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出锦绣人生》 第1章 醒来已是局中人 大昭朝,元启十二年春,河间府,上榆村。 沈方氏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她的脑海,伴随而来的是另一段人生记忆的疯狂涌入,属于一个名叫方念安的二十五岁现代女性的记忆。 她看到方念安在明亮的格间里对着发光的板子敲打,看到她因心口剧痛倒下...也看到了“自己”,四十五岁的农妇沈方氏,在回忆起全家被屠的血腥画面后,竟活活吓死在床榻上。 “原来...我死了,又活了。”沈方氏,不,现在是方念安了,她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事实。 等等!三十八岁?老娘二十五岁的青春才刚刚开始,连恋爱都没来得及谈,这就直接快进到当奶奶了?!这穿越体验卡能拒签吗?而且还是穿成一个逼死儿媳、教子无方、最后害得全家灭门的恶毒老妇?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plus! 屋外传来尖锐的叫骂声:“沈方氏!你个天杀的老虔婆!给我滚出来!还我闺女命来!” 是王婆子,她那个被逼死的大儿媳翠云的母亲。记忆告诉她,这已经是王婆子第三天上门闹事了。前日原主与她大吵一架后,气急攻心昏死过去,这才有了她的重生。 “奶奶...”一个怯生生的童声从床边传来。 方念安转头,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孩蜷缩在墙角,约莫五六岁年纪,正是大儿媳留下的女儿媛媛。孩子眼中满是恐惧,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 方念安心中一痛。这么小的孩子,在原主记忆里居然经常被打骂?这原主简直不是人!等等,现在我就是''她''了...这可真是背了一口巨锅。 她强撑着坐起身,环顾这间破旧的土坯房。土墙斑驳,屋顶漏着光,除了一张破桌和两个木箱,再无像样的家具。好家伙,这家徒四壁的程度,比我刚毕业时租的出租屋还惨。至少我那还有Wi-Fi呢! 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难听,夹杂着围观村民的议论: “这沈方氏造孽啊,好好的媳妇给逼死了!” “王婆子也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说她家老二还在镇上读书呢,这名声坏了,以后可怎么考功名?” 方念安深吸一口气。行了,别吐槽了。项目经理的本能呢?启动应急预案啊!目标一:解决门口讨债的;目标二: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行动方案...让我想想... 必须破局。 她起身走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镜中的妇人虽然才三十八岁,却因常年劳作和愁苦,看起来足有五十多岁。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嘴角下垂,一副刻薄相。啧,这面相,一看就不是善茬。原主你这是积了多少怨念啊! 方念安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疼,但能让头脑更清醒。好疼!疼就说明不是做梦。那么现在,面对现实吧,方项目经理!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阳光刺得她眯起眼。院子里,王婆子带着三个儿子气势汹汹地站着,左右邻居围了半圈,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 “你个老虔婆总算敢出来了!”王婆子红着眼扑上来。 方念安不退反进,“噗通”一声跪在王婆子面前。 这一跪,全场哗然。 横行乡里的沈方氏,竟然下跪了? 这演技,这节奏,我觉得放到现代我不去演宫斗剧真是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在现代我可是连甲方爸爸都没跪过... “亲家母,”方念安抬起头,泪已流了满面,“我不是人!我猪油蒙了心,对不住翠云,对不住你们王家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前日我昏死过去,到了阎王殿,看见翠云在那里受苦,说我造的孽都要报应在儿孙身上...是我磕头求饶,说阳间还有债没还,阎王才放我回来赎罪啊!”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为何性格大变,又借鬼神之说来震慑众人。 王婆子愣住了,举着的手僵在半空。 方念安趁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原主攒下的最后二两银子——原本要给二儿子买笔墨的。 “亲家母,这点银子你先拿着,给翠云做法事。往后媛媛就是我亲孙女,我定把她抚养成人。求你...给我们沈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婆子看着手中的银子,又看看跪地痛哭的方念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大儿子扯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娘,见好就收吧,真闹出人命也不好。” 最终,王婆子撂下几句狠话,带着儿子们走了。看热闹的村民见没打起来,也渐渐散去。 方念安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第一关,通关!虽然代价是全部家当... 一转头,却见大儿子沈忠站在灶房门口,二十五岁的汉子,眼里满是血丝。 “补偿?”沈忠声音嘶哑,“娘,那是我媳妇的一条命。” 来了来了,内部矛盾比外部矛盾更难搞。这可是原主造的孽中最棘手的一桩。 她平静地看向长子:“忠儿,娘的命赔给翠云,够不够?如果不够,那这条捡回来的命,往后就用来给你、给媛媛、给这个家当牛做马,直到你们觉得还得差不多了。” 沈忠愣住了,他预想中的撒泼打滚没有出现,母亲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呼...看来这招以退为进起作用了。至少没直接抄起棍子打我。方念安不再多说,牵起媛媛的手往灶房走。当务之急,是先让这个家运转起来。 米缸快要见底,面袋也所剩无几。方念安在心里快速盘算:二两银子已经赔给王家,现在家里只剩几十文钱,撑不了几天。 “奶奶,”媛媛小声说,“我饿。” 方念安摸摸孩子的头,柔声道:“奶奶这就做饭。” 她挽起袖子,开始生火。现代的她虽然是个项目经理,但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过暑假,倒是学过用土灶。只是这具身体似乎对这些活计很熟练,肌肉记忆帮了她大忙。 熬了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切了半个腌萝卜,这就是母子三人的晚饭。 饭桌上,沈忠一直沉默。方念安知道,长子这道坎,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 “明日我去镇上找点活计。”沈忠突然开口,“家里...您多费心。” 这是让步,也是试探。方念安点头:“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饭后,方念安打水给媛媛擦洗。孩子起初很害怕,但见她动作轻柔,渐渐放松下来。 “奶奶,”媛媛怯生生地问,“你真的见到我娘了吗?” 方念安手一顿,轻声道:“奶奶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往后奶奶一定好好待你。”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原主你怎么下得去手! 哄睡媛媛后,方念安站在院子里,望着满天星斗。 这个家,大儿子对她心存芥蒂,小女儿被原主宠得骄纵,二儿子在镇上读书花钱如流水,再加上一个年幼的孙女... “开局是差了点,”她自言自语,“但总比 猝死了强。” 至少,她还活着,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明天,将是她在古代生活的第一天。首先要解决的,是生计问题。然后,是修复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夜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寒意。方念安裹紧了单薄的衣衫,眼神却越发坚定。 既然老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带着这个家,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不就是从项目经理转型成家族CEO嘛,我能行! 宝子们,要是你穿成这样一个恶婆婆,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在评论区告诉我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醒来已是局中人 第2章 立规矩 清晨的鸡鸣把方念安唤醒。 她习惯性地想去摸手机,却只摸到粗硬的土布被面。愣神片刻,昨日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真的成了沈方氏,一个三十八岁的古代农妇。 灶房里已经有动静。透过门缝,她看见沈忠正在生火,动作麻利,显然早已习惯这些活计。记忆中,自从大儿媳去世,家里的杂活多半落在这个长子身上。 方念安推门出去,沈忠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闷声道:“饭快好了。” “我来吧。”方念安接过他手中的锅铲。 