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水》 第1章 chantrs1初遇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椰子水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章 chantrs1初遇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章 chantrs2我还留着 江芝站在走廊上,看着谢知续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墙上的粉笔字迹还很新,她伸手轻轻触摸,指尖沾上了一点白色粉末。 那一百块钱还夹在笔记本里,现在又多了一道他亲手写的公式。 接下来的日子,江芝依然每天送作业路过高三二班,但不再刻意放慢脚步。有时谢知续在座位上做题,笔尖飞快;有时他靠在走廊栏杆上和同学说话,声音不大,但总能听见零星几个物理术语。 周五下午,她照例抱着一摞作业本穿过连廊。风很大,她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按住裙摆。就在经过高三二班后门时,一本习题集突然从教室里飞出来,不偏不倚落在她脚边。 “抱歉!”一个男生冲出来捡书,抬头看见是她,愣了一下,“咦,你不是经常来找谢知续的那个学妹吗?” 江芝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没有经常来找他...” “得了吧,我们都看见了。”男生笑嘻嘻地压低声音,“谢知续可是第一次收女生东西,虽然是一百块钱这么奇怪的回礼。” 她怔住了:“他...跟你们说了?” “哪能啊!是他同桌翻他书包找草稿纸的时候看见的,夹在物理书里,平整得跟新的一样。问他哪来的,他就说了句''奶茶钱''。” 江芝抱紧了怀里的作业本,指尖微微发烫。 “他在吗?”她鼓起勇气问。 “刚被物理老师叫走了,估计又是什么竞赛的事。”男生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吗?他刚才急着走落下的。” 那是一张折起来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 江芝接过纸条,指尖不经意触到某个坚硬的角落。她小心地展开一角,发现纸条里包着一把钥匙——很旧的黄铜钥匙,磨得发亮。 她按时把作业送到老师办公室,回来时特意绕到高三二班。谢知续已经回来了,正靠在窗边看书。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学长。”她站在门口,声音很轻。 他抬起头。逆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个,你同学让我转交给你。”她递过那张折纸。 谢知续接过去,指尖在触到钥匙时微微一顿:“他让你给我的?” “嗯。” 他沉默地拆开纸条,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公式,然后重新折好,连钥匙一起塞进裤兜。 “谢谢。”他说,目光落在她脸上,“下周一竞赛课,记得坐前面。” “为什么一定要坐前面?” “后排看不清板书,”他顿了顿,“而且你上次解题时,有个步骤写错了。” 江芝愣在原地。他居然连她写错的步骤都记得? “哪一步?” “电磁感应的能量守恒,你少考虑了一个变量。”他随手从窗台拿起半截粉笔,在窗玻璃上写起来,“这里,应该用这个公式。” 玻璃上的字迹比在墙上更清晰。她凑近些,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我明白了...”她喃喃道,忽然注意到他写字的手——手指修长,关节处有握笔留下的薄茧,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写完最后一个符号,把粉笔放回窗台:“现在懂了?” 她点头,目光还停留在他手腕的疤痕上。 “这个?”他注意到她的视线,无所谓地晃了晃手腕,“小时候做实验炸的。” “什么实验?” “自己想。”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那一百块...” “我还留着。”她抢着说。 他轻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抱着书走回了教室。 江芝站在走廊上,看着他在玻璃上写的公式。夕阳透过字迹,在走廊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风又从连廊那头吹来,这次她提前按住了裙摆。 第3章 chantrs3开始的喜欢 江芝不善于表达,最笨的办法也就是把心里的喜欢写在本子上。 她有2个小小的日记本,里面记满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些平常的小事。 却唯独有一个日记本写满了他的名字。 她握着手中蓝色的钢笔,写下去时,笔尖的一笔一画完整的写出了他的名字。 谢知续 一个无意间闯进她生活中的少年,暗恋是什么感觉? 孤独且漫长。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喜欢的人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你的胆小,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江芝也曾这样想过 午时,江芝坐在椅子上,窗边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透过窗户散发出一阵阵散雾 日记本的边边角角写满了他的名字。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室,在江芝摊开的日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合上那本写满“谢知续”的蓝色笔记本,轻轻摩挲着封面上细微的磨损痕迹。这本子太旧了,旧得仿佛每一个角落都浸透了她无声的心事。 高二分班后,谢知续就坐在她斜前方。他的座位不远,刚好能让她在抬头看黑板时,用余光瞥见他低头写字的侧影。他写字时总微微蹙眉,左手无意识地转着笔,那支黑色水笔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偶尔会“啪”一声掉在桌上。 今天物理课,老师点名让谢知续上台解题。他站起身时衣角带动了桌上的橡皮,那橡皮滚落到江芝桌边。她下意识弯腰去捡,抬头时正对上他回身的目光。 “谢谢。”他接过橡皮时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掌心。 就那么一瞬间的触碰,江芝却觉得整个手掌都在发烫。她低头假装整理书包,直到心跳慢慢平复。等再抬头时,谢知续已经在黑板上写下了漂亮的解题过程。粉笔在他手中稳稳地移动,留下清晰有力的字迹。 她悄悄翻开日记本新的一页,用那支蓝色钢笔写下日期。笔尖停顿片刻,最终还是只写下一行:“今天物理课,他解出了那道很难的题。” 不敢写太多,怕字迹泄露心事。这本日记里,她从不敢完整地记录任何与他相关的细节,仿佛多写一个字都是冒险。那些真实的瞬间——他回头时扬起的嘴角,他说话时微微眯起的眼睛,他经过她座位时带起的微风——都只能藏在心里,反复回味,直到确认每一个细节都刻进了记忆里。 放学铃声响起,江芝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她看着谢知续把书本塞进背包,单肩挎上,和同桌说笑着走出教室。他的笑声清朗,穿过嘈杂的人声,清晰地落进她耳中。 她故意等到教室几乎空无一人才起身。走过他的座位时,她注意到地上躺着一枚校徽。银色的徽章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上面刻着“谢知续”三个字。 江芝蹲下身,小心地捡起校徽。金属还残留着温度,她握在手心里,犹豫着是该明天还给他,还是交给班主任。 最后她轻轻把校徽放回他的课桌抽屉内侧,确保它不会轻易滑落。这样他明天应该能找到吧?既不用面对当面归还的尴尬,也不会让他因为丢失校徽而麻烦。 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正好。她回头看了眼三楼的窗户,那里是他们班级的教室。不知道明年毕业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这样远远地看他一眼。 回家路上,江芝在街角书店的橱窗前停下。玻璃反射出她模糊的身影,一个扎着马尾的普通女孩,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校服。她突然想起谢知续偶尔会和班里那些活泼漂亮的女生说笑,她们自信大方,笑容明媚,不像她,连和他说句话都要在心里排练无数遍。 晚饭后,她锁上房门,终于又翻开那本蓝色日记。今天,她允许自己多写一点点。 “他掉了橡皮,我捡起来。他的手很暖。物理题很难,但他解得很快。放学后,我捡到了他的校徽,又放回去了。希望他明天能找到。” 写到这里,笔尖停顿。她轻轻翻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那里密密麻麻却又工工整整地写满了“谢知续”。每一个名字都写得认真而小心,仿佛每一笔都是一次不敢说出口的呼唤。 在页脚的角落,她用最小的字迹添上了一个新的“谢知续”,然后迅速合上本子,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份雀跃的心动牢牢锁住。 窗外月色正好,她想起不知在哪里读过的一句话: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而她在这场漫长的战争里,早已丢盔弃甲,却连呐喊的勇气都没有。 明天,她还是会早早到教室,看他踩着晨读铃声走进来;还是会在他经过时低头假装看书;还是会在他发言时偷偷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 第4章 chantrs暗恋被发现 那本写满谢知续名字的日记,江芝一直藏在书包最内层的夹袋里,像怀揣着一个灼人的秘密。 她没想到,这个秘密会有被撕开的那一天。 --- 周三的体育课,因为突然下雨提前结束。江芝和同学们一起回到教室,说笑声在走到自己座位时戛然而止。 她的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书本散落一地。而那个蓝色的日记本,此刻正被班里的体育委员赵峰拿在手里,他大声地、戏谑地念着: “——‘今天物理课,他解出了那道很难的题。’”赵峰夸张地环顾四周,“哟,我们江大学霸在记笔记呢?”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江芝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冲上去想抢回来:“还给我!” 赵峰高高举起日记本,继续翻着,直到最后一页——那写满了整整一页的“谢知续”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空气凝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喧哗。 “谢知续?!全是谢知续的名字!” “我的天,江芝你……” “这也太……” 江芝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逆流,耳朵里嗡嗡作响,全世界的声音都变成了尖锐的鸣叫。她看着那本被肆意展示的日记,感觉像是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羞耻和绝望扼住了她的喉咙。 “吵什么?” 一个懒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知续抱着篮球,头发微湿,倚在门框上,显然也是刚躲雨回来。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混乱的中心,掠过面如死灰的江芝,最终落在赵峰手里的日记本上。 赵峰像是找到了正主,立刻把日记本递过去,语气讨好又带着幸灾乐祸:“续哥,你看!江芝这日记本里,写的全是你名字!啧啧,这得是多暗恋你啊……” 那一刻,江芝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她闭上眼,等待着最终的审判,等待着他轻蔑的嘲讽或是漫不经心的笑话。她甚至能想象出他下一刻会说什么——“烦不烦?”“真无聊。”或者,像他常说的那样,“没意思。” 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谢知续的反应。 谢知续没接日记本,只是垂眸,视线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抬起眼,看向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江芝。 他忽然笑了。 不是平常那种漫不经心的笑,而是嘴角勾起一个极冷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弧度。 他伸手,不是去拿日记本,而是直接攥住了江芝冰凉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猛地一拉。 