸搞地下情?” 寻星屿一把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骂:“放屁!谁跟他搞地下情?是他先抓我手腕的!” “抓手腕?”林野嚼了一口干脆面含糊不清地补刀,“人家沈哥可是直接跟老许说你打扰他,啧,这波‘大义灭亲’够狠啊。” 江弈听到后也忍不住笑了:“可以啊你,看来沈哥是你克星啊。” “放屁!可能吗?” 寻星屿攥着课本的手紧了紧,指尖蹭到刚才被沈时淮扣过的腕骨,还隐隐发疼—— 那家伙下手是真重,现在都能摸到淡淡的红印。 他凭什么啊?还装得跟个受害者似的,高冷个屁! 他心里翻来覆去地骂。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晚风裹着夏末的凉意在宿舍阳台打转。 寻星屿刚洗完澡,白T恤贴在还带水汽的后背,发梢滴的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凉得他缩了下肩。 “哐当”一声,宿舍门被撞开,刘修辰和叶铭勾着肩进来,手里还拎着冒热气的宵夜袋子,油星子蹭在塑料袋上亮晶晶的。 “热死了!楼下小卖部最后两瓶冰可乐被俩学弟抢了!” 刘修辰把袋子往书桌中央一扔,“当啷”撞翻了桌上的搪瓷杯,杯沿沾的凉水溅在袋口,瞬间晕开一小片油印。 他扯着校服领口使劲扇风,露出的锁骨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早知道就不跟你绕去东门买铁板烧了,排队排得我后背都湿透了。” 叶铭没接话,把搭在肩上的外套往椅背上一甩,快步凑到吊扇底下。风扇转得“嗡嗡”响,风裹着灰尘的味道吹过来。 他抬手把额前汗湿的碎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才慢悠悠开口: “谁让你非说‘东门张叔的铁板烧比食堂好吃十倍’?我一开始就说去食堂买凉面的。” “什么啊,我本以为你会喜欢吃呢,怎么还辜负我好意呢你?” 两人闹了半天才注意到宿舍的动静——沈时淮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手里攥着条白毛巾,正一下下擦着湿发。 他头发不算长,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黑色校服裤子上,晕开小圈湿痕,侧脸在暖黄的台灯下显得比白天柔和点,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刘修辰嚼着没咽完的烤肠,突然想起什么,凑过去拍了下寻星屿的胳膊,声音亮得很: “哎!寻哥,沈哥!我刚才回宿舍路上,听见你们班人在聊,说你们今天英语课上……牵手了?!” “所以真的假的?”叶铭也来了兴趣,加入了这个话题。 “牵个屁!”寻星屿几乎是瞬间回头,音量都拔高了些,发梢的水甩到脸上,他没顾着擦,急着辩解, “是他抓我手腕!抓!不是牵手!那误会怎么能传得这么离谱?” 沈时淮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抬眼看向叶铭,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说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和他牵手,我不喜欢他。” 寻星屿听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扯了扯衣领,心里吐槽 : 切,还‘我不喜欢他~’,搞得好像我是gay,非盯着你牵手似的。 “我是直男!” 刘修辰本来在拆薯片袋,这会儿也停下动作,眨着眼睛看他俩,又看看叶铭,半天憋出句:“哦……抓手腕啊……” 叶铭也跟着点头,一脸“似懂非懂”:“难怪你们老师要调侃,远看确实像牵手。” 两人没再揪着这事问,转而聊起别的——叶铭说隔壁班有对情侣在食堂喂饭,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刘修辰则插话说数学老师昨天上课把“导数”念成“倒数”,全班憋笑快憋出内伤。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闹哄哄的。 寻星屿靠在阳台上听着,偶尔插句嘴:“那对情侣也太勇了,食堂那么多人也敢喂?” 而沈时淮——那人已经擦完了头发,正从书包里掏课本,手指翻书的动作很轻,完全没参与他们的聊天,仿佛旁边的喧闹都跟他没关系。 真是块捂不热的冰,聊个天还得抱着课本。 他们又聊了会儿天,叶铭把宵夜袋子收拾好扔进垃圾桶,刘修辰则瘫在床上刷手机。寻星屿觉得晚风吹的有点凉,转身回了宿舍。 刚坐到床边,就看见沈时淮已经翻开了英语课本,台灯的光落在他书页上,连笔记的字迹都整整齐齐。 还学英语?白天告我状还不够,这是要卷死谁? 他撇了撇嘴,也从书包里掏出作业,却半天没下笔——这他妈是什个东西?我怎么看都看不懂! 不看了,睡觉! 寻星屿把作业往床头一扔,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却半天没睡着。宿舍里的动静还没停—— 刘修辰刷手机刷到搞笑视频,憋笑憋得床板“吱呀”响。 叶铭翻了个身,嘟囔着“别笑了”。 还有沈时淮那边,偶尔传来轻轻的翻书声。 寻星屿烦躁地把被子往下扯了点,露出半张脸,盯着天花板上转动的吊扇发呆。 他伸手摸过枕头边的手机,点开游戏界面:日!还要更新! 第5章 笫5章 这天的太阳很热烈,阳光把操场烤得发烫,梧桐树叶被晒得蔫蔫地耷拉着,蝉鸣声裹着热风往耳朵里钻。 体育课的预备铃刚响不久,树荫下就已经聚了不少人。 有人抱着篮球拍得“砰砰”响,有人扯着运动服领口扇风,笑声混着体育委员试吹的哨子声,在空旷的操场上飘得老远。 寻星屿捏着运动服的袖口往操场走。指尖蹭过衣料上的纹路,心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上来—— 前几天校霸人设接连“翻车”,眼下这节体育课,刚好是扳回一局的机会。 2千米测试能显体力,平板支撑练腰部力量能露劲儿,怎么看都是展示“不好惹”的最佳场合。 他低头扯了扯运动服的领口,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脚步都放得沉了些。 “寻哥!等等我!”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寻星屿回头,就见林野抱着个篮球跑过来,额角沾着汗,运动服的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 “你跑这么快干嘛?” 林野喘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节课又要测2千米,我这腿都软了—— 你说咱体育老师是不是跟2千米有仇?上周刚测完这周又来。” 寻星屿没接话,余光扫向操场另一侧。沈时淮正站在人群边缘,慢悠悠地活动脚踝。 运动服的拉链拉到胸口,手指扣着袖口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小截腕骨。 侧脸迎着阳光,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冷淡模样,连眼尾都没扫过周围喧闹的人。 这人这么讲究? 寻星屿暗自啧了声,移开视线,脚掌在发烫的塑胶跑道上蹭了蹭—— 跑道被晒了一上午,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灼热透过鞋底往上渗,操场边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了个旋,落在围栏上又滑下去。 “吹哨了吹哨了!”林野推了他一把 :“赶紧去起跑线,晚了又要被老师说。” 寻星屿跟着往起跑线走,男生们三三两两地凑过来,有人在拉伸大腿,有人在互相调侃“谁跑最后谁请喝水”。 他站在起跑线外侧,脚掌反复蹭着地面,等着老师发令。 体育老师吹着哨子走到操场中央,手里的计时器“咔嗒”响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先测2千米,绕操场五圈,跑完休息十分钟,再练平板支撑和侧腰卷腹。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跟着就是一阵哄笑。 “预备——跑!” 哨声刚落,寻星屿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鞋底蹭过跑道的瞬间带起细微的声响,风灌进衣领,把额前的碎发吹得往后贴。 他刻意放慢了最初的步频——以前也跑过2千米,但因为一开始冲太猛,最后半圈差点没撑住,这次得留着体力。 即便这样,他还是很快就冲到了队伍最前面。 余光里,身后的人渐渐被拉开距离,林野跑在中间,边跑边喊“寻哥等等我”,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操场边的树木和围栏慢慢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阳光落在跑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跑到第二圈时,寻星屿还觉得轻松,呼吸平稳,摆臂的动作也没变形。 他侧头看了眼身后,大部分人都被甩在了半圈之外,只有零星几个人还能跟上节奏,沈时淮不在其中——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厉害。他心里刚有点得意,就听见有人喊: “沈哥加油!快追上寻哥了!” 寻星屿心里一紧,下意识加快了步频。可跑到第三圈——也就是一千米出头时,他的呼吸还是渐渐粗了起来。 小腿肌肉开始发紧,连摆臂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风刮在脸上,带着点热意,汗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落在跑道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就在他咬着牙想提速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右侧追了上来。 肩线平稳,步频均匀,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出多少急促。寻星屿眼角一抽,微微偏过头去看——沈时淮? 对方的侧脸依旧没什么表情,睫毛被汗水打湿,贴在眼睑上,却半点没影响步伐。 他跑动时衣摆轻轻晃动,眼看就要和寻星屿并齐。 那点好胜心瞬间被点燃。寻星屿咬着后槽牙,猛地加快步频,大腿抬高的幅度更大了些,手臂摆动时带起的风都变急了。 他没再看沈时淮,只盯着前方的跑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超过,校霸的面子不能丢,更不能输给这个总拆他台的家伙! 身后的同学早已被甩下近两圈,整个跑道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往前冲。 林野已经跑到了第四圈的起点,见着他们,扯着嗓子喊: “寻哥!沈哥!你们俩别卷了!给我们留点活路啊!” 寻星屿没理他,只觉得肺里像灌了铅,每呼吸一次都带着刺痛。 沉时淮就在身侧,他能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声,能看见对方跑动时手臂摆动的弧度。 草!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最后半圈,寻星屿几乎是凭着一股狠劲在跑,眼前有点发花,却还是死死地盯着终点线。 冲线的瞬间,他往前扑了一下,手指最先冲过终点,踉跄着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耳尖和白皙的脸颊都烧得发红,连脖颈都漫着薄红,原本清俊的脸因为急促的呼吸显得格外鲜活。 林野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寻哥牛逼!我还以为你要被沈哥超过了呢!” 体育老师看了眼计时器,笑着喊:“寻星屿,5分27秒!沉时淮,5分27秒4!差了0.4秒,第一是寻星屿!” 周围立刻响起议论声。有人凑过来拍寻星屿的肩膀: “寻哥可以啊!这速度也太快了!” “寻星屿看着清瘦,爆发力这么强?” “沈哥也狠,全程没掉速,就差一点。” “我跑了快7分钟!跟你们俩比,我简直是散步。” 寻星屿缓过劲儿,直起身时正好对上沈时淮的目光。他心里的得意压都压不住,故意走上前,抬手拍了拍沈时淮的肩膀—— 手指还带着点刚跑完步的颤意,语气里却满是得意: “看来,还是我拿了第一。” 沈时淮只是垂眸看了眼他还在发颤的手腕,随即开口,声音依旧是冷调 :“一般。” “切,反正我赢了。” 沈时淮没再理他,拿起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竟少了几分冷淡,多了点柔和。 休息的十分钟里,林野一直在跟寻星屿吐槽跑步有多累,又好奇地问: “寻哥,你刚才跟沈哥赛跑的时候,是不是快撑不住了?我看你第三圈的时候都慢下来了。” “谁撑不住了?”寻星屿反驳他,“我那是留体力,不然早把他甩远了。” 林野笑着点头:“对对对,寻哥最厉害。一会儿平板支撑和侧卷腹,你也得赢沈哥啊!” 寻星屿没说话,心里却暗下决心——必须赢。 他看向不远处的沈时淮,对方正靠在栏杆上,和体育委员说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的瓶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体育老师吹哨集合: “都过来!接下来练平板支撑和侧腰卷腹,两两一组,按同桌配对,互相数次数、盯着动作标准度!” “同桌”两个字砸进耳朵时,寻星屿刚拧开瓶盖喝了口矿泉水,动作顿了顿。他侧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沉时淮—— 对方正用手背擦着额角的汗,指尖蹭过泛红的皮肤,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句分组规则跟他无关。 怎么又是他? 寻星屿在心里嘀咕。 他和沈时淮互看不顺眼,这下居然要一起练腰腹力量。 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他也只能妥协,攥了攥手心,走了过去:“喂,你先还是我来?” 他开口时,还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语气里藏着点不服输——刚才跑步赢了一局,这会儿练腰腹,总不能落了下风。 沈时淮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还泛着红的脸颊上扫过,又落回他微微发颤的手腕,声音淡得没什么起伏: “我先吧。你刚跑完2千米,气息还没稳,先歇会儿。” 这话听在寻星屿耳里,却变了味——什么叫气息没稳?这不是暗指他不行吗? 他皱起眉头,没等沈时淮弯腰躺到瑜 伽垫上,已经伸手扣住了对方的小臂,稍一用力就把人拉了起来: “我怎么就不行了?刚那点运动量算什么?我先来!” 他的指尖还带着点汗湿的黏腻,触到沈时淮微凉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沈时淮往后退了半步,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淡淡道:“行,你先来。侧卷腹,一组20个,我数。” 旁边的几组已经开始了,有人因为动作不标准被同桌吐槽,有人撑不住了直喊“不行了不行了”。 林野和他的同桌一组,林野刚做了5个就开始哀嚎:“我腰要断了!同桌你轻点数,少一个没人知道!” 寻星屿在瑜伽垫上躺下,屈膝,双手抱在脑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动作。 起初几个还挺轻松,腰腹发力时没什么明显的酸痛感。沈时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1,2,3……” 语调平稳,没什么情绪。 可到第12个时,腰腹的酸痛感突然涌了上来,像有根绳子在使劲拽着,连带着呼吸都变粗了。 寻星屿额角的汗滴落在瑜伽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动作也慢了下来,上半身抬起的幅度越来越小。 “撑不住就停,别硬扛。” 沈时淮的声音传来,冷调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语,像是在看他白费力气。 “谁……谁撑不住了?” 寻星屿咬着牙反驳,脸颊因为用力而更红,“最……最后一个!” 话音刚落,他猛地攒劲往前发力,上半身几乎要贴到沈时淮面前——动作太急,连带着呼吸都喷在了沈时淮的衣角上。 第6章 第6章 沈时淮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寻星屿也意识到自己离得太近,动作僵在原地。 他尴尬地往后缩了缩,低声道:“呃……刚没控制好力度。” “嗯,换我了。” 沈时淮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尾音似乎比平时快了半拍。 他径直在瑜伽垫上躺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没再提刚才的小插曲。 寻星屿被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噎了一下,更觉没面子。 他索性心一横,也跟着躺下去,故意把胳膊肘往外拐,碰到沈时淮手臂时还啧了声: “你这垫子占那么宽干嘛,地方都不够了。” 沈时淮手臂往回收了收,没看他,声音没起伏:“垫子就这么大。” 寻星屿不管了,没好气地催:“赶紧的,不是到你了吗,磨磨蹭蹭。” 旁边的林野刚好做完一组,听到这话,凑过来打趣: “寻哥,你跟沈哥较什么劲啊?一会儿平板支撑,你俩不会还要比谁撑得久吧?” 寻星屿瞪了他一眼:“要你管,赶紧回去练你的。” 林野笑着跑开了。空气静了几秒,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寻星屿闭眼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调整了姿势,沈时淮的声音传来,依旧冷淡,却更清晰些: “手放好,标准动作。” 寻星屿睁眼,就见沈时淮侧过身,视线落在他没收好的手臂上,眉头微蹙—— 典型“看不惯他散漫”的表情。寻星屿心里火气冒了点,他故意把手臂张得更开,挑眉:“我就这样,怎么着?” 沈时淮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再说话,重新躺平开始做动作。 他的动作标准,背部线条在运动中绷出好看的弧度,腰腹发力时,衣料下能隐约看到肌肉的轮廓。 ……真要比的话,我好像还真比不过他。 上午体育课的余热还没散完,“寻星屿和沈时淮两千米跑破年级纪录”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高一各个班级间飞传。 午休后,隔壁楼高二的学长都凑到一班门口探头:“哪个是寻星屿和沈时淮啊?听说俩都是帅哥还跑超快?” 一班的课间彻底没了往日的安静。 许多慕名而来的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教室后排,偷偷往靠窗的位置瞟—— 寻星屿正趴在桌上转笔,阳光落在他发梢,侧脸线条利落。 沈时淮则坐着刷题,浅白校服领口扣得整齐,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规整劲儿。 “天呐,他俩坐一起也太养眼了吧!” “难怪叫‘神仙同桌’,颜值和实力都在线!” “我刚才去三班送作业,听见她们班女生说要找机会来要微信呢!” 议论声刚落,教室后门就探进来几个脑袋,为首的女生扎着马尾,拿着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快步走到沈时淮桌前。 她手指攥着笔记本边角,耳尖泛红:“沈同学,你好,我们能加个微信吗?我……我想请教英语题。”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寻星屿都停下转笔的动作,抬头看热闹。 结果一看就傻眼了 : 是…陆妤婷? 沈时淮没抬头,笔尖还在纸上移动,语气没半点起伏:“抱歉,我不想加。” 陆妤婷笑容僵了一下,手指在手机壳上蹭了蹭,却又很快扬起嘴角,小声说了句“那认识一下可以吗?” “不了。” 她站在原地,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还是笑着往后退:“那我不打扰你学习了,下次见。” 寻星屿撑着下巴,瞥了眼沈时淮:“你也太直接了吧?人姑娘多尴尬。” 沈时淮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这种事浪费时间。”说完,又低头刷题,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可这事没就此结束。第二天早读课,沈时淮刚坐下,就发现桌角放着一个粉色信封。 上面画着小爱心,还夹着一张便利贴: “沈同学,我是高一(3)班的陆妤婷,昨天打扰了,但我是真心想认识一下你,之前就有注意过你…………” 寻星屿凑过来看了眼,吹了声口哨:“呦,给你送情书了。” 沈时淮没理他,直接把信封推到桌角,继续早读,直到放学,那信封都没动过。 傍晚的放学铃撞在走廊墙壁上,余音还没散,教室里的人就走得七七八八。 沈时淮低头收拾书包,指尖戳到笔袋里的空笔杆,拉开一看,两支常用的按动笔都只剩空壳—— 早上刷物理题太投入,竟忘了补文具。 他抬眼时,正看见寻星屿把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零钱,脚步轻快地往门口挪,嘴里还碎碎念: “再晚一步,小卖部的巧克力面包就被高二的抢光了。” 沈时淮指尖在笔袋边缘顿了两秒,还是皱着眉开口:“寻星屿,等一下。” 寻星屿脚步顿住,回头时嘴里还叼着根没拆的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转头: “干嘛?你也想吃面包?我可就带了买两袋的钱,分你一袋得加钱。” “谁要吃你面包。”沈时淮语气里带着点惯有的冷淡,指了指自己的笔袋, “你去小卖部,顺便帮我带几支笔,0.5黑色按动笔,随便哪个牌子,别买太便宜的。回去转你钱。” 寻星屿嚼糖的动作慢了半拍——以前他主动跟沈时淮搭话,对方要么只给个单音节,要么干脆装没听见,这还是头一回被主动搭话求帮忙。 他撇了撇嘴,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啊……行吧,算我倒霉,等着。” 说完转身就跑,刚出教室门就跟抱着篮球的林野撞了个满怀。 林野踉跄了一下,笑着拍他后背:“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投胎哪有抢面包急。”寻星屿揉了揉胳膊,又补了句,“顺便给沈时淮带几支笔,他笔没墨了。” 林野“哟”了一声,挑眉看着他: “沈哥居然让你带东西?他不是最烦你吵吵嚷嚷的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寻星屿翻了个白眼,脚步没停,心里却莫名有点不自在—— 好像确实,以前沈时淮连跟他同路都尽量错开,更别说让他帮忙带东西了。 到了小卖部,寻星屿先冲到零食区,抢下最后两袋巧克力面包,才想起沈时淮要的笔。 他走到文具架前,随手拿起几支包装看起来还算厚实的按动笔,数了五支,又对着货架嘀咕: “0.5黑色,应该没买错吧,买错了他又得摆臭脸。” 结完账,他拎着面包和笔往教室走,远远就看见沈时淮还坐在座位上—— 对方没看书,也没玩手机,就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喏,你的笔。”寻星屿把笔往沈时淮桌上一扔,包装袋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五支,二十块,面包是我的,别想抢。” 沈时淮收回目光,低头扫了眼桌上的笔,指尖捏起一支转了圈,确认是0.5的笔尖,才抬头:“多少钱?” “二十,刚说了。”寻星屿拆开面包袋,咬了一大口,含糊道。 沈时淮“嗯”了一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亮起来时,寻星屿瞥见他的桌面只有一个时钟插件,干净得过分。 “用微信转你吧。”沈时淮说着,点开微信的扫码界面,递到寻星屿面前,语气里带着点“怕麻烦”的嫌弃。 寻星屿咬面包的动作顿住—— 二维码扫出来,微信名是“H”,头像是之前的一片灰白。 寻星屿刚点完添加,对方就秒通过,紧接着一笔二十块的转账发了过来,附带一条消息: 【H:笔钱,别漏收】 寻星屿刚点了收款,就听见门口传来林野的声音:“沈哥,你还没走啊?哎,寻哥你也在——我去,你俩居然加微信了!” ……………… 最近几天,陆妤婷的“攻势”成了一班的日常。 早读课,沈时淮的桌角总会多一份包装精致的三明治,便利贴上写着“沈同学,早餐要吃好呀^v^” 撞体育课时,她抱着两瓶常温矿泉水跑过来,先递给寻星屿一瓶,再笑着把另一瓶递给沈时淮: “沈同学,刚看你练长跑了,喝点水补充体力!” 每次被沈时淮拒绝,她都不气馁,笑着把东西塞给寻星屿:“那寻同学帮我转交一下呗,别浪费了!” 一旁的林野凑到寻星屿身边,压低声音笑:“这陆妤婷也太执着了吧?沈哥这冷脾气,她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江弈也跟着点头:“我昨天在食堂看见她,还想给沈哥递饭盒,结果沈哥直接走了,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寻星屿没有说话,他实在是不理解,陆妤婷到底是喜欢他什么? 周五下午的自习课下课,教室门被轻轻推开,陆妤婷又走了进来。 这次她没带礼物,也没带水,只是站在沈时淮桌前,沉默了几秒: “沈同学,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我知道我有点打扰你,但我是真心想跟你认识” “抱歉同学,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浪费你的时间,也影响大家学习。” “那……能交个朋友吗?只是朋友,我不打扰你学习,就偶尔跟你说说话也行。” “……” 林野小声跟寻星屿说:“沈哥要是再拒绝,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窗外的蝉鸣本来还带着点懒散的节奏,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偶尔混着一两声轻轻的翻书响。夕阳斜斜地从玻璃窗透进来。 “……算了。”沈时淮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就当交了个朋友吧” “真的吗?”陆妤婷的眼睛亮了亮。 还没等他回应,陆妤婷立刻露出笑容:“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 她刚出教室就看见了来等她的女孩。“怎么样了?”她说着递过一瓶草莓牛奶。 “他同意跟我做朋友了!”陆妤婷接过牛奶,“夕夕,我还是有希望的!” “没想到你会同意啊。”寻星屿对他感到有些惊讶。 “每天都来……当朋友也罢。” 第7章 第7章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刚落,班里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啪”地合上练习册,拍着桌子喊:“哦耶,太好了!终于周末了,能睡到大中午!” 也有人把书包甩到肩上,吐槽着: “我要逃离这个满是数学卷子的学校,今晚不碰笔了!” 寻星屿心里也感到一阵愉悦,把课本按科目叠好,塞进书包—— 语文书压在最底下,数学练习册夹着刚发的试卷,最后把笔袋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旁边的林野凑过来,晃着他的胳膊:“走啊寻哥,一起去校门口吃烤串,庆祝周末!” 寻星屿抬头看了眼窗外,走廊的暖黄灯光映着树影,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点夏夜的凉。他摇了摇头,把书包背好: “不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家。”说完,跟着人流往门口走,路过讲台时,还顺手把沈时淮忘在桌上的橡皮递了过去。 晚风拂过,卷着点夏末的凉意,却没吹散教室里那点微妙的暖。 寻星屿回到家,他刚把书包往玄关柜上一甩,鞋跟踢得地板“咚”一声响—— 突然听见苏玉宁对着电话那头笑:“明天见!正好借机会好好唠唠。” 挂了电话,苏玉宁转身看见他,眼睛一亮: “小屿回来啦?刚好跟你说,明天我约了大学同学,她儿子跟你同岁,带你去认识认识,俩孩子也能搭个话。” 寻星屿勾着书包带的手瞬间顿住,眉尖“唰”地皱起来,语气里满是不情愿:“啊?又要出去见人!?” 他最烦这种“家长牵线的社交”,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真说“不”,苏玉宁又要念叨“你总闷着不行”。 苏玉宁没听出他的抵触,还笑着拍他胳膊:“人家孩子成绩好又懂礼貌,跟你正好学学怎么跟人相处。” “切,同龄人能有什么好聊的。” 寻星屿撇了撇嘴,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去时还故意把抱枕戳得变了形,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拖长音应了声: “知道了知道了……” 那声勉强的“嗯”藏在尾音里,满是骄傲的小别扭——既不想扫妈妈的兴,又实在忍不住摆脸色。 第二天的阳光把街角咖啡馆的玻璃照得发亮,寻星屿跟着苏玉宁走进门时,还在心里嘀咕“周末就该在家补觉”。 “琳琳!这儿呢!” 苏玉宁挥着手走向靠窗的桌位,寻星屿慢吞吞跟在后面,抬眼就看见桌旁坐着的女人和少年。 夏诗琳穿着浅蓝连衣裙,笑起来眼角弯着,旁边的刘砚则站了起来,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戴副细框眼镜,看起来干净又温和,见他看过来,还先弯了弯眼: “你好,我叫刘砚。” 寻星屿没什么跟陌生人主动搭话的经验,只含糊地“嗯”了声,就挨着苏玉宁的椅子坐下,目光飘向窗外的梧桐树,没再说话。 苏玉宁和夏诗琳一见面就聊得热络,从大学时的趣事说到现在的工作,偶尔提到孩子,夏诗琳就会拍着刘砚的胳膊笑: “这孩子从小就省心,不像别的男生那么闹,放学就回家看书,数学还特别好。” 刘砚闻言,侧过头看向寻星屿,语气很轻:“你也上高一吧?平时喜欢什么学科?” 寻星屿被突然问到,愣了下才回:“没特别喜欢的。” 话刚出口,就被苏玉宁用胳膊肘碰了碰:“怎么说话呢?”,接着又说:“小屿的理科都不差,就是懒,不爱多练。” 寻星屿抿了抿嘴,没反驳。 “我数学笔记整理得还行,要是你需要,我可以借你”。寻星屿指尖顿了顿,“不用了,谢谢。”寻星屿垂着眼拒绝。 刘砚也没勉强,只是笑了笑,转而帮两位长辈续上咖啡,还特意记得苏玉宁说的“少糖”。 连寻星屿面前那杯冰美式,都细心地把吸管轻轻放在杯沿,没发出声响。 整个下午,寻星屿大多时候都在旁听,偶尔被问到学校的事,也只是简短回答。 刘砚却很会找话题,从最近上映的电影说到附近新开的书店,连夏诗琳都笑着说:“你俩多聊聊,以后说不定能一起上学。” 快到傍晚时,几人准备分开,刘砚突然走到寻星屿身边,递过来一张纸条:“这是我微信,要是以后数学有不会的题,也可以问我。” 纸条上的字迹很工整,寻星屿看着纸条,没立刻接,苏玉宁却在旁边说:“拿着啊,以后多个人帮你讲题不好吗?” 他没办法,只好把纸条塞进裤兜,含糊地说了句“知道了”。 看着刘砚和夏诗琳走远,苏玉宁才拍着他的肩膀:“你看刘砚多懂礼貌,以后跟人家学学,别总闷着。” 寻星屿“嗯”了一声,脚步慢慢往家走,手插在裤兜里,摸着那张纸条,却没什么想加微信的念头。 ……………… 周末两天,雨连续下了几天都没歇过,清晨的风裹着潮气从窗户缝钻进来,寻星屿拎着黑T恤下摆甩了甩,还是认命地套在身上。 阳台晾着的校服被雨水泡得发沉,布料黏在晾衣绳上,连领口的白边都泛着潮意—— 昨晚他把校服搭在暖气上烘了半宿,今早摸起来还是凉的,根本没法穿。 “啧,这雨再下,我球鞋都要长霉了。”陆言踩着湿哒哒的帆布鞋进教室,把伞靠在墙角,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看见寻星屿的黑T恤,眼睛一亮,“哟,你今天敢穿便服?不怕许太后抓你当典型?” 寻星屿没精打采地把书包甩在桌上,指了指窗外: “校服没干,总不能穿湿的吧。”他低头拽了拽T恤领口,布料有点紧,不如校服宽松,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后排的白宇杰递过来一张干纸巾,笑着接话:“我昨天把校服挂在宿舍走廊的通风口,今早就干了,你咋不试试?” “我回宿舍也才一天,干不了。”寻星屿接过纸巾,擦了擦桌沿的水渍。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叮——”地响了,尖锐的铃声刺破了教室里的窃窃私语。 许宁抱着教案走进来,高跟鞋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她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先扫了眼全班,眉头皱了皱: “今天有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上课别开小差,回答问题声音大点,谁要是给班级扣分,这周值日翻倍。” 说着,她的目光突然停在寻星屿身上,脚步往过道走了两步,声音陡然拔高:“寻星屿!你校服呢?” 全班的目光“唰”地集中过来,寻星屿下意识地挺直后背,手指攥了攥衣角,语气有点无奈:“这几天都在下雨,校服没干。” “没干?”许宁挑眉,眼神扫过周围穿得整整齐齐的同学,“那怎么别人的都干了,就你的没干?是忘了洗,还是故意不想穿?” 寻星屿张了张嘴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许宁见他不吭声,也没再追问,转头看向靠窗的位置,声音缓和了点: “沈时淮,你还有多余的校服吗?先借寻星屿穿一天,别让领导看见咱们班有人穿便服。” “啊?” 寻星屿猛地抬头——班里又不是只有沈时淮有多余校服,上次江弈就带过两件,怎么偏偏让他穿沈时淮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时淮,对方正低头翻着数学课本,阳光透过雨雾落在他的侧脸,连睫毛的影子都淡淡的,好像没听见老师的话。 林野在旁边小声嘀咕:“完了,沈哥平时连笔都不借人,校服肯定不乐意……”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时淮抬起头,目光掠过寻星屿,语气没什么起伏:“多余的校服在宿舍。” 许宁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立刻看向寻星屿: “寻星屿,你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吗,你回宿舍拿一下,快点,领导估计快到教学楼了。” 寻星屿“哦”了一声,刚要起身,沈时淮又补充了一句:“在衣柜最上面的格子里,叠好了的。” “我跟你一起去!”林野突然站起来,冲许宁笑了笑,“寻星屿路痴,别找错宿舍了,我陪他去。” 不是?!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自己宿舍我还能不知道?想逃课就直说!寻星屿在内心里翻了个白眼。 待寻星屿和林野回来后,教室里很安静,许宁正在讲台上整理教案。 寻星屿坐回座位上,浑身不自在,校服还带着雪松的香味,盖过了雨天的潮气。 寻星屿总觉得沈时淮的这个校服有点大了,可之前看码数应该差不多才对。 他偷偷瞥了一眼沈时淮,对方还在看书,手指捏着书页,翻页的动作很轻,没发出一点声响。 “那谁……”寻星屿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开口,“今天结束后校服我洗干净再还你。” 沈时淮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嗯”了一声,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寻星屿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盯着桌角的水渍,心里有点复杂—— 以前他总觉得沈时淮高冷又难相处,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烦,可现在对方居然愿意借校服。 这时刚好听见走廊里传来领导的说话声,许宁赶紧让大家坐好,翻开课本。 寻星屿拽了拽宽大的校服袖子,心里莫名觉得踏实——至少不用被领导批评了。 领导检查了教学楼后就离开了,但才刚走不久,广播里突然蹦出教导主任的声音,带着点电流的杂音: “各班主任请注意!各班主任请注意!现在立刻组织学生到室内体育场集合,五分钟内到位,不得迟到!”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林野刚把辣条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油光,听见广播差点呛到:“卧槽?啥情况啊?不会是要宣布补课吧?” 陆言也皱着眉,把刚掏出来的漫画书又塞回抽屉:“别吧,我还想课间打会儿篮球呢。” 沈时淮倒是淡定,慢悠悠地把笔放进笔袋,抬头就看见许宁踩着高跟鞋冲进来,手里攥着班级名单: “快点快点!按身高顺序排队,别磨蹭!主任在体育场等着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体育场走,走廊里全是各个班级的喧闹声。白宇杰凑到寻星屿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我听三班课代表说,今天好像要让优秀学生演讲,说不定还有好事宣布!” 寻星屿挑眉:“好事?能有什么好事,不又是强调纪律吗?” 刚进室内体育场,阳光透过顶部的玻璃洒下来,照得看台亮堂堂的。各班按指定位置坐好,主席台上已经摆好了话筒。 教导主任站在旁边,清了清嗓子:“现在有请优秀学生代表,高一一班沈时淮上台发言!” 掌声稀稀拉拉响了几秒,寻星屿抬眼望去,沈时淮穿着整齐的校服,从队伍里走出来,步伐稳得很,微微调整了一下话筒高度。 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清晰又冷静:“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关于学习,我认为首先要明确目标,合理分配时间……” 第8章 第8章 底下立刻有人开始小声吐槽。林野趴在寻星屿耳边,用气音说: “好家伙,沈哥这发言跟念课本似的,比许太后的数学课还催眠。” 江弈也点点头,偷偷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塞给寻星屿:“听听就得了,我猜他接下来要讲错题整理的重要性了。” 果然,沈时淮顿了顿,继续说:“其次,错题本的使用很关键,要及时归纳错题类型,避免重复犯错……” 白宇杰在后面轻轻拍了下林野的胳膊:“别吐槽了,你看教导主任正盯着咱们呢!” 林野赶紧站直,假装认真听讲,嘴角却还憋着笑。 沈时淮的演讲没多长,大概五分钟就结束了,最后一句“希望大家共同进步”说完,他鞠了个躬,转身走下台。 路过寻星屿身边时,脚步没停,只是眼神淡淡扫了一眼—— 寻星屿刚好在嚼江弈给的糖,被他看得一愣,差点咬到舌头。 不等大家松口气,教导主任又拿起话筒,脸上带着笑: “接下来有个好消息要宣布!下个月咱们学校要举办秋季运动会,为期两天,项目包括跑步、跳远、跳高、接力赛等等,大家积极报名参与!” “哇!运动会!”这话刚说完,体育场里瞬间炸了。林野直接跳起来了,激动地拍寻星屿的肩膀: “卧槽!运动会!终于不用上课了!”江弈也兴奋地喊:“我要报接力赛!上次我跟你练过的,咱们肯定能拿第一!” 白宇杰更是激动,掏出手机就开始查“运动会必胜小技巧”:“我报一千五百米怎么样?听说跑完能加体育学分!” 旁边的楚予悦也拉着陈瑶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瑶瑶,咱们报个项目吧?我想跑四百米,你要不要试试跳远?” 陈瑶点了点头:“好啊,不过我跳得不算远,到时候你得陪我练练。” 寻星屿也有点心动——他初中时跑五十米拿过奖,高中还没在运动会上露过脸。 林野见他没说话,凑过来:“寻哥,你报五十米呗!咱俩再一起报四百米接力,肯定能赢!” 寻星屿想了想,点头:“行,那我报五十米和接力。” 两天后,报名的表格贴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旁,下课后大家围着表格吵吵嚷嚷。 林野挤在最前面,拿着笔在表格上划:“我报四百米接力和跳高!跳高我肯定能破纪录!” 江弈在旁边拆台:“拉倒吧,上次体育课你跳一米二都差点摔了!”林野瞪他:“那是我没认真!运动会我肯定超常发挥!” 寻星屿挤进去,在“男子五十米”和“四百米接力”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刚写完,就看见沈时淮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笔,没挤进去,只是站在旁边,等前面的人走开,才俯身在表格上写——“男子三千米长跑”。 白宇杰凑过来,看着沈时淮的名字,小声对寻星屿说:“没想到沈哥还报了三千米,三千米可累了,他居然敢报。” 寻星屿没说话,只是看着沈时淮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样,工整又利落,没有多余的笔画。 沈时淮写完,抬头刚好撞见他的目光,没说话,转身就走回座位。 楚予悦和陈瑶也过来了,楚予悦在“女子四百米”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陈瑶犹豫了一下,在“女子跳远”后面添上名字。 楚予悦笑着拍她:“别紧张,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练,咱们争取拿个名次!”陈瑶点点头:“嗯。” 报名表格很快就填满了,林野还在跟江弈争论谁跑接力第一棒,白宇杰在旁边给他们出主意: “我觉得第一棒得快,星屿跑第一棒合适,他五十米快!”寻星屿瞥了他一眼:“别瞎安排,到时候得练了才知道。” 秋阳斜落远挂天际,少年们的笑声裹着期待,脚步朝着未来前赶。 …………… 青岚一中的课间,被一股卡牌热潮裹得严丝合缝。 刚开学三周,二楼走廊的窗户漏进斜斜的阳光,把课桌上花花绿绿的卡牌照得发亮,少年们的吆喝声混着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成了课间独有的旋律。 “我压三张‘SSR’!” “炸了!这把你输定了!” 江弈抱着个塑封得油光锃亮的卡牌盒,指尖还沾着点薯片渣,晃悠悠蹭到寻星屿的课桌旁:“寻哥,来一局?” 江弈把卡牌在桌上“哗啦”一摊,印着动漫角色的闪卡晃得人眼晕:“我这技术,教你两把,保准你能赢过前排那俩‘菜鸡’。” 寻星屿指尖转着支黑色水笔,笔杆在指腹间灵活地打着旋,目光扫过江弈那堆花里胡哨的卡牌,只觉得吵闹。 他往椅背上一靠,下巴懒洋洋地点了点隔壁班的方向:“你不在自己位置待着,跑我这干什么?” “你懂什么,这个位置不容易被李老头发现啊!” 李老头是他们的年级主任,处事严肃果断,是很多学生的噩梦。 江弈立刻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凑到寻星屿耳边,语气活像受了多大委屈: “李老头这几天抓玩牌抓得比考试还紧!你是不知道,昨天下午我刚把牌摸出来,就被他从后门‘空降’逮了个正着,现在还有三千字检讨没写呢,要是再被他抓住,后果要更惨了。” 话音刚落,他瞥见同桌递来的一张“稀有卡”,眼睛“噌”地一亮,立刻缩回脑袋,抓起卡牌就拍在桌上,没一会儿就拍着桌子欢呼: “赢了!怎么样,就说我厉害吧!寻哥,你看这操作,丝滑不?” 寻星屿看着他咋咋呼呼的样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胳膊往桌上一搭,脑袋往左边歪了歪,看见了自己的同桌—— 沈时淮正低头刷题,草稿纸上列着整整齐齐的函数步骤。 阳光落在他的发顶,连耳尖都镀了层浅金,却半点没被周围的热闹搅扰,像座安安静静的孤岛。 “哎!沈时淮。” 寻星屿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沉时淮的课桌,水笔在他指尖转得更快了,带起一小股风。 “你天天刷题背书,不会干点别的?” 沈时淮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寻星屿转得飞快的笔上,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声音淡得像杯凉白开: “你课上要么转笔要么发呆,课后除了跟人比跑跳,也没见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哪方面比我强?”