沈忠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一旁,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母亲的动作,像是在审视什么。 粥刚煮好,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桃红衫子的少女揉着眼睛走出来,正是小女儿沈玉荷。 “娘,我今天要去镇上,给我些钱买胭脂。”她理所当然地伸出手,语气娇纵。 方念安在记忆中搜索——原主确实最宠这个幺女,要什么给什么,把十五岁的姑娘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家伙,这理直气壮的态度,一看就是被惯坏了。原主你这是养女儿还是养祖宗? “家里没钱了。”方念安平静地盛着粥。 沈玉荷愣住了,随即跺脚道:“怎么可能没钱!前几日不是才卖了鸡蛋吗?” “钱都赔给王家了。”沈忠闷闷地插了一句。 “凭什么!”沈玉荷尖叫起来,“那是我的胭脂钱!娘你答应过的!” 方念安把粥碗放在桌上,看向女儿:“从今天起,家里要立新规矩。想要钱,就得干活。” 沈玉荷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你说什么?” “我说,”方念安一字一顿,“想要胭脂水粉,就得靠自己的双手挣。” 她取出昨晚连夜用木炭在木板上写画的“家务积分表”,挂在堂屋最显眼的地方: “喂鸡,两个积分;扫地,一个积分;洗碗,一个积分;洗衣,三个积分...十个积分换一文钱。” 这是她能想到最公平的办法——既让女儿明白赚钱不易,又给她留了余地。 沈玉荷气得脸色发白:“你、你不是我娘!我娘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这话一出,灶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沈忠握着碗的手紧了紧,警惕地看向方念安。 方念安一怔,心跳漏拍半秒,完了,要掉马甲了?得赶紧圆回来。随即不露声色:“那你是想要一个把你宠得无法无天、最后害你嫁不出去的娘,还是要一个教你立身之本、让你将来能在婆家挺直腰板的娘? 沈玉荷被问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媛媛忽然小声说:“奶奶,我、我可以喂鸡吗?” 方念安心中一软,蹲下身平视着孙女:“当然可以。不过你还小,喂一次鸡算三个积分。” 媛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娘!”沈玉荷不满地叫道,“她那么小,凭什么比我的积分还多?” “因为她懂事。”方念安站起身,目光扫过儿女,“这个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过了。你们爹去得早,咱们娘几个更要拧成一股绳。” 沈忠沉默地喝着粥,半晌才道:“我吃完了,去镇上找活计。” 方念安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仅剩的三十文钱,数出十文递给他:“带着,中午买点吃的。” 沈忠看着那十文钱,神色复杂。从前母亲把钱看得很紧,从不会主动给他。 “不用...”他刚要推辞,方念安已经把钱塞进他手里: “身体要紧。找到活计最好,找不到也别急,慢慢来。” 沈忠捏着还带着体温的铜钱,最终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饭后,沈玉荷赌气回了房,媛媛却亦步亦趋地跟着方念安,看她收拾碗筷。 “奶奶,”小姑娘怯生生地问,“我真的可以挣积分吗?” “当然。”方念安摸摸她的头,“不过现在,奶奶先教你认字好不好?” 她在灶膛里取出一根木炭,在地上写了个“人”字。 “这个字念''人'',一撇一捺,互相支撑,就像咱们一家人。” 媛媛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模仿着画。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穷苦人家的女孩哪有识字的机会? “娘!你怎么教她认字?”沈玉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满脸不可思议,“女娃认字有什么用?” 方念安头也不抬:“认字明理。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个睁眼瞎?” 这话戳中了沈玉荷的心事。她何尝不羡慕镇上那些能读书写字的千金小姐?只是从前母亲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我也要学。”她别扭地说。 方念安嘴角微扬:“可以,认一个字,一个积分。” “你!”沈玉荷气结,但看着地上那个工整的“人”字,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赌气地站在一旁偷看。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沈家嫂子在家吗?” 是邻居赵大娘,手里捧着个粗瓷碗,里面装着几块腌菜。 “听说昨日王婆子来闹了,你没事吧?”赵大娘打量着方念安,眼神里带着探究。 方念安请她进屋,苦笑道:“是我对不住王家,该受的。” 赵大娘惊讶地看着她。从前的沈方氏,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赵大娘期期艾艾地道出来意:“听说...你前几日绣的帕子,卖了不错的价钱?” 方念安立即明白了。原主确实绣工不错,前些日子绣的几条帕子让货郎代卖,得了些银钱。 “嫂子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教你几个新花样。”方念安笑道。 赵大娘喜出望外,又有些不好意思:“这...这怎么好意思...” “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方念安说着,取出绣篮。 她融合了现代审美,教赵大娘在传统的缠枝花纹里加入几何元素,既别致又不逾矩。 赵大娘学得认真,临走时再三道谢:“沈家嫂子,你真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送走赵大娘,一直沉默的沈玉荷突然开口:“娘,你教外人都不教我!” 方念安看向她:“你想学?” “学好了,是不是也能卖钱?”沈玉荷眼睛发亮。 “自然。绣一条帕子,按品质给五到十个积分。” 沈玉荷咬了咬唇,终于道:“那我学。” 方念安心中稍慰。这个被宠坏的女儿,总算开了窍。 午后,方念安带着媛媛在院子里开了一小片地,准备种些时令菜蔬。记忆告诉她,这个家的菜园已经荒废许久,吃的菜都要向邻居买,又是一笔开销。 “奶奶,这个要种多深?”媛媛举着小铲子,认真地问。 “这么深就好。”方念安比划着,心里却在盘算。 家里的钱撑不了几天,沈忠找活计未必顺利,绣活来钱太慢...她需要找一个更快的生计。 “娘!娘!” 沈玉荷举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带着难得的兴奋:“你看我绣得怎么样?” 方念安接过一看,虽然针脚还显稚嫩,但已经能看出几分灵性。 “这里,针脚要再密一些。”她指点着,“不过整体很好,给你记六个积分。” 沈玉荷脸上绽放出笑容,这是今天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夕阳西下时,沈忠回来了,带着一脸的疲惫。 “怎么样?”方念安递过一碗水。 沈忠摇摇头:“镇上的活计不好找,码头搬货都要熟人引荐。” 方念安早有预料,温声道:“无妨,明日我与你一同去镇上看看。” “您去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什么营生可做。” 沈忠看着母亲,欲言又止。 晚饭时,方念安在积分表上认真记下: “媛媛:喂鸡,三次,九积分;认字五个,五积分。” “玉荷:绣帕半条,六积分;扫地,一积分。” 沈玉荷看着自己的积分,小声嘀咕:“才七积分...” “明日多做些就有了。”方念安道,“集满一百积分,就给你兑钱买胭脂。” 沈玉荷这才露出笑意。 临睡前,方念安检查着菜园,沈忠默默走到她身边。 “娘,”他低声说,“您今天...很不一样。” 方念安手上动作不停:“人总是要变的。从前是娘糊涂,往后不会了。” 月光下,沈忠注视着母亲的侧脸,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晚,沈家的灯火比往常熄得晚了些。方念安就着油灯的微光,在木板上规划着明日的行程——她要考察市场,寻找商机。 这个家,正在悄然改变。而她相信,只要方向对了,每一步都算数。 如果你家实行积分制,你觉得做什么家务应该分值最高?欢迎在段评区分享你的治家妙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立规矩 第3章 镇上行 天还没亮,方念安就起床了。 她轻手轻脚地生火做饭,往锅里多抓了把米。今天要去镇上,得吃饱些。 米香刚飘出来,沈忠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两条还在扑腾的鱼:“早起去河边下了网,运气不错。” 方念安惊喜地看着那两条巴掌大的鲫鱼:“正好,炖个鱼汤带着路上喝。” 母子俩默契地忙碌着,谁也没提昨日的不快。沈忠杀鱼的手法很熟练,去鳞破肚,一气呵成。 “从前...翠云最爱喝鱼汤。”他突然低声说。 方念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温声道:“那今日这鱼汤,咱们都多喝些,连着她那份一起。” 沈忠沉默地点点头,往灶膛里添了把柴。 鱼汤炖好时,沈玉荷也揉着眼睛出来了。看见锅里的鱼,她惊讶地睁大眼:“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和你哥要去镇上。”方念安盛着鱼汤,“你在家照顾好媛媛,把昨日教的绣活做完,都有积分。” 听说要去镇上,沈玉荷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下次带你去。”方念安把鱼汤推到她面前,“先把绣活练好,到时候绣了帕子,才好拿去卖钱。” 