江芝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闻到了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雨气的、极具侵略性的味道。 他搂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不容挣脱,然后才转向一脸错愕的赵峰,以及全班目瞪口呆的同学。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 “我的东西,”他目光落在赵峰脸上,像淬了冰,“也是你能碰的?” 赵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还尴尬地举在半空。 谢知续没再看他,搂着几乎失去思考能力的江芝,径直走向她的座位。他弯腰,亲自将她散落的东西一件件捡回书包,然后把那个被扔在桌上的、罪魁祸首的蓝色日记本,塞进她手中。 “拿好。”他低声说,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他一手拎起她的书包,一手依旧紧紧箍着她的肩膀,在所有同学惊疑、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半拥着她走出了教室。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 江芝浑身还在发抖,手腕被他攥过的地方一片滚烫。 谢知续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珠,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眼神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江芝,”他看着她,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偏执的认真,“谁准你……把我写进日记本里的?” “既然写了,”他俯身,逼近她,气息几乎将她笼罩,“那就只能写我一个人。懂吗?” 江芝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桃花眼里,此刻翻涌着她完全陌生的、浓烈而危险的情绪。她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暗恋成真的喜悦,而是源于一种本能的、细微的战栗。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谢知续。 --- 那天之后,全班都默认了江芝是“谢知续的人”。 没人再敢开她的玩笑,也没人再敢随意动她的东西。 而谢知续对她的态度,也彻底变了。 他不再说她无趣,不再视她为空气。相反,他开始强势地介入她的生活。 他会理所当然地拿走她饭盒里的排骨,然后把自己不吃的青菜拨给她;会在放学时靠在班级门口,不容拒绝地等她一起走一段路;会在她值日时,直接拎走她手里的拖把,让别的男生替她干活。 他依旧会说她“乖”,但语气不再是嘲讽,而是带着一种……隐秘的满足和掌控感。 “江芝,你这样乖,”有一次,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就只准对我一个人乖,听到没有?” 江芝看着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漫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意。 她分不清,这究竟是暗恋的得偿所愿,还是陷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无法挣脱的漩涡。 她的蓝色日记本,再也没有翻开过。 那些隐秘的心事,似乎从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起,就变了味道。而谢知续那双偏执的眼睛,取代了日记本,成了她青春里新的、令人心悸的烙印。 她开始不明白,她喜欢的,究竟是那个记忆中风华正茂的少年,还是眼前这个温柔与强势并存,让她感到窒息又无法逃离的谢知续。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如果,这场兵荒马乱,被另一个人强行接管了呢? --- 第5章 Chapter5我在试着怎样正常去爱一个人 午时 江芝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谢知续取下了锁住江芝手腕的镣铐。 他弯下腰,温热的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早去早回” 江芝有点迷茫“你不跟着去?” “你想让我去?” 话刚出口,江芝便走的远点的,谢知续捂着嘴站在远处笑 林沅陵坐在图书馆的门口朝江芝挥了挥手,刚坐下,林沅陵便开始抱怨 “你是暗恋成真了,我俩到是玩的时间变少了” 江芝握着手中的柠檬水,她有点疑惑,谢知续这次竟然不安录音了 “你在听吗”林沅陵看着发呆的江芝 “啊……” “你的柠檬水马上要洒了” 林沅陵凑近看了一下 “有点不对劲……” 江芝推了推 “怎么不对劲?” “你脖子……” 江芝慌忙的捂着脖子,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他没有亲她,只是吻了她的脖子…… “没事” “蚊子咬的” 江芝边看书边看时间,3点之前回去,可现在已经 2:58了 她收拾完东西出来时,谢知续早已来到了,他把她书包取下来,牵着她的手回了家 “谢知续……” 少年回过头眼睛里是那种温柔 “怎么了” 江芝不敢信今天的谢知续变了个样,她有点害怕,害怕他不要她了…… “谢知续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少年似乎愣了一下,她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我们小阿芝怎么哭了……” “江芝你听着,我不会不要你的” 江芝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那你今天为什么……不看着我?” 谢知续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痕:“因为我发现,看着你主动回到我身边,比锁着你更让人高兴。” “要是我没按时回来呢?” “你会回来的。”他微微一笑,“图书馆三点闭馆,我算过时间,从阅览室走到门口正好两分钟。” 江芝睁大眼睛:“你连这个都算好了?” “当然。”他凑近她耳边,“你的一切,我都算得很准。包括你刚才会哭。” “那你现在要重新锁上我吗?” 谢知续摇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细细的银链,轻轻系在她手腕上:“这是礼物。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解开。” 江芝低头看着链子,忽然踮起脚尖亲了他的脸颊。 “这样也算主动回来吗?” 谢知续怔了怔,眼底泛起真实的笑意:“算。以后每天都要。” 谢知续轻轻碰了碰刚被她亲过的脸颊,眼神暗了暗:“不过,我改主意了。” 江芝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么?” “项链换一个戴法。”他取下银链,小心地系在她脚踝上,“这样你走路时,就能听见铃铛声。” 果然,银链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江芝涨红了脸。 “我怎么了?”谢知续一脸无辜,“不是你说,想要我看着你吗?” “这算什么看着……” “听着也是一样的。”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现在开始,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了。” 铃铛随着步伐轻轻作响,江芝忍不住问:“要是把铃铛摘了呢?” 谢知续头也不回:“那你猜,我会不会准备更显眼的东西?” 江芝顿时不敢作声了。走到转角时,她突然小声说:“其实……不用铃铛我也不会跑。” 这次轮到谢知续停下脚步:“为什么?” 江芝低头看着脚踝上的银链,声音更小了:“因为……我也喜欢听你找我的脚步声。” 铃铛声突然停了。谢知续转过身,第一次露出措手不及的表情。 第6章 Chapter6欢迎回来 铃铛声的戛然而止,让周围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细微声响。 谢知续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低着头,耳根却泛着明显红晕的江芝。他惯常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一种被直球击中的、罕见的怔忪和措手不及。 他设想过她可能会害羞,可能会生气,甚至可能会试图偷偷解下铃铛,唯独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一句直接撞在他心坎上的话。 江芝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尽。她几乎想把脸埋进衣领里,脚踝上那细微的触感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连带刚才图书馆里的那点不安和疑惑,都被这句更直白的话语冲散了。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谢知续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份深邃里翻涌着比刚才更加浓烈、更加真实的情緒。他仔细地端详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像是要确认那句话是否真的出自她之口。 “江芝,”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芝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牢牢锁住。她心跳如擂鼓,但还是鼓起残余的勇气,轻轻“嗯”了一声。 “喜欢听我找你的脚步声?”他重复着她的话,每个字都念得很慢,带着一种玩味,又像是在确认。 “……嗯。”江芝又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就……能知道,你来了。” 所以,不需要铃铛,因为她本身就在期待和辨认属于他的踪迹。 谢知续沉默了片刻,然后,一种极其柔软、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笑意,从他眼底缓缓漾开,不同于以往那种算计好的、带着掌控感的笑,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甚至带着一点点……被安抚到的痕迹。 他松开了托着她下巴的手,转而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然后,他牵着她,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的步伐明显放慢了许多,像是刻意在配合她,又像是想让这段路走得再长一点。铃铛声再次清脆地响起,叮叮当当,节奏舒缓,不再是一种隐秘的标记,反而像是共同谱写的、轻快的小调。 江芝跟在他身侧,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道,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那种彷徨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她好像……触碰到了谢知续坚硬外壳下,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 快到家门口时,谢知续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图书馆里,没有录音。” 江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今天早上的“反常”。 “为什么?”她下意识问。 “想试试。”他侧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清澈的眼睛上,“试试看你会不会主动回到我身边。也试试看……我能不能忍住不跟去。” 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她不仅准时回来了,还……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江芝忽然明白了。他今天所有的“不同”,那种看似放松的掌控,其实是一场更精心的试探。而她的反应,阴差阳错地,通过了这场试探,甚至……反将了他一军。 打开家门,谢知续却没有立刻让她进去。他站在门口,转过身,面对着她。 “江芝,”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少有的郑重,“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也记住了。