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寻星屿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下个月的运动会,我们来比谁得的积分多,怎么样?” 他顿了顿:“输的人……喊对方叫哥!” “可以,我无所谓。” 切,我偷偷训练,卷死你! 课间的铃声刚响,林野就拽着寻星屿往操场冲,校服外套被风掀得乱飞: “快快快!占个好位置练接力!晚了塑胶跑道的阴凉地就没了!” 江弈慢悠悠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半瓶冰可乐,笑着喊:“急什么?就你那掉棒的本事,练一小时也没用!” 寻星屿被林野拽得踉跄了两步,刚站稳就看见陆言抱着接力棒跑过来: “我刚跟体育委员申请了四根接力棒,咱们四个一组练——寻哥第一棒,林野第二,我第三,江弈最后,怎么样?” 林野立刻瞪眼:“凭啥江弈最后一棒?我爆发力比他强!”江弈挑眉,把可乐塞进兜里,伸手接过接力棒: “就凭上次你练接力,三回掉两回,最后一棒要稳,你行吗?” 两人正吵着,寻星屿已经走到起跑线,弯腰调整起跑姿势,指尖抵着塑胶跑道的纹路:“别吵了,先试跑一次。” 林野立马闭了嘴,凑到第二棒的位置,眼睛盯着寻星屿的手。 随着白宇杰喊“开始”,寻星屿猛地窜出去,风裹着他的衣角扫过地面,到交接点时手腕一翻,接力棒稳稳递到林野手里—— 可林野太急着往前冲,指尖没抓稳,棒“啪”地掉在地上。 “我靠!”林野赶紧蹲下去捡,脸涨得通红。江弈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笑出声:“我说什么来着?手比脚还笨!” 林野捡起棒瞪他:“刚才是没准备好!再来一次!”寻星屿也没不耐烦,走回来重新站到起跑线:“别急,交接时慢半秒,先抓稳再跑。” 第二次试跑时,林野总算没掉棒,可到第三棒递陆言时,陆言没接住,棒滚出去老远。 四个人围着接力棒叹气,林野挠挠头:“要不……咱们先练递棒?”寻星屿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棒上的灰:“我跟林野先练,你们看。” 他站在林野对面,手臂伸直,掌心朝上托着棒:“你过来时,手指扣住棒的下半截,我松手你就接,别慌。” 阳光慢慢移到跑道中间,他们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课间快结束时,终于能顺畅地跑完一整圈。 林野抹了把额头的汗,兴奋地拍寻星屿的肩膀:“成了!下次肯定能赢!”江弈也笑着递过来可乐: “还行,至少没再掉棒——不过林野,你第二棒跑的时候别跟投胎似的,稳点!” 另一边的跳远区,楚予悦正帮陈瑶压腿。陈瑶坐在草坪上,腿伸得笔直,脸有点白: “予悦,我总觉得跳的时候会崴到脚,上次体育课试跳,没控制好就崴到了。” 楚予悦蹲下来,帮她调整脚踝的姿势:“没事,咱们先练助跑节奏,你跟着我数拍子,1、2、3……到第三下就起跳?” 她们正练着,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林野偷偷溜过来旁边的试跳高区,结果起跳时脚没抬够,直接撞在横杆上,杆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林野揉着膝盖龇牙咧嘴,江弈跟过来看热闹:“哟,这不是‘要破纪录’的林大勇士吗?怎么跟杆亲上了?” 林野瞪他:“你行你上!”江弈还真走过去,助跑两步起跳,结果也没跳过,杆照样掉下来。两人站在跳高垫上对视一眼,都笑了。 楚予悦也忍不住笑,转头对陈瑶说:“你看,大家都有失误,别怕,咱们慢慢来。”陈瑶点点头:“嗯!” 在田径场上,沈时淮正在练耐力跳。他穿着运动鞋,跑步时步伐均匀,呼吸平稳,速度却不减。 寻星屿刚好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看见这一幕愣了愣,沈时淮平时看着冷淡,跑步却这么厉害。 他又想了想上次体育课上的2千米测试——也对,上次他也跑的很轻松。 白宇杰在跑一千五,跑到第三圈就喘得不行,脚步慢下来。 林野看见后,立马从跳高区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往前拉:“别停!坚持住!跑完我请你吃冰棍!” 寻星屿坐在看台上,掏出手机,给接力队的几个人建了个群,发了条消息:“明天放学后继续练,带块毛巾,会出汗。” 群里很快有了回复,林野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江弈发了个“别迟到”的调侃,白宇杰发了个“求带冰棍”的可怜表情。 远处的教学楼传来晚自习的铃声,大家收拾好东西往教室走。 林野勾着陆言的肩膀,还在说跳高要怎么练。 楚予悦拉着陈瑶,说要帮她查跳远技巧。 白宇杰和林弈跟着,嘴里还嚼着冰棍。寻星屿和沈时淮走在最后,脚步慢慢的,看着前面的人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好像连风里,都飘着期待的味道。 期待着运动会那天,能和这群人一起,把青春的热闹,留在体育场的跑道上。 第9章 第9章 几人训练完还沾着汗湿的潮气,刚踏进教室,就被后排炸开的抱怨声裹住。 江弈扯着衣领扇风,校服后背洇出一片浅痕,刚把运动水壶往桌上一墩,就听见同桌拍着卷子喊: “完了完了!晚修要考数学小测,刚课代表去办公室听来的!” “什么破小测?”江弈瞬间垮了脸,手往书包里掏练习册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前天刚考物理,今天又来数学,想把人熬垮啊?”他这话刚落,周围就跟着一片附和。 林野抱着物理练习册从后门进来,也凑着热闹叹:“就是说,我那道力学题到现在还没搞懂呢!” 寻星屿没跟着抱怨,却悄悄把书包里的草稿纸抽出来,指尖捏着铅笔转了两圈。 笔尖在“斜率公式”“截距计算”上戳得用力,纸页都被戳出了小印子。 他又飞快摸出早自习时写的公式卡片—— 卡片边缘都被揉软了,红笔圈着“三角函数”和“数列”这两个易错点,怕被人看见,还把卡片压在练习册底下。 最后只露出一小角,小声念了两遍内容,念到一半又赶紧停嘴,假装在翻课本。 “哟,寻哥这是转性了?”林野抱着练习册凑过来,眼神往他压在底下的公式卡片上瞟,嘴角勾着笑。 “居然开始啃数学题了?之前谁跟我说‘小测随便考考’来着?” 江弈也凑过来,伸手就想抢那公式卡片:“哎寻哥,借我看看呗!我昨天还把‘韦达定理’记错了!” 寻星屿瞬时炸了,手忙脚乱把草稿纸往怀里拢,另一只手死死按住练习册上的卡片,脖子梗得笔直:“复习个屁!我就看这题有多蠢!” 他说着,还故意把练习册翻得哗哗响,可等江弈和林野转开视线,又飞快把公式卡片夹进练习册第38页—— 那页正好是今天要考的“圆与方程”章节,转笔时眼神还偷偷溜回没解完的选择题上,刚才算的答案跟选项对不上。 没等他想明白,上课铃就响了,数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来,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放,敲了敲黑板: “这次小测不难,但最后三道题超纲半道,你们别硬抠,先把基础题保住,争取拿到95分保底。” “啊?还要超纲题?”底下瞬间响起一片低叹,江弈趴在桌上哀嚎了一声,林野也皱着眉挠了挠头。 寻星屿挑了挑眉,可低头扫到第三题的“动态几何”——题目里的动点在圆上移动,还要求最短距离,他笔尖瞬间顿了顿。 他咬着笔尾,草稿纸很快画满凌乱的辅助线,一条画错了就用橡皮擦掉,橡皮屑在桌角堆了一小堆。 额前的碎发被烦躁地扒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把笔转得飞快,转得笔杆都快从指尖滑出去。 眼角余光偷瞟了下斜前方的沈时淮,见对方笔尖没停,草稿纸上的步骤写得整齐,连线条都画得直。 他又赶紧转回头,嘴硬地在草稿纸空白处画了个叉,好像在骂题目难。 他怎么做起来这么轻松?寻星屿心里嘀咕,又忍不住瞟了一眼—— 沈时淮脊背挺得直,握着笔的手很稳,像是在理思路,连涂改都没有。 “还剩三分钟!没写完的抓紧了!”老师的声音刚落,寻星屿终于慌了。 笔尖在最后一题的答题区飞快写了半行“f(x)≥g(x)等价于……”,又觉得不对,不甘心地划掉,划得纸页都起了毛边。 他把卷子揉了揉边角才递出去,嘴里还嘀咕“破题出得破,超纲题出了也白出”。 刚交完卷,江弈就凑过来,胳膊肘撞了撞寻星屿:“寻哥,你最后那道题写出来没?我就写了个定义域,后面全空着!” “我也没写完。”林野也凑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橡皮,“那动态几何题我画了五条辅助线都不对,沈哥你呢?你是不是全写出来了?” 沈时淮刚把笔放进笔袋,闻言抬了抬眼:“最后一题用构造函数的方法,不难。” 寻星屿在旁边假装收拾草稿纸,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听见“构造函数”,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可嘴上还是硬:“构造函数谁不会?我就是没时间写。” 江弈立马拆穿他:“拉倒吧寻哥,我刚才看你草稿纸上画了一堆叉,还嘴硬呢!” 寻星屿瞪了江弈一眼,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要你管!” 林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行,我们等着看寻哥拿高分!” 教室里的抱怨声渐渐变成了对答案的讨论,风扇转着圈吹,把刚才的紧张感吹得散了些。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散在晚风里,高一教学楼的灯光逐间熄灭,只剩校道旁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 沈时淮背着黑色书包走在左边,书包带规规矩矩地垮在肩上。 寻星屿插着兜走在右边,脚步比平时慢了些,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过柏油路,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两人一起回宿舍,一路上都没说话。 风卷着樟树的叶子落在脚边,沈时淮的影子和寻星屿的影子隔着半只脚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快走到宿舍楼下时,沈时淮突然停下脚步,声音裹在晚风中,还是一贯的平淡,没什么起伏: “刚见面时,你为什么讨厌我?” 寻星屿正低头看着鞋底沾的草屑,没太听清,就听见宿舍楼门口传来宿管阿姨的大嗓门: “快点!还有十分钟宿舍就关门了!最后几个回来的抓紧!” 他下意识加快脚步,转头看向沈时淮,眉头轻轻蹙了下:“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沈时淮抬眼望了望宿舍楼亮着灯的窗口,顿了两秒:“……没什么。” “哦。”寻星屿应了一声,没多问——对方不想说的事,他也没兴趣追着问。他踢开脚边最后一块小石子,率先往宿舍楼走:“那走吧。” 沈时淮跟在他身后,路灯的光落在他发顶,看不清表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宿舍楼,宿管阿姨正站在门口记名字。 见他们进来,又催了句“下次早点”,寻星屿应了声,沈时淮也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楼梯往上走,还是没再说话,就像刚才那句没头没尾的提问,从来没说过一样。 ……………… 第二天的阳光还带着夏末的热意,透过高一(1)班的窗户,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课间铃刚响,教室里就炸开了锅—— 后排几个男生围着课桌,把干脆面的包装袋揉得哗哗响,手里捏着印着动漫角色的卡片来回递。 江弈的校服袖口沾了点零食渣,他把一张闪着银光的卡片按在林野手心里,声音压得有点低: “这个我找了两天,你先帮我收着,别让别人看见。” 林野点头,指尖却悄悄摸了摸校服口袋,那里藏着张边角还没撕干净的贴纸。 他抬眼瞥了瞥教室前门,正好看见寻星屿走进来——刚上完厕所的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 寻星屿显然也看到了江弈和林野,他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顿了半秒,又快速移开,眉头轻轻蹙了下。 刚升上高一,班里同学还在热络地找共同话题,这俩却整天抱着干脆面卡片摆弄,跟小学没毕业似的。他没停下脚步,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江弈和林野看了看寻星屿,又对视了一下。 寻星屿刚把下节需要的课本放好,准备趴下睡觉。 “寻哥!”江弈先开了口,“那个……物理作业你写了吗?昨天光顾着训练四百米接力了,忘了写,下节就是物理课,你得救救我啊。” 林野赶紧凑上来,手还插在口袋里没拿出来: “可不是嘛,我也差点忘了,还是刚才翻书包才想起来……寻哥你要是写了,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寻星屿抬了抬眼,指尖已经碰到了书包拉链:“刚上高一就敢忘作业?”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书包,从里面抽出作业本。 等他把本子举起来,却发现身边空了——江弈和林野怎么走了? “作业你不要了?”寻星屿举着作业本,皱着眉。 走廊里传来江弈的回答:“不用了!我…我突然想起我写了!” 林野的声音跟着飘过来:“我也是我也是,寻哥你自己收好吧!” 寻星屿把作业本扔回书包,小声嘀咕了句“神经兮兮的”。刚把书包拉链拉好,上课铃就响了,物理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张写满公式的板书纸: “今天我们讲质点,先提问——寻星屿,你来说说,为什么研究地球公转时,可以把地球看成质点?” 寻星屿猛地站起来,脑子里还转着江弈和林野刚才的反常——借作业借到一半跑了,到底在搞什么? 他盯着黑板上的“地球公转”四个字,张嘴就答: “他们刚才……”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全班瞬间爆发出笑声,连老师都愣了一下。 旁边的沈时淮转了下头,手里捏着张纸条,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轻戳下寻星屿的胳膊,把纸条递了过去。寻星屿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后背”。 他心里咯噔一下,趁着老师讲解的间隙,悄悄往后背摸了摸—— 指尖碰到了片软乎乎的东西,揭下来一看,是张印着小火箭的贴纸,旁边还印着“高一加油”的小字。 教室里的笑声还没完全停,寻星屿捏着贴纸,耳朵有点发烫,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刚才江弈和林野的反常,原来是搞这个?!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寻星屿没等江弈和林野跑掉,就攥着贴纸往他们座位走。 两人正凑在一起拆干脆面,看见他过来,手里的包装袋“啪”地掉在桌上,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你们俩刚才借作业,就是为了这个?”寻星屿把贴纸往桌上一放,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 江弈立马举起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寻哥你误会了!这就是……就是刚才收拾卡片的时候掉出来的,不小心粘到你身上了!” 林野也跟着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十块钱: “我们请你喝汽水!小卖部刚进了橘子味的,你爱喝的那种!” 寻星屿瞪了两人一眼:“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搞这些小动作,就把你们的卡片贴纸全收走。” “是是是。” 第10章 第10章 寻星屿正准备不和这俩人计较,突然白宇杰冲了进来,还带了一阵风。 校服拉链滑到腰际,额前碎发被汗黏在皮肤上,一手撑着门框大口喘气,另一只手使劲挥着。 他声音里满是急慌:“快快快!李老头揣着没收手机的登记本过来了!刚从隔壁班搜走仨,下一个就咱们班!” “李透”身为年级主任,最擅长突击查手机,据说连塞在鞋里的手机都能找出来。 白宇杰的喊声像颗石子砸进刚平静下来的教室,瞬间激起一片慌乱。 陆言正低头把卡片往课本里夹,听见这话手一抖,半块橡皮“嗒”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把裤兜里的手机摸出来,胡乱塞进笔袋最底层,拉拉链时齿扣卡了两次,脸都憋红了。 林野和江弈更慌,江弈刚把隐藏款卡片揣进内兜,手还没拿出来就僵在那,反应过来后猛地把手机往校服外套里塞,动作太急差点滑出来。 林野眼疾手快伸脚勾住他的衣角,又用胳膊肘挡了挡身后的过道,压低声音:“塞腰带里!李老头眼神尖得很!” 寻星屿的心脏也漏跳了半拍——早上从宿舍出来急,把手机揣进了校服侧兜。 本来是想课间给妈妈回个消息,结果忘了今天是李老头的“突击检查日”。 他指尖有点凉,先摸了摸侧兜,手机还在,硬邦邦的硌着手心。 他飞快扫了眼四周:塞书包夹层?昨天李老头刚翻过同学的夹层。想往毛衣里塞,又怕动作太大引注意。 寻星屿刚抬手,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李老头标志性的皮鞋声,“笃笃笃”,像敲在每个人心上。 “来来来,谁带手机了?都自觉点,交上来!”李透推开门,手里攥着个透明收纳盒。 他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陆言身上,“陆言,你笔袋拉链拉那么慢,里面藏什么呢?” 陆言一哆嗦,赶紧把笔袋往身后挪了挪,声音有点虚: “没、没藏东西,李主任,就是卡片……”李老头盯着他看了两秒,“还玩卡片呢?交上来!” 又转身走向林野和江弈,手指在他们桌上敲了敲: “你们俩刚才在走廊翻贴纸,现在又鬼鬼祟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的小动作——手机交出来,我还能从轻处理。” 江弈立马举起手,头摇得比刚才还快:“真没有!李主任,我手机放家里了,不信您搜!” 林野也跟着点头,还故意把外套口袋翻出来给李老头看,里面只有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和半包干脆面。 李透“哼”了一声,脚步朝着寻星屿这边来了。寻星屿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手机被他攥得发烫。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李老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眼看李透的影子要落在他的课桌上,寻星屿咬了咬牙,刚想把手机往桌底的书包侧袋塞—— 旁边的沈时淮动了。他原本正低头整理课本,手指捏着书脊。 看似随意地把课本往寻星屿这边推了推课本边缘刚好盖住寻星屿垂在桌沿下的手,连带着那部手机也藏在了书页的阴影里。 接着,他抬起头,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淡,没什么起伏:“李主任,我的主持报告昨天晚自习就写完了,您要不要核对一下?” 李透的注意力果然被引走,他走到沈时淮桌边,拿起白纸翻了两页,又抬头看了眼寻星屿—— 寻星屿已经把手收了回来,指尖搭在课本上,表情没什么波澜,只是耳尖还有点没褪下去的红。 李透没多想,毕竟沈时淮向来是“模范生”,寻星屿也很少违反纪律。 他敲了敲沈时淮的作业本:“不错,继续保持。”说完就转身走向后排,留下一句“要是被我查到私藏,就叫家长来”。 直到李老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教室里才敢喘口气。寻星屿悄悄把手机从课本下摸出来。 他侧头看了眼沈时淮,对方已经低头翻起了课本,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连刚才推课本的小动作都像没发生过。 后排的江弈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林野还夸张地松了口气,手拍在胸口。 陆言也偷偷从笔袋里摸出手机,对着寻星屿眨了眨眼。 寻星屿看了眼沈时淮,语气生硬:“那个,谢了,下次我请你吃东西吧。” “没事,不用了。”语调依然是以前的冷淡,但寻星屿却失了之前的反感。 ……………… 下午的教室还飘着粉笔灰味,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寻星屿搭在桌沿的发梢上—— 那头发确实长了,发尾都盖过了耳垂,风一吹还会扫到脖颈,软乎乎地贴在衣领上。他正低头转着笔,后颈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下,抬头就撞进许宁无奈的眼神。 “寻星屿,你看你这头发都多长了还不去剪,留着扎辫呢?” 许宁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周围几排都听见,前桌林野立马转过来,偷偷冲他比了个“危”的手势,嘴角还憋不住笑。 寻星屿摸了摸头发,挑眉笑:“可以考虑的老师,就是不知道学校让不让扎。” 这话一出,教室瞬间炸了片低笑,林野的笑声最响亮,他趴在桌上拍着桌板,连肩膀都在抖。 许宁转头瞥过去,眼神一抬:“林野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上次上课传纸条的1000字反思呢?写完了?” 林野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他连忙捂住嘴,只从指缝里漏出气音:“没、还没……” 周围的笑更狂了,寻星屿正想调侃他两句,手肘却被碰了下。转头看,同桌沈时淮没看他,指尖却把他刚才转掉的笔推了回来。 沈时淮的目光还落在练习册上,只有眼尾极淡地扫了下他的头发,又很快落回去。 下了许宁的课,教室闹哄哄的,林野还在为1000字反思哀嚎,头埋在臂弯里蹭来蹭去: “1000字啊!我对着本子坐了半小时,就写了‘我错了’三个字!” 寻星屿揉着头发,靠在椅背上吐槽:“还不是你上次非要传纸条,这次还笑这么大声,活该。” 寻星屿想了想,觉得还得剪一下头发——上次校门口那家剪得跟狗啃似的,我可不想再踩雷。 “哎!”学习委员苏晓正抱着作业本路过,听见这话停住脚,“校门口那家千万别去!我同桌上周剪完,回来被我们笑了三天锅盖头!” 她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巷尾那家‘简剪’还不错,我哥上次去剪的碎发,看着挺自然的。” 寻星屿啧了声,有点犯难。林野突然直起身,看向正在收拾练习册的沈时淮,胳膊肘捅了捅寻星屿:“哎,沈哥不是去过那家吗?” 说着就扬声问,“沈哥!你上次不就是去‘简剪’剪的头发吗,那师傅剪长发改短发靠谱不?会不会剪得跟锅盖似的?” 沈时淮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下,没立刻抬头,指尖先把练习册封皮捋平,才抬眼看向林野,声音淡淡的: “上次去的时候,见他剪过差不多长度的,会留层次,不僵。” 寻星屿眼睛亮了点,刚想说“那放学去看看”,林野已经抢先拍了桌: “真的?那太好了!我写完反思就跟你们去,沈哥你放学有事不?一起呗,帮我们把把关,省得师傅剪错!” 沈时淮拉书包拉链的动作慢了半拍,侧过头看了眼林野,又扫过寻星屿还在捻着发尾的手,才轻轻点头:“顺路。” 苏晓凑过来补充:“对了!我哥说那家店下午七点后人多,要去得早点,不然得等好久。”寻星屿应了声“知道了” “六点前走吧。”沈时淮把笔放下,没看他,只是把桌角的数学卷子叠好,“晚了师傅可能没耐心。” 寻星屿没说话,而林野还在旁边絮絮叨叨算着“写完反思要多久”。 ……………… 放学路上林野一路都在念着“千万别剪太愣”,苏晓攥着手机查点评,还时不时抬头问沈时淮: “你上次来是不是找穿蓝围裙的师傅?评论里说他手艺最稳。”沈时淮走在最外侧,淡淡应了声“嗯”。 寻星屿跟在后面,比划着头发,听见苏晓又搭了句:“蓝围裙就行,别太短就行。” 林野立刻接话:“沈哥你到时候盯着点啊,师傅万一失手,你赶紧提醒——你眼神比我们好。” 沈时淮没回头,脚步没停:“师傅有数。” 到了“简剪”,店里果然人不多,放学后的理发店弥漫着洗发水的清香,蓝围裙师傅正收拾工具。 林野抢先迎上去:“师傅,我们要剪头发,就按他上次说的,留层次,不僵!” 他说着指了指沈时淮,师傅抬头看了眼沈时淮,笑着点头:“记得,上次他等着剪发的时候,我剪过个类似的。” 寻星屿坐进理发椅,师傅拿梳子量长度时,苏晓还在旁边补:“师傅,他头发软,别剪太齐,不然容易贴头皮!” 沈时淮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低头玩手机,没再抬头。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林野趴在沙发上补写反思,苏晓举着手机查附近奶茶店。 沈时淮刷着手机,偶然抬了下头,注意到寻星屿被水流冲湿的发梢沾在颈侧,指尖微微蜷起。 “师傅,后面剪碎一点,层次要自然。”寻星屿对着镜子比划,碎发在吹风机的热风里轻轻扬起。 林野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完了!笔没墨了,我反思还剩三百字!”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苏晓立刻跟上:“我陪你去便利店借笔!” 不等寻星屿反应,两人已经消失在玻璃门外。理发店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吹风机的嗡鸣和师傅修剪头发的沙沙声。 寻星屿从镜子里瞄向沈时淮,对方正低头玩手机,指尖却在裤袋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你...晚上有奥数训练吧?”寻星屿开口打破沉默,碎发随着转头的动作落在额前。 前几天听许太后说进社团能加学分,不少学生都去了。沈时淮进的奥数团,他则进的是散打部。 沈时淮抬头,目光在他发梢停留半秒:“七点开始。”说话时,手指已经悄悄把桌上的发胶往寻星屿那边推了推。 吹风机的热风里,寻星屿闻到沈时淮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剪完头发,林野和苏晓刚好捧着奶茶回来,沈时淮的手机突然震动。他低头看了眼,脸色微变: “抱歉,我先走了。” 第11章 第11章 寻星屿和林野他们快步蹭进教学楼时,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 推开门,前排同学都埋着头刷题,林野猫着腰往自己座位挪,还不忘回头冲寻星屿: “得亏许太后没坐讲台,不然咱俩又要挨训。” 寻星屿没接话,目光先落向靠窗的第三排—— 沈时淮的座位空着,桌角还压着本摊开的奥数题册,铅笔斜搭在“辅助线作法”的步骤旁,应该是被奥数团的临时通知叫走了。 晚上,寻星屿回到宿舍,刚拧开门就听见吹风机的嗡嗡声。 叶铭站在刘修辰身后,左手举着吹风机,右手虚虚拢着刘修辰半干的短发,指尖碰到发梢,下意识收一下力道: “偏什么头?风要吹到你耳朵里了。”刘修辰没法,只好乖乖坐直,手里还攥着条皱巴巴的干毛巾。 他看见寻星屿进来,立马转头,毛巾“啪嗒”掉在腿上:“诶,寻哥!你可算回来了——沈哥呢?没跟你一块儿回?” 寻星屿换鞋的动作顿了顿:“他没回来吗?我以为他比我早走。” “哪儿啊!”刘修辰伸手抓了抓被吹得蓬松的头发,发梢还带着点潮气,“我跟叶铭回来快半小时了,他床铺都没动过。” 旁边叶铭关了吹风机,把机器放回桌上,顺手替刘修辰捡起地上的毛巾: “你比寻哥还急,找沈时淮是想问下午那道奥数压轴题吧?刚才还跟我念叨‘沈哥上次讲的思路没记住’。” 刘修辰伸手拍了下叶铭的胳膊:“胡说!我就是……就是怕他忘了拿宿舍钥匙!”叶铭挑了挑眉,没再拆穿。 奇怪,那那人去哪了? ……………… 星期五的课间铃刚响,寻星屿还没来得及和林野勾肩搭背去小卖部,就被许宁从后门叫住:“寻星屿,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野立刻冲他挤眉弄眼,用口型比了个“又闯祸了?”,江弈则靠在走廊栏杆上,抱着胳膊看热闹。 寻星屿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跟去办公室——他上周刚因为上课跟林野传纸条被点名,这回八成又是“秋后算账”。 办公室里,许宁正低头整理国庆假通知,见他进来,先没提之前的事,只把一张打印纸推过去: “这是国庆的安排,1号到7号放假,30号补周一的课,下午最后一节开班会讲安全。” “你回头跟楚予悦说一声,让她把通知贴班里,再提醒大家8号早读别迟到,实践作业当天收。” 寻星屿捏着通知,没多说话,只点头应了声“知道了”。许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 “对了,沈时淮今天上午请假,他昨晚说家里有点急事,下午才能回来。你要是碰到他,让他别急,上午的课笔记找同学补补就行。” “沈时淮请假了?”寻星屿愣了下,这人上次重感冒都没缺过课,这次居然会请假,怪不得昨天晚上没见他人。 他刚走出办公室,林野和江弈就凑了上来,江弈先开口:“老许找你干嘛?没让你写检讨吧?” “写什么检讨,”寻星屿把通知递过去,“说国庆假的事,还有沈时淮今天上午请假了。” 林野挑眉:“沈哥?他请假了?上次生病了还硬撑着上数学课呢。”江弈挠了挠头:“该不会是家里真出大事了吧?” 寻星屿没接话,只拍了拍两人的肩:“先回教室,我把通知给楚予悦,下午要是沈时淮来了,再把上午的笔记凑给他。” 寻星屿回到教室时,楚予悦正坐在座位上整理收齐的数学作业,笔尖在登记本上飞快划动。 他走过去把国庆通知递过去:“许老师让你把这个贴班里,还得提醒大家30号补周一的课,8号收实践作业。” 楚予悦抬头接过,指尖扫过通知上的日期,立刻起身拿了块黑板擦,轻轻敲了敲讲台边缘。 教室里原本嗡嗡的说话声小了大半,前排几个女生先看过来,后排的男生也停下了打闹。 “大家安静一下,说个事。”楚予悦的声音清亮,刚好能让全班听清。 “国庆放假时间定了,1号到7号,30号要补周一的课,下午最后一节开安全班会。” “另外,8号早读必须准时到,许老师要收实践作业,没做完的赶紧赶。”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后排的江弈直接拍了下桌子:“哇——国庆放七天?!终于能在家打游戏了!” 旁边的女生李颜却皱着眉拉了拉同桌:“补周一的课啊?刚盼到周末又要上课,我还想30号去买新文具呢……” 坐在前面的林野转过头来,冲寻星屿挤眉弄眼:“实践作业?你那篇社区服务报告写了没?没写的话咱俩下午放学一起抄抄参考呗。” 陆言突然想起了沈时淮,看着楚予悦:“那班长,沈时淮今天上午请假了,他知道作业的事吗?” 楚予悦看了眼寻星屿,后者立刻接话:“我等会儿给他发消息说,下午他来了再把笔记给他。” 楚予悦点点头,又敲了下讲台: “大家记好时间,别忘补作业,尤其是实践报告,许老师说要算平时分的。” 说完便把通知贴在了教室后墙的公告栏上,周围立刻围了一圈凑过来看的同学,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又热闹了几分。 教室里的讨论声还没歇,教学楼的广播突然响起一阵短促的预备铃,紧接着是王主任洪亮的声音: “请各班级同学尽快整理好桌面,在两分钟内到操场集合,我们将进行国庆主题动员讲话,各班班长负责维持队伍秩序。” 话音刚落,体育委员陆言立刻拿起班牌起身:“快快收拾东西,别磨蹭,按早操队形站。” 林野手忙脚乱把漫画书塞进抽屉,还不忘拽了把正盯着游戏攻略的江弈:“别瞅了,再慢要被周主任点名了!” 寻星屿顺手把桌上的国庆通知折好放进书包,跟着队伍往门口走。 操场早已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国旗台两侧挂着“喜迎国庆,共贺华诞”的红色横幅,金色的字迹在风里轻轻晃。 各班队伍很快站齐,年级组长周辉走上讲台,手里攥着一份稿纸,却没急着念,先笑着扫过全场: “看大家这精气神,就知道都盼着国庆假了吧?”台下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江弈甚至偷偷跟林野比了个“耶”的手势。 等笑声渐歇,周老师的语气慢慢郑重起来:“今天召集大家,一是要和同学们一起庆祝祖国的生日—— 咱们能安安稳稳坐在教室里读书,能有七天假期去陪伴家人、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都是因为国家给了我们安稳的环境,这份幸福得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又指向公告栏的方向,“二是要再强调国庆假的注意事项:30号补课时下午的安全班会必须全员参加,路上注意交通安全,出去游玩的同学要跟家长报备行程。” “还有各老师们提到的实践作业,不是随便应付的任务,大家可以去社区做志愿服务,也可以拍一组‘我眼里的家乡’照片,把假期过得有意义,这才是对国庆最好的纪念。” 寻星屿听到这些话,悄悄摸出手机,想着等会儿就给沈时淮发消息,把动员会上的重点也提一嘴。 讲话最后,周老师请楚予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她走上台时没拿稿子,声音清亮又坚定: “我们虽然是学生,但也能为国庆出一份力,用行动告诉祖国,我们会好好成长……” 讲完后,台下响起一阵掌声,连平时爱起哄的男生都坐直了身子,林野还悄悄跟寻星屿说:“咱们班长这发言,比周老师的还让人热血呢!” ……………… 正午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中午午体时分大半同学都伏在桌上补觉,笔尖偶尔划过纸的轻响都显得格外轻。 沈时淮背着黑色背包走进教室,林野立刻从臂弯里抬起头,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寻星屿,声音压得像气音:“哎沈哥回来了!” 寻星屿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睫毛掀了掀,只飞快往门口扫了一眼—— 沈时淮正抬手把额前碎发捋到脑后,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依旧是个冷脸,但能感觉心情应该不怎么样。 寻星屿起想来什么,立刻低下头,指尖在桌肚里顿了半秒,才飞快勾出本叠得齐整的笔记本,纸页边缘没半点褶皱。 等沈时淮走到桌前,寻星屿直接把笔记本递了过去,胳膊伸得笔直。 他眼神没往对方身上落,只盯着沈时淮校服袖口那全扣紧的纽扣,声音压得低还带点硬邦邦的: “诺,上午的笔记,老许让我给你的。”尾音刚落,就收回了手。 “谢谢。”沈时淮接过笔记本时,林野凑了过来,身子往沈时淮那边探了探,手肘轻轻撞了下对方的胳膊: “沈哥,你上午怎么请假了?老许课上还点你名了呢。” “没什么,家里有一点事。”沈时淮把笔记本夹在腋下,语气淡淡的,指尖敲了敲桌沿算是回应。 “哦……”林野拖了点尾音,还想追问,却瞥见寻星屿趴了下来:“闭嘴,我要睡了。” 下午最后一节化学课的铃声撞在实验室玻璃上,混着酒精和试剂的味道漫开。课代表抱着器材箱走过。 林野立刻戳了戳寻星屿的胳膊,声音压得低却亮:“寻哥,咱喊沈哥一组呗?刚看他一个人坐那儿翻实验册呢!” 寻星屿正转着试管看有没有裂痕,闻言抬眼扫了眼斜前方的沈时淮—— 对方指尖按着实验册边角,目光落在“酸碱中和”的步骤上,没半点要组队的动静。 他收回视线,淡淡“嗯”了声,林野立马凑过去,隔着两张桌子喊:“沈哥!跟我们一组呗?三个人刚好!” 沈时淮抬了下头,视线在林野和寻星屿之间顿了半秒,没起身,只轻轻点了下桌沿:“行。” 直到林野拉着寻星屿走过去,他才慢半拍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两人腾出位置,依旧没说话,只把实验册往中间推了推,算是默认负责记录。 老伍在讲台前敲了敲烧杯,强调完“别乱混试剂”,实验才算开始。林野抢着拧开盐酸瓶,倒的时候手一抖,液体差点漫出烧杯口。 寻星屿先伸手把烧杯往旁边挪了挪,声音没起伏:“倒多了,实验册上写着1:2的比例。” 沈时淮这时才低头扫了眼烧杯里的液体,笔尖在实验册上划了道线,没抬头:“再倒回去点,不然酚酞变色会不明显。” 没有多余的动作,连视线都没往林野那边偏,只盯着自己的笔记。林野吐吐舌,赶紧用胶头滴管吸回多余的盐酸。 寻星屿已经拿起氢氧化钠瓶,准确倒了定量的液体进去,全程没跟沈时淮交流。 中途洗气瓶被路过的同学碰了下,往桌沿滑了半寸。寻星屿伸手扶了把,指尖刚碰到瓶身,沈时淮的动作也顿了下—— 他原本在写数据,余光瞥见瓶子要倒,手抬到一半又落回纸上,终究没主动去碰,只等寻星屿把瓶子摆稳,才继续写“15:40,调整洗气瓶位置”。 实验结束收拾器材时,林野一边擦试管一边念叨:“明天就国庆假啦!寻哥你明天要出去吗?我妈让我去外婆家,听说表哥会带游戏机来!” 他说着突然转向沈时淮,“沈哥你呢?放假要出门不?” 沈时淮把实验报告叠好,放进课本夹层,动作慢且轻:“不出门,在家补课。” “啊…放假了还这么拼?”林野是真不懂这些学霸。 沈时淮说完就没了下文,没主动问寻星屿的计划,也没接林野的话茬。林野还想追问,寻星屿已经把书包拉链拉好,淡淡插了句:“我待在家。” 三人走出教学楼时,校门口已经堵满了自行车。林野看见同班同学在招手,立马喊了句“国庆见”就跑了。 剩下寻星屿和沈时淮并肩走,没说话——直到岔路口,寻星屿先停下,提了句“上午的笔记你没漏看吧”,沈时淮才点头:“没漏,谢了。” 第12章 第12章 国庆假的第一天,寻星屿是被窗外的蝉鸣吵得半醒的,眼睛还没对焦,指尖就在枕边摸半天勾手机。 屏幕光刺得他眯了眯眼,解锁后第一眼就看见微信图标上飘着的红色数字。 点进去时指尖还带着刚睡醒的钝感——名为“大王”的群消息在对话框里直冲到顶: 【娃哈哈:哈哈哈,盼了一个月的国庆终于等来了】 【叮:大家要出来玩吗】 【娃哈哈:这是个好主意】 【氵工亦廾:谁陪我去网吧】 寻星屿盯着屏幕上“娃哈哈”和“叮”两个昵称皱了眉。指尖在“娃哈哈”的头像上顿了顿 想起上周陆言抱着一大瓶AD钙奶冲进教室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下,心里腹诽“多大了还叫这破名”,接着把备注改为“陆言”。 再看“叮”,寻星屿想了许久,才把备注改为“陆妤婷”,之后把手机扔回枕头边,翻了个身继续赖床。 ………………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房间时,寻星屿正瘫在书桌前看网课。老师的声音从耳机里飘出来,像催眠曲似的。 他手里的笔转了三圈,“啪”地掉在草稿纸上。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起来,屏幕上“母上大人”四个字让他瞬间坐直了些,接起电话时语气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含糊:“喂?” “小屿啊,国庆假后是不是快期中考了?”苏玉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熟悉的叮嘱。 “这次考好点,趁着放假多学一点,不然……零花钱没收!” 寻星屿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桌边缘,心里把期中考骂了八百遍,嘴上却只闷闷地应了声“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盯着网课界面上的函数图像,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乱爬的蚂蚁,忍了三分钟,终于把耳机扯下来,点开刘修辰的对话框。 他没打多余的字,只敲了句“ 【。。。:刘,你有什么补习方法吗】 连标点都懒得加,——在他看来,跟刘修辰这种熟人聊天,没必要讲究这些。 消息发出去还没两秒,对方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天明:你要补习啊,那去找沈哥!大学霸!他学习那么好肯定能帮到你】 寻星屿盯着“沈哥”两个字,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 让他找沈时淮?上次单元册后沈时淮随口说“你这道题思路错了”,他还嘴硬说“我故意的”,现在要主动找人家讲题?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磕,心里天人交战——不找吧,零花钱要没了;找吧,也太没面子了。 寻星屿心里万分挣扎,最后他还是不情愿地点开了沈时淮的聊天框: 【。。。:在吗,教我几道题】 发送后又觉得语气太软,赶紧把手机翻扣在桌上,假装不期待回复。 等了十分钟,对面终于回了消息: 【木头桩:在,发题过来】 寻星屿想了想,开始打字:【。。。:直接打视频吧,方便点】 视频很快接通了。寻星屿没敢立刻看镜头,先低头翻书,直到听见沈时淮的声音才抬眼—— 沈时淮现在在外面,远处还能看见“护士站”的牌子。 他皱了下眉,没问什么,只是把书凑到镜头前,指了指其中一道题:“这道题,辅助线怎么画?” 沈时淮的声音很稳,一句句讲着思路。寻星屿没插话,只是偶尔“嗯”一声,手指在草稿纸上跟着画。 其实有个步骤他没听懂,但他没好意思问第二遍,直到沈时淮停下来问“这里懂了吗”,他才硬着头皮说“懂了”,然后赶紧翻到下一道题。 讲完三道题,沈时淮那边忽然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接着他的声音顿了顿: “我这有点事,先挂了,等会儿你要是还有题,直接发消息。” 话落没等寻星屿回应,屏幕就暗了下去。他握着手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道没听懂的步骤,终究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 窗外的阳光斜斜撞进客厅,落在寻星屿搭在膝盖上的手机屏上。 最近几天的天气格外好,“大王”的群消息最近一直都是99 。 寻星屿把消息往上翻时还能看到前几天自己发的“宅家打游戏,勿扰”。 【陆妤婷:今天天气不错诶夕夕@乔余夕!你看窗外!我家被子晒得都暖烘烘的,出来玩呗?】 消息后面跟着个蹦跳的小兔子表情。 【乔余夕:可以,刚好我上周刷到‘星雾里’主题商场有秋季插画展,还能打卡那家超火的桂花拿铁联名款。】 这个女孩是陆妤婷拉进群聊的。 底下立刻跟着陆妤婷的附和。 【陆妤婷:我举双手赞成!听夕夕的,上次你推荐的甜品店我还没去呢,这次正好一起!】 紧接着,一个带着“拍肩”表情包的消息跳出来,是“氵工亦廾”—— 他直接@了林野:【氵工亦廾:我也要去!@林野野子,别在家躺尸了,你昨天不还说闷得慌吗?】 【林野:我觉得可以!】几乎是秒回,后面还跟了个“冲”的手势 【林野:躺尸是为了攒体力出门!沈哥寻哥呢?@木头桩 @。。。来不来?再装死我就去你家楼下喊了啊!】 【林野:@所有人都出来冒个泡!别让我一个人活跃气氛!】 【陆言:哎,我也去!正愁着没事干呢。】 寻星屿指尖在输入框上顿了顿。 前三天他要么外卖要么煮泡面,连楼都没下过,此刻看着群里热闹的消息,又瞥了眼窗外晃悠的云,终于敲下几个字: 【。。。:可以,去哪里?】没有表情,也没多话,倒符合他平时在群里“话少”的风格。 【陆妤婷:就去‘星雾里’呀!刚才说的插画展,还有手工DIY区能做小徽章,夕夕你肯定喜欢,咱们人多正好可以一起做。@木头桩那沈时淮来吗?】 【乔余夕:做徽章?听起来不错,婷婷你太懂我了。】 群里正吵着要定集合时间,突然一个灰白色的头像冒了出来—— 在满是表情包和长句的消息里格外显眼。他没带任何多余的语气,只精准@了林野 :【木头桩:@林野可以去。】 【陆妤婷:那咱们定中午十一在商场正门集合吧!我看攻略说一楼有个主题餐厅,拍照超出片~】 【乔余夕:好,我刚搜了商场负一楼有小吃街,逛累了还能去炫碗酸辣粉。】 寻星屿放下手机,起身走到阳台。风裹着桂花香吹过来,远处的天空蓝得透亮。 他走回客厅,打开衣柜翻了翻。前三天宅家穿的都是起球的旧睡衣,今天总不能太潦草—— 他指尖勾住一件浅灰色连帽衫,是去年秋天买的,套在白T恤外面正合适。又低头扯了扯牛仔裤的裤脚,去了玄关。 他把手机、钥匙和钱包塞进连帽衫的口袋里——东西少,揣着方便。出门下楼后,他抬头看了眼天上慢悠悠的云,往公交站走。 放假时期,公交站的人较为拥挤,也就勉强能找到一个座位。 “星雾里”商场正门的招牌裹着一层浅金色的光,远远就听见林野的大嗓门。 寻星屿走近,就看见林野左右搭着江弈和陆言的肩膀,朝他挥手:“寻哥!你可算来了!再晚两分钟我就打你电话催了!” 在后面的是沈时淮,他穿件浅杏色薄款针织短袖,搭一条配卡其直筒休闲裤,此刻正慢悠悠地走过来。 陆妤婷手里举着个印着落叶图案的气球,而乔余夕就站在旁边,是个干净利落的女孩,短发,手里捏着折好的攻略: “人齐了,咱们先去二楼买奶茶吧?我刚看群里说现在不用排队,晚了就得等半小时。” 到了二楼的咖啡店,陆妤婷点了三杯桂花拿铁和四杯白桃乌龙奶茶,还特意加了奶油顶:“夕夕,你试试这个,上面还有桂花碎!” 几人喝完奶茶,去了游戏厅,拐过转角就看见一排亮着暖光的娃娃机,玻璃柜里堆着玩偶—— 桂花小熊抱着蜜罐,银杏叶形状的兔子,机器旁的海报印着“秋日限定款”的字样。 寻星屿跟在队伍末尾晃悠,指尖无意识勾着卫衣绳,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街边的小店。 