这话说到了沈玉荷心坎上。她虽不情愿,还是乖乖坐下了。 饭后,方念安仔细检查了要带的东西:一罐鱼汤,几个杂粮饼,还有她连夜赶制的几条绣帕。 “走吧。”她挎上篮子,对沈忠说。 清晨的乡间小路上露水很重。沈忠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母亲,见她步履稳健,这才放心。 “娘,”他犹豫着开口,“若是找不到营生...” “找不到也无妨,”方念安笑道,“就当去长长见识。” 她确实需要见识这个时代的市场。记忆里关于物价、供需的信息都很模糊,这不利于她制定后续计划。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看见镇子的轮廓。青砖灰瓦,炊烟袅袅,比上榆村热闹许多。 进了镇,方念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粮铺、布庄、杂货铺,应有尽有。早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先去绣庄看看。”她说。 镇上有两家绣庄,一家叫“锦绣阁”,门面气派,进出都是衣着体面的妇人;另一家叫“巧娘子”,店面小些,顾客也多是小户人家的女子。 方念安想了想,走进“巧娘子”。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在柜台后打算盘。见方念安进来,抬了抬眼:“要买什么?” “掌柜的看看这个。”方念安取出绣帕。 掌柜的接过帕子,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她将帕子举到亮处细看,又摸了摸针脚:“这花样倒是新鲜,针法也扎实。多少钱?” 方念安不答反问:“掌柜的觉得值多少?” “十五文一条。”掌柜的说,“若是能长期供货,可以加到十八文。” 方念安心下盘算。寻常绣帕也就卖十文左右,这个价钱确实公道。 “可以。”她点头,“不过我还有个条件——花样要独家供应,不能再收别家同样的。” 掌柜的笑了:“这位嫂子是个明白人。成,就按你说的。” 出了绣庄,沈忠还有些不敢相信:“一条帕子十八文?从前娘绣的帕子,最多卖过十二文。” “花样新颖,自然价高。”方念安心里有了底。 接下来,她带着沈忠在镇上转了一圈,仔细询问了各种物价。米面粮油、肉禽蛋菜,她都问了个遍。 走到镇东的集市,她突然停下脚步。 几个农妇在卖野菜,水灵灵的荠菜、马齿苋,却少人问津。 “这野菜怎么卖?”方念安蹲下身问。 “两文钱一把。”老妇人叹气道,“这时节野菜多,卖不上价。” 方念安仔细看了看,野菜都很新鲜,只是摆放得杂乱无章。 她心里有了主意,起身对沈忠说:“走,去买些调料。” 在杂货铺,她买了些便宜的香料:花椒、茱萸、还有一小罐饴糖。 “娘要这些做什么?”沈忠不解。 “等下你就知道了。” 回到集市,方念安找到那个卖野菜的老妇人:“大娘,这些野菜我都要了,能不能借您的灶台一用?” 老妇人虽然疑惑,还是答应了。 方念安利落地生火起锅,将野菜焯水后挤干,加入调料凉拌。又用剩下的饴糖熬了糖色,做了个糖渍野菜。 “来,尝尝。”她将拌好的野菜分给围观的众人。 清爽可口,酸甜适中,与寻常野菜的苦涩大不相同。 “这个怎么卖?”很快就有人问价。 “凉拌的五文,糖渍的八文。”方念安笑道。 不过一刻钟,带来的野菜就卖完了。算下来,净赚了三十多文。 沈忠看得目瞪口呆:“娘,您什么时候会做这些了?” 方念安但笑不语。在现代,她最爱研究这些小吃,没想到穿越后派上了用场。 回程的路上,母子俩都轻松了许多。 “明日我们多采些野菜来卖。”方念安规划着,“还可以试试其他山货。” 沈忠点头,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娘,您今日...真的很不一样。” 方念安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原主是个普通的农妇,绝不会有这些见识和胆量。 “死过一回的人,总会有些长进。”她轻描淡写地带过。 沈忠怔怔地看着方念安,第一次对这个家产生了希望。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快到家时,远远看见媛媛站在院门口张望。 “奶奶!”小姑娘飞奔过来,手里举着块绣帕,“您看,我绣的!” 虽然针脚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朵小花的形状。方念安接过帕子,仔细看了看:“绣得很好,给你记十个积分。” 媛媛的小脸顿时亮了起来。 院子里,沈玉荷还在埋头绣花,见他们回来,急忙问:“帕子卖出去了吗?” “卖出去了,十八文一条。”方念安取出钱袋,“你绣的那条,给你记了十五积分。” 沈玉荷欢呼一声,接过铜钱看了又看:“这是我挣的第一笔钱!” 晚饭时,家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方念安把卖野菜挣的钱也拿出来,一共四十八文。 “明日忠儿去采野菜,玉荷在家绣花,我带媛媛去赵大娘家坐坐。”她安排着,“后日我们一起去镇上。” “去赵大娘家做什么?”沈玉荷问。 “教她绣新花样。”方念安喝了口鱼汤,“独木难成林,咱们得有个帮手。” 夜色渐深,方念安在油灯下核算着今日的收获。绣帕收入五十四文,野菜收入四十八文,扣除成本,净赚八十多文。 虽然不多,却是个好的开始。 窗外月色正好,照在新开的菜园上。那些刚种下的菜籽,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 方念安吹熄油灯,躺上床。这个家,正像那些菜芽一样,在悄然生长。 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要是你穿越到古代,最想靠什么手艺发家致富?我在段评区等你们的创业计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镇上行 第4章 暗处地目光 赵大娘学得比想象中还快。 方念安才示范了两遍新绣样,她已经能绣出个大概了。媛媛安静地坐在小凳上,有模有样地拿着针,虽然针脚歪斜,神情却格外专注。 “沈家嫂子,”赵大娘压低声音,“你这手艺,要是肯多教几个人,咱们村的女人都能多个进项。” 方念安心中一动。这正是她想要的——不能只靠自家单打独斗。 “倒是可以试试。”她故作沉吟,“只是这花样...” “我懂我懂!”赵大娘连忙道,“肯定不能让外人学了去。就找几个信得过的,绣好的东西都经你的手出去。” 两人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里正媳妇周氏带着几个妇人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眼神却不住地往院里瞟。 “听说沈家嫂子病好了,我们特地来看看。”周氏嘴上说着,目光却落在赵大娘手中的绣架上,“这是在绣什么新鲜花样呢?” 方念安起身迎客,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探听虚实来了。 “不过是些寻常花样,闲着无事绣着玩。”她不动声色地用布盖住绣架。 周氏讪讪地笑了笑,目光在院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新开的菜园上:“嫂子这菜种得倒好。” “随便种些,省得买菜。”方念安淡淡应着。 送走周氏一行人,赵大娘才松了口气:“这周氏最是嘴碎,明日全村都得知道你在教我做绣活了。” 方念安却笑了:“知道也好。”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酒香还怕巷子深,有人关注,才有人合作。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两个妇人扭扭捏捏地找上门来,说是想学绣活。方念安仔细问了,都是本分人家,便应下了。 “娘,”沈玉荷看着院里多了两个学徒,有些不乐意,“凭什么白教她们?” “不是白教。”方念安取出新拟的章程,“每绣成一条帕子,抽两文钱做学费。绣得好的,以后还能学更复杂的。” 沈玉荷眼睛一亮:“那我也能抽成吗?我可以教她们!” 方念安欣慰地点头:“自然可以。你教会一个人,她绣的前十条帕子,每条分你一文。” 这下沈玉荷来了精神,主动搬了凳子坐在两个妇人旁边,一本正经地指导起来。 午饭后,沈忠背着一大筐野菜回来了,额上都是汗。 “今日收获不少。”他放下筐子,里面除了常见的荠菜、马齿苋,还有些少见的野茼蒿、灰灰菜。 方念安仔细翻看,心里有了新主意:“这些野菜品质极好,光是凉拌可惜了。” 她让沈忠去村里豆腐坊买了些豆干,又切了些腊肉丁,将野菜焯水后与豆干、腊肉拌在一起,淋上特制的酱汁。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 “好香啊!”媛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方念安分给众人尝了尝,连赵大娘都赞不绝口:“这味道,比镇上下酒菜还香!” “明日去镇上,就卖这个。”方念安信心满满。 然而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沈家这是要发达了啊?” 众人回头,只见周氏和另一个面生的妇人站在门口。那妇人四十上下年纪,穿着细布衣裳,发间插着根银簪,一看就不是村里人。 “这位是镇上彩云轩的刘掌柜。”周氏介绍道,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刘掌柜听说沈嫂子绣活好,特地来看看。” 刘掌柜的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方念安身上:“听说夫人有些新奇绣样?” 方念安心知来者不善。彩云轩与巧娘子是竞争对手,这分明是来挖墙脚的。 “不过是些粗浅手艺,入不得刘掌柜的眼。”她客气地回绝。 刘掌柜却不死心,取出一个钱袋:“夫人要是肯把花样卖给我,价钱好商量。巧娘子给你多少,我出双倍。” 沈玉荷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直了,轻轻扯了扯方念安的衣角。 方念安却不动声色:“刘掌柜说笑了。我已经与巧娘子立了契,不能再卖别家。” 