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变成猪,我靠种田养竹马!》 1、逃命的小猪 新稻米混着炖肉的香气顺着风飘到了阚乐葭的洞穴里。那股诱人的香气让他狠狠抽了两下鼻子并激动地睁开眼睛。 然而,脑子里红烧肉配新米的幻梦还没散,就被眼前黑咕隆咚往下滴水的石壁糊了一脸。更别提他上个月刚弹的宝贝棉花被居然也不翼而飞了,身下只有一堆硌得慌的破树叶。 阚乐葭茫然地眨了眨眼,想撑着坐起来,四肢却在地上胡乱扑腾,压根不听使唤。 等等? 不对! 什么……是四条腿? 他甩了甩脑袋,艰难的挪动到小水洼旁。 水面上倒映出一团金灿灿的小毛球,像个成了精的麦穗,通体流光似的浅金,背部有长长的深金鬓毛,只在额心和尾巴尖上点了两撮扎眼的白。 小毛球的耳朵像是出了故障的荷叶,一只在朝天立着,另一只则怂怂的耷拉着,这让它本来是十分可爱的形象中多了两分滑稽。 最让他崩溃的,是那双嵌在额心旋毛下又圆又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两颗清晨刚摘下来的黑葡萄,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惊恐与……呆滞。 阚乐葭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水里的那头小猪也同步地眨了眨眼。 ……猪? “嗷~”一声凄厉的猪叫从他的喉咙里冲了出来,把洞穴外树上停着的鸟都给吓得掉了两根羽毛。 在悲痛欲绝地哭嚎中,阚乐葭的记忆也开始回笼: 十五年前自己从一个每天996的优秀社畜一睁眼变成古代偏远山村的二傻子; 两年前从小依为命青梅竹马变成头天晚上搞暧昧耍流氓,第二天早上起来玩消失的渣男; 阚乐葭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悲惨,然而命运却告诉他,安心啦,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你还可以更悲惨一点,比如变成一头猪。 一头货真价实、圆滚滚、金灿灿的小香猪…… 阚乐葭绝望地用前蹄捂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成为猪的人生已然不幸,成为一头快饿死的猪,那就更是雪上加霜。 在水洼旁反复转头,确认自己就是一头小香猪大概率是变不回人之后,阚乐葭认命地适应着四条小短腿,去林子里给自己整点儿吃的。 这片山林在他还是人的时候和南修齐玩过无数次,但化作猪身后,就变得极为恐怖啦~往日里那些将将没过脚踝的杂草都变成了芦苇滩,时不时能绊他一个跟头。 阚乐葭在林子里拱了半天才找到几颗掉落在地上的野果。 一口咬下,小金猪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这前调酸涩,后调回苦的味道怎么想怎么想自己那悲惨的人生,不,猪生。 他四肢一瘫,把脸埋进前蹄,刚酝酿好情绪准备嚎两嗓子,林子深处却隐约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那若有若无的声音瞬间把他的哭嚎堵回了嗓子里,他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警惕地转了转脑袋。 这座山是离村子最远的一座荒山,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除了他这头可怜的小猪猪外,怎么能还有别的活物呢? 难不成是……妖怪? 阚乐葭连滚带爬的躲进了荆棘丛中,只在缝隙中露出了一双警惕的小眼睛。 “王二哥,你是不是眼花了?这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金猪?”一个年轻的声音满是狐疑,“咱们哥几个都快把山头翻过来了,连根猪毛都没见着!” “你放屁呢,老子看得清清楚楚的,昨天晚上这山上跑过去一头小金猪,那可是纯金的!金猪!” “李东,你要是不相信二哥就别跟来,我们二哥的眼力还能有错?这金猪就是山神爷赏的祥瑞!咱们抓住了祥瑞献给县太爷,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金猪?!祥瑞?! 阚乐葭往左看看,又往右瞟瞟,心中有一万个关于金猪身份的猜测,比如隔壁山头儿那只喜欢唱歌的黄莺,又比如喜欢在麦地里打滚儿的黄大仙。 当然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终于心虚地缩了缩自己金光闪闪的屁股,承认这方圆十里除了自己,很难有这么“祥瑞”的小猪了。 阚乐葭伸出蹄子小心翼翼地数了数对方的人数,然而越数越是心惊。 十五六个成年的大男人手持着武器来捉自己一只比他们半臂还要短的小金猪,还要不要点脸了?! 听着那群人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着抓住金猪后要如何操作,简直是煎炸烤闷全都来了一遍,上到把他当成一个祥瑞供在村里,下到快进成中世纪女巫放在点火架上“祭天”,中间还穿插着一些送给龙王当新娘,直接吃掉长命百岁等不同操作…… 躲在荆棘丛里的小猪,真是越听越绝望:老天啊,说好种田模式呢,怎么一上来就快进到“被村民围捕献祭”的地狱级了?! 脚步声和拨弄草丛的声音越来越近,阚乐葭努力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枝杈之下,只恨自己不是一个土拨鼠,不能当场打地洞逃跑。 “王二哥,这边没有!”“我这儿也啥都没有,连个脚印都没瞅着。” “王二该不会真是你看花眼了吧?天那么黑……” “王二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这都快晌午了,家里的活儿还等着呢。”一个汉子小声打起了退堂鼓。 “是啊是啊,那金猪兴许早就跑到别的山头去了。” 王二没吭声,脸上露出了一些迟疑。 见状,阚乐葭心里燃起一丁点儿希望的小火苗:“对对对!王二啊,你家没有活儿要干吗?赶紧回去吧!这大秋天的,多忙呀!” 但最终王二脸上的迟疑消失了:“不行!俺昨天真看见了,那是头纯金色的猪!能捉住得值老钱,所有人听俺一句劝,咱再找半个时辰,找不到再回去。” 阚乐葭心里的小火苗也消失了。 他恨恨地磨了两下蹄子,王二啊王二,我是一头金猪,你就是一头倔驴呀! 你还用找什么猪啊?给自己脖子上套个绳子去拉磨不好吗?你有这种精神早就靠拉磨盘发家致富了! ……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群人始终没有没有找到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小猪,阚乐葭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一点点地打起瞌睡来。 “等等!你们看!这是什么?”王二惊喜道。 突然降临的警惕让阚乐葭猛然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王二那张惊喜的丑脸正在荆棘丛外对着他的方向。 阚乐葭艰难地扭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小截尾巴尖正得意地翘在落叶外的灌木丛上,一撮纯白的绒毛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阚乐葭:“……” 亲娘嘞!总感觉人变成猪后,脑子也缩小了不少,这件事是错觉吗? 王二兴奋地手舞足蹈:“烂树叶枝子上哪来的白毛?快把那里扒开看看!” 四五把柴刀上的寒光简直能闪瞎小猪的眼,阚乐葭咬牙,当前也顾不上别的了,后腿猛的一蹬,整个身体像小炮弹一样窜了出去。 “金猪!真的是金猪!”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王二扯着嗓子吼:“活捉!都给俺活捉!别伤了神物!” 四条小短腿严重地限制了阚乐葭的实力,即使倒腾地飞快也很难抵得上成年人类的两条大长腿。 他只能靠着灵敏和聪明开始蛇形走位,一次又一次的撞开一丛丛灌木,一片片枝丫,险之又险的躲过擦着头皮的锄头和伸过来的黑手。 “前面下坡!堵住它!” “小东西,还挺能跑!” “汪汪!汪汪汪!” 突然,几声凶狠的狗叫从侧面的林子里传出来,吓得他腿一软儿差点栽倒。 阚乐葭认得,这是村中的几条土狗,平日里他没也少撸。 看着他们眼里冒出来的垂涎的光,阚乐葭心中暗恨:以前的肉真是白喂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前,阚乐葭一头扎进了茂密的麦地,一人多高的麦秆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金色的麦浪将他金色的身体融为一体。 村民气急败坏地大喊,粗暴地拨开麦子,猎狗跟着打转。 阚乐葭蜷缩在麦杆根部,胃里空荡荡的皱的发疼,现在他连发抖的力气都快没了,眼皮重的就像更是想粘在了一起,外界的叫嚷声渐渐模糊,困倦和饥饿使他陷入入了黑乎乎的梦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冷香钻入鼻腔,有人站到了他前面。接着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他的眼角,又带走了他身上湿冷的泥土,最后一点温热的触感落在他额心的旋毛上。 嗯嗯嗯? 这人谁呀? 怎么还能未经允许,x骚扰小猪呢? 阚乐葭挣扎着掀起半个眼缝。 紧接着,一声极轻的熟悉叹息,落在他耳边:“清晏,我回来了。” 阚乐葭浑身一僵,眼皮像是被这声呼唤烫到一般,豁然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对方穿着一身玄色道袍,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束着。两年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下颌的线条愈发凌厉,唯有那双看着自己的凤眸深处依旧藏着熟悉的暖意。 阚乐葭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南、南修齐……” 南修齐的眼神更加柔和,他伸出手轻抚他的头顶:“是我,清晏。我回来了。” 2、南师弟的道侣 看见失踪两年的竹马突然回家,阚乐葭心里有太多话想问想说,最后却只能凝成一句:“景明这两年,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知道我……” 他想说“你知道我多担心吗”,却又觉矫情,于是话在嘴中哼哼唧唧地转了个弯,变成,“……你知道我多想揍你吗?” 南修齐眼神微黯,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阚乐葭本来只想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以表现出自己可没原谅他的决心,可挣扎间,他却猛然发现自己此刻小短腿、小短蹄,赫然就是一只猪啊! 失踪两年的渣男竹马衣锦还乡,不仅看上去比两年前更俊美了,衣服料子也很华贵,指不定在哪儿发财了。 与之相对的,是作为大好青年的自己却惨变一只金色小香猪! 还有比这更令人社死的吗?! 阚乐葭不由抱着脑袋,绿色、青蛙、大叫jpg. 南修齐看着手里四肢乱蹬并发出惨叫的小猪,以为他讨厌自己的怀抱,不由神情微黯,重新将小金猪重新放回地上。 四蹄触及实地,阚乐葭才感受到真实,看着情绪变得低落的南修齐,他的小蹄子不安地原地跺了两下。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景明,你……你怎么认出是我的?我好像变成了一只猪?” 南修齐捋了捋阚乐葭背上金色的鬃毛,轻声说道:“清晏不用害怕,你不是猪妖。你是《山海经》中描绘的掌管土地与丰收的神兽当康。” “当康,其鸣自叫,见则天下大穰。你额心的旋毛和尾尖的白,便是当康的特征。你身上这层金色,则是祥瑞之兆。你并非变成了猪妖,而是觉醒了血脉,显露了真身。” ? 阚乐葭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他呆愣愣的抬起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竹马。 南修齐这两年出去不会是因为得了失心疯,现在才找到回家的路吧? 却见南修齐招手,一团火焰凭空在他掌心中燃起,明亮的火光映衬出他认真的脸:“清晏,我们所在的世界,并非你以为的凡俗之地,而是一个可以修仙问道的世界。我这两年离家,便是踏入仙途,修道去了,此次归来,则是想问你,清晏,你可愿与我一同踏上仙途?” 哦豁,失踪两年的竹马一回家,就告诉他,生活了十五年的世界,可以修仙。 种田文爆改修仙文,阚乐葭不明白,只觉天旋地转,大为震撼。 …… 阚乐葭远远看见有个年轻人迎了上来:“南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 南修齐微微颔首,带着张师弟进了院子。 张师弟先好奇得看了一眼南修齐怀里抱着的小猪,随即喋喋不休地说起了正事:“前日里宗门列的那头龟云兽如今已分解入库我特地来给你说一声,此次战斗你出力最多,宗门给了你护甲七五折的优惠和优先购买权。” 他边说边打开了木匣,匣中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甲片,通体闪着青色的光。 南修齐的目光在甲片上短暂一停,随即平静道:“多谢张师弟特意跑这一趟。此副甲于我用处不大,你若需要,这七五折的优惠便让与你吧。宗门给的补贴,分我一些便可。” 听他这么说,张师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但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去,纠结道:“南师兄,这归云甲是练剑的好材料,你不再考虑一下?” 南修齐摇头,态度坚决:“不必了。” 他把木匣推了回去,问:“张师弟,你手上可有蕴养经脉的灵谷种子,我想买些。” 张师弟在储物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南修齐:“好的灵谷种子没有,倒是有一些含灵气的凡种,数量不多,品阶也低。” 南修齐接过布袋,确实聊胜于无,他不太满意,却还是问:“这个多少灵石?” “师兄想要,直接拿去便是,反正不值两块灵石。”张师弟有些不解,“南师兄要这灵谷作什么?你不是早就筑基成功了吗?这些等级灵谷对你基本无用啊。况且,你我身为战斗型修士,为何突然要去种田呢?” 南修齐脸上突然浮现出笑意,他看向已经跑到水池旁边的那团金色,声音轻了几分:“不是我吃,是别人吃。” 阚乐葭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顾影自怜。 无论看见现在的自己多少次,他都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一头猪的事实,哪怕这是一头自带祥瑞特效的“神兽”猪,那也还是猪啊! 尤其是在南修齐这个清隽出尘的男人身边,人家御剑飞行、仙气飘飘,自己哼哼唧唧、满地打滚,这对比不要太惨烈! 张师弟走后,阚乐葭有气无力地蹭到南修齐的裤腿边,用小猪鼻子拱了拱他的腿,仰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黑眸望着南修齐的俊脸,哼哼唧唧地问道:“景明,我何时才能变回人形啊?” 南修齐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搔了搔阚乐葭的下巴,引来小金猪一阵舒服的哼哼。 “清晏,莫急。你如今变成原身是因为刚觉醒血脉,身体里的力量还控制不住,等你能掌握它了,到时候你想变成人形便是人形,想成原身便是原身。” 阚乐葭心下稍安,却仍追问:“那具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南修齐想了想,答道:“至少到筑基期吧。” 筑基期?阚乐葭听到这个词,长长舒了口气。 那他就放心了,毕竟以他前世博览传玄网文的丰富经验来看,“筑基期”简直不值一提,就没听说哪个倒霉蛋连筑基都达不到的。 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响起:“南师弟可在?” 南修齐直起身,应道:“陈师兄,请进。” 一个面容普通的青年走了进来:“南师弟,我是来收这个季度的租金的。” 阚乐葭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这间简朴得和他们村里的老家也相差无几的住处,没想到这么和修仙界不搭干的地方,居然还不是免费住的! 而且看着陈师兄接过钱后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阚乐葭猜测这租金恐怕还不低,甚至可能让许多弟子感到缴费困难。 如愿收到了三十颗灵石,陈师兄脸上笑容变得更真挚,他问:“我刚刚碰到张师弟了,他说南师弟你要种灵谷?” 南修齐点头,陈师兄从兜里掏出一袋谷种:“我这里有碧椿谷的种子,师弟要不要?你再给我二十五块灵石就够了。” 南修齐接过袋子用神识一扫,便知这价格极为优惠,他干脆利落地交了灵石:“多谢师兄。” 陈师兄额外又做成一单生意也很高兴,他叮嘱道:“师弟开完灵田后,可千万要记得报备,不能心存侥幸,上次有个弟子偷偷私自开了灵田没报备也不交钱,被执法堂的巡查逮个正着,罚了一大笔灵石不说,还按满月补了税金。” 看见南修齐虚心受教的模样,陈师兄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咱们宗门的规矩灵田两亩起开,税金是三十个灵石,后面每加两亩再加三十,不足两亩的按两亩算,你可得规划好记得要租个双数。” “至于田税后面每个月初五还是由我来收,两亩的灵田需要交五十斤一品的灵谷,你要是没种出这么多或者是品阶不够,也可以折算成灵石。” 听着陈师兄絮絮叨叨的叮嘱,南修齐认真道谢。 陈师兄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又打量了院子一周,最后目光落到正望着他们的小金猪身上:“这就是师弟这次带回来的灵宠?按门内规矩,豢养灵宠也需向长老报备。” 陈师兄打量着这个小金猪,它看上去倒是可爱,不过这小短腿小短蹄的,既不威猛也不聪明。 南师弟看上去如此冷酷严肃的一个人,竟然喜欢这样柔弱可爱的灵宠,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陈师兄心里刚这样感慨,就见南修齐微神色一正,纠正道:“师兄,这不是我的灵宠,是我的道侣。” “噗——咳咳咳。” 陈师兄一口气没上来,当即咳了个惊天动地,他在冷静的南修齐和无辜的小金猪之间来回扫射:“你,他,你们……?!” 南修齐显然不想解释此事,转而问道:“师兄今日前来,只有催缴租金一事?” 陈师兄仿佛被雷劈傻了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南修齐又问了一遍,他才猛的回神,摸了摸鼻子,试图把脑子里那句‘南师弟的道侣是一头猪’这件事给甩出去。 他勉强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咳,这个……租金是其一。其实,我今日来,主要是想邀请南师弟加入我的固定任务小队。” 谈起正事,他收敛起震惊的神色,表情变得郑重起来:“南师弟,你我之前也临时组队合作过几次,你的实力和人品,我信得过。我的小队你也知道,收益在整个宗门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长期加入进来?” 南修齐的目光不自觉飘向地上那只正竖着两只小耳朵,光明正大偷听他们讲话的小金猪身上。 小金猪感受到他的视线,还配合地晃了晃尾巴尖上的那撮小白毛。 南修齐几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多谢陈师兄好意,只是我目前恐怕不便加入。” 清晏如今修为全无,血脉之力也未曾掌控,他实在不放心将他一只猪独自留在这外门弟子区域。 至于带他一起出任务,更是不能想,一只不会打架的金灿灿小猪在野外和给妖兽加餐也没有任何区别。 陈师兄看南修奇说这话眼神却一直没能离开那只小猪,心里顿时了然,也是,有这么一个……呃,道侣,确实不好出门。 他叹了口气,却更诚恳地劝道:“南师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修仙之路,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如今你是两个人……呃,两位了,以后需要的灵石只会更多。不出去做任务,不猎杀妖兽,单靠宗门那点微薄月例,恐怕会活得很艰难啊。”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别的不说,单是筑基丹,对你们来说,就是一个大问题吧? 南师弟你当年能顺利筑基,是在主宗,丹药也是主宗供给。可在咱们这明心宗外门,想要弄到一枚好的筑基丹,那可是难如登天!你这位……呃,道侣,将来总是要筑基的吧?” 这话一出,南修齐眼神微凝,明显出现了动摇,他沉默许久才再次拒绝:“多谢陈师兄提点,此事我会仔细考虑。” 陈师兄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动摇便没再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师弟便好好想想吧,我先离开了。” 陈师兄走后,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阚乐葭用小蹄子扒拉着地面,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敏锐察觉到南修齐在听到“筑基丹”三字时态度的微妙转变。 他拱了拱南修齐的腿,问道:“景明,那个筑基丹……很难得到吗?” 3、金色的小猪饼 南修齐俯身将阚乐葭抱起,感受到那肉乎乎的手感,他满意的颠了颠手里的小猪肚子,得到一个来自小猪的飞踹。 看着小猪嘴里一直不满意地哼哼唧唧,他又亲了亲小猪鼻子,才把阚乐葭放到自己的腿上,拿出梳子给他梳毛:“筑基丹在那些灵气充裕、资源丰富的大宗门,或许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事。但我们明心宗不同,” 说到这里,南修齐的声音里也不由透出一丝无奈,“这里只是天华门的挂名外门,灵脉贫瘠,天材地宝更是稀少。对于外门弟子而言,每一枚筑基丹都弥足珍贵。”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如今筑基四层修为,在这里已能算得上战力中流砥柱了。” 听到这里,阚乐葭不由大惊失色地回头和茫然的南修齐对望。 什么?!筑基四层?中流砥柱?这两词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难道我穿越的竟然不是筑基不如狗,金丹遍地走的修真界吗? 接下来,南修齐给他上了一趟扫盲课,阚乐葭越听越绝望,最后四蹄一摊终于不得不悲哀地承认,这里还真不是! 这修仙最基础的就是灵气,而明心宗很不幸,驻扎之地灵气不说极为匮乏,也是个穷乡僻壤。 如果修仙界也要买房,那明心宗本宗天华门便是二环内的学区房,价格二十万一平。 明心宗,大概是在十八线小县城的火车站下车后,还需要转三个小时大巴,再坐两个小时三蹦子才能到的山村。 也正是因为是贫困山村,人才流失严重,靠谱的丹师那是一个也留不住,本地的炼丹师也竟是一些歪瓜裂枣。 本地丹师炼出的丹药,效果全看天命。是灵丹还是毒药,全凭个人运气。 丹药铺子说得好听,叫“风险与机遇并存”,实际上就是把“死生有命,概不负责”刻在了脸上。 就比如传说中有一个倒霉蛋一口气吞了五颗本地产的筑基丹,结果灵力没上去,人先废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总而言之,在这旮沓,不嗑丹药很难成功突破,但如果不幸买到本地产出的丹药不仅不会成功突破修为极限,还可能会一不小心突破生命极限。 南修齐补充道:“外界宗门的优质丹药倒也能买到,只是经由坊市商人转手,价格往往要翻上数倍,寻常弟子根本无力承担。” 阚乐葭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一颗筑基丹大概要多少灵石?” 南修齐想了想说:“一颗普通的筑基丹大概七十到一百颗灵石,一颗优质筑基丹则要在两百五十到三百颗左右。” “那景明,我们现在大概有多少灵石?” 南修齐揉了揉他的头,语气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灵石大概一百八十多块,还有一些零零总总的丹药和灵植……” 一百八十。 一百八十! 一百八十!! 阚乐葭已经听不见南修齐再后面又说些什么了,他不大的小猪脑袋中只盘旋着这个数字。 无论他怎么算,一百八十灵石都约等于一颗普通筑基丹,优质筑基丹连根毛都沾不上。 什么?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倒霉蛋筑不了基啊…… 哦,原来这个倒霉蛋就是我自己呀,那没事了…… 阚乐葭将自己摊成一张金色的“小猪饼”,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他筑基无望,化形无期,道途渺茫,这修仙之路算是开局即终局,依旧是地狱开局啊喂! …… 在床上反复摊了一下午的“猪饼”,阚乐葭才勉强振作起来,他告诉自己与其在这儿咸鱼瘫,不如想想别的出路。 比如脚踏实地,努力拼搏怎么样? 小猪握紧蹄子给自己打气:靠别人终究不靠谱,丹药什么的更都是浮云,还是得靠自己练出真本事才行,他小猪一步一个猪蹄印,就不信走不出一条康庄大道! 不过很可惜,现实很快用实际行动告诉雄心壮志的小猪,丹途一道之所以可以极为盛行,那自然是已经有无数前人用血泪经验告诉大家——这仙,它就不是那么好修的! “修仙之道,始于炼气。炼气者,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己身,通畅经脉……”南修齐盘膝坐在石床上,两年不见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清清冷冷的,听得小猪心里痒痒的。 至于其他的? 哦抱歉,阚乐葭仰着猪头,努力听了半天依旧是云里雾里。 南修齐见他懵懂,耐心解释:“你如今虽是当康真身,但体内神兽血脉尚未完全觉醒,所以仍需从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开始。先感受灵气,将其引入丹田,再运转周天。” 话音未落,他伸出一指,点在阚乐葭的眉心:“凝神,意守此处,跟着我渡给你的这缕灵气走。用你的神识,去引导它。”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股暖流从南修齐的指尖渡来,阚乐葭浑身猛地一颤,下意识便追着那股暖流的痕迹而去。 “对,就是这样,别急,慢慢来。” 可那股暖流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就没了踪影。四周又是一片虚无,阚乐葭抓不住半点感觉,心里顿时毛躁起来,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 “静心。”南修齐的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背上,又是一缕灵气渡了过去。 阚乐葭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他静下心来,终于捕捉到了一些异样。像是空气里漂浮的微尘,又像是看不见的细雨,丝丝缕缕地拂过他的皮肤,渗入血肉。它们汇聚成一股细流,沿着南修齐开辟出的那条“小路”,在他体内缓缓探索。 “我感觉到了!好舒服!”阚乐葭惊喜地睁开眼,激动地看向南修齐。 南修齐的眼底也泛起笑意:“很好。你血脉特殊,对灵气天生敏锐,这便是一轮引气入体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学会自己抓住这些灵气,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直到丹田充盈,便算炼气一层了。” 阚乐葭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昂首挺胸的,开始迈出了修仙第一步,然后就被这小小的引气入体给绊了个大跟头。 他分明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灵气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但这些它们却像是一群狡猾的鱼儿,无论自己怎么也抓不住。 偶尔,他有了一点运气,可以抓住一点儿,可没等他引导,那点灵气变甩甩尾巴就跑了。 试了三四次,次次失败,阚乐葭沮丧地睁开眼:“景明,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漏了气的轮胎,一点努力也没用啊!” 南修齐见他这副模样,柔声安抚:“清晏,不急。你初次尝试便能感知灵气,已经比许多人入门时强上太多了。就像你刚学会迈步子,总不能一下就学会跑步。” 说罢他搂着阚乐葭的小猪蹄在身体上比划,轻声指点着他要如何静心,如何感知,如何引导…… 阚乐葭看着南修齐温柔的脸,恍然间对方变成了一个幼教老师。 在南修齐的指点下,阚乐葭打起精神再次闭眼。 一次,两次,三次…… 然而灵气却告诉他,这不是你想努力就能成功的事儿。 “这灵气简直是屁!想抓抓不住!”阚乐葭在心里哀嚎,郁闷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又一次失败后,他彻底破防了,他开始“啊啊啊啊啊”大叫着开始在床上乱窜,跑到四肢小短腿都没力气了,才喘着气问在一旁的南修齐:“景明,你当初引气入体,用了多久?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费劲?” 