同行的人正围着文创店的贴纸架叽叽喳喳,沈时淮就站在他斜前方半步,单手插兜盯着玻璃柜里的模型,侧脸线条绷得直,连耳尖都透着股“不想掺和”的冷意。 寻星屿突然发现了一个猪玩偶,表情贱兮兮的,顿时来了兴趣。他靠在抓娃娃机旁的柱子上,校服袖口随意挽到小臂。 正摸出游戏币时,旁边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沈时淮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指尖捏着罐冰可乐。 “喂,沈时淮!看我抓这个!”寻星屿晃了晃手里的游戏币,语气带着点故意的炫耀。 沈时淮眼皮都没抬,只淡淡扫了眼抓娃娃机里歪头的猪玩偶,又落回他乱晃的手上:“爪子偏两厘米都看不出来,浪费币。” 寻星屿被噎了下,赌气似的把游戏币往投币口一丢,“叮”的一声后,指节轻敲两下摇杆,故意盯着沈时淮的方向调整位置。 可按下按钮时,他抿紧唇屏着气,爪子还是偏了半寸勾到绒布,玩偶晃了晃落回去。 他眉峰微挑,低声嘟囔句“破机器”,手却摸向口袋里的游戏币。 寻星屿一回头就撞见沈时淮的目光—— 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挪了步,靠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可乐罐抵着下唇,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果然如此”。 “笑什么?你行你上啊!”寻星屿不服气地戳了戳机器。 沈时淮没接话,只是看着他又投了两枚币,爪子第三次落空时,才慢悠悠开口: “摇杆往左偏半指,按按钮时等爪子完全稳了再动——不过,估计你也记不住。” 话虽嫌弃,寻星屿却鬼使神差照做了。这次爪子精准扣住猪玩偶的脑袋,一路稳当提了上来。 他瞬间忘了刚才的较劲,看了看玩偶——黑纽扣没歪,脸颊绒布也没压出印子,还是那副傻气的表情。 寻星屿举着玩偶就凑到沈时淮面前,得意洋洋地晃:“看见没?沈大学霸,这叫‘听劝’,懂吗?” 沈时淮往后躲了躲,语气冷淡:“幼稚。” “切。” 寻星屿拿着战利品,又偷偷朝沈时淮那边看去 : 还挺像。 之后乔余夕和陆妤婷去了电影厅看电影,剩下几人决定去玩鬼屋。 到了入口,江弈正拍着胸脯吹牛皮:“就这?上次我去的那家,NPC都被我吓得忘词了!” 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腰,结果刚踏进漆黑的走廊,头顶突然掉下来串缠满白发的骷髅头,冷风裹着“嗬嗬”的音效往脖子里钻—— 江弈那声“卧槽”直接破音,比NPC的嘶吼还穿透力强,整个人往陆言身后一缩,胳膊肘差点把陆言肋叉子顶疼, “嘶…我日!”手里攥着的宣传单都飞出去,飘到NPC的假发上。 NPC: …… “哈哈哈江弈你行不行啊!”林野笑得直跺脚,掏出手机对着他拍,“刚才不是说要吓NPC吗?怎么先躲人后面了?” 江弈脸涨得通红,伸手去抢手机:“拍什么拍!我那是战术撤退!”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血衣的NPC伸着手抓过来。 第13章 第13章 江弈这次没躲,直接闭着眼往旁边一蹦,结结实实撞在墙上,闷哼一声的同时,还不忘喊:“别碰我!我练过!” 后面的路人都笑得直不起腰,连NPC都憋不住嘴角。 等走出鬼屋,江弈还在揉着后脑勺嘴硬:“那墙太滑了,不然我能躲过去。” 林野晃着手机:“行,你厉害,视频我发群里了啊。” “草!” 江弈听见“发群里”三个字,手瞬间从后脑勺挪开,扑过去要抢林野的手机。 脚步还没迈稳,大概是刚才撞墙的劲儿还没缓过来,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寻星屿眼疾手快伸手拽了他一把:“江弈,刚才撞墙那下没把你脑子撞糊涂?还想着抢手机?” 江弈被戳中要害,梗着脖子反驳: “我那是……那是NPC太突然,我应激反应才撞到了墙!本来闭着眼也能躲,就是没算到墙离那么近!” 这话刚说完,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沈时淮终于有了动静。 他手里捏着瓶没开封的冰可乐,指节抵着瓶口,眼睛里那点鄙夷明明白白写在眼底——像是在看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 他慢悠悠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精准扎心:“应激反应是撞墙?你练的是铁头功?” 周围刚从鬼屋出来的路人本来就还在笑,听见这话更是忍不住了。 有人捂着嘴笑出了声,还有人小声跟同伴嘀咕:“这哥们也太逗了,怕鬼还嘴硬。” 江弈的脸一下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伸手就要去捂沈时淮的嘴:“哥们你少说两句!” 沈时淮微微偏头躲开,还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的鄙夷又多了点“你别碰我”的嫌弃。 林野在旁边晃着手机,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铁头功!沈哥你形容得太准了!我跟你们说,刚才他撞墙那声‘咚’,我录下来了,比NPC的惨叫声还响!” 说着就要点开视频回放,“要不要听听?让你再回味回味你的‘应激反应’!” “你敢!”江弈扑过去抢,林野撒腿就跑,两人围着寻星屿转圈,被他们闹得头疼,干脆伸手把江弈拽住,没好气道: “行了别闹了!林野你也别发群里,真发出去,陆妤婷她们能笑到下周。” “我真的没想到你俩比我还闹腾。”连旁边的陆言都忍不住吐嘈。 林野停下脚步,挑眉:“不发也行,那江弈得承认自己怕鬼,还嘴硬。” 江弈刚要反驳,沈时淮又补了一刀:“他后脑勺的红印,就是证据。” 江弈:………… 最后只能狠狠瞪了林野一眼,又瞪了沈时淮一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怕鬼怎么了!谁规定不能怕鬼!” 说完还不忘揉了揉后脑勺,只是这次动作轻了点——大概是真的疼。 ……………… 女生看完电影出来后,陆妤婷攥着刚买的文创书签: “前面商场负一楼有个油画展,听说有几幅写实风的还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陆言先摆了摆手:“我就算了,看画跟看天书似的。” 江弈跟着附和:“我也不去,还不如找个地方喝冰饮。” 林野却凑过来:“去呗去呗,拍两张照发朋友圈也好啊!” 寻星屿皱了皱眉,心里觉得“看画没意思”,嘴上却没直说,只是瞥了林野一眼:“就你事多,想看就去,别拉着别人。” 沈时淮没表态,只是跟在几人身后,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喝完的冰可乐,瓶身凝着的水珠滴在手腕上。 到了画展展厅,光线一下暗了下来,柔和的暖光打在墙上的油画上,空气里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 乔余夕和陆妤婷凑在一幅色彩鲜亮的风景前讨论,江弈则靠在走廊柱子上玩手游,陆言在旁边看他玩。 寻星屿没凑任何热闹,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沿着展厅走。 目光扫过墙上的画,大多时候只是一瞥就移开,唯独在一幅青静物画前停了两秒—— 画里的玻璃杯盛着半杯果汁,光影透着玻璃的质感很逼真。 沈时淮走在最后,没跟任何人搭话。他先是跟着人流走了两步,路过一幅画着老巷的写实油画时,脚步忽然顿了顿。 画里的青石板路沾着点雨痕,墙角的青苔透着湿意,他的目光落在画角的砖缝上,看了大概三秒,指尖无意识地在可乐瓶身上蹭了蹭,然后就抬步往前走。 陆妤婷刚好转身撞见他停下的动作,笑着问:“沈时淮,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我觉得这雨痕画得好真实啊!” 沈时淮的脚步没停,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还行,色彩挺准的。”。 寻星屿在前面无意间瞥见这一幕,心里莫名冒了句“装什么懂画”,却也没多说。 展厅里的人渐渐多了些,江弈玩腻了手游,催着大家走:“走吧走吧,再待下去我要睡着了。” 剩下的人也看够了,几人便往出口走。 大家玩了尽兴,陆妤婷和乔余夕买了许多小饰品,大小包地拎着。 天色渐暗,刚才还染着橘红边的晚霞,这会儿只剩天边一缕淡紫。 寻星屿拿着玩偶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晚上七点了。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很多课程没有补完,对着大家说:“七点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拜拜!” “拜拜拜拜,看来我也要走了,我作业还一堆没写呢!”陆言有些绝望了。 听见陆言喊作业多,他没接话,只对着几人点了下头,脚步没停就往公交站走。 陆言苦着脸抓了抓头发,把手机往校服兜里一塞:“得得得,我这就撤,再晚我妈该发二十条消息催了!” 说着就往另一个岔路口跑,跑了两步还回头挥了挥手,声音被风刮得有点散:“下次约桌游啊!” 林野晃了晃手机里的地铁码,拍了下江弈的肩膀:“走了走了,我跟你顺路到地铁站,再磨蹭赶不上末班车了。” 江弈还揉着后脑勺,嘴里嘟囔着“再也不进鬼屋了”,却还是跟着林野往地铁口走,两人的打闹声混着风声,没走多远就淡了下去。 随后几人便纷纷离开,沈时淮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正驶过一段种满梧桐的街道时。 暖黄的路灯透过车窗晃进来,在沈时淮垂着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这时沈时淮搁在腿上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直到过了两秒,他才慢悠悠抬眼,指尖漫不经心地勾过手机,按亮屏幕——朋友圈图标旁悬着个小红点,很显眼。 沈时淮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下,没带什么情绪,点开后,置顶的动态恰好是寻星屿的。 配图是今天的那个猪玩偶,还有一行字:“欠揍(^~^)”。 他的目光在那行字和末尾的表情上扫了一眼,指尖顿了顿,随后退出朋友圈,把手机扔回腿上。 寻星屿回到家推开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刚好亮起,暖白的光漫过鞋柜上的小摆件,把手里的猪玩偶往沙发上一扔。 他坐到沙发上,他随手抓起手机,点开微信时,消息提示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 不久前发的朋友圈收到了许多好友的点赞,但在看到空白头像时愣了一下。 寻星屿继续往下滑,陆妤婷发了张几人在奶茶店的合照,配文“今日游玩圆满结束” 这时私信有了消息提醒,是林野私发的一条语音,点开就是他笑到变形的声音: “寻哥,江弈说你今天拽他的时候像他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寻星屿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林野一个“滚”的表情包,又往上划了划消息列表,目光忽然停住—— 一个空白头像的对话框排在前面,备注是“木头桩”。 寻星屿眉头皱了皱,指尖悬在屏幕上没动。 沈时淮的微信他加了挺久,但从没见过对方发朋友圈,私下也几乎不聊天,真是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 ……………… 国庆第六天的阳光没前两天烈,透过客厅的纱帘洒进来,在寻星屿手边的作业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他本来摊着本物理练习册,刚算出一道题的辅助线,手机就跟装了弹簧似的在桌上震个不停。 是“小黑屋(3)”的群信息——林野和江弈在联合“轰炸”。 先是林野的语音,带着点撒娇的拖腔: “寻哥!救我!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我看了半小时,跟看外星文似的!你写完没?发我瞅瞅呗!” 紧接着江弈的消息也跳进来,附了张拍糊的作业纸照片。 【氵工亦廾:@。。。我也!英语作文模板我全忘了,你那儿有存货没?不然我明天就得被老师罚抄课文了!】 寻星屿盯着屏幕皱起眉,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 他自己也就写了大半,剩下的几道压轴题也卡着壳,可看着两人发来的“可怜巴巴”表情包,又没法直接说“我也不会”—— 毕竟平时在他俩面前,他总端着点“靠谱”的架子,这劲儿一上来,自己不会都觉得有点丢面子。 磨磨蹭蹭十分钟,他把手机翻来覆去转了三圈,最终还是点开了沈时淮的对话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上次沈时淮的转账,他没回复的那条。 寻星屿盯着空白的输入框,先敲了“在吗”,觉得太客气,删了。 又敲“作业写完没”,觉得太直接,也删了。 来回改了五遍,最后发出去的是带着点随意的句子,还加了个不算太刻意的点赞表情: 【。。。:在不?作业写完了吗?好兄弟借借我[点赞]】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回桌上,假装继续看物理题,可眼角总忍不住往屏幕瞟。过了半小时,他借口喝水,拿起手机刷新——没动静。 又过了一小时,他刷了三遍朋友圈,沈时淮的头像还是灰的,对话框里依旧只有他那一条消息。 三小时过去,连林野都又发来两条催问的消息,沈时淮那边还是没半点回响。 “搞什么啊……”寻星屿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戳着屏幕上沈时淮的空白头像,有点气闷。 他本来就拉不下脸找人借作业,偏偏找的还是出了名的“高冷款”,这半天没回复,跟被晾在那儿似的,越想越觉得没面子。 就在他准备跟林野他们说“我也不会”的时候,手机忽然“嗡”了一声。他几乎是立刻抓过手机,点开对话框,就看见沈时淮发来的五个字: 【木头桩:不借,自己写】 “靠!”寻星屿没忍住低骂了一声,拍了下桌子。作业本被震得滑了半寸,他盯着那道卡壳的物理题,越看越气—— 沈时淮这态度也太那什么了吧不借就不借,不能说句“没写完”或者“没空”?非要这么噎人! 可气归气,林野又发来条语音,带着点绝望:“寻哥,我妈催我写作业了,你那儿到底行不行啊?” 寻星屿捏着手机,指节都有点发白。他咬着下唇,盯着沈时淮的对话框看了五分钟,心里像有两个小人打架—— 一个说“不借就不借,谁稀罕”,另一个说“就问一句思路,又不是抄,怕什么”。 最后还是败给了“不想丢面子”。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点开输入框,尽量让语气不那么卑微,又带着点找台阶下的意思: 【。。。:不是要抄,就是物理最后两道题卡壳了,你要是写完了,能不能说下解题思路?上次你讲题还挺清楚的(T_T)】 发完他就立刻把手机扣在桌上,等着那一声“嗡”。 第14章 第14章 阳光懒懒散散地爬过寻星屿家的茶几,把摊在上面的数学作业本晒得发暖。 他瘫在沙发上,一条腿搭着茶几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壳—— 从发完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分钟,沈时淮那空白头像依旧没动静。 “磨磨蹭蹭的,故意的吧?”他小声嘀咕,眼睛却没离开手机屏幕,连茶几上的薯片都忘了碰。 就在他第N次刷新对话框时,手机终于“嗡”地颤了一下,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手指点得飞快。 可看清沈时淮发来的信息时,寻星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木头桩 :有要求,以后要微笑面对自己】 他盯着屏幕,后槽牙咬得发紧,手指捏着手机壳都泛了白:“沈时淮这混蛋!故意找茬是吧?” 明明是他求帮忙,这人倒好,还敢提要求!他对着输入框狠狠敲下“彳亍”两个字。 发送的瞬间,心里还在骂:等着,等我拿到答案,看我怎么怼回去! 没过半分钟,沈时淮的消息就涌了进来——全是作业照片,从数学大题到物理画图题,一张接一张,拍得还算清楚。 寻星屿眼睛一亮,手指飞快地长按保存,相册里多了十几张图,他心里的气瞬间消了一半,可心里的一股劲儿又上来了:凭什么听他的? 他立刻点开对话框,敲字的速度比刚才还快: 【。。。:答案我收了,这要求留给你自己吧!】 发送完,没等沈时淮回复,他手速快得惊人,直接点进“设置”,把沈时淮拖进了黑名单。 “哼,跟我斗?”寻星屿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拿起手机点开相册,准备对着答案抄作业。 可当点开第三张数学题照片,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照片边缘模糊得厉害,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糊成了一团,连数字都看不清。 他又点开物理的,情况更糟,电路图的线条都歪了,根本没法看。 “什么鬼?!”寻星屿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伸手抓了抓头发。 他不死心,又把照片放大,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可再怎么放大,模糊的地方还是模糊。 更要命的是,在他翻到最后一张物理大题时,才发现题目旁边写着“原创题”三个字——作业帮扫不出来,网上也搜不到。 日!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瘫回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发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拉黑都拉了,现在拉回来多没面子?可不拉回来,作业写不完,明天开学要被老师批。 找林野和江弈?他俩比自己还菜,肯定也不会…… 纠结了快二十分钟,寻星屿终于认命地拿起手机。手指在“黑名单”界面犹豫了半天,指尖悬在“取消黑名单”上,半天没敢点—— 活了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最后闭着眼点了下去,再睁开眼时,对话框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对着输入框,删了又改,先是敲了“喂”,觉得太冲;又敲“那个”,觉得太别扭;最后只发了一串省略号: 【。。。:……】 发完他就把脸埋进沙发靠垫里,等着沈时淮的嘲讽。 可等了两分钟,对方没回复,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发了一条,还破天荒地加了个委屈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能重拍吗?(T_T)】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沈时淮的消息跳出来时,寻星屿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点开一看,却差点没把他气笑: 【木头桩:你保证,还要加要求,下次打完篮球,微笑面对给我送水】 “沈时淮!”寻星屿坐直身子,对着手机低吼了一声。 他盯着那句“微笑面对给我送水”,心里把沈时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送水就算了,明知道他丢不了面子,还要微笑面对?这不是故意让他别扭吗? 可看着茶几上空白的作业,他又没了脾气。沉默了半分钟,他捏着手机,指节都用力到泛白,最后还是咬着牙,敲下那两个字: 【。。。:彳亍!】 发送完,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抓起薯片狠狠咬了一口,嘴里还嘟囔着: “沈时淮你给我等着,下次打篮球,我非给你送凉白开不可!!” 寻星屿努力了几个小时终于把作业写完了,他把最后一支笔“啪”地拍在作业本上,整个人往后瘫在椅子里,伸懒腰时骨头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他揉着酸得发僵的后颈,指尖划开手机屏幕—— 晚上八点整,窗外已经彻底暗下来,客厅的灯没开,只有书桌台灯的光圈裹着他,连空气里都飘着股“补作业补到灵魂出窍”的疲惫。 刚起身准备往浴室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是“大王”群的特别提示音。 他随手点开,刘修辰的消息先跳出来: 【刘修辰: 沈哥今晚难得要求和我们打球!在‘天星公园’的篮球场,谁来看?@所有人】 后面跟着陆妤婷的回复: 【陆妤婷:我要去!!夕夕你陪我好不好?@乔余夕】 【乔余夕: 好】 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几个男生都在下面扣“冲”。 寻星屿盯着屏幕,脚步瞬间顿住,后槽牙又开始发痒: “妈的,沈时淮这混蛋,为了让我送水,居然玩这招?” 他想起白天那茬“送水”的要求,还要“微笑面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洗澡的念头也没了——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选在他刚补完作业的时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转身去玄关换鞋。手指在鞋柜上顿了顿,又折回茶几旁,抓起早上特意买的冰镇矿泉水—— 本来想故意拿常温的,又怕沈时淮真跟他计较,最后还是认命地揣了两瓶。 出门时晚风刮在脸上,带着点秋凉,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脚步拖拖拉拉,像要去赴刑场。 到天星公园篮球场时,远远就听见了女生的尖叫。 场地四周的路灯亮着,圈围了一堆女生,有的举着手机录像,有的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目光几乎全黏在场上。 寻星屿挤在人群后面,一眼就看到了沈时淮。他穿了件黑色速干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手里运着球,动作没什么多余的花哨,却格外稳。 对面两个男生想拦他,他只是微微侧身,脚步轻点,就绕了过去,抬手投篮时手腕发力,篮球划过一道干净的弧线,“唰”地进了篮筐。 旁边的刘修辰立刻站在中场线上喊:“沈哥牛逼!打爆他们!” 沈时淮没回头,只是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指尖沾了点水珠,在灯光下亮了亮,依旧是那副“谁都别烦我”的冷淡模样。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一局打完。男生们散开来喝水,沈时淮靠在篮筐下,仰头灌了半瓶自己带的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很明显。 寻星屿深吸一口气,从人群里挤出来,攥着矿泉水的手指因为用力泛了白。 他走到沈时淮面前,努力把嘴角往两边扯,扯出一个堪称“死亡”的微笑,声音里带着点没藏住的咬牙切齿: “沈…时淮,你的水。” 沈时淮低头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水,又扫了眼他那明显“我很不爽”的表情,却像没看见似的。 他伸手接过,指尖碰到瓶身的冰凉,只淡淡吐出两个字:“谢了。”说完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寻星屿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草!真不要脸! ——合着他特意跑一趟,还扯着这破微笑,就只换了句“谢了”?早知道就该拿瓶凉白开来! ……………… 七天的国庆假就这样结束了,返校的早自习上,不少人还耷拉着脑袋没缓过劲来,一些还在接着补作业。 早自习下课的铃声刚落,教室里就炸开了锅,比平时课间喧闹了不止一倍。 “我妈昨天盯着我补了一晚上数学卷,手都快写断了!早知道前几天就不天天熬夜打游戏了!” “可不是嘛!我跟我哥去海边才玩了两天,回来光英语手抄报就画到凌晨一点,假根本没歇够啊!” “哎你们先别吐槽作业了!看学校论坛没?置顶那个还是沈时淮打篮球的帖子,评论又多了好几十条!” ………… 教室里炸开了锅,比平时课间喧闹了不止一倍。有人偷举着手机凑在一起,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兴奋。 还有人时不时往寻星屿和沈时淮的座位这边瞟,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寻星屿刚把物理课本摊开,就感觉后衣领被人猛地拽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野。 “寻哥!寻哥!你快看论坛!你和沈哥都上置顶了!” 林野几乎是扑到他旁边的空位上,手机屏幕怼到寻星屿眼前,屏幕亮度调得老高,晃得他眯了眯眼。 林野的声音里满是雀跃,连额前的碎发都跟着晃: “我刚刷到的!沈哥打篮球的视频,下面评论都快吵翻了!” 寻星屿皱着眉把手机往旁边推了推,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什么论坛?我又不看那玩意儿。” 虽嘴上这么说,手指却还是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手机——他倒要看看,什么事能让林野这么激动。 点开学校论坛的图标,置顶帖的标题格外扎眼: 【惊!高一(1)班沈时淮篮球场封神!接水名场面太好磕了!】 帖子下面的回复已经刷到了几百条,点进去第一秒,就听到视频里传来女生的小声尖叫。 画面里沈时淮正抬手投篮,黑色速干衣贴在身上,动作利落得不像话。 寻星屿的目光往下扫,评论区第一条就跳了出来: 【①啊啊啊啊沈时淮学习好长得帅就算了,怎么篮球也打这么棒啊啊啊】 他嗤了一声,心里嘀咕“也就那样”,手指继续往下划,紧接着第二条评论让他的指尖顿住了: 【②听说昨天一堆女生送水,结果他只接了寻星屿的!关键是他们还是同桌!!】 “谁他妈说他只接我的?” 寻星屿没忍住低骂了一句,他明明记得沈时淮自己带了水,接他的那瓶不过是应付,怎么到了评论里就成了“只接他的”? 【③之前他俩不是还破过高一的两千米记录吗?闺蜜信我,这次真的不同!】 更离谱的是下面的回复,一条接一条刷得飞快: -[不会吧不会吧,是我想的那样吗?] -[不管了!我先磕为敬!] -[对对对,他还对寻星屿笑了!!] “……笑?”寻星屿盯着那条回复,差点把手机捏变形。他猛地想起昨天自己扯着嘴角递水的样子—— 那叫笑吗?那明明是“再逼我我就炸了”的死亡微笑!这些人是眼瞎还是故意的? 第15章 第15章 他翻着评论,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按了开关。 满屏的“磕”“一对”“好甜”看得他头皮发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天塌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正想退出论坛,旁边传来同学的小声议论: “你说寻星屿和沈学霸是不是真的啊?昨天我也看到了,沈学霸接水的时候好像真的笑了……” 寻星屿的动作瞬间僵住。他侧过头,盯着那两个同学的背影。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男生也能喜欢男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猛地转回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乱戳,差点把论坛APP关掉。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瞟了一眼沈时淮。沈时淮正低头看着物理练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没什么表情。 “搞什么啊……”寻星屿咬着下唇,把手机揣回兜里,心脏却还在砰砰跳,满脑子都是论坛上的评论和那个离谱的问题—— 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和沈时淮是那种关系?明明昨天送水都是被逼的!我可是直男啊…… 不行!看来以后要保持点距离了! “叮——上课时间到了,请……” 班会课的铃声响了,许宁抱着教案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响,瞬间压下去一半的喧闹。 她扫了眼底下还在交头接耳的同学,手里的教案往讲台上一放,似笑非笑地开口: “聊什么呢?看你们一个个眼睛亮的,比上我的英语课精神多了——大家的作业应该都写完了吧?课代表收上来!” 这话一落,教室里立刻炸开一片哀嚎。 “老师!我昨晚补到三点,手都快抽筋了!” “早知道就不拖到最后一天了,现在脑子还懵着呢!” “课代表等等!我最后一道大题还没抄完……” 有人手忙脚乱地翻书包,有人急着跟同桌对答案,刚才还在聊论坛“磕糖”的劲头,瞬间被作业打回了现实,教室吵吵闹闹乱成一堆。 寻星屿也低头摸书包,昨晚光顾着打游戏了,物理卷子的最后两道题还是昨天潦草画的。 正想着要不要趁课代表没收过来再改改,胳膊就被江弈肘了一下。 江弈凑过来,声音压得低却故意让周围人听见: “寻哥,你那物理卷子是不是昨晚赶的?我跟你说,我早早就写完了,昨天还跟我弟去打球了呢。” 他边说边把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卷子抽出来,在寻星屿眼前晃了晃,嘴角都快翘到耳根。 寻星屿瞥了眼那卷子,又瞪了他一眼:“闭嘴,没让你炫。” ……………… 班会课上许宁讲了一些今天的主题班会,之后就让同学们自习了。 自习的时间确实过得快,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晃了几下,下课铃就响了。 许宁收起教案,临走前叮嘱:“音乐课别太闹,吴老师要是告状,下次就换成物理自习。” 她刚走出教室,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 “哎你们听说没?吴老师今天穿了西装!刚才路过音乐室我瞅见了!” “真的假的?难道今天有惊喜?” “我猜肯定唱流行歌!上次他说要教我们《晴天》的!” 林野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拍着寻星屿的肩膀: “寻哥!听见没?说不定能唱周杰伦!等下咱们一起合唱啊!” 寻星屿把他的手扒开,却没像平时那样怼他,只是挑眉道:“谁要跟你合唱,你别跑调就行。” 第二节课的铃声刚响,吴老师就推门进来了—— 往常他总穿休闲的卫衣牛仔裤,今天却换了身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利落,一进门就把教室里的目光全勾了过去。 “卧槽?吴老师今天这是要去相亲啊?”有人忍不住低呼,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也太帅了吧!比隔壁班班主任精神多了!” “老师,您这西装哪买的?我让我爸也整一套!” 吴老师被逗得笑出了声,手里的文件夹往讲台上一放,故意转了个圈,挑眉道:“帅吧?等下还有更帅的!” “什么歌啊?比老师您还帅?”林野在下面喊得最响。 寻星屿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不管上什么课都这么咋咋呼呼。 吴老师没卖关子,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打印纸,朝第一排的同学递过去: “来,第一排往后传,每人一张,等下咱们就唱这个。” 纸张簌簌地往后传,有人拿到就先念出了声,寻星屿还没接,就听见前面有人笑:“《好汉歌》?!吴老师您认真的?” 等纸张递到寻星屿手里,他低头一看——标题栏上“好汉歌”三个大字格外扎眼,下面还印着歌词,连简谱都标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嘀咕:搞什么?好好的音乐课不唱流行歌,唱这好汉歌? “噗嗤——”旁边传来一声笑,寻星屿侧头看,是第二排的江弈,正拿着歌词纸憋笑,肩膀都在抖。 还没等他吐槽,林野就从前面转了过来: “哎寻哥!等下咱们俩一起唱啊!我跟你说,我小时候跟我爸去KTV,这首我能从头吼到尾!” “去去去,谁要跟你一起吼。”寻星屿把他的手推开,偏过头看了一眼沈时淮。沈时淮正拿着歌词纸,指尖轻轻搭在纸边上,没什么表情。 可寻星屿就是莫名觉得——他要是唱这首歌,板着脸吼“大河向东流”,肯定特别好笑。 吴老师倒没管他们的议论,拿着谱子就开始教:“来,先跟我唱旋律,‘大河——向东流啊——’,调子要扬起来,要有那种梁山好汉的气势,别跟蚊子哼似的!” 他边说边打拍子,班里有人跟着唱,有人边唱边笑。 尤其是唱到“路见不平一声吼啊”的时候,几个男生故意扯着嗓子喊,把全班都逗得前仰后合。 寻星屿张了张嘴,实在没好意思出声——他平时连歌都很少唱,更别说这么“接地气”的好汉歌了,总觉得一开口就别扭。 他偷偷观察周围,发现不少女生也跟他一样,捂着嘴笑,没怎么真唱,心里才算松了点。 教了两遍后,吴老师拍了拍手:“行了,现在全班站起来,咱们完整唱一遍!记住啊,要唱出感情,唱出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劲儿!” “哈哈哈我不行了,一想到要吼出来就想笑!” “刚才跟老师学的时候,我同桌差点把笔笑掉了!” 教室里又是一阵骚动,吴老师等了半分钟,才打了个安静的手势:“行了行了,收!别笑了,三二一——唱!”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全班的声音参差不齐地响起来,有人扯着嗓子吼,有人憋笑着跑调。 寻星屿站在中间,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发出声,只觉得耳朵里全是周围的笑声和跑调的歌声。 这大概是他上学生涯里最诡异的一节音乐课了。 他又往沈时淮那边瞅了一眼——嘿!沈时淮也没唱。 他就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歌词纸看着,嘴唇抿成一条线,跟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寻星屿心里突然就松快了不少,还有个人陪着自己,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可还没等他庆幸完,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声咳嗽,许宁抱着教案走了进来。 她先是跟吴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全班,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寻星屿和沈时淮身上—— 俩人身子站得直,嘴唇却闭得紧紧的,跟周围“群魔乱舞”的场景对比鲜明。 “寻星屿,沈时淮!”许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 “你们两个也开口唱啊!闭着个嘴干什么?音乐课不用唱歌的吗?” 寻星屿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解释“这首歌太别扭了”,就听见许宁接着说: “正好,剩下两节课老师们都要去开会。你们两个跟我去校门口,把这首《好汉歌》唱到最后一节下课再回来。其他同学自觉点,安静自习,班长帮忙盯一下。” “哦——!寻哥沈哥惨喽!”林野第一个起哄。 周围的同学也跟着憋笑,还有人小声议论:“完了完了,校门口人多,这要是唱起来,也太社死了吧!” “怎么感觉这个比在教室唱更好笑啊哈哈哈!” 寻星屿站在原地,手里的歌词纸都快被捏皱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天好像真的塌了—— 去校门口唱《好汉歌》?还唱两节课?这要是被其他班的人看到,他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抬头啊! 他侧头看了眼沈时淮,对方脸上终于没了之前的平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也觉得这事儿离谱。 可看着许宁不容置疑的眼神,寻星屿知道,这趟“校门口‘好汉歌’之旅”,是躲不掉了。 两人跟着许宁往校门口走,十月的太阳还晒得人发慌,寻星屿手里攥着的歌词纸被汗浸得边缘发皱,心里把“好汉歌”和“许宁”都偷偷吐槽了一遍—— 这要是被隔壁班那群损友看到,他能被笑一学期。 校门口的保安室旁摆着两盆绿萝,偶尔有穿着校服的同学拎着早餐袋子匆匆往里走,路过时都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瞟。 许宁走到校门内侧,放了一个摄像头,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提前存好的《好汉歌》伴奏,音量调得不算大却足够清晰,然后把手机往旁边的石台上一放: “我把伴奏放这儿,你们俩就站这儿唱——摄像头能拍到,我中午就看摄像头,要是看到有老师过来还不唱,下午就去我办公室抄歌词。” 寻星屿刚想张嘴求情,比如“老师我们错了下次一定唱”,许宁已经收拾好包,转身就往教学楼走,只留下一句“好好唱”飘在风里。 阳光落在身上暖得发燥,两人站在摄像头底下,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寻星屿瞥了眼旁边的沈时淮,他依旧站得笔直,手里没拿歌词纸,好像那首歌的词早就记熟了,可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无奈还是无所谓。 “不是,许老师这也太狠了吧?”寻星屿先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低,“唱两节课?嗓子不得废了?” 沈时淮没看他,目光扫过校门口来往的人,淡淡道:“站这边点。” 他往摄像头下方的阴影处挪了挪,那里靠着墙,能少被路过的人盯着。寻星屿愣了愣,也跟着挪过去,心里莫名有点异样—— 这人平时话少得像块冰,没想到还会注意这种小事。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了几分钟,伴奏在石台上循环播放着前奏,寻星屿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他正想着“要是一直没老师来是不是就能歇着”,就看见教导主任拎着保温杯从校外走过来,离校门还有十几米远。 “来了来了!”寻星屿赶紧站直,心里把歌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真到开口,还是没好意思大声,声音像蚊子哼似的:“大河……向东流啊……” 刚唱了一句,他就感觉旁边的沈时淮动了。下一秒,一道清晰又稳的男声接了上来,调子没跑,甚至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气势:“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寻星屿猛地转头看他—— 沈时淮微微抬着下巴,眼神没看任何人,嘴唇开合的节奏刚好卡着伴奏,没有刻意扯着嗓子吼,却把“好汉歌”里那点粗粝的劲儿唱出来了。 什么鬼?这人是被附身了?! 第16章 第16章 教导主任正好走到校门口,听到歌声抬头看了眼,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音乐课还到这儿练歌,有精神!”说完就背着包往里走了。 伴奏还在继续,沈时淮没停,接着唱到“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调子依旧稳得很。 寻星屿愣在原地,忘了接着唱,直到沈时淮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提醒:“唱。”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只是声音比刚才大了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时淮这种看着就跟“梁山好汉”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仅会唱《好汉歌》,还唱得这么……像样? 等这段唱完,伴奏切到前奏,两人才停下来。寻星屿忍不住问:“你居然还会唱这个?” 沈时淮低头踢了踢墙根,声音比刚才软了点:“小时候爷爷总听,跟着学的。” “哦……”寻星屿点点头,心里突然觉得,他还挺能藏的,表面看着这么高冷,实则不然——至少,会唱《好汉歌》,这样子可比之前有趣多了。 正说着,就看见林野从教学楼走过来,老远就看见他们,笑着喊: “寻哥!沈哥!你们真在这儿唱啊?刚才我们在自习的时候就听见了,不少人还在那笑呢!沈哥你唱得还挺带劲啊!” 寻星屿脸一热,赶紧瞪他:“笑什么笑!再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野赶紧跑远了,走时还不忘回头喊:“加油啊!我等下再来听!” 最后一段伴奏的尾音消散在晚风里时,寻星屿扶着墙直喘气,嗓子干得像塞了把砂纸。 两节课站得腿发麻不说,还得时刻绷紧神经—— 刚才教导主任来回走了三趟,他每次都赶紧拽着沈时淮把调子提上去,连“路见不平一声吼”都唱得格外用力,生怕监控里看起来敷衍。 沈时淮也没好到哪去,指尖抵着喉咙,耳尖还带着点薄红,显然也被这循环了几十遍的旋律磨得没了脾气。 “老许这是开会开忘了?”寻星屿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目光落在那台银色摄像头身上—— 镜头正对着他们刚才站的位置,他揉了揉腰,走向石台想先把许宁留下的摄像头关掉。 刚拿起来,眼角突然扫到底部的指示灯:一片漆黑,连个微弱的亮圈都没有。 “哎,沈时淮,你看这玩意儿……”寻星屿皱着眉凑近,伸手按了按摄像头侧面的开关,没反应;又点了点,还是没反应。 他猛地直起身,语气里满是震惊:“我草!这破摄像头,它就没开过!” 沈时淮闻声走过来,平时总是平静的眼神里难得闪过一丝错愕。 他盯着那台“摆设”看了两秒,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刚才他甚至还特意调整了站姿,怕侧对着镜头拍不清动作,现在想来,全是白费功夫。 寻星屿越想越觉得好笑,又有点气闷,弯腰撑着膝盖笑出了声: “刚才我还跟你说,唱的时候别跑调,万一许太后在监控里盯着呢!” 结果你记得吧?有次隔壁班王老师路过,我还赶紧把歌词纸举起来挡着脸,生怕被认出来!” 他边说边比划,想起自己刚才一本正经提气唱歌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你,”寻星屿转头看向沈时淮,“刚才唱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你还特意放慢了节奏,怕跟伴奏对不上—— 现在倒好,咱们俩跟这儿演了两节课的戏,观众根本没在看!” 沈时淮靠在石台上,听着他吐槽,指尖敲了敲台面,:“至少不用抄歌词。” “那倒是……” 寻星屿摸了摸鼻子,刚压下去的尴尬又冒了上来,这事儿要是被林野知道,他能把这当成笑话讲一学期! 刚才他还跑过来问咱们唱得累不累,我还跟他说“为了不抄歌词,累点也值”,现在想想,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正说着,远处传来许宁的声音:“寻星屿!沈时淮!” 两人刚抬头,就看见许宁抱着教案快步走来,:“会议拖堂了,让你们等久了。” 她走到摄像头旁边,扫了眼那台没亮灯的设备,突然“哦”了一声,双手一拍: “哎呀,忘了跟你们说了!这摄像头上周就坏了,后勤还没来得及修,本来想让你们随便唱唱就行,没想到你们这么认真!” 寻星屿和沈时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许宁还在笑着补充: “不过没关系,看你们态度这么好,下次就不用补唱了——快走,其他人都去吃午饭了。” “……好。”寻星屿扯了扯嘴角,跟在许宁身后往食堂走,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下次再信许宁的“摄像头监控”,他就是狗! ……………… 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在教室里荡了一圈,吊扇还慢悠悠转着,扬起的风里带着点夏末残留的热气。 周围的同学揉着眼睛坐起来,有的还在翻下午要上的数学课本。 唯独沈时淮还趴在桌子上,侧脸埋在臂弯里,连头发都没动一下。 