刘掌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夫人可想清楚了?在镇上做生意,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这话已是带着威胁。沈忠闻言,默默往前站了一步,护在母亲身前。 方念安拍拍儿子的手臂,对刘掌柜笑道:“掌柜的说得是。只是做人要讲信用,既然立了契,就不能反悔。” 心下冷笑,这不仅是商贾之争,更是背后靠山的较量。彩云轩背后若是寻常乡绅,她自有办法周旋,但若牵扯到官场.. 送走脸色铁青的刘掌柜,周氏也讪讪地跟着走了。 赵大娘忧心忡忡地道:“这刘掌柜在镇上有些势力,怕是会找麻烦。” 方念安何尝不知?但她更清楚,一旦让步,后续的麻烦只会更多。 “无妨。”她镇定道,“咱们按规矩做生意,她挑不出错处。” 话虽如此,当晚方念安还是失眠了。 她披衣起身,就着月光检查明日要带的货物。绣帕、拌菜都准备妥当,连盛菜的陶罐都擦得干干净净。 月光下,新开的菜园泛着银光。那些才冒出嫩芽的菜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充满生机。 方念安忽然想起现代职场的一句座右铭:“当你足够强大,敌人就是你最好的广告。” 刘掌柜的出现,反而证明她的绣样确实有价值。 第二天天没亮,全家就起床准备。 沈玉荷主动帮忙打包绣帕,还特意把自己绣得最好的几条放在最上面。媛媛也早早起来,把奶奶要带的干粮装好。 “今日我去码头看看,”沈忠说,“听说那边在招短工。” 方念安点头:“万事小心。” 今天的镇上比往常更热闹。方念安在集市摆好摊,特意把绣帕摆在显眼位置。 果然,才开张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但不是顾客。 两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在摊前转悠,其中一个故意踢翻了装拌菜的篮子。 “哎哟,对不住啊大娘。”那人嘴上道歉,脸上却带着挑衅的笑。 沈忠立刻就要上前,被方念安按住。 她不动声色地捡起篮子,对那两人笑道:“二位要是想吃拌菜,我送你们一份尝尝。” 那两人愣住了,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方念安真的盛了两份拌菜递过去:“尝尝吧,不要钱。” 两人面面相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接过盘子,胡乱吃了几口。 “味道...还不错。”其中一人嘟囔道。 “喜欢就好。”方念安笑容不变,“要是觉得好吃,欢迎常来。” 两人悻悻地走了,再没来找麻烦。 沈忠不解:“娘为何对他们那么客气?”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方念安低声道,“这种人,你越跟他计较,他越来劲。给他个台阶,他反而没辙。” 果然,这一整天再没人来捣乱。拌菜卖得格外好,连带着绣帕也卖出不少。 收摊时,巧娘子的掌柜特意寻来,塞给方念安一个小包袱: “听说刘掌柜去找过你了。这点心意你收着,往后有什么新花样,先拿来给我看。” 方念安打开一看,是两匹细棉布,价值不菲。 回程的路上,沈忠一直沉默。直到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他才突然开口: “娘,您变得...太不一样了。” 方念安停住脚步,看向长子。 “从前的您,遇到这种事只会大吵大闹。”沈忠声音低沉,“可现在...您让我觉得安心。” 这是穿越以来,儿子对她最直接的肯定。 方念安鼻子微酸,轻声道:“娘只是明白了,撒泼解决不了问题。咱们一家人要过好日子,得靠脑子。” 夕阳把母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快到家时,看见媛媛和沈玉荷都在院门口等着。 “奶奶!”媛媛举着新绣的帕子跑过来,“我今天绣了一朵完整的花!” 沈玉荷也难得没有抱怨,主动接过母亲手中的篮子:“饭做好了。” 院子里飘着饭香,新种的菜苗又长高了一截。 方念安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夜色渐深,她照例在油灯下记账。今日收入不错,扣除成本,净赚了一百多文。 窗外的月色格外明亮。方念安吹熄油灯,心想:明天,该去看看镇上的铺面了。 既然决定要做大,就不能总在街头摆摊。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镇上的彩云轩里,刘掌柜正对着一张字条发呆。字条上只有一行小字: “查清楚,那些绣样的来历。” 如果你是念安,会怎么应对彩云轩的恶意竞争?在段评区分享你的商战策略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暗处地目光 第5章 意外地贵人 连着下了三天雨,菜园里的菜苗都蹿高了一截。方念安趁着雨停,带着新采的野菜和绣帕赶往镇上。 今天她特意绕到镇西,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路过一家茶肆时,却被里面的争执声吸引了注意。 “这账目明明不对!”一个老妇人严厉的声音传来,“三月的茶叶进货量,比二月多出一倍,营收却少了三成,这是什么道理?” 方念安下意识停住脚步,透过竹帘往里看。只见一个衣着素雅、气度不凡的老妇人正指着账本,对面站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掌柜。 “顾、顾大家息怒...”掌柜的擦着汗,“许是账房记错了...” “记错?”老妇人冷笑一声,“连续三个月都记错?你真当老身糊涂了不成!” 方念安心中一动。顾大家?这名字她在记忆中搜寻不到,但看这老妇人的谈吐气势,绝非寻常人物。 她本要离开,却听见那掌柜的狡辩:“实在是近来生意清淡...” “奶奶,”跟在身边的媛媛突然小声说,“他在说谎。” 方念安惊讶地看向孙女。媛媛指着账本方向:“他说话时一直摸鼻子,还不敢看那位奶奶的眼睛。赵大娘说,这样就是说谎。” 孩子的童言稚语让方念安忍俊不禁,却也让她心生一计。 她整了整衣襟,牵着媛媛走进茶肆:“掌柜的,可否借纸笔一用?” 众人都愣住了。顾大家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农妇,眼中带着审视。 方念安不慌不忙,取过账本快速翻阅。前世做项目经理时,她最擅长的就是看报表、找漏洞。不过片刻,她就发现了问题。 “掌柜的,”她指着账本,“你说三月生意清淡,为何消耗的茶叶却比二月多?若是存货,为何仓库记录不见增加?若是招待贵客,为何没有记档?” 一连三问,问得掌柜的脸色发白。 顾大家眼中闪过惊异,接过账本细看,果然发现了更多破绽。 “好!好得很!”顾大家怒极反笑,“竟敢做两本账糊弄老身!” 她转头看向方念安,目光柔和了许多:“这位夫人如何称呼?老身姓顾,原是宫中的女官。” 方念安这才明白对方的身份,忙行礼道:“民妇沈方氏,见过顾大家。” 顾大家扶起她,目光落在她挎着的篮子上:“夫人这是...” “做些小生意糊口。”方念安取出拌菜,“顾大家若不嫌弃,尝尝民妇的手艺。” 顾大家尝了一口,眼中亮起惊喜:“这味道...很是特别。” 她又拿起绣帕细看,更是赞叹:“这针法虽寻常,花样却新颖别致。夫人好巧思。” 方念安心中一动,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实不相瞒,”她诚恳道,“民妇家中艰难,全凭这些手艺维持生计。今日冒昧,是想求顾大家指点一二。” 顾大家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方才看账本,很是熟练?” “略懂一些。”方念安谦逊道。 “哦?”顾大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个农妇,会看账本,会创新绣样,还会做这等精致小菜...” 方念安心头一紧,知道引起了对方怀疑。但她面上依旧镇定:“都是被生活所迫,胡乱琢磨的。” 顾大家不再追问,转而道:“老身在这镇上有个旧识,正要寻个可靠的绣娘。你若愿意,明日可来镇东的松竹斋寻我。”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方念安强压激动,恭敬应下。 从茶肆出来,媛媛仰着头问:“奶奶,那位奶奶是贵人吗?” “是咱们的贵人。”方念安摸着孙女的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她没再去摆摊,而是直接回家。路上遇见周氏,对方皮笑肉不笑地问:“沈嫂子今日回来得早啊?” 方念安只淡淡应了声。她心知周氏与彩云轩有来往,不愿多言。 到家后,她立即找来沈忠:“明日你陪我去趟松竹斋。” “去那里做什么?”沈忠疑惑,“那是镇上最贵的文玩店。” 方念安把今日的奇遇说了,沈忠震惊不已:“顾大家?可是那位曾在太后身边伺候的顾大家?” 这下连方念安都吃惊了。她只知道顾大家是女官,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娘,”沈忠神色凝重,“这样的贵人,怎么会...” “我明白你的顾虑。”方念安道,“但这是咱们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当晚,她连夜赶制了几条特别精致的绣帕,又把明日要带的拌菜重新调味。既然要见贵人,就不能太寒酸。 第二天一早,母子俩早早出发。到了松竹斋,伙计听说是找顾大家,恭敬地把他们请到后堂。 顾大家正在赏画,见他们来了,笑着招手:“来得正好,看看这幅《春山图》。” 方念安对古画一窍不通,但看那画上山峦叠翠、笔墨酣畅,也知不是凡品。 “好画。”她只能泛泛地赞了一句。 顾大家却道:“说说好在何处?” 方念安硬着头皮细看,忽然福至心灵:“这山势连绵,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兵法布局。虚实处自有章法,像是...排兵布阵一般。” 这话一出,顾大家眼中精光一闪:“说下去!” 方念安索性放开胆子:“作画如用兵,重在谋篇布局。这画看似写意,实则处处精心设计,如同...如同经营一个家,看似琐碎,实则都要统筹安排。” 她把自己最擅长的项目管理理念,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说了出来。 