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 第280章 深夜密语与狼影巡行 苏晴和林薇回到屋后,看着一些孩子们终于都睡下了,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在逐渐被暖意渗透的房间里起伏,如同一首抚慰人心的安详乐章。苏晴和林薇轻手轻脚地将孩子们洗漱用过的、边缘磕碰的木盆和陶罐收拾到角落,两人相视一笑,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暖中终于得以稍稍松弛。她们靠着墙壁,坐在铺着干草和旧毯子的地铺上,借着壁炉里残余的、跳动不定的橘红色火光,难得有了一丝可以喘息和闲聊的宝贵空隙。 “苏晴姐,”林薇抱着膝盖,将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女孩特有的好奇与探寻,“说起来,你和萧凌大哥……在末世之前是邻居吧?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有种特别深的默契,好像不用说话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别人很难插进去。”她顿了顿,似乎在小心地选择措辞,然后带着点羡慕的语气补充道,“啊,对了,差点忘了,你们还能不通过语言直接在脑海里沟通呢,这个能力真的好方便,也好让人羡慕啊。” 苏晴被林薇这直白的提问弄得脸颊微微发烫,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这个……算是异能附带的效果吧。”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声音也放轻了,带着回忆的飘忽,“那时候,末日刚刚降临,毫无预兆。我刚从医院下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快到楼下的时候就感觉周围气氛不对,看到有些人行为怪异,开始毫无理由地攻击他人。虽然我们这代人没少看各种末日题材的电影电视剧,但当时第一反应还是觉得是不是在拍什么整蛊节目或者低成本网剧,毕竟现在拿个手机就能拍视频嘛,什么都可能发生。”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对当时天真想法的自嘲。 “直到我距离自己住的单元门越来越近,看到的景象也越来越诡异,天空甚至开始出现拖着尾焰的、不祥的陨石光影——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咱们国家的磐石壁垒里,那十位值得敬重的强者,正在用生命阻挡更大的灾难,保护尽可能多的人。但当时哪里知道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回家,回到那个以为安全的地方。”苏晴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混乱而绝望的下午。 “结果,就在我们单元门栋前,我看到一个看起来才三四岁的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周围没有大人。我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感觉毛毛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想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就在我快要碰到他的时候,突然听到萧凌在楼上窗口朝着我大喊,让我小心旁边门栋里冲出来的东西!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后一躲,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从阴影里扑出来的一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那孩子也被我下意识地带倒,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惊悸。 “之后,萧凌从楼上放下了用床单和被罩拧成的绳子,我看着那孩子直接跑了很开后,咬着牙爬了上去。到了他家,惊魂未定,他却用一种……非常复杂,带着巨大庆幸、悲伤和失而复得的眼神看着我。后来他才告诉我,在他‘经历’过的‘上一次’时间里,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救了那个孩子,但自己的胳膊和后背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因为末世降临医疗系统崩溃,最终……死在了那个房间里。”苏晴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拥有某种……回溯短暂时间的能力。他回溯到了灾难发生前的几分钟,试图改变那个结局。他还告诉我,我身上觉醒的‘生命回响’能力,其种子或许就源于‘上一次’那个濒死绝望的我。”她摇了摇头,似乎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至于我和他之间这种无法切断的心灵沟通,”苏晴看向林薇,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它是伴随着我的能力觉醒同时出现的,无法主动割断,也无法单方面屏蔽。所以,我们俩之间,几乎无法对彼此撒谎,任何隐瞒和欺骗在这种连接面前都无所遁形。这件事,算是我和萧凌之间最大的秘密之一了,记得帮我保密哦,林薇。”她郑重地叮嘱道。 林薇听着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经历,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那双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天啊……回溯时间……上一次……”她喃喃道,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那……那从你们离开原来的住所,一路逃亡,经历了那么多难以想象的艰难,再到后来遇到我们,又一起跋涉去了翠屏山那个国家庇护所……这一路上,你们……有没有尝试过联系各自的家里人?”她问出了这个在末世中极为沉重,却又几乎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晴看似平静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她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壁炉里那簇顽强跳动的火焰,仿佛能从那变幻的光影中,看到往昔那些模糊而温暖,如今却已遥不可及的影子。“当然试过……怎么可能不试呢?那是父母啊……”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和深藏的痛楚,“末世刚降临,一切秩序崩坏的时候,通讯瞬间就中断了。手机变成了没用的砖头,城市在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了废墟和危机四伏的猎场……那个时候,能活下来,能从那些怪物和疯狂的人群中逃脱,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运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悲伤:“我的父母……他们在另一个距离很远的城市。最开始,我们还抱着一线希望,尝试过看能不能找到办法往回走,但……主要道路要么被毁,要么被废弃车辆和怪物堵塞,根本不通。到处都是危险,每一步都可能送命……后来,现实逼得我们只剩下‘活下去’这唯一一个念头,麻木地朝着可能有生机的地方移动。”她没有详细描述那一路亲眼所见的惨状与内心经历的绝望,但话语里那份深沉的无力与哀伤,让林薇瞬间就明白了那未曾言明、也无需言明的残酷结局。末世之下,这样的故事,实在太多了。 苏晴似乎不想让气氛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她转过头,看着林薇,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带着点调侃意味的笑意,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也带着真诚的关心:“那影蛇呢?你和他……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从小就认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吧?虽然现在总算确定了关系,可那家伙平时还是冷冰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影子,话少得恨不得一个字掰成两半用,也就只有看向你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才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温度,没那么冻人。” 林薇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唰”地一下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并不存在的图案:“嗯……我们确实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他从小就是那个样子,不爱说话,不喜欢凑热闹,但不知为什么,总是习惯性地跟在我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个沉默又固执的小保镖。”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独自消失了一段时间,连他爸妈都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直到我大学毕业后,他才好像突然又出现了,然后就开始……嗯,比以前更形影不离地跟着我,陪我逛街帮我拎包,有时候我还没开口,他就把我正想要的东西递过来了,嘿嘿。”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带着点小女生的得意,“但末日来了之后,要不是他一直护着我,反应又快,我可能早就……”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份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影蛇的依赖显而易见。 “他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林薇抬起头,看向苏晴,眼中带着深深的理解和一丝无奈,“但我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在乎。他只是……不习惯用语言表达而已。”她话锋一转,带着同理心说道,“其实,萧凌大哥对你不也是一样吗?我听唐宝他们说,为了救你,他最开始是打算谁也不告诉,自己一个人偷偷闯进翡翠梦境那种龙潭虎穴的,结果被我们几个意外发现了,才变成了集体行动。为了把你从里面带回来,他不惜把自己透支到几乎油尽灯枯的地步……那种为了在乎的人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豁出性命的劲儿,虽然让人感动得想哭,但有时候冷静下来想想,也挺让人害怕和后怕的,不是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这要是在以前那种平平静静、按部就班的日子里,就为了他们这种‘不顾一切’的性子,咱们俩怕是没少跟他们闹别扭、吵架吧?再加上萧哥那平时冷硬得像块石头、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的臭脾气……哎,苏晴姐,这么一想,咱们俩啊,以后在这末世里,除了要应对外面的危险,怕是都有的‘操心’了。都得加油才行,嘿嘿,互相打气!”她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像是有魔力般,驱散了些许因回忆往事而笼罩在周围的淡淡阴霾。 苏晴也被她这番带着甜蜜抱怨又充满理解的话逗得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无论是萧凌那沉默却如山般的守护与偶尔爆发的、令人心惊的决绝,还是影蛇那无声却如影随形的跟随与关键时刻凌厉精准的行动,都是她们在这残酷冰冷的世界里,最坚实、最珍贵的依靠,同时也是最让人牵肠挂肚的“甜蜜负担”。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薇略显单薄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与可靠:“好啦,姐妹间的悄悄话和八卦就聊到这里吧。我该去仓库那边了,得和狼王好好沟通一下。管道工程已经全面开始了,需要借助它们族群的力量,帮忙加强警戒,尤其是夜间。而且,”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柔和,“小鱼沉睡了这么久,根据我的感应,她应该也快要苏醒了。这个消息,狼王知道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了,去陪着孩子们吧,记得履行你的承诺,讲睡前故事哦,我们亲爱的、孩子们最喜欢的——林薇大姐姐。” “苏晴姐!你……你又取笑我!”