南修齐闻言,顿了顿,好像不太想说这个话题,但看着小猪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被扑过来的小猪狠狠纠缠一番之后,他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夜。” “……一夜?!” 一夜!就成功引气入体吗? 这是什么样的妖孽呦~ 真是人比人,气死猪嘞! 看着阚乐葭那副备受打击模样,南修齐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额心:“每个人的缘法都不同,何必要去比较呢?你第一夜就能感知到灵气已经是极为不易,至于其它的,慢慢来,我陪着你就是。” 南修齐将阚乐葭抱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今晚我们就先修炼到这里吧,早些歇息,来日方长。” 听他这么一说阚乐葭的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你说的对。”他打个小哈欠在南修齐怀里拱了拱,找个舒服姿势,迷迷糊糊地睡了。 夜色渐深,熟睡中的的阚乐葭感受到了光亮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南修齐周身灵光萦绕,竟然还在打坐。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他心里闪过这个模糊念头,但浓重困意很快再度袭来,他又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阚乐葭被院中阵阵破空声惊醒。 他从南修齐特意铺的软垫上一跃而起,抖了抖金色鬃毛,精神抖擞地挪动小短腿到门前,探出小脑袋往外看。 院中,南修齐正在舞剑,阳光就跟不要钱的金子似的洒在他的身上。 南修齐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素色长衫,明明不算宽阔的身形,此刻却充满了惊人的力量感。 小猪呆呆地立在原地,两只黑亮眼珠紧紧盯南修齐,连呼吸都放的很轻,他微微张开小嘴,一动不动地看着院中的男人。 该死的,这男人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帅,简直要了猪命嘞。 南修齐很快察觉旁边的灼灼目光,他手腕一转,长剑归鞘,抱起还在发呆的小金猪,眉眼含笑,问道:“清晏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温热呼吸轻拂耳畔,南修齐俊美面庞倏然放大在眼前,阚乐葭只感觉到自己的猪脸骤然发烫,小心脏也不受控地怦怦乱跳起来。 他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是头猪——毕竟脸红也看不出来。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避开南修齐视线,小声哼唧道:“今天……今天什么时候教我修炼啊?” 南修齐看着他的模样,嘴角笑意更深,却未点破,顺着他的话道:“今天先不急修炼。我们先去执事堂,把开垦灵田的事跟长老报备。回来后,就可以种田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如今还未正式引气入体,身体底子尚弱,多种些灵谷,多吃些灵谷,对你稳固根基,蕴养经脉都有好处。对了,还有你的户籍,也需要一起报备。” 听到“报备户籍”,阚乐葭小猪耳朵警惕竖起。 他猛地想起昨天陈师兄在时,南修齐说自己是他的“道侣”! 哎呀呀,这个“道侣”……是他知道的意思吗? 说起来,重逢后他一直没找到机会问南修齐,当年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时间各种念头在阚乐葭小脑袋里疯狂翻腾,让他的猪脸更滚烫起来。 他哼哼唧唧用小猪蹄轻扒南修齐衣襟,期待地问道:“景明,那……那我们要填成什么关系啊?” 4、冲冠一怒为猪颜 南修齐闻言,微怔。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金猪,却见他低垂小脑袋,两只前蹄不安地交缠,那条尖端缀着白毛的金色尾巴,不自觉缠上他手腕,轻勾。 南修齐心头豁然开朗,他伸指,轻挠阚乐葭下巴,引来他一阵惬意轻哼,然后,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将声音中的笑意遮了过去:“那清晏觉得,我该把你报备成什么呢?” “我……我怎么知道!”阚乐葭又羞又恼,猛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瞪他,语气却底气不足,“反正……反正你现在也不是我哥!咱们两个,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这几个字脱口而出,阚乐葭脸上那点儿佯装的怒火瞬间熄灭了,只剩下茫然。 是啊,什么也不是。 这个念头好像一个突然升起的冰凌瞬间刺破了他重逢的喜悦,将他拖回两年前那个冰冷的清晨。前一夜的告白与亲吻还带着余温,身边却只剩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和压在枕下的几张银票。 阚乐葭不知道那几张银票是对方什么时候攒的,他们相依为命多年后,他自认为两人无话不谈,彼此没有任何秘密。 然而他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就像南修齐甚至没有留一句话,就整个人消失不见了,从此两年,杳无音信。 之后的时间里,深入骨髓的孤独与痛苦,反复侵蚀着他的心,只有让自己忙起来,他才能忘记这种痛苦。 可一旦躺下,寂静就会放大所有的疑问。他会睁着眼直到天亮,想不通南修齐到底为何不告而别。 为何亲了自己之后就消失,是不是突然意识到讨厌自己? 他花了很久才说服自己放下过去,可就在他以为生活能重新开始时,老天爷又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变成了一头猪。 那种荒谬、绝望和崩溃,几乎将他彻底击垮,直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留了下来,小金猪开始蹬着蹄子,在南修齐怀里扯着嗓子嚎:“你这个混蛋啊!混蛋!一言不说地就离开!想玩消失就滚啊!还回来做什么?呜呜呜呜呜……” 南修齐见他居然真哭了,顿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拭去阚乐葭泪水,连声哄道:“清晏,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逗你……” “你就是不好!”见南修齐局促地想解释,阚乐葭瞬间嚎得声音更大了,在震耳欲聋的抽噎声中,穿插着他凶巴巴的质问:你既然想走,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他“我”了半天,觉得说“我很想你”真是太让这小子高兴了,于是更生气了,腿上乱蹬的力度也更大了。 南修齐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小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抽抽的疼。 他鼻头一酸,将挣扎不休的小猪抱得更紧了些:“对不起,清晏,对不起……” 他想说两年前的失踪并非他所愿,他也一直想要赶回去,可惜去年一整年他都被人囚禁在禁地,今年虽然被放出来,他却不知道明心宗到他们家的距离,只能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努力修炼,想着只要修为够了,便是大海里捞针地寻找,他也能一点一点重新找到他的清晏。 他想说直到今年清晏血脉觉醒,他一下就感受到了他的具体位置,当即从宗门出发日夜兼程来到了对方的身边。 回来用了整整半个月的路程,南修齐只用了短短三天,当他看见蜷缩在麦地里因为害怕流眼泪的小金猪时,只感觉整个人都要无法呼吸了。 然而他想起那些纠结的过往,想起那令人憎恨的仇人,满腔的思绪和话语却又都堵在了喉咙口,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出来。 最后,他只能把下巴抵在小猪毛茸茸小脑袋,轻柔摩挲:“你可以打我,可以咬我,但别恨我,别讨厌我,清晏。你知道的,我接受不了这个。” 阚乐葭微微抬起头看着南修齐忧郁的眼睛,毫不客气“嗷”一下咬在南修齐肩膀上,直到下面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他才微微张口,凶巴巴地问:“我问你呢?既然要跑,还回来干什么?!” 南修齐将小猪报道自己的正前面:“因为我想你啊,清晏。你这两年我日夜都在想着你,都要想出心魔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有?!阚乐葭尾巴狠狠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示意他好好交代清楚,别想糊弄过关。 南修齐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做不到。对不起,清晏真的对不起……” 看着小猪被泪水打湿的毛,他郑重承诺:“现在不会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阚乐葭将本就撅起的鼻子撅的更高了:“真的?” 南修齐亲了亲他的鼻子:“真的,我发誓。” 阚乐葭磨了磨牙齿,又问:“要是你又做不到了怎么办?” 南修齐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他的白色旋毛:“那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干什么我都答应。” 阚乐葭竖起另一边耳朵,斜觑了他一眼又问:“真的?” 南修齐点头:“真的。” 阚乐葭这才满意地哼唧了两声:“那成吧,我先勉强原谅你了。” “但是你得记住你说的话!” “还有,以后不许偷偷藏私房钱,听到没有!” “被我抓到你就完蛋了!” …… 这堪比十八线县城里再拐十八道弯的破宗门,跟前世网文里描写的仙境,简直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放眼望去,皆是朴实无华的青砖瓦房,即使阚乐葭知道这青砖红瓦与凡间的砖瓦大概率不是同一个东西,但依旧觉得这里这里村头地主集聚地之感还是过于强烈了。 执事堂勉强是气派了点,大概是从土坯房升级成了乡镇干部的二层小楼水平。 南修齐抱着阚乐葭一进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抬眼望来。 他原本正慢悠悠地品茶,看到南修齐时只是抬了抬眼皮,但当目光触及他怀里那只金光闪闪的小猪时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南修齐?”老者放下茶杯,“你来登记?这是……你新收的灵宠?” 他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阚乐葭半晌,“啧,这头猪妖虽然看着好看,但也太弱了,还是趁早丢掉,换一只比较好。” 阚乐葭:“!!!” 这老萝卜精说什么呢? 他刚想开口反驳,就感觉一只温热手掌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 接着南修齐便开口了:“长老,他不是我的灵宠。” 南修齐没有理会长老的疑惑,只是低头看了眼怀里气得快要炸毛的小猪,然后平静地纠正道:“这位是是我的道侣,阚乐葭。”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却让长老直接站起身连带着身前的桌子都被掀翻了:“你说什么?!道侣?!” 南修齐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怀里小金猪气鼓鼓的脸颊,才抬眸肯定地重复道:“是的,我的道侣。” 管事长老看上去好像被气过了气,他指着南修齐哆嗦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胡闹!简直是胡闹!南修齐,你有道侣这件事,主宗知道吗?你父亲知道吗?” 南修齐脸色倏然沉下:“我的道侣,与宗门其余人何干?与主宗又有何干?” 他冷笑一声,近乎不屑地问,“敢问长老,是天华门门规之中写着弟子不许与妖修结为道侣?还是明心宗的门规说弟子不能成婚?若是都不曾这样写,还劳烦长老将我的道侣名姓登记在册。” “你……你……”长老被他一番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他怒视着南修齐,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就算不违反门规,也……也总得有人能阻止你这般胡闹!你竟然……竟然认一只一无是处的猪妖当道侣!传出去,天华门的脸面何在!你父亲的脸面何在!” “死老头!你嘴巴放干净一点!”阚乐葭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他猛地从南修齐怀里探出脑袋,怒视长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乃上古神兽当康!可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猪妖,《山海经》读过没有?没文化就不要出来乱咬人,丢人现眼!” 南修齐忍不住嘴角含了笑意,拍了拍小猪的头,一本正经地看向长老:“我道侣说的对,还请长老无事是多看些书籍吧。” 被一头猪妖当众讥讽没文化,长老顿时恼羞成怒,他二话不说,长袖猛地朝阚乐葭一拂! 一股巨力凭空而来,阚乐葭只觉喉咙一紧,全身都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扼住,经脉中更是仿佛有无数冰针在血肉里乱窜。 “呜……”他喉咙里挤出一丝痛苦的呜咽,蹄子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就在阚乐葭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力量碾成肉泥时,那股几乎要将他捏碎的威压却轰然消散。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南修齐一手将他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着的长剑架在了长老的脖子上。 局面看上去南修齐更有利。然而,阚乐葭却发现南修齐面色也并不好看。 他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薄唇紧紧抿着,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发白,阚乐葭甚至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也带着隐隐颤抖。 但南修齐依旧挺直脊背,一字一句地对那脸色异常难看的长老说道:“还请长老登记在册。” 长老被南修齐这豁出一切的狠厉模样给镇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南修齐的注视下,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 他脸色变幻几番,最终咬牙道:“随你。” 长老没有再看阚乐葭,开始忙碌地做起本职工作来,但是屋内那股迫人的威压却消散掉了。 手续很快办妥,南修齐抱着阚乐葭转身便走。 在临出门的前一刻,阚乐葭听见了长老冷酷的声音:“自甘堕落!” 南修齐只当他在后面放了一个屁,脚步都没有停顿地抱着阚乐葭离开了。 直到远离执事堂,南修齐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里的小金猪,关切询问:“清晏,还好吗?” 他怀里阚乐葭蔫头蔫脑的声音传来:“其实不太好……” 5、莫欺少猪穷 这么长时间过去,阚乐葭身上那股被威压碾过的剧痛感已经消散大半,只是还有些头晕乏力。 但回想起方才五脏六腑都快被碾碎的滋味,他还是心有余悸,背上金色鬃毛都有些蔫蔫的。 他心有戚戚地问道:“景明……刚刚那个……就是威压吗?” “嗯。”南修齐轻轻应了一声,语气带着歉疚,“那位长老是筑基大圆满修为,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敢直接出手,让你受伤了,真是对不起。” “筑基大圆满?!”阚乐葭闻言不由得瞪大双眼。 他之前看南修齐那么硬气地跟长老对峙,甚至还拔剑相向,以为那萝卜精修为顶多也就比南修齐高出一两个小境界,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筑基期最顶峰的存在! 他连忙从南修齐怀里挣扎着抬起小脑袋,紧张地打量南修齐脸色:“那你呢?你没事吧?他那么厉害,你刚才硬接了他一下……” 南修齐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声音放得更柔了:“放心,清晏,我没事,别担心。” 虽然南修齐说没事,但阚乐葭心里却堵得慌。 他昨天还觉得这修真界和自己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今天这个老萝卜精就用实力告诉他这不讲理的野蛮劲儿还是很相像的。 就因为他现在是只没修为的小猪,那老头儿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睛里,想辱骂便辱骂,想欺辱便欺辱! 阚乐葭暗暗握紧小小蹄子,在心里发誓:莫欺少猪穷! 总有一天,他要修炼成金光万丈的神兽,站在世界巅峰,迎娶高富帅…… 不对,这句可以划掉,总之是他要让南修齐成为全修真界最让人羡慕的人! 想到这里,阚乐葭两只前蹄都扒在了南修齐的衣襟上:“景明,你等着!我一定会努力修炼变强的,以后我罩着你!谁都别想再欺负我们!” 南修齐看着怀里这只努力想站起来贴贴自己的小金猪,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将阚乐葭更紧地搂进怀里。 他用下巴轻轻抵着阚乐葭的额头:“好,我相信你。我们现在……该回家了。” 阚乐葭和南修齐来到屋子前面的山上,阚乐葭指着土地带着几分炫耀,又掺着几分撒娇,得意地对南修齐说:“景明你知道吗,你不在家的那两年,我自己一个人开垦出了整整十五亩荒地呢,而且虽然是荒地,但是我的收成比村里老农的还要好。” “嗯,我们清晏最厉害了。”南修齐的指腹蹭了蹭小猪圆润的耳朵,低笑道:“别忘了你可是当康。那些凡间老农需要看天吃饭,而你,就是‘天’本身。如今只是小试牛刀,等你将来血脉完全觉醒,这世间万物,都会争着抢着为你生长。” 他顿了顿,顺着小猪的话头往下说:“所以,接下来这开垦灵田的事,就要仰仗清晏来指导我了。” 阚乐葭最终选定了离小院不远的一块平整土地。 对于如何判断修仙界的土壤肥沃,他还没什么概念,这些地用肉眼看着,都差不多,所以他只好用老办法——精耕细作来打好基础。 阚乐葭挥着小蹄子有模有样地指挥: “听好了!第一步,翻地!把这两亩地都细细地翻一遍,大块的土坷垃必须全部敲碎,要碎得跟磨豆腐似的,保证每一寸土地都松软到能陷进脚脖子!” “然后是浇水!把地全部浇透,让水慢慢渗下去,等到半干不湿,抓一把土能捏成团,松手又能散开的时候,才算完事!” “最后一步,挖坑!按照这个间距,把灵谷种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再盖上一层薄薄的细土。记住,种子之间的距离一定要均匀,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疏!” 南修齐含笑听着,并不打断。 在南修齐眼中,怀里这只滔滔不绝的小金猪在谈起种田时,连背上鬃毛都闪烁着比平时更耀眼的光芒。 南修齐忍不住又伸手,从阚乐葭的额头一路顺着脊背摸到尾巴尖:我们家清晏,果然是天下第一厉害。 南修齐一边骄傲着,一边将每一个步骤都记在心里,甚至还就几个细节提了问。 等阚乐葭全部讲完,他才走到田边,并指成诀,随意划了几下。 地面上那些杂草就被连根拔起,接着,南修齐手掌凌空虚按,坚硬的泥土在他掌下寸寸崩解。 不过几息之间,方才还杂草丛生的荒地,已然变成了一片松软平整的良田。 小猪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半天也没能合上嘴,等南修齐回过头就看见他举着小蹄子在半空中的呆呆模样。 这就是法术的威力吗?! 作弊!这简直是开挂作弊! 不过……这挂开得也太爽了! 想当初他开荒时,若有此法术,再多开十倍也不在话下。 南修齐见他一脸羡慕,笑意更深:“等你引气入体,我便教你。这些只是基础法术,你血脉特殊,学起来不会费力。” 说着,他将还在发呆的阚乐葭轻轻抱起,放到旁边一块清理干净的大石头上,柔声道:“清晏先在这里歇一会儿,监督我便好。” 于是,阚乐葭便心安理得地做了‘监工’,他趴在石头上,看着南修齐在田间忙碌。 南修齐的动作依旧优雅,法术流光溢彩不时闪烁,翻地、碎土、平整等动作更是一气呵成。 不过阚乐葭看着看着,心里又开始嘀咕,这法术虽然便捷,但不知是否是修为限制,南修齐现在也只能一片一片手动处理土地,效率仍显不足啊。 幸好如今他们只开了两亩地,不然按照南修齐的说法,这灵谷可是娇贵得很,每天都需要浇灌灵泉水,光是浇水这一项,就得废掉他们不少功夫。 土地开垦完毕,南修齐招来一片雨雾,细密的雨丝一点点润进土地,柔软的泥土散发出一股湿润的清香。 阚乐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那真是一股极为沁人心鼻的香味,小猪看着那片柔软湿润的土地,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抑制住的渴望。 他,他……好想……好想跳下去啊! 比如在那方泥土里踩一踩,再打几个滚儿什么的! 脑子里的理智还在尖叫,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阚乐葭“嗖”地从石头上跳下,小蹄子鬼使神差般地踩进了湿润的泥土里。 触感柔软,带着凉意,果真和他想象地一样舒服…… 然后…… 他就一头扎进了灵田里,先是兴奋地刨挖着泥土,随即又“嗷嗷嗷”地在泥地里翻滚起来。 “噗叽噗叽——”金灿灿的小猪在湿泥里滚来滚去,很快就变成了一只“泥金猪”。 额间那撮小白毛与尾尖的少许白毛,此刻也沾染上了泥点子,显得格外滑稽。 但阚乐葭却觉得此刻的自己浑身简直不要舒泰,就像浸泡在珍贵灵材熬炼的温泉中一样。 阚乐葭忘我地滚了半天,脑袋突然清明了。 等等!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阚乐葭,曾经的种田小能手,未来要带领南修齐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当康大人,居然真的和一头猪一样在泥地里打滚?!还滚得这么开心?! 啊!!! 阚乐葭抱头猪叫! 他只是变成了猪的样子,但是他不要真得变成小猪佩奇啊—— 南修齐刚收拾好灵田,一回头,便见自家小猪仔五体投地趴在泥地里,一动不动,只两只耳朵微微颤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他轻叹一声,走过去,弯腰将那只浑身沾满泥污,几乎辨不出原色的小金猪抱了起来。 “又淘气了。” 阚乐葭一头扎进他怀里,委屈地拱了拱,语无伦次地说着:“……我不想跳泥坑,但我控制不住。” 南修齐摇摇头,手上湿了一个清洁术,将小金猪重新变得闪闪发光:“别怕,这不是什么坏事。当康本就是大地的祥瑞,亲近土地是你的天性。这感觉对你来说或许陌生,但它在告诉你,你正在变强。” “真的?”听到这话,阚乐葭才勉强把半颗心放回肚子里,但另外半颗心依旧别扭的厉害。 变成猪也就算了,还是一头喜欢在泥巴里打滚的猪,听上去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神兽啊…… 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泥坑的事情,阚乐葭又问起了正事:“景明,这修仙界有没有什么顺手的农具?总不能都只让你一个人用双手种地吧,那样也太没有效率了。” 南修齐却道:“我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不过宗门外围的市集每十天开市一次,我们到时候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阚乐葭追问:“宗门市集?这是什么东西?是像以前我们最喜欢逛的那些大集市一样吗?” 南修齐道:“差不多吧,到时候你过去看看便知道了,不过算算日子,下一次开市应该是在七天后。” 七天啊……阚乐葭掰了掰小蹄子,觉得时间有点儿长。 “那好吧,我现在先努力修炼,最好能在这之前就完成引气入体,这样就算还没有农具,我也能先帮帮你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阚乐葭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他怎么尝试,那该死的“气感”就是不来。 就在他自暴自弃,快要把自己当成一颗蘑菇烂在地里的第五天下午,事情突然出现了一点变化。 6、闻猪伤心,听猪落泪! 这天南修齐照例在灵田上方施了一个“春风化雨诀”,而阚乐葭因为连续几日修炼无果,有些心灰意冷,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头扎进软烂的泥土中,痛痛快快地打起滚来。 被饱含着灵气浸泡过的泥土简直是最顶级的泥土spa,阚乐葭正快快乐乐的在泥里乱刨着小蹄子,一股突如其来的麻意却从尾巴尖儿窜了上来。 往日里仿佛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的身体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吸尘器,疯狂的虹吸着周围的灵气。 阚乐葭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本能地运转南修齐教他的法诀来。 那股带着土腥味的灵气,就像一头刚出栏的野猪崽,在他的经脉里撒着欢儿,开拓着自己的领地。 一寸,两寸,三寸…… 当它们在他的体内磕磕绊绊地转完一个小周天后,阚乐葭整只猪焕然一新!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用金粉抛光了一遍,连额头那撮怎么也梳不顺的小白毛,此刻都泛着玉一样的光泽,瞧着顺眼多了。 一息、两息、三息…… 阚乐葭觉得自己仿佛泡在温热的泉水里,又像是在松软的云朵上打滚,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晕乎乎地过了半盏茶时间,才依依不舍地睁开眼。 他刚睁开眼,视线还没对上焦,就被一双熟悉的手从泥地里捞了起来,头顶传来南修齐压着笑意的声音:“恭喜清晏,炼气一层。” !!! “哼嗷——” 泥地间,突然传来了一声高亢的猪叫! …… 阚乐葭晋入炼气期后,发现自己多了个毛病——蹄子痒。总觉得眼前这片地空着简直是暴殄天物,有种不把它种满就浑身难受的冲动。 南修齐:“这是当康血脉在觉醒,它会指引你如何修炼变强。” 于是阚乐葭求南修齐教他实用种地法诀。 他最眼馋的就是南修齐那天用的震地术,一脚下去,周围两三米的地自己就‘哗啦啦’翻了个遍。 南修齐说这法术打架只能绊个跟头,抓个兔子,没什么大用。 阚乐葭却道,他懂什么!这用来翻地,那可是降维打击的种田神器! 南修齐虽然嘴上说着修炼就得他刻苦,但是第二天阚乐葭就发现田边就多出个豪华休息区——不仅有石桌石凳,顶上还撑着个精巧的竹编遮阳棚。 等阚乐葭气喘吁吁练完几轮法术,一抬头就能看见石桌上已经摆好了灵泉泡的清茶和一盘水灵灵的果子,旁边甚至还放着两本最新的话本。 阚乐葭见状忍不住搓了搓蹄子,这好像不太像是一个刻苦学习的好孩子,应该有的书桌吧。 南修齐只道:“劳逸结合,累了便歇。” 阚乐葭:“……” 你真的好像一个溺爱熊孩子的熊家长啊! 伟大的神兽大人阚乐葭同志对自己要求可是非常高滴! 他每天早晨与南修齐同起,南修齐练剑,他便开始练习法术。 尽管他施展一次地动术,仅令地面微颤,最多拱起一小块土坷垃,离心中“哗啦啦”翻地的宏伟景象,尚有云泥之别。 但阚乐葭坚信积少成多,于是在他的坚持不懈下,巴掌大的地动范围终扩至饭盆大小。 南修齐为他圈出的那片小地,被他里里外外翻耕两遍,力求整块土地无石无结块,每一粒砂土间都可呼吸。 就在整块田地被阚乐葭翻得松软,如一块戚风蛋糕时,市坊大集终于要开了。 这天晚上,阚乐葭和南修齐共同清点家当。 可这不算不知道,一算,阚乐葭的小心脏就凉了半截。 首先是灵石。南修齐从储物袋中倒出所有灵石平铺在桌子上。 阚乐葭伸出小蹄子,一颗颗拨拉数着。 不得不说,这两指的蹄子比就是五指手难用,即便南修齐帮忙也没数利索。甚至要把眼睛变成蚊香圈了。 看着四肢一瘫躺在旁边装死的咸鱼猪,南修齐轻笑一声,弹了弹他的尾巴,在那堆灵石上空轻轻一拂,便报出准确数字:“一共是二百一十七块下品灵石。” 二百一十七块? 阚乐葭的小猪脸瞬间垮下,居然还有心情弹他的尾巴,这点家当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南修齐又拿出两个小瓷瓶,推到他面前:“这是补气丹,是宗门日常的份例。我日常从不用这个,你拿着。若坊市遇合用之物,可以直接换物,也可兑换灵石。” 市面上一瓶补气丹约卖二三十块下品灵石,两瓶便是四五十到六十块。 此外,还有些未出手的灵植及部分妖兽尸体,南修齐估算可卖一百五十灵石。 阚乐葭在心里把这些数字翻来覆去地加了好几遍,最后也只能悲伤地算出——他们俩全部家当加起来,也就四百出头! 这数字,简直闻猪伤心,听猪落泪!改善南修齐财务状况,刻不容缓! 清点完所有家产,阚乐葭示意南修齐收好。 南修齐将所有东西重新放回储物袋,却未收起,而是挂到阚乐葭脖子上说:“以后我们家所有东西,还和以前一样,由清晏你来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现在还不多,但你放心,我会努力把它装满的。” 