顾大家抚掌大笑:“妙!妙啊!老身赏画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见解!” 她屏退左右,正色道:“实不相瞒,老身有个侄孙女即将出嫁,想寻个可靠的绣娘绣嫁衣。但更重要的是...” 她压低声音:“想找个明白人,帮她打理嫁妆铺子。” 方念安心跳加速。这简直是量身定做的机会! “民妇愿尽力一试。” 顾大家满意地点头,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在这之前,老身要考考你。” 她取出一本账册:“这是茶肆过去半年的账目,你且看看,问题出在何处。” 方念安接过账本,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能否得到这位贵人的赏识,就在此一举了。 希望后面的剧情是什么?或许你们可以有想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意外地贵人 第6章 第6章意外地贵人(续) 方念安凝神静气,翻开账本。前世审阅过无数项目报表的经验让她迅速进入状态,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脑海中自动构建出收支曲线。 “这里不对。”她指着三月的一项支出,“采买新茶具花费五两,但四月又有修补茶具的支出。既然新购,何须修补?” 顾大家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还有这里,”方念安翻到五月,“声称雨水多导致客源减少,但炭火支出反而增加了三成。既是雨天,为何需要更多炭火?” 她越说越快,一个个漏洞被揪出: “六月宴请乡绅,支出八两,但当月茶点收入反而下降...” “七月修缮屋顶,用料与工钱对不上...” “八月...” 忽然,她停住了。账本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当票,当的是一对翡翠镯子,日期就在三天前。 “掌柜的说生意清淡,”方念安轻声道,“却有钱当镯子?” 顾大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起身在屋内踱步,良久才道:“你可知这茶肆的来历?” 方念安摇头。 “这是老身给一个远房侄孙经营的。”顾大家叹道,“原想着给他个营生,没想到...” 她忽然转向方念安:“若让你来管这茶肆,你要如何整顿?” 方念安心中一震,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民妇以为,当务之急是三件事。”她沉稳应答,“第一,彻查账目,追回赃款;第二,重整人事,重要岗位换可靠的人;第三...” 她顿了顿:“推出新茶点,重振生意。” “哦?”顾大家很感兴趣,“什么新茶点?” 方念安从篮子里取出拌菜:“比如这个。茶肆客人多是文人雅士,清淡爽口的小菜应该会受欢迎。” 她又取出绣帕:“还可以在雅间悬挂绣屏,既显雅致,也能展示绣品。若有客人喜欢,便可订制。” 顾大家听得连连点头:“想不到你一个农妇,竟有这般见识。” 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沈忠突然开口:“顾大家,我娘她...自从病了一场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方念安心头一紧,生怕儿子说漏什么。 但沈忠接着道:“从前的她只会斤斤计较,现在的她...却懂得为长远打算。” 这话说得巧妙,既解释了母亲的变化,又暗含赞赏。 顾大家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念安,忽然道:“你方才说,懂得经营一个家如同用兵布阵。老身倒想问问,你家中情形如何?” 方念安知道这是在考察她的治家能力,便如实相告:“长子忠厚能干,次子专心科举,小女学习绣艺,孙女...颇有算学天赋。” 她特意提起媛媛的天赋,心想或许能得些指点。 果然,顾大家很感兴趣:“女孩儿会算学?难得。改日带来让老身瞧瞧。” 这时,伙计进来禀报:“顾大家,孟先生来了。” “快请。”顾大家起身相迎。 门帘掀起,一位青衫文士缓步而入。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清癯,目光温润中透着睿智。 “修远来得正好。”顾大家笑道,“这位是沈夫人,方才一番见解,很是不凡。” 被称作修远的男子微笑还礼:“在下孟修远。能得顾大家称赞,夫人必有过人之处。” 他的目光掠过桌上的账本,又落在方念安带来的绣帕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方念安忙行礼:“民妇见过孟先生。” 孟修远拿起一条绣帕细看:“这花样...很是特别。看似传统的缠枝纹,细看却暗含几何韵律。” 方念安心中暗惊。这孟先生好毒的眼力!她确实在现代图案设计的基础上,融入了传统纹样。 “先生好眼力。”她只能含糊应道。 孟修远却似来了兴致,指着帕上一处:“这里,花瓣的排布暗合勾股之数。夫人通晓算学?” 方念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确实懂些基础几何,但这在古代实在不合常理。 顾大家解围道:“修远最痴迷算学,见谁都要考教一番。”又对方念安解释:“孟先生曾任工部郎中,最擅营造算学。” 工部郎中!这可是正五品大员!方念安更加谨慎:“民妇愚钝,只是胡乱绣着玩。” 孟修远却不肯放过,取过纸笔画出几个图形:“夫人看这些,可觉得眼熟?” 方念安定睛一看,竟是现代常见的斐波那契螺旋线!虽然画得粗糙,但基本形态无误。 她强压震惊,谨慎答道:“这个曲线...民妇绣花时常用到,觉得这样排布最是匀称好看。” “匀称好看...”孟修远若有所思,“确实,天地万物,莫不暗合数理。” 他还要再问,顾大家打断道:“修远,别吓着沈夫人。”又对方念安道:“三日后,你带着绣品和这孩子再来一趟。” 这分明是要重用她的意思!方念安强忍激动,恭敬应下。 从松竹斋出来,沈忠还如在梦中:“娘,顾大家这是...要重用咱们?” 方念安点头,心里却想着孟修远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个曾经位高权重的退休官员,似乎看出了什么。 回到家,沈玉荷听说要去见顾大家,急得直跺脚:“我也要去!我的绣活现在可好了!” 方念安安抚道:“下次带你去。这次先带媛媛,顾大家想考教她的算学。” 沈玉荷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却暗下决心要更用心学绣活。 当晚,方念安辗转难眠。孟修远那个洞察一切的眼神让她不安,但顾大家的赏识又是难得的机会。 她起身点亮油灯,开始设计新的绣样。既然要见贵人,就得拿出真本事。 窗外月色明亮,映着新长出的菜苗。方念安忽然想起孟修远画的那个螺旋线——生命成长的轨迹,不也正是这样一个不断向上、不断扩展的过程吗? 也许,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真的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而此刻,镇上一处雅致的宅院里,孟修远正在灯下写信: “...遇一奇女子,虽为农妇,谈吐见识不凡。尤善数理,其所绣纹样暗合天书所载图形...疑与前辈所言''异数''有关。容后再探...” 特别希望我们每一个平凡人在努力地同时也能遇到贵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6章意外地贵人(续) 第7章 算学奇才 自从亡妻去世后,沈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田地和家事上,常常忙得忘了时辰。 这日黄昏,他从地里回来,发现院角的石凳上放着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两个还温热的菜馍。 "是春梅放的。"媛媛小声告诉父亲,"她每天都给您留饭。" 沈忠这才注意到,那个在绣坊做工的春梅姑娘,总是默默地关注着他。有时是洗净叠好的衣物,有时是一壶凉好的茶水。 起初他并未在意,直到有次深夜从田里回来,看见春梅提着食盒站在暮色里。 "忠大哥,饭要按时吃。"她放下食盒,低着头匆匆走了。 沈忠看着那个还冒着热气的食盒,冰冷许久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三天后,方念安特意给媛媛换了身干净的细布衣裳,梳了两个整整齐齐的小髻。临出门前,沈玉荷追出来,往侄女手里塞了块自己绣的手帕。 “给,”她别扭地说,“别给咱家丢脸。” 方念安欣慰地笑了。这些日子,玉荷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 到了松竹斋,伙计直接将她们引到后园。顾大家正在亭中煮茶,孟修远也在座,面前摆着一副围棋。 “来得正好。”顾大家笑着招手,“媛媛过来,让奶奶考考你。” 她取出一个精巧的算盘,随意出了几道题。没想到媛媛看了一会儿,竟不用算盘,直接报出了答案。 顾大家惊讶地又出了几道更难的题,媛媛依然对答如流。 “这孩子...”顾大家看向方念安,“天赋异禀啊!” 孟修远也来了兴致,在棋盘上摆了个九宫格:“小姑娘,可能看出其中的规律?” 媛媛歪着头看了片刻,小手在棋盘上比划:“横、竖、斜,加起来都是十五。” 孟修远眼中闪过惊喜,又摆出更复杂的洛书图。媛媛虽然看不懂其中的深奥道理,却能敏锐地发现数字间的关联。 “顾大家,”孟修远正色道,“这孩子若得名师指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顾大家沉吟片刻,对方念安道:“老身有个不情之请。想收媛媛为徒,教她算学理事,你可愿意?”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方念安强压激动,恭敬行礼:“能得顾大家教导,是媛媛的福分。” “先别急着答应。”顾大家神色严肃,“老身的规矩,弟子需住在师府,每月只能回家两日。你可舍得?” 方念安心头一紧。媛媛才六岁,她怎么舍得?但想到孩子的前程... “奶奶,”媛媛突然开口,“我愿意学。