林薇的脸瞬间更红了,如同熟透的苹果,她嗔怪地瞪了苏晴一眼,却看到苏晴已经利落地站起身,带着一丝温暖而了然的笑意,转身干脆地离开了房间。林薇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脸上那温暖而幸福的笑容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她转过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孩子们的通铺边,细心地为他们一个个掖好被角,看着他们恬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守护的柔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晴独自一人行走在通往仓库区的僻静小路上。夜色深沉如墨,寒风依旧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比起前几日那种令人绝望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酷寒,今晚的空气中,似乎隐约多了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类活动”带来的生机气息。从远处管道施工区域的方向,顺着风,还能隐约飘来一些收尾工作的、断断续续的金属敲击声和人员隐约的呼喊声。她刻意绕开了白天人来人往的主要道路,选择了一条更偏僻、更少人知道的小径,身影在残垣断壁的阴影中快速穿行。 仓库周围,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人影走动。只有清冷的、残缺的月光,无声地洒落在皑皑积雪上,反射出惨白而单调的光晕。这也难怪,狼群虽然在与翡翠梦境的最终决战中,用它们的勇猛和牺牲证明了是值得信赖的盟友,但它们毕竟是拥有可怕力量、野性未驯的变异巨狼,对于大多数普通居民而言,源自本能的敬畏和恐惧,远远超过了亲近感,没事是绝不敢靠近这片被视为“狼巢”的区域的。苏晴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也只能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她走到那扇厚重结实、由金属和厚重木材加固过的仓库大门前,熟门熟路地找到那个隐蔽的、由黄浩亲手改造的简易机械开关,用力摁下。一阵轻微却有力的电机嗡鸣声响起,沉重的大门开始缓缓向一侧滑动,与地面轨道摩擦,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 就在大门刚刚开启一道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的瞬间—— “嗷呜——!” 一声嘹亮、穿透力极强、充满了原始野性与力量的狼嚎声,如同警钟般骤然从仓库内部深邃的黑暗中炸响,紧接着,更多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迅速连成一片,彻底打破了夜的死寂。这嚎叫声中并非充满了纯粹的敌意与攻击性,更像是一种带着高度警惕的宣告、对领地入侵者的严厉询问,以及力量的展示。紧接着,一双双幽绿、湛蓝或琥珀色的光点,如同被瞬间点燃的鬼火,在门后浓稠的黑暗中密密麻麻地亮起,并迅速由远及近,朝着门口汇聚而来。庞大的、肌肉线条分明的黑影在门口透入的微弱光线下轮廓逐渐清晰,它们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意味的呜咽声,锋利的爪子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一股混合着浓烈野兽体味、干燥草料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独特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狼群的身影在门缝透进的光线中逐渐显形,它们每一头的体型都远比旧时代的狼只魁梧雄壮得多,肌肉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暗红色的毛发在微光下仿佛凝固的血液,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紧紧锁定在门口那道独自站立、显得有几分单薄的身影上。它们很快辨认出了来者是苏晴——那个拥有奇特生命力量、与它们有着特殊契约、并且体内沉睡着那个让狼王都为之柔和的小女孩的人类。那充满威胁性的、此起彼伏的低吼声渐渐平息下去,但狼群眼中那与生俱来的、对陌生环境和潜在危险的警惕目光,并未完全消散,依旧在暗中审视着她。 苏晴站在门口,没有因为狼群的阵仗而显露出丝毫怯懦,也没有立刻贸然进去。她目光平静如水,缓缓扫过聚集过来的狼群,然后越过它们,径直望向仓库的深处。在那里,一个更为巨大、如同小型山丘般沉稳的身影,正缓缓地从铺着厚厚干草的角落站立起来。正是狼群毋庸置疑的王者。 它的体型比周围最强壮的巨狼还要大上一整圈,肩高几乎接近一个成年男子的胸口,一身血红色的毛发浓密而富有光泽,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披着一层流动的月华,唯有额间那一撮毛发,如同永不熄灭的、跳跃的火焰般醒目。它迈动四肢,步伐沉稳而充满了一种内敛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在地面上留下无声却深刻的印记。它无声地走到狼群的最前方,如同一堵移动的暗红墙壁,那双深邃得仿佛蕴藏着古老丛林智慧与沧桑的琥珀色独眼,静静地、带着平等审视意味地落在苏晴身上,没有流露出敌意,但也没有多余的亲近,只有一种基于契约和实力的、冷静的询问。 苏晴看着这位强大的盟友,脸上露出一丝真正放松的、带着敬意的笑意。她向前稳健地走了几步,在距离狼王约五米远、一个既能表达善意又保持安全距离的位置停下,用温和而清晰的语气开口:“大家这几天还好吗?抱歉,条件有限,只能让你们暂时委屈在这个地方。我知道这里比不上你们熟悉的森林和旷野。这次我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得到你们族群的帮助。”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确保信息准确传达:“我们正在聚集地内,铺设一种能够持续带来温暖的管道网络,这对我们所有人,包括未来可能需要的你们,度过这个严冬至关重要。但是,在工程进行期间,我担心会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可能会试图破坏。你们拥有远比我们人类敏锐得多的感官,嗅觉、听觉,对危险的直觉。所以,我希望你们的族群,能够在夜晚,尤其是在那些关键的施工节点、以及已经铺设好的重要管道线路附近,帮忙加强隐蔽的巡逻和警戒。你们能发现那些我们人类难以察觉的威胁和异常动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狼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带着思考和权衡意味的咕噜声,它那巨大的头颅微微偏了偏,独眼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晴沉静的面容,又似乎穿透了她,望向了仓库大门外那个正在发生剧烈变化的人类聚集地。它没有立刻用嚎叫或动作回应,但那深邃眼神中闪烁的智慧光芒表明,它完全理解了苏晴的请求,并且正在认真地评估其中的利弊、风险以及……可能的回报。 苏晴敏锐地捕捉到了它眼中的思索,适时地抛出了一个她认为狼王无法拒绝的好消息,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轻快:“另外,还有一个关于小鱼的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能感觉到,她在我体内沉睡的意识,最近波动越来越活跃、越来越清晰了。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真正苏醒了。” 果然,就在苏晴说出“小鱼”这个名字的瞬间,狼王那一直沉稳如磐石的姿态,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它那唯一的、如同琥珀般深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光落入其中,目光紧紧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投向了苏晴额头——那里,在翠绿色的、形如柳叶的生命回响印记深处,正沉睡着那个纯净无暇、曾与它有过神奇交流的小小生命体。它记得那个女孩,记得在那片危机四伏的森林边缘,当它和族群与这群人类和孩子们意外遭遇,剑拔弩张之际,是眼前这个女人(苏晴)提着那把让它也感到隐隐威胁的长刀独自走了出来。然后,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时,这女人的额头涌现出柔和的光芒,一个如同林间清泉般纯净的女孩意识与它直接对话……之后,它与这女人有过一次纯粹力量的较量,她并未使用那把危险的刀,但它清楚,自己并非她的对手。最终,它遵守了与那小女孩和这个强大女人的约定,带领族群,一路保护这些人和孩子们,来到了这里。 自从进入这个人类的聚集地,它们族群虽然不用再冒着风雪外出狩猎,每天也有人类按时送来食物,并谨慎地看守着大门,但它们也一直遵守着约定,没有擅自离开这片划给它们的区域。这时,狼王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近乎温柔的、与它庞大身躯截然不同的呜咽声,那根如同钢鞭般有力的巨大尾巴,甚至不易察觉地、极其克制地轻轻摆动了一下。这个细微至极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周围狼群那股始终紧绷着、如同满弓之弦的肃杀气息,也随之明显地缓和、松弛了许多。 然而,就在苏晴准备进一步详细说明需要重点警戒的具体区域和注意事项时,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意中扫过仓库内部,狼群栖息地的更深处。借着从门缝顽强挤入的微弱月光,以及狼群眼中自然反射的、如同宝石般的幽幽光芒,她似乎瞥见,在靠近墙壁边缘、堆积的一些废弃杂物和松散干草垛的阴影缝隙间,有几点极其微弱的、仿佛是某种光滑金属表面反射出的、转瞬即逝的冷光,一闪而过。那光芒非常隐蔽,速度极快,微弱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长时间注视黑暗后产生的视觉疲劳或错觉。 但苏晴的感知何其敏锐,尤其是在她的生命回响能力融合了逆鳞刀的一丝时间特性后,她对于环境中能量流动、物质状态的细微差异和异常,拥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超越常人的洞察力。那金属反射的、带着工业制品特有质感的光点……绝不可能是狼群会携带或感兴趣的东西,更不应该是这个用来堆放杂物和作为狼巢的仓库里,应该自然出现的事物。一种本能的、如同冰水浇头般的警觉感,如同细微却尖锐的电流,瞬间掠过她的脊柱,让她全身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是长时间压力下的错觉?还是月光在某个废弃零件上偶然的反光?又或者……是更糟糕的情况? 她没有立刻声张,脸上那平静而带着一丝笑意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游移,依旧稳稳地落在狼王身上,嘴里继续着之前关于警戒安排的对话,仿佛刚才那惊人的一瞥从未发生过。但在她那高速运转的心海深处,这个微小得不能再微小、隐蔽得不能再隐蔽的细节,已经被她用最醒目的标记,牢牢地镌刻了下来,与之前林薇和影蛇汇报的种种异常迹象迅速关联起来。 看来,聚集地内部的暗流与蠹虫,或许比她之前最坏的预估,渗透得更深,藏匿得也更加狡猾和隐蔽。与狼王的沟通和协作必须继续,这关乎眼前的安危。但在此之后,她必须立刻、第一时间将这个不容忽视的发现,告知负责暗中调查的影蛇和林薇。内部清查与肃清的工作,必须加快步伐,也必须进行得更加细致、更加彻底了。任何一丝疏漏,都可能在未来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夜色之下,温暖的希望与冰冷的阴影,依旧在这片狭小的生存之地,进行着无声却无比激烈的交织与角力。 苏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向前又走近了一步,对着狼王伸出了手。狼王似乎理解了她的意图,那巨大的、布满威严线条的头颅顺从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缓缓低下,直至苏晴的手可以轻松触碰到它额前那簇火焰般的毛发。苏晴一边用掌心感受着狼王毛发下传来的坚实与温热,一边将嘴唇凑近它巨大的耳廓,用仅有彼此能听到的极低音量,更详细地交代着具体的警戒区域、需要注意的异常迹象,以及彼此联络的暗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过多久,交代完毕。狼王昂起头,深吸一口气,胸腔扩张—— “嗷呜~~~~!” 一声更加悠长、洪亮、仿佛能穿透云层与风雪的王者嚎叫,从它喉咙深处迸发而出,声浪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震得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仿佛听到了无可置疑的命令,仓库内外的狼群,立刻此起彼伏地发出了回应的嚎叫。 “嗷呜~!” “嗷呜——!” “嗷呜!” 狼嚎声如同接力般在夜色中传递、交织,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与纪律性,持续了约莫半分钟,才如同潮水般渐渐平息下去。