并且,当真了。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脚踝上的铃铛安静地垂落,仿佛一个甜蜜的契约印记。 江芝看着他,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回应:“嗯,记住了。” 谢知续眼底最后一丝不确定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满足和占有。他俯身,这一次,温热的唇轻轻落在了她的唇上,一触即分,却带着无比郑重的意味。 “欢迎回来。”他说。 第7章 Chapter7我该拿你怎么办? 阳光一点点爬过窗台,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江芝蜷在床头,膝盖抵着胸口,把自己缩得很小。眼泪早就干了,在脸上留下紧绷的痕迹。眼睛又涩又肿,看东西都带着模糊的光晕。 她没去上学。 床头柜上的闹钟指向十点,这个时间,她本该坐在教室里。可她现在只是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像一只被遗弃的猫,一动不动。 谢知续不在。或许去了学校,或许在书房。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确认。 这种“不知道”像细小的虫子,啃噬着她的心。他不再锁着她,不再亦步亦趋,甚至鼓励她多和朋友出去。她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自由”,可这自由却轻飘飘的,没有着落。她感觉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会飘向哪里,而原本紧紧攥着线的人,似乎已经松开了手。 他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带着尖锐的羞耻感。她算什么?一个被他捡回来,曾经用锁链锁住的人,现在竟然在担心他喜不喜欢自己?这太可笑了。像摇尾乞怜的宠物,失去了利用价值后,惶恐地等待着主人的垂怜。 她该怎么问?难道要扯着他的衣角,哭着问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她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得想要钻进地缝。她有什么资格问?她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关系。她的“喜欢”,她的“依赖”,或许在他眼里,不过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产物,是长期囚禁下扭曲的心理。现在他“正常”了,放手了,她反而适应不良,巴巴地贴上去。 眼泪又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不是嚎啕,就是无声地往下掉,一滴一滴砸在睡裙的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 江芝浑身一僵,猛地闭上眼,把脸埋进膝盖里,假装睡着。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又可笑的样子。 脚步声很轻,是谢知续。他走到床边,停下。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的重量。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叫醒她。床垫边缘微微下陷,他坐了下来,就坐在她身边。 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熟悉的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他今天似乎没有去公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始终沉默。这种沉默比质问更让她难熬。她几乎要撑不下去,想要抬起头,想要不管不顾地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没有揉,只是很轻地放着,掌心贴着她的发丝。 江芝的呼吸一滞。 然后,她听到他极低地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哭了一早上,眼睛还要不要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没有不耐烦,反而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无奈的东西。 江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动。 那只手从她头顶滑下,轻轻拂开她脸颊上被泪水黏住的发丝,指尖有些粗糙,刮过皮肤,带来微弱的刺痛感。 “说话。”他命令,声音却低沉柔和。 江芝摇头,把脸埋得更深,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她怎么说?她开不了口。 他似乎又叹了口气。然后,她感觉到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靠近她的耳廓。 “是不是觉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不管你了,就是不喜欢了?” 被直接戳破最隐秘、最羞于启齿的心事,江芝的身体猛地一颤,蜷缩得更紧。 她的反应无疑是默认。谢知续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感觉到他伸出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微用力,将她整个人连带着薄毯一起抱了起来。 失重感让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依旧裹着薄毯,像包裹一个脆弱的婴儿。他没有强迫她抬头,只是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江芝,”他叫她的名字,声音透过胸腔震动传来,沉稳而清晰,“看着我。” 她不动。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力道不容拒绝。 江芝被迫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很黑,很深,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嘲讽或淡漠,而是映着她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以及一种她看不懂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 “我没有不喜欢你。”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重,“只是……” 他顿了顿,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表达。 “只是换一种方式。” 他的指尖擦过她红肿的眼皮,动作有些生涩的温柔。 “锁着你,你怕。放开你,你又哭。”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无力的困惑,“我该拿你怎么办,嗯?” 江芝怔住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片深沉的、仿佛因她而起的迷雾。原来,他的放手,不是厌倦,而是另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尝试吗?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句盘旋在心头的话。她只是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流淌。 他看着她哭涩的眼眸,双手不知何时伸向了她的脖子,却又缩了回来,以前的时候他会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看着自己,可现在他不敢,他怕她哭,显得自己跟欺负学生一样。。 第8章 Chapter8彻底放手。 江芝醒来时,枕边还残留着谢知续的气息。昨夜他抱着她入睡,手臂始终环在她腰间,像是怕她半夜消失。 晨光里,他站在床边系领带,目光扫过她红肿未消的眼睛。"今天去学校。"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 她沉默地点头。 车子依旧停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他倾身过来解安全带时,手指在她脸颊停留了一瞬。"放学等我。" 教室里,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林薇悄悄问她:"江芝,昨天那个真是你叔叔吗?" 她低头翻书,没有回答。 课间休息时,陈默又来了。少年眼下带着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江芝,我......" 话未说完,教室门被推开。谢知续站在门口,目光冷冷扫过陈默,最后落在她身上。 "出来。" 全班寂静。江芝攥紧手指,坐着没动。 他大步走进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她终于忍不住挣扎。 粉色信封从她口袋里滑落,"江芝见信好"五个字格外刺眼。信纸散开,"我喜欢你"四个大字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谢知续的手臂骤然收紧。 江芝挣脱他的怀抱,踉跄落地。她捡起那封信,转身面对陈默。少年眼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愿意试着喜欢你。" 话音未落,谢知续已经拽住她的手腕。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教室的温度骤降。 江芝抬头直视他:"我说,我愿意试着喜欢他。" 谢知续的眼神瞬间阴沉。他一把夺过那封信,撕得粉碎。 "跟我回去。" "我不!"她甩开他的手,"你不是要给我自由吗?这就是我的选择!" 他盯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冷得让她发抖。 "好。"他松开手,"如你所愿。" 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江芝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碎纸,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她以为会感到解脱,可心里却空了一块。 放学时,那辆黑色轿车没有来。 她独自走回家,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谢知续不在。 她走进卧室,发现衣柜里他的衣服少了一半。床头柜上放着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你。" 字迹凌厉,一如他本人。 江芝跌坐在地上,终于明白—— 他说的"换一种方式",原来是彻底放手。 而她,似乎并没有准备好。 第9章 chapter9他退学了。 一连三天,谢知续都没有出现。 房子空旷得可怕。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寂静放大,而后又被更深的寂静吞噬。江芝习惯了被他无处不在的气息包裹,如今这抽离带来的不是预想中的自由,而是一种失重般的恐慌。 她照常去学校。那辆曾经日日准时出现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再未出现过。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从最初对那天闹剧的好奇,渐渐变成了对她形单影只的猜测和怜悯。林薇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递给她一块糖果。 陈默试图靠近她,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欣喜和关切。“江芝,你没事吧?那天……” “我没事。”她总是飞快地打断,然后找借口离开。那句“愿意试着喜欢”言犹在耳,可当看到陈默眼中真切的期待时,她心里涌起的不是悸动,而是沉重的负担和一丝……后悔。 她发现自己开始疯狂地搜寻谢知续存在的痕迹。手机里没有一条他的信息,没有一个未接来电。她点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说什么呢?道歉?还是质问他为何真的消失得如此彻底? 第四天放学,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谢知续的公司。