学好了,就能帮奶奶算账,让奶奶不那么辛苦。” 孩子懂事的话语让方念安眼眶发热。她终于点头:“民妇...愿意。”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三日后,媛媛正式拜师,搬到顾大家府中居住。 回家的路上,方念安心里空落落的。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与家人分离。 “娘,”沈忠看出她的不舍,安慰道,“这是好事。媛媛跟着顾大家,将来...”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 “沈嫂子这是从哪儿发财回来啊?” 周氏带着几个妇人拦在路中间,脸上带着假笑:“听说你家媛媛被贵人看上了?真是好福气啊!” 方念安不欲多言,只淡淡应道:“孩子去学些规矩罢了。” “学规矩?”周氏阴阳怪气,“怕是去当丫鬟吧?要我说,女孩家读什么书,将来还不是要嫁人?” 沈忠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方念安按住他,对周氏笑道: “读书明理,就是将来嫁人,也能做个明白人。总比一辈子糊涂强。” 这话戳中了周氏的痛处。她大字不识一个,在村里没少闹笑话。 “你!”周氏气得脸色发白,却想不出话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子俩离开。 回到家,沈玉荷听说侄女被顾大家收为弟子,先是震惊,随后红了眼眶:“她那么小就...娘真狠心。” 方念安知道她是舍不得侄女,温声道:“你若想念侄女,就好好学绣活。将来咱们在镇上开个绣庄,就能时常见到她了。” 这话给了玉荷动力。从那天起,她学绣活更加用心,还主动帮着教导新来的学徒。 然而麻烦很快就来了。 这日方念安正在教几个妇人新绣样,周氏突然带着彩云轩的刘掌柜闯了进来。 “沈嫂子,”刘掌柜皮笑肉不笑,“听说你把这些花样都教给外人了?那我们彩云轩还怎么做生意?” 方念安镇定道:“刘掌柜说笑了。这些都是最简单的花样,彩云轩家大业大,何必在意这个?” “简单?”刘掌柜冷笑,“镇上现在都在传,说沈家的绣样比彩云轩的还精巧。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 跟方念学术绣活的妇人们都紧张起来。赵大娘小声道:“要不...咱们别学了?” “凭什么不学?”沈玉荷突然站出来,“我娘愿意教,我们愿意学,关你什么事?” 刘掌柜没想到会被个小姑娘顶撞,顿时恼羞成怒:“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甩袖离去,周氏赶紧跟上,临走前还得意地瞥了方念安一眼。 “这下可怎么办?”妇人们都慌了。 方念安却异常平静:“大家别怕,继续学。天塌不下来。” 她心里明白,这是必经的一关。想要做大,就一定会触动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当晚,她把全家叫到跟前:“从明天起,忠儿别去镇上了,留在家里。玉荷也是,没有我陪着,不要单独出门。” “娘是怕他们使坏?”沈忠问。 方念安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然而她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赵大娘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咱们送去巧娘子的绣帕都被退回来了!说是...说是针法不对,会勾丝!” 方念安检查被退回的绣帕,果然在不起眼处发现了被恶意勾出的线头。 “这是有人故意破坏。”她冷静判断。 祸不单行。午饭后,去地里查看的沈忠沉着脸回来:“菜园被人毁了,刚长出来的菜苗都被踩烂了。” 沈玉荷气得直跺脚:“一定是周氏和那个刘掌柜干的!” 方念安看着被毁的菜园,心中怒火翻腾,但很快冷静下来。 “忠儿,你去里正家一趟,就说咱们家遭了贼,菜园被毁。”她吩咐道,“记住,只说是贼,别提周氏。” 沈忠不解:“为什么?” “无凭无据,指认反而落人口实。”方念安道,“先让里正知道这事,以后真闹大了,也好说话。” 她又对赵大娘说:“麻烦嫂子跟其他姐妹说一声,这两日先歇歇。等风头过了,我教大家更新奇的花样。” 赵大娘佩服地看着她:“都这样了,你还能沉得住气。” 方念安苦笑:“沉不住气又能怎样?难道去跟她们打一架?” 送走赵大娘,她独自在院里坐下。夕阳西下,空荡荡的院子显得格外冷清。媛媛不在,连鸡叫声都少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第二天,方念安照常去镇上摆摊。果然,才摆开不久,就来了几个混混。 “这摊子不能摆!”为首的嚷嚷道,“挡着道了!” 方念安不慌不忙地取出里正开的凭证:“里正准许的,怎么就不能摆了?” 那几个混混没想到她有这手,一时语塞。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位夫人,这些绣帕怎么卖?” 方念安抬头,竟是孟修远。他带着两个随从,看似偶然路过,但时机未免太巧。 混混们见来了体面人,悻悻地走了。 孟修远仔细看了看绣帕,买了三条,又道:“顾大家让在下带句话: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 方念安心领神会:“多谢先生指点。” 孟修远深深看她一眼:“夫人保重。”便告辞离去。 有了孟修远这番举动,再没人敢来捣乱。方念安知道,这是顾大家在暗中相助。 收摊时,巧娘子的掌柜特意来找她:“沈嫂子,前日的事对不住。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彩云轩买通了我的伙计...” 方念安笑道:“掌柜的言重了。咱们继续合作就是。” 经过这一遭,她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站稳脚跟,光靠小聪明是不够的,还得有靠山。 而现在,她似乎找到了这个靠山。 回到家,她发现沈忠在重新整理菜园,沈玉荷在灯下苦练绣活。 “娘,”玉荷抬头说,“我一定要把绣活练得比彩云轩的绣娘还好!” 看着儿女们坚韧的模样,方念安忽然觉得,所有的困难都不算什么。 夜色渐深,她在油灯下画出新的绣样。这一次,她融入了更多现代设计理念,图案更加精美别致。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沈家的绣活,不是谁都能模仿的。 而此刻,松竹斋内,顾大家正在听孟修远的回禀。 “...处变不惊,应对得当,是个可造之材。”孟修远评价道。 顾大家微笑:“看来,咱们没有看错人。” 窗外,新月如钩。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 加油努力一定能让我们都能有个逆袭地人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算学奇才 第8章 松雪斋的考较 松雪斋的招牌挂出去的第三天,巧娘子绣庄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我要订一幅松雪斋的绣屏!” “那条流光绣的帕子还有没有?” “我愿意出双倍价钱,十日内可能取货?” 掌柜的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笑开了花。他特意在店里辟出个雅间,专售松雪斋的绣品,价格比方念安定的还高出两成,依然供不应求。 消息传到上榆村时,方念安正在教绣娘们一种新的双面绣技法。 “娘!”沈玉荷从外面跑进来,激动得脸颊通红,“巧娘子那边说,咱们的订单都排到三个月后了!” 绣娘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惊喜地交头接耳。赵大娘掐指一算,咋舌道:“这得赚多少银子啊!” 方念安却显得很平静:“订单多不是好事吗?大家都有钱赚。” “可是...”沈玉荷犹豫道,“咱们做得过来吗?” 这正是方念安在思考的问题。现在这种家庭作坊的模式,显然已经跟不上需求了。 晚上,她把绣娘们都留下吃饭。饭桌上,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想把隔壁赵大娘家的空院子租下来,正式办个绣坊。” 众人都愣住了。在这个时代,女子出门做工已是少见,专门办个绣坊更是闻所未闻。 “这...能行吗?”李嫂子怯生生地问。 “怎么不行?”方念安给大家算账,“现在订单这么多,咱们挤在我家院里,既做不快,也做不好。若是有了专门的绣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位,材料工具都齐全,还能招收更多学徒。” 她看着众人:“到时候,按件计酬,做得多赚得多。表现好的,还能做管事。” 这话让妇人们都心动了。谁不想多赚些钱贴补家用? 赵大娘第一个表态:“我家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租什么租,给你们用就是!” “那不行,”方念安坚持,“亲兄弟明算账。该多少租金就是多少。” 最后商定,赵大娘出院子,方念安出设备和材料,利润三七分成。 消息传开,村里又炸开了锅。有说方念安异想天开的,也有羡慕那些绣娘能赚钱的。周氏更是酸溜溜地到处说:“女人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方念安一概不理,专心筹备绣坊。 她画了绣坊的布局图,定了规章制度,还设计了统一的工装。沈忠负责整修房屋,定制绣架;沈玉荷则帮着清点材料,培训新来的学徒。 这日,方念安正在绣坊监工,孟修远突然来访。 “听说夫人办了绣坊,特来道贺。”他让随从抬进来两筐上好的丝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方念安忙道谢:“先生太客气了。” 孟修远在绣坊里转了一圈,对整齐的工位和严格的分工很感兴趣:“夫人这管理之法,颇有名将之风。” 方念安心中一动,笑道:“不过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好一个‘人尽其才’。”孟修远若有所思,“夫人可知道,现在镇上都在传,说松雪斋的东家是个妙人?” 