紧接着,狼群开始高效地行动起来,它们的身影如同道道红色的暗影,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按照狼王的指令和苏晴的请求,融入了聚集地的不同方向与阴影之中,开始执行它们的夜间巡逻任务。 狼王蹲伏下它强壮的身躯,回头看了苏晴一眼。苏晴会意,利落地翻身,轻盈地跨坐上狼王宽阔而坚实的背部。狼王四肢肌肉瞬间绷紧,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一个纵跃,竟然直接跃上了仓库那高达四五米的屋顶,动作流畅而稳健,仿佛脚下不是倾斜的、覆盖着积雪的瓦片,而是平坦的大地。 苏晴坐在狼王背上,稳住身形,目光如同最冷静的探照灯,缓缓扫过下方在夜色中沉睡的、轮廓模糊的启明聚集地。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带来刺骨的冷意,但她的内心却如同燃着一团火。 “启明聚集地,虽然最初不是我跟随萧凌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她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里,只有狼王灵敏的耳朵能捕捉到,“但最近这段时间,我为大家治疗伤势、驱除病痛,可不仅仅是消耗能量那么简单。每一次生命能量的注入与流转,都是一次细微的感知与探查。真以为,那些悄然混入、如同毒菌般滋生的‘新东西’,能完全瞒过我的感知吗?” 她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那些简陋屋舍的墙壁,看到其下涌动的不安暗流。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1章 暗流涌动 狼王坚实宽阔的背脊在苏晴身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传递来一种令人心安的、原始而强大的力量感。她居高临下,俯瞰着下方在深沉夜色与凄冷月光中沉睡的启明聚集地,那些杂乱无章、高低错落的屋顶轮廓和幽深蜿蜒、藏匿着无数秘密的巷道阴影,仿佛构成了一幅巨大而复杂的棋盘,而她,正试图看清棋盘上所有棋子的动向。寒风如刀,掠过她的耳畔和发丝,却带不走她眉宇间凝结的、如同冰霜般的凝重与警惕。 就在她聚精会神,试图从这片寂静的黑暗中分辨出每一个不和谐的细微动静时,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直接穿透空间阻隔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蓦然响起,带着萧凌那特有的、因虚弱而略显沙哑疲惫的质感: 【苏晴……我感觉到了……小鱼……她的意识波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活跃、清晰……像冰层下积蓄已久、即将破冰而出的第一道水流,像黎明前最黑暗时刻悄然浮现的那一缕微光……】 苏晴心中凛然,立刻收敛所有杂念,将精神高度集中,在心底以清晰稳定的意念回应:【是的,我也能明确感知到,她快要醒了!这种活跃度是前所未有的。但具体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全苏醒,我也无法精确判断,她的状态很奇特。】与此同时,她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那枚柳叶状的翠绿生命回响印记,似乎也因为这振奋人心的消息而隐隐发热,仿佛正与沉睡在其核心深处的那个纯净生命体产生着玄妙的共鸣。 萧凌的回应带着一种源于自身时间感知混乱而产生的不确定性,却又蕴含着某种基于本质洞察的肯定:【精确的时间……对我而言依旧是一片混沌的泥沼。但我能‘看到’,‘苏醒’这个过程本身,其开端已然降临。就像被严寒冰封了千万年的河面,其下第一道蕴含生机的暖流已经开始不可逆转地涌动、汇聚。她无意识散发出的那种生命韵律……非常纯粹,不染丝毫杂质,甚至……引动了我枕边逆鳞刀内,所蕴藏的那一丝微薄却本质极高的时间力量的共鸣。】 他似乎在仔细体悟着那种奇特的、跨越了生命与时间界限的联系,沉默了片刻,继续传递来信息:【这共鸣目前还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对我而言……却像迷雾中忽然出现的一点星火,一种模糊却真实存在的指引。或许,小鱼这种独特的存在形式本身,就是一把钥匙……能帮助我更好地理解‘生命’的绽放与‘时间’的流逝之间,那深层次交织的奥秘。我感觉……我与逆鳞刀之间那原本飘忽不定的联系,因为她即将苏醒所带来的这股纯净而蓬勃的生命波动,而变得更加……稳定和清晰了一丝。虽然只有一丝,但方向是对的。】 这个消息让苏晴精神为之一振,仿佛在沉重的压力下吸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萧凌的恢复,是启明聚集地能否在内外交困中稳住阵脚的绝对基石,任何一点积极的、指向好的方向的进展,都显得至关重要。【我明白了。你继续专注感知,保持这种联系,有任何新的变化或发现,立刻告诉我。】她顿了顿,【我这边……也有些不容乐观的发现,需要处理。】她没有在脆弱的心灵连接中详述仓库里那转瞬即逝、却让她脊背发凉的可疑金属反光,那种潜在的内部威胁,需要更谨慎、更实际的调查来应对。 【嗯。你自己小心。】萧凌的回应简短而疲惫,显然维持这种跨越距离的心灵对话对他仍是负担。随即,那清晰的心灵连接感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但并未完全断绝,依旧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仿佛蛛丝般纤细的维系,如同一根无形的安全绳,让苏晴知道他不是独自在黑暗中挣扎。 苏晴收回心神,轻轻拍了拍狼王颈部那厚实而温暖的毛发,低声道:“我们去东区,靠近刚刚开始铺设管道的那片区域看看。”狼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咕噜声作为回应,庞大却矫健的身躯在倾斜的屋顶上轻盈而稳健地移动,爪垫落地无声,如同暗夜中一道流动的血色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聚集地东部那片人口最为密集、屋舍也最为拥挤破败的居住区潜行而去。 …… 同一时刻,启明聚集地最边缘,那间破败不堪、被厚重积雪几乎完全掩盖、仿佛被世界遗忘的杂物小屋内。 几道模糊的黑影再次于浓稠的黑暗中汇聚,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焦灼的等待以及如同毒液般翻涌的恶意。 “都打起精神,把招子放亮点!我们做的这些事,一旦漏了风声,被抓住把柄,下场可不止是简简单单掉脑袋那么痛快!黑骨那家伙折磨人的手段,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吗?”一个声音嘶哑地低语,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萧凌和苏晴他们能从翡翠梦境那种鬼地方活着回来,确实是我们没料到的变数。萧凌现在虽然跟个废人差不多,只能躺在床上喘气,但下午他居然还能搞出那一下子,凝滞住那个该死的热源!真是见了鬼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哼,装神弄鬼!真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的救世主了?”另一个更为阴沉、仿佛带着铁锈摩擦质感的声音冷冷接口,语气中却藏着一丝计谋即将得逞的得意,“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好了。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混进去了三个,两个在施工队里,一个负责关键管道的焊接和最后的回填夯实,另一个在辅助搬运;还有一个,想办法塞进了后厨,现在能接触到送往核心区域,尤其是那几个高层头目的食物和饮用水。” “干得漂亮!”第三个声音响起,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怨毒和快意,“通知施工队里的那两个,手脚都给我放干净利索点,有点耐心,别像没见过世面的蠢货一样急着搞大面积破坏,那太容易暴露了。先在几个选定的、承压关键的主管道接口内部,用我们搞来的特殊腐蚀药水,处理出极其细微的、肉眼和常规检查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察觉的网状裂纹!要让它看起来就像是材料本身的金属疲劳,或者焊接时难以避免的微小瑕疵!等他们的系统正式运行起来,温度持续升高,内部压力不断增大,这些精心布置的‘小伤口’自然会慢慢扩张、延伸……到时候,热量流失还是最轻的后果,要是引起高温蒸汽猛烈泄漏,或者某段管道承受不住压力突然爆裂,那场面才叫一个精彩好看!” “嘿嘿,没错!还有后厨那个棋子,让他稳着点,想办法,把我们好不容易从外面弄来的那点‘无色无味的好东西’,找合适的机会,少量多次地掺进送去核心区域,尤其是专门给萧凌、苏晴、还有黑骨、王猛他们几个吃的食物里。量一定不能大,要慢火炖青蛙,让他们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身体机能一点点被侵蚀、垮掉!等他们自己感觉到不对劲,开始怀疑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大势已去!” “磐石壁垒那边有什么新的动静?那个叫洛冰的女人,眼神跟冻刀子似的,我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她?她和她的磐石壁垒,恐怕巴不得我们这里自己先乱起来,越乱越好!她们的人这两天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安分,遵守规矩,但暗地里的小动作根本没停过,一直在利用各种机会收集情报,完善地图,评估我们的防御弱点和内部矛盾。她们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可以名正言顺介入的时机。我们只要把混乱制造得足够大,足够致命,让苏晴那个女人彻底失去对局面的控制力,让聚集地陷入瘫痪和恐慌,她们就能高举着‘恢复秩序、提供人道援助’的漂亮旗子,顺理成章地接管这里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拨乱反正’的有功之臣,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黑暗中,几双眼睛里闪烁着如同饿狼般贪婪而残忍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权力、资源、女人,所有他们渴望的一切,都已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通知所有环节,一切严格按照计划进行,都给我把尾巴夹紧了,小心隐蔽,没有我的最终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行动,节外生枝!我们要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雷霆万钧,彻底颠覆这该死的现状!” …… 黄浩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 连续超过三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工作和精神紧绷,让他的眼皮沉重得像挂了两块铅坨,几乎要用火柴棍才能撑住。身上那件原本颜色难辨的工装,此刻更是沾满了黑灰色的油污、褐色的泥土以及焊接时溅射出的、亮晶晶的金属碎屑,整个人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然而,他那双隐藏在厚重、沾满指纹的眼镜片后的眼睛,却依旧燃烧着技术狂人特有的、近乎偏执的炽热光芒。他站在金库前的空地上,这里已经俨然成为了整个管道铺设工程的临时神经中枢和材料集散地,到处都是堆放的管材、工具和忙碌穿梭的人影。 “这里!这里的沟底坡度不对!重新找平!热量会在低洼处积聚,形成死水区,严重影响整体循环效率和热量均匀分布!” “焊接!我说过多少次了!焊接点必须饱满、均匀、光滑!完成后再做一遍仔细的气密性检查!我不想在系统运行后,听到任何该死的‘嘶嘶’漏气声,那意味着我们的努力白费了!” “保温材料!优先包裹所有暴露在室外空气中的管道主体和弯头、阀门这些关键部位!动作都给我快点!热量每一秒都在通过金属表面向寒冷的空气散失,那都是在浪费我们宝贵的能源!” 他的嗓子因为持续不断地喊话和指挥,已经变得沙哑不堪,如同破旧的风箱,却依旧一刻不停地下达着各种指令,同时手里还紧紧攥着高耀日绘制的那张宝贝地图,不断和实际施工进度进行着仔细的比对,确保路线万无一失。高耀星如同他的影子般跟在身边,不时伸手指向地图上的某个具体坐标,低声快速地说明着实际地形与图纸之间存在的、需要调整的细微差异。而高耀月则如同沉默而可靠的门神,带着几名精干的护卫,眼神锐利地守护着堆放在一旁的那些宝贵的备用管材、阀门,以及那几台尚未组装的“恒温核心”关键部件,不容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工程的物理进展,其实比预想的要快上一些。主干道的沟壑已经挖掘完成了大半,一部分粗大的、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管道已经开始被吊装、对接、初步固定。许多得知消息的居民自发前来帮忙,他们或许不懂复杂的技术原理,但搬运沉重的管材、清理挖掘出来的碎石、为技术工人们传递工具这些纯粹的力气活,却干得格外卖力,毫无怨言。