寻星屿伸了个懒腰,刚把物理练习册从抽屉里抽出来,余光就瞥见旁边没动静的身影。 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沈时淮的桌子:“喂!沈时淮!要上课了,别睡了。” 没反应。 寻星屿皱了皱眉,这人平时就算午休,铃一响也会立刻坐起来,今天怎么这么沉? 他往前凑了凑,伸手想拽沈时淮的胳膊把人晃醒,刚碰到对方的胳膊,就缩了回来:怎么这么烫?! “我靠,你发烧了?”寻星屿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点,前面的林野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咋了寻哥?沈哥咋还没醒?” “不知道,胳膊烫得厉害,好像发烧了。”寻星屿说着,又轻轻推了推沈时淮的肩膀,“沈时淮?能听见吗?” 这次沈时淮终于有了点反应,眉头皱了皱,声音从臂弯里闷闷传出来,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嗯?” “你烧得厉害,我带你去校医室。”寻星屿说着就想扶他起来,林野也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帮我跟老师说声,我先带他去办公室找许老师请假。”寻星屿架着沈时淮的胳膊,半扶半搀地往教室外走。 沈时淮的身体很沉,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呼吸时带着的热气喷在他手腕上,烫得人心里发慌—— 他还是第一次见沈时淮这么没精神的样子,平时总端着的冷淡劲儿全没了,只剩下虚弱了。 到了办公室,许宁一看见脸色苍白的沈时淮,赶紧放下手里的教案:“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 “老师,他好像发烧了,胳膊烫得厉害。” 寻星屿把沈时淮扶到椅子上坐好,“我想带他去校医室看看,再帮他请个假回家休息。” 许宁摸了摸沈时淮的额头,眉头立刻皱起来:“确实烧得不少,赶紧去校医室量个体温。” 她飞快地写好请假条,又叮嘱:“校医要是说需要回家,就让他联系家长,你帮忙把他送到校门口就行。” 两人到了校医室,量完体温才知道沈时淮烧到了38度6。校医一边给他贴退热贴,一边念叨: “最近换季容易感冒,加上你们年轻人总熬夜晚睡,再累着点,可不就烧起来了?你看他这状态,肯定是没休息好,得回家好好躺两天。” 沈时淮靠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没说话,只是在听到“累着”的时候,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寻星屿想起他天天刷那么多的题,今天上午又在校门口唱了两节课,说不定就是这么折腾着,才把人累病了。 沈时淮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没像寻常学生那样拨通家长电话,只是给母亲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H: 妈,我发烧了,今天请假回家休息,不用惦记】。 发完就把手机揣回兜里,靠在病床上闭着眼,连说话的力气都少了些。寻星屿在旁边看着 “没人接你吗?”寻星屿心里有点发沉——烧到快39度,还得自己撑着回家,想想都觉得难受。 沈时淮掀了掀眼皮,声音哑得厉害:“不用,家离得近,我自己能走。” 寻星屿想了想学校论坛的事,又看眼沈时淮,叹了口气 : “别硬撑了,大不了我送你回去!” 校医也在旁边劝:“是啊,你这状态自己走太危险,让同学送送你,到家赶紧吃退烧药,多喝热水。” 沈时淮没再拒绝,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寻星屿架着沈时淮走出校门时,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路程,拐进了对面的别墅区—— 铁栅栏上爬着蔷薇,门口的保安看见沈时淮,立刻笑着抬手放行,连问都没多问。 寻星屿愣了愣,看着眼前一栋栋带庭院的独栋小楼,才后知后觉想起: 之前林野说过,沈时淮家在这边住,只是他一直没当回事,没想到是真的。 “你家在这儿?”寻星屿扶着沈时淮往里面走,踩着铺得整齐的青石板路,看着旁边院子里停着的黑色轿车,心里有点发懵。 沈时淮“嗯”了一声,声音还是哑的,没多解释,走到一栋浅灰色的小楼前。 他掏出门禁卡刷开大门,推开门,客厅里的吊灯没开,只亮着沙发旁的落地灯,整体上显得空旷又冷清。 “你先坐会儿,我找药。”沈时淮准备往二楼走。寻星屿没让他动,把他按在沙发上:“你坐着,我去。药在哪?” “二楼书房第二个抽屉,有个白色的药盒。”沈时淮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没力气再动。 寻星屿跑上二楼,推开书房门—— 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书桌上放着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旁边还堆着几摞没拆封的教辅资料,却没什么私人东西,连张照片都没有。 拿着药下楼时,寻星屿看见沈时淮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和他母亲的聊天框。 对方发了一串“抱歉”和“让阿姨给你点外卖”,沈时淮只回了句“不用,我自己能弄”。 “先吃药。”寻星屿把药递过去,又拿了瓶温水—— 瓶身上印着外文,他没看懂,只知道肯定不便宜。 可看着沈时淮拿着药却没动,他才反应过来:“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沈时淮沉默了几秒:“嗯”,寻星屿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我给你点份粥吧,热的好消化。”没等沈时淮拒绝,他已经选了家评分高的粤式粥铺,还特意备注了“少盐,多放姜”。 沈时淮看着他低头打字的样子,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蹭了蹭,突然说:“不用点太贵的,随便就行。” “没事,”寻星屿没当回事,付完钱后把手机揣回兜里:“你家这么大,平时就你一个人住?” “嗯,我爸妈平时忙,很少回来。”沈时淮靠在沙发上,“阿姨每周会来打扫一次,其他时候就我自己。” 寻星屿没再说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外卖送到时,寻星屿把粥倒在陶瓷碗里,递到沈时淮手里:“趁热喝,喝完吃药。” 等沈时淮吃完药,寻星屿帮他把作业和笔记整理好,放在书房的书桌上。临走前,他看着沈时淮,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晚上要是烧得厉害,别硬扛,给我发消息,兄弟我陪你去医院!” 沈时淮愣了愣,看着寻星屿的背影,突然开口:“寻星屿。” “谢谢你。” 第17章 第17章 寻星屿回学校后赶在数学老师进教室前溜回座位,书包往椅背上一甩,刚坐稳就被后排的林浩用铅笔戳了戳后背: “你今天下午咋跟沈时淮一块儿请假?俩人事儿凑一块儿了?” 他回头抓过林浩递来的半块橡皮,随手扔回自己桌角:“巧合,他中午发烧歇着了,我下午送他回家耽误了会儿。” 说完转回来,正好赶上老师开始板书,赶紧掏出笔记本——昨天这节几何课他就没听太懂,今天可不能再走神。 课上到一半,老师叫人起来答辅助线画法,寻星屿没被点到,却在草稿纸上跟着算了两遍,拍了拍前排的椅子,跟林野小声嘀咕: “刚才那步是不是绕远了?直接连AC不更简单?” 林野点头附和,伸出大拇指:“是的,寻哥还是太强了!” ……………… 两天后,许宁的早读课刚上一半,沈时淮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校服领口扣得整齐,只是脸色还有点浅白。 寻星屿刚好写完单词,抬头扫了他一眼:“烧退了?” 沈时淮把课本抽出来,声音比平时轻些:“还好。” 寻星屿“哦”了一声,转回去继续写题。 上午的物理课讲惯性定律,寻星屿听得犯困,撑着下巴走神时,往旁边瞟了一眼—— 沈时淮听得认真,笔记本上的公式写得工整,连辅助图都画得比课本还清楚。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寻星屿几乎是立刻弹起来,立个往教室外冲—— 昨天听食堂阿姨说今天有糖醋排骨,去晚了肯定抢不到。刚冲到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沈时淮。对方的校服领口没像平时那样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点锁骨: “干嘛?快放开,食堂的糖醋排骨慢点就没了!” 寻星屿急着挣开手,语气里带着点没掩饰的着急,指尖都在往门口的方向挣。 沈时淮的手没松,反而攥得紧了点,声音压得比平时低,像是怕被周围收拾东西的同学听见: “等一下……午休的时候,能不能跟我去趟天台?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寻星屿愣了下,挣手的动作也停了。周围已经有同学陆续往外走,林野在后面喊他: “寻哥!走了啊!再不去排骨真没了!” 寻星屿回头应了声“马上”,又转回来看着沈时淮,皱了皱眉:“天台?不能现在说吗?我这还等着抢排骨呢。” 沈时淮的喉结动了动,还是没松手,目光飘向窗外的梧桐树,叶子被风扫得晃,声音轻了点:“天台……说起来更合适。” 寻星屿“啊?”了一声,没太懂“更合适”的意思,但看着沈时淮难得有点不自在的样子,还是点了头:“行吧。” 午休铃响后没多久,寻星屿刚把练习册的选择题的答案填完,沈时淮突然来到旁边,指节轻轻敲了敲寻星屿的桌面: “五分钟后去天台。” “哦……” 等沈时淮出去没多久回去,他挠了挠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分钟,干脆把外套搭在肩上,慢悠悠往楼梯口走。 天台上的风比楼下大,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暖,风一吹就散了热。 沈时淮站在栏杆边,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望着对面的教学楼顶,听见脚步声才回头。 寻星屿走过去,靠在旁边的栏杆上,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递过去: “叫我来干嘛?总不能是吹冷风吧。” 沈时淮没接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你放弃过自己热爱的东西吗?” 寻星屿愣了下,把糖塞回自己嘴里,嚼了两下才说: “以前想报校篮球社,我妈说‘月考掉名次就别想’,我琢磨着每天放学打半小时,也不耽误写作业,就没放弃啊——现在还能跟以前朋友打全场呢。” 沈时淮抬眼看向寻星屿,喉结动了动:“即使被讨厌?” “讨厌就讨厌呗。”寻星屿说得随意,靠在栏杆上晃了晃腿。 “我上次帮你补笔记,后排还说我‘装好人,想抄沈学霸作业’呢,你看我搭理他们吗?” 他转头看着沈时淮,表情认真了点:“真正在意你的人,不会因为你喜欢什么就讨厌你—— 我妈嘴上说篮球耽误学习,不还是给我买新球鞋了?你要是真喜欢,就别因为别人的话撤。” 沈时淮没再说话,寻星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往栏杆边又挪了半步,风把他校服的下摆吹得轻轻晃。 过了大概十分钟,寻星屿看了眼手表:“快下午休了,走吧,等下许宁查岗。” 沈时淮点点头,不久后两人便先后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教室走,沈时淮走在后面,看着寻星屿晃悠的背影。 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刚响,寻星屿还在低头抄昨晚漏写的数学题,白宇杰就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后背,声音压得像蚊子叫: “哎!寻星屿,你听说没?沈时淮居然退奥数团了!” 寻星屿握笔的手顿了顿,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黑点:“退团?你听谁说的?” “刚去办公室交作业,听见奥数团李老师跟许太后念叨呢!白宇杰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还特意往四周扫了眼,确定老师没进教室,才接着叨叨,“我刚去办公室交作业,看见李老师脸都皱成包子了! “说沈时淮中午午休刚结束就去递了退社申请,李老师拽着他说半天,从省竞赛奖金说到升学加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结果沈时淮就跟没听见似的,就说‘不了’,俩字,特坚决!” 寻星屿抬头往旁边的座位瞥了眼——沈时淮不在。 他忽然想起午休天台上的事。 “哦,”寻星屿低下头,继续抄题,笔尖却慢了半拍,“可能……他不想学了吧。” 白宇杰咂了咂嘴,一脸可惜:“不想学?那他干嘛去啊?奥数团多吃香,上次月考加分名单里,他名字排在最前面!” 他顿了顿,“你没听隔壁班说吗?李老师早就把他当省竞赛的种子选手了,现在退团,好多老师都在办公室叹气呢!” 正说着,前几排的几个女生也转过来搭话: “我刚才路过奥数团门口,听见李老师还在跟人说‘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非要去搞那些没用的素描’,好像沈时淮退了奥数社,就去报素描团了!” “素描团?”白宇杰眼睛瞪圆,“他什么时候喜欢画画了?平时连草稿纸都写得整整齐齐,一点多余的线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会去画素描的人啊!” 寻星屿没再接话,心里却慢慢明了——大概画的就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就像他当初不管妈妈反对,非要每天放学去操场练投篮,哪怕别人笑他“投十次空八次”,也没停过。有些选择在别人眼里“不划算”,自己心里却踏实。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走廊里传来李老师的声音,带着点惋惜的急切。 寻星屿听见李老师在教室门口喊沈时淮,把他叫了出来,语气有些可惜: “沈同学,你再考虑考虑?省竞赛集训下个月就开始,我已经给你留了名额,你这成绩,拿奖稳得很,何必去搞那些‘没用’的素描?” 沈时淮的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谢谢老师,但我确定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稳,“素描不是‘没用’的事。” 放学铃响的时候,林野正拉着寻星屿往食堂跑,路过艺术楼的时候,却看见素描社的门口围了几个同学。 沈时淮就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正跟社团老师说着什么。 社团老师指着墙上挂着的学生画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时淮微微低着头。 “我去!沈哥真去素描社了!”他停下脚步,扯了扯寻星屿的胳膊。 “你看他那样,平时跟人说话都少,现在居然能跟社团老师搭话,看来是真喜欢啊!” 寻星屿站在原地看了会儿,直到沈时淮转身往这边走,他才拉着林野往食堂跑。 ——或许,有些热爱,不用藏得那么紧,也不用急着放弃。 ……………… 第二天的班会课上,教室里充满了活跃的气氛,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户,落在黑板上“运动会筹备”五个歪歪扭扭的粉笔字上。 楚予悦抱着一摞表格站在讲台上,身后的许宁靠在门框上,笑着摆手:“这事你们自己定,我只负责出钱,别的都听你们的。”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炸开了锅。林野第一个举手,胳膊举得老高: “班长!服装必须统一!上次看高二的穿迷彩服特帅,咱们也搞一套呗!” 他这话刚说完,白宇杰就皱着眉反驳:“迷彩服太闷了!运动会那么热,穿短袖T恤多舒服,还能印上咱们班的logo!” 两人立马吵了起来,一个说迷彩服有气势,一个说T恤透气,引得周围同学也跟着掺和——女生们倾向于浅色系T恤, 楚予悦举着手机展示她找好的款式:“这个天蓝色的就挺好,印上‘高一(1)班’的艺术字,再加点小图案,拍照肯定好看!” 陈瑶也跟着点头:“而且天蓝色显白,不管男生女生穿都合适,预算也比迷彩服低。” 男生这边还在纠结,寻星屿趴在桌上转着笔,突然插了句: “别吵了,T恤吧,跑项目的时候方便,迷彩服裤腿太长,容易绊着。” 他话不多,却没人反驳,沈时淮坐在旁边,也跟着点头:“T恤吸汗,三千米跑下来不会闷。” 两票关键票投给T恤,林野也没再坚持,只是撇了撇嘴: “行吧,那logo得听我的,我要画个超酷的篮球,咱们班篮球社那么厉害!” 白宇杰立马接话:“加个奖杯!寓意拿第一!” 最后还是楚予悦拍板:“左边印班徽,右边印‘全力以赴’四个字,简单又有劲儿。” 定好服装,接下来是统计尺码。楚予悦拿着笔记本走下讲台,挨个问尺码,陈瑶跟在她身后,帮着记录在表格里。 轮到沈时淮时,他声调很淡:“L码。” 楚予悦抬头看了眼他的身高,犹豫了下:“你穿L码会不会小?要不试试LX码?” 沈时淮摇摇头:“不用,L码刚好。” 陈瑶在旁边偷偷记了句“沈时淮:L码(可备LX码以防万一)”,怕他不好意思说。 服装的事定下来,楚予悦又拿出参赛项目表,对着名单确认: 寻星屿50米,林野跳高,江弈、陆言、寻星屿、林野400米接力,沈时淮3000米,白宇杰1500米,楚予悦400米,陈瑶跳远,林浩200米,张明……—— 还有没人要补报项目?比如铅球、跳绳之类的?” 第18章 第18章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陆言突然举手:“我能再报个跳绳吗?虽然很久没跳了,但想试试。” 江弈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咱们班跳绳项目还没人报,你上!到时候我给你加油!” 楚予悦也跟着说:“没事,跳不好也没人笑你,重在参与。” 确认完项目,就该分后勤任务了。林野和白宇杰自告奋勇要做加油牌,两人吵着要用水彩笔写“寻哥冲”“沈哥稳”。 结果被许宁拦住:“别写那么个人化,要写‘高一(1)班加油’!”两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却偷偷商量着要在牌角画个小篮球。 楚予悦和陈瑶负责买补给,列了个清单:矿泉水、运动饮料、巧克力、能量棒,还有创可贴和碘伏—— 怕有人跑项目时擦伤。陈瑶还特意加了句“冰毛巾”,说:“跑完步用冰毛巾敷额头,能快点降温。” 班会快结束时,班主任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大袋子:“刚去小卖部买的,给你们当筹备福利。”说着掏出一堆棒棒糖,分给每个人。 放学的时候,楚予悦把服装链接发在了班级群里,让大家确认尺码,在群里喊: “明天中午之前把钱交齐,我统一下单!”林野和白宇杰在群里发了一堆加油的表情包。 江弈还拍了张自己练接力的视频 【氵工亦卄:明天继续练!】。 寻星屿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看见沈时淮走在前面,手里拿着那张参赛项目表,正低头看着。 寻星屿快走两步追上去:“三千米要不一起练?反正我每天放学去操场跑两圈,刚好一起?”沈时淮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 ……………… 晚上两人练完回到宿舍,寻星屿走在前面,藏青色运动服的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汗湿的白T恤领口,额前的碎发黏在眉骨上。 他把运动包往床上一扔,书包带还沾着草屑,整个人往椅子上一瘫,腿伸得老长:“不行了,最后一圈差点把肺跑出来。” 沈时淮跟在后面,衣服比他整齐些,只在额角沾了层薄汗,发梢还是干爽的。 他把手里的两瓶矿泉水放在桌上,一瓶推到寻星屿面前。 寻星屿抓起矿泉水灌了大半口,水珠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运动裤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时叶铭从书桌前抬起头,手里还攥着支笔,草稿纸上画满了数学公式: “你们练到这么晚?我刚跟刘修辰去食堂,看见江弈他们早就回了。” 刘修辰坐在对面,正对着电脑屏幕打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头也没抬: “江弈那体能,跑两圈就喊累,跟你俩没法比。” 他说着又敲了两下键盘,突然“啧”了一声,“叶铭,你刚才说帮我带的面包呢?我快饿死了。” “忘食堂了。”叶铭头也不回,笔尖在草稿纸上戳了戳,“谁让你刚才非要跟我比谁算题快,耽误了时间。” 刘修辰翻了个白眼,暂停游戏起身去翻自己的零食柜,找出袋饼干扔给刘修辰一块:“算你狠,下次别想让我帮你带水。” 寻星屿靠在椅背上笑,看着他俩斗嘴,沈时淮已经蹲在床边整理跑鞋了。 等寻星屿缓过劲,才想起要换衣服,转身走去阳台。 等四个人轮流洗漱完,宿舍已经熄了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窗框的影子。 刘修辰躺在床上刷手机,屏幕光映着他的脸,偶尔跟叶铭嘀咕两句游戏更新。 寻星屿翻了个身,棉质睡衣蹭着床单,发出轻微的响动,没几秒呼吸就变得均匀——大概是真累狠了。 沈时淮闭着眼,听着舍友们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才慢慢睡过去。 后半夜不知几点,沈时淮被阳台传来的响动弄醒了。他睁开眼,宿舍里静得只剩空调的低鸣,那响动又响了—— 像是有人拖着拖鞋,在阳台的瓷砖上“嗒嗒”地走,脚步虚浮,还带着点烦躁。他皱了皱眉,往阳台方向走。 阳台门没关严,留了条缝,风裹着夜的凉意钻进来,带着点楼下香樟树的味道。沈时淮推开点门,就看见寻星屿站在晾衣绳下—— 他穿着蓝白条纹睡衣,领口松垮,头发睡得翘起来一撮,眼神发直,像没聚焦似的,正来回踱步,嘴里还嘟囔着:“……沈时淮你…等着……” 沈时淮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刚开学那会时,运动会跑步寻星屿总较着劲,说他“耍阴招”。 他没出声,靠在门框上看着,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没开声音,对着寻星屿的背影调了录像模式—— 镜头里的人还在踱步,睡衣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嘴里的抱怨还在继续: “……跑步别挤我!这次运动会我肯定跑得比你快……” 没一会儿,寻星屿大概是晃得没站稳,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嘴里还在碎碎念: “……别以为你跑得快就了不起……” 第二天早上,宿舍的闹钟响得惊天动地。刘修辰第一个弹起来,嚷嚷着“再不起食堂的茶叶蛋就没了” 叶铭揉着眼睛坐起来,还在抱怨“闹钟能不能调晚点” ………… 寻星屿和沈时淮吃完饭回到教室,等到课间,寻星屿趴在桌上补觉,迷迷糊糊间,听见旁边有人收拾东西的声音。 是沈时淮在整理课桌。寻星屿没睁眼,想继续睡,却听见对方突然开口,语气很淡: “下节语文课抽背,还有,昨晚你梦游去阳台了。” 寻星屿的困意瞬间全没了,他猛地抬头,额头“咚”一声撞在了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嘴里还下意识地喊: “抽背?!”声音有点发哑,带着刚睡醒的黏糊感,引得前排的同学都回头看了一眼。 他揉着额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时淮后半句话。 “我梦游?”寻星屿的声音压低了些,“不可能吧,我以前从来没梦游过……”话没说完,上课铃就响了。 他坐在座位上,心里乱糟糟的。梦游?去阳台?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想问,又觉得上课问不太好,只好把话咽回去。 语文老师抱着课本进来,扫了眼全班:“随机抽背《赤壁赋》,李心,你背……” 寻星屿一直在回想昨晚的事,心里纳闷。 “寻星屿。”寻星屿猛地站起来,“你背第三段。” “啊…好……”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白露横江”的开头,后面的字句全搅成了一团。 他张着嘴卡了半秒,声音发颤地念了两句就断了。老师皱了皱眉:“下去再背,下次注意。” “哦。” 中午午体时分,许宁抱着运动会流程单走进教室,课间的喧闹还没歇,她指尖敲了敲讲台边缘: “安静两分钟,说下明天运动会的事儿。” 教室里瞬间静下来,她低头扫了眼流程单,声音清晰: “第一,明天早上七点五十在操场东侧集合,穿好咱们的班服,别穿新鞋——跑道硬,磨脚。班服试不合身的,现在举手,我这儿还有两件备用的。” 没人举手,她便往下说,指尖点了点流程单上的“方阵”栏: “第二,方阵举旗子的同学,记得把旗子再检查下,别到时候旗面勾住拉链。” 顿了顿,她又补充:“第三,自己带瓶温水,别喝冰的,跑完步容易肚子疼。” “书包里塞包纸巾,擦汗擦手都方便。还有跑长跑的同学,别空腹,早上吃片面包垫垫就行。” “最后一个,”许宁抬起头,嘴角弯出点柔和的弧度,指尖轻轻敲了敲讲台,“你们最感兴趣的—— 明天可以带手机来,但是别一直抱着玩,得给班里跑项目的同学好好加油,听见没?” 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炸了锅。 林野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校服袖子蹭到桌角的橡皮,“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没管,伸手拍了拍前排江弈的肩膀,声音亮得盖过周围的喧闹: “卧槽!早知道我上周就不把手机藏在行李箱最底下了!明天我要给寻哥拍50米的特写,保证给他拍得帅帅的!” 江弈正低头把刚转开的笔帽按回去,被他拍得肩膀一沉,抬眼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点无语: “没听见老师说别一直玩?你去年运动会玩手游被没收的事儿忘了?” 林野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刚要反驳,就听见旁边的陆言戳了戳他的胳膊。 陆言把下巴搁在课桌上,声音压得低,却足够让两人听见: “别光顾着拍,我提醒你,咱们住宿生充电不方便,我昨晚特意把充电宝充满了,明天借你用,省得你拍到一半关机。 ”他说着,还晃了晃桌肚里的黑色充电宝,眼神里带着点“我早有准备”的得意。 许宁等教室里的欢呼声低了些,才又开口,目光扫过全班,语气里带了点调侃的严肃: “还有些住宿生,我知道你们私下里带手机了—— 平时在学校可别这么张扬,宿管阿姨查得严,真被收了,我可没法帮你们要回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许宁笑着抬手压了压,“手机是让你们记录的,不是让你们当游戏机的。明天方阵走完,咱们班在观众席占了前三排,到时候手机别掉地上,也别影响其他班比赛,听见没?” “听见啦!”全班齐声应着,林野还特意拔高了声音,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许老师放心!我保证边拍边喊加油,绝不偷懒!” 许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讲台上的文件夹: “行,那今天就到这儿,课间把方阵的旗子再熟悉下,住宿生记得晚上把手机收好,别被宿管发现。” 第19章 第19章 最后她把流程单贴在黑板旁边,拿起班牌晃了晃:“要是找不到集合点,就看咱们班的班牌—— 我举着蓝底白星的那个。有不舒服的随时找我,别硬撑,听清楚啊?晚上早点睡,别熬夜看手机,明天没精神走方阵。” 说完,她转身往门口走,刚到门口又回头,目光落在正跟陆言讨论拍什么角度的林野身上,笑着补充了句: “林野,明天别光顾着拍别人,也给你自己留两张,省得你毕业看相册没自己的影子。” 教室里顿时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林野伸手挠着头,江弈在旁边慢悠悠地补了句: “听见没?许老师都怕你当一辈子摄影师。”陆言也跟着笑,拍了拍林野的后背:“没事,我帮你拍,保证比你拍别人好看。” 直到晚上回宿舍,刘修辰和叶铭在斗嘴,一个说“你算题错了三道”,一个说“你游戏输了还怪我”。 寻星屿坐在床边,看着沈时淮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突然想起白天的事。 “哎,沈时淮”他走到沈时淮旁边,“你早上说我梦游,我到底干了啥?我怎么没印象?” 沈时淮没抬头,手里的笔没停:“也没什么。” “那怎么……”寻星屿还想说,就见对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后扔给他,屏幕上正好是那段视频。 他拿起来,点开视频—— 先是自己的背影,“你怎么还拍……”,话没说完,看到了自己撞到沈时淮的画面,声音清清楚楚:“……跑步别挤我,这次运动会……” 寻星屿的脸瞬间红透,从耳根蔓延到脖颈。他飞快地按了暂停,把手机递回去,声音有点发紧:“日!……太丢脸了!” 沈时淮接过手机,随手揣进兜里,继续写作业,语气没什么波澜:“难得拍一下,挺有意思的。” 寻星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转身就往自己床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被子里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你赶紧删了。” 沈时淮没回应,只是笔尖顿了顿,目光落在笔记本上“运动会战术”那行字上,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两秒,又继续写下去。 ……………… 清晨六点半,寻星屿站在队伍末尾,盯着前面刘修辰和叶铭斗嘴的身影。 一个说“等会儿方阵走齐点,别用顺拐。”,一个怼“你上次广播操还同手同脚呢,还好意思说我”。 寻星屿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他今早为了维持“校霸”的冷酷人设,硬是没敢去买那根加蛋的热乎油条。 “沈时准,”他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你说校长讲话能缩短到十分钟不?” 旁边的沈时准指尖在皱巴巴的运动会流程表上顿了顿,目光落在“50米短跑”那栏,眼光扫了一眼寻星屿: “据我统计,他上次活动讲了二十九分四十七秒。还有一个半小时检录,你再在石阶上晃悠,等会儿跑步能顺拐。” 寻星屿“切”了一声,刚想往石阶上坐,林野举着手机就凑了过来: “寻哥!先拍个举旗帅照发班级群!你这‘校霸举旗’的排面必须安排上!” 江弈跟在后面,把两个鼓囊囊的充电宝塞进他口袋: “先把电充满,刚才老许说方阵要走二十分钟,要是拍一半手机关机,林野能把你扛去教务处借充电器。” 八点半的铃声刺破喧闹,国旗队正步走过跑道时,寻星屿下意识挺直脊背。 阳光把红旗染得像团火,他忽然觉得后颈有点烫——沈时准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他斜后方,手里的流程表被他捏出了道深痕。 50米的检录处,林野举着手机怼到寻星屿脸前,镜头里他紧绷的下颌线清晰得能硌手: “寻哥,你这表情是要把三班那小子吃了?怕跑不过就直说,我给你P个第一名的图。” “要你管。”寻星屿侧开脸,目光落在远处记分牌上。 发令枪响的前一秒,他瞥见林野还在拍,冷声道:“再拍,把你上次跳高卡杆的视频循环播放到全校广播里。” 寻星屿站在起跑线,发令枪响的瞬间,他猛地蹬地,风灌进衣领里,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三班的选手跟他齐头并进,最后十米,他咬着牙把速度再提快半拍,冲线时却还是慢了0.2秒。 裁判喊“第二名”时,他没回头看观众席,径直往饮水区走——再快一点就好了。 “行啊寻哥,差一点就第一了!”江弈跑过来递水,“班长刚在那边算积分,说你这3分加上,咱班跟三班就差2分了。” 寻星屿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问:“沈时淮在哪儿?” “喏,那边树荫下,拿着积分表跟个老干部似的。”江弈指了指操场另一侧,寻星屿顺着看过去。 只看见沈时淮的背影,那人正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旁边没任何人凑过去——毕竟谁都知道,沈时淮不爱热闹,更不爱有人烦他。 他收回目光,把空瓶扔进垃圾桶:“接力赛什么时候检录?” “还有半小时,林野刚才跳高崴了脚,最后一棒可能得换人。”江弈挠了挠头,“他正跟陆言发愁呢,怕拖班级后腿。” 寻星屿皱了皱眉,“啧”了一声。 路过沙坑时,刚好看见陈瑶在跳远,正蹦着跟旁边的同学笑。 他脚步顿了顿,视线从跳远区移开,指尖无意识地抠了下校服裤缝—— 输了才丢人,接力赛绝不能掉链子。他转身往检录处走,裤袋里的备用接力棒硌得他大腿发麻。 检录处,寻星屿盯着自己的第二棒位置,喉结滚了滚—— 上次练习时打滑的触感还留在掌心,这次他把棒攥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几乎嵌进塑料里。 “寻哥,你手快把接力棒捏碎了。”江弈的声音带着点颤,“别紧张,咱班这阵容,稳的。” “要你管。”寻星屿别过脸,却在发令枪响的瞬间,心脏跟着江弈的起跑猛地一缩。 第一棒的江弈几乎是贴着跑道“飞”出去的,寻星屿盯着那根递来的接力棒,在触到的刹那刻意慢了半秒—— 指尖的汗意让他不敢大意,调整姿势的瞬间,三班的选手已经追至身侧。 “草。”他低骂一声,步频骤然加快。风灌进衣领时,他闻到了自己汗湿的校服味,却没空理会,只死死盯着前方陆言的身影。 三班选手的胳膊肘好几次擦过他的手臂,他非但没躲,反而在弯道处猛地加速,把距离拉开了半个身位。 风灌进衣领,攥棒的指节泛白,风把他的碎发吹了起来,露出了整张脸。 交棒的瞬间,陆言的手因为紧张在发抖,寻星屿几乎是把棒“塞”进他掌心的:“跑你的!” 陆言接棒的踉跄被沈时淮稳稳接住。刚跑完3000米的他,呼吸里还带着疲惫的沙哑。 风把他的班服下摆吹得猎猎作响,林野的呐喊声从看台上砸下来时,他攥棒的手又加了几分力。 “沈哥加油——!” 冲线前的超车堪称险绝,沈时淮在最后十米侧身挡开对方,冲过终点时踉跄了一下,扶了下栏杆。 他额角的汗滴在塑胶跑道上,晕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寻星屿攥着瓶温白开走过去时,把水硬塞给沈时淮,语气硬邦邦的: “逞什么强?刚跑完3000米还这么拼,想住院?” 沈时淮仰头灌了大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没掉棒,还行。” “废话,我什么时候掉过?”寻星屿别过脸,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积分表前,寻星屿盯着自己50米的“3分”和沈时淮3000米的“5分”,有些不满: “早知道刚才50米再快0.2秒,能把三班那小子甩得更远。” 这话被刚回教室的林野听了个正着,他抱着手机冲到讲台,把接力赛冲线的视频投在屏幕上,音量开得震天响: “大家快看!咱班双神的接力名场面!寻哥接棒那叫一个稳,沈哥最后超车绝了——” “得了吧,”江弈拍他后背,“要不是我第一棒跑了个‘低空飞行’,你俩哪有机会秀?” 陆言在旁边转着接力棒点头:“我递棒时手都抖成帕金森了,还好沈哥接得跟焊死了似的。” “还有我!”林野突然举手,“我跳高拿了第三,沈哥还替我跑接力呢!” 沈时淮刚坐下,闻言抬眸瞥他:“再废话,下次自己跑。” 全班一阵哄笑时,楚予悦抱着一摞号码布,挨个给满头大汗的同学递纸巾:“都擦擦汗吧,白宇杰几个男生去送器材了。” 就在这时,许宁抱着教案走进来,倚在门框上笑: “哟,这是还没从运动会里缓过来呢?林野,你那手机要是再这么响,我就先替宿管阿姨收了。” 林野赶紧关了视频,嬉皮笑脸地比了个OK:“许老师放心!我保证就用来记作业!” 许宁无奈地摇摇头,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行了,知道你们今天拼得辛苦。虽然没拿第一,但这股劲儿值得夸。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班,“住宿生把手机都收好了,别让宿管阿姨‘惊喜’地查房。” “明天方阵走完,咱班占观众席前三排,到时候好好给剩下的项目加油,听见没?” “听见啦!”全班齐声应着,林野又特意拔高了声音。 许宁笑着拿起教案:“行,那今天就到这儿。课间把方阵的旗子再熟悉下,住宿生晚上把手机藏严实点。” 第20章 第20章 晚上,寻星屿去了散打部训练,训练室还亮着盏冷白的灯。 空气中飘着汗味与橡胶拳套的味道,十来个成员散落在场地各处。 寻星屿的黑色训练服早被汗水浸得发暗,贴在脊背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他抬臂格挡时,小臂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格挡垫被击得发出沉闷的“嘭”声。 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滴在蓝色垫子上,晕开一小片浅痕。 换气扇还在嗡嗡转,把空气里的汗味搅得更浓。寻星屿弓着背调整呼吸, 他抬眼时额前碎发沾着汗,后腰的酸痛其实早冒了头—— 白天两次冲刺时太用力,现在每一次转身都像有根筋在扯着疼。 他攥着拳没吭声,只把动作幅度压得更稳,直到教练喊停,才拖着脚步去捡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回宿舍的路要绕过大半个操场,晚风卷着秋凉吹在汗湿的脖颈上,。 寻星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后腰,指尖按到僵硬的肌肉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他把外套往肩上拢了拢,脚步放得快了些。 宿舍门推开时,只有窗缝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描出浅淡的光。刘修辰蜷在被子里,梦话混着呼吸飘过来: “哈哈,刚才我跑得够快吧……”翻个身又没了声。叶铭的呼吸也沉,想来是白天运动会累狠了。 寻星屿轻手轻脚走到自己床边,刚坐下就倒抽了口气—— 后背的酸痛突然翻涌上来,反手去捶却只能碰到肩胛骨,怎么都够不着腰眼。 他僵了半分钟,目光扫过对面床沿的黑影,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生硬的别扭:“喂,沈时淮,你没睡吧?” 黑暗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嗯”。 寻星屿的耳尖有点发烫,手指抠着床单边缘,好半天才憋出话: “我……后背有点酸,你能不能帮我捶两下?”说完又赶紧补了句,“就两下,白天训练抻着了。” 沈时淮没再多说,只从床沿起身,走到他身后。 寻星屿犹豫了下,还是别扭地转过身,趴在床沿上,胳膊垫着下巴,后背肌肉绷得紧紧的,像块没揉开的硬面团。 沈时淮的手掌落下来时力道很轻,带着点生涩的试探,寻星屿忍不住皱了眉:“没吃饭?重点。” 掌心的力道随即加重,指腹贴着僵硬的肌肉慢慢揉按,从腰眼往上移。 当指尖按到肩胛骨下方的酸痛点时,寻星屿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往前倾了倾,床板跟着发出“ creak ”一声轻响。 “你们……在干什么?” 叶铭的声音突然从斜对床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还透着点戏谑的调子。 寻星屿猛地抬头,月光刚好照在他泛红的侧脸——那是训练后没散的热意,此刻却显得格外扎眼。 寻星屿坐直,后背还残留着掌心的温度,他有点懵 :“什么干什么……” 突然后知后觉:“啊,我刚从散打部回来,背酸,让他帮我按一下。” “哦~我还以为你们……” 话还没说完。 “没有!” 沈时淮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叶铭愣了下,随即低笑出声,拍了下床板: “啊?我是想说还以为你们在偷偷内卷刷题呢,怎么了?” 沈时淮的指尖蜷了蜷,又迅速松开。 “嗯,”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音调,“我是说,捶背没有大惊小怪的。” 寻星屿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盯着沈时淮没表情的侧脸看了会儿,眉头轻微皱了一下。 他站起身,含糊道了声“谢了”,就掀了床帘钻进去。 ……………… 第二天的晨雾还没散尽,高一(1)班的方阵已在入口处站得笔直。 林野攥着班旗旗杆,指节绷得泛白——昨天他举着旗差点撞翻裁判台的糗事还在班里传,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练了站姿。 可瞧见江弈走过来,他立马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旗杆往对方眼前晃了晃: “看见没?许太后刚说我这旗子举得比仪仗队还稳,比某人昨天踩错步伐强多了。” 江弈眼皮都没抬,伸手就把林野歪到肩后的衣领拽正,指尖还顺便弹了下他胳膊上的肌肉: “少得瑟,昨天是谁慌慌张张把旗穗甩到我脸上的?再晃旗我就把你旗杆上的布条拆了。” 方阵走过主席台时,楚予悦站在前排,高马尾随着正步轻扫后背。 昨天看寻星屿跑接力时,对方冲线前攥着接力棒的狠劲,让她把“400米预赛要拿前三”的念头又攥紧了些。 陆言上场前,林野直接踩着观众席的台阶爬上去,把班旗举得比脑袋还高。 跳绳刚启动,他就扯着嗓子喊:“陆言!加油!你体育牛逼的!”喊到第三句,嗓子就劈了。 江弈在旁边没好气地说:“闭嘴,再喊下去裁判该以为你闹事了。” 可话刚说完,他自己却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跟着陆言脚下的残影动—— 直到陆言最后十秒突然加速,绳子甩得“呼呼”响。 陆言下场时甩着发酸的手腕,看见林野举着旗冲过来,还故意放慢脚步,对着观众席比了个“OK”手势。 林野激动得差点把旗杆扔了,扑过去想拍他肩膀,却被陆言侧身躲开:“别碰我,一身汗。” 广播喊楚予悦名字时,她刚把发绳重新扎紧,马尾甩得更利落了。 发令枪响的瞬间,她几乎是贴着内道冲出去,平时对谁都温柔的班长在这显尽飒爽,前100米就把差距拉开半米。 过弯道时,身后的选手突然加速,呼吸声都快贴到她耳边,陈瑶突然从观众席站起来,举着写有“楚予悦”的纸牌跳着喊: “予悦!别被带节奏!你步幅比她大,稳住!” 楚予悦闻言,手臂摆动的幅度突然加大,脚步沉得像钉在跑道上,硬生生把差距又拉开一截。冲过终点后,她扶着膝盖喘气,却没忘了朝阵瑶的方向比了个“V”。 跑完后,林野还在缠着楚予悦要“400米加速秘籍”。 上午最后一场项目结束时,广播里传来“各班级有序前往食堂用餐”的通知。 许宁从裁判席走过来,拍了拍手示意全班集合: “按昨天排好的队伍,两人一排,林野负责带前两排,别掉队、别打闹,食堂里保持安静。” 队伍慢慢往食堂挪,食堂里飘着饭菜香,窗口前已经排起了短队。许宁走在队伍最前面,看着同学们依次打餐: “按需取餐,别浪费,吃完把餐盘送到回收处,动作快点,下午有比赛的同学还要留时间休息。” 林野端着餐盘挤到寻星屿和沈时淮的桌子旁,餐盘里堆着鸡排和糖醋里脊:“你们看食堂今天的鸡排,比昨天大一圈!” 江弈跟着坐下,看了林野的餐盘,阴阳怪气道:“咦,光吃肉不吃菜,等会儿跑不动别喊累。”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体育很好的行不行?” 白宇杰坐在角落,手里的筷子戳着米饭,眼神飘得老远。 寻星屿碰了碰沈时淮的胳膊:“你看白宇杰,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沈时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宇杰的手指正悄悄捏着衣角,捏得指节都泛白了。他轻轻“嗯”了一声:“他只是不想说。” 下午1500米起跑时,白宇杰站在最外侧,手指还在微微颤。 发令枪响后,他没急着冲,保持在中后位置,可到第三圈时,脚步越来越沉。 林野突然把班旗系在栏杆上,扯着刚恢复的嗓子喊:“白宇杰!你昨天说要突破自己的!别认输啊!” 江弈也跟着喊,声音比平时大了些,手里还举着林瑶刚写的“白宇杰加油”纸牌——那是中午休息时,他们几人一起画的。 白宇杰听见声音时,正好看见栏杆上飘着的班旗,红布条在风里晃得刺眼。 他咬紧牙,把剩下的力气全灌进腿里,脚步又快了些。冲过终点线时,他几乎是瘫倒在地上,陆言和林野赶紧冲过去扶他。 