方念安但笑不语。 孟修远忽然压低声音:“刘掌柜最近在打听夫人的来历。” 方念安神色一凛:“多谢先生提醒。” “需要帮忙吗?”孟修远问。 “暂时不用。”方念安自信道,“兵来将挡便是。” 送走孟修远,方念安立即找来沈忠:“你这几天多留意,看看有没有陌生人在村里转悠。” 沈忠点头:“娘放心。” 绣坊的订单越来越多,沈忠经常要忙到很晚。这日他深夜归来,发现灶台上温着一碗鸡汤,旁边还放着两个馒头。 "是春梅姐姐留的。"媛媛揉着惺忪睡眼说,"她说忠爹爹最近瘦了,要补一补。" 沈忠默默喝着鸡汤,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自从亡妻去世后,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等在绣坊门口,看见春梅来了,递过一个油纸包:"这是...这是城里买的桂花糕,谢谢你昨天的鸡汤。" 春梅愣了一下,接过油纸包时脸微微发红:"忠大哥太客气了。"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多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春梅继续留饭,沈忠则时不时带些小点心回来,有时是一包糖炒栗子,有时是几块芝麻糖。 绣坊开业那天,顾大家亲自来剪彩。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四里八乡,再没人敢说松雪斋的闲话。 开业不到十天,绣坊就招了二十多个绣娘。方念安将她们分成三组,每组设一个组长,实行流水作业,效率大大提高。 这天对账时,沈玉荷惊喜地发现,光是这十天的利润,就抵得上从前全家半年的收入。 “娘,咱们发财了!”她兴奋地说。 方念安却道:“钱要花在刀刃上。” 她做了三件事:一是提高绣娘的分成比例;二是设立奖励基金,奖励创新和优秀作品;三是拨出专款,给绣坊的孩子们请了个老秀才开蒙。 这些举措让绣娘们感激涕零,干活更加卖力。松雪斋的名声也越来越响,连邻县的客商都慕名而来。 然而树大招风,麻烦很快就来了。 这日方念安正在绣坊指导一个新来的绣娘,周氏突然带着个官差闯了进来。 “就是她!”周氏指着方念安,“官爷,我举报她偷税漏税!” 那官差板着脸:“沈方氏,有人举报你隐匿收入,逃避税赋。跟我们走一趟吧。” 绣娘们都吓坏了,沈玉荷更是脸色发白。 方念安却镇定自若:“官爷怕是弄错了。松雪斋的每一笔收入,都在巧娘子绣庄的账上,一文不少地纳了税。” 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账本和税单:“官爷请看。” 那官差接过税单,脸色顿时变了。他狠狠瞪了周氏一眼,对方念安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方念安笑道:“官爷辛苦跑一趟,喝杯茶再走吧。” 送走官差,周氏也想溜,被方念安叫住:“周嫂子留步。” 周氏吓得一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方念安走近她,低声道:“我知道是刘掌柜让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接着就是。” 周氏灰溜溜地走了。 沈玉荷担心地问:“娘,刘掌柜会不会再使坏?” “当然会。”方念安冷笑,“不过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她深知,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光靠顾大家的庇护是不够的,还得有自己的势力。 第二天,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她去见了里正,表示愿意出资修缮村里的学堂,还要设立助学金,资助贫寒子弟读书。 里正又惊又喜,当即召集全村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从此,方念安在村里的地位彻底不同了。 就连从前跟着周氏说闲话的妇人,现在见到她都陪着笑脸。 这天晚上,方念安站在绣坊院子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工坊,听着里面传来的笑语声,忽然觉得,自己真正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 “娘,”沈忠走过来,“都安排好了,夜里有人值守。” 方念安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媛媛从门外跑进来。 “奶奶!”小姑娘扑进她怀里,“师父准我回家住两天!” 方念安抱起孙女,发现孩子重了不少,小脸也红润了。 “在师父那儿过得好吗?” “好!师父教我打算盘,还教我记账。”媛献宝似的取出一个小算盘,“我现在能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了!” 方念安欣慰地笑了。她知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镇上的彩云轩里,刘掌柜正对着一封信脸色发白。信上只有一行字: “废物。既然明的奈何不了她,就来暗的。” 第9章 松雪斋的考较(续) 烛火在孟修远眼中跳动,他那句“师从何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方念安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民妇不曾拜师。这些...都是病中浑浑噩噩时,在梦中所得。” 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既然“鬼神之说”能让家人接受她的转变,或许也能应付这位睿智的老先生。 “梦中所得?”孟修远轻轻重复,手指抚过图样上那些精妙的几何排列,“倒是个有趣的说法。” 他没有追问,转而道:“这幅绣屏,夫人想绣什么主题?” 方念安稍松一口气,答道:“松鹤延年。不过...民妇想在松针间藏些玄机。” 她指着图样解释:“每丛松针的数量,暗合数列...就是前两个数相加等于后一个数的规律。鹤羽的排列,也遵循黄金分割。” 这些都是现代设计的基本原理,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孟修远的眼睛越来越亮:“妙!妙啊!看似寻常祝寿图,实则暗藏天地至理。知府大人素好术数,见到此图必定欣喜。”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夫人可知道,为何顾大家要让你绣这幅屏风?” 方念安摇头。 “知府夫人的寿宴,也是各方势力较量的场合。”孟修远压低声音,“彩云轩的东家,与知府师爷是姻亲。” 方念安顿时明白了。这不只是一场绣艺比试,更是一场博弈。 “多谢先生指点。”她真诚道谢。 孟修远微微一笑:“夫人是聪明人。三日后,老夫再来看看进度。” 送走孟修远,方念安在院里站了许久。夜风微凉,她却觉得心头火热。 第二天,她把所有绣娘都召集到自家院里,将大门紧闭。 “各位嫂子,”她正色道,“这次绣屏关系重大,从今日起,大家吃住都在我这里。完工之前,谁也不许单独外出。” 妇人们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沈嫂子放心,”赵大娘第一个表态,“咱们一定把嘴闭严实了。” 方念安将绣娘分成两班,日夜赶工。她亲自监督每一道工序,对品质要求近乎苛刻。有一处鹤眼的绣线颜色稍有不匀,她立即拆了重绣。 沈玉荷这些天进步神速,已经能独立完成最精细的鹤羽部分。她绣得眼睛发红也不肯休息,非要做到完美不可。 “娘,”她揉着眼睛问,“绣好这个,咱们就真能得顾大家的赐名了吗?” “只要绣得够好。”方念安给她递上热毛巾敷眼。 第三日深夜,孟修远如约而至。 当绣屏徐徐展开时,连见多识广的他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月光下,苍松挺拔,白鹤欲飞。最神奇的是,明明用的是寻常丝线,整幅绣品却在灯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松针鹤羽都活了一般。 “这是...”孟修远凑近细看,才发现奥秘——方念安用了特殊的针法,让丝线在不同角度下反射出不同的光泽。 “民妇叫它‘流光绣’。”方念安道,“根据光线变化,会呈现不同的色泽。” 孟修远绕着绣屏细细观赏,越看越惊叹:“松针一百四十四丛,暗合周天之数;鹤羽八十九根,正是斐波那契数列...妙!太妙了!” 他转头看向方念安,目光复杂:“夫人这手技艺,说是天授也不为过。” 方念安但笑不语。 寿宴前一日,绣屏被小心翼翼地送往知府衙门。方念安特意让绣屏蒙着红绸,吩咐送达的人定要当着众人面揭开。 这一夜,方念安几乎未眠。 第二天晌午,松竹斋的伙计匆匆赶来:“沈夫人,顾大家请您过去!” 方念安整了整衣裳,平静地跟着去了。 松竹斋内,顾大家正在赏玩那幅绣屏——它已经被送回来了,就挂在堂屋正中央。 “你可知,”顾大家背对着她,“今日寿宴上,这幅绣屏引起了多大轰动?” 方念安静静听着。 “知府大人当场就看出其中玄机,连赞了三声‘妙’。”顾大家转身,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彩云轩献的百寿图,在你这绣屏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她取出一枚小巧的印章:“从今日起,你的绣坊,可以冠‘松雪’之名。” 方念安双手接过印章,只见上刻“松雪斋监制”五个篆字。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绣品再不是寻常货色了。 “不过,”顾大家话锋一转,“刘掌柜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有准备。” 方念安点头:“民妇明白。” 从松竹斋出来,她直接去了巧娘子绣庄。掌柜的早已得到消息,热情地迎出来:“恭喜沈夫人!不,现在该叫松雪斋的主事了!” “掌柜的客气。”方念安道,“我来是想商量,以后松雪斋的绣品,只在贵店售卖。” 