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深深埋入冻土之下的冰冷管道,未来流淌的,将是他们和家人能否活下去的、灼热的希望。 然而,随着工程面的铺开,黄浩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苍蝇。他走到一段刚刚完成焊接作业、尚未进行回填土覆盖的主管道前,蹲下身,也顾不上脏,直接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触摸艺术品的小心,仔细地抚摸着那还带着焊接余温的、略显粗糙的焊缝区域。 “怎么了,黄工?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旁边一个负责这段焊接工作的、脸上带着明显倦容和烟尘的汉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黄浩没有立刻回答,眉头锁得更深了。他从随身携带的、满是油污的工具包里,拿出一个高倍率的放大镜,凑到那处焊缝前,几乎将脸贴了上去,反反复复、极其仔细地观察着焊缝的色泽、纹理和可能的瑕疵。看了好一会儿,他又拿出一个自己利用废旧零件捣鼓出来的、外形类似听诊器的小巧工具,将探针一端紧紧贴在冰凉的管道壁上,另一端塞进耳朵,屏住呼吸,努力排除外界噪音的干扰,仔细聆听着管道内部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不和谐的细微杂音。 “不对劲……这批焊条……感觉有点问题。”他终于抬起头,脸色凝重地看向那名焊接工,“焊缝的金属光泽和凝固形态,跟我之前做测试的那批优质焊条焊出来的效果,有细微的差别。而且……我好像听到一点非常非常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像是极微小气泡在液体中破裂的‘啵啵’声?也可能是我的错觉,连续工作时间太长,耳朵出现幻听了。”他用力揉了揉布满蛛网般血丝、干涩发痛的眼睛,语气带着不确定的疲惫。 那名焊接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道:“不能吧,黄工?这批焊条都是从孙老手下管理的仓库那边统一领出来的料,领的时候他们的人还核验过单据和封条的,说是同一批次的啊。” 黄浩摇了摇头,脸上的疑虑并未消散:“也许是不同生产批号之间本身就存在细微差异,或者储存环境不当,受了潮气侵蚀?总之,这段管道标记为‘待观察’,用红漆画个圈,后续进行整体加压测试的时候,这里要作为重点监测对象,记录数据。”他站起身,语气严肃地对周围几个负责焊接的工人强调,“告诉大家,焊接的时候,再多加一道自检工序,每个人焊完自己的区段,都再用放大镜检查一遍!宁可把进度放慢一点,也绝不能在我们的生命线上,留下任何可能致命的隐患!都听清楚了吗?” “是!明白了,黄工!”周围的工人们纷纷应道,脸上也都多了几分郑重和小心。 黄浩直起身,望着眼前这片热火朝天、号子声与金属敲击声交织的施工景象,心中那根关乎安全与责任的弦,却绷得前所未有的紧。技术上的难题,无论是材料强度、热力学计算还是管道布局,他都可以凭借知识和经验去想办法攻克、优化。但这种源自内部、如同附骨之疽般难以捉摸、不知会从何处冒出来的潜在威胁和恶意破坏,才最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与愤怒。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别在腰后隐蔽处、一把经过他亲手改装、可以在危急关头瞬间释放出高压电流用于自卫的简陋武器,冰凉的触感传来,这是他为自己和这项工程准备的、最后迫不得已的保障。 …… 苏晴骑着神骏的狼王,如同一位来自远古的暗夜巡狩者,悄无声息地掠过一片片或高或低、或完整或残破的屋顶。狼王那远超人类的敏锐感官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它不时会突然停下流畅奔行的脚步,巨大的头颅转向某个特定的方向,鼻孔微微翕动,捕捉着空气中人类难以察觉的微弱气味分子,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的、只有背上苏晴才能清晰听到的警示性咕噜声。 顺着狼王一次次警示的方向,苏晴凭借着她经过强化后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几次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些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异常:在一条已经铺设好管道、但还未进行回填土作业的昏暗沟壑旁,一个本该精神抖擞负责看守材料的护卫队员,竟然歪戴着帽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脑袋一点一点地,似乎陷入了不合时宜的瞌睡之中;而就在他视线不及的不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快速从巷口一闪而过,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在另一片居住密度很高的区域,两个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在自己家里休息的居民,却诡异地凑在房屋投下的阴影里,脑袋几乎挨在一起,低声而快速地交谈着什么,当他们警觉地察觉到屋顶上方那道巨大黑影掠过时,立刻如同被惊扰的洞穴生物般,仓惶地分开,迅速钻回了各自那低矮破败的屋门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些看似孤立、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轻易用各种理由解释的细节,在苏晴那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中被迅速提取、归类、分析,并逐渐串联成一条条若隐若现的线索。她没有选择立刻打草惊蛇,只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默默地将这些异常发生的位置、时间、人物的大致特征,牢牢地镌刻在记忆深处。她知道,在她于高处巡视的同时,影蛇和林薇那边,一定也在人群与阴影的更深处,以他们的方式捕捉着更多、更具体的线索碎片。 当她骑着狼王,巡视到靠近孩子们住处、那片相对安静的区域时,狼王忽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它猛地停下脚步,强健的四肢肌肉绷紧,巨大的头颅不再四处转动,而是死死地、带着一种困惑和警惕,盯向了下方院子里那棵在寒冬中早已掉光了叶子、枝干虬结的光秃秃老槐树方向。 苏晴也立刻凝神望去,心脏微微提起。借着清冷微弱的月光,她清晰地看到,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正独自蹲在树下冰冷的雪地里——正是小雅。只见她伸出那只小小的、甚至有些冻得发红的手,掌心向上,正对着老槐树脚下几株在持续严寒中早已彻底枯萎、被晶莹冰霜紧紧包裹覆盖的野草。那微弱的、如同夏夜萤火虫般的莹白色光点,在她小小的掌心里断断续续地、顽强地闪烁着,光芒显得很不稳定。她的小脸因为极度的精神专注而微微泛红,紧抿着嘴唇,额头上甚至在这种酷寒天气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可见的汗珠,可见其消耗之大。 突然,就在那莹白色光芒一次比较明亮的闪烁之后,那株几乎已经被冻透、毫无生命迹象的野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抖动了一下!覆盖在其上的、如同白色铠甲般的冰霜,被这突如其来的微弱力量震得簌簌落下。更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完全枯黄、死寂的草叶尖端,在那莹白光芒的笼罩下,竟然肉眼难辨地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初春嫩芽般的淡绿色光泽! 成功了?!她做到了?! 小雅脸上那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刚刚要绽放出一丝属于孩子的惊喜和成就感笑容,然而,那抹来之不易的淡绿光泽,就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迅速黯淡、消失不见。那株野草也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彻底瘫软下去,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而她掌心里那莹白色的光点,也如同电力耗尽的灯泡,骤然熄灭。小女孩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小小的身体晃了晃,一屁股重重地坐倒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小脸血色褪尽,变得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沮丧、不解和深深的疲惫。 苏晴在高处看得分明,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紧,泛起一丝心疼。她能通过生命回响那独特的感知能力,清晰地“看”到小雅体内那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生命能量,因为这次超越自身能力的强行尝试,而如同决堤般剧烈消耗,几乎瞬间就见底了。这孩子……太要强,也太着急了,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帮助别人。 她没有立刻下去安慰或者指导。有些关于力量掌控和自身极限的认知之路,需要孩子自己去走,去亲身体会,去感受那份超越边界后带来的反噬与代价,这样的教训往往比任何言语说教都更加刻骨铭心。但她默默地将小雅尝试的具体位置、她此刻虚弱的状态以及那野草短暂的复苏迹象,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决定稍后一定要让林薇多关注、引导一下这个小家伙,避免她再因为冒进而伤到自己。 希望,确实在这些代表着未来的孩子们身上顽强地萌发着,但成长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与陷阱。 …… 前厅旁边,一间被临时征用、改为内部监控与情报分析室的狭小房间里。 林薇在安抚好孩子们睡下后,就立刻来到了这里。她揉了揉因长时间阅读而干涩发酸的眼睛,将面前厚厚一叠由孙守田手下那些眼线汇总来的、字迹潦草、内容杂乱无章的信息记录纸烦躁地推开。这些信息里充斥着大量无用的流水账、居民间的琐碎抱怨和道听途说的谣言,想要从中精准筛选出真正具有价值的情报线索,其难度简直如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打捞一根特定的绣花针。 “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她抬起眼,看向刚刚如同没有实体的影子般,悄无声息滑进门内的影蛇,语气带着期盼。 影蛇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声音低沉得仿佛怕惊扰了空气:“施工队人员构成太杂,很多是近期因为工程急需临时招募的,背景筛查需要时间逐一核实,目前还没有发现明确可疑的目标。王猛那边虽然按照苏晴的吩咐,加强了巡逻的密度和班次,但聚集地范围太大,人手还是捉襟见肘,难免存在视觉盲区和疏漏。对方行事非常谨慎老辣,到目前为止,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可以追查的尾巴。”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补充道,“不过,我隐约注意到,莫三娘手下负责部分区域物资分发的一个小头目,最近和孙守田那边一个负责仓库物料进出记录的人,私下里接触了两次,地点都比较隐蔽,具体谈话内容无法探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薇精神微微一振,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线微光:“能锁定具体是哪两个人吗?” “身份还在最终确认,需要一点时间。莫三娘那边……”影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提醒意味,“她手下的关系网盘根错节,水很深,很多人都是旧铁锈城时代就跟着她的老油条,滑不留手,非常懂得如何隐藏自己。” 林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中的复杂性。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旁边另一份相对简洁的记录,这是关于仓库区及其附近区域人员流动的日常观察报告。她的目光如同探针,仔细地逐行扫描,最终停留在其中一条看起来非常不起眼、很容易被忽略的信息上:据前夜负责外围巡逻的队员回忆,大概在半夜时分,隐约听到靠近仓库的方向,传来过一两次类似金属物品轻微碰撞、或者刮擦的清脆声响,但由于仓库周边是狼群的主要活动范围,执勤队员未敢贸然靠近深入查看,故未能确定声音的具体来源和产生原因。 这条看似孤立无援的信息,与苏晴之前特意叮嘱她、在仓库内惊鸿一瞥瞥见的可疑金属反光,瞬间在她高度活跃的大脑中建立了清晰而紧迫的联系! “看来,我们之前的调查方向和重点,可能需要立刻进行调整了。”林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匕首,“必须集中有限的人力,重点盯住那几个有权限、有机会接触到核心管制物资和关键区域的人员动向。