阚乐葭在他怀里拱了拱:“哼唧!” 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景明你放心,我也会努力的。” 天光未亮,南修齐已结束一夜的吐纳,他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起了身。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先练剑,而是找出一个干净透气的细棉布袋,将尚睡眼惺忪的阚乐葭小心放入。 布袋大小正合适,阚乐葭蹲在里面,只露一颗金灿灿的小猪脑袋,好奇打量四周。 南修齐将布袋斜挎在胸前,仔细调整好位置,既不勒着,又能让小猪安稳地探出脑袋看清外面。 他垂下眼,在怀里那个正好奇地转来转去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清晏,我们走了。” 一路上,不时有前往坊市的外门弟子擦肩而过。 这些人行色匆匆,可一见到南修齐,十有八九都会停下脚步,主动打个招呼。 “南师兄。” “南师弟。” 阚乐葭在布袋里听得暗自咋舌,想不到景明人缘居然不错? 对上别人的招呼,景明也只是一一颔首,神情淡漠,惜字如金。阚乐葭在布袋里偷偷撇嘴,这和抱着自己时那副样子,简直像换了个人。 果真还是那个冰山木头的南修齐啊~ 阚乐葭在心里腹诽着,脑袋却不自觉地蹭了蹭南修齐温热的胸膛。 南修齐脚步未停,空着的那只手却悄悄抬起,在布袋上轻轻拍了拍。 又走了半个时辰,阚乐葭的猪鼻子闻到灵气变得浑浊起来,他探头一看,前方一处阵法光幕下,乌泱泱全是人,叫卖声、砍价声混成一片,震得他耳朵嗡嗡的。 眼见人潮涌来,南修齐将布袋整个揽入怀中,阚乐葭只觉得眼前一暗,眼前就只能看见南修齐的衣襟了,直到安静了一些,南修齐才松了手,让阚乐葭从布袋边缘探出小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 嗯…… 这修真界的坊市,跟他想象中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也不太一样啊。 放眼望去,摊位都相当简陋,要么直接在地上铺一块兽皮或者破布,要么就是几块石头木板随便搭个台子。 摊主们大多是练气筑基的修为,此时都伸长了脖子招揽生意,看样子和以前他们镇上开的大集模样真差不了多少。 唯一的区别就是摊子上卖的东西不太一样,以前的大集上是卖一些鸡蛋,兔子之类的土特产,这里的卖的是一些低阶符箓、各色药草、奇形怪状的妖兽皮毛,甚至还有破烂法器碎片。 阚乐葭兴致勃勃地看了一圈,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灵植种子和农具。 他飞快地扫过一个个摊位,物美价廉的灵植种子是必须买的,他的地主大业可全指望这个了! 至于农具…… 目光在那些所谓的‘农具’上转了一圈,阚乐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嫌弃。 “景明。”他仰头,看向托着自己屁股的英俊男人,语气里满是困惑,“我看了半天,这大集里怎么没几件像样的农具?那些摊子上摆的,要么就是一些普通的铁犁铁锄,要么就是些奇形怪状,反正一看就不好用。” 他倒是看见有弟子在卖所谓的“灵力锄”,就是在普通的铁锄上刻了几个粗劣的聚灵符文,号称能引动灵力,翻地更轻松。 阚乐葭用蹄子想都知道,这玩意儿纯属坑人,价格还不便宜。 “修士种地是都不用工具的吗?” 7、这不科学!这不修真! 这也太糙了,跟他精耕细作的理念完全是两码事! 南修齐看怀里正在严肃思考“农业发展大计”的小金猪,耐心解释道: “凡人的农具材质普通,难以承受灵气灌注,用来耕种灵田,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很容易损坏,所以只能在上面加几个符文了事;而修真界炼器师素来高傲,多醉心炼制飞舟飞剑之类的法宝,对于农具这等东西完全不屑一顾。” 这年头能玩得起炼器的,不说都出身名门,最低也是代代相传,反正没几个穷的,自然看不上种地这样低级的活儿。 阚乐葭听了,义正辞严地反驳道,“可是修仙者又不是真的完全不吃饭,辟谷丹那东西吃着倒是方便,但是里面有丹毒不说,吃久了嘴里不淡出个鸟来才怪! 再者,如果灵谷不重要,宗门为什么规定种田的弟子要交那么多税?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一个月两亩灵田顶天出五十多斤粮食,但是每个月却要交整整三十斤的田税! 苍天啊! 当年他们村最可恶的老地主都没这么狠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阚乐葭差不点儿气晕过去。 “而且,”阚乐葭越说越激动,额心那撮小白毛都跟着抖了起来,“一味追求打打杀杀,却忘了最根本的粮食生产,这不是舍本逐末是什么?!” “长此以往,修真界迟早要陷入‘有枪无粮’的窘境!到时候就算所有人的攻击力都高,但是没有一粒粮食,打完架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问得南修齐心头一跳。 是啊,大能招手便可隐天蔽日,他们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在这修真界确实有数以亿万计的普通弟子,他们,不能不吃饭。 大能也不能不考虑他们。 “清晏,你说得对,我以前竟然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等我学会炼器,就给你炼最好的农具。” “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炼什么样的。” 这承诺听得阚乐葭心头一热,‘深受感动’地从布袋子里扑腾着站了起来,伸出短短的小猪蹄,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南修齐的肩膀。当然,他也只能够到这儿了。 但这不妨碍他摆出领导视察的架势,高兴地拿小脑袋在南修齐肩窝使劲拱了拱:“有眼光!有觉悟!景明,我跟你讲,这农具市场,绝对是片蓝海!” “你想啊,现在大家都不当回事,等咱们把灵力农具给研发出来,什么全自动播种机啦、什么智能控温育秧法宝啦、什么多功能收割机啦……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试过就知道有多好用了,到时候咱们的灵石要多少有多少,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 阚乐葭握紧猪蹄,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堆堆的灵石山堆在前面,就等着自己扑上去打滚儿的美好未来。 南修齐垂眸看着怀里手舞足蹈的小金猪,眉眼尽是纵容:“好,都听你的。” 阚乐葭高兴得差点在南修齐怀里打了个滚,短短的尾巴尖甩得更是欢快。 他心里美滋滋地给自己安了个“首席农具研发工程师”的头衔,嗯,虽然目前还只是个纸上谈兵的理论派,但是坚信迟早有一天这些东西一定会变成现实的! 不过蓝图画得再大,也得一步步来。阚乐葭畅想了一会儿,很快便收回了神思,眼下,他那两亩地的翻耕还没彻底弄完呢。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他的地主大业,还得从根上抓。他小蹄子一挥,意气风发地指挥:“走,景明!去前面的种子铺子!” 结果这一看,阚乐葭刚烧起来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这修真界的灵植种子,价格简直贵得离谱! 南修齐正领着他看一个专门售卖灵谷种子的摊位。 阚乐葭一眼就相中了摊位上摆着的颗粒饱满的谷种,这个看上去和南修齐在田里种的碧椿谷一模一样。 “景明,快,问问这个碧椿谷的种子怎么卖!”阚乐葭用小蹄子扒拉着布袋边缘,激动地指挥。 南修齐依言询问:“道友,这碧椿谷种子如何作价?” 那摊主闻言咧嘴一笑:“这位师兄有眼光!我这碧椿谷种可是优中选优,饱满得很,出芽率高着呢!一斤……八块下品灵石,概不议价!” “噗——”阚乐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八块?!开什么玩笑!他刚刚看了,今天这成品碧椿谷,也不过才三块下品灵石一斤! 这谷种,居然比成品粮还要贵上两倍还多?!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摊主见阚乐葭这般反应,解释道:“这位道友,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普通谷子那就是一锤子买卖,收完再种能收多少可就不一定了!我这种子可不一样,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种一茬收了后还能当种再用一茬,能反复种个三四次。” 阚乐葭听了摊主的言下之意更为震撼。 他自然知道不是所有收获了的粮食都能做种子,但是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修真界竟然有这么多种完后根本发不出第二茬的种子。 这又不是后世由粮种公司专门为了垄断市场,培育出来的一次性种子,怎么还能直接绝育了呢? 摊主问:“说了这么多,两位到底还要不要?给个准话行不行,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那自然……还是要的。 阚乐葭含泪让南修齐付了灵石。 没办法,形势比猪强啊!整个大集转下来,只有这家的谷种看上去长得最精神,价格也算“不那么离谱”啊。 其他摊位上的种子要么蔫头耷脑,要么价格黑得吓人,十块、十二块的喊价跟不要钱似的,真是把买家当肥猪宰啊。 南修齐付完灵石,目光却落到摊位角落散着桃香的谷种上:“这是何物?” “师兄好眼力!”摊主见生意又要来,立刻眉开眼笑地吹捧道,“这桃醠谷可是尖货,灵气比碧椿谷精纯得多,煮出来的灵米不仅口感软糯,还带着一股清甜桃香,最是滋养!尤其适合……咳,刚引气入体的修士用来温养经脉。就是价格嘛,更贵一点,一斤要十二块灵石。” 好家伙,又是一个“吞金兽”啊! 阚乐葭见南修齐蠢蠢欲动,刚想开口让南修齐理智一点,别冲动消费,就见南修齐干脆利落地付了灵石:“这个也来十斤。” 阚乐葭瞬间不高兴地在布兜子中扑腾着自己的小短腿,同时在心中咆哮:干嘛不和自己商量?!他还没说要买! 南修齐按住闹腾的小猪,低声道:“清晏,别闹。碧椿谷口感偏硬,你未必喜欢。这个谷子更好吸收,买些回去给你当零嘴。” 阚乐葭当然知道这个是给自己买的,南修齐都筑基了,哪里还需要用这种低阶谷子滋养经脉! 但是就是知道是给自己买的,他才要闹腾呀,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他难道不清楚吗?是可以买这种难伺候的高端货的情况吗? 南修齐的目光落在布袋里那团气成球的小金猪身上,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他依旧没听小猪无声的抗议,在对方瞪视中将两包谷种妥帖地收入储物袋。 见事已成定局,阚乐葭只好在布袋里拱了拱,用小脑袋蹭了蹭南修齐的下巴。 虽然被南修齐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强行奢侈了一把,但好歹今天的头等大事算是搞定了。 阚乐葭在心里一边盘算着那白花花的灵石,一边又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 正事办完,接下来就可以到他最爱的寻宝环节了! 比如,这个摊子边上胡乱堆着几样果蔬,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他不可思议拉了拉南修齐的袖子:“景明,你快看那边!” 8、传奇捡漏王 “那个长得长长的,绿绿的东西是不是冬瓜?还有他旁边儿的那个橙色的尖头我看着怎么这么像胡萝卜呀……” 但仔细一看,又和他认知里的冬瓜和胡萝卜完全不一样,这冬瓜一头大,一头小,颜色一头深,一头浅,那胡萝卜有的跟他身体那么长,有的跟他小腿那么细,看上去总觉得怪怪的,就像远看是头驴,等走近看发现其实是头骡子一样。 摊主顺着他们俩的视线看去,立马接话:“哇!两位道友真是好眼力!这些正是胡萝卜和冬瓜……” 在阚乐葭“我见识少你不要驴我”的表情中,摊主瞬间老脸一红,尴尬的解释:“咳咳,呃,只是种出来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这些都是凡间的种子,我本来想着用灵田种灵泉养养,没准儿也能种出灵植。没曾想费了好大半天劲儿,才收获了这些有灵气的果实,不过我想着这些东西虽然口感不太好,但至少真真切切的含着灵气啊,若是两位喜欢,我便便宜一点卖给你们。” 南修齐只扫了一眼就淡淡地说:“老板这话可不诚实,你这东西虽看着水灵,但里面的灵气却斑驳的很,不要说便宜点儿卖给我们,应该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价吧?” “哎,哎,哎,师兄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 阚乐葭问:“老板,你这蔬菜的味道怎么样啊?” 摊主看了一眼南修齐的脸色,把嘴里的吹嘘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回答:“也不太好。比如这个冬瓜,凡间的冬瓜没什么味道,我这个冬瓜虽然有味儿,却都是土腥味;” “胡萝卜吃起来就像是在嚼疙瘩,因为灵气不均所以有的地方吃着甜,有的地方却吃着辣口。” “那土豆看上去倒是还不错,只是煮熟后一点儿灵气都没有了……” 顺着老板的解说,阚乐葭从南修齐怀里对着那堆‘失败品’用力嗅了嗅。 嗯……确实如摊主所说,灵气含量不高,而且分布得也不太均匀,连一个最低级的养气丹都不如。 但!重点是,它们确实蕴含灵气啊! “老板,”阚乐葭指挥南修齐开口,“这些东西,怎么卖?” 摊主一愣,没想到他问完之后居然还真打算买,顿时来了精神:“道友要是喜欢,一块下品灵石,您随便挑三个拿走!” 一块下品灵石三个?这也太便宜了! 不过即使心里觉得已经是白送,但阚乐葭深谙买东西不还价就是吃亏道理,拱了拱南修齐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景明,跟他砍砍价,问问还能不能再便宜点儿!” 南修齐看着怀里理直气壮的小猪,嘴角忍不住僵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在对方‘你快去啊~’‘我想要~’‘景明哥哥~’诸如此类的萌萌眼神中败下阵来。 他无奈开口问:“道友可否再便宜一些。” 看着摊主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又改口,“我是说若是我全要了,道友可否给个实在价?” 摊主这下高兴了,他本以为这些东西恐怕是都要烂在自己手里回不了一点本了,没想到居然能碰上个“冤大头”……啊呸,是识货的! “全要?”摊主激动地搓着手,“师兄若是诚心全要,我也不跟您多啰嗦,这里的东西,您全都拿走了,就给……三十块下品灵石,怎么样?” 三十块下品灵石! 阚乐葭快速估计了一下数量,发现平均每一个蔬菜算下来,一样才价值五分之一块下品灵石,这和灵谷比起来简直是跳楼大甩卖啊! “买了买了!”他立刻拍板。 南修齐刚付完钱,阚乐葭的小蹄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指向了摊位角落:“老板,我们买了这么多,总得送个添头吧?我看那个就不错!” 那摊主顺着阚乐葭小蹄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摊位角落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枚约莫指甲盖大青黑的种子。 这颗种子,老板记得很清楚,是他前些日子打猎时在一只兔子的肚子里发现的。 兔子虽然死了,但是它肚子里的种子还没有被消化掉,他用灵气测了一下,发现这枚种子蕴含的灵气低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摊主还是秉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然而这东西摆在摊子上一直无人问津,直到今天,这头小金猪一下子就指定要这个了…… 这这这……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只是自己没发现? 摊主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来自己平常最喜欢看的那些话本,什么《废柴少年奇遇记》、又比如什么《我在坊市捡漏成仙帝》之类的。 里面都说了,主角虽然往往貌不惊人,却总能在一堆破烂儿中淘到绝世珍宝,从此逆天改命,一路火花带闪电,走上人生巅峰! 摊主对于这种这种情节实在是喜爱非常,大爽特爽地忍不住把主角当成皮套水灵灵地套上去,然后躺在床上畅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他喜欢的是捡漏的主角,可不是那个把宝贝当垃圾贱卖了,给主角送装备、送机缘的倒霉蛋路人甲啊! 成为路人甲,那可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想到这,摊主脸上的热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枚种子往自己这边拨了拨,试探着问道:“这位道友,你……认得这东西?” 阚乐葭一听这话,心头警铃大作,看来自己刚才那副“非卿不娶”……啊呸,是“非此种子不可”的模样太急切了,让对方起了疑心了。 看着狐疑的老板,阚乐葭脑筋急转,小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我就是随便指指,你别想太多”的无辜表情。 然后带着一丝被质疑的不悦开口道:“你自己摊子上卖的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吗?反过来问我做什么,难道是想框我?” 摊主被他这么一噎,顿时有些语塞。 但他还是不死心,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眼前这头小猪是不是真在扮猪呢? 他眯了眯眼,追问道:“既然道友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又何必单单指这个东西作为添头呢?” 阚乐葭露出了一个“你这人真奇怪”的表情,大言不惭道:“因为我是个大好人啊!我看你这摊子上这么多东西,数来数去就这颗种子不起眼,所以我想着不如就把它当成添头,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了,哪曾想你反倒是因此怀疑上了我。既然如此……” 他又探出头看了看,指着旁边的一小撮红色种子说道,“那我不要这个黑色了,你把那些红的送我吧,我不挑!” 摊主顺着他指的东西一看,当即眼皮子一跳!好家伙,什么不挑呀?这小东西可太挑了,这个可是三品“赤焰椒”的种子。 这么一小撮就能顶得上一斤灵谷种子的价格了!这哪是添头啊,都快买一赠一了! 不过他看上去好像真不知道这个种子是什么。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也对,虽然他的品种看上去很不凡,但不过是个刚刚修炼的小猪而已,哪儿能有机会认得出什么天地机缘呢? 哎呀呀,昨晚真不应该熬夜看话本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想到这儿,摊主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又满脸堆笑:“哎呀,这位道友真是说笑啦,这种子每一粒都珍贵的很呐,我这可是小本生意,不能当做添头送,您要是想的话……” 阚乐葭直接截住了他的话头:“等一下!我们买了你这么多东西,你不会什么也舍不得送吧?” 他斜觑了一眼摊主的脸,随即大呼小叫起来:“你这老板做生意也太不实在了,早知道你这样小气,我们就不买你东西了!南修齐把东西都还给他,让他退钱!” 退钱?这说的是什么话! 摊主捂住了自己的储物袋,这热乎乎的灵石已经装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怎么还能再让他吐出来呢? 再者说了,等到下一个冤大头把他的破土豆儿烂胡萝卜清仓的时候,指不定已经到了猴年马月呢! 想到此处他立马在脸上做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连声安抚:“哎呦,这位道友你看你急什么呀?我也没说不送呀?只是一颗小种子而已,这算得了什么呢?我只是想给两位找一个好点儿的盒子呀!” 他从旁边随便扯过来了一个小木盒,把这个种子装了进去,双手递给南修齐:“来,师兄,您拿好!下次若还是想要收些谷子,蔬菜便还来找我,我一定给您个好折扣!” 南修齐面色沉稳地点了点头将盒子收到储物袋里,余光间看见了怀里洋洋得意的小猪,眼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丝笑意。 布袋中的阚乐葭心满意足地发出两声轻哼,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南修齐的下颌,示意可以走了。 今天所有的任务都完美成功,启程回家! 热闹的大街消失在身后,月亮爬到了天上,世间重新回到寂静。 阚乐葭掰着小蹄子计算着他们今天的花销,便听见耳边南修齐的声音响起:“清晏。” “唔?”布袋里,阚乐葭懒懒地回应。 出去一趟,把南修齐大半身家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本钱收回来。 种田啊,种田,简直刻不容缓啊! “那颗黑色的种子,”南修齐的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但是尾音却比平常长了半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想要甚至不惜去和摊主演戏?” 阚乐葭也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狡辩道:“景明,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没听懂你说的话。” 南修齐发出来一声轻笑,他隔着袋子拍了拍小猪的屁股,肯定道:“从买完了谷种之后,你就看上了这个黑种子对不对?那些所谓的蔬菜只是这个种子的添头。” 9、小猪的蔬才储备库 “我可没有说谎。”阚乐葭摊在布兜兜中,得意地抖了抖腿,“我当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嗯?”南修齐的声音拉的更长了。 阚乐葭哼唧两声在布袋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脑袋从袋口探出,正对上南修齐那双含笑的眼睛:“但是本神兽掐蹄一算,此物绝非凡品!” 南修齐眼底笑意更甚,配合地‘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阚乐葭扬起下巴:“我当时一眼就看中这颗种子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南修齐捧哏:“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子居然有两层皮!最外层的那层皮,灵气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里面的那层,是非常纯粹又活跃的土系灵气!虽然它看上去品阶不高,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子要是能种出来绝对是个大宝贝!你信不信?” 南修齐伸手揉了揉阚乐葭的脑袋:“嗯,我相信清晏的直觉。” 哎哟!这该死的纵容! 阚乐葭被南修齐哄得心花怒放,尾巴尖儿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那是自然!”阚乐葭美滋滋地在布袋里蹭了蹭,开始兴致勃勃地阐述他的“新手村练级大计”: “咱们今天买的那堆‘变异果蔬’,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新手大礼包!虽然那摊主说它们灵气驳杂,味道古怪,修士们都瞧不上,但胜在便宜啊!三十块下品灵石,买了那么大一堆,够我折腾好久了!” “你想怎么折腾?”南修齐配合地发问。 “练手啊!”阚乐葭理所当然道,“虽然我不知道当康的血脉它彻底觉醒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知道一定需要种田,那就从这些便宜大碗的蔬菜开始。” “而且我闻过了,这些蔬菜品质不好,主要是因为灵气在它们体内分布得太不均匀了,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所以口感才会那么奇怪,灵气也难以吸收。” 他越说越兴奋,小蹄子在布袋里兴奋地刨了刨:“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情况是可以改善的!只要我能想办法让那些灵气在它们体内均匀分布,那它们的品质肯定能上一个大台阶,说不定,到时候就能从‘变异蔬菜’,一跃成为真正的‘灵植’了!” 阚乐葭咂了咂嘴,仿佛已经看见灵石像雨一样哗啦啦地下到他头上的场景了:“虽然现在看起来,离当地主,过上剥削……啊不,是带领广大佃农发家致富的幸福生活这个目标还有点遥远,但是,先定个小目标,比如成为‘蔬菜大亨’,这个还是可以展望一下的嘛!” 听着布袋里那小猪几乎要流出口水的畅想,南修齐的心底却被那份鲜活的勃勃生机填满了:“好,那我们就一起把它们种出来!” 回到山坳小屋时,月亮已经挂得老高,两人也没急着休息,先是仔仔细细地清点今日的“战利品”。 那两袋谷种,碧椿谷和桃醠谷,被南修齐分别装好,贴上标签,等这一批灵谷收完,就改种新的一波。 至于那颗黑种子,则享受了最高规格的待遇——独自住一个单间。 南修齐翻出了一个玉做的小盒子,把这颗种子放了进去,盖子后又贴了一道符纸,小心地放到储物袋的最里面。 阚乐葭在旁边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这枚种子太“高级”先保管好,等自己也“升级”了再说。 最后,便是那一大堆奇形怪状的“变异果蔬”,它们像座小山似的被一股脑儿地堆放在屋子外面的角落,等待着阚乐葭心血来潮的宠幸。 翌日清晨,天色还没有完全变亮,阚乐葭就迫不及待地从南修齐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哼哼唧唧地拱着南修齐的腿,毛茸茸的身体在被子上蹭动,用行动催促他赶紧开工。 南修齐被他闹得无奈,睁开眼时眼底的倦意还未完全散去,却依旧耐心地伸手将赖在他腿边不肯起来的小金猪捞进怀里,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肚皮:“清晏,再睡会儿,天还没全亮。” “不睡了不睡了!”阚乐葭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再睡我的蔬菜大业就要推迟了!快起来,咱们今天就要开始我的‘新手村灵植改良计划’第一步!” 怀里的小猪像是个不安分小太阳,又暖又闹腾,南修齐低叹一声,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后颈,终究是舍不得让他多等。 两人简单洗漱过后,便来到院子后面那块被阚乐葭“临幸”过几遍,翻得松软无比的土地旁。 阚乐葭指挥道:“景明,先去打一桶灵泉水来!” 他话音刚落,南修齐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等过了不到两个眨眼再出现时手中便提着一桶泉水。 “好,接下来,施展你的‘小云雨诀’,把这桶水均匀地浇灌到这片土地上!”阚乐葭小蹄子一挥,气势十足。 南修齐看了一眼那桶水,又看了一眼面前这块不大的地,嘴角轻抽。 用小云雨诀浇这么一小块地,是不是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当然这点念头,在对上阚乐葭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随着他指尖变幻,那桶灵泉水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起来一样,团成了一个球慢慢地升了起来,等飘到土地上方时又像是被撑开了一样,变成了一道薄薄的水幕,最后这些水幕啪的一下散开,变成细细的雨,将土地浇的透透的。 阚乐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灵泉做的雨浸透过的土地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香气,舒服得他差点直接躺倒在地里打个滚儿。 不过想起今天的要紧事,他还是克制住了,最终只是用小蹄子轻轻刨了刨湿润的泥土。 把土地升级完毕后,就要挑选参加工作的壮丁了。 阚乐葭小跑着来到院子角落那堆“变异果蔬”前,开始精挑细选工作蔬菜。不得不说,这些果蔬长得确实是……惨不忍睹。 有的冬瓜,歪歪扭扭,像个营养不良的巨型葫芦;有的茄子,颜色紫中带绿,绿中又透着诡异的黄;还有的萝卜,顶着巨大脑袋,身子却细得像豆芽菜,每一个长得都充满了艺术细菌。 阚乐葭挑剔地扒拉了半天,总算挑出来一抹相对正常的胡萝卜,放进了他的人才库。 他指挥南修齐:“就这个吧,景明你帮我把顶上带芽的那一小段切下来放好,注意别伤到芽儿。” 紧接着,他又在一堆奇形怪状的“变异土豆”里,挑出了一颗芽眼比较多的土豆,这土豆个头不小,足有阚乐葭两个脑袋那么大。 “还有这个土豆,切下芽眼的部分一起拿上。” 首批实验对象选定,阚乐葭满意地甩了甩小尾巴。他的“蔬菜大亨”之路,今天,就从这根胡萝卜芽和这颗土豆开始了! 