白宇杰靠在栏杆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我……我跑了第几?” 声音发紧,还带着点颤。林野拍着他的肩:“第四!你比上次测试快了十秒!” 说着,还不自觉地比了个赞。陆言也点头,把水递过去:“下次再练,肯定能拿进步。” 许宁走过来时,手里拿着块毛巾,递给白宇杰:“擦把汗,别着凉。” 又看了看围在旁边的林野、江弈几人,嘴角难得弯了弯:“下午表现不错,没给班里丢脸。” 林野立马凑过去:“那许老师,下次运动会我还能举旗不?”许宁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 日头渐高时,第二天的项目基本结束。众人坐在观众席上,分享着剩下的能量棒。 林野又掏出手机翻昨天的视频,这次没敢开大声,只凑在寻星屿和沈时淮身边看。 夕阳把教室的玻璃窗染成暖橙色时,一行人吵吵嚷嚷地涌进了教室。 林野率先把书包往桌上一扔,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号码布: “刚才在操场听裁判说,咱班积分跟第一就差一点!” 寻星屿走在后面,伸手把林野的号码布按下来: “别瞎吹,等老许来宣布才作数,上次你说能赢接力赛,结果还不是差0.5秒?” 这时陈瑶和楚予悦抱着一摞运动会照片凑过来,楚予悦笑着把一张照片递过去: “别吵了,看这张——林野举着班旗差点撞着裁判台,江弈在后面拽着他衣服,跟拽小鸡似的。”教室里顿时笑成一团。 寻星屿刚把水杯放在桌上,瞥见沈时淮草稿纸上的最后一道大题,挑眉走过去: “哟,这道题你总算解出来了?昨天晚自习还跟我犟‘辅助线画错了’。” 沈时淮抬眸看他,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总比某人算到最后一步,把符号抄反了强。” “你这人……” 寻星屿正说着,许宁就拿了一张积分表走进来,手里还攥着个粉色笔记本,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 连平时总捋得整整齐齐的教案,都被她随手夹在胳膊下。 教室里的喧闹声瞬间小了一半,林野踮着脚往她手里瞅,被江弈拽着衣领按回座位: “坐好,跟没见过积分表似的,丢不丢人?” 许宁走到讲台上,先把积分表往桌上一放,才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桌子,声音里裹着笑意:“好了好了,都安静点—— 再吵,我这好消息可就憋到明天早自习说了。”教室里立马鸦雀无声,几人悄悄坐直了身子,寻星屿也停下了转笔的动作。 “今天的运动会积分,刚从教务处核对完。”许宁拿起积分表,故意顿了顿,笑着宣布:“咱们班,年级第二!跟第一就差3分!” “耶!”林野第一个跳起来,差点把桌上的笔盒碰掉。江弈也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跟陆言击了个响亮的掌。 许宁看着大家激动的样子,笑得更欢了:“我知道你们今天拼得辛苦,每个人都没偷懒。”她顿了顿,举起手机晃了晃: “所以我今天跟李主任商量好了,下周六下午……” “”咱们全班去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动画电影,票钱班里包了,就当给大家的奖励!” 话出来的瞬间,全班就炸了。 “哇!许老师万岁!”陆言直接蹦到了椅子上,被江弈拉下来还在喊:“我要选最后一排!可以吃零食!” 夕阳渐渐沉下去,教室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林野还在缠着许宁问能不能带薯片。 秋阳斜落远挂天际,少年们的笑声裹着期待,脚步仍朝着未来前赶。 “对了,”沈时淮突然停下笔,旁边的寻星屿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 “运动会前我们打的赌,你积分比我少。” “叫哥。” 我草…… 寻星屿捏着笔的指尖顿了顿,耳尖几不可察地泛了点热。 沈时淮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故意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笑意:“不认账?” “……” “哥。” 第21章 第21章 周末的阳光斜斜切进书房,落在寻星屿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笔尖却在习题旁戳出了好几个小墨点—— 他眼角余光总往桌角的手机飘,屏幕亮着,进度条正慢悠悠爬过“98%”,后台还在跑着没更完的游戏。 终于等练习册最后一道大题划上句号,他几乎是弹着抓起手机,解锁时指尖都带了点急。 屏幕跳出来的“回归礼”弹窗被他随手划掉,指尖熟稔点进5v5匹配。 加载界面里,他选的射手头像稳稳占了一楼。等着进游戏的间隙,他忽然想起沈时准—— 上次在网吧,那人打游戏时手指在屏幕上点得又快又准,连逆风局都能掰回来…… 突然想起当时自己没发挥好,心里莫名冒出来个念头:下次必须得拉着沈时准一起,让他见识下自己的adc也不差。 游戏刚开局还顺,可到了中期,局势渐渐歪了。打野蹲草被抓,法师追着对面辅助送人头,连带着他这个adc也被对面刺客盯得死死的。 寻星屿皱着眉,指节无意识敲了敲桌面,团战里极限躲掉技能,却还是没等来队友支援。 最后看着水晶爆掉时,他忍不住啧了声,气鼓鼓地往椅背上靠——这队友也太菜了。 结算界面弹出来,他扫了眼队友战绩,目光却顿在辅助栏上。 ID为“加加加”的辅助,助攻二十多,承伤也高,好几次都是对方刺客切他时,这人及时套盾挡控,才让他有机会输出。 寻星屿点进对方主页,头像是黑白色调的几何图案,看着跟班里男生喜欢的简约款没差。场次不多,段位刚到钻石,但每局的数据都看得过去。 他琢磨着:这哥们儿玩得挺稳,下次拉上沈时准,再叫上这个辅助,应该能赢不少。他没多想,就点了“添加好友”。 没过半分钟,好友申请就通过了。他手指飞快敲出消息: 〖6:兄弟,刚才那局打的不错,下局一起?〗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来,对方的回复就来了: 〖加加加:可以,但我不是男的。〗 寻星屿盯着那行字,瞬间就愣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他眨了眨眼,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是女生,他才不手贱点添加呢。 倒不是讨厌女生,就是他嘴笨,跟男生能插科打诨,跟女生说话总怕说错话,上次跟班长借笔记都憋了半天。 可好友是自己要加的,现在说“不想一起了”也太没面子。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又拿起来,反复解锁又锁屏,手指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那就算了?”太生硬。 “女生也能打挺好”又觉得别扭。 “那下次再说?”像在敷衍。 磨蹭了快五分钟,他盯着屏幕,最后打出了自认为满意的回复,点了发送: 〖6:哦好〗。 ……………… 下午的阳光渐渐软下来,透过客厅的纱帘,在地板上织出浅浅的光斑。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寻星屿刚把手机里的游戏退到后台,就听见苏玉宇换鞋时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屿,你爸今晚就能到家了。” 他从房间探出头,手里还捏着半支笔,语气带得漫不经心:“哦,出差结束了?” “可不是嘛,”苏玉宇把包往沙发上一放,走去厨房洗了一盒草莓,递了一颗给他,指尖还带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凉, “中午给我打了电话,说航班没延误,晚上七点多就能进门,还说给你带了礼物。” 寻星屿咬了口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他早知道寻承荣每次出差都爱带些新奇玩意儿。 上次去南方,还给他带过会发光的萤火虫标本,他含糊“嗯”了一声,转身就要回房间写作业。 “你这孩子,”苏玉宇看着他的背影笑,声音里满是无奈,“你爸说这次带的是你念叨过的那个限定款模型,要不要我再跟他确认下?” 寻星屿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闷声说:“不用。” 说完就溜回房间,关上门后,却忍不住对着书桌前的空位置晃了晃腿——限定款模型… 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十三分,玄关处终于传来熟悉的钥匙转动声。 寻星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飞快地坐回去,手忙脚乱地抓过作业本摊开,眼睛却盯着门缝。 “小屿在房间呢?”是寻承荣的声音,带着点旅途的沙哑,却比电话里更清晰。 “装认真呢,”苏玉宇笑着回话,“下午跟他说你带了模型,嘴硬得很。” 寻星屿攥着笔的手紧了紧,刚想假装咳嗽掩饰,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儿子,爸回来了。” 他抬头时,寻承荣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印着模型logo的纸袋子,嘴角勾着笑,把袋子递过来: “最后一个,算你运气好。” 寻星屿没立刻接,目光先扫过他袖口沾着的机场安检标签,又落回袋子上。 没说话,只伸手接过,指尖擦过寻承荣的手就迅速收回,捏着袋子一角往桌角一放:“知道了。” 等到傍晚,天色擦黑,寻星屿揣着零花钱出门买零食。小区外的路灯刚亮起来,暖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还装着上次沈时准推荐的柠檬味硬糖——刚才路过便利店,鬼使神差就拿了。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前方忽然传来“哎哟”一声轻响。 寻星屿抬头,看见路灯下有个女人蹲在地上,浅色的外套沾了点灰尘,正伸手揉着脚踝,手边还掉了个购物袋,里面的苹果滚了两个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声音有点生硬:“阿姨你没事吧?” 那女人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疼意,却还是温和地笑了笑:“刚才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崴了一下,不碍事。” 寻星屿蹲下来,看见她脚踝已经有点泛红,干脆把手里的塑料袋往旁边一放,伸手想去扶:“能站起来吗?前面有长椅,先坐会儿?” 他没敢碰对方的手,只虚扶着她的胳膊。女人借着他的力气慢慢站起来,又捡起地上的苹果,放进购物袋里,连声道谢: “谢谢你啊小伙子,要是没你帮忙,我还得蹲这儿缓半天。” “没事,举手之劳。”寻星屿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只看着女人能站稳了,才说,“你家在这附近吗?要不要我帮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前面那栋楼,走两步就到了。” 女人笑着摆了摆手,又跟他说了声“谢谢”,才慢慢朝着小区里走,浅色的身影很快融进了路灯的光影里。 周一的晨光透过教室窗棂,许宁正拿着班会稿念到“纪律要求”,广播突然“刺啦”响了两声,尖锐的通知直接划破教室的安静: “请高一各班立即到操场集合,准备本学期第一次跑操——” 教室里瞬间炸开小范围的抱怨,寻星屿把刚转开笔帽的中性笔往桌肚里一扔,跟着人群慢吞吞挪出教室。 楼下各班队伍已经开始整队,他被推搡着站到沈时淮旁边,鼻尖还能闻到对方校服上淡淡的雪松味。 跑操音乐响起时,寻星屿还没睡醒似的,脚步拖沓地跟着节奏晃。两圈下来,汗湿的校服就贴在了后背上,额前的碎发黏在眉心,燥得慌。 终于等音乐掐断,他几乎是立刻往旁边歪,胳膊一伸就搭在了沈时淮肩上—— 掌心触到对方温热的肩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沈时淮肩膀轻微抖了一下。 “寻星屿,站好。”沈时淮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 寻星屿愣了愣,手还搭在人家肩上没挪开:“啊……哦。”收回胳膊时,他心里还犯嘀咕:这人怎么回事?不就搭个肩吗? 他瞥了眼沈时淮,对方正抬手擦额角的汗,耳尖好像有点红,好像是被太阳晒的。 回到教室时,寻星屿嗓子干得冒烟,直奔自己座位——刚抓起桌角的矿泉水拧开,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 才刚缓过劲,就听见身后传来沈时淮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寻星屿,你在干什么?!” 寻星屿转头,还没把水咽干净,含糊道:“喝水啊,怎么,又碍着你——”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扫到了自己桌脚:那里安安稳稳放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瓶身还凝着水珠。 而他手里攥着的,是瓶身印着浅蓝标签、已经下去小半瓶的水。 “啊,这个是你的啊?”寻星屿手一僵,矿泉水瓶差点没拿稳,耳尖瞬间热了, “抱歉抱歉,我没看清楚……”他有点尴尬,正准备把水递过去,突然觉得不对: “不过话说回来,兄弟之间喝错个水怎么了?多正常啊,比如……” “所以你和其他人也这样?”沈时淮突然打断他,声音平得没什么起伏。 寻星屿张了张嘴,脑子里过了一圈——好像还真没有。跟别人凑一起时,他连自己的水都不爱给人碰,更别说喝别人的了。 他顿了两秒,才挠着头含糊:“啊……这倒没有。” “嗯。”沈时淮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他递回来的矿泉水。 就一个“嗯”?寻星屿盯着沈时淮的侧脸,没搞懂这声回应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看着沈时淮指尖捏着瓶身,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像是犹豫了半秒,才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 教室后墙的期中考试倒计时牌被红笔圈住“2”,早自习的英语课上,寻星屿没像往常那样趴在桌上转笔,反而坐得笔直,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得飞快—— 许宁讲完形填空的每一个知识点,他都盯着黑板记,连偶尔蹦出的生僻词都没放过。 许宁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第三排时顿了顿,心里暗惊: 这寻星屿,以前上英语课要么盯着窗外发呆,要么偷偷画画,今天居然连自己提问的语法点都能答上来?她忍不住多问了句: “寻星屿,刚才的时态辨析再重复一遍?” 寻星屿捏着笔的手紧了紧,磕磕绊绊却没说错。等许宁点头让他坐下,他才悄悄松了口气,指尖蹭过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单词—— 没办法,上次月考没考理想,苏玉宇直接扣了他半个月零花钱,还放话“这次再考不好,暑假别想碰游戏”,他这是为零花钱在拼命。 课间操刚结束,林野就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胳膊:“诶?寻哥,你最近怎么这么拼?连英语课都听得眼睛不眨?” 寻星屿把英语书往桌肚里塞,嘴上含糊:“没事,就想看看题。” 心里却在咆哮:还不是为了我的零花钱!要是这次能考好,爸妈不仅会把扣的钱还回来,说不定还能多给点,到时候就能买新出的游戏皮肤了! 为了这个目标,寻星屿甚至主动找上了沈时淮。午休时,他捏着数学卷挪到沈时淮旁边,声音放得有点低:“嘿!沈时淮,这道解析几何你会吗?” 沈时淮正低头刷题,闻言抬眼,指尖接过卷子,指腹轻轻点在题干的关键条件上:“先设直线方程,注意斜率不存在的情况……” 他讲得慢,每一步都拆得很细,寻星屿怕漏听,只敢在心里嘀咕:这人讲题还挺清楚。 到了晚上宿舍,刘修辰洗漱完回来,看见寻星屿又拿着英语题凑到沈时淮桌边,忍不住跟叶铭小声嘀咕: “诶,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刚开学那时,寻哥不还……” 第22章 第22章 话没说完,后脑勺就被叶铭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别乱说话,” 叶铭压低声音,眼神往寻星屿那边瞟了一眼,“他们一直没闹过矛盾,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 “我哪有……!”刘修辰揉着后脑勺,声音却不自觉小了下去。 寻星屿刚好写完一道题,抬头就瞥见他俩凑在一起嘀咕,疑惑地皱了皱眉:“怎么了?”他转头看向沈时淮,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对方刚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来,上面写着清晰的解题步骤,听见问话,只沉默了两秒,淡淡道:“……没什么。” 寻星屿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又低头对着草稿纸琢磨起来。 第二天一早,教室刚开门,前排的陆言就抱着脑袋趴在桌上,发出绝望的哀嚎: “啊啊啊明天就考试了!我昨天才发现数学卷子还有两张没写!物理公式也没背熟!”他晃着同桌的胳膊,“怎么办啊,我会不会又要垫底了?” 寻星屿咬着早餐的包子,看了眼陆言夸张的样子,又低头翻了翻自己的错题本,想了想自己的零花钱余额,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考好,把零花钱赢回来! 寻星屿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指尖在错题本的红标上顿了顿,才抬眼扫向身旁——陆言正埋着脑袋晃他胳膊,哀嚎声吵得人烦。 “松手,晃得人没法看题。”他皱眉抽回胳膊,把错题本往陆言那边推了推,“高频考点在第三页,自己看。” 陆言眼睛亮了亮,抓过错题本就翻,嘴快地问:“寻哥你冲前二十吧?我考及格请你喝奶盖!” 寻星屿没接话,指尖捏着笔转了圈,视线落回课本扉页—— 那里的“¥”符号被他涂得发深,苏玉宇那句“考进前二十还你零花钱”在脑子里冒出来。他喉结动了动,只丢给陆言一句:“别废话,先背完公式。” 下节是数学课,铃声刚落,陈老师抱着教案站在讲台上,指尖敲了敲黑板边缘的考试倒计时: “这节课自习,都对着错题本啃薄弱点,明天考砸了可别来找我补笔记。” 寻星屿指尖捏着笔,目光落在错题本的函数图像上,可不知怎么回事,后颈总有些发紧—— 像是有几道视线黏在他背上,搅得他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皱了皱眉,刻意把翻书的动作放重些,余光扫过后排,只瞥见几个脑袋飞快地缩了回去。 他倒也没再多追究,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攥回题目里,红笔在错题旁的批注又添了道锋利的斜杠。 下课铃响后不久,教室后门就被人撞得“哐当”响。 江弈喘着气冲进来,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打湿,一把抓住寻星屿的胳膊就往外拽:“寻哥!出事了!沈哥在厕所那边被人堵了!” “什么?” 寻星屿放下笔,原本冷着的脸绷紧,起身时带起的椅子腿蹭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没多问,跟着江弈就往教学楼东侧的厕所跑,走廊里的学生被两人撞得纷纷侧身,只听见江弈还在急着补话: “我刚和林野去上厕所看见的,那几个人看着就不像咱们年级的,胳膊上还有纹身!” 刚拐过拐角,就看见厕所门口围了圈人,沈时淮正单膝压着个黄毛的胳膊,另一只手攥着对方的手腕,眉头拧得很紧。 旁边的林野攥着拳头,像是刚想上前帮忙,却被另两个男生拦住了。那黄毛被压得龇牙咧嘴,突然朝同伙使了个眼色—— 站在最边上的寸头男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把折叠刀,“咔嗒”一声弹开刀刃,朝着沈时淮的后背就刺过去。 沈时淮刚察觉到动静,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嗖”的一阵风—— 寻星屿已经冲了过来,左脚精准地踹在寸头男的膝盖弯,趁对方吃痛弯腰的瞬间,右手攥住对方的手腕,往下狠狠一压,折叠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还没等寸头男反应过来,寻星屿的肘击已经顶在他的胸口,把人怼得连连后退,撞在墙上闷哼出声。 剩下两个男生见状,骂骂咧咧地就朝寻星屿扑过来。 寻星屿侧身避开左边那人的拳头,反手扣住对方的小臂,借着对方的力道往旁边一甩,那人直接摔在了黄毛身上。 另一个人从右侧攻过来,寻星屿屈膝顶住对方的小腹,同时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往前一送再往后一扯,只听“砰”的一声,人就重重地砸在地上。 前后不过十几秒,四个堵人的男生就全倒在地上,捂着疼处哼哼唧唧。 寻星屿站在原地喘了口气,指节因为刚才用力而泛着白,嘴角不知什么时候被蹭破了,渗出血丝。 他刚想转头问沈时淮有没有事,却发现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围得更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连隔壁班的人都探着头往这边看。 “看什么看!都围着干什么?” 熟悉的吼声突然炸开,李老头拎着保温杯从人群外挤进来,看见地上倒着的人,又扫到沈时淮胳膊上的划痕,最后目光落在寻星屿身上—— 他嘴角流着血,刚才怕寸头男再捡刀,顺手把折叠刀捡了起来,现在还攥在手里。 李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着寻星屿的手,声音都拔高了:“寻星屿!你要干什么?想在学校杀人是不是?手里拿着刀像话吗?” 又急忙转向沈时淮,语气软了些,“沈时淮,你没事吧?胳膊伤得重不重?” “还有这几个人!”李透又指着地上的黄毛,“是不是你干的?寻星屿,你知不知道校园打架要记大过?” “李主任。”沈时淮突然开口,“不是他的错。”他上前一步,把胳膊上的划痕露出来,声音很稳, “那群人先堵我,还拿了刀,寻星屿是过来帮我,刀也是那几个人的。” “对!主任!”江弈也急忙凑过来,手舞足蹈地比划,“我亲眼看见的!那寸头男先拿刀刺沈时淮,寻星屿是救人才动手的!” 李老头盯着地上的刀看了会儿,又扫了眼周围学生的表情,眉头皱了皱: “行吧,这事我得调查清楚。你们几个——寻星屿、沈时淮、江弈、林野,还有地上这几个,都跟我去办公室。” 一群人跟着李透往办公楼走,寻星屿和沈时淮走在最后面。 寻星屿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沈时淮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散的冷意:“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堵你?” 沈时淮还没开口,走在前面的江弈就猛地回头,手指着被老师揪着衣领的寸头男,声音压得又急又响: “寻哥你是不知道!那寸头男喜欢陆妤婷,结果人家上次运动会给沈哥递了瓶水,他就记恨上了,今天特意找了外校的人来堵沈哥!” 说着说着,他突然激动起来,眼睛亮得像冒光,“对了寻哥!你刚才踹刀那下也太帅了!还有那招扣手腕甩人的动作,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只练动作有什么用?”林野突然从旁边插进来,目光落在寻星屿嘴角的血痕上,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 “你还得有这个——挨打不皱眉的硬气,还有寻星屿这张就算流血也不崩的脸,不然练了也像花架子。” 寻星屿闻言,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指尖蹭到伤口时皱了下眉,却没说话。 他只是往江弈那边瞥了眼,那眼神冷淡淡的,倒让江弈瞬间闭了嘴,只敢在心里偷偷嘀咕:寻哥这气场,就算不打架也够吓人的…… 李老头的办公室里,空调风凉丝丝的,吹得墙上“纪律标兵”的锦旗边角轻轻晃。 他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都坐这,一个个说,别抢。” 寸头男梗着脖子,还想狡辩:“是沈时淮先动手的!我就是路过……” 话没说完,江弈就跳起来:“你胡说!我亲眼看见你掏刀!”李老头瞪了江弈一眼,他才悻悻坐下,却还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这时,沈时淮淡淡开口:“李主任,我课间去厕所,是他们四个堵在门口,后面的事您看监控就知道。” “寻星屿是听见动静来帮我的,刀是寸头男的,他先刺向我,寻星屿才踹掉的。” 他说着,把胳膊上的划痕凑过去,红印子还渗着点血珠,是刚才被刀划到的。 李透看向寻星屿,后者正靠在椅背上,嘴角的血已经干了点,脸色还是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你说。” “没什么说的。”寻星屿声音淡淡的。 “他要刺沈时淮,我不能看着。”没提自己怎么踹刀、怎么撂倒人。 林野这时候补充道: “我当时就在旁边,能作证。寸头男掏出刀时,周围有几个同学都吓跑了,寻星屿冲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把沈时淮往旁边拉了一把,怕他被伤到。” 李主任没说话,点开电脑里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寸头男的刀亮得刺眼,寻星屿冲过来的动作又快又准,踹刀、扣腕、甩人的动作一气呵成,确实没多余的狠劲,全程都在护着沈时淮。 他关了视频,敲了敲桌子:“行了,我清楚了。” 转头对着寸头男,语气沉得吓人:“你不仅堵人,还带刀进校园,外校的是吧?我这就联系你学校和家长,记过处分跑不了。” 又看向寻星屿,脸色缓和了点, “你是正当防卫,但下次遇到这事,先找老师,别自己动手,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嘴角的伤去医务室涂个药。” 出办公室的时候,林野还在兴奋地复盘:“寻哥,你刚才在监控里超帅!那一下侧身躲拳,我回放十遍都不够!” 寻星屿没接话,口袋里突然被塞了包纸巾——是沈时淮递过来的,包装居然还是草莓味的。 “擦擦嘴角。”沈时淮声音很轻,“等会儿上课要默写公式,别让老师看见你这模样,以为你又打架。” 寻星屿捏着纸巾,指尖顿了顿,没说谢谢,只是低头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走到教室门口,江弈还在缠着林野问散打动作,沈时淮忽然拍了拍寻星屿的肩: “刚才,谢了。” 寻星屿侧头看他,阳光从走廊窗户照进来,落在沈时淮的发梢上,暖得有点晃眼。 他撇了撇嘴,转身往座位走:“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明天考试少个竞争对手。” 第23章 第23章 晚自习的教室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头顶的日光灯把课桌上的练习册照得发亮。 寻星屿对着一道英语完形填空皱了十分钟眉,最后还是烦躁地把笔扔在桌上——难死了。 他偷偷摸出桌肚里的手机,按亮屏幕时特意调暗了亮度。 还把数学练习册竖起来挡着,像做贼似的点开了学校论坛,看着最近有什么八卦。 首页第一条热帖就扎了他的眼,标题用了一串感叹号: 【惊!高一尖子班跑操后现‘间接接吻’名场面!当事人竟是这两位?!】 寻星屿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手指顿了顿才点进去。 发帖人ID是“操场角落观察员”,内容写得有模有样: “今天跑操结束回教室,亲眼看见A同学喝错了B同学的矿泉水,还递回去了!重点是B同学居然没扔,接过来就喝了!谁懂啊!A同学耳尖红得像番茄,B同学表面淡定,耳根也没逃过!” 下面的评论已经堆了几十条,寻星屿的指尖划得飞快: 【①!!!尖子班的?是沈时淮吗?我今天看见他跟一个男生一起回教室,那个男生好像就是总跟他凑一起的!】 -[啊啊啊啊!我也看见了!跑操后那个男生还搭了他的肩,沈时淮还僵了一下!原来后面还有喝错水的戏码?!这剧情比我看的小说还刺激!] 【②“间接接吻”这个词我先磕为敬!沈时淮平时连笔都不让人碰,居然喝别人碰过的水?】 -[盲猜寻星屿!神仙同桌实锤了!] -[对对对,志同道合啊姐妹!平时看沈时淮冷得像块冰,结果对寻星屿这么不一样,最爱的双男主照进现实了!] ………… 【③有没有照片啊姐妹!求个返图!想看沈学霸耳根红的样子!】 -[ 10086!我已经把帖子设特别关注了!这“间接接吻”的名场面,错过真的会遗憾一辈子!] 寻星屿越看脸越烫,耳尖像着了火似的,连后颈都泛了热。 他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嘀咕:什么间接接吻,不就喝错个水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可脑子里又忍不住回放白天的画面——沈时淮接水时皱的那下眉,还有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的弧度,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你在看什么?” 一道低低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寻星屿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从桌缝里掉下去。 他赶紧把手机按黑,往课本底下塞,转头时正好对上沈时淮看过来的眼神—— 对方手里还捏着笔,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可寻星屿总觉得那目光好像扫过了他发烫的耳尖。 “没、没看什么!”寻星屿的声音有点发紧,还故意拔高了点,“就是……看了眼时间!” 他说着,还抬手揉了揉耳尖,试图掩饰那点不自然。 沈时淮没追问,只是把一张写着字的便利贴推了过来。 寻星屿疑惑地拿起来看,上面是沈时淮的字迹:“刚才那道完形填空,第三题选C,你选成A了。” 他愣了愣,盯着那张便利贴,把它夹进练习册里,偷偷瞄了眼沈时淮的侧脸,心里嘀咕:这人……该不会也看到论坛了吧? ……………… 初秋的晨露沾在教学楼前的栾树叶上,风一吹就滚落在地,走廊里飘着零星的晨读声,比往常多了几分紧绷感。 许宁站在考场门口,手里攥着分班考的答题卡模板,声音比平时沉了点: “大家先核对座位号,答题卡别漏填班级和学号,这关系到后续分班,仔细点。” 江弈凑到沈时淮身边,伸手想去勾他的胳膊,被沈时淮侧身避开,只捞到一片空气。 林野则盯着沈时淮手里的黑色水笔,指尖伸到笔杆旁又缩回来,小声念叨: “沈哥,借点学霸气场,等会儿选择题别蒙错,我还想跟你们俩在同一个班。” 沈时淮皱了下眉,把笔往桌角推了推,“拿去。”然后垂眸转着笔。 寻星屿站在旁边,盯着那支笔看了两秒,终于别扭地伸手碰了碰笔杆,声音不算大却够清晰: “沈时淮,我也靠你的仙气了。” 这次要是考砸,那我的零花钱可就没了! 沈时淮侧眸看他,没说什么,只轻轻“嗯”了声,指尖把笔往他那边又推了推。 寻星屿刚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摸出手表想确认时间,却发现表盘停在了昨晚十点半——昨晚复习太投入,忘了给手表上弦。 不是?那考试没手表怎么把握时间?总不能一直举手问老师,会打乱节奏的。 他想找手机看时间,虽然考场不让带,但想碰碰运气。 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被监考老师提醒“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到讲台”。 寻星屿咬着唇,把手机放进透明袋里递上去,坐下后指尖还在发紧。 没有时间参考,他根本没法把握答题节奏,万一数学最后大题耗太久,后面的题肯定答不完,零花钱和游戏机就全没了! 他偷瞄了眼旁边的沈时淮,对方正低头整理文具。 纠结了半分钟,寻星屿终于没忍住,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 “哎,沈时淮,你手表能不能借我用用?我手表停了。” 沈时淮动作顿了下,没说什么,只抬手把腕上的银色手表摘下来,放在两人中间的桌缝里:“拿着,别总看时间慌神。” 寻星屿赶紧把手表攥在手里,心里松了口气,小声嘟囔:“谢了,考完还你。” 笫一个考语文,默写题顺风顺水,到议论文却卡了壳,盯着“成长与选择”的题目皱了会儿眉,才想起素材匆匆下笔。 这次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比平时难了不少,寻星屿盯着题目看了五分钟,笔尖悬在草稿纸上没动。 他抬头看了眼手表,发现只剩下三十分钟。 他咬了咬唇,突然想起前几天自习课,沈时淮在旁边写过类似的几何题,当时他偷偷瞄了眼,记得辅助线要连对角线。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没一会儿就理出了头绪,寻星屿莫名安了心。 最糟的还得是英语。 完形填空第一题就卡了——“take up”和“put off”的区别他记不清,指尖在选项上划来划去,最后瞎选了一个; 第二篇阅读里的长难句里裹着一堆专业词,他划了三道横线都没理清主谓,咬着笔杆看了两分钟,只能凭关键词蒙选项。 交卷前检查时发现有道单选题涂错了,又赶紧用橡皮擦掉重涂,指尖都在抖。 等主科考完后,一群人在哀嚎,江弈先瘫坐在座位上: “数学最后一题也太难了!我算到最后一步还错了,这要是分不到一个班,我可就惨了!” 林野跟着点头:“我也是!最后十分钟手都抖了,生怕考砸。” 寻星屿扯了扯校服领口,语气带着点烦躁: “英语才叫恶心,完形填空全是陌生短语,看了半天都没懂意思,估计要拉分。” 说着,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沈时淮:“沈时淮,以后要是还在一个班,我要靠你教我英语了。” 说着还比了一个赞。 沈时淮抬眸看他:“那我没点好处?” 寻星屿愣了下,随即挺了挺胸,眼神扫过沈时淮没什么表情的脸,带着点“你居然还要提条件”的理所当然: “我在你旁边陪你刷题啊!” 他刻意把声音拔高了点,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硬撑,像是怕被反驳似的补充: “可不是谁都能在我旁边待着刷题的,我还能帮你捡掉在地上的笔、提醒你老师过来了,这陪伴多值钱!” 说完,他猛地抬起手,指尖绷直,又用力比了个赞,掌心对着沈时淮,连手腕都晃了晃,强调着“这好处绝无仅有”。 沈时淮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比赞的手上,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一下。 视线慢悠悠抬回寻星屿脸上,语调没什么起伏,甚至还顿了半秒,像是认真思考过似的: “那还是算了,没价值。” “没”字刚落,寻星屿比赞的手就僵在了半空,嘴角的弧度也瞬间垮下来。 过了两秒,他硬撑着扯了扯嘴角,试图把表情拉回“不生气”的样子—— 只是那微笑有点僵硬,嘴角只扯到一半就顿住了,连眼角都没弯。 寻星屿抬眼睨了沈时淮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服气,又有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无奈。 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给你个眼神自行体会。 ……………… 食堂的玻璃窗映着正午的阳光,寻星屿戳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没什么胃口—— 上午被沈时淮泼的冷水还没散,连排骨的甜香都没勾出他半分兴致。 “哟,寻哥怎么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林野端着餐盘撞开椅子坐下,餐盘里的番茄炒蛋晃了晃。 他还没等寻星屿开口,就凑过去挤眉弄眼,“早上看你跟沈哥在‘谈判’,没谈成?” 江弈跟在后面,把一碗例汤放在寻星屿手边,语气带点调侃: “我刚路过还听见你说‘陪伴多值钱’,结果沈哥一句‘没价值’给你噎回去了?” 寻星屿猛地抬眼:“谁被噎了!我那是懒得跟他计较!”说着就夹起一块排骨狠狠咬了一口,却没注意排骨上的酱汁沾到了嘴角。 坐在对面的沈时淮没说话,只是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指尖捏着递到他面前,眼神扫过他的嘴角,语调平平:“擦干净,像只偷吃的猫。” 寻星屿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胡乱擦了擦,心脏莫名跳快了两拍。 林野在旁边看得直挑眉,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弈,两人交换了个“不对劲”的眼神。 下午物化考试的铃声响起时,寻星屿坐在座位上,手心还是有点出汗。 他摸出涂卡笔,才发现笔芯断了,正慌得不行,身后的林野悄悄扔过来一支削好的笔,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弈坐在他前一排,回头看了眼他紧绷的脸,压低声音说:“别慌,沈哥上次课上讲的那几道力学题,说不定这次就考。” 寻星屿点点头,抬眼看向斜前方的沈时淮。对方正低头填准考证号,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寻星屿忽然想起上周自习课,他偷偷看沈时淮做题,对方发现后反而把解题步骤写在草稿纸上推过来。 试卷发下来,寻星屿扫了眼试卷,心里松了口气—— 大半题目都是他熟的,尤其是最后一道物理题,是之前刷到过的动态受力类型。 他提笔就写,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响,没一会儿就把解题步骤列得整整齐齐。 考试结束铃响时,寻星屿长长舒了口气,刚把笔放下,林野就冲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最后一题你做出来没?我卡了快二十分钟!” 江弈也走过来,笑着说:“我看沈哥十分钟就写完了,不愧是年级第一。” 寻星屿收拾着文具,下意识看向沈时淮,对方刚好也回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沈时淮淡淡问了句:“都会写?” 寻星屿点头,“当然!A piece of cake!” 江弈好像想起什么,拉住林野:“走,去小卖部,上次打赌你说过要给我买水,庆祝考试结束。” 第24章 第24章 两人闹闹哄哄地走了,寻星屿手掌随意搭在沈时淮胳膊上。 指尖蹭过对方校服上磨白的边角:“只剩我俩了,走,陪我出去逛逛?” 以前碰一下都要被对方嫌“手欠”,这会儿倒只听见沈时淮低低应了声“嗯”。 出了校门的步行街不长,课余时间紧,两人没绕远。巷口奶茶店飘着甜香。 寻星屿趴在柜台上纠结,指尖无意识抠着玻璃边,念着“三分糖杨枝甘露会不会太淡”,等他抬头,店员已经在装杯了。 沈时淮把奶茶往寻星屿那边推,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语气中还带着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喝这个?”寻星屿接过杯子,吸得太急,芒果粒沾在嘴角。 沈时淮没答,只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包纸巾,指尖捏着一张递过来。 寻星屿胡乱擦了嘴,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里,眼角余光瞥见沈时淮还盯着自己嘴角,莫名有点不自在: “你递纸巾不能说一声?吓我一跳。” 沈时淮没接话,只是转身往奶茶店外走。 两人拐进隔壁文具店,货架上的漫画杂志露着半截封面,寻星屿脚步顿了顿,指尖在裤缝里蜷了蜷—— 上周他就跟林野提过想看这本,没成想会在这里撞见。 他没多看,刚要转身,却听见沈时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看就拿。” 寻星屿回头,嘴硬道:“谁要看这个?小孩子才看漫画。” 话没说完,目光却忍不住往杂志封面上瞟。沈时淮没拆穿他,只是伸手从货架上抽了本,随手翻了两页。 他指尖停在寻星屿刚才盯着的那一页,语气没什么波澜:“听说这个作者新更了番外。” 寻星屿喉结动了动,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有只手拍在沈时淮肩膀上,力道带着熟稔的随意。 寻星屿跟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校服的男生。再一细看,好像…是刘砚? 他笑起来眼角上挑:“沈时淮?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最近怎么没找我?上了高中就把我忘了?” 寻星屿下意识问:“你们认识?” 沈时淮转头看他,眉梢没什么起伏:“你俩也认识?” “嗯,”寻星屿点头,“他妈妈跟我妈是大学同学,之前见过一次面。” 刘砚这才注意到寻星屿,往他这边凑了凑:“诶,你也在?上次给你的微信怎么没加?我还以为你瞧不上我。” 寻星屿有点尴尬,当时实在没想着加,这会儿被问得有点无措。 正要找个借口,沈时淮却先开了口,语气听着没什么波澜:“加微信?你加他干什么?” 刘砚被问得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伸手拍了拍沈时淮的胳膊:“瞧你这样,我就是想多认识个朋友。” 说着又转向寻星屿,“怎么,不乐意加我啊?” “没有,”寻星屿赶紧摆手,“就是回去之后忘了,后来找纸条没找着。”这话半真半假,却也算是圆了过去。 刘砚也没深究,又跟沈时淮聊起初中的事。 寻星屿在旁边听着,偶尔插句话问“你那时候也这么不爱说话吗”。 沈时淮没答,刘砚倒先抢着说“他那时候比现在还闷,也就跟我能多说两句”。 聊了没十分钟,刘砚看了眼手机:“得走了,晚了要被班主任抓。” 临走前拍了拍沈时淮的肩:“周末打球叫你,别又跟以前似的装没看见。”又对寻星屿说:“记得加微信!” 寻星屿含糊应了声,看着刘砚走远。 沈时淮手上还拿着那本漫画,递给寻星屿,语气没什么波澜:“刚你一直盯着它,别看了,我帮你买。” 寻星屿把漫画往沈时淮手里塞,语气有些僵硬:“谁要你给我买这个?我自己不会买? 沈时淮没接,声音跟平时一样淡:“就当上次你帮我的回报。” “行了行了,你买。” 最后,还是沈时淮买下了。 晚修前的教室还浸在夕阳的余温里,后排男生打闹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混着课代表收作业的吆喝。 寻星屿刚把书包甩在桌角,校服外套的拉链还没拉好,江弈就撞开后门冲了进来—— 校服袖子蹭着走廊的墙,沾了道灰印,他攥着寻星屿的手腕就往外拽,声音有些发颤:“许宁找你,在办公室,说…特别急。” 寻星屿的笔尖“嗒”地掉在练习册上,墨点晕开一小片。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以为是前天忘交数学卷子的事被发现了,又或者是上周值日时打翻了粉笔盒没收拾。 他跟着江弈往办公室走的路上,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道歉的措辞,直到看见许宁坐在办公桌后,才发现事情比他想的重得多。 办公室的日光灯太亮,把许宁眼下的青影照得格外清晰。 她平时总爱把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今天却有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手指捏着办公桌的边缘。 寻星屿刚喊了声“许老师”,她就抬了抬头,避开他的眼神,声音压得很低: “别在这待着了,赶快回家。你爸妈……应该在等你。” “我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许宁摇了摇头,伸手把他往门口推了推:“不是你的事,回家就知道了。路上慢点。” 公交车窗外的灯影一格格晃在脸上,寻星屿没心思看。 他掏出手机给爸爸发消息,“爸,许老师让我回家,怎么了?”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直到家门口的楼道灯亮起,他才发现玄关的灯没开,只有客厅漏出一点暖黄的光,像蒙了层薄纱。 苏玉宁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垂着,一只手扶在额头上,另一只手攥着披肩的角,指缝里露出的布料已经被眼泪浸得发皱。 