另外……”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们或许得想办法,主动‘帮’他们一把,制造一点合适的‘机会’或者‘压力’,让他们自己先沉不住气,主动露出马脚。” 影蛇那如同冰封湖面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代表着赞同与行动的冷光:“明白。具体的‘机会’和‘压力’,我来负责安排和制造。”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唐宝那极具辨识度的大嗓门,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在门外响起:“林薇!影蛇!你们在不在里面?快出来,出事了!” 房间内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来了”的凝重。林薇立刻起身,快步上前拉开房门。只见唐宝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那张胖乎乎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和愤怒:“黄浩那边出问题了!有一段刚铺好、还没来得及回填的管道,在进行初步的低压测试时,其中一个接口处突然开始渗水了!虽然渗漏的速度不快,量也不大,但黄浩检查后,脸色难看得吓人,说可能是焊缝内部存在肉眼难以发现的缺陷!现在那段区域的施工已经完全暂停了,黄浩正在那边大发雷霆,吼着要立刻彻查这批焊条的来源,以及当时负责那段管道焊接的具体操作人员!” 林薇和影蛇的心中同时往下一沉,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对方的行动,比他们预想的还要迅速、还要果决!而且,手段如此阴险隐蔽,直接指向了工程最脆弱、也最致命的质量环节! “走,立刻过去看看!工程才刚刚开始铺开,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出这么大的纰漏!这大半夜的,要是问题没及时处理好,影响了明天的整体进度还是小事,万一被有心人利用,扩散恐慌情绪,麻烦就大了!”林薇当机立断,语速飞快,“唐宝,你立刻去调集你手下的防卫队,优先抽调那些拥有防御、阻挡或者盾牌类型异能的队员,带着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去支援黄浩,听他指挥,同时保护好现场和关键物资!” 影蛇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林薇一眼,那眼神意味明确——他会守住最重要的底线。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一阵极其轻微的扭曲波动后,便彻底消散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他施展影步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又快了不止一筹。 “影蛇这家伙……身法真是越来越鬼神莫测了。”唐宝看着影蛇消失的地方,咂了咂嘴,随即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胖子也不能耽误正事,我这就去调人!对了,”他刚要转身,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刚才……你们听到那阵狼嚎了吗?好像是从仓库那边传来的,动静不小。” “嗯,听到了。”林薇脸上原本的紧张和焦急忽然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般的意味深长,“计划,已经按照预定的步骤开始了。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配合这场大戏,把我们的‘角色’演好。唐宝,你和黄浩,就是这第一出戏里,摆在明面上最重要的角儿!” “得嘞!嘿嘿,既然是演戏,那胖爷我可就放开手脚了!那些只敢躲在阴沟里搞小动作的臭虫老鼠,胖爷我先来好好会会你们!”唐宝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愤怒和兴奋的狞笑,不再多言,转身迈开两条粗壮的腿,如同一个灵活的肉弹战车般,小跑着冲向了防卫队驻地的方向。 破坏的阴影,已经从最细微、最难以察觉、也最致命的地方,悄然渗透了进来,并露出了它狰狞的第一爪。而这场围绕着温暖与生存、希望与毁灭的无声暗战,也随着这第一道出现在生命线上的细微裂痕,正式拉开了它血腥而残酷的序幕。启明的这个夜晚,在看似燃起的希望之火下,似乎变得更加漫长而寒冷刺骨了。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2章 晨光下的交锋 持续肆虐了数日的暴风雪终于显露出了疲态,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撕开了一道缝隙,真正的、带着一丝微弱却真实暖意的晨光,如同稀释后的金色薄纱,艰难地穿透下来,洒落在启明聚集地那斑驳沧桑的围墙上和覆满皑皑白雪的屋顶。寒风虽然依旧凛冽刺骨,但那种仿佛能冻结灵魂、凝固血液的极致酷寒,似乎随着这抹久违阳光的出现,而悄然退却了微不足道的一分。 然而,聚集地内部的气氛,却与这逐渐好转的天气截然相反,一种无声的、不断累积的紧绷张力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发酵,比之前纯粹的物理严寒更让人感到压抑和心悸。 萧凌房间内。 他依旧无力地靠坐在床上,厚重的熊皮被子覆盖着修长却无法动弹的身躯。但此刻,他那双沉寂的血色瞳孔,不再仅仅是空洞地映照着天花板的纹路或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光影。它们正清晰地倒映着站在床前、身姿挺拔如松、仿佛自带一股无形寒流的洛冰,以及她身后半步位置、如同鹰隼般眼神锐利、时刻保持警惕的副手雷昂。影蛇,则如同真正融化并凝固在了房间最深的阴影角落里,气息近乎完全消失,仿佛只是一段略微浓郁的黑暗,但萧凌知道,他就在那里,如同一条盘踞起来、收敛了所有声息的毒蛇,随时准备用最凌厉的方式履行守护的职责。 这位磐石壁垒的指挥官,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萧凌这间需要绝对静养的房间里。“萧凌先生,抱歉冒然进来,”洛冰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萧凌苍白的面容上,那双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眼眸,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熊皮被子,直接审视他内里千疮百孔的虚弱本质,“我敲了门,却无人回应,担心您的伤势有变,便进来了,先为我的冒昧说声抱歉。”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稳,听不出丝毫属于个人情绪的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当然,看到您已经恢复意识,并能进行简单的会面沟通,我代表磐石壁垒,代表‘虹’大人,向您表示慰问。” 萧凌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吸纳光线的血瞳,沉默地回视着她,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评估,衡量着这位不请自来、身份敏感的访客的真实意图。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缺乏生机,但比起之前长时间的昏迷不醒或意识模糊的状态,此刻那眼神中凝聚起来的、如同冰封湖面般的冷静与内敛,本身就传递出一种不容小觑的、属于强者的信息。 “洛冰指挥官,”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语速缓慢得如同每一个字都需要从肺腑中艰难挤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慰问……心领。”他刻意在“亲临”和“病人”这两个词上,用了极其微弱的语气停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冰冷的审视意味,“不知……亲临我这……需要静养的病人床前,有何……指教?” 洛冰似乎完全没听出他话语中那层包裹在礼貌下的冰刺,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她开门见山,语气没有任何迂回和寒暄,直接得像一把出鞘的军刺:“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两件关乎区域稳定与秩序的事务,需要与萧先生当面确认。第一,关于翡翠梦境核心成员,墨仲与赵翊的处置问题。‘虹’大人认为,此类掌握危险禁忌知识、且身负累累罪孽的人员,其危险性极高,理应移交由磐石壁垒统一进行专业关押、审讯与评估,以确保其掌握的知识与扭曲的力量,不会再次泄露、失控,危害到这片区域来之不易的、脆弱的稳定局面。不知启明方面,对此意下如何?” 她没有给萧凌任何思考或与苏晴商议的缓冲时间,紧接着,如同连珠炮般抛出了第二个更加尖锐的问题,那双冻土般的眼眸也瞬间变得更加锐利,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核心:“第二,据我方连日来的细致观察,贵聚集地正在全力推进的‘恒温核心’项目,其核心技术似乎高度依赖于某种对物理状态的……持续性、规则性干涉。这种干涉力的具体性质与能量来源,直接关乎到此片区域的整体能量平衡评估与长期安全考量。‘虹’大人希望了解,这是否与您所拥有的独特能力直接相关?其运行的稳定性、可持续性以及潜在的风险可控性,究竟如何?” 两个问题,都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指当前局势最核心、最敏感的两个节点。一个关乎重要人犯的处理与可能蕴含的宝贵(或危险)知识财富的归属,另一个则毫不掩饰地直指萧凌刚刚艰难恢复一丝的力量本质,以及启明赖以度过寒冬的新技术命脉。这既是试探,也是施压,更是磐石壁垒对其所追求的“秩序”范围的明确宣告。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骤然被抽空,凝固成了坚冰。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变得异常清晰刺耳。 萧凌陷入了沉默,血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极细微的、无形的冰晶在高速凝聚、又瞬间碎裂。他放在熊皮被子外、苍白修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向内蜷缩了一下,这个细微到极致的动作,立刻牵扯到体内那些依旧如同死寂枯藤般的经脉,带来一阵熟悉的、钻心的隐痛,但这痛楚也如同冰水泼面,让他混沌的思维变得更加清醒和冰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清晰地认识到,这绝非简单的询问或礼节性的沟通。这是磐石壁垒在明确地划下界限,测试他的底线与状态,并试图以一种看似合理合规的方式,将启明这艘刚刚在风暴中稍稳船身的孤舟,强行纳入其庞大而严密的秩序框架之内。 良久,就在洛冰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深处,似乎即将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判断,以为他会以身体状况不佳或需要与苏晴商议为由推脱搪塞时,萧凌缓缓地、异常艰难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那血色的目光,不再仅仅是倒映,而是如同两柄刚刚淬炼完毕、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晶匕首,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穿透力,直直地刺向洛冰那双仿佛万年冻土般难以撼动的眼眸。 “墨仲与赵翊,”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却在此刻注入了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量,“是启明聚集地,付出代价……擒获的俘虏。墨仲……他身上那些危险的知识和过去的罪孽,你们磐石壁垒若有兴趣接手处理,自然……可以归由你那方,这点,我无异议。”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明确的切割,“但赵翊……不同。他曾在我等进入翡翠梦境时,提供了关键的路引与情报,算是……有功。我答应过他,只要他配合,便给他在启明……一个活下去、赎罪的机会。此人,必须留下。”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积攒力气,又像是在仔细感受着体内那丝与逆鳞刀之间微弱却坚韧异常的共鸣联系,以及脑海中那些关于“过程”与“状态”干涉的、尚显模糊却方向明确的新感悟。“至于……‘恒温核心’……”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平淡,却蕴含着更强的防御性,“……是启明聚集地,为了在这末日严寒中挣扎求存,依靠自身力量,自主研发、摸索出的生存技术。其具体原理与核心细节,属于聚集地最高机密,无可奉告。”