阚乐葭指挥着南修齐来到那片刚被灵泉水滋养过的土地旁,小猪蹄子在地上比划着:“这里,挖个浅坑,大概这么深……哎,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南修齐手快,很快就按照阚乐葭的“指示”挖好了两个小坑。 不过只是这效果嘛,就让猪觉得很一言难尽了,当然这也不怪南修齐,因为阚乐葭这指示嘛,也令人费解。 毕竟,阚乐葭此刻是只圆滚滚的小金猪,除了用鼻子拱一拱,用蹄子刨一刨,再哼哼唧唧几声,也实在做不出更精细的动作。 南修齐,也实在没有什么种田天赋,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对齐颗粒度。 “深一点!不对,太深了!往上,往上抬一点土!”阚乐葭急得来回打转,小猪蹄在地上刨出几个浅坑,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他拱着南修齐的脚踝,哼唧个不停,“左边,再左边一点!那个芽眼要朝上,朝上你懂不懂!” 不过还好,虽然南修齐在种田上是一把坏手,但在耐心听阚乐葭话上,却是一个好手。 他垂眸看着在他脚边急得打转的小猪,眼底泛起无奈的笑,然后耐着性子,几乎不动地等待着阚乐葭那含糊不清的指令,然后精准地调整着坑的深浅、种子的朝向。 好不容易,在阚乐葭的“瞎指挥”和南修齐的“瞎操作”之下,胡萝卜芽和土豆芽眼总算是被妥善地安置进了土里。 阚乐葭虽然没有动手,却比动手的南修齐还要累,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睛晶亮,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但是奇迹,呃……在来的路上有点堵车…… 10、小猪种田(一) 自从正式引入气入体后,阚乐葭的脑子里就跟多了一个坏掉的u盘似的,时不时地跳出来一些意味不明的画面,每当他想看清楚那些画面又消失不见,就跟加载不成功的gif一样。 南修齐告诉他,这就是血脉传承,不用担心。 有南修齐在身边,阚乐葭对此并不担心,他只是好奇南修齐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南修齐自称也是山海神兽,可每当阚乐葭追问起他的真身,他便罕见地僵住面色,坚决闭口不谈。 想到南修齐那副嘴堪比蚌壳的样子,阚乐葭就忍不住想叹气,只是问问他而已,嘴这么紧做什么!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按脑子里那些gif的说法,当康神兽好像是植物界的超级vip,能催生万物。 阚乐葭闭上眼,他努力想象着,自己的灵力就像最顶级的营养液,渗入土壤,对着种子大喊:“快醒醒!都起床别睡了!” 然而他那点可怜的灵力刚碰到泥土,就像一小撮盐撒进了大海里,咸味儿都尝不出来就没了影。 地下的种子,理都没理他。 “嗯?”阚乐葭不信邪,鼓起腮帮子,又来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 再来…… 阚乐葭连续尝试了四五次,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种子依旧是躺在地里原地装死。 他戳了戳蹄子下的小土坑,丧气地坐在松软的泥土里,看见旁边出现的人,他用鼻子有气无力地蹭了蹭南修齐的裤腿,发出几声委屈的“哼唧”。 南修齐见他这副模样,便也蹲下身,顺着小猪柔软的金色鬃毛,从头顶一下一下地抚到尾巴根:“别急,慢慢来。” 第一天算是白忙活了。 翌日清晨,天刚亮,阚乐葭的信心又回来了,他再次兴致冲冲地冲到了地里。指挥南修齐检查种子,确认没被虫子叼走,也没烂在地里后,然后再次开始催动灵力。 结果依旧是令猪心碎的沉默。 阚乐葭不信邪,又开始了第二次,第三次的尝试…… 最后,他终于相信了自己的无力,开始抱着脑袋严重怀疑猪生。 我不是超级vip吗?怎么会连个最简单的土豆和胡萝卜都种不出来呀?该不会我其实是只假冒伪劣的当康吧…… 南修齐在他身边细细观察了两天,此刻终于有了一些猜测:“清晏,你催生不了它们,或许问题不在你的血脉。” 阚乐葭闻言,耳朵尖动了动,抬起小脑袋。 南修齐继续分析道:“你的灵力太弱了,它们像是……初生的火苗,虽有热量,却还不足以烧开一壶水。” 简单来说,阚乐葭对自身血脉天赋的运用,还处在瞎猫碰死耗子的阶段,灵力时灵时不灵,种子自然不搭理他。 说完,南修齐顿了顿,给出两条路:“所以,你要么像寻常修士那样,先打好根基,把修为提上去了,种蔬菜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要么你必须要掌控自己的血脉力量,用血脉力量作为主导。” “修炼……”阚乐葭小声嘀咕。 他晃了晃小脑袋,语气异常笃定:“我的血脉告诉我,种地,和种子沟通,帮它们生长,这个方向才是对的!” “真要像那些人修一样盘腿打坐,恐怕才是事倍功半,甚至会把我血脉里真正的力量给练没了!” 他是当康,凭什么要按人类修士那套来? 南修齐微微颔首:“你既然有此感悟,那便是你的道。如此,便只剩下第二条路了。” 他看着阚乐葭,带了些许歉意,“只是,如何觉醒血脉,我所知甚少,怕是帮不上你。我当年的觉醒,是由父亲在我身边护法,如今我确实不能给你传授经验了。” 阚乐葭听了,倒也没有太失落。他本来也没指望南修齐能手把手教他如何当一只合格的当康。 这种事,只能靠自己,每个人的道都不同的。 不过南修齐还是在脑中飞速翻阅着过往的记忆,竭力用自己最大的可能帮助他:“‘当康鸣,则天下丰’。凡人奉你为瑞兽,并非只因你能带来好运,而是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丰收’” “丰收……”阚乐葭怔怔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丰收。”南修齐肯定道,“对,丰收。别想得太复杂,或许你的力量,就藏在这里头。” 从这天起,阚乐葭彻底在地里安了家。 他不再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傻乎乎地往地里灌输那点可怜的灵力,而是开始往‘丰收’的方向努力。 当然努力的方向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每天,阚乐葭就蹲在地头,对着那两块小小的土地,学着记忆里公鸡的叫声,喔喔喔的,试图用最质朴的方式唤醒种子。 中午太阳毒辣,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在脑子里打包,然后“biu”地一下,朝着地下发射过去,想象着种子能接收到他的“丰收大计”的脑电波。 到了晚上,他也不肯回屋睡觉,反而试着手舞足蹈,给地下的种子跳一段自己瞎编的“丰收祈愿舞”。 这一天天的,他既不吃饭也不睡觉了,每天就靠着辟谷丹活着。 南修齐虽然很支持他去寻找自己的道,但是对他不回屋睡觉这件事却提出了强烈反对:“清晏,修炼是正经事,但睡觉也是啊!修炼不能急于一时,何苦连睡觉的时间都不放过呢?快回来吧,我已经把床给你铺好了……” 最重要的是,阚乐葭不回来睡觉,岂不是剥夺了自己与他同床共枕的权利? 对此,阚乐葭把小屁股一扭,用自己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他,表示“本神兽听不见”,坚决不理会南修齐的合理诉求。 无奈之下,南修齐也只得随了他,自己索性也待在院子里,夜夜盘膝打坐,权当是守着他了。 如此过了几日,阚乐葭反倒不急了。 因为他有种预感,就差那么一点,他马上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那是个寻常的夜晚,月亮却亮的出奇,月光跟不要钱似的泼下来,把土坷垃都照得像撒了层糖霜。 在乡下,夜晚的月亮这样明亮,通常意味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大晴天。 阚乐葭趴在地上痴痴的看着那轮明月:“当康,当康,五谷丰登……” 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轻声念叨着这几个字,这句话在这几天已经快成了他的心魔。 但今天不太一样,他念着念着突然听到了一声远古的长鸣,紧接着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一种古老而温暖的力量,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阚乐葭缓缓闭上眼。他不再去想什么灵力法门,也不再琢磨什么血脉神通,整颗心都扑在了眼前这片土地上。 “活过来吧……” “快快长大……” “长得又甜又糯!” “让大家都能吃上饱饭,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柔和的月光落在他小小的金色身体上,将每一根绒毛都染成了剔透的银色。 一圈淡金色的光从他身上“呼”地一下散开,像温水漫过干涸的河床,悄无声息地润进了那两块田地里。 角落里打坐的南修齐若有所感地看过来,见到全身都沉浸在那股玄之又玄的道法中的阚乐葭时,他的眼底忍不住散出欣慰的笑意。 “啵~” 阚乐葭的耳朵里,钻进一声轻响,像是春天里第一颗种子顶开泥土的欢欣。 他猛地睁开眼! “啵!啵!啵!”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种着胡萝卜的地里,慢慢的探出了一颗小嫩芽,旁边的土豆芽也悄悄地探出了自己的脑袋。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阚乐葭看着眼前这两株幼小的苗苗,忍不住伸出小猪蹄,但伸到一半儿他又缩了回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这两个小芽儿毁掉了。 现在他和这两株嫩芽之间建起了一种很玄妙的感应,就像它们成为了阚乐葭身体在土地里的延伸。 阚乐葭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的状态:比如说胡萝卜的芽儿想把根扎得更深,土豆芽想要更多的水。 “我、我成功了……” 阚乐葭猛地扭头,看向一直守在旁边的南修齐。 月光下,南修齐依旧静坐如松,他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功,正温柔地看着他。 阚乐葭激动得原地蹦了三蹦,圆滚滚的身子“嗷”地一声就扎进南修齐怀里,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胸口,哼唧个不停。 “成功了!景明!我成功了!它们活了!” 11、小猪种田(二) 阚乐葭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张完全被榨干了油水的小猪饼,他四只蹄子毫无尊严地朝天翘着,瘫在南修齐怀里:“累、累死我了……” 他哼哼唧唧地抱怨,感觉自己身上那层“祥瑞金光”都快掉漆了:“景明,我觉得我不行了,你可能要失去你天下第一可爱的聚宝盆了……” 南修齐的手指地落在他僵硬的后腿腱子上揉捏,力道沉稳而温柔。阚乐葭舒服得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小猪蹄下意识地蹬了蹬。 “先喝点水。”南修齐将碗沿稳稳地凑到阚乐葭的嘴边。阚乐葭小猪嘴一张,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舒服的抖了抖耳朵。 “我还要,”他咂咂嘴,开始得寸进尺,“我想吃吃昨天那个红红的小果子,甜甜的那个!” 南修齐眼中闪过笑意,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盘拇指大小的灵果,用指尖捻着小心地喂到他嘴里。 阚乐葭满足地嚼吧嚼吧,又伸长脖子喝了一口水,他就这么吃一口果子喝一口水的又吃又喝,小尾巴尖尖上的那撮白毛跟着愉快地晃。 不过虽然吃着开心,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烦心事儿的,因为他算了算,这当康血脉的催生能力,效果是立竿见影,但这代价也忒大了。 他刚刚使用的力量,不单单是灵力,还有一种类似于精神力的东西。每次他集中精神,将那股力量注入到土中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就觉得头昏脑涨,浑身乏力,就像是“cpu过载,内存不足,显卡差点烧了”一样。 哎,天赋虽好,却也有限制,不能多用啊~ 也真是难为南修齐了,不仅能一边给阚乐葭喂果子,一边给他喂水,手上动作还能不停继续给他按摩小肚子,并且嘴里也没闲着,称赞道:“清晏你这天赋也太强了,这么难的事情,你居然一个晚上就搞定了!” “可这也太累猪了!”阚乐葭小蹄子扒拉了一下南修齐的手腕,哼哼道,“我催那么一小会儿,就得歇大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来。照这个速度,等我把这院子里的地都种满,怕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随着两株幼苗的飞速生长,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景明你看,”阚乐葭小脑袋努力往田地方向拱了拱,“那胡萝卜叶子,尖尖上是不是有点发黄?还有那个土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我感觉它……它好像没那么精神了!” 南修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两株被阚乐葭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幼苗,此刻确实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迹象。 胡萝卜最外圈的几片叶子,叶尖部分微微有些枯黄,而旁边的土豆苗,颜色也不如昨日那般油光锃亮,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败。 南修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有了推测:“它们毕竟是凡种,初入此界,灵气对它们而言,既是滋养,也是负累。” “你将它们看作和我们一样的修士便好。修士修行,需经脉畅通。这些凡种根茎,就好比天生经脉闭塞的凡人,灵气强行灌入,却无法在体内周转流淌,自然会郁结一处,反而伤身。这便是它们叶尖枯黄,形态怪异的根源。” “经脉不通?”阚乐葭眨巴着眼睛,陷入沉思。 嗯,”南修齐应道,“郁结的灵气无法疏导,便成了毒。轻则如现在这般叶片枯黄,长势变缓,若置之不理,最终只会灵气冲撞,整株枯死。” 阚乐葭听了南修齐的话,仔细打量了两株植物,用心感受着它们体内的灵气分布,果真如同南修齐所说的那样,有的部分灵气堵塞,而有的部分灵气稀薄。 “原来是消化不良啊!”阚乐葭一拍蹄子,茅塞顿开。 接着他再一次调动了当康的魂力,这一次,他没有让那股力量如潮水般涌出,而是像控制着一根最纤细的绣花针一般,小心翼翼地探入胡萝卜苗的体内。 然后阚乐葭化身成老中医开始给胡萝卜做‘针灸’。把经脉不通的地方,用针一点点的扎出通道来,然后再将那些堵塞的灵气一点点疏导过去。这个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耗费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阚乐葭只觉得神魂都快被抽干净了的时候,胡萝卜苗枯黄的叶尖,终于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呼——” 阚乐葭长舒一口气,接着身体一软不由地向后一瘫。当然他并没有倒在土地里,而是躺在了一双温柔的手中。 阚乐葭累得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声音却亮得惊人:“景明!我搞定它了!” “先休息。”南修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阚乐葭却顾不上疲惫,急切地问道:“景明你快看,我的胡萝卜是不是好一点了?” 南修齐的视线在那株胡萝卜苗上停留了足足三息,才转回到阚乐葭身上,用指腹蹭了蹭他汗湿的额毛,低声道:“嗯,已经泛绿了。” “太好了!”阚乐葭激动得在南修齐怀里乱拱,“我就知道!我果然是天才!” 从此,阚乐葭过上了给胡萝卜和土豆当专用老中医的日子,每天不是在‘通经活络’,就是在‘做针灸’。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趴在田边,先给胡萝卜梳理一遍,再给土豆梳理一遍。虽然每次结束都累得像头死猪,但看到两株幼苗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水灵,他就觉得猪生有望。 而南修齐,自然就成了他的首席后勤官兼私人按摩师。 每日定时定量地用灵泉水浇灌那两株宝贝疙瘩,清除偶尔从灵田边缘冒出头来的杂草。 然后在竹筒中记录着阚乐葭需要的“实验参数”:比如每次梳理灵气的时间,消耗程度,以及两株作物的每日生长数据,叶片颜色,精神状态等等。 最后如果阚乐葭累瘫了,南修齐还要再兼职阚乐葭的私人技师,为小金猪来一套全身马杀鸡。 没过多久,那两颗苗苗就陆续传来了好消息。 最先是胡萝卜。 它顶端的嫩绿缨络,比寻常胡萝卜苗要茂盛得多,叶片边缘甚至带着一丝淡金色的光晕。埋藏在土里的部分,也已经鼓胀起来,将周围的泥土都撑开了一小圈,隐约能看到一抹诱人的橙红色,比普通胡萝卜要更红。 旁边的土豆也不甘落后。它地面上的茎叶长得郁郁葱葱,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虽然看不见地下的果实,但从地上隐隐散发着的灵气来看,就知道它没有辜负阚乐葭给它输入的那么多灵气,等它成熟后,绝对会给阚乐葭一个非常好的反馈。 这日午后,阚乐葭照例在田边“巡视”他的蔬菜大业。南修齐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卷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古旧阵法图,看得津津有味。 几只长着几对复眼的绿色小虫子,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地飞了过来。 作为修真界的虫子,它们明显比凡界的虫子显得更高级,不仅身手敏捷,还有一定智商,只见它们仗着绿叶的掩护,鬼鬼祟祟地爬向了那片长势最为喜人的胡萝卜叶片。 其中一只胆子最大的,已经将口器凑近了一片鲜嫩的胡萝卜叶,眼看就要下口了! “!!!”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自家宝贝疙瘩的阚乐葭,几乎是在瞬间就发现了这几个不速之客! “我的萝卜!!!”一声惊天动地的猪叫响彻小院。 阚乐葭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浑身金色的毛发“唰”地一下就炸了起来,根根倒竖,让他整只猪看起来都胖了一圈。 随着他炸毛,一道凝实璀璨的淡金色光晕也从他小小的身体上一闪而过! 那只正准备大快朵颐的虫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咬下第一口,就被这淡金色的光晕贯穿了身体,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灰飞烟灭了。 这瞬间吓破了剩下几只虫子的胆,它们振动着翅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就想转身逃跑。 但是有一道剑气却比它们所有虫的动作都快,那道剑气甚至都没有惊起一片落叶,便瞬间就将那几只仓皇逃窜的灵虫碾为了飞灰。 南修齐缓缓收回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尖那缕若有若无的青芒悄然散去。 确定所有的虫子都已经消失殆尽,南修齐走到小金猪身边,伸手把炸毛了的小猪捞到怀里,伸手顺着他背上的鬓毛,哄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阚乐葭被他顺了两下毛,才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不由地打了一个嗝儿:“景明,刚刚,说那第一只虫子,是我杀的?” “嗯。”南修齐含笑点点头,“看来我们清晏,不仅能种地,还能护食,真是一只能看家的好宝贝。” 这话给阚乐葭气的,当即蹦到南修齐的脸上大叫了起来:“景明——” 12、小猪种田(三) 自从上次金光护体一击秒杀灵虫后,阚乐葭不仅没能放心下灵田,还更多了两分忧心,每天都在疑神疑鬼,会不会又有虫子想来偷袭他的宝贝。 自从胡萝卜和土豆被他种出芽后,每天晚上他便又回到了床上和南修齐窝在一起的日子。 但出了虫子这档子事后,他又忍不住想住到田里,但在南修齐的极力反对下,最终两人各退一步,阚乐葭每天晚上还睡在床上,但是他每天天不亮就拱到田边,接着整个白天都躺在地里。 就在阚乐葭感觉自己快把地垄给盘出包浆了时,胡萝卜终于有了新动静。 这天清晨,他刚拱到田边就发现味道不对,和往日里清新的味道不同,一种带着熟透后才有的甜糯从地理冒出来,馋得他口水瞬间泛滥。 “嗷——!!!”在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之后,他激动得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猪叫。 “景明!景明!快来!!”他绕着胡萝卜疯狂转圈,四只小蹄子刨得尘土飞扬,“我的宝贝萝卜!它熟了!它肯定熟了!” 南修齐听见那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猪叫,无奈地摇摇头,放下玉简,几步就来到田边,先看的不是萝卜,而是那只快把自己转晕的小猪。 他一蹲身,阚乐葭就立刻安静下来,紧张地盯着他。 南修齐学着他那护食的紧张样,修长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拂开浮土,生怕惊扰了阚乐葭的宝贝疙瘩。 只拨开薄薄一层,一截粗壮的根茎就露了出来。 埋在土里的部分,已经长到有成年人小臂那么粗,露出的那一截是剔透的深红,表面还有橙色的光华。 最关键的是,他们能明显看到一层薄薄的灵气像糖霜一样,均匀地裹在胡萝卜上。跟之前那只有根须带点灵气的样子比,现在这个简直就是仙品下凡! 南修齐点头:“品相不错,虽未入品,却已是名副其实的灵植。” 灵植!一个普通的胡萝卜居然被他培养成了灵植! 阚乐葭的猪耳朵“嗡”地一下立直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冲得晕晕乎乎的。 南修齐被他这傻样逗笑,握住胡萝卜的缨络,他稍一用力,那根巨型胡萝卜被完整地带了出来! 那一瞬间,甜香混合着灵气如浪潮般扑面了过来,阚乐葭感觉自己整只猪都被腌入味了。 阚乐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小猪蹄都忍不住放在肚皮下揣了起来。 这胡萝卜表皮光洁得能映出他的猪影子,透着诱人的红玉色泽。闻上去没有一丝土腥,全是清甜的果香,让猪忍不住想直接抱着啃。 小猪拱着鼻子凑上前,围着胡萝卜转了好几圈,越看越满意,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 他欣赏完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哼唧了两声,又颠颠地跑到土豆那边去巡视。 “土豆!土豆也该熟了吧!”有了胡萝卜的珠玉在前,阚乐葭对土豆的期待值也拔高了不少。 他记得之前土豆藤蔓长得郁郁葱葱,他曾拔开藤蔓目测过,一颗土豆大概能有篮球大小。 而一株土豆上只能长出四五个果实!收获率超级高,太争气了。 阚乐葭觉得这土豆如果种得好,甚至能代替灵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别拿土豆不当干粮! 但当南修齐把土豆刨出来时,阚乐葭的幻想却啪地碎了。 他的篮球不见了,地上只剩下几个苹果。 “……” 这土豆怎么还能长着长着缩回去了呢!阚乐葭对此深表失望。 南修齐捡起一个土豆,掂了掂,安抚道:“灵气内敛,质地紧密,这土豆的品质也很不错,虽然它目前还没有入品,但是灵气密度看着比胡萝卜还高一些。” 听他这样说,阚乐葭又觉得可以接受了,他安慰自己毕竟这修真界,一切皆有可能嘛,便又恢复了兴致:“景明,我们快尝尝吧!我已经等不及要品尝我胜利的果实了!” 南修齐看着他那副馋得快流口水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马上就让你吃上。” 他取出一只干净的玉盆,将胡萝卜和几个土豆都装了进去,又用灵泉水细细清洗干净。 “你想怎么吃?”南修齐问道。 阚乐葭歪着脑袋想了想:“胡萝卜……就切一小块蒸一蒸吧,尝尝原味!土豆也蒸熟,嗯,简单点最好!” 哎,主要是家里现在也没有什么高级的厨具,也只能随意蒸一蒸啦~希望土豆和胡萝卜的味道能争气吧。 “好。”南修齐应声,指尖一动,灶台便自动生火,锅也稳稳架了上去。 胡萝卜和土豆化作均匀的小块入锅掉进了锅里,引火诀下,水汽很快蒸腾,香气不断从锅边溢了出来,这勾得阚乐葭在锅边急得团团转,感觉这等待的时间真是漫长又无聊。 锅盖一揭,一股混合着清甜与醇香的热浪扑面而来,阚乐葭舒服得哼唧一声,口水险些当场就流了下来。 南修齐将两样东西分别盛入碟子,又拿过小勺,将一角胡萝卜与土豆碾成细泥。用勺尖舀起一丁点胡萝卜泥,凑到唇边吹了吹,确认它温度变凉了才递到阚乐葭嘴边:“来,清晏,小心烫。” 阚乐葭急不可耐地张开嘴,吧唧一口把那整勺胡萝卜泥吞了进去。 !!! 甜!好甜! 这胡萝卜里没有半点凡间胡萝卜的土腥和生涩,只有一种融化在舌尖冲上大脑的甜。 那种甜不是蜜糖的醇甜,也没有水果的甘甜,而是一种独特的清冽通透的甜。 只一口,阚乐葭就幸福得眯起了眼,小尾巴不受控制地狂抖。 太好吃了!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胡萝卜! 跟他以前吃过的那些相比,以前的简直是猪糠!不对,猪糠都比不上! “还要!还要!” 南修齐又喂了他一小口土豆泥。 土豆的口感和胡萝卜的清甜完全不同,它没有甜味,但是口感却极为诱人,粉糯绵密的土豆泥就像是云端的拥抱,几乎不用嚼就化在了舌尖。 阚乐葭刨了刨他的南修齐的衣襟:“景明,你也快尝尝,这真是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吃到过的最好吃的胡萝卜和土豆!” 南修齐夹起一小块蒸胡萝卜,送入口中。 “怎么样?怎么样?”阚乐葭仰着小猪脸,满脸都写着“快夸我,使劲夸我”。 南修齐放下玉筷,认真地看着他:“清晏种出来的东西,胜过我此生吃过的所有珍馐。” 阚乐葭一听这话,尾巴就像上了小马达一样摇出了残影。 虽然他觉得南修齐这话里夸张的成分可能、大概、也许有那么亿点点多啦~。 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心里美得冒泡。 “哼哼,这算什么!”阚乐葭得意地哼唧两声,挺了挺圆滚滚的小胸脯,“景明,你等着!以后我肯定能种出更多更好吃的东西!到时候,你所有的伙食,本神兽都包了!” 南修齐听着他这番豪言壮语,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里溢出。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阚乐葭毛茸茸的后颈:“好,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神兽大人啦~” 13、小猪种田(四) 阚乐葭早早地从南修齐怀里拱了出来,哒哒哒地跑到院子里,开启了他的“大生产运动”。 他找了一个碗,盛满灵泉水,把昨天剩下的胡萝卜和土豆处理好放进碗中预芽。然后重新从角落中堆放的蔬菜中,挑选出这次需要种的土豆和胡萝卜。 不过几天功夫,阚乐葭那片原本还有些空旷的菜地,就变成了新翻的黑土和刚扎下根的菜苗。 这么折腾了几轮,阚乐葭感觉自己对血脉里那股催生万物的力量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从一开始一次只能勉强催生两株,到后来能同时稳定催生四株,再到现在,他已经可以一口气催生八株! 虽然每次催生完八株植物,他都会累得“金猪瘫”,但看着那些芽儿们慢慢长大,丰收的喜悦足以抵挡住一切的疲倦。 并且他发现每次累到瘫成一张猪饼再缓过来后,丹田里的灵气就又厚实了一丝。 果然!磕丹药只是身外之物,踏踏实实修炼才是正道。 现在阚乐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以一种稳健的步伐从炼气一层向炼气二层迈入。 这种变强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妙到阚乐葭每天不把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被榨干绝不收工。 而南修齐,则依旧是那个全方位无死角的“金牌后勤”。 如此这般,没过多久,阚乐葭的菜地,就已经全部种满了。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全是茁壮成长的胡萝卜缨子和土豆秧,生机勃勃,煞是喜人。 “景明你看!我的菜!全种满了!”他得意洋洋地对南修齐炫耀。 南修齐的目光从那些青翠的幼苗上扫过,眼底带着赞许:“嗯,清晏很厉害。” “那是自然!”阚乐葭随即又有点苦恼地抽了抽鼻子,“可是……地不够用了啊。” 南修齐想了想说:“我那边的灵田,可以分你一块。” “啊?” 阚乐葭闻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他掰着小蹄子算了算账。南修齐的那两亩下品灵田,是他们目前最主要的稳定灵石收入来源。 他现在种的这些胡萝卜和土豆,虽然味道绝佳,灵气也比凡种充裕得多,但毕竟是凡间种变异而来,连品阶都还没入呢! 就算拿到坊市去卖,估计也卖不上什么高价。 