听到脚步声,她慢慢转过来,眼睛肿得通红,声音碎在空气里:“小屿,我没有妈妈了……” 寻星屿的书包从肩上滑下来,砸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站在原地,心猛地停了半拍。 外婆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烫得他不敢说出口。 直到苏玉宁伸手拉他,他才踉跄着走过去,蹲在沙发边,看着妈妈的眼泪滴在披肩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阳台上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寻承荣站在那里,指尖夹着烟,烟蒂已经扔了一地。 他平时很少抽烟,今天却连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察觉。 听到客厅的动静,他转过身,眼睛红得厉害,却没掉泪。 只是走过来摸了摸寻星屿的头,声音哑得厉害:“收拾点东西,咱们回乡下。” 车开在高速上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 仪表盘的光映着寻承荣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却偶尔会偏头看一眼窗外,像是在找什么。 车里没开空调,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寻星屿靠在车窗上,脑子里全是外婆的样子—— 夏天的时候,外婆会把西瓜放在井里冰,等他放学回来,就抱着西瓜坐在槐树下,用勺子挖最甜的瓤给他吃。 他发烧的那一夜,外婆抱着他坐了一夜,手心的温度贴在他的额头上,暖得很。 他第一次学骑车摔了跤,哭着跑回家,外婆没骂他,只是用嘴吹着他的膝盖,说“小屿最勇敢了,不哭” ………… 六个小时后,车停在老家的村口。老槐树下挂着两串白花,风一吹,花瓣落在车顶上,轻得像叹息。 村口站着几个亲戚,看到车来,原本低低的说话声立刻停了,有人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迎上来帮着拿东西。 堂屋里的灯亮着,门口摆着外婆的遗像,相框上盖着块黑布,香烛的味道混着纸钱的灰,飘在空气里,呛得人鼻子发酸。 寻星屿走到遗像前,才发现照片是去年拍的。 外婆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块糖糕,是他爱吃的豆沙馅,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花。 他想起小时候,外婆总把他放在膝上,用方言唱童谣。 他听不懂词,却会跟着晃腿,外婆就笑着拍他的背,说“小屿是外婆的乖宝贝”。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晕开一小片水痕。寻星屿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指腹蹭到眼眶,火辣辣的。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哭,尤其是在爸妈都那么难过的情况下。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妈妈递过来一块叠好的手帕,天蓝色的,上面绣着个小小的猫咪—— 那是外婆去年给他绣的,说擦眼泪不疼。 他抬头看向遗像里的外婆,心里默念:外婆,我回来了。 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抱着他,说“小屿回来了,饿不饿,外婆给你做糖糕”了。 办完葬礼后,在老家回来的路上,寻星屿一直盯着车窗。高速路两侧的白杨树往后退,像被风吹散的剪影。 寻承荣把车停在小区楼下时,苏玉宁还在后排昏睡着。 眼角的泪痕没干,寻星屿轻手轻脚地帮她盖好外套,转身拎着行李上楼。 回学校那天,天阴得厉害,的铃声响,寻星屿才走进教室。江弈凑过来想问问情况,他只是摇了摇头,把书包塞进桌肚。 掏出课本翻开,目光却落在书页上的墨点,想起小时候外婆教他写名字,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寻星屿”,说“小屿的名字,要像星星一样亮”。 整整一天,他没怎么说话,午休时躲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摸出手机翻相册,最新的一张还是去年春节拍的,外婆拉着自己,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晚修刚上到一半,寻星屿就借口去厕所,溜到了天台。 第25章 第25章 晚风比白天更凉,卷着楼下梧桐叶的碎影,落在他的鞋边。寻星屿后知后觉地把外套拢了拢。 天台的感应灯“咔嗒”亮起来时,他抬眼看见沈时淮走过来。 手里拎着个纸袋,指尖还勾着两杯热奶茶——杯壁裹着的纸巾都被热气浸软了。 “怎么待在这?”沈时淮挨着他坐下,把热奶茶塞进他手里,掌心瞬间被暖意裹住。 风裹着叶声吹过,他没提怎么知道寻星屿在这,只说“刚和老师请假出来,顺道绕了一圈”。 寻星屿捏着奶茶杯,吸管戳下去时发出轻响。 他想起外婆以前总在冬夜煮姜茶,也是这样捧着杯子暖手,只是现在再也没人在他晚归时,把温好的杯子递到手里了。 喉间发紧,他低头吸了口奶茶,甜意漫开,却没压下眼底的涩。 沈时淮没提他红着的眼尾,只捡着学校的事说: “今天物理课做实验,林野把烧杯碰倒了,老师没骂他,反倒盯着地上的水流笑,说‘这抛物线画得比你作业里的标准’。” 寻星屿的嘴角动了动,刚想说“他本来就笨”,就见沈时淮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了糖纸递过来。 感应灯闪了闪,暗下去前,沈时淮忽然说: “上次你说过怕黑,以后晚上想出来,不用自己待着。” 他没看寻星屿,目光落在远处的路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我随时都在。” 寻星屿捏着那颗糖,橘子的甜香漫进鼻腔。他没说话,只听见风卷着叶声,还有沈时淮轻轻的呼吸声。 沈时淮突然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可能是我最近复习太累,脑子不太对,你别往心里去。就是看你这副蔫蔫的样子,不习惯,以前你很能闹。” 什么意思? 寻星屿的脑子有一秒的空白,懵了。他看着沈时淮的眼睛,路灯的光落在沈时淮的瞳孔里,像碎了的星。 他是看自己太难过,兄弟义气泛滥,然后说这话? 寻星屿把那些的念头甩出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他用力拍了拍沈时淮的后背,力道大得让沈时淮闷哼了一声,咧开嘴笑,眼底却藏着没散的红:“没事,老子好得很!” 他把空罐扔向远处的垃圾桶,“哐当”一声撞在桶壁上,又弹了回来。 沈时淮弯腰捡起来,扔进正确的位置。 “走了,晚修快下课了。”沈时淮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蹭过他的发顶。 寻星屿点点头,跟在沈时淮身后往楼下走,风从身后吹过来,带着点冷意。 沈时淮走在前面,脚步放得很慢,偶尔回头看一眼,看见寻星屿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落在地上。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过教学楼侧门时,保安大叔从传达室探出头: “你们俩,怎么现在才下来?晚修早结束了!” “刚在天台……”寻星屿刚开口,就被沈时淮打断:“补了道题,忘了时间。” 保安大叔“哦”了一声,挥挥手:“快回去吧,夜里风大。” 两人回到宿舍,门被推开时,叶铭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打游戏,耳机线绕着腕子缠了两圈。 漏出的队友吼声撞在墙上:“补兵啊!别光顾着追人!” 屏幕冷光映在他眼下的淡青上,倒显得那点不耐烦软了些。 刘修辰在书桌前整理错题,听见动静抬头:“哎,寻哥沈哥,你们回来了。” 宿舍里很默契的没提寻星屿请假的事。 寻星屿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动作幅度有点大,带起的风让叶铭面前的草稿纸飞了张。 他没在意,只是摸了摸鼻子,视线下意识往沈时淮那边飘—— 对方正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指尖在书脊上顿了顿,翻开时书页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沈哥!”叶铭突然摘了耳机,转椅“轱辘”滑到沈时淮桌边,“明天物理小测救个命,笔记借我瞅两眼?” 沈时淮头也没抬,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黑色笔记本:“看最后三章。” “得嘞!沈哥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叶铭揣着笔记溜回去,戴回耳机,嘴里还嘟囔着“就知道问你准没错”。 耳机里又传来队友的喊叫声。 刘修辰这时轻轻碰了碰寻星屿的胳膊,把本速写递过去: “寻哥,你看我这水彩晕染是不是太浓了?” 寻星屿接过来看了眼,刚想说“还行”,就感觉旁边投来一道目光—— 沈时淮不知什么时候抬了头,眼神在速写本上停留了半秒,又迅速落回自己的题目上。 寻星屿心里微不可察地颤了下,把速写本还给刘修辰:“色彩再淡点,层次会更清。” “哦,谢了寻哥。”刘修辰点点头,低头修改时,没发现叶铭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差点把他吓一跳。 “你干嘛?”刘修辰往旁边躲了躲。 “我看看我们大画家画的啥——哟,这夕阳画得跟火烧屁股似的!” 叶铭语气欠揍,手指很自然地帮他把滑下来的橡皮推到桌边。 “话说回来,”叶铭突然直起身,“寻哥沈哥,周末篮球赛你们真不去?还缺个主力。” “不去。”沈时淮的回答依旧简洁。 寻星屿也跟着摇头:“周六老许请我们班看电影。” 叶铭说了句“这么好。” 叶铭“哇”了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妈”。他抓起手机往外走: “知道了知道了!东西我者收拾好了,明天就带回去……” 宿舍里剩下三人,一时安静下来。刘修辰拿了本练习册过来:“沈哥,这道导数题的第二问怎么写?” 沈时淮放下笔,倾身过去看他的练习册。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浅淡的阴影,讲解时语气平淡,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寻星屿坐在对面,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公式上比划,突然想起这人说“没办法只把你当朋友”。 搞不懂,不当朋友当对手?最近不玩的还行吗? 我又惹他了? 夜里熄灯后,寻星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没有从外婆那件事缓过来。 另一边,刘修辰也没睡着。听见了叶铭轻微的鼾声,还有对方翻身时,被子蹭过床板的细碎声响。 旁边的刘修辰突然轻轻咳了一声,寻星屿立刻僵住动作。 过了会儿,刘修辰的声音压得极低,从床帘缝里飘过来: “寻哥,你也没睡啊?我这儿有牛奶,你要吗。” 寻星屿没应声,只听见床底传来窸窣的响动,刘修辰大概是爬下床,把一盒牛奶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后半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夜的凉意。宿舍里四个人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 ……………… 周五的体育课上,同学们都在休息,空气里浮动着青草与汗水交织的气息,微风吹过,笑声就这样闹哄哄地散在风里。 寻星屿坐在看台下的台阶上,下巴抵着膝盖,指尖无意识地绕着校服袖口的松紧带。 光斑在他眼睑上跳动,他就那么托着腮,眼神放空,望着跑道边一丛开得正盛的波斯菊发呆。 “在想什么?”沈时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在想,”寻星屿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原来生活里有这么多好看的颜色。” 沈时淮望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伸手,帮他拂去肩上的落叶:“嗯,很多。” 下课回教室时,梧桐叶又落了一地。寻星屿忽然蹲下身。 “你干什么?” “看它落下的样子啊,”寻星屿笑了,“它落得很漂亮,不是吗?” 是啊,落叶很漂亮,就像离别有时也很漂亮。 它会化作春泥,滋养新的生长,就像外婆的离开,让他学会了更用力地去爱这个世界。 沈时淮突然在他面前停下,转身时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尾:“下周物理小测,你的错题本……” “知道了知道了,”寻星屿的语气还是惯常的别扭,“年级第一亲自辅导,我敢不好好写?” 周六的下午,阳光把梧桐叶晒得透亮,应了运动会的约定,许宁站在影院门口清点人数:“都到齐了吧?进场!” 寻星屿进去后,刚要往人群里挤,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了一下。 沈时淮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皮肤:“这边视野好。” 他指的是最后一排的角落空位。寻星屿刚想吐槽“坐哪不一样”,就被沈时淮半推着塞进座位。 旁边的人身上泛着淡淡的雪松香,沈时淮不知哪来的一桶焦糖爆米花,放它在两人中间:“据说这家的味道不错。” 电影开场后,大银幕的光在沈时淮侧脸上明明灭灭。寻星屿盯着预告片发呆,突然被塞进一把爆米花。 沈时淮目视前方,语气很淡:“张嘴。” 寻星屿下意识咬了一口,焦糖的甜腻在舌尖炸开,他含糊不清地问:“你不吃?” “减肥。”沈时淮又递来一颗,“你帮我尝尝。” 寻星屿这次没接,用很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 搞什么,你还我之前那个木头桩! 第26章 第26章 前排的林野突然转过来,用手机手电筒晃了晃他们:“寻哥沈哥,你们俩公费约会呢?” 沈时淮眼皮都没抬:“看电影。” 寻星屿踢了他椅子一下:“吃你的爆米花!” 中场时,电影剧情开始拖沓,江弈的头一点一点,眼看就要栽到林野肩上。 林野一把拍醒他,举着手机晃了晃:“别睡了!玩真心话大冒险不?输了的请全班喝奶茶!” 许宁在前面听见了,笑着转过身:“别太疯啊,公共场合。” “知道了许老师!”林野打开游戏转盘,江弈正说着“原来你早有准备…”,结果第一个就转到江弈。 “真心话!你上次说的‘梦中女神’是谁?” 江弈不以为然,打了个哈欠:“还能有谁,隔壁班文艺委员呗……” 话音刚落,瞬间一片的“哦~”声。 转盘转了几圈,指针“咔嗒”一声停在沈时淮面前。 林野眼睛一亮:“沈哥!大冒险!去问在场的一个陌生人,‘你觉得我同桌帅吗’!” 沈时淮抬眸,目光在影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寻星屿脸上。 他没说话,转身走向前排一个抱着玩偶的女生。沈时淮站在女生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同学,你觉得我同桌帅吗?” 女生脸一红,飞快地瞥了眼寻星屿,小声说:“帅……挺帅的。” 沈时淮回来时,寻星屿正把脸埋在爆米花桶里,声音闷闷的:“幼稚。” “嗯,”沈时淮坐下,“但答案是真的。” 指针转到寻星屿时,林野坏笑着问:“真心话!你是不是……特别看不惯沈哥?” 寻星屿刚想怼回去,沈时淮突然在旁边轻咳一声,把他的可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他要是说看不惯,下次英语小测我就不管了。” 寻星屿被他噎得一哽,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还行吧。” 游戏轮到第四轮,指针“咔嗒”一声又停在沈时淮面前。林野眼睛一亮,举着手机晃了晃: “沈哥!大冒险!随机抽个影院座位号,跟对应座位的人一起去问前排陌生人——” “‘刚电影里主角叫什么名字’,答不上来就算输,输了要给那人买瓶饮料!” 这话一出,寻星屿瞬间紧张了些,他最怕这种当众搭话的社死场面,尤其还是跟陌生人。 他悄悄往椅背上缩了缩,心里默念“别抽到我别抽到我”,余光却忍不住瞟向沈时淮手里的座位号纸条。 沈时淮没犹豫,指尖捏着纸条展开,目光扫过影院座位,最后落在寻星屿头顶的座位号上——刚巧印在纸条末尾。 “67号。”他语气平淡,“寻星屿。” 寻星屿猛地抬头,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故意抽的?” “纸条是林野写的,我刚没碰过。”沈时淮把纸条递过来。 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林野的潦草字体,“规则是随机,总不能耍赖吧?” 周围顿时起哄,江弈拍着大腿笑:“寻哥你这运气!跟沈哥一起社死,不亏啊!” 林野也跟着凑趣:“快去快去!别磨蹭,等会儿陌生人都忘了主角名了!” 寻星屿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想拒绝,怕被说“输不起”。 想答应,又实在拉不下脸跟陌生人搭话。他攥着爆米花桶的指节发白,嘴硬道:“谁要跟他一起!要去他自己去!” 沈时淮却没动,只是看着他: “规则是两个人一起,我自己去不算完成。你要是不去,等会儿输了,饮料钱得你一个人掏——林野刚说的,输家全包。” 这话戳中了寻星屿的心坎上——他可不想因为这点事,被人说“既不敢社死又舍不得钱”。 他咬咬牙,把爆米花桶往椅上一放:“去就去!不就是问个名字吗,有什么难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排,寻星屿故意落后半步,想让沈时淮先开口。 可沈时淮却停在陌生人旁边,回头看他,语气自然:“你问吧,我记不太清刚才的剧情,怕说错。” “你……!”寻星屿气得瞪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呃…你好,你知道刚电影里主角叫什么吗?” 陌生人愣了愣,笑着回答:“叫林衍啊,你是不是刚才走神了?” 寻星屿飞快“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还带着点咬牙切齿。 氵冘…日寸…氵隹! 沈时淮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递给他一瓶:“能问出来,没太丢人。” 寻星屿接过水,没说话,只是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 心里一股气,那沈时淮居然不帮忙,这是他的大冒险?来惩罚我的吧! 电影片尾字幕刚滚到一半,林野就急着起身:“走了走了!去买奶茶!输的人别想跑啊!” 江弈揉着眼睛跟在后面,还在念叨“早知道不跟你赌了”,陆言和白宇杰也收拾着东西,闹哄哄地往出口走。 许宁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后,也便离开了。 寻星屿在后面,沈时淮跟他并肩走时,突然开口:“上午赶时间,没吃午餐,现在胃有点空得慌。” 寻星屿头也没抬:“没吃早餐怪谁?不会自己买面包?”说着,无语地从书包里摸出袋没拆的全麦面包—— 是上午苏玉宇塞的,他不爱吃。“拿着,别等会儿进医院了,没人送你。” 沈时淮接过面包,指尖捏着包装袋没拆,又补了句:“这面包我上次吃过,有点干,我没带水。” 寻星屿翻了个白眼,从书包侧袋摸出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扔给他:“事儿真多,吃个面包还要配水。” 前面的林野回头瞥见,笑着喊:“沈哥,你怎么吃面包还得要水,寻哥你别惯着他!” 沈时淮没理林野,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才慢悠悠拆面包:“胃不太好,干面包咽着疼。” 寻星屿没接话,进奶茶店时,跟店员多要了杯温水:“给我杯温水,常温的。” 林野凑过来问:“寻哥你不喝奶茶了?” “喝,这水给那事多的。”寻星屿把温水推过去,语气不耐烦,“你不是胃不好吗?那喝这个,省得等会儿又喊疼。” “嗯。” 刚走到路口等红绿灯,江弈突然被个穿浅蓝校服的女生拦住—— 女生看着不像同校的,手里捏着手机,有点拘谨地问: “同学你好,请问三中附近的图书馆怎么走啊?我导航总导错路,绕了好几圈了。” 江弈愣了愣,刚想开口,陆言先凑过去打趣:“哟!美女问路啊?江弈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江弈瞪了陆言一眼,清了清嗓子,认真说:“你往前面那个路口右转,走大概一百米,看见便利店再左转,就能看到图书馆牌子了,不难找。” 女生点点头,却没走,反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 “那个……我怕等会儿又走错,能不能加个微信啊?要是实在找不到,我再问你两句,不会打扰你太多的。” 这话一出,江弈瞬间僵住,连话都说不利索:“啊?加微信?我……” 林野在旁边笑得直跺脚:“江弈你行不行啊!平时跟我们吹‘搭讪我最会’,现在被人要微信,倒成结巴了!” 白宇杰也跟着笑。 寻星屿靠在路边的树上,看着江弈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吐槽: “他就是没见过世面,人女生就是怕走错路,加个微信而已,至于慌成这样?” 沈时淮站在他旁边,慢悠悠接话:“是不至于?” 寻星屿挑眉,往江弈那边瞟了一眼——见江弈终于摸出手机,却半天没解开锁,屏幕都快按亮了,忍不住喊: “你密码不是0412吗?按那么多次还没解开,磨叽死了!” 江弈被提醒,才慌忙解锁扫码,加完微信后,女生笑着说了句“谢谢”就快步走了。 江弈还站在原地,盯着微信界面傻笑,林野拍了他一下:“别傻笑了!人都走了!你这微信加的,跟中了奖似的!” “谁傻笑了!”江弈立刻反驳,却还是忍不住炫耀,“她加我微信了!还说了谢谢我!” 寻星屿翻了个白眼:“加个微信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等会儿你回家,要是她再问你路,你别又说反方向,还得我跟你视频指路。” “谁要你指路!”江弈瞪眼。 这时绿灯亮了,林野拽着江弈往前走:“快走快走!再磨蹭天都黑了!江弈你再看微信,等会儿掉沟里没人拉你!” 寻星屿和沈时淮走在后面,沈时淮突然说: “其实刚才那女生加微信,也不一定是只问路——江弈长得不算丑,就是平时太爱闹,女生可能觉得他挺有意思。” 寻星屿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你很懂啊?” “不懂,”沈时淮摇头,目光却落在寻星屿身上,慢悠悠补了句,“要是也有个陌生女生跟你要微信,你也会这样吗?” 寻星屿刚想反驳“谁要别人微信”,就见江弈突然回头喊:“沈哥寻哥!你们快点!等会儿奶茶店要关门了!” 奶茶店的暖光透过玻璃映在路边,原本橙红的夕阳早沉到了居民楼后面。 晚风也刚才凉了些,吹得林野缩了缩脖子:“得回家了啊,我妈刚才发消息催了,再晚回去要挨骂。” 寻星屿只穿了件短袖,忍不住也打了个颤,沈时淮把外套脱下,递给他:“我穿着有点热,你先穿吧。” “啊,不用…”寻星屿赶紧摆手,手刚碰到外套,就被沈时淮硬塞到怀里。 他捏着外套下摆想递回去,“我也不冷,就是风大,忍忍就到公交站了。” “忍什么?”沈时淮没接,“我现在穿不到。” 寻星屿捏着拉链犹豫了两秒,还是把外套往身上套——袖子有点长,盖住了半只手 江弈正攥着手机看微信,闻言不情不愿地抬头: “啊?这么快?我还想跟你们再唠会儿呢——刚那女生跟我发‘谢谢’了,还问我明天去不去图书馆。” “你再唠下去,你妈该直接来奶茶店逮你了。”白宇杰拍了他一下,指了指天上刚冒出来的星星。 “你看,星星都出来了,再晚公交都要没了。” 寻星屿把空奶茶杯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走了走了,我明天还有事呢。” 第27章 第27章 到了公交站,江弈还攥着手机跟女生发消息,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林野看不下去,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别聊了!你那路公交来了,再不上车你妈真要提扫帚来逮你了!” 江弈这才抬头,恋恋不舍地把手机揣进兜里,一步三回头地往公交上挪: “那我走了啊!周一课间你们记得听我讲我跟她怎么聊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滚!”寻星屿挥着手催他,等江弈的公交开远,才转身问沈时淮,“你坐哪路?” “跟你同路,前面两站下。”沈时淮靠在站牌上,目光落在他身上—— 外套太长,寻星屿的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一点指尖,像只揣着手的小兽。 寻星屿没注意他的眼神,低头刷着公交实时信息:“还得等五分钟,早知道刚才走快点了。” 他拽了拽外套拉链,嘟囔了句,“你这外套也太大了,我穿着跟偷穿我爸衣服似的,下次还你时记得熨一下,别皱了。” “不用熨,放着就行。”沈时淮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刚才那女生,你觉得怎么样?” “哪个?问路那?”寻星屿想了想,随口答道。 “还行吧,挺有礼貌的,就是江弈那傻样,估计下次跟人去图书馆都得紧张得忘带书。” 他嗤笑一声,“也就你刚才还帮他圆,换我早笑他了。” 沈时淮没接话,又问:“要是有女生跟你要微信,你会给吗?” “给她干嘛?”寻星屿皱了皱眉,“加了也没话说啊,我又不会跟女生聊天,还不如留着时间跟你们开黑。” 上次林野拉了个女生进战队,打游戏全程沉默,赢了也不说话,尬得我脚趾抠地。” 正说着,寻星屿要坐的公交来了,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剩下的人挥挥手:“我先走了啊!” 晚上,寻星屿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苏玉宁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回来了?电影好看不?”她凑过来,先摸了摸他的胳膊,“外面是不是挺凉?我看你穿了件陌生的外套,谁的啊?” 寻星屿把身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换鞋时含糊道:“同学的,上次落在我这儿,忘了还。” “哦,记得下周回校还人家,别总丢三落四的。”她没多问,转身往厨房走。 “快洗手吃饭,给你留了糖醋排骨,你爸刚才想偷吃,我没让他动。” 寻星屿应了声,把沈时淮的外套挂在玄关衣架上,刚拧开卫生间的水龙头,就听见苏玉宁在客厅说: “对了小屿,明天我跟刘阿姨约了去逛街,你在家乖一点。” 刘阿姨是妈妈的闺蜜,但尽管如此,自己却对她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小时候经常和她儿子玩,长大后就没时间再管这些了。 寻星屿擦着手出来,走到餐桌旁坐下,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 苏玉宁把盛好的米饭递给他,坐在对面剥橘子: “你们期中考后会有家长会吧?最近我和你爸工作都比较忙,可能没时间去了,那天你就和同学一起玩昂。” “知道了,”寻星屿扒着饭,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那爸明天呢?” 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寻承荣刚关掉电视,走过来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慢悠悠道: “明天公司临时有个会,得去加班。”他顿了顿,看向寻星屿,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在家乖点,别把游戏机声音开太大,吵到楼下王奶奶,上次她都来敲门了。” “哦…”寻星屿有点心虚——上周天他跟林野打游戏,确实忘了调音量,被王奶奶敲门提醒时,还差点把游戏手柄藏起来, “我明天就写作业,顶多看看手机,不吵。” “写作业就好。”苏玉宁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一瓣。 “哦,对了。”她忽然放下手里的橘子,眼神认真了些,看着寻星屿叮嘱道: “小屿,你也大了,妈妈得提醒你一句——高中别想着早恋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妈妈管得多,你这孩子长得帅,在学校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 寻星屿夹排骨的动作一顿,差点被骨头渣呛到,抬头疑惑地看她:“妈,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苏玉宇舀了勺汤,慢悠悠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青春期对异性有好感很正常,但咱不能耽误学习。”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 “当然,要是真遇到特别喜欢的,可以,但前提是——成绩不能掉,知道吗?”” “如果你觉得你能上个好大学,我也就不管你了,但你现在这…” 寻星屿嘴里的排骨还没咽下去,闻言猛地噎了一下,连忙摆手: “妈,哪有啊……我才不会早恋呢!您想多了,我心里只有学习和游戏!” 寻承荣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出声:“你妈说得对,别因为早恋耽误了正经事。” 寻星屿扒着米饭,含糊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晚上寻星屿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白天电影院里,沈时淮太不对劲了,还有今天那些没头没尾却又带着暧昧气息的话,天台那次也是…… 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猛地坐起身,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心里炸开了锅: 我草!他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像藤蔓般缠得他彻夜难眠。 最后他拍了拍枕头,暗自决定:明天直接杀到他家,美其名曰给他做心理辅导,必须要探探他的底。 寻星屿在床上烙了半天饼,他索性摸过手机解锁。 点开“游戏战神队”的群聊,林野正跟几个人吵得热闹,说白天排位碰到个开挂的,非要约着明天一起冲分报仇。 他随手敲了句“算我一个”,群里立刻炸了,刷屏“寻哥带飞”,不一会消息就99 。 接着刷到条游戏高光视频,是他常看的主播秀五杀,丝滑的操作看得他指尖发痒,发了条“这波操作也就比我差口气”的评论。 刚发出去,林野私发消息过来,甩了个明天开黑的时间,还吐槽上次寻星屿输了赖网络。 他回了个“滚蛋”的表情包,又跟林野掰扯了两句上次的战局,越聊越精神。 等反应过来时,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上还停留在主播复盘的界面。 他打了个哈欠,把手机往枕头边一扔,脑子里只剩明天怎么拿捏对面,没几秒就睡了,梦里都是五杀的欢呼声。 第二天清晨,寻星屿是被窗外的鸟鸣闹醒的,睁开眼时阳光已经爬过了枕头。他摸过手机一看,快九点了。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趿着拖鞋晃到客厅,叼了片吐司,三两口解决了简单的早餐,随手抓过手机就点开了王者荣耀。 游戏加载的“T-M”音效刚划破空气,房门就被敲响了。 苏玉宁提着个精致的帆布包探进头,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小屿,我先去逛街了,你记得听网课啊!” 寻星屿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操控着英雄在野区灵活穿梭,漫不经心地回了句:“知道了。” 就在他带着兵线准备推塔时,游戏界面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好友申请—— ID是“·”,申请理由也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寻星屿愣了一下,指尖悬在“同意”和“拒绝”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点了叉,心里嘀咕:“哪来的奇奇怪怪的人……” 直到手机弹出电量告急的提示,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游戏,指尖还残留着虚拟按键的触感。 下午两点,客厅里网课老师的声音枯燥的像催眠曲,“同学们,我们来看高一的重点,函数……” 寻星屿趴在书桌首,笔尖在笔记本上画出一连串歪扭的曲线,眼神早就飞到了窗外的云里。 哈欠一个接一个地涌上来,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突然一个激灵—— “我草!忘找沈时淮了!”他瞬间清醒,“腾”地一下站起来。 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零食袋、漫画书往抽屉里塞,又抓了件外套往肩上一搭。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备注“木头桩”的对话框,飞快地敲下: 【。。。:你在家吗】 几乎是秒回,屏幕上跳出一个字: 【木头桩: 在】 他紧接着发了个“等着”,又看着那个略显呆板的备注名,嘴角抽了抽。 凭着上次模糊的记忆,他一路导航加打听,总算摸到了沈时淮家的小区门口。 刚站稳,手机就“ding”了一声,是沈时淮的消息: 【沈时淮:小区不能乱进,我去接你。】 寻星屿找了个树荫下等着,没一会儿,就看见沈时淮从小区深处走来。 他穿着件黑色短袖,清瘦的肩线被布料勾勒得分明,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 沈时淮走到他面前,双手插在裤袋里,挑了下眉,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找我干什么?” 寻星屿把那件外套递过去, “给你做个心理辅导。” “嗯?”沈时淮接过,他似乎没听懂,“为什么?” 寻星屿跟着沈时淮进了门,客厅角落多出来的几个行李箱格外显眼。寻星屿指了指那些行李,随口问:“你家有人?” “嗯,我妈回来了,但她不在家,出去了。” 沈时淮换了双拖鞋,寻星屿找了个沙发角落坐下。 他深吸一口气,像豁出去似的,直愣愣地盯着沈时淮的眼睛问:“我们是兄弟吧?” 沈时淮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目前关系是这样。” “…什么?”寻星屿没听懂,皱着眉,歪头看向他。 “以后想更进一步。” 听到这句话,寻星屿的脑子“嗡”了一下。 我草…? 他咽了口唾沫:“你……” “嗯,喜欢你。” 寻星屿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就开始循环播放三个字: 草草草! 这什么鬼! 第28章 第28章 寻星屿愣在原地,脑子里的“草草草”循环了好几轮才终于卡壳。 他眨了眨眼,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最后憋出一句:“你是不是被夺舍了?还是我还没睡醒?” 沈时淮被他这反应逗得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 递了一杯给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寻星屿接过水杯,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才稍微找回点现实感。 他抿了抿嘴唇,“你喜欢男的?” 沈时淮靠在沙发扶手上,目光落在他脸上: “不是。” “那你怎……” 寻星屿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沈时淮打断了。 “只喜欢你。” “???” 他捧着水杯,眼神还是有些飘忽:“不是,你这…也太突然了,怎么就…喜欢我?” 沈时淮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没什么理由,”他语气很淡,却异常清晰,“你很特别。” 寻星屿捏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语速都变快了:“特别?我哪特别了?” 想了想觉得还不够: “我喜欢女的!” 寻星屿抓着沙发扶手,身子往前凑了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急得跟连珠炮似的: “沈时淮,你清醒点!高中最要紧的是学习,你年级第一,别因为这事分心掉成绩。” 他顿了顿,又掰着手指头数:“你想啊,咱们每天上课刷题,周末也就玩两局游戏,根本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见沈时淮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更急了,声音都拔高了点: “还有我,我成绩本来就没你好,要是总琢磨你那事,肯定上课走神、期末考砸,到时候我妈不得念叨死我?” 他伸手拍了拍沈时淮的胳膊,试图用“兄弟情”唤回对方: “咱们是好兄弟啊!以后还得一起冲高考呢!现在搞这些情情爱爱,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等咱们高考完,考上好大学,到时候你再想这些……” 寻星屿咬了口牙:“也行啊!” “但现在真不是时候,知道不?” 最后他盯着沈时淮的眼睛,语气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算我求你了,别想这些了,咱们先把学习搞好,行不行?” 最后只能皱着眉瞪着沈时淮,眼神里满是“你肯定哪里出问题了”。 沈时淮看着他急得发红的耳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 “我知道你喜欢女生,也没让你立刻回应我。” 他抬眼看向寻星屿,目光比平时软了点,“就是告诉你我的想法,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寻星屿差点把水杯摔在茶几上。 这还叫没别的意思?你知道这事儿多离谱吗? “我可以等你。” 他张了张嘴,心里又乱又慌,最后干脆站起来:“不行,我得走了,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说完不等沈时淮回应,几乎是逃似的往门口走,手忙脚乱穿鞋时还差点绊到门槛。 只留下一句含混的“明天再说”,就“砰”地关上了门。 门内,沈时淮看着桌上没动过的温水,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嘴角那点笑意慢慢淡下去,只剩下一片安静的沉默。 出了单元门,寻星屿没头没脑地往前走。脑子里全是沈时淮的声音。 “我知道你喜欢女生”“我可以等你”,翻来覆去地转…… 什么啊,等不到我就不能喜欢别人吗? 寻星屿到家后天色已黑,他掏钥匙开门时,钥匙串撞在门锁上“叮铃”响——家里的灯亮着。 推开门,沙发上堆得半满的购物袋,印着女装店的logo,还有几袋露着边角的零食,是妈妈常买的芒果干。 苏玉宁正蹲在茶几旁整理东西,手里还攥着条没拆吊牌的米色围巾,她看见寻星屿,喊了一声: “小屿回来了,出去干嘛了?” “……”寻星屿顿了顿,“没干什么,就…见个朋友。” 说完还下意识移开目光,落在沙发上的购物袋。 “见朋友啊?”苏玉宁没多想,转身从茶几底下拎出个蓝色鞋盒,递到他面前, “你看看,你刘阿姨给你买的,说快到你生日了,非要拉着我去买这个。” “她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现在都忘了你什么样了。” 寻星屿伸手接过来,鞋盒有点沉。 “她说让你有空去她家坐坐,正好她儿子也在家,你小时候总跟在人家后面跑,现在说不定还能聊两句。” “嗯。”他应了声,声音比平时低了点,换好拖鞋就拎着鞋盒往房间走,没再接话。 苏玉宁还在后面叮嘱:“鞋你先试试合不合脚,要是小了,我明天再跟你刘阿姨去换!” 他没回头,只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手已经攥住了房门把手—— 他现在没心思试鞋,也不想见什么刘阿姨,满脑子还没捋顺的事,只想先躲进房间里,喘口气。 寻星屿开灯时手指顿了顿,先把房门反锁了,才坐在书桌前点开电脑。 屏幕光突然亮起来,他眯了眯眼,鼠标在桌面上晃了两圈,才犹豫着点开浏览器。 光标在搜索框里闪了半天,他才一个字一个字敲:“男生为什么会喜欢男生?” 敲完又觉得别扭,手指悬在回车键上顿了两秒,还是按了下去。 页面跳出来,第一条就是“基因遗传可能性分析”,他皱着眉扫了两行,撇撇嘴: “扯什么基因,沈时淮那家伙之前还看我不顺眼,怎么就……”话没说完自己先卡住。 接着又把页面往下拉,看了两条“环境影响”“情感依赖”,越看越乱,干脆关掉标签页。 想了想,又重新敲:“兄弟为什么喜欢自己?” 搜索结果里全是“如何拒绝兄弟表白不伤害感情”“喜欢兄弟怎么办”“快速鉴别gay”…… 他盯着“拒绝”两个字,耳尖莫名有点热,心里嘀咕:“什么鬼。” 手指飞快划着屏幕,看到一条说“长期相处产生好感”,他猛地关掉页面。 不应该啊,这才开学一个多月。 犹豫了半天,他又敲了个更离谱的:“男同怎么变直男”。 这次跳出来的内容更乱,有的说“无法改变”,有的说“转移注意力”,他翻了三页就没耐心了。 鼠标往桌上一扔,抓着头发往后靠在椅背上。额前的碎发被他抓得翘起来,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突然烦躁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 寻星屿索性不管了,指尖在鼠标上狠狠点了两下,把满屏杂乱的网页全关掉。 屏幕瞬间清净,他盯着桌面空白的文档看了两秒。 抓起旁边的数学练习册翻到折角处,笔尖在草稿纸上戳了个小黑点,才算勉强沉下心。 刚算完一道函数题,手机就在桌角震了震。 他瞥了眼亮起来的屏幕,是林野发来的消息,连带着个吐舌的表情包: “寻哥,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写了没?我卡在受力分析那儿了,救急!” 寻星屿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得简洁:“画辅助线,找临界条件。” 没等林野再回复,刚把手机放回桌面,刘修辰的消息就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跳出来,是一条语音: “我草,听说你下午在查‘怎么搞定烦人事’?不是吧寻哥,你也有搞不定的事?” 寻星屿眉梢挑了下,回了个“滚”字。 笫二天,寻星屿踏进教室时,早读课代表正站在讲台前喊“收语文作业”。 他低头往座位走,眼角余光飞快扫过斜前方—— 沈时淮已经到了,背挺得直,手里捏着本语文书,却没像平时那样跟着早读,指尖在书页边缘轻轻蹭着,没翻页。 一整个早读课,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异常尴尬。 直到大课间,林野跑去小卖部买水,寻星屿刚想趴在桌上歇会儿,桌角忽然多了张纸条。 他抬头,看见沈时淮看着他:“昨天我说的话,你别有压力。” 他顿了顿,见寻星屿没反应,又补充道,“喜欢你是我的事,你……。” 寻星屿听见,赶紧捂上他的嘴巴,压低声音喊: “不是你小声点!” 寻星屿的手心贴着沈时淮的嘴唇,指尖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连带着他自己的耳尖都飞快烧了起来。 他赶紧松了手。 “你疯了?”寻星屿压低声音,眼神往四周扫了圈—— 幸好大课间大家要么扎堆聊天,要么跑出去透气,没谁注意到这边。 “教室里说这个,你想被人听见?” “也可以,”沈时淮顿了顿,“如果你愿意。” 寻星屿被这话堵得一噎,喉结滚了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我不愿意。你再这样……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话一出口,空气都静了半秒。寻星屿自己先僵住—— 什么叫“我不理你了”?他怎么会脱口而出? 寻星屿赶紧别过脸,指尖在练习册边缘胡乱划着,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 明明是想装严肃,怎么说出来的话反倒像闹别扭似的。 