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冰冷而陌生,她站在楼下,仰头望着反射着夕阳余晖的玻璃幕墙,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甚至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一层。 前台小姐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您好,请问找哪位?” “我……我找谢知续。” “有预约吗?” “没有。” “抱歉,没有预约的话,谢总不见客。” “客”?原来对他而言,她已经成了一个需要预约才能见的“客”了。江芝张了张嘴,那句“我是他侄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叔侄关系。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周围是熙攘的人群,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 回到家,迎接她的依旧是一片漆黑和冰冷。她打开所有的灯,试图驱散这种令人窒息的空荡,却发现光线越亮,心里的那个洞就越发清晰。 她走进谢知续的卧室——现在或许应该称之为客房了。里面整洁得过分,属于他的物品确实少了大半,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常用的雪松须后水的清冽气息。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把冰凉的钥匙和那张字条。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你。” 字迹力透纸背,每一个笔画都带着决绝的意味。她反复摩挲着那张纸,直到指尖发烫。 她以为的自由,是可以呼吸,可以交友,可以拥有不被他掌控的喜怒哀乐。可他现在给的“自由”,是彻底的剥离,是视而不见,是当她不存在。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第五天,班主任在课间找到了她。 “江芝,你来一下办公室。”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跟着老师走进办公室,班主任递给她一份文件。 “这是谢先生派人送来的。关于你之后学习和生活安排的说明,还有……他的退学声明。” 退学声明? 江芝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师。 “谢知续……他退学了?” “是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具体原因他没有说明,只是表示这是个人决定,与你无关,让你安心读书。他还委托了一位姓张的律师作为你新的监护人,负责你今后的费用和……” 后面的话江芝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退学”两个字在反复冲撞。 他退学了?为了彻底避开她,他连学业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那个曾经站在云端、掌控一切的谢知续,竟然用这种近乎自损的方式,从她的世界里干净利落地抹去了自己? 他说的“换一种方式”,原来是如此彻底的割席。 她拿着那份文件,手脚冰凉地走出办公室。走廊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暖意,她却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原来,失去他,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解脱,而是被连根拔起的疼痛和无边无际的茫然。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里。 她错了。 她高估了自己对自由的渴望,更低估了谢知续在她生命里烙下的印记。 那份她曾奋力抗拒的占有和掌控,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依为命中,变成了她赖以生存的氧气。如今氧气被抽走,她只剩下窒息。 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校服裙摆。 她终于明白,她不怕他的束缚,她怕的是他的不要。 而现在,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第10章 chapter10 日子变成了一滩死水。 江芝机械地往返于学校和那间空荡荡的公寓。谢知续的东西大部分都不见了,但空气里总像残留着他抽的烟的味道,偶尔半夜惊醒,她还会错觉听到书房传来他敲键盘的声响。 她没去找他。不是不想,是不敢。那天在学校里,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冰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把她那点可怜的勇气彻底剜掉了。 新来的监护人张律师,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月准时打钱,偶尔来电也只是确认她“还没死”。她多希望对方能透漏一点谢知续的消息,哪怕只是“他很好”三个字。但没有。那个男人决绝地抹去了自己的一切痕迹。 陈默倒是坚持等她。少年人的喜欢执着又笨拙,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带早餐,放学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直到那天,陈默拦住她,眼底带着血丝:“江芝,你看着我!他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 她猛地抬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陈默后面的话卡住了。她的眼神让他害怕,那不是悲伤,是一种近乎死寂的灰败。 “对,他不要我了。”她声音哑得厉害,“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看看我!我比他……” “你比他什么?”江芝打断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难看的弧度,“你比他更会死缠烂打吗?” 话出口的瞬间,她自己先愣住了。这尖刻的语气,像极了谢知续不耐烦时的样子。 陈默脸色瞬间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江芝胃里一阵翻搅。她扶住墙壁,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她不仅弄丢了谢知续,好像把自己也弄丢了。 那天之后,她更加沉默。像个游魂,飘荡在教室和公寓之间。 直到她在兼职的便利店,隔着收银台,看到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谢知续。 他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站在一辆陌生的轿车旁,微微侧着头听旁边的人说话。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表情,但那身形,那站姿,烧成灰她也认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他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好。甚至比之前更显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那一刻,所有的理智、自尊、胆怯,全被本能冲垮。她几乎是手脚发软地冲出便利店,连围裙都忘了摘。 “谢……” 她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马路对面,他似乎若有所觉,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 江芝僵在原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波澜,就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然后,他低头,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车子汇入车流,毫不留恋地驶远。 江芝还保持着那个想要呼喊的姿势,站在川流不息的街边,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晚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贴在她的小腿上,冰凉。 他看见她了。 他也彻底,无视了她。 原来“放手”之后,是比占有更残忍的漠视。 她慢慢蹲下来,抱住膝盖,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把脸深深埋了进去。这一次,没有眼泪,只是浑身抑制不住地发冷,发抖。 她终于确信,那个会抱着她入睡、会因为一封情书而失控的谢知续,真的死了。 死在她亲手递出的那把名为“自由”的刀下。 第11章 chapter11 便利店的偶遇像一根生锈的针,扎进江芝心里,不致命,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痛。 他没消失,他只是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剔除了。 这个认知比完全的失去更让人难堪。她宁愿他远走高飞,至少还能保留一点想象的空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却活成了对方眼中的透明人。 她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无法再承受那种,也许下一秒就会在街角与他猝不及防相遇,然后被他视而不见的恐慌。 日子变得更加苍白。她不再期待放学,不再害怕回家。公寓成了她唯一的壳,虽然空旷冰冷,但至少安全,不会与他产生任何交集。 她开始长时间地待在谢知续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里面属于他的物品几乎清空了,但她还是在角落发现了他遗漏的一枚袖扣,金属质地,泛着冷光,像他这个人。她像做贼一样把那枚袖扣捡起来,擦干净,藏在了自己枕头底下。仿佛握着这一点冰冷的坚硬,就能触摸到一点他残留的影子。 张律师依旧定期出现,像个尽职尽责的NPC,确认她的生存状态,处理必要的事务。有一次,他带来一个消息:“谢总……他下个月订婚。” 江芝正在倒水的手一抖,热水溅出来,烫红了手背,她却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嗡嗡的,只有“订婚”两个字在盘旋。 这么快吗? 原来放手之后,他可以如此迅速地开始新的人生,拥有新的伴侣,走向幸福的下一站。而她,还困在原地,抱着那点可怜的回忆和一枚冰冷的袖扣,像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 “对方是林氏企业的千金,门当户对。”张律师补充道,语气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商业合作。 江芝低下头,看着手背上那片迅速泛起的红痕,轻轻“嗯”了一声。再没有别的反应。 她还能有什么反应?哭闹?质问?她以什么身份?那个被他亲手“解放”了的、名义上的侄女吗? 太可笑了。 张律师离开后,她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了很久,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她没有开灯,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清晰。似乎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嘀嗒,嘀嗒,带着一种残酷的冷静,提醒她只有她被留在了过去。 她摸出枕头底下那枚袖扣,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奇异地让她清醒。 她想起他曾经抱着她,手臂用力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想起他阴沉着脸撕碎那封情书;想起他在教室门口,那双盛满怒火和……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的眼睛。 那些她曾经奋力抗拒的占有和偏执,此刻回想起来,竟然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情。至少那时,他的情绪是因她而起。而现在,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他要订婚了。 