他甚至轻轻扯动了一下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点自嘲又像是嘲讽的弧度,“而且……说实在的,具体的技术细节,连我这个躺在床上的病人,也……不清楚啊。洛冰指挥官若真对此抱有浓厚兴趣,大可直接去询问我的兄弟,负责此项目的总工程师——黄浩。” 一番话语,逻辑清晰,立场分明,态度强硬。将磐石壁垒所有隐含探究与评估意味的触角,都毫不客气地、干净利落地挡了回去,甚至将皮球踢给了技术负责人。这份强硬,让站在洛冰身后、一直如同雕塑般的雷昂,都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然而,洛冰那张仿佛永远覆盖着冰霜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甚至连眼神的闪烁都没有。仿佛萧凌这番滴水不漏、甚至带着反击意味的回答,完全在她的预料和推演之中。她只是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点头,语气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我明白了。萧先生的态度和立场,我会一字不差地,如实转达给‘虹’大人。”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冒犯或被拒绝的不满,也没有继续在这两个问题上做任何无意义的纠缠,仿佛刚才那两个尖锐如刺的问题,真的仅仅只是她职责范围内的例行公事。“既如此,便不继续打扰萧先生静养恢复。” 说完,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或告别,干脆利落地一个标准转身,带着副手雷昂,迈着军人特有的、精准而富有节奏感的步伐,径直离开了房间,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房间角落那片最浓郁的阴影投去过哪怕一丝探究的目光。 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萧凌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缓缓地向后靠去,沉重地闭上了双眼,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腔的浊气。仅仅是刚才这短暂却充满了无形对抗与意志较量的对话,对他此刻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精神而言,已是巨大的负担和消耗,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在试探你的底线,评估你真实的恢复状态,更想摸清你力量的虚实。”影蛇那如同幽谷冷风般的声音,从阴影中悄然传来,带着他一贯的、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的精准分析,“她想确认,你是真的如同表现出的那样,恢复了一丝可以干涉现实的力量根基,还是仅仅在凭借过往的余威,进行一场精心的虚张声势。” “……我知道。”萧凌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局势后的深沉冷静,“磐石壁垒……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应该还处于观察和评估期。他们需要确认我们是否具备让他们平等对话,或者……值得他们付出代价吸纳的价值。有能力,才能争取到平起平坐的资格,这谈不上,但起码要让我们保有自主的话语权和生存空间。苏晴……她一直在努力加强各方面的戒备,你们办事,我放心。”最后一句,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嗯!”阴影中传来影蛇简短而坚定的回应,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启明聚集地外围,靠近东侧围墙的一段新铺设的管道沟壑旁。 施工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人们喊着粗犷的号子,挥汗如雨,用绳索和杠杆将最后一根沉重的金属管道,小心翼翼地吊装放入挖掘好的、深达数米的沟壑中。黄浩脸上混杂着油污和汗水,正不顾身份地亲自蹲在冰冷的沟边,借助着工具和自身微弱的机械亲和感应,仔细检查一个关键连接处的焊接质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本能地察觉到某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唐宝则带着一队气息精悍的护卫,在施工区域外围来回巡视警戒,他那双铜铃大眼不时锐利地扫过周围忙碌而疲惫的人群,以及更远处那片被积雪覆盖、看似平静却可能暗藏危险的荒野。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重建希望的方向,稳步推进。 然而,就在黄浩俯身,几乎将脸贴到那道尚有余温的焊缝上,试图找出那丝让他不安的来源时—— “吱嘎——嘎——!” 一阵尖锐刺耳、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金属扭曲变形与断裂声,毫无征兆地、如同丧钟般从不远处另一段已经完成回填、正在进行初步压力测试的主管道的某个极其隐蔽的节点内部,猛地爆发出来! 声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却如同惊雷般的巨大爆响,如同压抑已久的野兽怒吼,紧随其后,悍然炸响!那段埋藏并不算深的管道,猛地从内部炸开一个狰狞的缺口,灼热的高压蒸汽混合着滚烫的热水,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白色巨龙,疯狂地、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发出足以撕裂耳膜的可怕嘶鸣!瞬间,原本秩序井然的施工现场,被灼热而浓密的白色水蒸气彻底笼罩,高温的水柱裹挟着碎片冲天而起,然后如同狂暴的骤雨般夹杂着冰雹大小的滚烫水珠,向着四周无差别地猛烈砸落! “啊——!我的眼睛!” “管道炸了!快跑啊!” “烫!烫死我了!救命!” 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凄厉的惨叫声、慌乱失措的奔跑声和物体被撞倒的混乱声响,瞬间如同瘟疫般取代了之前充满希望的号子声,现场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混乱!被高温蒸汽边缘扫到或是被滚烫水珠直接淋到的工人,发出非人的惨嚎,痛苦地倒地翻滚,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几个人,甚至瞬间就被烫得皮开肉绽,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 “稳住!都不要乱!听我命令!后退!全部向后撤退!远离泄漏点!”唐宝的怒吼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现场的混乱噪音。他魁梧如山的身躯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本能地顶在了最混乱人群的正前方,体内冰系异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一面厚实、晶莹、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弧形冰墙,在他面前迅速凝聚、加厚,拼尽全力阻挡着那致命蒸汽和热水的直接喷射,为身后吓破了胆、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人们争取着宝贵的逃离时间。“水系异能者!死哪里去了!快!救人!先给他们降温!快啊!” 黄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性的变故惊呆了,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空白。但他卓越的技术素养和责任心,让他立刻从震惊中强行挣脱出来,嘶声力竭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关闭上游总阀!快!快去两个人!关闭总阀!切断热源!快啊!”他一边嘶吼着,一边竟然不顾自身安危,下意识地就想要冲上前去,查看那致命的爆炸点和破损情况,试图找出原因,却被身边眼疾手快、同样脸色煞白的助手死死拦腰抱住。“黄工!不能去!太危险了!那边压力还没降下来!” 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与恐慌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在爆炸发生前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个穿着与其他工人无异、毫不起眼的工服、混在施工队里的瘦小身影,如同早就预知了这一切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极其敏捷地向后疾退数步,迅速消失在了弥漫的、遮挡视线的浓密蒸汽和慌乱奔逃的人群阴影之中,其嘴角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转瞬即逝的、计谋得逞后的、冰冷而残忍的笑意。 --- “什么?!管道爆炸?!还伤了人?!”苏晴接到消息时,正在“活田”区域和石岗一起蹲在地上,仔细查看那些在萧凌时间加速效应下顽强生长的嫩苗。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那株象征着希望的嫩苗被她无意识地紧紧攥住,几乎要捏出汁水来。“伤亡情况如何?具体位置在哪里?”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 “在……在东侧围墙那段新铺的主管道!有……有七八个人被烫伤了,其中三个离得近,伤势非常重,唐宝头领正在组织人手救援和维持秩序,黄工已经带人去排查事故原因了!”前来报信的护卫队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毫无血色,写满了惊魂未定和后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了冰窟。她最担忧、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而且,时机如此巧合,如此致命——就在洛冰刚刚拜访过萧凌,双方进行了一场充满火药味的无声交锋之后不久。 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意外或技术故障! “林薇!”苏晴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对紧随身边的林薇快速而清晰地下令,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立刻去医疗室,亲自协助救治重伤员!你代替我,立刻前往爆炸现场,尽一切可能稳住局势,防止恐慌蔓延和二次事故发生!石岗!”她转向一旁同样被消息惊得愣住的老农,“这里就交给你了,外面的混乱与我们无关,你的任务就是务必保证这些宝贝疙瘩,每天都能见到生长!这是我们未来的口粮,不容有失!” “明白!”林薇和石岗同时从震惊中回过神,重重应道。 苏晴不再有任何迟疑,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向医疗室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可能多地救下人! 林薇则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翻涌的怒火,转身朝着爆炸发生的东侧施工区疾奔而去。她的眼中仿佛有冰焰在燃烧,但大脑却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下,反而变得异常清醒和冰冷。内鬼……终于不再满足于潜伏和暗中破坏,他们按捺不住,动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歹毒,直接针对维系着近千人生存希望的供暖系统核心,不惜造成人员伤亡! 当她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时,混乱的场面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勉强的控制。唐宝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护卫队的成员,连推带劝地将惊魂未定的人群疏散到更远的安全区域,并组织起几名拥有水系异能的队员,持续不断地凝聚清水或操控积雪,对着那依旧在嘶鸣、喷涌着残余蒸汽的破裂口进行降温和压制。黄浩则脸色铁青,难看至极地蹲在那个触目惊心的管道巨大破裂口旁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已经扭曲变形、边缘处带着明显人为切割痕迹和诡异脆化断口的金属连接部件,他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而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林薇……你来了……”黄浩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油污、汗水和一种心血被亵渎、信念被践踏的深重愤怒,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这……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事故!