他还在心里狠狠吐槽自己: 寻星屿你是不是脑子抽了?明明是想摆脸色让他别乱说话,怎么反倒说这种没骨气的话?丢死人。 他听见身后传来轻笑声,不明显。下一秒,沈时淮的声音响起,没再揪着之前的话题不放:“好,不说了。” “叮——”上课铃声响了,陈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来。 寻星屿的耳朵还透着薄红,对着老师讲的练习题发呆,怎么也听不进去。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杆,忽然感觉胳膊肘被轻轻碰了一下—— 是沈时淮递过来一张折好的便签,上面只写了“上课认真听”五个字,字迹清隽。 你管我! 寻星屿“啪”地把摊开的课本往书桌肚里一塞,摸出草稿本,扯过笔就低头画起来。 第29章 第29章 下午第一课前的预备铃刚响,许宁就抱着一摞体检表走进教室,白衬衫袖口还卷在小臂。 手里攥着支熟悉的红笔,一进门就敲了敲讲台:“耽误两分钟,说下下午体检的事。” 寻星屿刚把语文课本摊开,闻言抬了抬头,眼角余光不自觉扫过旁边的沈时淮—— 对方也放下了笔,正看着讲台,指尖却还在课本边缘轻轻蹭着,和早读时的小动作如出一辙。 “咱们班分两组走,1-20号先去抽血、测血压,21号之后先查身高体重和视力,” 许宁拿起一张体检表晃了晃,马克笔在黑板上画了个简单的箭头。 “医务室和隔壁活动室都设了点,别扎堆。记得带好自己的体检表,填好姓名学号。” “抽血的同学不用空腹,怕晕的可以先去我办公室拿颗糖。” 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细碎的嘀咕声。寻星屿听到林野跟同桌吐槽: “又要抽血,上次针管比我铅笔还粗”。 寻星屿倒不怕疼,就是每次抽血后手腕会泛青,初中时还被江弈笑话“像被人掐了”。 “好了,课代表发下表,下午第一节下课后在走廊排队,别迟到。” 许宁把体检表递给楚予悦,转身走出教室时,还不忘回头叮嘱,“要守好纪律啊,有点尖子班的样子。” 楚予悦抱着一摞体检表,把表往每个同学桌上一放,看了林野一眼: “林野,你上次国庆假的通知单到现在还没交,这张体检表可别再弄丢了。” “知道了班长大人!”林野把体检表往桌上一拍,转头就跟同桌凑在一起。 “哎你说,这次肺活量测试,我能不能破个纪录?上次我吹到三千五,差点没把自己憋晕。” “拉倒吧你,”同桌没忍住笑了一声,用笔戳了戳林野的胳膊。 “上次体检你测视力,连第一行的E都指反了,校医还以为你故意捣乱。” 周围传来一阵低笑,林野涨红了脸,“去你的,是兄弟就闭嘴!” 下课铃刚撞碎课堂的安静,陈老师的教案还没完全收进包。 林野就把笔一扔,往椅背上一靠,伸着懒腰喊: “可算下课了,再听一道函数题我就要睡着了!” 陆言转过头,手里晃着半块橡皮擦:“晚上要不要开黑?我新练的英雄贼厉害。” 林野刚要应,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楚予悦抱着体检表,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上讲台,指尖在讲桌上敲了两下。 “都别聊了,按早上说的分组,1-20号靠走廊列,21号之后靠窗户列。” 她把体检表往臂弯里一夹,目光扫过全班,“记得带自己的表,没填完基本信息的现在赶紧补,等下校医要收。” 待同学们都出来后,楚予悦的声音从队伍前头传来: “都站好,别插队,跟我去医务室,路上保持安静,别让别的班看笑话!” 队伍慢慢往前挪,林野还在跟林野小声争论谁该站他旁边。 医务室的白瓷砖反射着冷光,楚予悦刚把体检表递给校医,就听见体重秤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林野踮着脚往秤上站,后腰还别着半瓶没喝完的可乐,被校医戳着后背笑: “同学,把你‘隐形增重器’拿出来再称,不然下次让你抱着全班的体检表跑圈。” 周围人笑作一团,寻星屿插着兜靠在墙角,嘴角刚勾了点弧度,就被人轻轻扯了扯校服袖子。 转头一看,沈时淮站在抽血窗口前,指尖攥着袖子边缘,平时总带点漫不经心的眼神这会儿垂着: “等下…你站我旁边行不行?” 寻星屿挑眉,视线扫过沈时淮骨节分明的手—— 这人上周打篮球摔破了膝盖,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居然怕抽血? 他嗤了声:“多大个人了还怕这个?幼不幼稚。” 话刚说完,就见沈时淮往窗口又挪了半步,喉结滚了滚:“不是,晕针。” 前面的同学抽完血,棉签没按紧渗了点血,沈时淮“嘶”了声,肩膀往寻星屿这边靠了靠: “你看那针管,好粗。” 寻星屿盯着他,往他身边挪了挪,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别盯着针看,看我这边。” 沈时淮眼睛亮了点,转头看他,连带着原本绷紧的嘴角都弯了点。 校医喊到沈时淮的名字,他伸手时,另一只手悄悄攥住了寻星屿的校服衣角。 寻星屿没挣开,只是耳尖有点发烫,别过脸嘟囔: “别抓这么紧,等下手抖把我衣服扯坏了。” 旁边的楚予悦正好过来拿表,瞥见这一幕,忍着笑故意提高声音: “寻星屿,等下抽完血把你同桌扶稳点,别让他腿软摔着啊!” 寻星屿听见,伸手想甩开沈时淮的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沈时淮声音放低,一股委屈劲:“班长让你扶我—” 啧,装货。 寻星屿攥着沈时淮手腕的力道有点重,指节捏得发白——心里还在骂“装货”。 沈时淮倒顺理成章,被拉着起身时还微微往前倾了倾,肩膀几乎要蹭到寻星屿胳膊:“慢点,头晕。” “少来。”寻星屿翻了个白眼,手却没松,半拉半拽地把人带到身高体重仪前。 他早憋着股劲,刚站定就甩了甩校服下摆,对着旁边刚为没长高绝望的林野扬下巴: “等着,这个暑假我妈天天给我炖筒骨汤,肯定破180了!” 说着就抬脚跨上仪器,挺胸抬头时还偷偷把脚后跟踮了半寸,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跳数字。 可等数字定格,他脸上的笑瞬间垮了——177cm,58kg。 “不是吧?”寻星屿凑上去,手指戳了戳仪器屏幕,“怎么才长3cm?我还以为至少能长5cm呢!” 林野在旁边笑:“3cm不错了,我才长1cm!”他没心思接话,满脑子都是“骨头汤白喝了”。 蔫蔫地从仪器上下来,目光不自觉就飘到了沈时淮身上。 沈时淮正慢条斯理地把校裤裤脚往上卷了卷,露出一点脚踝。 寻星屿盯着他的背影,心里还在嘀咕 “他暑假不就天天在家看书吗,能长多少”,结果屏幕一亮——180cm,63kg。 “凭什么啊!”寻星屿差点跳起来,攥着体检表的手指都紧了。 沈时淮从仪器上下来,闻言侧过头看他,故意道:“可能是睡得多?你可以试试。” 这话彻底戳中了寻星屿的不痛快。他几步凑到沈时淮旁边。 刻意把后背挺得笔直,甚至偷偷把脚尖踮了踮,然后抬起额头,眼睛往上瞟着沈时淮的头顶。 语气硬邦邦的,还带着点嘴硬:“也没……高多少,就3cm,我平视都能看见你发旋了。” 沈时淮低头,正好能看见寻星屿踮着的脚后跟——他嘴角勾了点浅淡的笑,声音放得缓:“嗯,是没高多少。”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不过……刚才好像看见有人测的时候,脚后跟离地面了?” “谁踮脚了!”寻星屿猛地收回脚,伸手就推了沈时淮一把,“是机器不准!我肯定比177高!” 沈时淮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半步,却笑得更明显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好,机器不准,下次再测肯定能长到180。” 寻星屿被他这副“哄小孩”的样子气到,却又找不出话反驳,嘴里嘟囔着“走了走了,下一项了”。 寻星屿正找着项目,看见了3班的陆妤婷和乔余夕,陆妤婷正低头跟乔余夕说着什么,嘴角带着笑。 突然想起前几天陆妤婷还问自己沈时淮喜欢什么。 就……这么喜欢? 寻星屿心里嘀咕,视线不自觉飘向旁边的沈时淮。 那人正漫不经心地把体检表折成小方块,阳光透过走廊窗户落在他发梢,碎发泛着点软光。 寻星屿收回目光,喉结滚了滚,在心里补了句: 也就脸长得好看罢了,脾气又装,有什么好喜欢的。 高一(1)班的人都做完体检回班后,还没等大家把体检表收好,上课铃就响了, 几个男生还在哀嚎 :“啊啊怎么这就上课了,憋了一节课,我膀胱都快憋炸了,早知道体检前先去厕所了!” “我能不能逃课……” “最惨的是这节还是老王的课,等下估计又要抽背。” ………………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熟悉的“嗒嗒”皮鞋声,王老师抱着语文课本走进来,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的期中成绩了吧” 话音刚落,教室就争着讨论了: “没有。” “完了…成绩出来了……” “回家不得被砍成臊子……” “没那么大块。” 王老师看着下面,拍了拍桌子:“行了!安静!”接着点开了一个文件,密密码码地数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按这次成绩分班,前40名还能待在我们班,至于之后的……”他顿了顿,“你就好自为之吧。” 教室里的哀嚎声瞬间翻了倍,林野直接把脸埋进语文书里,闷声喊: “完了完了!我上次月考就悬,这次肯定要被踢去普通班了!” 李明也抓着头发叹气:“早知道考前不熬夜打游戏了,我妈要是知道我分班,肯定要扒我一层皮!” 寻星屿没心思掺和他们的抱怨,眼睛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幕布上的字有点小,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直到看见最顶端的“沈时淮”三个字,才顿了顿。 后面跟着的总分栏亮得晃眼,比第二名足足高了二十分。 又往下扫了两行,才在第8名找到自己的名字。 总分比沈时淮少了31分,比上次月考进步了5名。 他悄悄松了口气 : 零花钱得救了!最近新出的皮肤先买它几个! “安静!”王老师敲了敲讲台,目光落在屏幕中间的位置。 “这次进步最大的是寻星屿,从13名到8名,继续保持。” “但,退步的同学也要注意,下周一开始去普通班旁听,要是期末还没进步,就直接转班。” 李响和林野“嗷”了一声,林野朝后看,对着寻星屿,眼神中透露着别人看不懂的“忧郁”: “寻哥,不要你离开~思念……” 寻星屿往前踢了下他的椅子,翻了个白眼:“闭嘴,回头,上课。” “寻哥你也不要我了……” “好了,”王老师合上电脑,“没在名单前四十的同学,今天放学留下来,我跟你们聊聊后续安排。 其他人把课本翻到《师说》,现在开始讲课。” 第30章 笫30章 寻星屿刚把课本摊开,书桌肚里的手机突然嗡震了一下——完了,忘开静音了。 他笔尖顿住,飞快往讲台扫了眼: 老王正埋着头翻U盘找PPT,镜片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 寻星屿赶紧蜷起手指,从桌肚里勾住手机链,小偷小摸地把手机拽出来,拇指先按了静音键。 屏幕亮起时,是沈时淮发的,他余光又飘向旁边—— 那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听课,坐得“笔直”,视线盯着黑板,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活脱脱一副认真听课的乖学生模样。 寻星屿这次是真佩服——够装。 【沈时淮: 晚自习你要去社团吗?】 他顿了顿,点开对话框,刚敲了个“不”字,旁边忽然有了动静: 沈时淮嘴唇跟着前排同学的背书声轻轻动,左手慢慢摸出手机,飞快地戳着屏幕。 在老师那看来,就是在读书。 这是把寻星屿给看呆了:牛,牛,学废了——这操作,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屏幕又亮了,新消息跳出来: 【我们社团交写生作业,地点类型随便选,我想画你,你来好不好?】 他盯着那句“我想画你”看了两秒,手指飞快敲出“不好”,连标点都没带。 这时候的微信名很好的诠释了寻星屿的想法。 他没再管沈时淮,把手机按灭关机重新放回桌肚里。 下课铃刚响,老王抱着U盘往门口走,沈时淮敲了敲寻星屿的桌面。 说实话,他不太想理沈时淮,因为一看就知道没好事。 果然——“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带画板来教室,反正你也坐在我旁边。” 寻星屿听完猛地转头,看着沈时淮,压低声音但眼神“坚定”: “NO NO NO,这不行,你别搞我心态。我们已经有了‘兄弟契约’,不带这么玩的。” “你说的‘兄弟情’,我不太懂。”沈时淮开始装傻充愣了。 寻星屿刚想张嘴反驳,沈时淮就突然往前靠了上来。 课桌间的距离本就窄,他这么一靠,寻星屿都能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雪松味, “都是‘情’,当情人也行。” 这句话让寻星屿猛地往后缩了缩,耳根有些发烫了,连声音都有点发紧: “停停停!你别乱讲!” “没乱讲,就是在跟你商量。” 这家伙,无法无天了!! 最后,寻星屿只能被迫妥协了。 ……………… 午休的教室静得只剩笔尖轻响,寻星屿还想着上午素描那事能不能反悔,刚想开口,后颈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沈哥!你上午说的写生模特找着没?社团群里都在问呢!” 素描团的小杨咋咋呼呼地凑过来。 他到沈时淮桌边,眼睛扫了圈,才注意到旁边没闭眼的寻星屿,愣了下,又压低声音: “寻哥也没睡啊?你们俩这是……讨论题呢?” 沈时淮没直接回答:“找着了,晚自习直接过去就行。” 他顿了顿,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寻星屿的胳膊,“我搭档帮忙,刚好他晚上没社团课。” “搭档啊?”小杨挠挠头,没多想,又从口袋里摸出块橡皮递过来。 “那沈哥你先用这个,你上次那块不是掉地上蹭脏了吗?这是我多买的。” 说着又瞥了眼寻星屿,见他还埋着头,以为是在犯困,赶紧摆摆手: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补觉了,晚修见!” 脚步声轻悄悄地远了,教室又恢复了安静。 寻星屿才慢慢抬起头,盯着沈时淮手里的橡皮,憋了半天:“谁是你搭档…?” 沈时淮侧过头看他,声音压得低: “不是搭档,是‘愿意当我模特’的兄弟,成吗?” ………………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江弈犯困时没撑住,下巴结结实实磕在了课桌上,发出“咚”的响声。 这动静让老陈顿住笔,扶了扶眼镜: “江同学,上课前先把精神头捡起来,不然等会儿三角函数能算成‘三角饭团’。” 江弈脸涨得通红,结果刚才夹在数学课本里的漫画书露了个角——封面上的奥特曼正举着光剑。 寻星屿看过去,刚好撞见老陈走下讲台,手指在他的课本上敲了敲: “你这课本里藏的‘秘密武器’,能帮你解出这道题吗?” 老陈翻了两页,没生气,反而笑了: “画得还挺细致,就是下次换个时间看——不然我怕你等会儿把‘sinθ’写成‘奥特曼光线角度’。” 江弈挠着头把漫画塞回书包,坐下来时还朝后排的寻星屿比了个“哭唧唧”的手势。 等到晚饭时间,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了,教室里只剩下寻星屿一人,他没什么味口,准备出去逛逛。 寻星屿刚走出校门没两百米,天就下起了雨,风裹着雨丝往衣领里灌。 他没带伞,书包顶在头上跑了两步,眼角瞥见街角亮着“海光网吧”的灯牌,便冲了过去。 网吧里飘着淡淡的烟味,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游戏叫喊混在一起。 吧台后老板头也没抬,问他:“开多久?” “一小时。”寻星屿掏出零钱,指尖还沾着雨珠,在柜台上蹭出小小的水痕。 他找了个靠里的空位坐下,开机时才发现旁边座位的男生没戴耳机,屏幕光映在对方脸上,伴随着细碎的喘息声。 寻星屿本来没在意,直到眼角余光扫到屏幕——画面里的内容让他猛地顿住,指尖刚碰到鼠标就僵住了。 那不是游戏画面,也不是电影,只有衣料未及的肢体和暧昧的声音。 寻星屿的脸瞬间热了,慌忙移开视线,盯着自己漆黑的屏幕,心跳却突然变快。 他想换个位置,可扫了圈网吧,剩下的空位要么离得太近,要么被杂物占着。 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鼠标,屏幕亮起来后,他胡乱点开个浏览器页面,眼睛却没焦点。 耳朵里总飘进旁边的声音,连指尖都有点发僵。旁边的男生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窘迫,还调整了下坐姿。 以前只在同学偷偷传的段子里听过这些,从没像现在这样直白地撞见。 他没敢再看,随手点开抖音,抖音界面停留在一条宠物视频里,却一个画面都没看进去—— 网吧里的烟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雨气,让他本就发紧的喉咙更干了。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沈时淮的消息: 【沈时淮: 你在哪?怎么没去吃饭?】 【。。。: 没味口,在网吧。】 刚准备放下手机,新消息就来了,沈时淮让他等着。 刚准备拒绝,就听见门口传来“哗啦”一声收伞的动静,他抬头时,刚好撞见沈时淮站在过道里,白色的校服湿了大半。 他手里托着一个冒热气的米粉碗,塑料袋边缘都被热气熏得发皱。 就听见门口的响声,衣服湿了大半。 “不吃饭对胃不好,”沈时淮把刚买的米粉放在桌子上。 寻星屿刚想开口说“不用你管”,就见沈时淮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电脑屏幕—— 那男生没关页面,画面还停在刺眼的帧上,连声音都没调小,细碎的动静飘过来。 沈时淮的眼神顿了顿,对寻星屿示意了下,“你看见了?” 寻星屿下意识看了眼旁边,旁边的男生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转了过来。 那人手里还夹着根烟,没回避,冲他们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 “兄弟俩害羞啥?这有啥不能看的,一起呗,我这还有存货。” “诶不用不用!”寻星屿连忙摆手,瞪了一眼沈时淮。 沈时淮没慌,反而笑了笑,伸手把寻星屿面前的米粉碗往他那边推了推,对着旁边的男生摆了摆手: “不了,谢了,我们家小孩还没吃饭,得先让他垫垫肚子。 刚想反驳“谁是你家小孩”,就被沈时淮递过来的筷子堵住了话头。 旁边的男生见状,也没再纠缠,笑着转了回去,把声音调小了些。 寻星屿攥着筷子,看着碗里冒热气的米粉,只是吃了两口,忍不住又瞪了沈时淮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沈时淮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吃,“下次别来网吧了,烟味重,对嗓子不好。” 寻星屿没说话,扒拉着米粉。 待他吃完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推开门的瞬间,雨后的风裹着湿凉的空气扑过来。 “等下我们直接去素描室就行,已经帮你给许老师请过假了。” 寻星屿没应声,只是跟着他走。 两人往艺术楼走,鞋底碾过落叶时发出轻脆的“沙沙”声。 艺术楼的玻璃门映着晚霞的淡粉,推开门时,先飘来一股铅笔灰混着松节油的味道。 素描室里的人大概有十来个。 “沈哥来了!”靠门的男生先抬了头,手里还攥着半截削好的炭笔,是同班的团员周明。 “老师刚还问你呢,说你去接人怎么去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旁边整理素描纸的女生也转过身,马尾辫随着动作晃了晃,是副团长林晓 : “这位就是你说的模特吧?长得也太好看了,等会儿肯定能画出好作品!” 寻星屿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脚步顿在门口,沈时淮往他身边靠了靠: “别紧张,都是社团里的团员,平时一起练画的。” “就是就是,”周明放下炭笔走过来,拍了拍沈时淮的肩膀,语气带点调侃。 “沈哥你可不够意思啊,藏这么好的模特,之前让你找个人当静物模特,你还说找不到呢。” 沈时淮没接话,只是拉着寻星屿往中间的画架走,那里早就空出了一张高脚凳,旁边还放着个软垫: “你先坐这儿,不用动,我们就画半身像,你线条感好,很适合当模特。” 寻星屿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软垫的软度刚刚好,没那么硌人。 沈时淮在对面的画架前站定,拿起炭笔的手稳得很,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带着点认真的专注,却没让他觉得不舒服。 社团老师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沓画纸,扫了眼寻星屿,笑着对沈时淮说: “眼光不错,这孩子的骨相很清晰,你好好画,别给人家画丑了。” 沈时淮“嗯”了一声,炭笔在纸上落下第一笔,线条流畅又利落。 灯光落在沈时淮的侧脸上,把他垂着眼的睫毛映得很长,笔尖偶尔顿住时,他会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转一下炭笔。 第31章 笫31章 老师端着两杯温水走过来,把一杯放在寻星屿旁边的小桌上,另一杯递给沈时淮: “歇会儿再画吧,刚画半小时,别盯着太近伤眼睛。” 她冲寻星屿笑了笑,“你要是累了,也可以站起来活动活动,我们不急的。” 沈时淮接过水杯,指尖碰了碰杯壁,才抬头看向寻星屿:“想动吗?我刚好也得换支炭笔。” 寻星屿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画纸上—— 初稿已经有了雏形,沈时淮没把他画得刻意板正,连他垂着的手、微微偏头的角度,都透着点自然的松弛,完全没有“模特”的拘谨。 他忽然有点好奇,小声问:“……画得很丑吗?” 沈时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画纸轻轻转了点角度,对着寻星屿的方向: “你看,丑吗?” 寻星屿凑过去看,画纸上的自己被线条裹着,眉眼还没细化,却能看出是他。 “也就……勉强像吧。” 话音刚落,就见沈时淮握着炭笔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顿,垂着眼,在那眉眼处细细雕琢起来。 大概十五分钟后,沈时淮放下炭笔时,指腹沾了点浅灰的炭粉。 他退后半步,眯着眼扫了遍画纸,又拿起橡皮,用边角轻轻擦淡寻星屿发梢旁多余的线条,直到画面里的轮廓彻底柔和下来。 “画完了?”寻星屿早就按捺不住,快步凑到画架前。 画纸上的细节比他想象中更细:他微垂的眼睫,不是生硬的直线,而是带着点弧度的短线条,像真的垂着似的。 甚至他刚才无意识搭在腿上的手,指节的弧度、指尖轻微的蜷缩,都画出来了。 背景里的软垫、旁边的温水杯,也被轻描淡写地勾了几笔,却没抢过主体,反而让整个画面透着股“正在发生”的松弛感。 “这是我?”寻星屿的指尖悬在画纸上方,“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夸张,”说着把画纸拿起来,递给寻星屿,“送给你了。” “?你不是要用吗?” “这只是写生作业,检查了就行。”沈时淮看着他,露出不明显的笑,“就当……” “给未来男朋友的。” 这句话说得不算大声,甚至被远处周明收拾炭笔的“叮当”声盖过了些。 “你胡说什么……?”寻星屿的声音有点发飘,“谁要当你男朋友……” 沈时淮没反驳,只是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浅笑了笑:“没胡说。” “要是你觉得太早,也没关系,可能——等我追上你就行了。” “你愿意当我写生的模特,送给你也没什么。” “。。彳亍。” 之后…… 这次是寻星屿冷暴力了: 可恶的沈时淮,那我坐在这这么久算什么?算我能坐? 回到教室后,不论沈时淮怎么找话题,寻星屿 : 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越听越神经。 林野一看…哥们儿闹掰了?作为“班级友谊守护者”,他瞬间把吃剩的苹果核塞回塑料袋,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 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用校服袖子在眼睛上胡乱抹了两把—— 其实压根没眼泪,倒蹭了点粉笔灰在眼下,看起来反倒像刚被人揍了一顿。 “不行,”他捂着胸口,跟演苦情戏似的小声嘀咕,“我的好兄弟怎么能冷战?为了这份比金坚的兄弟情,我林野必须力挽狂澜!” 林野都要被自己感动坏了。 下课后直冲隔壁班,边跑边喊:“刘修辰!叶铭!快出来!大事不好了!” 寻星屿觉得林野可真是个神奇玩意。 他靠在教室后门的墙上,看着林野跟那俩人手舞足蹈地比划,一会儿拍大腿一会儿揪头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晚自习结束后,寻星屿和沈时淮一起回宿舍,依旧是冷暴力时间。 刚打开门,就见叶铭和刘修辰跟得了狂犬病似的,疯疯癫癫跑出去。边跑边喊:“啊啊啊快快快!” 叶铭抓着刘修辰的胳膊,声音都在抖,“再晚一步,寻星屿的气就消了!” 刘修辰更夸张,直接蹦到门口,手舞足蹈的,连拖鞋都甩飞了一只: “必须按计划来!林野说了,冷战要靠‘惊喜突袭’才能破!” 俩人压根没给寻星屿和沈时淮反应的时间,拽着对方就往外冲。 叶铭跑的时候没注意门槛,“咚”地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却立马爬起来,连膝盖都没拍就接着跑,边跑边喊: “啊啊啊——目标操场!先去占个好位置!” 刘修辰跟在后面,嗓子喊得比他还响:“别跑那么快!等等我!万一寻星屿跑了怎么办!” 寻星屿站在宿舍门口,看着那俩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沈时淮。 冷了一路的语气终于带了点懵: “他们俩……发什么疯?” 沈时淮弯腰捡起地上的拖鞋,无奈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点纵容: “大概是……林野跟他们说了什么‘拯救友谊计划’吧。” 寻星屿站在原地僵了两秒,刚想转身回宿舍假装没看见,手腕却被沈时淮轻轻拽了一下。 对方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语气听不出情绪:“去看看吧,免得他们真在操场折腾出什么事。” 寻星屿抿着唇没说话,却没挣开那只手——算是默认了。 俩人沿着宿舍楼后的小路往操场走,夜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 快到操场入口时,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一声,接着是林野的惨叫:“啊啊我的荧光棒!怎么断了!” 寻星屿脚步顿了顿,忍不住探头看。只见操场中央的草坪上,林野正蹲在地上。 他手里捏着半截闪着绿光的荧光棒,另一只手还抓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包薯片和可乐。 叶铭和刘修辰则围着一个用粉笔写的“友谊和解台”,正蹲在地上补色——粉笔灰沾了满手,连鼻尖都蹭了点白。 “来了来了!”林野最先看见他们,猛地跳起来,举着半截荧光棒就冲过来。 “寻哥!沈哥!快过来,我们为你俩准备了‘破冰仪式’!” 叶铭和刘修辰也跟着跑过来,一左一右把寻星屿和沈时淮往草坪中间推。 刘修辰跑得太急,差点把寻星屿推得趔趄,连忙伸手扶: “对不住对不住,但为了你们的友谊,委屈一下!” 叶铭则抓着沈时淮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别紧张,我们这仪式绝对管用,林野想了一晚上呢!” 寻星屿被推到“和解台”前,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字—— “祝寻星屿沈时淮友谊长存”。 最后两个字还被画了个歪歪的爱心,忍不住扶了扶额:“林野,你这是闲得慌?” “什么闲得慌!”林野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放,撕开一包薯片往俩人手里塞。 “这是‘友谊薯片’,吃了就能消气!还有这个,‘和解可乐’,碰个杯就不能冷战了!” 沈时淮接过薯片,看着包装袋上沾的粉笔灰,没忍住笑了笑。 他转头看向寻星屿,对方手里也捏着薯片,却没吃,耳根却悄悄泛红——大概是觉得这场景太傻,又有点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叶铭突然一拍脑袋: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环节!” 他拉着刘修辰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突然开始唱: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刘修辰也跟着嚎,俩人手舞足蹈的,跑调跑得能把操场的蚊子都吓跑。 林野见状,也跟着加入,三个人凑在一起,声嘶力竭地唱,连路过的巡逻保安都打着手电筒往这边照,喊了句: “晚上十点了!别吵了!” 他们吓得立马闭了嘴,却还是偷偷对着寻星屿和沈时淮挤眉弄眼。 寻星屿看着眼前这三个傻气的家伙,“行了,” 寻星屿转身往宿舍走,声调比之前高了点,应该心情不错,“别在这杵着了,保安要过来了。” 林野他们见状,立马欢呼起来,跟在后面小声嘀咕:“我就说这仪式管用吧!” 沈时淮走在寻星屿身边,看着他轻微泛红的耳朵,轻声问:“不冷战了?” 寻星屿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嘴硬道:“谁说不冷战了?我就是觉得他们太吵。” 林野还在碎碎念: “刚才保安那手电筒照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要被记过呢,幸好咱们跑得快!” “行了行了,那我先回家了,你们就在宿舍里做牢去吧” “唉,我还是太伟大了,居然牺牲自己打游戏的时间来帮你们破冰……” 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呢? ……………… 刚进宿舍楼,楼梯间就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回声: “309的!刚才是不是你们在操场吵?再闹就把你们名字记下来了!” 寻星屿无奈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才转身应道:“阿姨,是我们,刚才闹着玩呢,现在就安静,不吵了。 宿管阿姨“哼”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了。门后的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刘修辰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还好有寻哥在!” 进了宿舍,刘修辰终于想起要找拖鞋,蹲在地上翻来翻去,结果从床底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皱巴巴的数学试卷、半块啃过的面包、还有上次运动会丢的校牌。 叶铭凑过去帮忙,俩人扒拉了半天,最后还是沈时淮从自己床底下捡出那只灰扑扑的拖鞋: “刚才你跑出去的时候,踢到我床底了。” 刘修辰接过拖鞋,嘿嘿一笑:“还是沈哥牛!” 刘修辰说着,突然一拍大腿: “对了!既然和好了,咱们得庆祝一下!我这儿还有上次我姐给我的桌游,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叶铭立马举双手赞成,寻星屿本想拒绝,却被刘修辰推着坐到椅子上,还被塞了个骰子: “别扫兴啊,就玩几局!” 第一局骰子转到叶铭,他选了大冒险,刘修辰一脸坏笑着说: “去阳台对着楼下喊‘我最喜欢吃香菜’!” 叶铭脸都绿了——他最讨厌香菜,但还是硬着头皮跑到阳台,捏着嗓子喊了一句。 惹得楼下传来几声笑,他立马缩回来,红着脸坐回椅子上。 第二局,骰子稳稳停在沈时淮面前。刘修辰眼前突亮金光:“沈哥!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时淮看了眼身边的寻星屿,道:“真心话。” “那我问了啊!”刘修辰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却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寻哥跟你冷战的时候,你为啥不生气啊?换我我早跟他吵起来了!”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叶铭也好奇地看着沈时淮。 寻星屿握着骰子的手指紧了紧,心脏猛地跳,瞪着沈时淮,眼神中透露着“杀气”:你敢多嘴就死定了! 沈时淮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慢说: “他不是真的想跟我吵,只是在气头上。而且……”他顿了顿,“我不想跟他闹僵。” 草!!!! 寻星屿偷偷往沈时淮腿上一掐一拧。 沈时淮:“呃……我们…是,很好的,兄弟。” 刘修辰还想追问,但宿管已经在催了,就没有再问了。 又玩了两局,眼看快到熄灯时间,几人才收拾好桌游。 叶铭打了个哈欠,率先爬上床:“困死了,明天还要早自习呢。” 第32章 第32章 十月下旬的风总爱往宿舍窗缝里钻,凌晨六点半,寻星屿被窗外梧桐叶的沙沙声闹醒时,鼻尖先触到了一丝凉意。 他翻了个身,往下铺瞥了眼—— 沈时淮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系校服裤带,深灰色的校服裤被他拉得笔直,裤脚刚好盖住白球鞋的鞋帮,连褶皱都少得可怜。 “醒了就起,”沈时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带了点穿透力,“再躺五分钟,早自习要迟到。” 寻星屿啧了一声,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刚坐起来就打了个寒颤。 昨天晚上把校服外套扔在了椅子上,现在摸起来还带着点凉意。 他正想抱怨,就看见沈时淮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袖口被悄悄捋过,之前被他蹭上的粉笔灰不见了。 “谁要穿你的?”寻星屿嘴硬,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套在身上时,鼻尖扫过衣领,闻到了点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和自己的不一样,却莫名让人觉得舒服。他故意把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白T恤。 沈时淮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帮他把落在肩后的校服帽子往旁边拨了拨,指尖擦过肩膀时,寻星屿像被烫到似的往旁边躲了躲。 “沈时淮你手欠啊?” 沈时淮收回手,拿起自己的书包:“帽子挡视线。” 这时,刘修辰和叶铭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两人对着镜子吐槽校服: “这灰校服也太显黑了,三班老班还说要天天穿,简直是公开处刑。” 叶铭一边套外套一边念叨:“今天早自习要默写《赤壁赋》,我昨天就背了两段,等会儿肯定要挨骂。” 刘修辰跟着点头,还不忘问寻星屿:“寻哥,你们一班早自习查什么?要是查化学作业,你可得帮我问问,我昨天写了一半就睡着了。” 寻星屿心里“咯噔”一下—— 化学作业?他昨天晚上光顾着跟沈时淮冷战,写完数学卷子就直接躺床上了,把化学作业忘得一干二净。 他赶紧摸了摸书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化学练习册,脸上没露慌,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等会儿到教室,得找沈时淮借抄一下,他平时作业写得快,应该没问题。 几人收拾好往教学楼走,到了岔路口,刘修辰和叶铭往三班方向去,临走前还挥着手喊: “中午食堂见!今天有糖醋排骨!” 寻星屿摆了摆手,转身往一班教室走,沈时淮跟在他旁边。 两人的校服袖子偶尔会碰到一起,寻星屿每次都飞快地往旁边挪一点。 到了教室,刚坐下,前桌的陆言就转了过来,手里攥着化学练习册,一脸苦相: “寻哥,你化学作业写没?课代表刚才说早自习结束就收,我昨天玩游戏玩到半夜,一道题都没写,你借我抄抄呗?” 寻星屿的手顿在桌沿,硬着头皮说:“我也没写。” 陆言“啊”了一声,垮着脸转了回去。寻星屿悄悄往沈时淮那边瞥,看见他正从书包里拿出化学作业。 浅蓝色的练习册上写着工整的名字,连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都清清楚楚。 寻星屿犹豫了几秒,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沈时淮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 “沈时淮,你作业借我抄一下,就这一次。” 沈时淮翻页的手停了下来,侧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浅金色。 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却让寻星屿莫名有点紧张。过了两秒,才听见他说: “抄了没用,老师讲题你还是不会。” 寻星屿的脸有点热了。他本来就拉不下脸借作业,被拒绝后更是觉得没面子,心里忍不住嘀咕: 昨天晚上还说“不想跟我闹僵”,现在这忙都不帮下? 他咬着下唇,刚想别过脸说“不借就不借”,沈时淮却已经把练习册往他这边推了推,又拿出一张草稿纸。 指尖在纸上点了点:“还有二十分钟,我教你写。先看第三题,溶液浓度计算,先算溶质质量。” 旁边的林野凑了过来,下巴搁在桌子上,挤眉弄眼地笑: “哟,沈哥你们终于和好了,不亏我昨晚的‘破冰计划’!” 沈时淮没理会他,只是把草稿纸往寻星屿那边又推了推,眼神落在他脸上:“知道了吗?” 寻星屿没应声,却还是凑了过去。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在一起。 沈时淮身上的洗衣液味道混着淡淡的墨水香飘过来。 他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步骤,字迹清隽,每一步都标得清清楚楚,偶尔会侧头看他,气息轻轻扫过寻星屿的耳尖: “这里单位换算错了,1L等于1000mL,不是100。” 寻星屿低下头假装看草稿纸,手里的笔却顿了顿—— 明明可以把步骤写好让自己看,非要凑这么近讲,沈时淮是不是故意的? 但他没敢问,只是硬着头皮算题,算错的时候,沈时淮会用指尖轻轻敲一下他的草稿纸,力道很轻。 他偷偷抬眼,看见沈时淮的侧脸,阳光刚好落在他的下颌线,线条干净利落。 等寻星屿把最后一道题写完,课代表刚好走到他们桌前。 沈时淮顺手把两人的作业一起递了过去,课代表看了眼寻星屿,笑着说: “没想到你也会忘写作业啊,还好有沈时淮帮你,换别人他才不管呢。” 寻星屿没说话,只是把草稿纸叠好塞进桌肚。 沈时淮收回目光,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 上课铃响的时候,许宁抱着教案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浅米色的针织衫,手里拿着保温杯,笑着说: “同学们早上好,十月天气凉了,大家穿校服要注意别着凉,别像上次那样有人感冒请假。” 班里有人笑着应和,许宁把教案放在讲台上,开始讲英语完形填空。 她的课总是很轻松,会把知识点拆成小故事讲,连最不爱学英语的陆言都听得很认真。 许宁讲完完形填空的高频考点,忽然拿起讲台上的成绩单,指尖轻轻敲了敲: “对了,顺便跟大家说下期中考试的情况——整体比上次有进步,但还有不少细节要注意。” “像寻星屿这次英语就比上次多考了十几分,完形填空的正确率从之前的一半提到了八成,进步很明显。” 寻星屿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耳尖悄悄热了,却故意低头盯着课本,假装没听见。 沈时淮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停了半秒,又很快转回去。 许宁继续说:“不过你的阅读理解还是丢分多,尤其是主旨题,下次做题记得先划关键词。” “其他同学也一样,错题要及时整理,我会把成绩单发给家长,咱们也能一起聊聊后续怎么针对性加强。” 说到这儿,她才放下成绩单,语气稍缓: “另外,今天下午第三节课后开家长会,每位同学至少来一位家长,楚予悦等会儿统计一下没来的同学,放学前把名单给我。” 班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兴奋地跟同桌说“我妈肯定会来,还会给我带零食”。 有人则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楚予悦站起来,拿出笔记本:“现在家长确定能来的举手,我先记一下,没来的等会儿单独跟我说。” 寻星屿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袖口的线头。他知道苏玉宁和寻承荣最近在忙工作,大概率不会来。 心里没什么波澜——反正以前的家长会他们也很少来,早就习惯了。 楚予悦统计到他们这边的时候,寻星屿摇了摇头:“他们工作忙,来不了。” “好,我记下来了。”楚予悦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向沈时淮,“沈时淮,你呢?” 沈时淮点了点头:“她今天过来。” 陆言转过来,拍了拍寻星屿的肩膀: “没事,我爸妈也不一定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帮老师收拾教室,反正家长会结束也要整理东西。” 寻星屿“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许宁继续讲课。 讲到重点句型的时候,沈时淮把自己的笔记往他那边推了推,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 寻星屿瞥了一眼,把笔记推了回去:“不用,我记了。” 沈时淮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收了起来。 中午,几人一起去食堂,中午的食堂飘着糖醋排骨的香味。 刘修辰端着餐盘挤过来时,汤勺差点把番茄蛋汤洒在寻星屿校服上。 “卧槽——”他手忙脚乱稳住盘子,把一块裹满酱汁的排骨夹进寻星屿碗里。 “喏,谢礼!昨天宿管阿姨查寝,要不是你说我在帮你讲题,我那包藏枕头下的薯片就没了!” 寻星屿“嗯”了一声,刚咬下一口排骨,就听见叶铭在旁边哀嚎: “刘修辰你做人讲点道理!我昨天也帮你打掩护了,我的排骨呢?” “你那叫打掩护?”刘修辰翻了个白眼,“你当时吓得差点把薯片扔床底,还好意思要排骨?” 两人吵得热火朝天,寻星屿垂着眸,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给苏玉宁发了条消息——知道他们不来,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 今天下午开家长会,你们来吗?】 消息发出去后,他没怎么在意,继续低头吃排骨。 林野见他没看手机,好奇地问:“你妈会来吗?上次我看见她来送过你一次,长得跟你挺像的。” “不知道,他们忙。”寻星屿嚼着排骨。 刚说完,手机就震了一下,是苏玉宁的语音: “对不起啊小屿,我和你爸今天要去外地出差,赶不回来,下次家长会我们一定去,你在学校好好的。” 寻星屿看了一眼,回复了句“知道了,注意安全”就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吃饭。 沈时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下午上课前,教室里吵得像菜市场。楚予悦拿着名单核对最后一遍。 林野凑到寻星屿旁边,戳了戳他的胳膊: “寻哥,等会儿家长会咱们干啥?要不趁老师不注意,去菜地摘些苹果?” “你敢?”寻星屿斜了他一眼,“上次你这样搞,被老许抓去办公室抄《弟子规》,忘了?” 林野立刻蔫了,正想哀嚎,沈时淮忽然转过来,“小卖部新进了草莓牛奶,要不要去买?” 寻星屿刚想说“不”,就见沈时淮已经站起来。 他盯着沈时淮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抠着桌角。 直到人回来时,手里拎着两盒草莓牛奶,有一盒“不小心”放在了他桌角,盒身上还沾着点凉气。 “哦,拿多了。”沈时淮说,语气自然。 寻星屿看了看他—— ……6 第33章 第33章 下午第三节课临近尾声,许宁捧着成绩单走进教室,打破了课堂最后的沉闷: “要开家长会的同学,现在整理书桌,把作业本和试卷摆到桌面,家长要来检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个敞着校服拉链的男生,补充道: “校服穿整齐,别敞着怀,没点学生样。” 