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 她和他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纠缠,终于要被彻底斩断,盖上“合法”的印章,从此泾渭分明。 江芝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城市灯火璀璨,映得她脸色一片惨白。 她松开手,那枚袖扣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落到不知名的角落。 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扯了扯嘴角。 也好。 这样也好。 第12章 chapter12反正没人要我。 江芝蹲在厕所隔间里,把午饭全吐了出来。 胃里翻江倒海地疼,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她记不清。反正没人会在意她吃没吃饭,吐不吐。 水龙头哗哗地响,她掬了把冷水拍在脸上。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像是被人揍了两拳。 下午的数学课,老师正在讲台上画函数图像。江芝突然觉得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绞住了,冷汗瞬间湿透了校服后背。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别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但这次不一样。剧痛像是要把她撕成两半,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她听见同桌林薇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首先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她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张律师站在床边,正在和医生低声交谈。 "需要做胃镜。"医生说完这句话,看了眼病床上的江芝,"家属去办一下手续。" 张律师出去打电话。江芝听见他在走廊上说:"谢总,医生说要胃镜。"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律师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做胃镜的过程很难受。管子伸进喉咙的时候,她恶心得直掉眼泪,两个护士按着她才做完检查。 三天后结果出来,主治医生拿着报告,眉头皱得死紧。 "你家属呢?" "死了。"江芝说。 医生沉默了一下:"胃癌,晚期。已经转移到淋巴了。" 张律师又出去打电话。这次他在走廊上待了很久,江芝听见他说:"晚期......扩散了......医生说情况不好......" 她盯着天花板,心想谢知续会说什么。会不会说"用最好的药",或者"不惜一切代价"。 张律师推门进来,语气平静:"谢总说,钱不是问题。" 果然。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建议立即开始化疗,配合靶向治疗。虽然不能保证治愈,但可以延长生存期......" "疼吗?"江芝突然问。 医生愣了一下。 "化疗,比现在更疼吗?" 医生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会。而且会有很多副作用,呕吐,脱发,免疫力下降......" "那我不治了。" 张律师皱眉:"江芝,别任性。" 她看着窗外,阳光很好,树影在风中摇晃。 "我的少年不要我了。"她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张律师显然没听懂,医生也一脸困惑。 但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治疗有什么意义?为了多活几个月,在病床上吐得死去活来,头发掉光?为了谁?为了那个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的人? 她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选择姑息疗法,说白了就是等死。 止痛药从一天一次变成一天三次。她还是疼,疼得蜷缩在病床上,指甲掐进掌心。 护士看她年轻,总想劝她:"小姑娘,再考虑考虑?你还这么年轻......" 她摇头:"阿姨,太疼了。" 不知道说的是胃,还是别的什么。 有天夜里疼得特别厉害,她咬着枕头哭。枕头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值班医生来给她打止痛针,轻声问:"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她摇头。还能通知谁呢? 那个说会一直陪着她的少年,那个会在她生病时整夜守着她的谢知续,早就不要她了。 针打下去,慢慢不疼了。她看着窗外,天快亮了。 也好。疼死算了,反正没人要了 第13章 Chapter13好疼 那一晚,江芝是被疼醒的,她咬着牙脸色苍白,胃里像被人用东西在那搅。 她疼的不敢出声,疼的眼泪掉出来 “谢知续我好疼……” 她没敢说出来,身子疼的发抖 时隔一个月 他真的没有找她,而江芝却被告知只能活三个月,可是她才17岁…… 17岁…… 夜色浓稠,像化不开的墨。 江芝蜷缩在病床上,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一阵阵发冷。胃里那把无形的搅拌刀还在疯狂转动,绞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她把自己蜷得更紧,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试图抵抗那蚀骨的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迅速没入鬓角湿漉的发丝里,连呜咽都被她死死闷在喉咙深处。 不能出声。 这里不是她的家,没有人会因为她喊疼就急匆匆跑来。 黑暗中,她眼前模糊地晃过一张清晰又遥远的脸,眉眼桀骜,带着少年独有的锐气。 “谢知续……” 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无声滚动,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依赖,最终却化作更汹涌的泪水。她疼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那句“我好疼”,终究只能烂在肚子里。 他不要她了。 这个认知,比胃癌带来的疼痛更加尖锐,直直刺穿了她仅剩的力气。 一个月了。 距离他冷着脸说出“江芝,我们到此为止”,整整一个月。他走得干脆利落,仿佛将她从生命里彻底剥离,真的再也没有回头,没有只言片语。 她以为自己能熬过去,带着那点可怜的自尊和残存的爱意。 直到今天下午,医院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像最终的判决,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胃癌晚期。最多……三个月。 医生冷静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三个月。 她才十七岁。 十七岁的人生本该像初夏的朝阳,充满无限可能。 17岁本该穿着校服在操场上奔跑,本该为下一次的月考烦恼可她的世界,已经在短短时间里,彻底崩塌了。 17岁……她被判了死刑。 父母在那场意外的车祸中双双离世,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浮萍般飘零。 如今,连她紧紧抓住,以为是最后一块浮木的少年,也亲手松开了她。 父母死光了。 少年不要她了。 而她,也快要死了。 江芝在剧烈的疼痛中缓缓闭上眼,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不是不疼了,而是连疼痛的力气都快被抽空。窗外的月光吝啬地洒进一点惨白的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十七岁的末尾,她躺在冰冷的床上,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一点点从这具破败的身体里流逝。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死亡在倒计时的滴答声,在她空洞的心房里,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刺耳。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对着无边的黑暗,用气音轻轻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这仓促又荒凉的一生。 “也好……” 第14章 Chapter14不想遇见你了怎么办? 也好,这样就不用再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不用再抱着那点可怜的念想,在无数个疼到失眠的夜里,一遍遍回忆他曾给过的、转瞬即逝的温暖。 江芝的呼吸越来越轻,像风中快要熄灭的烛火。胃里的绞痛稍稍缓和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连抬一下眼皮都觉得费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下降,单薄的睡衣根本抵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她想起小时候,父母还在的时候,她偶尔胃疼,妈妈会把她抱在怀里,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肚子,爸爸则会急急忙忙跑去煮一碗暖暖的小米粥。那时候的疼,总有温暖来安抚。可现在,只有冰冷的床单,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还有谢知续。 她想起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学校的篮球场。他穿着一身湿透的球衣,额前的碎发滴着水,眉眼桀骜,却在她不小心撞到他、手里的书本散落一地时,弯腰帮她捡了起来。指尖不经意间的触碰,带着少年特有的热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他会在冬天给她带热乎乎的烤红薯,会在她月考失利时揉着她的头发说“没关系”,会在放学路上,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条又一条铺满落叶的小巷。那时候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从青涩的少年时光,走到白发苍苍。 可他说散就散了。 没有理由,没有预兆,只一句冷冰冰的“到此为止”,就把她所有的憧憬都打碎了。她曾卑微地问过为什么,可他只是皱着眉,眼神里满是不耐,说“腻了”。 腻了啊。 江芝的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带着苦涩的笑意,眼泪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想,或许这样也好,她很快就要离开了,不会成为他的负担,也不会再因为他的冷漠而伤心。 只是……真的好不甘心。 不甘心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不甘心还没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不甘心十七岁的人生,就这样草草收场。 意识渐渐模糊,黑暗像潮水般涌来,一点点吞噬着她最后的清明。她仿佛又看到了谢知续,还是那个穿着球衣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对着她笑。那笑容温暖得像春天的风,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里轻轻说:“谢知续,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了。” 不要再遇见你,就不会再爱上你,就不会再尝到这样撕心裂肺的疼。 最后一点月光,从她的眼角滑落。病床上的少女,蜷缩着身子,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小花,终于停止了颤抖。 她不再哭了,还是呆呆的攥着被子,不想再说一句话…… 第15章 Chapter15走向死亡 江芝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 窗外的雾气裹着晨光,晕出一片模糊的白,照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胃里的疼痛没再像昨夜那样疯狂肆虐,却化作了细密的钝痛,丝丝缕缕地缠着五脏六腑,提醒着她生命正在加速流逝。