在阚乐葭的预想里,他们先把这些胡萝卜土豆种出来,在下次大集的时候再卖出去,把那三十块灵石的本钱先挣回来,根据这些胡萝卜土豆的价格,再决定扩大产出的问题。 用能稳定产出灵谷的灵田,去种这些前途未卜的“试验品”,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 “这太不划算了。现在的那些灵谷是咱们的重要收入来源,没有它灵石怎么办?我的这些胡萝卜和土豆还是等稳定了之后再说扩大生产的事情吧,不然可就都要变成砸钱打水漂了。” 众所周知,步子大了就容易扯着蛋——虽然他现在是一头可怜的小猪猪,没有这个烦恼,但道理总是相通的! 南修齐却不这么认为。 比起赚灵石,阚乐葭种地的过程是在修炼寻道,这些变异的蔬菜不仅仅是他们用来贩卖的食物,更是阚乐葭修炼的媒介。 南修齐摸了摸他的脑袋:“清晏,种地的时候你也在修行,这不单单是收益的问题,你的修炼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嘛,”阚乐葭用脑袋蹭了蹭南修齐的裤腿,语气带着几分撒娇,但态度却很坚决,“可是修炼也要讲究循序渐进的呀,现在种这么多东西已经让我累的不行了,再多加一点地那我可受不了!还是等我们把这些事情都搞清楚了,再考虑扩建的事情吧,好不好?” 他抱着南修齐的腿就开始打滚,见南修齐不说话,就用萌萌的眼睛开始发射“我很懂事”、“我很有规划”、“你就听我的吧”等光波。 南修齐虽然知道阚乐葭是托词的手段,但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捋了捋他身上的鬓毛:“行,都听你的。” 见南修齐答应了,阚乐葭顿时松了口气,高兴地用蹄子扒拉了一下南修齐的手腕,拉长了嗓音:“景明你真好~” 阚乐葭本以为这事儿得等卖完这批菜才有定论,没想到,他那片宝贝菜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天,阚乐葭照常巡视菜地,却发现了明显的不对劲! 只见平日里在他的滋养下活的精神抖擞甚至能打一套太极拳的菜苗们,此刻变得萎靡不振,不仅叶的边缘微微泛黄,甚至连根儿都趴到了地上,仿佛被谁打了一顿。 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阚乐葭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性——虫子! 自从那天斩杀了来他小院子里偷吃的虫子后,他的小菜园子就像打开了虫子窝的大门一样,这帮该死的虫子动不动就跑来他的菜地里偷吃,无论用了多少方法都没用。 这修仙界的虫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凡间的害虫顶多啃坏几片叶子,影响点儿收成,可这灵植要是招了虫,轻则灵气大损,重则直接枯死,甚至有些霸道的灵虫,还能把一整片地的灵气全都给你祸祸干净! 想到这里,阚乐葭扯开嗓子就开始嚎了起来,“景明!景明你快来!不好了!我的菜!我的菜可能又长虫了!!” 嚎完,他开始心急如焚翻开每一片叶子,去寻找那该死的虫子在哪儿。然而他把那几株萎靡的植物周围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根虫毛都没找到! 而那些蔫了的植株上,也没有丝毫被啃噬过的痕迹,看上去它们好像只是单纯地“不想活了”。 那这些菜苗是怎么了?难道是中暑了?还是在修真界这蔬菜也能得抑郁症? 正想着他突然发现角落里传来了一阵很强烈的灵气波动。 他哒哒哒地跑过去,发现那里也是一颗胡萝卜苗,但不一样的是,这颗胡萝卜苗儿长得格外精神,最重要的是他扎根的泥土里就像布置了一个小型聚灵阵一样,疯狂的吞吐着周围的灵气。 这、这难道是?! 阚乐葭眼前一亮,一个念头势不可当的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是老天终于开眼了?自己的主角光环终于到货了?从此以后,随便买块石头都能开出极品灵石,在自家后院种个菜都能种神阶法宝了? 等南修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蹲在地上捧着小脸陷入无限畅想的阚乐葭。 看见南修齐来,小猪更是兴奋,伸出蹄子拉一拉南修齐的衣角所以他赶紧蹲下来,自己则凑到他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景明,你快来帮我看看,我怀疑这底下藏着什么天地灵宝!” “……”南修齐一直不明白,自家小猪这种从小就幻想自己是天道私生子,有朝一日他那未曾谋面的亲爹一定会给发出一个大馅儿饼掉到他的脑袋上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小金猪,南修齐无奈的摇了摇头,仔细去探查那块儿土地。 片刻后,他抬起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惊讶,又带着几分了然:“清晏,这地下真的埋着宝贝,但不是天上掉的。” 他把小金猪捧到怀里,缓缓说道:“是你亲手种出了一颗入了品的灵植。” “啊?” 阚乐葭微微张开了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种出来的? 一颗灵植? 南修齐见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小猪鼻子,放柔了声音解释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普通的作物就算灵气再多,也只是‘凡物’。只有自己‘开了窍’,懂得把灵气变成自己的东西,才算是真正的灵植。你种的这根胡萝卜,就成功‘开窍’了。” 阚乐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也听南修齐提过一嘴,宗门坊市里卖的那些灵谷,大部分都是在整个修真界排不上号的下等灵谷,但也是正儿八经入了品阶的。 而他这些胡萝卜土豆,之前顶多算是“灵气加强版”的凡间蔬菜。 “所以你的意思是……”阚乐葭指着那块灵气涌动的地方,声音有点发飘,“我这胡萝卜,它变成灵植了?” “不错。”南修齐看着他惊喜的样子,眼中也带了些许笑意。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蔫头耷脑的作物,“至于这些苗苗,枯萎不是因为长了虫,而是被这颗灵植抢夺了灵气。” 阚乐葭把南修齐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终于明白了眼下是什么个情况,先前对这些腌菜叶子的心疼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资本家式的狂喜。 吸得好啊!太好了! 他这胡萝卜,有前途!有大大的前途! 至于其余那些蔫了的胡萝卜缨子和土豆秧,那就蔫着吧,他现在可顾不上它们了。 阚乐葭伸出小蹄子状似无奈地拍了拍前面的一颗土豆苗:“没办法,这是为了一颗伟大胡萝卜王诞生的光荣牺牲啊~你说对吧?景明?” 南修齐看来他这副小猪得志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但是在阚乐葭的眼神中他还是顺从着点了点头,也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对着地上的苗苗说:“清晏说的对,先忍忍吧,等胡萝卜王出世后,一切就都好了。” 为了保证这颗胡萝卜王能顺利成长,阚乐葭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二十四小时恨不得黏在菜地上的状态。 在又一次给“胡萝卜王”苗“施肥”并欣赏它郁郁葱葱的叶子时,阚乐葭突然觉得它有点儿眼熟。 小猪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旁边土地。 “景明,快来!我有重要发现!” 14、小猪种田(五) 阚乐葭兴奋地冲到南修齐跟前,示意他看这根胡萝卜苗:“景明,你看这根胡萝卜眼熟不?” 南修齐想了又想,最终谨慎道:“它怎么啦?” 阚乐葭对他的不上道产生了十分的谴责,他用力拍了拍南修齐的腿:“这个萝卜它就是第一根萝卜呀!我第一次催生出的那根变异萝卜的头就是它的母种。” 这是再次培育的第二茬,没想到直接就变成了灵植萝卜了! 这说明什么?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催化和培育,这些蔬菜的品质也会越来越强,想着那个金灿灿的未来,阚乐葭忍不住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三圈,直到把自己转晕了才停下来。 南修齐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当康的天赋,就是催化生机,它们受到你的力量滋养会突破原本的极限,也不无可能。” 他话锋一转,又伸手捏了捏明显已经陷入遐思里的阚乐葭:“不过也别想的太美,它们毕竟只是普通的萝卜,能是在一品稳定住已经很了不起了。” 阚乐葭捧着脸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哎呀,我懂我懂啊,毕竟它们的基础摆在那里,能有个一品就已经是胡萝卜坟冒青烟了,肯定不会再升到七品八品啦~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站了起来,搂着南修齐下巴兴奋地说道:“一品的胡萝卜就够了呀!咱们那两亩田里若都种了这一品的胡萝卜,丰收之后能赚多少灵石!同样的品阶,这胡萝卜的价格可比灵谷贵多了,可是它的成本却比谷子低多了,咱们发了呀,发了呀!” …… 那株被寄予厚望的胡萝卜王,在吸足了周围“兄弟姐妹”的灵气后,果然没有辜负阚乐葭的期望,长得越来越好。 终于在一个清晨,阚乐葭正打着哈欠给菜地浇水时,一股灵气猛地从胡萝卜王那儿炸开,强横地险些把他掀了个跟头! 阚乐葭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胡萝卜成熟了,第一时间就奔了过去。 只见那块儿种着胡萝卜的地竟然无风自动自己颤巍巍的裂开,接着一道金红色的光芒从里面蹦射出来,连带着甜腻的胡萝卜香。 阚乐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泥土。 一根足足比普通胡萝卜大了三五倍的红玉萝卜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很好吃’‘我也很贵’的味道。 “哇……” 阚乐葭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胡萝卜的表皮,发出一声惊叹。 这胡萝卜,也太漂亮了吧! 南修齐也过来了打量两眼后,他拍了拍小猪的屁股:“清晏,恭喜!果真是灵品一阶。” 阚乐葭将整个整个身体都抱了上去,喜不自胜地用小脸蹭着胡萝卜的表皮:“同喜同喜~” 等终于蹭够了,他才从胡萝卜上下来,郑重地伸出两只小蹄子,美滋滋地准备收获这根大宝贝,那萝卜却猛的一震,一股庞大的力量顺着他的蹄尖反冲了回来。 ??? 阚乐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股比之前更浓烈的灵气,毫无征兆的从萝卜坑中决堤而出,一股脑的钻进了他的体内。 “唔!” 这些灵气顺着他的经脉流转,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带他冲到了练气二层,又轻松的越过了炼气三层的门槛。 …… 南修齐最近有些苦恼,他们家小猪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窝在一起睡觉了。 以前虽然也总是会睡在地里,但是至少告一段落后,就会又回来。 但是现在他已经告告告很多段落了,事情还是没结束。 阚乐葭完全不知道南修齐心中的伤春悲秋。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投入到了自己伟大的“胡萝卜升级工程”建设中去。 每天彻底化身种田卷王,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如何将地里剩下的那些“灵阶预备役”胡萝卜,全都催生成一品灵植。 毕竟,那根‘胡萝卜王’已经成功上市,留下了一套完美的sop,阚乐葭只需要照着这个流程,给剩下的胡萝卜们也来一套“灵气spa”加“血脉马杀鸡”,理论上就能复制成功。 南修齐看着自家小猪干劲十足,每天不是在菜地里哼哼唧唧地研究胡萝卜的长势,就是捧着那根已经成了“标本”的胡萝卜王,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要从上面看出花儿来。 忍不住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打坐修炼起来。 他现在的修为还是太低,若是他的修为能再高一些,给清晏的庇护也会更多。 阚乐葭现在是自己的菜地和南修齐的灵田两头跑。 既然胡萝卜可以变成灵植,那么他们以前的顾虑就消失了,南修齐从自己那两亩灵田中又专门划拉出一小块区域,按照阚乐葭的要求反复开垦平整,打造成了一块完美的“胡萝卜专项试验田”。 这块试验田不仅土壤更为肥沃,灵气也比阚乐葭之前那块开荒地要浓郁几分。 不仅如此,南修齐还在这块试验田旁边,布下了一个简易的聚灵阵,一方面滋养胡萝卜,另一方面也能补充阚乐葭催生时消耗的灵力。 阚乐葭对此自然是满意得不得了,他忍不住用小猪鼻子亲了亲南修齐的脸颊,然后就在南修齐想再玩一玩这种你亲我,我亲你的游戏的眼神中,雄赳赳气昂昂地把他那些精挑细选的胡萝卜“高级种子选手”们,全都移植到了这块vip试验田里。 有了南修齐赞助的这块‘五星级vip田’,加上之前的成功案例,阚乐葭的胡萝卜量产计划简直是开了挂。 日子就这样在胡萝卜缨子一天天变绿,胡萝卜根一天天变粗中悄然滑过。 这天清晨,阚乐葭叼着根草叶,正哼着小曲儿巡视自己的‘vip试验田’,脚下的地皮冷不丁地抖了一下,把他吓得嘴里的草都掉了。 紧接着,一股股香甜的灵气就像煮开了的萝卜汤,咕嘟咕嘟地从田里冒出来,地里裂开几道缝,金红、橙黄的光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整片胡萝卜,集体迈入了一品灵植的行列! “成了!景明我们成功了!” 南修齐闪身到了胡萝卜地里看着那些灵气充盈的胡萝卜:“嗯,都入品了,而且品相极佳。” 就这样种植收获了两轮胡萝卜后,阚乐葭得到了一储物袋的胡萝卜山。 阚乐葭幸福地捧着脸,看着那堆油光水滑的宝贝胡萝卜,眼里已经自动把它们换算成了一堆堆正在拿着帕子邀请他过来的灵石:“来嘛,快来花我呀~” 他们先将收获好的胡萝卜仔细清洗干净,将每一根都擦拭得油光水滑。 然后,阚乐葭又拿出小刀,小心地将每一根胡萝卜的顶端,连带着一点点胡萝卜肉,切下一小块。 这些都是未来重要的“种子”,可不能马虎。 剩下的胡萝卜,则被重新装回了储物袋中。 第二天便又到了市坊大集,阚乐葭又坐上了南修齐胸前的布兜兜顺风车。 坊市的喧嚣扑面而来,阚乐葭没有急着摆摊,而是让南修齐带着他,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观察各摊位灵植、灵谷的价格,以及各个区域的人流量。 阚乐葭在南修齐怀里转悠一圈,心里便有了底。市面上的灵植大多是一品,翻来覆去就是灵米、灵果、灵草那几样。灵米最便宜,跟大路货似的,其他的就看用处、味道和长相了。 这一发现让阚乐葭信心倍增,毕竟大集上像他储物袋中装着的那般品相绝佳、灵气浓郁、一看便知美味的胡萝卜实属闻所未闻。 独家买卖,舍我其谁啊! 于是阚乐葭迅速决定走精品路线:“景明,我决定了,咱们的胡萝卜,一根就卖五颗下品灵石!买五根,送一根!” 这个价格不便宜,甚至可以说偏贵,不过南修齐听罢,只是微一点头,并未拒绝。 两人在一拐角处寻得一处空位,架起摊子,阚乐葭将胡萝卜一根根整齐码在架上。 阳光下,胡萝卜闪烁着诱人光泽,浓郁灵气与清甜香气弥漫开来,引得路过修士纷纷侧目。 不过等众人知道一根胡萝卜要五块下品灵石的价格,又快速丧失掉了兴趣。 毕竟三块灵石就能买一斤灵谷,够省着点吃好几天了。花五块灵石买根没见过的胡萝卜? 路过的修士们连连摇头,嘀咕着‘不划算’、‘太贵了’,很快便散开了。 故而两人的摊子看上去人流不小,看热闹、问价的修士络绎不绝,但真正掏灵石购买的,却无一人。 开张半天,两人一无所获,阚乐葭不禁有些丧气。 “道友,你这胡萝卜吧?有何特殊功效?”这时一个新客人好奇发问。 阚乐葭听见,瞬间来了精神,立刻热情介绍:“我这胡萝卜,名唤虹钰髓。灵气充裕,口感清甜爽脆,不仅能补充灵力,更兼健脾开胃、明目清心之效,生食、炖汤亦或炒菜,皆是绝佳之选!” 那修士掂了掂胡萝卜,感受其中灵气,确实不凡,但他知道价格后,犹豫片刻,终是放下:“五块着实贵了些。我还是去买灵谷吧,那更顶饿。” 看着转身离开的修士,阚乐葭丧丧地趴在架子上,南修齐揉了揉他的下巴以示安慰。 阚乐葭看着逐渐冷清的摊位,脑中灵光一闪:“景明,我有主意了!” 15、小猪种田(六) 阚乐葭兴奋地爬到南修齐了的肩膀上,双蹄叉腰:“我们得写个横幅挂起来,这样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产品。” “写什么?”南修齐听话地取出布笔,询问。 “就写——新品灵植胡萝卜,免费试吃,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南修齐依言提笔,笔走龙蛇。阚乐葭像个小监工指挥道:“挂高点,再高点!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南修齐便依着他,将横幅挂在最显眼处,还顺手捏了个法诀,让横幅无风自动,招摇过市。 果然,免费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即使是修仙者也不能免俗,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摊位前人流又骤增起来。 阚乐葭见状,立刻眉开眼笑,指挥南修齐将一根根胡萝卜,切成均匀小块,以净叶托盛,热情分予围观修士品尝。 “唔!甘甜无比!” “这口感……爽脆入心!竟无一丝土腥!” “灵气精纯!虽不磅礴,却温和易吸!” “确实不凡!胜过我平日所食灵果!” 阚乐葭心里洋洋得意,他这胡萝卜虽然只是一品灵植,拼灵气总量肯定比不过那些丹药,但要要是论好吃又好吸收,绝对是独一份! 凡间总有传言说修真者绝情断欲,只求长生,但这件事,却被修仙界的人狠狠辟谣了! 开玩笑,大家辛辛苦苦修炼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更高的修为,更长的寿命没错,但是更高的修为和更长的寿命也为了自己能舒爽地长长久久的活着呀。 修炼那种七情六欲全部消失的道,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这样就算能活一万年又有什么用?! 所以,只要东西好,价格又在可承受范围内,修士们其实非常乐意为自己的口腹之欲买单的。 “道友,这胡萝卜如何售卖?”首位试吃修士意犹未尽地咂嘴。 阚乐葭在南修齐身前笑答:“五块下品灵石一根,买五送一!” “给我来两根尝尝!”那修士即刻掏出灵石。“我要三根!”“给我来五根!再送一根!” 首位尝鲜者一出,后续生意便愈发火爆。 那些本仅抱占便宜心态试吃的修士,品尝过胡萝卜美味后,纷纷慷慨解囊,手头宽裕的,一次性买走好几根,要带回去给家人朋友也尝个鲜。 阚乐葭在摊位上蹿下跳,收灵石收到手软,招呼着所有来客,嗓子都要喊哑了也不在乎,整只猪都洋溢着暴富的快乐中。 南修齐就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将灵石收进袋子,又把被弄乱的胡萝卜重新码好。 直到夕阳的余晖将坊市染成一片暖黄,摊位前的客人才渐渐散去。 阚乐葭总算能歇口气,他心满意足地往架子上一躺,想要歇一歇自己都要累抽筋儿的腿,这时却听见耳边就传来一阵沉重又压抑的喘息。 呼——哧——呼——哧—— 那声音又热又湿,就在他身后! “嗯?景明,你怎么了?”阚乐葭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回头,下一秒,吓得他直接从架子上滚了下来。 狼! 一头光是脑袋就比他整个身体还大好几倍的白色巨狼! 那头狼正蹲在他身后,嘴角拉着晶莹的口水,用一种灼热的视线死死地锁定了…… 锁定了地上这只刚滚下来,细皮嫩肉还散发着胡萝卜甜香的小金猪! 完蛋啦! 有狼要吃猪啦! 阚乐葭在心里哀嚎。 他刚挣到第一桶金,还没走上猪生巅峰,就要命丧狼口了吗?! 景明! 景明救我! 那白色巨狼见到天上居然还能凭空掉金猪,更是高兴,张着大嘴就凑了过来。 “嗷——!!” 阚乐葭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惨绝猪寰的尖叫,两眼一闭,认命了!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一道湿热的东西从尾巴尖一路逆行舔到了他额头上的白旋儿。 “呜……?”阚乐葭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便见那头大白狼正用它巨大的舌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他全身舔了个遍!从头到尾,不放过任何一寸猪毛! 阚乐葭:“……” “清晏,别怕。它没有恶意。”南修齐沉稳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下一刻,阚乐葭只觉身子一暖,便被南修齐轻轻抱起。 大白狼“呜呜”低唤,似是听懂南修齐之言,还伸爪欲够南修齐裤脚,南修齐身子微偏,避开狼瓜,手则轻拍着怀中颤抖的小金猪。 在南修齐到怀里,阚乐葭终于能把心放回肚子里,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向那头狼看去。 这一打量不要紧,他发现这头狼是真漂亮!它有一双如天空一样浅蓝色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浑身的毛蓬松的就像天上的云,远远看去不像是一头狡猾的狼,更像是一只萨摩耶。 此刻,这头“萨摩耶狼”正使劲伸长脖颈,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摊位上整齐码放的胡萝卜,它嘴角边,可疑的晶莹液体已然欲滴。 “它想吃胡萝卜?”阚乐葭惊奇。那“萨摩耶狼”似是听懂阚乐葭之言,立刻转头,冲着他“呜呜”低唤两声,继而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蹭摊旁柱子,尾巴摇得如拨浪鼓。 这下,阚乐葭总算明白,闹了半天,此狼目标并非他这只猪,而是那些香喷喷的灵植胡萝卜! “狼……也吃胡萝卜吗?”阚乐葭对此很惊奇。 狼不应该吃肉吗?你们修真界的狼,好不一般哦。 南修齐抚了抚阚乐葭的背,言简意赅道:“它是妖兽,能感知灵气。吃肉固然好,但是灵植也未尝不可,这胡萝卜于它而言,亦是大补之物。” 原来如此! 阚乐葭豁然开朗,同时长舒一口气,吃胡萝卜也行,只要不是想吃猪就好。 他看着雪狼那口水欲滴的样子心生不忍,便对南修齐道:“我们还有一些剩余,不如送给它吧?” 见南修齐同意,阚乐葭从南修齐怀里一跃而下,小短腿稳稳落地。 他先是警惕地退了两步,确保自己在那大舌头舔不到的安全距离,这才用小蹄扒拉一根胡萝卜,示意南修齐切块。 南修齐拿起胡萝卜,掰下一小截,随即屈指一弹,那截胡萝卜便破空飞出。 雪狼反应极快,胡萝卜脱手瞬间,它猛地伸头准确叼住,随即“咔嚓咔嚓”几口,胡萝卜就没了。 吃完,它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将嘴边舔得干干净净。下一秒,它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就开始左右狂甩,带起一阵小风。 它也不叫,就用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摊位,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阚乐葭被他看得无法,小蹄子一刨,又指向了胡萝卜堆和南修齐说:“反正我们还有,那再给它点儿吧!” 于是南修齐便又掰下一块,弹了过去,白狼再次精准接住,“咔嚓咔嚓”地吞了。 一块,又一块。 阚乐葭看着这狼吃播觉得津津有味,他正犹豫要不要和南修齐商量,把它拐回去自己养起来时,萨摩耶狼的主人终于找到了离家出走的逆子。 一来就看见自己的狼在学狗卖萌讨食的主人深感丢脸,上前呵斥狼:“雪团!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出来讨食儿吃是吧,你是狼,不是狗,能不能有点儿狼的骨头!” 雪狼一百个不愿意,四只爪子使劲在地面划拉出刺耳的声响,脑袋还一个劲儿地往胡萝卜那边拱,嘴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你还想吃?!”年轻男子额角青筋跳了跳,声音又高了几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三天!三天不准吃肉!” 这话一出,雪狼的呜咽声更大了,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你这夯货!”男修被气得够呛,手上加了点力气。 “嗷呜——!”雪狼愤怒地回过头,开始冲着主人咆哮。 虽然在场几人都不懂狼语,但阚乐葭猜测,这狼的意思大概是:“我要胡萝卜!”“我要胡萝卜!”“给我买胡萝卜!”“给我买胡萝卜!”“你这个无情无耻无义的男人,连个胡萝卜都不给我买!”“负心汉!”“大骗子!”“渣男!我要离家出走!” 一人一狼怒目相向,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男修先泄了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抓着雪狼脖子的手,对雪狼道:“行行行,怕了你了,给你买!买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雪狼立刻收起了龇着的牙,喉咙里的低吼也变成了讨好的“呜呜”声,还用大脑袋蹭了蹭男修的腿,尾巴又欢快地摇了起来,变脸之速,令人瞠目结舌。 男修哭笑不得地指着它点了点,然后转向南修齐和阚乐葭,略带歉意地说:“让道友见笑了。我这灵兽,什么都好,就是……太馋了些。不知这胡萝卜如何卖?” 阚乐葭立刻摆出生意人的姿态,用清脆的声音答道:“这位师兄,我们的虹钰髓胡萝卜,五块下品灵石一根,买五根送一根哦!” “行,那……给我来六根吧。”男修倒也爽快,直接掏出了灵石袋。 南修齐接过灵石,点了六根品相上佳的胡萝卜,用一根草绳简单捆好,递给了男修。 雪狼一见胡萝卜到手,立刻兴奋地凑了上去,从男修手中叼过最大的一根,不急着吞食,只是得意洋洋地叼着,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过了一会儿,那狼主人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布袋,言明是为了感谢两人方才对雪团的照拂和投喂,特地前来回礼。 16、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形啊啊啊啊 南修齐想要拒绝,狼主人却道:“道友不必客气,就是些不成器的小玩意儿。我家雪团叨扰了二位许久,还吃了你们那么多胡萝卜,若不表示一二,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狼主人见他还要推辞,索性手一扬,直接扯开了袋口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袋口一开,几枚大小各异的灵兽蛋骨碌碌滚作一堆,散发出各不相同的微弱灵光。 一枚鸽蛋大小,通体莹白,散发柔和白光可能是某种鸟类灵兽的卵; 一枚有鹅蛋那么大,赤红如火,蛋壳上隐隐有岩浆纹路流淌; 一枚青灰,零星点缀褐色斑点,瞧着平平无奇; 最后一枚,体积最大,通体鹅黄,蛋壳上密布着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点连成一片的花纹。 细看之下,那些花纹竟以肉眼难察的速度蠕动,诡异至极,更重要的是,阚乐葭从中感知到一股……极其古怪的生命力。 “就要这个!”小前蹄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直指那枚诡异的蛋。 狼主人循蹄望去,微怔:“两位是想要这个吗?这枚蛋是我在沼泽中捡到的,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的气息也十分微弱,我用各种方法温养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起色,想来就算能孵出来品阶也不会太高。” 狼主人这话说的很实诚,想来是真心想表达自己的感谢的,但那股古怪的生命力却挠得阚乐葭心痒痒的。他直觉这蛋里藏着大秘密,非它不可了。 南修齐见阚乐葭态度坚决,眼中也掠过一丝兴味,便与狼主人道谢,收下了此物。阚乐葭满意地用小鼻子蹭了蹭南修齐的手,示意他收好。 夕阳余晖将尽,坊市中大部分修士已准备启程。 见南修齐仍在与狼主人寒暄,阚乐葭便开始自己先收拾摊位,他先是细查角落里有无遗落的灵石,再将剩余胡萝卜摞好,最后把架子打扫干净。 这一番操作狼主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小金猪看上去比他家那只蠢狼不知聪明了多少,孩子,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好啊。 他满脸羡慕地开口道:“道友,你这灵宠养得可真好!不仅能说话,还聪明能干,看上去就福气满满,真是品相不凡嘞!” 南修齐将阚乐葭收拾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储物袋,听到这话语气平稳地纠正:“他不是我的灵宠。” 在狼主人好奇目光中,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清晏是我的道侣。” “道……道侣?!”