教室里瞬间响起窸窸窣窣的收拾声。 寻星屿把桌肚里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又把课本摆放整齐。 沈时淮收拾得很快,他的书桌本来就很整齐,只用把作业本按科目排好序就可以了。 下课铃响后,许宁语速有些急: “家长已经在楼下集合了,你们可以先在校园里待一会儿,或者出去逛一逛,家长会大概两个小时结束。” 林野刚从隔壁班过来,拉着林弈要去操场打球,即使在别班待着,也不忘兄弟。 临走前问寻星屿: “寻哥,你跟我们一起去打球不?今天天气打球刚好,不热。” 寻星屿拒绝的快:“不去,我待这。”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时淮才看向寻星屿: “只剩下我们了,要不要跟我去校外逛逛?” 寻星屿愣了一下,心里有点动摇—— 待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去校外逛逛好像也不错,可就这么跟沈时淮出去,总觉得像输了什么。 “逛什么?有什么好逛的,十月外面风那么大。” “前面有家书店,新到了一批科幻小说,” 沈时淮看着他,语气很轻,“还有一家便利店,卖热乎的关东煮。” 寻星屿的脚步顿了顿,却还是皱着眉: “我没带钱,你请客昂。” 沈时淮嘴角弯了弯,很淡,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好,我请客。” 两人走出校门,沿着路边的梧桐树慢慢走。 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树叶“沙沙”响,落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金黄。 寻星屿走在左边,沈时淮走在右边,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路过书店时,沈时淮看向他:“进去看看?” 寻星屿没拒绝,跟着他走了进去。 书店的玻璃门推开时,风铃叮当地响。书店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 沈时淮直接往科幻区走,抬手就抽出本《星际边界》,递到寻星屿面前: “你上次跟林野说,想看看这本。” 寻星屿接过书,封面是星云图案,翻着书页嘟囔:“哦,刚好看看写得怎么样。 沈时淮没再说话,拿起一本数学习题册,站在旁边翻看。 等寻星屿看完,看向沈时淮。 “看完了?”他把书放回书架,问得漫不经心。 “嗯,”沈时淮合上书,“去便利店?” 便利店的暖光扑面而来,关东煮的香气裹着热气钻鼻腔。 沈时淮没问,直接拿了个纸杯,夹了两串萝卜、一串鱼丸,又加了个海带结。 付完钱,他把纸杯递过去,还特意撕了包纸巾裹在杯壁上:“小心烫。” 寻星屿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沈时淮的指腹,烫得他赶紧收手。 待拿到后,先咬了口萝卜,热汤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胃里发甜。 他瞥见沈时淮只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皱了眉:“你怎么不买?” “我不饿,”沈时淮拧开瓶盖,喝了口,目光落在他沾了点汤渍的嘴,“你先吃完,我们再走回去。” 寻星屿接过杯子,咬了一口鱼丸,热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很鲜。 他正吃得开心,就看见两个女生站在便利店门口——是陆妤婷和乔余夕。 陆妤婷也看见了他们,脚步顿了顿,眼神有点犹豫。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沈时淮停下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手里的关东煮杯子往旁边挪了挪,避免碰到她。 寻星屿站在沈时淮旁边,看着陆妤婷走近,心里莫名有点闷,却不知道为什么。 “沈时淮,”陆妤婷站在他面前,手里攥着一个信封,手指有点白,“我有东西给你。” 沈时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陆妤婷把信封递了过去,声音有点低: “这是我写的……以前的事,对不起,也谢谢你。我现在想通了,祝你以后好好的。” 说完,她没等沈时淮回应,就拉着乔余夕快步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释然。 沈时淮拿着信封,没立刻打开,只是放进了校服口袋里。 寻星屿看着他的动作,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他皱起了眉。 “怎么了?”沈时淮注意到他的表情,赶紧问。 “没事,咬到舌头了。”寻星屿别过脸。 沈时淮没说话,只是从便利店的货架上拿了一瓶冰水,递给他:“含一口,能缓解疼。” 寻星屿接过冰水,含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缓解了舌头的疼痛。 “还有,陆妤婷刚才给的什么信,是放下了?” “应该吧。”沈时淮没什么表情。 “哦~”寻星屿有些意味深长,看向沈时淮,挑了挑眉。 “她之前还挺喜欢你的。”带着点调侃的语气。 两人吃完关东煮,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 天暗得快,才五点多,街上的路灯就亮了。沈时淮看了眼时间:“该回学校了,家长会应该结束了。” 寻星屿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学校走。路上没怎么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偶尔有风吹过,沈时淮会下意识地往寻星屿那边靠,寻星屿没察觉,只是觉得风好像没那么冷。 回到教室的时候,家长会刚好结束,许宁正收拾着讲台上的资料,看见他们回来,笑着说: “正好,你们俩来得巧,帮我把这些作业本搬到办公室去吧,还有黑板也擦一下。” “好。”沈时淮先走上讲台,拿起那叠作业本,寻星屿则去拿黑板擦,开始擦黑板。 黑板有点凉,擦到高处的时候,寻星屿踮着脚,校服的衣角往上缩,露出了一点腰。 沈时淮看见后,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黑板擦:“我来擦,你擦下面。” “不用,我自己能擦。”寻星屿想抢回黑板擦,却被沈时淮躲开了。 “快点,等会儿要上晚自习了。”沈时淮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寻星屿瞪了他一眼,只好擦下面的部分。 许宁看着他们,笑着说:“你们俩配合得还挺默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关系这么好?” 寻星屿擦黑板的手顿了顿,“我们是朋友。” “朋友好啊,”许宁笑着说,“互相帮助,学习也能进步。” 她停了一下,“对了,寻星屿,你家长没来,我跟你妈妈打电话说了你的情况,你最近进步很大,尤其是英语,继续加油。” “嗯,谢谢老师。”寻星屿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开心——说不定零花钱又能多点了! 两人帮许宁把作业本搬到办公室,又回到教室把黑板擦干净,刚收拾好,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 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陆音跑过来,兴奋地说: “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们半天!操场打球可好玩了,那林野出了好多笑话,下次一起啊!” “去校外逛了逛。”寻星屿坐回座位,拿出晚自习要用的课本。 陆言还想追问,沈时淮却拿出数学练习册,递给寻星屿:“晚上有数学作业,不会的可以问我。” 寻星屿接过练习册,“嗯”了一声,没再理林野。 陆言撇了撇嘴,只好坐回自己的座位,跟林弈讨论刚才打球的事。 晚自习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写字的声音。 寻星屿写数学作业的时候,遇到一道不会的题,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时淮的胳膊。 沈时淮侧头看他,他指了指那道题,小声说:“这道题怎么做?” 沈时淮拿出草稿纸,写下解题思路,递给他:“先画辅助线,再用定理。” 寻星屿看着草稿纸上的步骤,很快就懂了,拿起笔开始写。 写完后,他抬头看了眼沈时淮,发现沈时淮正看着他。 寻星屿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沈时淮就转回头了。 晚自习结束后,铃刚停五分钟,寻星屿就抱着数学练习册冲回了309宿舍。 晚上回宿舍是住宿生最松快的时候。 刘修辰拿着零钱去楼下小卖部买泡面,叶铭抱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跑。 宿舍里只剩他一个人,刚把台灯拧亮,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沈时淮走进来,校服拉链拉到胸口,手里攥着盒没拆封的草莓牛奶,包装袋上还沾着点水汽。 他看见寻星屿,脚步顿了顿,嘴角先弯了点弧度:“没跟林野去打球?” “打个屁,他今天被老师留了。”寻星屿头也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黑点,余光却瞥见那盒牛奶—— 不是沈平时喝的纯牛奶,包装粉得晃眼。他故意扯着嗓子。 “哟,今天换口味了?以前不都喝无糖的吗?” 沈时淮把牛奶放在自己桌角,手指碰了碰包装袋,语气听着挺无奈: “隔壁班女生塞的,在楼梯口堵我,说看我总熬夜刷题,让我补补。” 他顿了顿,抬眼往寻星屿那边扫, “我本来想退回去,又怕人小姑娘尴尬,只好先拿着。” “关我屁事。”寻星屿“啪”地把笔按在桌上,草稿纸都被带得翘了边, “别人送你东西,你乐意收就收,跟我说什么?” “没说什么。”沈时淮走过去,倚在寻星屿的书桌边,胳膊肘轻轻搭在桌沿上—— 以前他俩是对头时,别说靠这么近,沈时淮连他书桌三尺内都不会踏。 “就是觉得……你可能不喜欢看见我收别人的东西?” 寻星屿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瞪人: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收多少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刘修辰拎着两桶红烧牛肉面晃进来,看见他俩凑一块儿,立刻吹了声口哨: “哟,寻哥,沈哥,你俩这是……讨论题呢?” “谁跟他讨论题!”寻星屿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就是刚好卡在这道题,他自己凑过来的!” 沈时淮没反驳,只是从抽屉里摸出个橘子,指尖剥着橙黄的皮,果肉的甜香飘出来。 他剥好一瓣递到寻星屿面前,语气自然:“先吃口橘子,别气着。” “不要!”寻星屿别过脸,余光却看见那瓣橘子递了半天没收回,刘修辰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都抖。 第34章 第34章 “哐当”一声,宿舍门被推开,叶铭拎着个鼓囊囊的快递袋挤进来。 肩膀上还搭着件半干的校服外套,一进门就嚷嚷: “热死了!楼下洗衣机排队排到猴年马月,刘修辰你帮我占的位置呢?” 刘修辰刚咬开泡面叉子,听见这话立刻把桶往桌上一放,伸手去抢叶铭手里的快递袋: “占个屁!你说五分钟回来,我等了二十分钟,早被人抢了!不过——” 他眼尖瞥见快递袋角露出的漫画书封面,“你这买的是不是新出的《灌篮高手》?藏得挺深啊!” “少来,这是我攒了两周零花钱买的,你别想蹭看。” 叶铭把快递袋往自己桌上一扔,转身就看见寻星屿和沈时淮凑在一块儿,桌上还摆着瓣剥好的橘子,顿时乐了。 “哟,寻哥,沈哥,这是上演‘冰释前嫌分橘子’呢?以前你俩抢篮球的时候,别说分橘子,连眼神都不带动一下的。” 寻星屿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抓起桌上的笔就往叶铭那边指: “你懂个屁!这橘子是他自己要递的,我根本没要!” 沈时淮没说话,只是把那瓣橘子轻轻放在寻星屿的练习册旁边,指尖蹭过纸页边缘,语气自然得像平常: “叶铭,你刚回来,要不要吃橘子?我抽屉里还有几个,新鲜的。” “要啊!”叶铭立刻凑过去,刚要伸手,就被刘修辰拽了回来,后者举着根刚拆的烤肠递给他: “先吃这个!我刚才在楼下小卖部买的,特意给你留了根原味的,别跟他凑一块儿,小心被寻哥的低气压冻着。” 叶铭咬了口烤肠,含糊不清地笑:“什么低气压啊,我看寻哥这是被沈哥治得服服帖帖的。” “你闭嘴!”寻星屿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那是他自己多管闲事。” 沈时淮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藏着点笑,伸手从抽屉里又摸出个橘子,慢悠悠地剥着:! “是,是我多管闲事。不过寻星屿,你刚才那道数学题,辅助线画错了,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不用!”寻星屿一口拒绝,赶紧写完题。 “玩会儿游戏不?”刘修辰突然一拍大腿,从床底拖出个旧平板,屏幕边缘还磕了道白印。 “上次我哥给我的,里面下了几个老游戏,不是王者那些,就以前4399上的,比如那个《森林冰火人》,双人闯关的,刚好咱们四个能组队。” 叶铭眼睛一亮,刚咬完烤肠的嘴还油乎乎的,伸手就去抢平板: “玩这个!我小学时候贼厉害,每次都能带我同桌通关!” “拉倒吧你,”刘修辰把平板往桌上一放,点开游戏图标。 “你上次连个消消乐都能输我三回,还吹呢。” 寻星屿本来还在低头写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听见“森林冰火人”四个字,笔尖顿了顿—— 他小时候也玩过,就是总跟邻居家的小孩抢键盘,最后闹得两败俱伤。 沈时淮伸手把平板往他那边推了推:“一起玩?我不太会,你带带我。” “谁要带你,你自己玩。” 话是这么说,却没把平板推回去,手指甚至不自觉地碰了下屏幕边缘。 刘修辰见状,立刻凑趣: “那咱们分组!我跟叶铭一组,寻哥跟沈哥一组,输的人请喝可乐!” 游戏开始,叶铭和刘修辰选了火人,手忙脚乱地按方向键。 刚闯第一关就差点掉进水池里,叶铭急得直拍桌子: “刘修辰你往左啊!不是右!你手残吧?” “明明是你反应慢!”刘修辰反驳着,手指却按错了键,火人直接撞在了墙上,引得两人又吵了起来。 另一边的寻星屿倒意外地稳,他操控着冰人,精准地避开陷阱,沈时淮按跳跃键配合。 偶尔慢半拍,寻星屿也只是皱下眉,低声说“快点”,没像对别人那样炸毛。 沈时淮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了片小阴影,嘴角悄悄勾了点弧度—— 寻星屿玩游戏的时候,鼻尖会微微皱着,像只认真抓老鼠的猫。 玩到第三关,刚跳过一个岩浆坑,屏幕突然弹出个弹窗,标题上“性感”两个字晃了晃。 后面还跟着个穿得暴露的卡通人物。叶铭眼疾手快,手忙脚乱地按关闭键,指尖却滑了下,弹窗反而放大了点。 “我靠!这啥啊!刘修辰你平板里怎么有这玩意儿?” 刘修辰也慌了,赶紧去划屏幕: “不是我下的!肯定是上次我弟拿我平板看视频,不小心点到的广告!” 他手忙脚乱半天,却没找到关闭键,“这破平板怎么回事……” 寻星屿本来还盯着屏幕,看见弹窗的瞬间,猛地别过脸,假装去看窗外。 怎么又是这玩意?! 忘了手里还握着平板的一角,冰人在屏幕上原地打转,差点掉下去。 沈时淮倒是淡定,伸出手指,在屏幕右上角点了下—— 那里藏着个小小的“×”,是叶铭和刘修辰慌里慌张没看见的。 弹窗消失的瞬间,宿舍里安静了两秒,只有游戏里的背景音乐还在响。 叶铭先咳嗽了声,挠着头打哈哈:“那啥……这广告真烦,吓我一跳。” “就是就是,”刘修辰赶紧附和,把平板往旁边一推。 “不玩了不玩了,这破游戏还带广告的,咱们吃点零食吧。” 他从柜子里翻出包薯片,“咔嚓”撕开,薯片的香味立刻飘了满宿舍。 寻星屿把视线转回来,含糊地说:“谁让你们乱下东西,活该。” “嘿,你还说我们!”刘修辰递了片薯片给寻星屿,“你刚才不也看了?脸都红了。” “我没有!”寻星屿立刻反驳,却没接过薯片,反而把练习册往面前拉了拉。 沈时淮把剩下的橘子瓣都捏起来,分给大家,最后一片还是递给了寻星屿: “别理他们,你那道题,辅助线应该从底边中点画起。” 他说着,伸手拿过寻星屿的草稿纸,用铅笔轻轻画了条线,“这样就能证全等了。” 寻星屿盯着那条辅助线,又看了看沈时淮的手—— 他的手指比自己的细点,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画出来的线也笔直。 他“哼”了一声,却没反驳,拿起笔按照沈时淮说的改了,没过两分钟就解出了题。 笔尖往桌上一放,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早知道了,刚才就是画错了。” 叶铭正啃着薯片,听见这话,凑过来看了眼练习册: “哟,寻哥可以啊,这题我昨天想了半小时都没做出来。沈哥你也太厉害了,还会讲题,不像刘修辰,上次问他数学题,他给我讲反了。” “那是你笨!”刘修辰不服气,“我那次是没看清题!” 宿舍里又吵吵起来,玩到十点多,宿管阿姨在走廊里喊“熄灯了”。 几人才赶紧收拾东西,叶铭把漫画书塞进枕头底下,刘修辰把平板收进抽屉。 ……………… 周五的晨光透过宿舍窗帘的缝隙,洒在寻星屿的枕头上。 闹钟在床头柜上“滴滴”叫了第三遍时,他才猛地睁开眼,抓过手机一看——六点四十五分,距离早自习只剩十五分钟。 “完了完了,老许今天要查背诵!”寻星屿几乎是弹起来的,被子被掀到一边,他手忙脚乱地找校服,结果膝盖撞到了床架,“嘶”地吸了口凉气。 宿舍楼到教学楼的路上满是赶早自习的学生,寻星屿和沈时淮并肩走着,风里带着初冬的凉意,却吹不散晨间的热闹。 “对了,”沈时淮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路边的小摊,“你等我两分钟。” 寻星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卖烤红薯的阿姨,铁皮桶里的红薯冒着甜香,在晨光里泛着诱人的焦黄色。 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时淮已经跑了过去,很快拿着一个热乎乎的红薯回来,外面裹着两层油纸。 “刚烤好的,你不是说上周想吃吗?”沈时淮把红薯递给他,“我早上路过的时候问过阿姨,说这炉最甜。” 寻星屿接过红薯,油纸烫得他指尖来回倒腾,却舍不得放手—— 甜香钻进鼻子里,让他想起小时候妈妈冬天烤的红薯。“你怎么还记得?”。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沈时淮说得很轻,风一吹就散了,寻星屿却听得清清楚楚,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两人继续往前走,寻星屿捧着红薯,偶尔掰一小块递到沈时淮嘴边,沈时淮张嘴接住,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早自习果然是老陈的课,他抱着语文书走进教室,目光扫过全班:“昨天让你们背吉诗,现在抽查,寻星屿,你来背第二段。” 寻星屿猛地站起来,脑子瞬间空白——他昨晚光顾着背单词,把语文背诵忘得一干二净。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脸慢慢红了。就在这时,一张纸条从旁边递过来,是沈时淮写的,字迹工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寻星屿偷偷瞄着纸条,磕磕绊绊地背了起来,刚背到“慨当以慷”,就被老陈打断了: “寻星屿,你旁边那位‘小老师’写的字挺工整啊。” 全班哄堂大笑,寻星屿挠了挠头,老陈却没批评他们,反而笑着说: “互助精神值得鼓励,但下次要背熟了再靠‘小老师’,不然考试的时候,可没人给你递纸条。” 早自习下课后,江弈凑了过来,拍着寻星屿的肩膀:“可以啊寻哥,居然敢在老陈眼皮子底下抄纸条,胆子够大!” “什么抄纸条,我那是……临时抱佛脚。”寻星屿辩解道,“对了,下午体育课要测1000米,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昨天跑了两圈就喘得不行,下午肯定要垫底。”江弈哀嚎道。 午休时,林野从隔壁班过来,四个人结伴去食堂吃饭。江弈端着餐盘过来,上面放着四份糖醋里脊: “我排队的时候特意让阿姨多浇了点汁,你们快尝尝!” 林野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含糊地说:“好吃!比上次的红烧肉还香!” 寻星屿也尝了一块,刚咽下去,沈时淮就问他:“你周末回家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妈就说让我早点回,可能是想让我回家吃饭吧。”寻星屿咬着筷子,想起妈妈前几天发的消息。 “到时候我问问她,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可以一起去书店,我可要靠你帮我补英语了!” “嗯好。”沈时淮点点头,眼里带着点笑意。 下午的体育课格外热闹,老师吹着哨子,让大家先热身。 寻星屿在做拉伸,胳膊刚伸到一半,就听到白宇杰在旁边哀嚎:“我的腿要断了,怎么热身都这么累啊!” “别偷懒,热身不做好,等会儿跑步容易抽筋。”体育老师提醒道,帮调整了一下姿势,“腰再挺直点,对,这样拉伸效果更好。” 第35章 第35章 测3000米的时候,寻星屿被分到了第二组,和沈时淮、陆言一组。 哨声一响,大家都冲了出去,陆言一开始跑得飞快,结果两圈就慢了下来,扶着腰喘气。 寻星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沈时淮突然跑到他身边:“跟着我,深呼吸,两步一吸,两步一呼。” 寻星屿跟着沈时淮的节奏,慢慢调整呼吸,脚步也稳了下来。 最后一圈的时候,他看到体育在终点线旁边喊加油,陆言也咬着牙跟了上来,冲过终点线。 “太好了,我居然没垫底!”陆言瘫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沈哥,多亏了你,不然我肯定跑不完!” 寻星屿坐在草地上,风吹过脸颊,带着点汗味,却很舒服。 放学铃声响起时,寻星屿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他和沈时淮在校门口告别,沈时淮说:“周末要是有空,给我发消息。” “嗯。”寻星屿点点头:“嗯?什么?” 直到沈时淮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转身走向寻承荣的车。 坐进车里,苏玉宁递过来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外套: “快穿上,外面风大。回家先收拾收拾,晚上带你去参加个聚会,你张阿姨他们都在,早就说要见你了。” “聚会?”寻星屿愣了愣,接过外套套在身上,“什么聚会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孩子,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苏玉宁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寻承荣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今天是十一月六日,你十六岁生日啊。本来想早上发个信息跟你说,又怕你上课分心,就想着等你放学回来再说。” 寻星屿猛地掏出手机,锁屏上赫然显示着“11月6日星期五”。 他这才想起,上周妈妈提过一句“生日快到了”,结果被他埋在一堆作业和考试里,忘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又懊恼又有点雀跃——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在想什么呢?”苏玉宁见他发呆,笑着问,“是不是在想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突然。”寻星屿把手机揣回兜里,“妈,张阿姨他们都来吗?” “都来,还有你张阿姨家的小表弟,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吵着要跟你玩游戏呢。” 苏玉宁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这是我和你爸给你买的礼物,晚上回家再拆。” 聚会定在一家私房菜馆,包厢里布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气球,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张阿姨看到寻星屿,立刻拉着他的手:“星屿都长这么高了,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帅!快来坐,阿姨给你准备了礼物。” 小表弟也跑了过来,抱着寻星屿的腿:“哥哥,你终于来了,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寻星屿被小表弟缠得没办法,只好陪他玩了一会儿。期间,手机震了两下,是沈时淮发来的消息:【沈时淮 : 在家吗?】 他躲到包厢外,回了句:【不在,我在外面参加聚会。】 没过几秒,沈时淮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是家里的聚会吗?本来想问问你,周末要不要一起去书店,顺便给你带个东西。】 寻星屿看着“带个东西”四个字,刚想回复,小表弟就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哥哥,蛋糕要切了,快回去!” 他只好匆匆回了句“等我回家再说”,就跟着小表弟回到包厢。 大家围着蛋糕,唱起了生日歌,寻星屿闭上眼睛,许了个愿——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和现在一样开心,还有,游戏不输! 吹灭蜡烛后,寻星屿收到了很多礼物,有张阿姨送的钢笔,有舅舅送的篮球,还有小表弟画的画。 聚会散场时已经快九点了。寻承荣把车停在小区停车场入口,寻星屿解开安全带,刚要推开车门,就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蹲在那里。 是沈时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双手揣在兜里,脚边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手里捧着个小小的蛋糕盒—— 蛋糕盒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星星图案,和寻星屿的名字莫名契合。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头发上还沾着几片落叶,像是等了很久。 “沈时淮?你怎么在这里?”寻星屿走过去,着实是没想到,“你不是周末要给我带东西吗?怎么现在还跑这里来了?” 沈时淮站起身,把蛋糕盒往他面前递了递,指尖有点凉: “今天是你生日。” “本来想在书店给你买本习题册的,后来觉得蛋糕更有意义,就去甜品店订了这个。” 寻星屿接过蛋糕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个小小的慕斯蛋糕,奶油上用巧克力写着“寻星屿16岁生日快乐”。 旁边还摆着一颗星星形状的糖,蛋糕旁边放着一张手写的贺卡,字迹是沈时淮特有的工整: “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像星星一样耀眼。”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寻星屿拿起贺卡,抬头问。 “上次帮老师整理文件,看到你的出生日期了。”沈时淮说, “本来想早上跟你说生日快乐的,怕空手没有意义,想着等周末跟你去书店的时候再给你惊喜。” 寻星屿捏着那张薄薄的贺卡,指尖能摸到纸页上未干的油墨痕迹,还有沈时淮字迹里藏着的工整力道。 他低头看着蛋糕,“你等了多久?”寻星屿下意识问出口,声音有点发紧。 他瞥见沈时淮卫衣帽子上还沾着一片枯黄的叶子,指尖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好意思伸手去摘,只是借着说话的机会移开了目光。 “这么冷的天,你该发消息问我一声的。” 沈时淮摇摇头,“没多久,聚会散场得比我预想的晚一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学没多久就过来了,怕你提前回家,就在楼下等了会儿。” 六点多到九点,整整三个小时。 寻星屿心里咯噔一下。 “你太较真了。”寻星屿挠了挠头,刻意用随意的语气化解这份沉重。 “害,不就是个生日嘛,下次提前说一声,我请你吃顿好的,比在这儿冻着强。” “谢谢你的蛋糕,回去就放冰箱。” 沈时淮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嘴角有奶油。” 寻星屿愣了愣,抬手想擦,却被沈时淮先一步按住手腕。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自己用纸巾胡乱擦了擦,脸颊有点发烫:“谢了,我自己来就行。” 沈时淮的手僵在半空,几秒后才缓缓收回,插进裤兜,声音低了点:“嗯。”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寻星屿不敢看沈时淮的眼睛,只好低头盯着蛋糕盒,心里盘算着怎么结束这场对话。 他知道沈时淮可能想说什么,可他真的没法回应,甚至有点害怕听到那句表白——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也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难堪。 “那个……时间真的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寻星屿率先打破沉默,站起身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一点距离,“我妈肯定在等我,不然该念叨了。” 沈时淮也跟着站起身,看着他手里的蛋糕盒,轻声说:“蛋糕要尽快冷藏,不然奶油会化。” “知道了知道了。”寻星屿点点头,转身往楼道口走,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你也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对了,周末书店还去不去?”他刻意提起之前的约定,想把话题拉回朋友的轨道。 沈时淮点头,“去,明天九点在天朽街等你。” “好,不见不散。”寻星屿说完,没再停留,转身跑进了楼道。 别扭。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沈时淮的聊天框,看着上次沈时淮发来的“周末要不要一起去书店”的消息,心里乱糟糟的。 回到家,苏玉宁已经准备休息了,看到他回来,笑着问:“和同学聊完了?手里拿的什么?” “同学送的生日蛋糕,小小的一个,还挺精致。”寻星屿把蛋糕放进冰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妈,我先回房间了。” 进了房间,他把贺卡和星星糖放在床头,却没再看。他躺在床上, “你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星星一样,很耀眼……” …沈时淮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 一夜辗转,第二天早上,寻星屿是被闹钟吵醒的。他一看手表,八点四十,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特意挑了一件普通的运动服,头发也没特意整理,乱糟糟的就往楼下跑。 到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沈时淮已经站在那里了。 沈时淮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搭配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本书,“早。” “我草,你怎么这么早?”寻星屿跑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我能赶上个早呢。” 沈时淮的肩膀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晃了晃手里的书:“给你带的,昨天在书店看到的,觉得对你应该有用。” 寻星屿接过书,看了一眼封面,是一本数学培优习题册,“呦,居然还想着我的数学?” 两人并肩往小区外的公交站走去,早上的阳光很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第36章 第36章 “你昨天的蛋糕吃了吗?”沈时淮忽然问。 “吃了,味道超赞,我妈还问我是谁送的,说比外面买的大蛋糕好吃多了。” 寻星屿说着,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数学这么好,上次有道题,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等下到书店你能给我讲讲吗?” “可以。”沈时淮点点头。 到了书店,沈时淮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往教辅资料区走去。 他对书店的布局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寻星屿需要的语文和英语习题册,还帮他挑了几本作文素材。 “这些题型都比较经典,解析也详细,适合你目前的水平。”沈时淮把书递给寻星屿,“如果觉得难,我们可以换一本。” “挺好的,就这些吧。”寻星屿接过书,翻了翻书页。 “那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沈时淮指了指靠窗的座位,“那里有桌子,可以看看书,累了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好。”寻星屿点点头,跟着沈时淮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是一个双人位。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翻书声和远处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沈时淮没急着看书,目光落在寻星屿摊开的作文素材上,手指轻轻点在某一页的标题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道题的解析: “这篇写‘偏爱’的范文,笔触太刻意了。” 寻星屿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刚想接话,就听见他继续说,声音没什么起伏: “真正的偏爱,不用写得那么用力。比如知道你语文弱项在古诗文,就特意挑带注释详解的习题册;知道你作文不会找素材,就选这种按主题分类的,省得你浪费时间翻找。” 寻星屿的翻书动作顿住,后背悄悄绷紧。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寻星屿找补,“上次你数学竞赛的资料,我不也帮你借了吗?” 沈时淮终于抬眼,清冷的眸子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语气依旧是那副高冷模样,却带着点不容置喙的笃定: “不一样。”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寻星屿的习题册封皮, “我帮你挑书,是因为我想。帮你占座位、记着你的爱好、等三个小时给你送蛋糕,都是我想。” “这些事,我不会为别人做。” 寻星屿听到这话,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手里的笔差点滑落在地。 他猛地转头,对上沈时淮的眼睛,对方的目光坦然又直接,没有丝毫躲闪,像在说一道既定的真理。 没有卑微,也没有逼迫,却比任何热烈的表白都更让他无措。 卧槽,他怎么又提这个!能不能好好当朋友啊?上次都跟他说清楚了,怎么还不放弃? 草草草,这么直白,我该怎么回应?说重了怕伤他心,说轻了他又听不懂,真要命。 ……………… 看了大概一个小时,寻星屿终于平复了心情,放下书伸了个懒腰。 沈时淮也放下书,递过来一瓶水:“喝点水吧,刚买的,常温的。” “行。”寻星屿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对了,听说最近出了一款新游戏,超好玩,等我周末写完作业,咱们一起组队啊?” “嗯。”沈时淮点点头,“我最近也有点想玩游戏了,正好放松一下。” 聊起游戏,寻星屿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他眉飞色舞地讲着游戏的玩法,还有自己之前玩游戏时遇到的趣事,完全没注意到沈时淮其实对游戏并不感兴趣,只是一直看着他。 “对了,你平时玩游戏吗?”寻星屿忽然问。 “不怎么玩,以前偶尔陪我妹妹玩过几次。”沈时淮说。 “那正好,我带你飞!”寻星屿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保证让你赢个痛快。” 沈时淮笑了笑:“好。” 又坐了一会儿,寻星屿看了看手表:“快中午了,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嗯,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面店,味道很不错,而且很干净。”沈时淮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书。 两人结了账,往面店走去。面店离书店不远,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店里人不算多,装修得很温馨。 服务员递过来菜单,寻星屿接过,直接点了自己爱吃的牛肉面,还特意跟服务员说不要香菜。沈时淮看着他,轻声说:“我跟你一样。” 寻星屿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有点复杂。 沈时淮记得他不吃香菜,可他连沈时淮爱吃什么面都不知道。 “你平时爱吃牛肉面吗?”寻星屿忍不住问。 “还好,你爱吃的我都觉得挺好吃的。”沈时淮的语气很平淡。 又是这样。 “其实这家店的炸酱面也挺有名的,下次可以试试。” 面很快就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寻星屿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面,两人往小区走去。路上,沈时淮忽然说:“对了,我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寻星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脚步也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突然有点想逃跑。 寻星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唰”地停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成了假笑,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停停停!”他的语气很急,双手还下意识摆了摆,“沈时淮,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沈时淮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了愣,眼里的光顿了顿,声音带着点莫名的沙哑:“你知道?” “我太知道了!”寻星屿点头如捣蒜,头埋得更低,盯着自己的鞋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我知道你对我好,挑习题册记得我弱项,送蛋糕等我三小时,这些我都记着!但我真的是直的!对你就纯哥们好感,没别的意思!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让你越陷越深,长痛不如短痛,咱们还是做朋友,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他一口气说完,心里松了口气,甚至偷偷抬眼瞟了眼沈时淮,准备迎接他失落或者生气的表情。 结果沈时淮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失落,只有一种“你在说什么”的茫然。 这沉默持续了半分钟,久到寻星屿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沈时淮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是那副高冷平淡的调调,却让寻星屿瞬间石化: “我想说,你刚才选的作文素材,漏了一本古诗文拓展,里面有你总记混的意象解析,刚才在书架没找到,等下回去帮你留意。” 寻星屿:“???”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尴尬和紧张僵成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卧槽??就这??我白紧张半天了?我刚才那通掏心掏肺的拒绝,合着是我自己脑补大戏??沈时淮这表情,好像在看一个傻子啊!丢死人了! 沈时淮看着他瞬间爆红的脸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恢复了高冷模样,补充道: “还有,你数学习题册买的是A版,其实B版的例题更贴合你上次错的题型,要不要回去换?” 寻星屿的脸烫得能煎鸡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刚才脑补了沈时淮要重复表白,甚至想好了怎么委婉又坚定地再拒绝一次,结果人家只是想提醒他买漏了书? “你刚才那样……”沈时淮挑眉,语气平淡,却带着点故意逗他的意味,“以为我要说对你的心思?” “!!!”寻星屿瞬间又绷紧了,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 刚才那通自我感动式的拒绝,现在看来简直像个笑话!他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说: “我……我就是怕你又误会!咱们不是说好了做朋友吗!” “是朋友。”沈时淮点点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所以才提醒你买对习题册,不然你下次考试又要因为古诗文丢分,到时候又要找我补。” 寻星屿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尴尬得脚趾都能在鞋里抠出三室一厅。 “那……那习题册不用换了!A版就行!”他慌忙转移话题,脚步加快,“快到小区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沈时淮叫住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递过去。 “刚才忘了给你,这是我整理的古诗文意象笔记,和你买的作文素材配套用,比书里的解析更全。” 寻星屿接过小册子,指尖碰到沈时淮的手,下意识缩了缩, “行!那我回去了,再见!”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往小区里走。 沈时淮站在原地,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拿出手机,给寻星屿发了条消息: 【H: 笔记里标红的是高频考点,记得看。还有,下次不用这么紧张。】 寻星屿跑到楼道口,才敢掏出手机看消息,看完更觉得丢人了。 他抬头往小区门口看了一眼,沈时淮已经转身往公交站走了,背影依旧是高冷的模样。 寻星屿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真是个怪人,高冷就算了,还爱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