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冰凉,连带着浑身都透着一股散不去的寒意。床头柜上放着护士昨夜送来的温水,杯壁凝着薄薄的水珠,她挣扎着伸出手,却没力气握住,水杯晃了晃,半杯温水洒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声音惊动了门外的护工阿姨。阿姨推门进来,看到她醒着,连忙上前收拾:“姑娘,你可算醒了,昨晚看你疼得厉害,真是揪心。” 江芝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扯出一个微弱的笑。 护工阿姨帮她换了干净的床单,又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慢点喝,医生说你得多喝水。”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那种灼烧般的干渴。江芝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床头柜那本空白的笔记本上——那是她住院时带过来的,原本想记录和谢知续有关的小事,现在却只剩一片空白。 她忽然想写点什么。 护工阿姨看出她的意图,把笔递到她手里。江芝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笔尖落在纸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痕迹: “谢知续,我要走了。不用找我,也不用想起我。祝你……平安喜乐。” 写完这行字,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笔从手中滑落,滚落在床单上。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滴在字迹上,晕开了墨痕,像她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最终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把纸条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枕头底下。或许不会有人发现,或许发现时,她已经不在了。这样也好,至少最后,她还保留了一点体面。 不在时分,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江芝以为是护士来换药,费力地抬了抬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女人穿着得体的套装,妆容精致,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直直地看向她。 “你是江芝?”女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江芝点了点头,心里满是疑惑。她在这座城市没什么亲戚,除了谢知续,几乎不认识其他人。这个女人是谁? 女人走到病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 江芝瞥了一眼信封,没有去碰。她看得出来,信封里装的是钱。 “阿姨,你是谁?我不能要你的钱。”她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一丝倔强。 女人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忍,却又很快被坚决取代:“我是谢知续的妈妈。” 江芝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谢知续的妈妈……那个她只在远处见过几次,气质清冷的女人。 “阿姨,你找我有事?”她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她能猜到,谢知续的妈妈来找她,绝不会是因为关心。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谢妈妈的声音平静,“知续这孩子脾气倔,说话有时候没轻重,你别往心里去。这些钱,算是我替他给你的补偿。” 补偿?江芝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的爱情,她的生命,岂是一点钱就能补偿的? “阿姨,我不要钱。”她摇了摇头,“我和谢知续的事,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没有谁欠谁。” 谢妈妈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江芝,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你和知续,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未来有很多可能,不能被耽误。” 耽误?江芝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原来在他们眼里,她从来都是一个累赘,一个会耽误谢知续的人。 “阿姨,我从来没想过耽误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只是……很爱他。” “爱不能当饭吃。”谢妈妈的语气冷了下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们还在一起,又能怎样?知续还要考大学,还要过更好的生活,他耗不起。” 这些话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刺穿了江芝最后的防线。她知道谢妈妈说的是事实,可真相往往最伤人。 “我知道了。”江芝闭上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阿姨,你走吧。我不会再联系谢知续了。” 谢妈妈看着她决绝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钱你收下吧,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病房,没有再回头。 江芝看着那个信封,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伸出手,把信封推到了床头柜的角落,像推开了那段无望的感情。 下午,护士送来一束白玫瑰。 “江芝小姐,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护士把花放在床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江芝愣住了。先生?会是谁? 白玫瑰开得正盛,花瓣洁白无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束里没有卡片,没有任何署名。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是谢知续吗?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花瓣,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她想起谢知续曾说过,她像白玫瑰一样,干净又纯粹。 可是,他真的会来看她吗?他明明说过,他们到此为止了。 护工阿姨在一旁说道:“这花真好看,送花的人一定很用心。姑娘,会不会是你男朋友啊?” 江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抱着花束,把脸埋在花瓣里,清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却让她想起了更多和谢知续有关的回忆。 他们第一次约会,他送她的就是白玫瑰。他说:“江芝,你就像这白玫瑰,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女孩子。” 那时候的他,眼神温柔,语气认真,让她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可现在,物是人非。 她抱着花束,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花瓣上,打湿了洁白的花瓣,像极了她正在凋零的生命。 她知道,这束花大概率不是谢知续送的。他那么决绝,怎么可能会回头?或许是某个好心人,看到她孤零零地住院,送来一束花安慰她。 可她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万一……万一真的是他呢? 她就这样抱着花束,直到天色渐暗。花瓣上的水珠已经干涸,花的香气也淡了许多。 护工阿姨进来收拾时,看到她还抱着花,忍不住说道:“姑娘,花放久了会谢的,我帮你插在花瓶里吧。” 江芝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护工阿姨把花插进花瓶,放在窗边。月光洒在花瓣上,泛着淡淡的银光。 江芝看着窗外的月光,又看了看那束白玫瑰。她知道,无论这花是谁送的,都改变不了什么。她的生命,就像这白玫瑰一样,正在一点点走向凋零。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仪器滴答作响的声音。 江芝的精神好了一些,胃里的钝痛也减轻了不少。或许是回光返照,她的脑子异常清醒,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回忆,一一浮现在眼前。 她想起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去游乐园,爸爸把她举过头顶,妈妈在一旁笑着拍照;想起第一次穿上校服,忐忑又期待地走进校园;想起和谢知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甜蜜的瞬间,如今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遍遍割着她的心。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还没考上理想的大学,还没去看一次大海,还没和谢知续好好告别,还没……好好孝顺父母。 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忽然想去看一次大海。小时候,父母曾答应过她,等她考上高中,就带她去看大海。可还没等到那一天,他们就永远地离开了她。 现在,她快要走了,这个心愿,她想自己去完成。 她挣扎着坐起身,穿上放在床边的外套。外套是谢知续送给她的,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现在已经变得很淡了,却依旧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走出病房。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值班护士坐在护士站里,打着瞌睡。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慢慢走到电梯口,按下了下行键。 电梯里空无一人,镜面映出她苍白消瘦的身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曾经那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眼里满是星光的女孩,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走出医院大门,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她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裹紧了外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她不知道大海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她只是想走一走,离开那个冰冷的病房,离开那些让她窒息的绝望。 街道上很安静,偶尔有车辆驶过,留下一串模糊的光影。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胸口传来阵阵闷痛,让她忍不住弯腰咳嗽。 咳着咳着,她感觉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抬手擦了擦,指尖沾满了鲜血。 她停下脚步,看着指尖的鲜血,心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平静。 或许,她走不到大海了。 她靠着路边的路灯,慢慢滑坐在地上。路灯的光很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抬头看着天空,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点点微弱的光。