这是赤裸裸的、蓄谋已久的人为破坏!你看这个该死的连接件!”他将那扭曲的零件递向林薇,手指用力点着那些不自然的痕迹,“内部被人用高浓度的腐蚀性酸液处理过,金属结构强度被大幅削弱!而且,在焊接的时候,有人故意在受力最关键的几个点位,留下了隐蔽的沙眼和连续的气孔!这根本就是……就是谋杀!是对我们所有人希望的谋杀!” 林薇接过那个尚且带着余温和刺鼻气味的扭曲零件,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直抵她冰冷的心脏。她看着那破损狰狞的管道裂口,看着地上混合着泥泞与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水迹,看着不远处被临时用门板抬走的、依旧在痛苦呻吟的伤员,一股凛冽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在她胸腔中疯狂地升腾、凝聚! 她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冰冷而浑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几乎要沸腾的怒火和杀意冷却、沉淀下来。现在,绝不是被个人情绪冲昏头脑的时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看笑话。 “唐宝,”她的声音冷得像万载寒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立刻调动你手下所有人,彻底封锁整个施工区域!所有参与今日施工的人员,无论是技术工、力工还是后勤,一个不许离开,全部集中起来,分开进行隔离询问!仔细核对每个人的身份、工作时段和行动轨迹!” “黄浩,”她转向双目赤红的工程师,语气稍缓,但依旧紧迫,“立刻组织你信得过的技术骨干,评估这次爆炸造成的具体损失,抢修需要哪些材料、多少人手、多长时间!我需要一份尽可能准确的、最快的恢复供暖时间表!” “是!”唐宝和黄浩异口同声地应道,立刻转身,带着满身的怒火和责任感,投入到紧张的善后和调查工作中。 林薇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惊惶未定、或充满了愤怒、或只剩下麻木与绝望的脸庞,最后,越过混乱的现场,深深投向了聚集地核心区,那间亮着微弱灯火、躺着启明真正定海神针的房间方向,眼神锐利得如同已然出鞘、饱饮鲜血的刀锋。 内鬼,已经不再满足于暗中窥伺,他们亮出了淬毒的獠牙,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那么,这场持续已久的黑暗游戏,也该到了彻底摊牌,收网绞杀的时候了。 这时,从医疗区紧急处理完最危重伤员、带着一身淡淡血腥气和疲惫赶过来的苏晴,看到了眼前这片狼藉混乱、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场景,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晴姐……”黄浩、唐宝和林薇几乎同时看到了她,不约而同地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沉重、愤怒,以及一丝看到她后本能升起的心安。 苏晴的目光快速扫过破损的管道、地上的狼藉、以及队员们脸上未散的惊惧,最终,与林薇那冰冷而决绝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无需任何言语,她们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她微微侧过头,对着不知何时已然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自己身侧阴影中的影蛇,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得如同北极寒风的声音,清晰地吩咐道:“告诉狼群……‘客人’们,已经彻底不耐烦,开始掀桌子了。让它们……依照原定计划,开始‘清理’行动吧。重点,‘关照’那些身上带着‘铁锈’和‘酸液’味道的‘老鼠’。” 影蛇隐藏在阴影中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颔首示意。下一秒,他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金色的晨光依旧执着地洒落,试图驱散夜间的寒意,但此刻,启明聚集地的上空,却仿佛有更加浓重、更加血腥的阴云,正在从内部疯狂地汇聚、翻涌。来之不易的温暖与生存希望,正面临着来自阴影中最恶毒、最卑劣的背刺与最严峻的考验。和平的假象,已被彻底撕碎。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3章 狼影猎杀与暗夜清剿 深沉如墨的夜色,成为了这场无声清洗最完美的掩护。 白日里那场管道爆炸引发的混乱、恐慌与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糊气味尚未完全散去,更深沉、更冰冷的黑暗便已如期降临,将整个启明聚集地笼罩其中。明面上,所有施工活动均已强制暂停,聚集地仿佛陷入了死寂。然而,一种无形的、更加凌厉且高效的肃清行动,却在阳光无法触及的阴影深处,如同暗流般汹涌地展开。 苏晴静立在仓库投下的巨大阴影里,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身侧,是如同血色山峦般静默矗立、唯有呼吸间带出缕缕白气的狼王。她没有点燃火把,也没有使用任何可能暴露位置的人造光源,仅仅依靠着透过厚重云隙艰难洒落的、惨淡而清冷的月光,以及自身那融合了生命回响与一丝时间特性后,变得愈发敏锐的感知力,观察着远方。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梳理着狼王颈侧那坚硬如钢针、却带着生命温热的毛发,指尖传递的不仅是安抚与信任,更是一种超越语言、直达本能的清晰指令。 “能……分辨出来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几乎瞬间就消散在凛冽的夜风中,“那些身上,沾染了‘铁锈’的冰冷、‘酸液’的刺鼻,还有……最为浓烈的‘恐惧’与‘背叛’腐臭气味的人。” 狼王那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贴近冰冷的地面,宽大的鼻翼在充斥着各种复杂气味的冰冷空气中,开始剧烈而富有节奏地翕动,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咻咻”声,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扫描定位。它那双在浓稠黑暗中闪烁着原始野性与智慧的琥珀色独眼,如同探照灯般,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远处那片亮着零星灯火、如同巨大蜂巢般密集而杂乱的居住区。 片刻后,它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带着胸腔共鸣的、近乎震颤的咕噜声,作为明确而肯定的回应。对于这群在残酷末日废土中生存、厮杀并进化了的变异巨狼而言,分辨气味早已超越了单纯寻找猎物的范畴,更是它们识别潜在威胁、划分生存领地、维系族群存续的根深蒂固的本能。那些参与了阴险破坏、手上间接沾染了同族鲜血与阴谋肮脏气息的人,他们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味道”,在狼王那远超人类的敏锐嗅觉图谱中,如同污秽沼泽中升起的沼气泡沫,鲜明、刺鼻且污浊不堪。 “去吧。”苏晴停止了梳理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它坚实如岩石的肩胛部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方式。找到他们,用你们的方式标记他们,围困他们……但是,记住,先别下死手。我要活的,需要他们的口供,必须顺着他们,揪出隐藏在更深处、所有的根须和主干。” 她的声音很轻,很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但其中蕴含的那股冰冷刺骨的决意,却让周围原本就寒冷的空气,仿佛又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这不是一场被愤怒驱使的、盲目的血腥屠杀,而是一次经过精密计算、目标明确的外科手术式清理。目的是精准地剜掉侵蚀机体的腐肉与毒瘤,最大限度地保全整个聚集地这个庞大而脆弱的“身体”。 狼王仿佛完全理解了她话语中每一个字的重量,它昂起那威严的头颅,喉咙深处开始酝酿起一声足以穿透夜幕、宣告狩猎开始的压抑低嚎。但这声充满野性力量的嚎叫,在即将冲口而出的前一刻,被它强行压制了下去,最终化为一股无形无质、却能被同类清晰捕捉到的精神波动,通过它作为王者的独特方式,迅速而精准地传递开去。 下一刻,仿佛接到了无声的终极指令——仓库周围深邃的阴影里、围墙根下冰冷的积雪中、残垣断壁形成的幽暗巷道内……一双双幽绿、湛蓝、琥珀色的光点,如同被同时点燃的鬼火,次第亮起,在黑暗中勾勒出令人心悸的轮廓。早已按照指令潜伏就位的狼群成员,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杀戮机器,庞大的身影在夜色中化作一道道迅捷而无声的血色暗影,四散分开,依照着某种看不见的秩序,如同一张早已编织完毕、此刻骤然收紧的死亡大网,悄无声息地撒向了聚集地那些藏污纳垢的角落。 冷酷的狩猎,正式拉开了帷幕。 它们的行动并非漫无目的的扫荡。白日里,影蛇凭借其神出鬼没的潜行与观察,林薇依托其缜密的情报分析与人员筛查,两人相互配合,已经初步锁定了数个行为异常、拥有作案条件或时机的高度可疑目标及其经常活动的区域。这些经过初步筛选、带着血与火印记的信息,通过苏晴与狼王之间那超越了语言界限的、建立在共同利益与契约精神之上的独特默契,已然被精准地转化、翻译成了狼群能够理解并忠实执行的行动坐标与猎杀优先级。 …… 在聚集地东区,一片紧邻着白日爆炸管道区域、屋舍低矮密集、环境相对脏乱拥挤的棚户区边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和泥点工服、身材瘦小如同猿猴的男人,正心神不宁地在自己那间用破烂木板和锈蚀铁皮勉强拼凑起来的、低矮破败的窝棚前,焦躁地来回踱步。他叫侯三,正是白天混在施工队里,在爆炸发生前如同幽灵般悄然溜走的那个身影。他此刻脸色苍白如纸,眼珠因为恐惧而胡乱转动,布满老茧的双手因为极度的紧张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爆炸造成的实际伤亡和破坏程度,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想和心理承受能力。他原本接到的指令只是制造混乱和延缓工程进度,没想到那些动过手脚的部件在压力下会引发如此剧烈的连锁反应。空气中,似乎直到此刻还顽固地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以及伤者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在他脑海中的回响,让他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该死的……怎么会……怎么会炸得这么厉害……”他神经质地低声咒骂着,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既感到深入骨髓的后怕,又夹杂着一丝事态失控的后悔,“那些大人物……明明只说弄坏管子,制造点麻烦……没说要死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动静啊……磐石壁垒的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办事不力,太过蠢笨,把我们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他焦虑地啃咬着早已破损不堪的指甲,内心疯狂地盘算着,是不是该立刻冒险去找他的单线上线汇报情况,寻求指示,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找个最隐蔽的角落先藏起来,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就在他心神激荡、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有什么大型猫科动物柔软的肉垫踏过蓬松积雪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与致命感,从他身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清晰地传了过来。 侯三猛地一个激灵,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豁然转身,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破膛而出! 黑暗中,除了更深的黑暗,什么具体的轮廓也看不清。只有远处少数几户居民窗户里透出的、如同萤火般微弱的灯火光芒,在皑皑积雪上反射出些许模糊而扭曲的光晕,反而更添了几分鬼魅气氛。 “谁……谁在那里?出……出来!”他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带着哭腔,下意识地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瘦弱的背脊重重地撞在了身后冰冷而粗糙的木板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没有回答。