掌柜的大喜过望,当即就要签契书。 方念安却道:“不急。我还有个条件——松雪斋的绣品,定价要比彩云轩高出三成。” “这...”掌柜的犹豫,“会不会太贵了?” “要的就是这个价。”方念安自信道,“从今日起,松雪斋只做高端绣品。” 她深知,经过知府寿宴这一遭,“松雪斋”这个名字已经打响了名头。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品牌立住。 果然,消息传开後,先前那些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周氏再见到她时,眼神里都带着敬畏。 这天晚上,方念安把全家叫到跟前,将松雪斋的印章放在桌上。 “从今天起,咱们有自已的招牌了。” 沈玉荷小心翼翼地摸着印章,眼睛发亮:“娘,咱们真有自己的字号了?” “有了。”方念安看着儿女,“但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路还长着。” 她望向窗外,月色正好。 有了顾大家这座靠山,又有了自己的品牌,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发展了。 而此刻,彩云轩内,刘掌柜正对着一张字条发抖。字条上只有一行字: “查清楚那个农妇的底细。必要时,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努力地过程总是会有起伏,不要放弃,不忘初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松雪斋的考较(续) 第10章 松雪斋 松雪斋的招牌挂出去第三天,巧娘子绣庄的门槛差点被踏破。 “我要订一幅松雪斋的绣屏!” “那条流光绣的帕子还有没有?” “我出双倍价钱,十天内能取货吗?” 掌柜的忙得脚不沾地,嘴角却咧到耳根。他特意在店里隔出个雅间,只摆松雪斋的绣品,价钱比方念安定的还高出两成,照样一抢而空。 消息传回上榆村时,方念安正在教绣娘们一种新的双面绣。 “娘!”沈玉荷从外头跑进来,脸蛋激动得通红,“巧娘子那边说,咱们的订单排到三个月后了!” 绣娘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惊喜地交头接耳。赵大娘掐指一算,直咂舌:“这得赚多少银子啊。” 方念安却显得很平静:“订单多是好事,大家都有钱赚。” “可是……”沈玉荷犹豫道,“咱们做得过来吗?” 这正是方念安在想的问题。现在这样各家分散做活,肯定跟不上。 晚上,她把绣娘们都留下吃饭。饭桌上,她说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想把隔壁赵大娘家的空院子租下来,正经办个绣坊。” 大家都愣住了。这年头,女人出门做工都少见,专门办个绣坊更是闻所未闻。 “这……能行吗?”李嫂子怯生生问。 “怎么不行?”方念安给大家算账,“现在订单这么多,挤在我家院里,既做不快也做不好。要是有了专门的地方,每人有自己的工位,材料工具都齐全,还能多招些人。” 她看着众人:“到时候按件算钱,做得多挣得多。干得好的,还能当管事。” 这话让妇人们都心动了。谁不想多挣点钱贴补家用? 赵大娘第一个表态:“我家院子空着也是空着,租什么租,给你们用就是!” “那不行,”方念安坚持,“亲兄弟明算账,该多少租金就多少。” 最后说定了,赵大娘出院子,方念安出设备和料子,挣的钱三七分。 方念安看中了赵大娘家的空院,但一年的租金要十两银子,这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流动资金。 沈忠闷头算了一晚的账,第二天红着眼对她说:“娘,要不先缓半年?这要是赔了……” 方念安却指着满屋的订单单据:“忠儿,市场不等人。咱们缓得起,机会等不起。” 她当掉原主留下的一根银簪,凑足了租金。 消息传开,村里又炸了锅。有说方念安异想天开的,也有羡慕那些绣娘能挣钱的。周氏更是酸溜溜到处说:“女人家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方念安一概不理,专心筹备绣坊。 她画了绣坊的布局,定了规矩,还设计了统一的工服。沈忠负责修房子、做绣架;沈玉荷帮着清点材料,教新来的学徒。 这天,方念安正在绣坊盯着工人干活,孟修远突然来了。 “听说夫人办了绣坊,特来道贺。”他让随从抬进来两筐上好的丝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方念安忙道谢:“先生太客气了。” 孟修远在绣坊里转了一圈,对整齐的工位和分工很感兴趣:“夫人这管法,颇有名将之风。” 方念安心中一动,笑道:“不过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地方。” “好一个‘人尽其才’。”孟修远若有所思,“夫人可知,现在镇上都在传,说松雪斋的东家是个妙人?” 方念安但笑不语。 孟修远忽然压低声音:“刘掌柜最近在打听夫人的来历。” 方念安神色一凛:“多谢先生提醒。” “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方念安自信道,“兵来将挡就是。” 送走孟修远,方念安立刻找来沈忠:“你这几天多留意,看有没有生人在村里转悠。” 沈忠点头:“娘放心。” 绣坊的订单越来越多,沈忠经常忙到很晚。这天他深夜回来,发现灶台上温着一碗鸡汤,旁边放着两个馒头。 “是春梅姐姐留的。”媛媛揉着眼睛说,“她说忠爹爹最近瘦了,要补补。” 沈忠默默喝着鸡汤,心里暖烘烘的。自从媳妇去世后,很久没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等在绣坊门口,看见春梅来了,递过一个油纸包:“这是……镇上买的桂花糕,谢谢你昨天的鸡汤。” 春梅愣了一下,接过油纸包时脸微微发红:“忠大哥太客气了。”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多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春梅继续留饭,沈忠则时不时带些小点心回来,有时是一包糖炒栗子,有时是几块芝麻糖。 绣坊开业那天,顾大家亲自来剪彩。这事很快传遍了四里八乡,再没人敢说松雪斋的闲话。 开业不到十天,绣坊就招了二十多个绣娘。方念安把她们分三组,每组设个组长,流水做活,效率大大提高。 这天对账时,沈玉荷惊喜地发现,光是这十天的利钱,就抵得上从前全家半年的收入。 “娘,咱们发财了!”她兴奋地说。 方念安却道:“钱要花在刀刃上。” 她做了三件事:一是提高绣娘的分成;二是设了奖励,鼓励创新和好活计;三是拨出专款,给绣坊的孩子们请了个老秀才开蒙。 这些举措让绣娘们感激不尽,干活更卖力了。松雪斋的名声越来越响,连邻县的客商都慕名而来。 然而树大招风,麻烦很快就来了。 这天方念安正在绣坊教一个新来的绣娘,周氏突然带着个官差闯进来。 “就是她!”周氏指着方念安,“官爷,我举报她偷税漏税!” 那官差板着脸:“沈方氏,有人告你隐匿收入,逃避税赋。跟我们走一趟吧。” 绣娘们都吓坏了,沈玉荷更是脸色发白。 方念安却镇定自若:“官爷怕是弄错了。松雪斋的每一笔收入,都在巧娘子绣庄的账上,一文不少地纳了税。” 那官差根本不容分说,一脚踢翻了门口的绣架:“少废话!跟我们回衙门!”绣娘们吓得尖叫。 方念安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孟修远的名帖,“这位官爷,可否请您先看看这个,再去回话?” 那官差看到名帖上的字,气势顿时矮了三分。 她又取出早就备好的账本和税单:“官爷请看。” 那官差接过税单,脸色顿时变了。他狠狠瞪了周氏一眼,对方念安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方念安笑道:“官爷辛苦跑一趟,喝杯茶再走吧。” 送走官差,周氏也想溜,被方念安叫住:“周嫂子留步。” 周氏吓得一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方念安走近她,低声道:“我知道是刘掌柜让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我等着。” 周氏灰溜溜地走了。 沈玉荷担心地问:“娘,刘掌柜会不会再使坏?” “当然会。”方念安冷笑,“不过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她深知,要想真正站稳,光靠顾大家的庇护不够,还得有自己的根基。 第二天,她做了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她去见了里正,说愿意出钱修村里的学堂,还要设助学金,帮穷人家孩子读书。 里正又惊又喜,立刻召集全村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从此,方念安在村里的地位彻底不一样了。 就连从前跟着周氏说闲话的妇人,现在见到她都陪着笑脸。 这天晚上,方念安站在绣坊院子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工坊,听着里面的笑语声,忽然觉得,自己真正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 “娘,”沈忠走过来,“都安排好了,夜里有人值守。” 方念安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媛媛从门外跑进来。 “奶奶!”小姑娘扑进她怀里,“师父准我回家住两天!” 方念安抱起孙女,发现孩子重了不少,小脸也红润了。 “在师父那儿过得好吗?” “好!师父教我打算盘,还教我记账。”媛媛献宝似的取出个小算盘,“我现在能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了!” 方念安欣慰地笑了。她知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镇上的彩云轩里,刘掌柜正对着一封信脸色发白。信上只有一行字: “废物。既然明的奈何不了她,就来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