狼主人像是当头挨了一棒子,脸上的羡慕和赞叹瞬间凝固。 他看看南修齐那张清冷禁欲的脸庞,又看看他怀里那只……呃,金光闪闪,正无辜瞪着自己的小金猪,突然听见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呃,可能是他的三观吧…… 与一只猪结为道侣吗…… 这位道友的口味未免也有些太独特了吧…… 狼主人的表情管理系统彻底崩溃,阚乐葭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嘴角抽搐,眼球上风一样一样刷过不少弹幕,最终用五官汇聚成一句惊天的呐喊:兄弟你口味可真重啊! 阚乐葭此刻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让南修齐将他当颗真·金元宝,直接埋了。 景明这个家伙,这么说是想干什么啊! 虽说吧……他们确实是彼此互相有意啦,但也用不着就这么直白地告诉一个初次认识的陌生人吧! 尤其!他现在还是长了这样一幅样子! 这让看上去真的很奇怪啊有没有! 狼主人:“……” 他勉强让自己恢复镇定,然后用干咳掩饰掩饰方才的表情崩裂,慌不迭地对南修齐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十万分的颤抖与十二万分的复杂。 “失敬失敬!原来两位竟是……道侣!是在下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恭喜二位,永结同心,修为共进!早日……呃……早日修成正果!” 南修齐对狼主人精彩纷呈的表情恍若未见,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对方的祝福。 他抱着怀里羞到自闭,小脑袋深深埋入胸口不肯出来的阚乐葭,带着那枚神秘的黑纹灵兽蛋,在摊主意味深长、饱含“我懂了但我依旧大为震撼”的目光中,淡然远去。 直到两人身影远去,狼主人才长舒一口气,抹去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喃喃自语:“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一路无话,阚乐葭单方面自闭。 他将小脑袋深深埋入南修齐颈窝,在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哀叹—— 丢猪!实在是太丢猪了! 虽然南修齐这么坦荡,毫不避讳地承认他们的关系,让他心里确实有点小窃喜、小甜蜜啦~ 但……但是! 当着外人面,尤其在他现在这幅圆滚滚、毛茸茸、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猪形态下,被人用那种“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我懂了我真的懂了”的眼神围观…… 阚乐葭用小蹄子捂住脸,只觉得自己的猪生一片灰暗,简直没眼看。 他到底何时才能恢复人形啊啊啊啊啊! 猪猪形态是可爱,他也算得上是个闭月羞花的美猪,但他当了二十多年的人,实在怀念用两条腿走路的便捷啊。 再者,若他一直以猪形态与南修齐相处,他怕南修齐真将他当成一只彻头彻尾的宠物猪,养习惯了万一哪天他突然变回人形,南修齐会不会反而不适应? 会不会觉得人形的他不如猪形可爱、不如猪形方便携带(可以揣怀里)、不如猪形好摸? 想到这些有的没的,阚乐葭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忧伤的哼唧。 南修齐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突然安静,连平时最爱在他颈窝里拱来拱去撒娇的小动作都没了,只是蔫蔫趴着,不由低声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呜……”阚乐葭哼唧两声。他怎好意思说自己方才那些因羞窘与未来不确定而产生的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太矫情了,一点不符他的猪设……呸,人设! 他在南修齐怀里拱了拱,闷声闷气地强行换了个话题:“没什么……只是在想狼主人送的那个灵兽蛋。” “嗯?”南修齐配合地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景明,你说它会孵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阚乐葭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对未知的好奇,而不是对自己猪形态的怨念,“我总觉得……它内部的生命力极其古怪,与以往所见灵兽蛋皆不相同。你说,它会不会孵出一只奇怪的生物?” 比如一只好像永远也化不了形的猪…… 南修齐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忍不住亲了亲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无论孵出什么,都有我在。至于你……” 他顿了顿,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笑意:“你现在的样子我喜欢极了,真是非常可爱。” 阚乐葭:“……” 哼!油嘴滑舌!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开心吗! ……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啦~但只有那么一点点哦~ 他用小猪蹄扒拉了一下南修齐的衣襟,发出几声带着鼻音的“哼唧”,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 南修齐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圆滚滚的小脑袋,语气温和道:“好了,别多想,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你。至于那个蛋?等他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阚乐葭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小声哼唧:“万一孵出来个小怪物,把咱们洞府给拆了怎么办?” 南修齐失笑:“那我们就再建一个。” “……说得轻巧。”阚乐葭嘟囔。 …… 阚乐葭的胡萝卜培育计划可以说是大获成功,他们不仅通过种胡萝卜小赚了一笔灵石,阚乐葭对灵气的掌控也大大提高,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在种植胡萝卜的过程中,它的修为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增长。 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人形!人形在向他招手! 但是很快人形复出的梦想又破灭了。 随着胡萝卜一茬茬地收获,阚乐葭体内的灵气终于达到了一个顶峰,无论他再种多少棵胡萝卜都一点不再涨了。 17、小猪的水逆人生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修炼不够勤奋,于是更加卖力地在灵田里打滚——哦不,是吸收灵气。 但无论他滚的多卖力,给心爱的胡萝卜输入多少灵气,他的修为都不见长,有的时候阚乐葭窥视体内丹田,还以为这灵气漩涡静止不动了呢。 直到某一天他给自己做沙浴的时候,突然有所感悟——他若是想再恢复到以往那样的修炼速度,可能就要培育出一个新种子了。 阚乐葭先是盯上了土豆。毕竟这土豆已经培养了两轮了,理论上也应该到时候进化了。 然而土豆却慢吞吞的告诉阚乐葭:哦,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应该啊? 这些完全没有像胡萝卜那样,在某个瞬间突然从凡品一跃成为灵植。 在无数次精心培育下,它们只是从一个普通的土豆变成了一个灵气含量比较高的……优质土豆。 阚乐葭不死心,他又尝试了茄子。 紫油油的长茄子,被灵泉和他的血脉喂得油光水滑,饱满得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掐出水来,看着就让人想拿去配着蒜蓉做烧烤。 可惜无论它长得再漂亮,结果也跟土豆一个德行,品质是好了不少,但就是卡在最后一步,死活不肯入品。 再后来是冬瓜,碧绿滚圆的大冬瓜,被他养得跟小猪崽子似的,然而结果依旧。 阚乐葭看着满地长势喜人的“优质凡品”,心里那叫一个失望。 他小猪蹄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地,发出郁闷的“哼哼”声。 难道他的金手指,就只对胡萝卜有效吗?这也太专一了吧! 南修齐见他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蹲下身,把在田埂上滚来滚去,滚得一身泥土的小金猪抱起来,轻轻拍掉他身上的土。 “已经很厉害了。”南修齐的指腹蹭掉小猪鼻尖上的一点泥,“世间万物自有其缘法,强求不得。你能让凡品胡萝卜脱胎换骨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此等手段,便是宗门里专精此道的长老也未必能做到。” 阚乐葭把小脑袋埋在南修齐的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道理他都懂,但是……就是不甘心嘛!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难道是他们埋的风水不好? 还是说单打独斗不行,得进行‘团队合作’?说不定这些菜跟人一样,也讲究个五行八字、邻里关系呢? 于是,阚乐葭那片原本就规划得整整齐齐的菜地,又被阚乐葭(主要通过指挥南修齐)重新折腾了一遍。 他将不同的作物分区种植,有的地方种得稀疏,有的地方种得密集,还尝试着用自己微弱的灵力,在不同的区域引导不同属性的灵气,观察作物的反应。 南修齐对此毫无怨言,阚乐葭指哪儿,他就干哪儿,堪称二十四孝好道侣。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折腾,这些蔬菜都依旧不给面子的,该怎么长就怎么长。 阚乐葭无奈之下,倒是想起了一个新东西——那枚从坊市淘来的青黑色种子。 他依旧先是找了个玉碗,将种子小心放好,又倒了些灵泉水进去,进行水培。 然而这颗种子却跟胡萝卜不一样,一连几天都毫无动静,只是静静地躺在碗底,仿佛一颗普通的石头。 但阚乐葭凑近了能感觉到,那小小的种子里,气息不但没弱,反而变强了。 只是可惜那些强的力度还是有限,种子依旧没有一点没要发芽的意思。最后阚乐葭只好放弃了水培,直接把它们栽进到灵田里。 至于那枚神秘兽蛋,则被他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不仅用最软的茅草给它搭了个窝,还像模像样地在周围布了个小聚灵阵,把灵气都往蛋上引。 可惜,数日过去,这枚蛋也跟那颗种子商量好似的,丁点儿孵化的迹象都没有。 阚乐葭见了不禁更加垂头丧气,他四肢瘫痪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摇着尾巴:难道这段日子是他的水逆吗?怎么什么事情都这么不顺?! 这时南修齐传来好消息,他发现自己筑基四层的瓶颈松动了,这正是突破筑基五层的大好时机。 “清晏,”南修齐睁开眼,对着不远处的小金猪说,“我打算闭关几日,尝试冲击筑基五层。” 阚乐葭闻言,立刻冲过来一头栽进南修齐腿上:“真的?那太好了!景明你放心闭关,洞府内外都交给我!” 南修齐摸了摸他的头,递给了他一枚通讯玉筒:“嗯,若是有事,便捏碎这枚玉简。” 阚乐葭用小猪蹄郑重地抱过玉简,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安心去吧!我等你出来!” 南修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身走入静室,随着石门合拢,一道禁制灵光闪过,将内外隔绝。 阚乐葭在静室外转了两圈,确认禁制稳固,这才放下心来。 南修齐一闭关,家里里里外外就都归他管了。 每日里,除了雷打不动地去灵田“上班”,观察那些宝贝疙瘩们的长势,给它们浇灌灵泉,跟青黑色种子和神秘兽蛋说说话,剩下的时间,他便趴在静室门口,竖着小猪耳朵,凝神细听里面的动静。 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但他觉得这样能离南修齐近一些,心里也踏实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灵田里的作物依旧是那样半死不活,哦不,是生机勃勃但就是不肯突破。 青黑色种子和神秘兽蛋也依旧我行我素,毫无变化。 阚乐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猪生真是充满了挑战。 大约过了七八日,静室的禁制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阚乐葭一个激灵,立刻从假寐中惊醒,几步跑到静室门口,紧张地盯着石门。 石门缓缓打开,南修齐从里面走了出来。 阚乐葭刚想欢呼一声扑上去,却在看清南修齐脸色的一瞬间,把到了嘴边的欢呼给咽了回去。 南修齐的脸色极为难看,不仅白得吓人,连一向红润的嘴唇都泛着一些青色,他身上的灵气更是凌乱的要命,几乎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这绝不是突破成功的状态。 “景明,你……”阚乐葭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裤脚,担忧地望着他。 南修齐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沙哑:“我出关了。” “你……你没事吧?” 南修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冲击筑基五层……失败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阚乐葭却能感觉到其中深深的挫败。 阚乐葭心里一揪,当下后腿一蹬,直接跳上了南修齐的膝盖。 他用自己毛茸茸、暖乎乎的身体蹭着南修齐的下巴,像一只小猫一样在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咕噜咕噜”声。 南修齐伸出手,将怀里的小东西圈住,下巴抵在他毛茸茸的头顶,闭上了眼睛。 “景明,”阚乐葭用小脑袋拱了拱他的下巴,试图让他看自己,“一次失败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种个地还天天失败呢!下次再努力就好了呀!” 南修齐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阚乐葭见他不吭声,心里更着急了。 “景明,你跟我说说嘛。”阚乐葭用小猪鼻子蹭着他的颈窝,声音软软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瓶颈了?还是……功法出了问题?” 南修齐依旧沉默。 阚乐葭有些急了,他从南修齐怀里挣扎出来一点,两只前蹄搭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地想去看清他的表情:“景明!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啊!” 南修齐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此刻竟盛满了阚乐葭从未见过的痛苦与迷茫。 “清晏……”南修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我……”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阚乐葭努力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想用这种方法鼓励他。 终于,南修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或者,是再也无法独自承受那份重压,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颤声说道: “清晏,你……还记得我父亲吗?杀害他的仇人就在明心宗本宗——天华门。” 18、我那貌美如花的义父 阚乐葭脑子里那根名为“八卦”的弦,险些被“天华门”拨地铮铮作响,当场给他奏了一曲《十面埋伏》。 阚乐葭当然记得义父,毕竟那是他穿越过来睁眼见的第一个活人。 只一眼就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因为,那可真是一个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美人啊。 真的很难想象,在那样一个破烂不堪的小木屋里生活着那样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这种令人诧异的程度不亚于在丐帮见到了维纳斯下凡。 这样近距离直视那样级别的美貌给阚乐葭的冲击力无异于几天后他亲眼看见这位大美人徒手撕了一只狼。 对,他这里没夸张,就是徒手,义父什么工具也没带,就用一双消瘦的手硬生生把那头狼的头扯掉了,血喷了在旁边围观的小阚乐葭一脸,当天下午他们吃了一顿味道极腥的炖狼肉。 但是义父不是因为去猎杀白鹿的时候掉下悬崖死了吗?怎么会仇人在天华门呢?难道说那头白鹿是天华门饲养?还是说有天华门的修士伪装成白鹿诱杀了义父? 这逻辑链条串不起来呀! 阚乐葭问:“天华门和义父能有什么关系?” 南修齐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天华门器峰的亲传弟子是我的父亲。” 顿了顿,他看着明显转不过弯的阚乐葭,补充道,“不是你义父。” 义父?那不就是南修齐亲爹吗?他们两个眉眼长得极为相像,任谁一眼看过去都不会认错。 “你、你有俩爹?”阚乐葭决定先小心翼翼地从不会出错的话题开始。毕竟虽然这样听上去很奇怪,但也正常,比如亲生父亲和养父、义父和干爹之类的。 呵呵,一定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因素,嗯,对就是这样…… 接下来,阚乐葭就听到了一个令猪大受震撼的答案。 “是的。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义父,他是一只鵸鵌,在出来游历时遇见了天华门弟子祁弘天,然后他们在一起,有了我。” “嘶——”阚乐葭倒抽一口凉气,一时间问题太多,不知道应该先惊讶哪个好? 是应该惊讶记忆中光艳四射的大美人是《山海经》里那个长着三个脑袋六个翅膀,羽毛像乌鸦,吃了它的肉就不会做噩梦的神鸟? 还是“两个男人居然也能生孩子?” 南修齐对阚乐葭的疑惑感到不解:“两个男人当然不能。” “呼。”阚乐葭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也是嘛,那两个男人为什么能生孩子呢? 接着就听南修齐说:“爹是一只雄性鵸鵌,又不是男人。” 阚乐葭颤声问:“……所以雄性鵸鵌可以和男人生孩子?” 南修齐理所当然点头:“当然。凡人生子,通过母体胞宫孕育灵性,神兽或妖修又不需要这个。” “所,所以,”阚乐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义父是一个鵸鵌鸟,他跟你另一个爹,天华门弟子……他们……呃,进行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跨物种爱恋?并且有了你?” 南修齐神情不变,但阚乐葭敏锐察觉他周身气压又低了几分。“算是吧。”南修齐道,“爹遇见祈弘汧的时候,正处于褪羽期,修为从元婴跌落至炼气……” 褪羽期对于禽类妖修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时间段,此时他们的修为会大规模后退,鸟也会进入虚弱期。 南涅翎就是在这么一个时间段,因为被自己的敌人追杀,碰巧被祈弘汧救了,上演了一出霸道弟子爱上落难小娇鸟的爱情故事。 好吧,以上只是阚乐葭这个猪的高度总结。 事实上,是南涅翎被祈弘汧救了之后就非要跟着他要报恩,祈弘汧说不用,南涅翎说不成,我就要。 南涅翎死死赖在祈弘汧身边不走,给他洗衣服端茶倒水当贴身小厮。(注:阚乐葭对此很质疑,因为当年家里的家务活一半是自己干的,一半是自己教南修齐干的,义父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家务废物,让祈弘汧让他干活儿,不纯属嫌自己生活太顺遂了吗?况且都修仙了,还要洗衣服,做饭,端茶递水吗?) 天华门许多弟子指责南涅翎死不要脸,挟恩图报。师兄以前救过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死皮赖脸地妄图抱大腿。 但这大腿还真让南涅翎抱上了,祈弘汧从一开始的冷漠拒绝,到暧昧不清,到最后甚至决定和南涅翎结为道侣。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包括祈弘汧的好友,也就是他一直放在心底,从未说出口隐秘的挚爱——何豫欢。 接下来的事情,南涅翎没有和南修齐具体讲述发生了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祈弘汧不仅没有和南涅翎成亲,南涅翎还因为何豫欢受了很重的伤,他一个人逃离了天华门。 逃到一半,发现自己怀上南修齐了。 即便在这个世界雄鸟受孕并非奇事,但那份撕裂骨血的痛苦,却不会因为司空见惯而有半分减轻。 “爹说过,一颗蛋想要顺利孵化,需要双亲鸟轮流以精血和灵力温养,才能孕育出健康的生命。” 祈弘汧不在,只能由南涅翎一只鸟完成所有事情。 虽然南涅翎跑路的时候已经平安渡过了褪羽期,修为回到了元婴,但却身受重伤。 此刻生下一颗蛋,再把这个蛋顺利孵化,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甚至比上次褪羽期受到的伤害还要大。 “本该由两人分担的代价,全压在了他一个身上。所以,从我破壳的那天起,爹的生命就已经油尽灯枯了。” 他就这么又熬了十多年,直到最后一点心头血耗尽,神魂也散了。 说到这里,南修齐忍不住呜咽,死死抱紧怀里的小金猪。 阚乐葭靠在他怀里纹丝不动,轻轻用蹄子拍打南修齐的肩膀,无声安慰。 不过心里却不是不震撼的,我的义父,我那貌美如花的义父,我文能骂遍全村老头老太,武能徒手撕恶狼的义父,在感情戏中居然是这种贱受鸟设吗?这不应当啊…… “爹去世前,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我恨祈弘汧,爹却让我不要恨,也不要去找他,神兽的传承在脑海里,只要血脉觉醒就可以自己修炼。” “我本来想听爹的话,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等你血脉也觉醒了,我们就一起去修仙。然而,有一天我却发现爹的坟被人动过了,里面,空了……” 阚乐葭倒吸一口凉气。 “义,义父被人挖了坟?”这是多大的恨意啊!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他小心问,“是祈弘汧做的?” 南修齐冷笑:“除了他还能有谁?我去天华门质问他,让他把爹的尸骨还回来。他却不承认,甚至直接把我关了起来,说我修为太低没资格和他对话。” 阚乐葭皱眉,这是什么渣爹。 “我筑基后才勉强从他下的禁制中走出来,天华门的人告诉我他闭关了,闭关之前他留下话说既然我不喜欢天华门,那就不要在天华门呆着了,他已经把我放到了明心宗,去当明心宗外门弟子吧。” “……” 阚乐葭已经不想吐槽了,这位祈弘汧的脑回路大概是单行道,还是禁止掉头的那种,纯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霸道总裁癌晚期。 人家同意了吗,你就强行给他安排好了,虽然还没有见面,但是阚乐葭已经对这个喜欢自说自话的公公(?)有了恶感。 南修齐收紧了手臂,怀里小金猪沉甸甸的重量和温热的体温,驱散了他心中的愤怒与茫然。 那感觉就像在无边旷野里漂泊许久后,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锚。他找到了他的归处。 “当年我对着爹空荡荡的坟发誓,我会回去的,爹的尸骨,祈弘汧欠下的债,我会一笔一笔,亲手讨回来。” 阚乐葭蹭了蹭他的颈窝:“我相信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清晏,我冲击筑基五层又失败了。”南修齐声音沙哑,疲惫尽显,“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阚乐葭从脖子上把储物袋拿下来,塞到南修齐手中:“我们不是卖胡萝卜赚了点灵石吗?我们也去买点丹药吧,我从来没见过你吃丹药,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没准吃点丹药就可以突破了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阚乐葭对此地的偏僻程度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不嗑药很难修行,南修齐能在这种地方用这么短的时间从筑基一层升到筑基四层,就已经是他天赋异禀又异常努力了。 南修齐再次拒绝,摸了摸他的背,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明显的温柔:“筑基四层到五层,并非大的修行门槛,主要还是灵气积累和心境感悟。丹药之力,应当用在更关键的时刻。”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那些灵石,我有别的用处。” 阚乐葭知道南修齐还是在为自己筑基考虑。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缺钱啊。 什么时候天上才能掉落一座灵脉矿呢? 阚乐葭忧愁地想。 19、传闻中的小猪道侣 院中,阚乐葭正忧愁地趴在灵田里晒太阳,脑子里充斥着关于怎么赚灵石,猪生又该何去何从的念头。 哎,灵石,灵石,还是灵石! “咚、咚、咚——” 院门突然响了。 屋檐下打坐的南修齐睁开眼,起身走向院门。 阚乐葭一骨碌地翻身,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甩着小尾巴颠颠儿地跟了过去。 说不定是财神爷上门送温暖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梦想总归还是要有的呢? 门开了。来人一身宗门执事服,是来收租的陈师兄。 阚乐葭翘首以盼的小猪脸瞬间耷拉下来,财神爷没来,来了个讨债的,生活不易,猪猪叹气。 陈师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脚边的小金猪心里形象竟然如此滑坡,他正心情不错地和南修齐寒暄:“南师弟,不知近来可好?我来收这个月的租金。” 说完,他视线习惯性地往院里一扫,下一刻,整个人都定住了。 只见那片灵田中不再是以往那些从眼熟的麦子们,而且一片能闪瞎人眼的橙红色。 陈师兄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根根长得极为饱满的胡萝卜,这些胡萝卜昂首挺胸地释放着自己灵气,用尽全力大声叫嚷着:“我很贵,你吃不起!” 陈师兄恍然大悟:“听说现在青云坊的大集市里出现了一个胡萝卜商人,卖的胡萝卜又甜又好吃,原来这个人就是南师弟你啊!” 南修齐脸上没什么波澜,递过去一个储物袋:“陈师兄,这是这个月的租金,你清点一下,看看可够?” 陈师兄接过,掂了掂分量,笑呵呵地说:“够了够了,南师弟的人品我还是能放心,只是想不到你不仅战力强,就连种胡萝卜也是一把好手啊!” 南修齐垂眸,瞥了眼脚边正用后蹄使劲挠痒痒的小金猪,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不是我种的。是我道侣闲着无聊,种着解闷的。” “道侣?” 陈师兄一懵,视线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僵硬地落在了那只现在已经挠完痒开始追着自己尾巴尖儿转圈儿玩的小猪身上。 虽然他已经知道南师弟的道理是头小猪啦~但是每次看到这只还没有化形的小猪,在看见旁边俊美出尘的南修齐,陈师兄的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让他狠狠打两个寒战。 陈师兄不敢再细想想,赶紧甩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出去,露出八颗门牙标准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原来是……令道侣所种!当真是玉雪聪明、心灵手巧,慧质兰心,天真可爱,南师弟真是好福气呀!” 阚乐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陈师兄你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小猪默默走到南修齐身边,伸出猪蹄狠狠踩了踩南修齐的靴子,以表抗议。 南修齐面不改色地弯腰,将他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背。 看一人一猪你侬我侬地就当着他的面玩起来了,陈师兄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小动作:“南师弟。既然你们二又是如此本事,干嘛不干脆扩大一些规模呢?