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她轻声说道,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我很快就来陪你们了。” “谢知续,对不起,我没能等到你回头。”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一只自由的鸟,飞向大海,再也不回头。” 她闭上眼睛,靠在路灯杆上,呼吸渐渐变得微弱。风轻轻吹过,带着远处隐约的海浪声,像是在回应她最后的心愿。 谢知续找到江芝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他疯了一样地跑遍了整个城市,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从她枕头底下找到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模糊,带着泪痕,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他心上。 “平安喜乐”四个字,像是对他最残忍的嘲讽。 他从来不知道,江芝病得这么重。他以为她只是闹脾气,以为她过几天就会来找他,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直到昨天晚上,妈妈告诉他,江芝得了胃癌晚期,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想起一个月前,妈妈找到他,哭着说如果他不跟江芝分手,就会动用所有关系,让他永远也考不上理想的大学,甚至会对江芝不利。他看着妈妈憔悴的样子,想起爸爸去世后妈妈独自支撑这个家的不易,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以为只要他够狠心,江芝就会慢慢忘记他,就会开始新的生活。他以为自己可以默默守护她,等他有能力了,再把她找回来。 可他没想到,妈妈会去找江芝,会对她说那些残忍的话。更没想到,江芝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 当他赶到医院,看到空荡荡的病房时,他的心彻底慌了。护士告诉他,江芝昨晚就离开了,没有说去哪里。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城市里疯狂地寻找。他去了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公园,一起吃过的小吃店,一起走过的小巷,可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直到天亮,他在城郊的路灯下,看到了那个熟悉又消瘦的身影。 江芝靠在路灯杆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她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江芝!”谢知续疯了一样地冲过去,跪倒在她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怕一碰就碎。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慌和悔恨,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江芝,你醒醒!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分手,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你醒醒,我们去医院,我们好好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把她轻轻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他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江芝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谢知续,愣住了。她的眼神很迷茫,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知续……”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我在!”谢知续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江芝,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芝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没力气。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我要带你回家。”谢知续抱着她,身体不停地发抖,“江芝,我们不分手了,永远都不分手了。你好好治病,我会一直陪着你。” 回家?江芝的心里满是苦涩。她的家早就没了,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太晚了……”她摇了摇头,眼泪从眼角滑落,“谢知续,我要走了……” “不晚,不晚!”谢知续急忙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江芝,你别放弃,我不能没有你!” 江芝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很委屈。为什么他现在才来?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谢知续,我好疼……”她终于说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脆弱。 “我知道,我知道你疼。”谢知续紧紧抱着她,心疼得快要窒息,“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打了针就不疼了,好不好?” 江芝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久违的温暖。或许,这样也挺好,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来了。 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呼吸渐渐停止。 “谢知续,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 这是她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第六章空荡的病房 谢知续抱着江芝,疯了一样地冲向医院。 他的脚步踉跄,泪水模糊了视线,嘴里不停地喊着:“医生!医生!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听到他的呼喊,连忙推着抢救车跑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江芝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时,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快,送抢救室!” 谢知续被拦在了抢救室门外。冰冷的大门在他面前关上,隔绝了他和江芝的距离。 他靠在墙上,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第一次在篮球场遇见她,她不小心撞到他,手里的书本散落一地,她低着头,脸颊通红,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想起冬天给她带烤红薯,她吃得满脸都是,他笑着帮她擦掉嘴角的污渍;想起放学路上,她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眼里满是星光。 那时候的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他甚至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考上同一所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一起慢慢变老。 可现在,所有的规划都成了泡影。 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妥协。如果当初他能再坚持一下,如果当初他能相信江芝,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久到谢知续以为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灯灭了。 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惋惜:“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的病情太严重了,已经无力回天。” “不……不可能!”谢知续猛地站起来,抓住医生的胳膊,眼神疯狂,“医生,你再试试!再救救她!我求求你了!” 医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们真的尽力了。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垮了,就算再抢救,也只是徒劳。” 谢知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走进抢救室,江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睡着了一样。她的手还保持着微微弯曲的姿势,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 谢知续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一丝温度。 “江芝,对不起。”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来晚了,对不起。” “我不该听妈妈 第16章 Chapter16全文完 谢知续守在江芝的病房里,直到最后一缕阳光从窗棂滑落,彻底沉入夜色。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停止工作后发出的单调嗡鸣,随后归于死寂。江芝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没了之前的痛苦,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凝固了一般,带着一种解脱的安宁。 他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她冰冷的手。那双手曾经那么温暖,会在冬天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会在他打球后递上一瓶温水,可现在,只剩下刺骨的凉。 谢妈妈不知何时站在了病房门口,看着里面形容枯槁的儿子,眼里满是悔恨和心疼。她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轻轻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了这对错过的少年少女。 谢知续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被泪水晕开的纸条,还有他送她的那束已经开始枯萎的白玫瑰。花瓣脱落了几片,散落在床单上,像凋零的星辰。 他把纸条贴在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江芝写下这些字时的绝望和隐忍。他想起她在路灯下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太晚了”,想起她最后那句“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来没有告诉她,分手那天,他在她楼下站了一整夜,看着她房间的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上去抱住她。他以为自己的妥协是为了保护她,却没想到,他的懦弱和自以为是,亲手将她推入了深渊。 他想起她第一次撞进他怀里,书本散落一地,她红着脸说“对不起”;想起冬天她捧着他送的烤红薯,笑得眼睛弯弯;想起放学路上,她牵着他的手,踩着落叶,叽叽喳喳地说着未来的憧憬。 那些温暖的瞬间,曾经是他生命里最耀眼的光,如今却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一遍遍凌迟着他的灵魂。 