你们也晓得,就咱们宗门食堂的伙食味道是真的差,弟子每天都哀声载道的,可这也怨不得他们,实在是没东西呀。 宗门既没有什么灵石买好东西,又没有什么种植园可以自己收,每天也只能做一些蒸灵谷,若是你们能稳定的供应胡萝卜,也算是可以给食堂改善改善伙食了。 我可以帮你们和食堂那边搭上线,以后不仅你们的租金可以全免,食堂还能给你们补贴,价格绝对比你们在市面上零售要来的实在。” 免租金!还给补贴! 这话一出,陈师兄在阚乐葭心里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上了起来,他激动地拍了拍南修齐的胸膛,原来今天真的是有财神运呐! 南修齐却仿佛没察觉他的小动作,语气平淡地拒绝了:“多谢陈师兄抬爱。只是这胡萝卜是我道侣种着玩的,产量时好时坏,全凭心意,实在没办法稳定供应。” !!! 阚乐葭不由瞪大了眼睛,说什么呢?现在他们的胡萝卜已经种的非常稳定了,给食堂供货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是一条很好的收益渠道。 虽然食堂的价格不会给的很高,但就像陈师兄说的,这笔交易非常稳定,刨去各种消耗,综合下来的实际价格绝对要比他们零售要高得多的。 南修齐默不作声地把阚乐葭抱着他胳膊狂踢的小短腿抓住,挠了挠他的小肚子,示意这件事没得谈。 他知道阚乐葭现在种胡萝卜已经不会再长修为了,现在他们为了种新东西都想破了脑筋,怎么还能为了灵石让他扩大规模还种胡萝卜呢? 灵石和修为相比,当然还是阚乐葭的修为更重要,种胡萝卜这件事无异于买椟还珠,他绝不允许。 院门‘吱呀’一声合拢,将陈师兄惋惜的神情隔绝在外。南修齐这才低下头,对上怀里小猪气鼓鼓的脸庞。 阚乐葭在南修齐怀里“哼唧哼唧”地抗议,到手的鸭子,不,到手的灵石就这么飞了! 南修齐低头,揉了揉他气鼓鼓的猪脸,轻声安抚:“乖,不气。” 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第二天一早,陈师兄便又登门,邀请南修齐参加狩猎小队。 “南师弟别急着拒绝,”不等南修齐拒绝,陈师兄先把话说清楚了,“这次任务不同于以往的打打杀杀。而是去青云山采集特定灵植。青云山这个地方,师弟也是知道的,虽然也存在着一些妖兽,但是等级都很低,弟子们来来回回清缴了无数遍,便是炼气期也可同去。” 他看了看地上正仰着头一脸好奇听他们谈话的小金猪继续说道,“若是师弟你们同去,那咱们小队里便是四个筑基期,保护阚师弟一个炼气期更是算不了什么。” “我想着,南师弟和阚师弟对灵植颇有研究,想必你俩对这次的任务应当很有兴趣。” 南修齐听罢确实很心动,未立刻拒绝。 采集灵植而非猎杀妖兽,危险性不高。且可带清晏同去……他垂眸看向阚乐葭。 阚乐葭一听是去山里淘宝,原本耷拉的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又有灵石赚,又能出去玩,还不用打架!这不就是带薪公费旅游吗?万一找到什么天材地宝,还能给南修齐补补……嘿嘿,完美! 他立刻用小猪蹄拍了拍南修齐的脚背,哼唧两声,表达强烈意愿:“去去去!我们也去!” 见阚乐葭同意,南修齐便问陈师兄:“此任务可有详细说明?如采集灵植种类、数量、任务期限及报酬?” 陈师兄见他松口,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忙掏出玉简:“南师弟请看,内有详细任务说明!” 南修齐接过玉简,神识扫过,里面的任务确实如陈师兄所说,是采集几种常见灵植,没什么凶险,报酬也还算公道。 他将玉简递还陈师兄,问:“真是好任务,多谢师兄想着我。只是为何非要我二人去?” 陈师兄见他答应,也不隐瞒:“我上次去青云山发现这山中可能有一窝灵蜂正值产蜜期。我想着若是能碰上,也是一波收获。但这群蜂等级不低,故请南师弟来坐镇,也算有个保证。” 看南修齐眉峰微敛,他忙保证:“放心,师弟若不愿出手,我绝不强求,只求心安。” 阚乐葭用小鼻子拱了拱他的手心,南修齐感受到那点湿热的触感,又对上他满是期盼的黑眼睛,心头一软,那点顾虑便烟消云散了,终于颔首。 “既然如此,明日卯时三刻,青云山脚集合,如何?”陈师兄问。 南修齐颔首:“可。” 等陈师兄走后,阚乐葭忍不住扭动身子,兴奋道:“要准备些什么?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任务!” 这和一起去约会有什么区别! 南修齐看着他高兴的模样,他揉了揉手下阚乐葭圆滚滚的肚子:“嗯,都听你的。” 阚乐葭舒服地眯起眼,用毛茸茸的脸颊蹭着南修齐下巴。有灵石赚,有新植物可期,还能与南修齐同行,简直猪生一大乐事! “要准备衣服、丹药、灵泉水……哦,土豆和胡萝卜也可以带着,可代替灵谷和辟谷丹。家里值钱的最好随身带着,咱们家也不怎么安全,还有我的地和蛋……”阚乐葭伸出蹄子,掰着指头数。 南修齐说:“不必担心。临走前我会布下聚灵阵和防护阵,你的胡萝卜和灵兽蛋无碍。” 第二日,卯时三刻,南修齐抱着阚乐葭,准时抵达。 阚乐葭依旧被他兜在胸前,考虑到此行会比去大集的时间更久,为了更舒适,南修齐体贴地将布兜换成柔软的白色兔皮。 阚乐葭从毛茸茸的皮毛里露出圆乎乎的小脑袋,黑眼睛骨碌转动,活脱脱一个金色小毛团。 陈师兄已经到了,身旁还立着两个修士。 一个身背长剑神情冷峻的高个男修抱臂立着,他旁边则是一个娃娃脸的符修,正踮着脚东张西望。 再看见南修齐和他胸前的猪后兴奋的扬起手打了个招呼:“嘿,我们在这儿呢!” “南师弟,你来了!”陈师兄笑着迎了上来,他指着那两个人给阚乐葭介绍,“这是凌霜,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剑修;他是方小卓,别看他长得小,他那时候符篆玩得的可六了。我们是固定的队友,以前和南师弟合作过好几次。” 说罢,他又指着阚乐葭给另外两个人介绍:“这是乐葭,南师弟的道侣。” 凌霜微微冲他们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方小卓却不同,他兴奋的“哇”了一声,眼睛瞬间就黏在了阚乐葭身上:“这就是传说中南师兄的小猪道侣?我的天,好可爱!金灿灿的,一看就有福气!” 阚乐葭:“……” 传说中的小猪道侣?这都什么要命的称呼! 难道自己在明心宗的印象就这么奇怪?这种事不要啊,呜呜呜…… 阚乐葭内心土拨鼠尖叫,面上却只是矜持地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点了点小脑袋:“你好。” 察觉怀里小家伙心情不佳,南修齐手臂收紧,安抚地托了托他,随即,他抬眼扫向方小卓,什么话都没说。 方小卓总觉得南修齐看自己那样怪怪的,于是脖子一缩乖乖闭上了嘴。 陈师兄见场子冷了下来,便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人齐了,咱们这就进山!争取天黑前搞定!” 20、小猪大显神通 山中灵气丰沛,连风都带着草木的清甜,阚乐葭满足地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里的风景绝不亚于上辈子看过的5a级景区。 为了阚乐葭能看得更清楚,南修齐干脆把他从怀中抱了出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脑袋上。 “今天,我们要找的第一种灵植是凝露草,”陈师兄一边走一边介绍,“此草喜阴湿,多生长于背阴的岩壁或溪流边,叶片呈深蓝色,最大的特征是清晨时叶片上会凝结晶莹的露珠。” 他话音刚落,阚乐葭就激动地用小蹄子拍了拍南修齐的头:“在那里!那个蓝色的草,是不是?!” 南修齐被他拍得微微偏了下头,伸手稳了稳头顶的小猪,顺着他蹄子指的方向领着众人走了过去。 只见湿润的青苔间,几株幽蓝小草亭亭而立,叶尖凝结的露珠里仿佛锁住了一整个清晨的灵气,那莹莹的露珠美得阚乐葭屏住了呼吸——他要是有朝一日能用这些露珠来浇灌田地,他猜那些田的质量肯定能肥沃十倍不止。 陈师兄上前一看,瞬间惊喜道:“没错,这真是凝露草,想不到这次这么顺利,这才刚进山一柱香。” 凌霜和方小卓也凑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惊讶。 方小卓看向被南修齐抱在怀里的小金猪,赞叹道:“阚道友,你也太厉害了,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阚乐葭被众人夸赞的目光看得洋洋得意,不自主地开始甩尾巴,但嘴上还谦虚道:“哎呀呀,只是运气啦~我今天运气比较好。” 南修齐看着写满了“快夸我”“再多夸我两句”的小猪脸,又看了看他心口不一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温声对几人解释:“清晏在草木一道异常有天赋,即使是那些修为极高的土木系天才,也很难能抵得上他十分之一的敏锐呢。” “简直是天赋异禀呦!”陈师兄哈哈一笑,和剩下两个人解释了阚乐葭种的胡萝卜的事情。 两人知道后都有些诧异,凌霜好奇地看了两眼半臂大的小猪。 而方小卓则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天呐,原来现在市集上最流行的摊主就是在我们身边啊,以后我一定要多多向你请教才是!” 阚乐葭被他的反应倒是搞得有些羞涩起来,倒是南修齐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盛,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 这几人也不是第一次和南修齐打交道了,往日里他是什么表现大家也都清楚,说是块寒冰做的木偶也不足为过,如今和道侣在一起…… 陈师兄和方小卓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块万年玄冰,竟然也有化成春水的一天呦~ 有了阚乐葭这个“猪形寻宝仪”,他们接下来的行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大片大片的“月见花”。 看着小猪好奇地拨弄着若有若无的花瓣,南修齐低声和他解释,这种花是伴生植物,它们依附的大树会在阳光的直射下发出一种幽幽的如清冷月色的光华,在树的阴影下,这些本身肉眼看不见的花才会悠悠显形,因此得名“月见”。 方小卓兴奋地搓了搓手:“好多月见花!这下可发了,月见花可是筑基丹的主料之一,市坊里价格一直不低呢,咱们这次除了要交的宗门任务以外,我们还能省下不少。” 陈师兄和凌霜立刻拿出了工具上前帮他。 阚乐葭坐在他的脑袋上兴致勃勃地‘指点江山’:“左边那几株看上去年份比较足,先去那边;树上的那几株看着是新生的,长得比较嫩;后面的几株虽然看上去很大,其实都要死了,就让它们安度晚年吧……” 南修齐根据阚乐葭的指挥也开始采集月见花,虽然他的起步比其余三个人慢,但是有小猪在,他收集的速度并不比陈师兄这样的熟练工慢,偶尔他甚至还能伸出手帮头顶上的阚乐葭拨开垂落的枝条,免得他被打到。 忽然,方小卓身边的草丛炸开,一道绿影子直扑他的面门。 “呀!”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掏出了一大把符篆。 不过他还没有把手中的符篆撒出去,他身后又传来另一道冰冷的剑气,擦着他的发丝掠了过去。 那扑来的绿影便僵在半空,随即断成两截掉在了他脚边。 凌霜缓缓收回长剑,神色淡然地把方小卓从自己怀里扶了起来问:“没事吧?” 方小卓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还好我没事儿,多谢凌师兄!” 陈师兄则笑道:“放心吧,我说了这次任务危险系数很低,都是这种不入阶的妖兽,也就是能吓唬吓唬人。” 阚乐葭也松了口气。 但有了这个插曲,南修齐不再把阚乐葭顶在头顶上了,他又把小金猪放回了自己胸前的兔皮兜兜中。 看着略有不满的阚乐葭,他转移话题:“月见花是炼制筑基丹的基础材料之一,市面上的需求一直不低。” 听见是筑基丹的原材料,阚乐葭立马不再纠结不能在视野良好的头顶呆着这件事了。 他心中无限感慨道,筑基丹啊,前世修真最普通的丹药了,可是如今他却得到一枚靠谱的都很难。 哎,还是灵石啊,灵石…… 要是能自己种月见花就好了,到时候想炼多少筑基丹就炼多少。 可惜,这玩意儿可不像胡萝卜土豆那么好伺候。这种正经的天地灵植,对灵气、光照、湿度的要求都有些变态的要求。 他的当康血脉虽然厉害,但要凭空给它制造出一个五星级的家,就太为难猪了,现在根本办不到。 阚乐葭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南修齐突然微微蹙起了眉头,他低声问怀里的小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阚乐葭眨巴眨巴眼,使劲闻了闻,空气里除了月见花的清冷香气和草木味儿,就只还有一丝丝刚才那只倒霉碧鳞蜥的血腥味,没有其他特别的味道了啊。 不过,虽然没闻到特殊气味,但他却模模糊糊感觉到,在西南边不太远的地方,好像有股不一样的灵力波动。 南修齐凤眸微眯,犹豫道:“我闻到一股特别甜的香味,像是熟了的灵果,或者……是灵蜜。” 他抬头看月见花快采完了,便对陈师兄说:“陈师兄,我好像发现了点别的,想过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等,或者先去找赤阳菌也行。” 陈师兄正忙着清点月见花的数量,闻言笑道:“南师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去吧去吧,我们这也快弄完了。真找到好东西可得分我们点儿啊!” 陈师兄这是半开玩笑,心里却真有几分期待。毕竟,这对道侣的寻宝本事,大家刚刚可是亲眼见识了。 南修齐轻轻点了点头,抱着阚乐葭,就朝着西南方向去了。他的身法快得惊人,阚乐葭只觉得周遭景物糊成了一片流光,可自己在他怀里却稳如磐石,连根猪毛都没乱。 他扒着兔皮兜兜的边缘,努力地嗅着南修齐说的甜香,终于在过了两里后,他兴奋地大叫:“景明,应该就在前面了,我也闻到那股甜味儿了!” 南修齐“嗯”了一声,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这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小山坳,山坳底部是一小片洼地,边缘长着些不知名的杂草,而在洼地的中央,赫然生长着一丛约莫半人高的灌木。 那灌木枝叶呈现一种奇异的深紫色,上面缀满了圆溜溜的浆果。 浆果的颜色更是奇特,从初结的嫩绿色,到半熟的浅粉,再到熟透的嫣红,最后是熟过了头的紫红色,一片片的长在一起煞是好看。 那种甜甜的果蜜香便是从成熟的果肉中散发出来的。 阚乐葭欢呼一声,激动地扭着身子道:“找到啦!景明快把我放下来,这闻着可真甜。” 南修齐将他放在地上,阚乐葭颠颠地跑到离他最近的一株灌丛边,伸出小猪蹄碰了碰,好软,好甜! 南修齐蹲下身端详片刻说:“是刹那红。一种三阶灵植。” “三阶?!”阚乐葭眼睛一亮。 三阶灵植,那可是好东西啊! 他们这次任务目标里的凝露草和月见花,都只是二阶灵植呢! 见阚乐葭两眼放光,南修齐不得不补充道:“别高兴太早。刹那红这种植物可不好养,一旦它长出果实后,一天之内就会迅速成熟,然后腐烂。” 阚乐葭眨巴眨巴眼:“长得快,烂得也快……那它有什么用啊?” 南修齐想了想,回答道:“可直接吸收的灵气很少,不能入药;灵气斑驳,也不能直接吃……倒是可以做染料,只是上色很不均匀。” 阚乐葭:“……” 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简直就是灵植界的耻辱,高投入(三阶品级),低产出(没啥用),性价比简直低到尘埃里。 他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刚想说那我们还是回去找陈师兄他们吧,却发现南修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丛刹那红上,眼神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爱? 阚乐葭:“?” 忽然,头顶上传来几声鸟叫。 阚乐葭抬头望去,就见到七八只五颜六色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飞了过来,落在了刹那红的灌木枝上,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啄着那些熟透了的果实。 它们一边吃着,一边吃还一边发出更欢快的叫声,即使不懂鸟语,阚乐葭也能分辨出其中的满足。 好吧,原来这刹那红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在这些小鸟的食谱上。 阚乐葭扫了扫尾巴,准备回到南修齐的怀里启程回去,便看见南修齐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这一幕。 21、刹那红 阚乐葭心中微动。 已知南修齐深负一半鵸駼血脉,又已知鵸駼本就是一种神鸟,所以如果小鸟也喜欢吃这种浆果,约等于南修齐也喜欢吃这种浆果? 南修齐伸出手,从灌木丛中摘下一颗熟得最漂亮的浆果,递到阚乐葭嘴边:“尝尝?” 小猪闻着那香甜的果子,秉持着对南修齐的信任毫无设防地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就被那股刺口的酸狠狠的击倒了。 嘶嘶嘶—— 要变成蛇啦~ 小猪在旁边呸了半天,才感觉舌头才感觉好一点,他愤怒地抬起头,刚要指责南修齐这只鸟太坏了,居然喂他吃这么酸的果子!就看见南修齐也摘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他完全没小猪被酸掉大牙的表情,相反清冷的眉眼间竟透出享受的神色。 哦,原来南修齐是一只爱吃酸的小鸟啊~ 南修齐见阚乐葭酸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眼底笑意更深,他又摘了一颗,自己先咬了一小口,似乎是想试试酸度,然后才把剩下的喂给阚乐葭。 阚乐葭:“……” 倒也不必如此体贴,我真的不是很想吃,靴靴。 不过,看着南修齐那副真心实意沉醉其中的模样,阚乐葭硬是把那股酸劲儿忍了下去,咕咚一声咽了。 南修齐又摘了几颗,一颗自己吃,一颗喂给阚乐葭。 阚乐葭一开始还龇牙咧嘴,后来也慢慢习惯了这种奇特味道,主要是看着南修齐吃得那么开心,他心里也甜丝丝的。 两人就这样坐在灌树枝旁,你一颗我一颗的吃完了将近一株刹那红,阚乐葭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放松的南修齐了。 不是说南修齐平常总是苦大仇深的生活着,而是自从重逢后,他们很少再像现在一样愉快地看着晚霞吃着东西了。 以前,阚乐葭总觉得是因为他们现在修仙了,和以前在乡村里跑着的傻小子们不一样了,所以以往很多他们喜欢干的事情都没必要再干了。 直到现在,阚乐葭看着南修齐那样放松的神情才意识到,或许只是因为南修齐背负着太多的血海深仇,所以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阚乐葭看着他的侧脸冒出一个再也压不下去的念头:要是能把这刹那红移植到他们的小院里去就好了! “景明,”阚乐葭用小猪蹄扒拉了一下南修齐的手,“我们……我们把这刹那红移栽一株回去好不好?” 南修齐动作一顿,小金猪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期待,里面是什么意思?他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心里一暖,轻声开口:“这刹那红,离土即死。” “死不了!”阚乐葭不服气,哼哼唧唧地用小猪蹄刨地,“我可是当康诶!我的血脉能催生万物,怎么就不行了?总要试试才知道!” 南修齐有心再劝,但终究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好吧,那你尝试一下,记住要量力而行。” 阚乐葭瞬间满血复活,小蹄子一扬,给南修齐圈定了一株长势最好的刹那红。 南修齐取出工具,精准地沿着阚乐葭划出的范围开始挖,他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株娇贵的植物。 阚乐葭紧张得小肚子都快贴地了,两只猪蹄死死扒着坑沿,将自己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进土壤,死死护住那株刹那红的根脉。 南修齐刚将植株拖出土坑,异变便发生了—— 前一秒还娇艳欲滴的浆果,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汁液,迅速干瘪塌陷,油亮的叶片光泽尽失,生命力在他们眼前飞速流逝。 南修齐脸色一变,想也不想便将它塞回坑里,飞速用土掩埋。 可那株刹那红的气息已经彻底断绝,不过转眼的功夫,那株娇艳的植物就成了一蓬扎手的枯枝。 南修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轻叹,“它离了这片土地,片刻也活不了。” “不行!我们换一株更小的幼苗试一试!” “剪一段枝条下来尝试插仟呢?” “嗯,你动作快一点,我们争取打它个措手不及!” 阚乐葭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结果却惊人地一致。无论是新生的幼苗,还是浸透了阚乐葭灵力的枝条,只要离开这片土地超过一息,便会立刻枯萎在他们手中。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最后一株被选中的枝条也在阚乐葭的眼前化为枯槁,阚乐葭彻底蔫了。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几蓬枯枝,心里那个‘要让南修齐天天开心’的宏伟计划,也像这刹那红一样,瞬间枯萎了。 他的当康血脉,好像也没那么厉害。 “呜……真的没办法了吗?”阚乐葭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连身后的小尾巴都垂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浓浓的委屈。 他真的、真的、真的好想让南修齐每天都能这么开心啊。 南修齐弯腰将他整个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背上柔软的鬃毛:“清晏,别伤心了,此事本就逆天,不必强求。” 阚乐葭把脸埋进南修齐温暖的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道理他都懂,可心里就是堵得慌。 他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刹那红那短暂又绚烂的生命过程:极快地生长,极快地结果,果实腐烂后又化为养分,滋养母株……循环往复…… 等等! 滋养母株? 阚乐葭猛地抬起头,整只猪都精神了! “景明!”他激动得声音都扬了起来,“果子烂了是养分,那种子呢?它总得有种子吧?不然怎么传宗接代,难道搞无性繁殖啊?” 南修齐被他这新奇的词逗笑,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自然有种子。不过它们的种子小得几乎看不见,而且很‘挑剔’,需要被鸟雀吞下,在鸟腹里走一遭,才能生根发芽。” 阚乐葭眼眸闪亮:“不对啊!万物生长都得从种子开始吧?作为繁殖用的种子种子可不像成花这么娇气,一碰就死翘翘吧?” “所以如果我们能找到办法让这成熟的植株逆转回种子状态,不就能带走了吗?!” 南修齐愣住,从未想过阚乐葭这个倒过来的想法,但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天才主意。旁人做来是逆天,可阚乐葭……是当康。他的血脉本就是‘生’的极致,或许……真的可以。 “好,那你放手去试,我为你护法。” 得到南修齐的鼓励,阚乐葭信心倍增。他呼出一口气,从南修齐怀里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一株长势最好的刹那红面前。 阚乐葭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之前催生胡萝卜和土豆时的感觉:一股暖流从身体深处涌出,像春天解冻的溪水,流进土豆里,它们便欢快地鼓胀、发芽。 那么,反过来呢? 他心念一动,将那股催生的意念强行逆转,脑海里不再是“生长”“成熟”,而是更简单粗暴的命令:回去!变小!回到你还是颗种子的时候去! 他憋着一股劲,小猪鼻子都因用力而挤成了一团,浑身的灵力顺着这个念头涌向面前的刹那红。 可那株高大的灌木丛纹丝不动。 一阵微风吹过,繁茂的枝叶哗啦啦作响,深紫色的浆果在叶片间晃动,好似在无声地嘲讽,拜托,长成现在这样,我容易吗?就凭你一头巴掌大的小猪,还想让我退回去?别做梦了! “……” 阚乐葭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噗通一屁股坐回地上。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已经消耗了一大截,结果刹那红却连片叶子都没能改变。 “别急,”南修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此事强求不得。” “我知道……”阚乐葭郁闷地趴到南修齐身上,“可我就是觉得应该能行啊!它长那么快,烂那么快,生命周期这么短,肯定有什么‘快捷方式’可以利用!” 他趴在南修齐怀里,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脑子却还在飞速转动。 催生……逆转……生命力…… 不对! 阚乐葭猛地抬起头。 我的方向错了,我不是在杀死它,也没有在剥夺它的生命,我只是让它回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形态——种子。 从终点回到起点……这本来就是它生命的一部分,它的死亡,就是为了新的开始! 他要做的不是逆转,是加速!是催熟!让它跳过所有过程,从生加速冲向终点,当它过了终点的那一刻也就是回到起点! 想通此节的瞬间,他整只猪都通透了! 这一次他将自己的意识凝成一股河流,顺着蹄尖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刹那红的身体里! 那是一股蛮不讲理的生命洪流,疯狂地生长,决绝地凋零,用尽一切去绚烂,又毫不留恋地归于腐朽,只为在泥土中孕育下一次的爆发。 就是这个!他抓住了! 阚乐葭惊喜地睁开眼睛,将自己的力量汇聚于此,这次他不再对抗那股洪流,而是将它拧成一股巨浪,顺着刹那红本身的方向,狠狠地推了上去! 不是要截断它,而是要给它加上一把火,让它烧得更旺,更快! “去吧——”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22、小猪升级 那株半人高的灌木,在阚乐葭的引导下疯长,花苞层层叠叠怒放,接着万千花瓣又如红雾般散去。 阚乐葭只觉体内灵力如潮水般涌出,直到很久他才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便看见原本长得茂盛的刹那红已经原地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一小捧深褐色的种子,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清。 阚乐葭四只小蹄子一软,觉得整个世界都跟着晃了晃。 “清晏!”南修齐一把将他捞进怀里,迅速探查阚乐葭的状况,发现只是灵力消耗过度,这才松了口气。 他正要给阚乐葭输送灵力,却发现了不对不由惊喜道:“清晏,你突破了。” 阚乐葭也发现他体内正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灵气从丹田中冒了出来,在全身周转一圈后又归回丹田,让里面的灵气变得更凝实。 等所有灵气被捋顺,阚乐葭已从炼气三层中期直接步入了炼气四层。 过了好一会儿,阚乐葭才慢慢缓过神来抖了抖耳朵,对南修齐催促道:“景明,快快快,赶紧把那些种子收起来,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等咱们带回去就能种了。” 南修齐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又让他喝了一点水,看他精神头好了一些,才把把那些种子小心翼翼的收到储物袋里。 最后他把蔫头蔫脑的小猪捞到怀里,重新用兔皮兜兜裹好,亲了亲露在外面的小脑袋:“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回到队伍中时,三人已经采集完了月见花。 陈师兄对两人说:“看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三人商量着先休整一夜,等明早天亮了再去采集下来的植物,不知道两位师弟觉得如何?” 南修齐看了看怀里已经快累趴了的小猪,自然没有意见。 阚乐葭则从兔皮兜兜里探出小脑袋拱了拱,表达了自己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的态度。 他今天又是寻宝又是逆转刹那红,虽然修为意外突破,精神头却有些不济,这会儿只觉眼皮沉甸甸的,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那么现在就是要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了,凌霜突然开口道:“西南方向约莫两里外,有个山洞。” 陈师兄惊喜:“哦?凌师弟探查过了?” 凌霜摇头:“只是在路过时留意过,入口隐蔽,气息干燥,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窝或是植物,应该很适合过夜。” 方小卓听了当即便让凌霜指路:“那感情好,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就躺在这荒郊野岭的土地上。” 南修齐抱着阚乐葭,跟在众人身后。他感觉到怀里的阚乐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便不再动弹,显然累坏了。他手臂紧了紧,将兜兜的边缘往上拉了些,挡住山风。 他们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崖壁下找到了凌霜所说的山洞,里面黑黢黢的,看上去挺宽敞。 陈师兄掐了个诀,放出一团明亮的火光,山洞颇深,内里干燥洁净,地上铺着一层细沙,角落里还有些干枯的草叶,看样子不久前也有修士在此歇过脚。 “不错不错,这地方挺好!”陈师兄满意地点点头,“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方小卓也觉得不错,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用行动表示了满意:“陈师兄,今天咱们收获这么大,是不是得先庆祝一下?就先别啃辟谷丹了吧?要说这修仙,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吃辟谷丹了,就算味道再好,吃了这么长时间,嘴里也淡出鸟来了。” 阚乐葭露在外面的半只耳朵捕捉到关键词突然就立了起来,他赶紧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南修齐怀里探出头,附和道:“对,对对,不如咱们烤肉吃吧!” 阚乐葭握蹄:辟谷丹那种反人类的玩意儿,怎么比得上滋滋冒油的烤肉?况且bbq才是野外露营的精髓啊! 陈师兄翻了翻储物袋的东西:“今天托乐葭的福,咱们采了那么多凝露草和月见花,确实该犒劳一下。只是这荒山野岭的,食材……” 凌霜从储物袋中拎出两样东西:“我有。” 左手拎着的那只白天被斩杀的碧鳞蜥,右手则提着一串用穿好的河鱼,那鱼鳃还在动,显然是刚捉的。 方小卓凑过去戳了戳还在动的鱼:“哇!凌霜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去搞野味了?太够意思了!今晚有口福了!” 陈师兄也暗自诧异,他印象里的凌师弟是个除了剑什么都不关心的主儿,没想到还有这么周全细致的一面。 南修齐也道:“有劳。” 凌霜不置可否,寻了块干净石头,开始处理食材。 陈师兄和方小卓自觉去洞外捡拾干柴,免得需要一直让修士掐诀。 南修齐则在旁边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以供待会儿几人吃饭。 没人指望一只小猪能做什么,所以没人给阚乐葭安排活。 阚乐葭从南修齐怀里跳下,老老实实地凑到凌霜旁边看他料理。 他本以为像凌霜这样冷冰冰的剑修,做出来的东西估计也是黑暗料理级别,没想到人家手法娴熟,调料也从储物袋里一一取出,盐、香辛料,甚至还有一小罐看起来品质不错的灵蜜。 “啧啧,凌师弟,你这手艺可以啊!”陈师兄看着凌霜将腌好的肉块均匀串好架上火,又利落地用大片树叶将鱼包起埋入炭灰,忍不住赞道,“这叫花鱼的做法都懂。” 凌霜眼皮都未抬一下,目光只落在火堆上,手腕稳定地翻动着肉串:“好了,肉熟了。” 方小卓也顾不上烫,直接从肉串上撕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香!” 陈师兄也咬了一口,惊喜道:“嘿,这蜥蜴肉我以为会很柴,没想到吃起来和牛里脊差不多,凌师弟你很厉害啊。” 南修齐也分到一串,他撕下一小块,先递到阚乐葭嘴边。阚乐葭嗷呜一口咬住,烫得直甩脑袋,但那美味却让他舍不得吐出来。 这肉绝了!外皮带着一丝焦脆,内里却和牛肉一样嫩,灵蜜的甜味恰到好处的中和了香料的辛辣,只留下满口的肉香和一股淡淡的草木清气在舌尖回荡。 “好吃!太好吃了!”阚乐葭两只小蹄子捧着那块肉,啃得满嘴流油,金色的毛毛上都沾了些油渍,还是南修齐看不顺眼,伸手把油脂擦干净。 方小卓吃得更是头都没抬起来,只有在喝水的间隙得到空吹捧凌霜:“看见没看见没?我这兄弟,长得帅、修为高、关键是还贤惠!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以后哪个仙子要是嫁给他,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嘞!” 凌霜闻言瞥了方小卓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撕下一块最嫩的鱼腹肉,塞到方小卓喋喋不休的嘴里,低声道:“吃你的。” 方小卓被堵了嘴,呜呜两声把鱼肉咽了下去,冲陈师兄挤了挤眼睛,用嘴型无声的示意:“啧啧啧,还害羞了。” 23、馋嘴小猪 阚乐葭啃完一块蜥蜴肉,又眼巴巴地瞅着南修齐手里鱼肉,南修齐失笑,又撕了一小块喂给他。 方小卓打了个嗝:“舒坦!这才是仙人该过的日子嘛!” 阚乐葭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砸吧砸吧嘴,肉香似乎还萦绕在唇齿间,让他忍不住又舔了舔鼻子。 还是想吃东西。 想了想他有了主意,伸蹄子扒拉了一下南修齐的衣袖:“景明,景明,土豆,把我们带的土豆拿出来,烤土豆也好吃。” 很快,一个个苹果大的土豆被南修齐放在了炭火中烤熟,刚扒拉开便传来了一种迷人的香气,闻得小猪忍不住吸溜吸流口水。 南修齐和凌霜要了一些调料,均匀地撒了上去,本就焦香扑鼻的土豆,闻上去就更香了。 方小卓自告奋勇,先用树枝插起了一个土豆咬了一口:“让我先来尝尝熟没熟!” 只吃了一口,他的嘴就再也没停下来过:“唔!唔唔!实在是太好吃了。” 小猪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这土豆熟了吗?” 方小卓重重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大口:“熟了,而且熟的恰到好处!外面烤的很焦脆,配着酱料比肉还好吃,里面却又沙又软,入口即化,你们快尝尝!” 陈师兄耐不住好奇,也吃了一口,更是眼前一亮:“小卓说的没错,这味道真是绝了,完全不比肉差。而且,这土豆品阶其实不高的对吧?更难得的是它里面却有一丝虽然微弱却极为纯净的灵气。” 凌霜点头附和:“应当是还没有入了品阶,但这样的灵气却完全不输一阶灵植。” 南修齐又挑出了一个个头小的土豆,把皮剥了吹凉递给了阚乐葭,小金猪抱着小土豆得意地哼哼:“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亲手种的灵种土豆!虽然灵气不多,但胜在温和纯净,容易吸收,这可比丹药要好多了,毕竟没有丹毒杂质嘞!” 方小卓立刻星星眼得赞美:“天呐,乐葭,你也太心灵手巧了吧,不仅能找到灵药,还能种出备受欢迎的胡萝卜,如今就连土豆也这么厉害,南师兄,你真是好福气呀,居然有这么一位厉害的道侣!” 南修齐正把最后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土豆切成适合小猪抱的土豆块,此刻听了方小卓的话,眼睛中漾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他伸手轻轻将小猪嘴边的酱料抹掉,低声道:“嗯,是我的福气。” 陈师兄说:“乐葭这土豆种的这么厉害,你们怎么没有思考过也和胡萝卜一样,拿到市场上去卖呢?虽然它的品阶低了一点,但就单凭它里面含的这些灵气,也未尝不能和胡萝卜一样受到追捧啊。” 阚乐葭被他说得也有些心动。他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灵石啊! 南修齐要修炼,要买各种材料,他自己也想买些灵种来种种看,哪一样不需要灵石? 这土豆皮实好养,一窝能结好几个,要是拿去卖……他脑海里几乎已经浮现出灵石叮当作响的画面了。 不过想法一转,他就知道不行了,种土豆比种胡萝卜效用还低,他们现在可不仅仅是缺钱的问题,而是既没有灵石又没有时间还没有人。 阚乐葭叹了口气,下一刻困意涌了上来,他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南修齐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皮越来越沉。 算了,挣钱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阚乐葭伸了个懒腰从打坐了一夜的南修齐怀中爬了起来噔噔噔地打了一套拳活动筋骨。 陈师兄看着小猪莫名其妙地扭头扭屁股转了好久,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起床跳舞,不禁猜测这可能是妖修奇怪的修炼方式,不过他还是耐心地等待阚乐葭结束才宣布今天的任务。 “今日我们的任务是采集赤阳菌。还是老规矩,除了要上交宗门的数量外,其余的采到多少都算自己的。” 赤阳菌喜阳,多生长于向阳的山壁或是灵气充裕的巨石之上。今天他们的目标就是最上面的山峰顶。 前路愈发险峻,几乎无处落脚。方小卓仗着自己是符修,直接给自己拍了张轻身符,在山壁上跳来跳去,而南修齐则抱着阚乐葭直接踏空而行。 “找到了!大家快看那里——”方小卓眼尖地指着头顶上一片长满了红色东西的石壁,兴奋地叫道:“陈师兄,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就是赤阳菌啊?好大一片呢!” 阚乐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向阳石壁上,当真生满了密密匝匝的红色菌子。 那些赤阳小的和单只红珊瑚差不多,大的则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远远望去真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在晨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看着就觉得口感不凡。 陈师兄看了看赤阳菌丛的规模很满意:“没错,正是赤阳菌,而且看这长势和颜色,年份应该都不浅,事不宜迟,师弟们,咱们赶紧上山采菌子吧。” 几人刚要动身,阚乐葭却嗅了嗅鼻子,然后皱起了眉头。 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南修齐很快察觉到他的异样。 阚乐葭压低了声音说:“景明,你有没有发现,空气里除了赤阳菌的味道再还有一股特别特别香甜的味道?唔……” 他努力分辨了一下方向,伸出小蹄子指了指,“喏,就在前面不远处,拐一个弯儿的地方。” 南修齐顺着他说话的方向仔细辨别了一下空气中的气息,了然道:“是蜜香。” “对对对!就是蜜香!而且不是一般的蜜香!这味道,浓郁得都快化不开了,肯定是那种数量特别多、品质特别高的大蜂巢!” 这修真界的野生蜂蜜就是不一般啊,明明离得这么老远,但是香味却那么足,勾得他忍不住嘴里开始泛起口水来。 凌霜很快也发现了不对:“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异常活跃” 陈师兄将神识探了出去,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灵气……恐怕是有一窝灵蜂在附近。大家小心戒备,它们的实力恐怕不会太低。” 阚乐葭听见实力不低,暂且把心里的兴奋劲儿先收了收,虽然灵蜜好吃,但还是小命要紧。 南修齐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胸前兔皮兜兜的位置和开口方向,确保阚乐葭既能方便地观察外界,又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保护。 而凌霜则是不着痕迹地往方小卓身前挪了半步,将他护在身后。方小卓正东张西望,倒是没注意到凌霜的小动作。 “我们先慢慢靠近,观察一下情况。”陈师兄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放轻脚步,收敛自身气息。 一行人立刻放轻了呼吸和脚步,朝着那片石壁潜行而去。那片石壁离得不算远,就在他们采集赤阳菌的必经之路上。 众人很快就到了可以窥视这地方的一个露台上,然而等看清了前面的场景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 24、孤家寡人陈师兄 这哪里是一窝实力强劲的灵蜂啊,这根本就是误入了一个蜂的王国! 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赫然镶嵌着一个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崖壁的巨大蜂巢,小猪目测一下,发现这蜂巢至少得有三四间房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孔洞,看得让猪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也不知道这里的风水是不是太过好了些,这些灵蜂中体型最小的也比阚乐葭在凡间见到的那些马蜂还要大个十多倍。 阚乐葭忍不住把自己往南修齐怀里缩了缩,这要是不小心被咬着一口,怕是得被遮成真猪头了。 陈师兄面色难看:“该死的!这些蜜蜂怎么突然在这里筑巢了?里面至少得有十来只都是筑基初期。” 筑基期的蜜蜂不算什么,十来只筑基期的蜜蜂在他们眼里也不算什么,但每只筑基期的蜜蜂手底下还有数不清的炼气期,那就很可怕了。 闻言,方小卓忍不住喊了一声:“真是晦气,这下麻烦可大了。” 他们想要摘的赤阳菌就在更上方的山顶上,而这个恐怖的蜜蜂军团偏偏堵在了他们可以上山路的唯一路上。 若是想从这里上山,就必须直闯。可若是绕路,就只能下山从另一侧上。 这一绕,大半个上午白费了不说,路上还要多耗费近一天,而另一侧山路是何光景,谁也说不准。 陈师兄征询众人的意见:“诸位师弟,如今这个情况大家也看到了,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开口说说吧。” 方小卓犹豫了一下率先开口:“陈师兄,我觉得还是绕路稳妥些。反正我们又不赶时间,还是以安全为主。” 说完他悄悄看向凌霜,寻求认同。 陈师兄见其余几人都在沉默,也点点头,严肃地附和:“我认为小卓说的对,做任务没有限制时间,我们没必要非要和这些蜜蜂死磕,还是以安全为上。” 南修齐目光落在远处那巨大的蜂巢上,沉吟片刻:“话虽如此,但绕路所浪费的时间却不少,况且山的另一侧是否平坦,是否还有妖兽挡路我们也不知道,况且重新攀登不仅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我们现在的体力和灵气,如今我们此刻灵力充沛,不如现在就尝试闯一闯。” 阚乐葭自然无条件支持南修齐:“景明说得对!这么大一窝灵蜂,蜜肯定也多,错过了多可惜呀?!” 反正打不过就跑,捱几口顶多疼一些,也不会真就死了。 现在去与不去的比例是一半对一半,打了个平手,只剩下凌霜的意见。 凌霜看了看方小卓,面上有些歉意:“我同意南道友的看法。有些挑战,避无可避。与其绕远,不如正面迎上。” 作为一个剑修,未迎先退不是他的道。 现在去和不去的比例变成了三比二,陈师兄看上去明显不是很甘心,正准备再开口劝劝凌霜。 只可惜方小卓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发现凌霜投了赞成票后,方小卓迅速改了立场:“我觉得凌师兄说的也有道理,灵蜂虽强,但我们修士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大的蜂巢可遇不可求,不如还是尝试一下。” 现在场面直接变成四比一,陈师兄不仅没能逆转局势,还变成了孤家寡人,堪称人生大失败! 陈师兄:“……” 哎,算了。 “既然如此,那就依诸位所言。”陈师兄无奈开口,“那我们现在就要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吧。” “这蜂群数量庞大,硬闯肯定不行。我们的目标是赤阳菌,灵蜜只是顺带——” “陈师兄,灵蜜怎么能是顺带呢!”阚乐葭从南修齐的兜兜里探出半个小脑袋,义正辞严地反驳,“灵蜜可是天地精华,滋养神魂,美容养颜,还能补充灵力!赤阳菌是任务,灵蜜是机遇!我们修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抓住各种机遇吗?” 陈师兄:“……”道理我都懂,但从一只小猪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方小卓清了清嗓子,试图将歪掉的话题掰回来:“陈师兄,我这里有几张迷魂符和麻痹符,品阶不高,但对付这些炼气期的灵蜂应该有点用。” “我的想法是,我先用符咒把外围的蜂们搞晕,然后南道友和凌师兄顶上去,把实力强的蜜蜂引开。陈师兄你趁乱摸过去掏蜂蜜,得手后咱们就一口气冲上山顶。” 陈师兄点了点头,这法子中规中矩,是常见思路算得上是稳妥。 南修齐却摇了摇头:“这法子虽然常规,但是却难用到这里。我刚才看了看,蜂巢入口极其狭窄而且深入崖壁,符咒的作用恐怕只能扰乱外围的灵蜂,一旦内部的灵蜂被惊动,倾巢而出,那我们遇到的压力会骤然增高。” 陈师兄问:“那南师弟有什么好主意?” 南修齐指了指头顶的太阳:“这里的洞口窄有利于它们,也有利于我们。马上就要到日头最盛的时候,这样窄的洞口,形成的气流恐怕要很强才对。” “你想用烟熏?”凌霜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 “嗯。”南修齐颔首,“我们可以收集一些烧起来烟特别大的草木,到时候看好风往哪边吹,再等那股往上吹的风起来,就在蜂巢底下点着,让烟往上熏它们。” “这法子听着是比硬冲安全多了。”陈师兄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阚乐葭也严肃补充,“而且烟一起,也能挡住它们视线。等蜂群乱了,我们正好冲过去,顺道还能探探有没有机会弄点蜜。” 方小卓也说:“是这个道理,还是南师兄的主意更稳妥。”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分头行动。”陈师兄给众人安排任务,“我和小卓去找烟大的植物,凌师弟和南师弟你们继续盯着那些蜜蜂,看看它们怕什么不怕什么,还有那蜂巢到底什么样,有没有好下手的地方。至于乐葭……你就老老实实跟南师弟待着,别乱跑,小心点。” 阚乐葭哼唧两声,表示收到。 陈师兄和方小卓开始从四周搜刮易燃物。 南修齐和凌霜则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仔细盯着蜂巢那边的一举一动。阚乐葭趴在南修齐的兜兜里,也伸着小脑袋跟着看。 他瞅了半天,发现这些金灿灿的蜂子看着凶,飞起来倒讲究得很,一队出门干活,一队在家巡逻,跟训练有素的军队似的,一点不乱。蜂巢巨大,但主要的出入口似乎只有那么几个,都集中在蜂巢的中下部。 “景明,你看,”阚乐葭伸出蹄子,小声嘀咕,“那些蜜蜂飞出来的时候,好像都喜欢从左边那个大洞出来,从右边那个小点的洞进去。是不是说明左边那个洞穴更靠近它们储存花粉或者幼虫的地方,右边那个更靠近蜜区?” 南修齐说:“有这个可能。蜜区通常会设在蜂巢相对安全和核心的区域。” 日头越爬越高,陈师兄带着一大堆草叶子和树枝回来了,他看了看天色,又感受了一下风向:“时间差不多了,南师弟,凌师弟,你们看得怎么样?” 南修齐道:“这些灵蜂的飞行轨迹十分规律,它们通过翅膀来感知环境,所以对声音的反应并不大,气味和烟雾在一定程度上会减轻它们的敏锐度。” 凌霜说:“我们可以从左边三尺的地方往前冲,那里是蜜蜂飞行轨迹的盲区,他们不容易看见我们,如果我们在那里点烟,不仅离得近,还会更安全。” 阚乐葭伸出脖子凑到陈师兄跟前:“我们打头阵,先开出一条路再去抢蜂蜜,陈师兄你们跟在我们后面,也从这条道走帮我们断后。” 几人来到视觉盲区,陈师兄给方小卓打了个手势。 方小卓掐了一个引火诀,将手中的火球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他们收集来的枯枝和植物。 很快,一股股混合着草木焦糊和刺鼻气味的浓烟便袅袅升起,众人屏息凝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烟雾越来越浓,灵蜂也开始骚动起来。 “有效果!”方小卓兴奋道。 不少灵蜂被呛得头晕目眩,胡乱冲撞,有些缩回蜂巢,但烟雾越来越浓,很快又将它们熏了出来。 “就是现在!”陈师兄低喝一声,“按计划行事!南师弟,取蜜和开路就拜托你了和凌师弟了!我们负责接应和清理漏网之鱼!” 南修齐与凌霜身形骤闪几个呼吸便逼近了蜂巢。 此刻,大部分灵蜂都被烟雾吸引到蜂巢另一侧,或在烟雾中乱飞,这边反而出现一个短暂空当。 南修齐找到阚乐葭说的那个存蜜区,手腕一翻,举剑欲斩。 “嗡——!!!” 下一刻一声要把众人耳膜都震碎的尖叫声忽然响起。 “景明小心!”阚乐葭望着前面恐怖的身影不由尖叫出声。《 》 25、任务完成 真的是好大好大好大一只的蜜蜂啊! 那寒光凛凛的尾针有一整个阚乐葭那么长,稍微一用力就能轻松得把一只可怜的小猪给捅个对穿。 凌霜脸色一变:“小心!那是筑基后期!” 阚乐葭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根恐怖的尾针高速向自己的脑袋飞了过来。 !!!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南修齐放弃切割蜂巢,身形猛地向后急退,一手把胸前阚乐葭的脑袋往怀里按,另一手将长剑上挑。 尾针和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南修齐身形震退数步,方才堪堪稳住。 那根尾刺扎入旁边岩石之中,阚乐葭看着石头上滋滋腐蚀声忍不住把自己团得更小些。 居然还有毒! 真是好狠毒的蜜蜂! 更狠毒的还在后面,那蜜蜂看这一尾针发射之后没有射杀掉敌人,尾部微微旋转竟然非常违背常识的又长出了一根新针。 这修真界的蜜蜂实在是太恐怖了啊啊啊—— 陈师兄当即大喊:“撤——” 见几人要跑,那只巨大的蜜蜂又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阚乐葭还没来得及堵耳朵,就看见原本还有些混乱的蜂群像是得到了统一的指令,如洪水决堤般朝着他们几人疯狂扑来! 后来,小猪心有余悸地表示,那样的阵仗真是此生再也没见过了,简直和世界末日也没有区别。 此刻无论是直闯蜂巢禁地还是抢灵蜜都不重要了,几人被这群蜜蜂逼得手段尽出,依旧被追得抱头鼠窜。 方小卓在几人中攻击力最低,被狠狠蛰了好几口,痛得他直抽气,嘴中一直说个不停,然而无论是问候蜜蜂的祖辈还是忍不住忍不住认蜜蜂为亲属,那群该死的蜜蜂依旧没放过他。 凌霜见状干脆直接把他横抱起来,护在胸前,带着他一起跑。 陈师兄也祭出了一面小盾牌,一边抵挡着偷袭的蜜蜂一边指挥众人:“向山下撤!快!不要恋战!” 南修齐反手斩断了两只蜜蜂抱着阚乐葭,迅速向山下冲去。 “景明!左边!左边有水!”阚乐葭在颠簸中,小鼻子灵敏依旧,感受到清凉的水汽后,立刻叫道。 南修齐当即带着众人往阚乐葭说的地方跑,果不其然,过了两三里便看见一汪寒潭。 “快,都下水!”南修齐当机立断,招呼众人,“灵蜂厌恶水,这种带着寒气的潭水它们不敢下来!” “噗通!”“噗通!”南修齐、凌霜、方小卓和陈师兄先后跳入了冰冷的潭水中。 还好修士可以不必随时随刻保持呼吸,潜水时间大大增长。 那些蜜蜂追到寒潭边,看着水中的几人,发出一阵阵不甘的嗡鸣,盘旋了几圈,却不敢轻易下水。 僵持了片刻,眼看无法将水中的敌人怎么样,大部分蜜蜂在那只巨蜂的带领下,不甘地撤回了蜂巢,只留下几只筑基期的蜜蜂带着几十只小蜜蜂依旧在潭边盘旋监视。 又过了一会儿,岸边留守的灵蜂觉无趣,警惕渐松。 “动手!”南修齐一声令下,他和凌霜几乎同时从水中跃起。剑光破水而出分别斩向最近两只蜜蜂! 那两只蜜蜂猝不及防,应声而落。 其余的蜜蜂被惊动,想要反击,但陈师兄和方小卓也紧随其后,加入了战斗。 很快,残余的蜜蜂被四人联手迅速绞杀。伴随着最后一只蜜蜂坠地,潭边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劫后余生的四人一猪面面相觑,看着彼此都是一身狼狈,最终也只能扯出一抹苦笑。 “阿嚏!”阚乐葭从南修齐的怀里跳到地上,猛地抖落一身水珠,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委屈巴巴地哼唧,“出师不利啊……我的灵蜜……” 陈师兄和方小卓也各自狼狈地烘干自己的衣服。 方小卓更疼得直抽气,他的脖子和胳膊上好几个红肿的大包,这里就属他受的伤最严重。 “行了,别嚎了。” 陈师兄哭笑不得,从储物袋里摸出两瓶丹药,一瓶直接抛给方小卓:“解毒丹,赶紧敷上!那灵蜂可是筑基后期,毒性烈得很!” 他又递了一瓶给南修齐,“你们也检查一下,别大意了。” “哎哟,我的亲师兄!”方小卓接过丹药,立马拔开塞子就把药粉往伤口上倒,疼得他浑身一哆嗦,凉气抽得更厉害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偷鸡不成蚀把米,蜂蜜没捞着,反惹一身骚!” 凌霜接过丹药道了声谢,却没立刻查看自己,而是瞥了眼咋咋呼呼的方小卓,确定了他只是嘴上叫着惨烈,但没什么大事才收回了视线。 南修齐说:“多谢陈师兄,但此地离蜂巢依旧不远,还是先离开为妙。” 陈师兄道:“南师弟所言极是,我们先退回到昨日待的山洞中修整一番,明日避开蜂巢从山的另一侧上去。” 洞中燃起篝火,橙红的火光驱散了深夜的寒意与湿气。 方小卓的伤口敷了药,已经消了大半的肿,只是偶尔还会疼得和凌霜小声抱怨两声。 阚乐葭虽然一天都待在南修齐的怀里,但今天紧张的逃命生涯依旧耗费了他不少精力,此刻趴在南修齐腿边,将小脑袋枕着蜷起的前蹄上,已经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他似乎还在为错过的灵蜜耿耿于怀,梦里也不时发出几声委屈的哼唧。 南修齐垂眸,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看着他不满意地搔了搔腿无声地笑了一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柔软的兽皮,小心翼翼地垫在阚乐葭身下,又轻柔地帮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翌日清晨,众人沿着昨日商定的路线,从山谷另一侧重新登山。 或许是前一天的倒霉事耗尽了气运,这一路出奇的顺当,别说那要命的蜜蜂群,就连寻常妖兽的影子都没看见几个。 偶尔有几只不开眼的低阶妖兽从林子里窜出,还没来得及嘶吼,就被南修齐和凌霜随手一剑,干净利落地削成了两半。 越往上走,空气中那股暖洋洋的气息就越重。 终于,在正午时分,他们就到了山顶,在这里石壁上、山缝中、悬崖下都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红色菌菇, 方小卓第一个叫了起来:“行了,咱们终于找到了!” 陈师兄紧绷了一路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下来,脸上绽开了抑制不住的笑容:“太好了!大家采摘时千万小心,务必留住根部,别伤了菌体!” 阚乐葭也来了精神,从南修齐胸前的兜兜里挤出个小脑袋,鼻子用力猛嗅。 闻到那股纯正的灵气,他满意地点头,仗着对灵气的敏锐,当场就当起了总指挥。 “左边!左边那几棵年份最老,灵气都快凝成水了!” “还有右边石壁顶上那几朵!个头不大,根扎得深,都是极品!” …… “任务完成!”陈师兄将最后一朵赤阳菌放入储物袋,高兴地拍了拍手:“虽然此次任务中有些许波澜,但总归是顺利完成了,待我回去和宗门销任务成功,便把报酬给到各位手里,多亏了各位师弟的鼎力配合!” 南修齐说:“陈师兄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同门又是为了一个任务,理应互相帮助。” “是啊是啊,能完成任务就好。”方小卓也笑道,“陈师兄这样说倒显得生分了。” 陈师兄看了看天色提议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不如就在这山上寻个风景好的地方,庆祝一番如何?我储物袋里还带了些处理好的灵兽肉和调料。” 一听有肉吃,方小卓第一个高举双手赞成,阚乐葭的蹄子也快伸到了南修齐的鼻子下面。 见阚乐葭和方小卓都兴致勃勃,南修齐和凌霜更不会反对。 当下就寻了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七手八脚地将肉块穿好,架在了篝火上。 阚乐葭坐在松软的土地上兴高采烈,把刚刚的惊心动魄都抛在了脑后:“景明,左边那块火候差不多了,可以撒点孜然了!右边那块再烤一会儿,记得多放点蜜糖草的粉末,我喜欢甜口的!” 南修齐依言照做,动作一丝不苟,眼神专注得仿佛在炼制什么绝世丹药。 凌霜神情专注地看着一脸垂涎盯着烤肉的方小卓,冷冰冰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无奈的温柔。 陈师兄……陈师兄老老实实地烤着自己的肉串,他总觉气氛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第一批肉串很快就烤好,陈师兄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他招呼几人:“来来来,肉好了,咱们开吃吧!” “景明,景明,我饿!”阚乐葭眼巴巴的看着烤好的肉,扯着嗓子说。 南修齐给他挑了一串肉块较小刚好能让他一口一个的撒着蜜糖草粉末的里脊肉串,吹凉了递到他嘴边。 阚乐葭一口吃掉了第一块肉,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方小卓挑了一块比脸还大的大肋排开始埋头苦吃,等把上面的肉啃得干干净净,才抬起头瘫坐到后面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感叹道:“这次任务虽然惊险了点,但能跟大家一起,还是挺开心的。就是可惜了那些灵蜜,要是能弄到一点,回去给师妹们当礼物,她们肯定高兴坏了。” 凌霜闻言,淡淡道:“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方小卓嘿嘿一笑:“也是。说起来,这山上的野果子看着也不错。” 他说着,从旁边拿起来一个红通通的果子,擦了擦就往嘴里塞。 “噗——呸呸呸!” 下一秒他龇牙咧嘴地把嘴里的果肉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闻着倒是挺香,怎么吃起来这么苦!我还以为我吃到了练坏的丹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