他低头,在江芝冰冷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江芝,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如果有下辈子,换我来找你,换我等你,换我拼尽全力保护你。”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江芝的脸上,温柔得像是在安抚。谢知续就这样坐着,握着她的手,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病房时,谢知续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他要给她一场体面的葬礼,一场没有遗憾的告别。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有江芝曾经的同学,有医院的护士和护工阿姨,还有他自己。没有哀乐,只有她喜欢的一首轻音乐在缓缓流淌。 谢知续亲手将那束枯萎的白玫瑰和纸条放进了骨灰盒里。他希望,在另一个世界,她能收到这份迟到的歉意和爱意。 他把她的骨灰带回了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海边。那是她生前最后的心愿,他想帮她完成。 海风呼啸,卷起海浪,拍打着沙滩。谢知续站在海边,看着手中的骨灰盒,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江芝,你看,这是大海。” “很美,对不对?”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可以永远自由,永远快乐,再也不会有疼痛,再也不会有遗憾。” 他缓缓打开骨灰盒,让海风带着她的骨灰,飞向那片蔚蓝的大海。骨灰随着海浪起伏,渐渐融入水中,像是她真的化作了一只自由的鸟,飞向了她向往的远方。 谢知续站在海边,久久没有移动。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沙滩,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他变得沉默寡言,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女孩。 每年的忌日,他都会来到海边,带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静静地站着,说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就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 他的余生,都将在悔恨和思念中度过。 江芝走向了死亡,带着她未完成的心愿和遗憾。 而谢知续,永远留在了那个失去她的夏天,被无尽的悔恨困住,再也走不出来。 大海依旧蔚蓝,阳光依旧明媚,可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江芝……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你跟陈默说话时……我也没有恨你,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我以为……你会来找我的” ----全文完----- 第17章 Chapter17番外一林微微[番外] “江确……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啊” ——林微微 所有人都知道江城二中出了一对深情人,谢知续因为一个日记本喜欢上了平平无奇的江芝 可林微微用了自己的整个青春,却没能让江确喜欢自己 多可笑啊 谢知续喜欢江芝 林微微喜欢江确 宋禾喜欢江确 江确喜欢江芝 医院内 林微微攥着被角的手指泛了白,指尖深深嵌进棉质布料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印子。窗外的梧桐叶被晚风卷着打在玻璃上,沙沙声像极了她藏了好几年的心跳,此刻却沉得发闷,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江确就站在病床边,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他刚从篮球场上过来,额角还凝着细密的汗珠,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燥热气息,却偏偏对着她时,眼神淡得像一汪静水。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就像在问“今天吃了吗”那样随意。 林微微笑了笑,眼角却先红了。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磨了边的笔记本,封面是褪色的樱花图案——那是初三毕业时,她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想送给江确,却到现在都没送出去。 “你看啊,”她一页页翻开,里面记满了细碎的日常,“这是你第一次打球赢了,我偷偷拍的照片;这是你喜欢的橘子汽水,我记了牌子;这是你数学考了年级第一,我在草稿纸上抄了三遍你的名字……” 字迹从青涩到工整,一页页都是她的青春,可江确的目光扫过,没有停留半秒。 “江确,”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从初一开始,我就跟着你。你换座位,我就找老师调;你报篮球社,我就去当后勤;你喜欢安静,我就学着不吵不闹。宋禾说我傻,说你心里根本没装过人,我不信。” 她抬眼望他,眼底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掉下来:“谢知续能为了江芝的日记本,把她护得密不透风;宋禾敢当着全班的面说喜欢你,可我呢?我用了整整六年,从校服到衬衫,从走廊的擦肩而过到现在我住院,你连一句像样的关心都没有。” 病房里的空调风有点凉,吹得林微微打了个寒颤。江确皱了皱眉,伸手想关空调,却被她轻轻躲开。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忽然轻了下来,“其实我也觉得。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就像宋禾知道你不喜欢她,却还是忍不住靠近。可我总想着,再坚持一下, maybe 你就看到我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依旧平静的脸,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直到昨天,我看到你给江芝送止痛药。你走得那么急,额头的汗都没擦,眼神里的担心,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时候我才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坚持多久没关系。” 江确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江确,我问你最后一次,”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敲在人心上。江确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落在那本写满了他名字的笔记本上,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微微,我……” “别说了。”林微微摇了摇头,把笔记本合上,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答案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笔记本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六年的青春,像一场盛大的独角戏,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沙沙作响,可林微微心里的那阵心跳,却慢慢平息了。原来有些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就像谢知续和江芝的双向奔赴,而她和江确,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错过。 她轻轻说了一句“我累了”,便侧过身,背对着他。江确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时钟依旧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无果的喜欢,倒计时着最后的余温。 第18章 Chapter18番外二 出租屋的门刚合上,林微微还没来得及卸下肩头的帆布包,指尖的凉意就被另一股温热裹住。 江确站在玄关阴影里,不知等了多久,周身还带着室外深秋的寒气,唯有掌心滚烫。他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急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骨上那点熟悉的弧度。 林微微抬眼,撞进他泛红的眼眶里。那双向来淡漠的眸子,此刻竟蓄满了水汽,眼尾红得厉害,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破了堤。 “微微……我真的喜欢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微微没挣开,任由他牵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凉丝丝的,顺着眼角眉梢蔓延开,刺得人心里发紧。 “江确,好玩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了冰的锋利,“你想喜欢我就喜欢我,不想喜欢我就晾着我。怎么?我林微微是你们无聊时解闷的游戏,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补?” 江确的脸色瞬间白了,喉结剧烈滚动着,想说什么,却被她抢了话头。 “以前我围着你转的时候,你把我当空气,宋禾明着跟你表白,你也无动于衷。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不想再捧着你了,你倒想起说喜欢我了?”她的目光直直地戳进他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如果觉得这样很有意思,麻烦你回家自己玩去,别来这儿膈应人。你妈没教过你怎么尊重人,怎么做人吗?” 最后一句话出口,林微微自己都咯噔一下。 她向来不是尖酸刻薄的性子,哪怕喜欢江确的这六年里受了再多冷落,也从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可刚才那些话,像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一股脑地冲了出来,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痛快,又有点莫名的茫然。 空气瞬间凝固了。 江确攥着她手腕的手猛地一僵,眼神里的水汽像是被这句话冻住了,渐渐褪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错愕和受伤。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微微,我没有……” “没有什么?”林微微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尖冰凉,“没有把我当替补?还是没有不尊重我?江确,太晚了。我的喜欢早就被你一次次的漠视耗光了,现在你说这些,没用了。”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拎起脚边的帆布包,转身往卧室走。“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这个出租屋,不欢迎你。” 江确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眶里的湿意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他想追上去,想解释,想告诉她这些年自己隐晦的心思,想说明迟来的喜欢从不是一时兴起,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的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梧桐叶的萧瑟气息。他知道,有些话,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而他对林微微的喜欢,终究是来得太晚,晚到连一句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