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一阵低沉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的、充满了原始野性与血腥威胁的呜咽声,如同冰冷的钢铁链条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缓慢刮擦,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紧接着,毫无征兆地,两团燃烧着幽绿色冰冷火焰的光点,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浓重黑暗中骤然亮起,如同锁定猎物的死亡标记,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是狼!是聚集地里那些只听命于苏晴和狼王的、可怕至极的变异巨狼! 侯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冻结!无边的恐惧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想放声尖叫,向周围求救,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只能从缝隙里挤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漏气声。他想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跑,逃离这致命的凝视,但那双颤抖如同筛糠的双腿,却如同深深扎根在了这片冰冷的雪地里,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那庞大的、散发着浓烈野兽气息的黑影,开始缓缓地、带着一种戏耍猎物般的从容,从阴影中踱出。它在惨淡月光下逐渐清晰的轮廓——强健贲张的肌肉线条,暗红色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毛发,以及那张开的、滴落着黏稠腥臭唾液、露出惨白锋利獠牙的血盆大口——无一不在冲击着侯三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 这头巨狼并没有立刻扑上来将他撕碎,只是用那双不含任何感情、只有纯粹狩猎欲望的幽绿眼眸,冰冷地锁定着他,喉咙里持续发出的、如同死亡倒计时般的低沉呜咽,成为了这片空间里唯一的主旋律。 侯三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温热的液体瞬间不受控制地浸湿了裤裆,一股刺鼻的骚臭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彻底明白了,这绝非偶然的遭遇。他已经被精准地盯上了,成为了这场清洗行动中,第一个被锁定的目标。完了,一切都完了……巨大的绝望如同潮水,将他彻底吞噬。 …… 在另一处,位于聚集地相对偏僻角落、靠近仓库区的一个相对独立的、由旧时代废弃车库改造而成的住所里。 这里是孙守田手下一个小头目,负责部分日常物资登记核对和发放工作的王老五的家。他此刻正独自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旧木桌边,就着一盏灯芯如豆、光线昏黄摇曳的油灯,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劣质的、用变异植物根茎混合少量粮食私自酿造的、口感辛辣刺激的土酒。脸上,带着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忍不住流露出来的得意与亢奋。白天管道爆炸的消息刚刚传来时,他心中先是震惊,随即便是难以抑制的窃喜——这意味着,他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替换并提供出去的那些“精心做过手脚”的焊条,以及部分关键位置被他以次充好的劣质金属连接件,成功地发挥了预期的作用,甚至效果远超想象。上面的大人物承诺的事成之后的丰厚报酬和未来在磐石壁垒体系内的位置,想必很快就会兑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哼,苏晴那个仗着有点异能和治疗本事就目中无人的小娘皮,还有黄浩那个只知道埋头死磕技术的书呆子,他们懂什么?这吃人的世道,光有力量和技术顶个屁用!靠的是人脉,是手段,是懂得审时度势!”他得意地咂摸了一口碗中浑浊的液体,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内心已经开始盘算着,等磐石壁垒顺利接手启明后,自己能凭借这份“投名状”,捞到一个什么样的油水丰厚的肥差。 突然—— “砰!砰!砰!” 沉重、急促、仿佛带着千斤巨力砸落的敲门声,如同战场上的擂鼓,毫无预兆地猛地响起,粗暴地打破了这深夜伪装的宁静! 王老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粗陶酒碗差点脱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谁……谁啊?!他娘的!大半夜的报丧啊!”他惊魂未定,有些恼怒地朝着门口方向吼道,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慌乱,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已然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门外,没有任何人类语言的回应。 只有更加沉重、更加急促、仿佛蕴含着实质杀气的敲门声,如同重锤般持续不断地砸在并不厚实的门板上,震得整个门框都在嗡嗡作响,连带着屋顶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王老五心脏狂跳,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眯起一只眼睛,紧张万分地透过门板上一条细微的裂缝,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这一看,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彻底凝固,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门外,并非他预想中的人类执法队或者来找麻烦的仇家。而是三头体型壮硕如小牛犊、肌肉贲张、眼神凶戾残暴的变异巨狼!它们呈一个标准的半圆形,彻底堵死了门口所有可能的出路,惨白的、如同匕首般的獠牙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森冷的光芒,龇牙咧嘴,口中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强壮有力的前爪焦躁不安地刨着门前的坚硬冻土和积雪,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将这扇薄弱的木门连同后面的他,一起撕成碎片! 狼?!是聚集地里的那些煞星!它们怎么会……怎么会精准地找到这里来?!还偏偏是在这个敏感得要命的时候! 王老五瞬间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回想起白天爆炸发生后,林薇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目光,以及唐宝带着护卫队进行严厉排查时那杀气腾腾的模样……难道……难道自己暗中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这些可怕的狼,是苏晴那个女人派来清理门户的?! 无边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连滚带爬地向屋子深处退去,惊慌失措地想要寻找后窗或者任何可能的逃生路线,然而,当他跌跌撞撞冲到后窗边时,绝望地发现,那扇小小的后窗外,不知何时也被更加庞大的黑影彻底堵死!几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狼眼,如同来自地狱的凝视,穿透了糊着厚纸的薄薄窗棂,死死地锁定了他! “完了……全完了……被发现了……它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孙老那边出了纰漏?不对……难道是莫三娘那个狡猾的女人把我卖了?还是……”纷乱的念头和极致的恐惧在他脑中疯狂炸开,他双腿一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连最后一丝挣扎和反抗的勇气,都在这非人的恐怖威压面前,彻底消散殆尽。 …… 类似的、充满了绝望与恐惧的场景,在聚集地其他几个被锁定的角落,几乎于同一时间段,冷酷地上演着。 有的内鬼在深度睡梦中,被窗外近在咫尺、充满杀意的低沉狼嚎惊醒,骇然发现自己的陋室已被无声无息出现的狼影彻底包围,成为了困兽之斗的牢笼; 有的在偷偷摸摸试图向外传递消息或与同伙接头的半路上,被从巷道阴影中悄无声息逼近的、如同死神般的狼影,直接堵在了无处可逃的死胡同; 有的甚至还没来得及从白天的“成功”中品味完喜悦,就被从屋顶或墙角阴影中如闪电般扑出的巨狼,以绝对的力量按倒在地,冰冷而湿润的獠牙紧贴着脖颈最脆弱的动脉皮肤,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们瞬间僵直,不敢稍有异动。 狼群的行动展现出极高的效率、惊人的精准度,且充满了强大的、直击心灵的心理威慑力。它们严格遵循着苏晴下达的“抓活口”的最高指令,并未进行无差别的血腥杀戮,而是充分利用了它们与生俱来的野性威压、恐怖的物理力量以及默契的团队配合,将这些如同寄生虫般隐藏在人群中的“蛀虫”,一个个从藏身之处精准地逼出、孤立、围困,彻底瓦解其反抗意志。 恐慌,如同具有强烈传染性的致命瘟疫,在这群特定的、心中有鬼的目标群体内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发酵。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行动足够隐蔽,巧妙地隐藏在庞大而复杂的人群之中,安全无虞,却万万没有料到,那位看似温和、以治疗能力着称的代管者苏晴,竟然会动用如此酷烈、如此非常规、完全超越了普通人理解范畴的力量,以一种他们既无法预测、也无法正面抗衡的方式,展开了如此凌厉、恐怖且高效的反击与清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聚集地内占绝大多数的普通居民们,则大多门窗紧闭,一家人蜷缩在相对安全的屋内,在黑暗中惊恐万分地竖着耳朵,聆听着外面夜色里隐约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偶尔夹杂的短促惨叫、以及杂乱而慌乱的奔跑声。他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所有人那紧绷的神经和本能都在清晰地告诉他们,一场酝酿已久、关乎聚集地未来命运的剧烈风暴,正在他们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内部疯狂席卷,无情地清洗着那些看不见的污秽与背叛。 …… 前厅旁边那间被临时改为监控与指挥中心的狭小房间里。 林薇静静地站在窗前,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冷漠地注视着外面黑暗中偶尔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的迅捷狼影,以及更远处传来的、被夜色过滤后显得模糊不清的骚动声响,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影蛇则如同她身后一道真正没有实体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静立在房间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仿佛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 “开始了。”林薇轻声道,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 “嗯。”影蛇的回应,永远是这样简洁、冰冷,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唐宝和黄浩那边,情况怎么样?衔接得上吗?”林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 “唐宝带着他手下最信得过的、主要由防御和控场型异能者组成的精锐小队,正沿着狼群主要行动区域的轨迹,在外围同步布控,形成第二道包围圈。目的是防止有特别狡猾或幸运的漏网之鱼狗急跳墙,趁乱冲击聚集地核心区域,或者丧心病狂地伤害无辜普通居民,制造更大混乱。黄浩则在爆炸现场的临时指挥部,带着他工坊里信得过的技术骨干,一边顶着压力连夜排查其他已铺设管道可能存在的潜在隐患,一边亲自带人看押着几个已经被狼群通过特殊方式标记、圈定在原地,但因其身处复杂环境或靠近居民区而暂时无法立刻进行近距离抓捕的嫌疑人。”影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汇报着,信息精准得如同机器。 林薇点了点头,对于两人的执行能力没有丝毫怀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即将出鞘饮血的刀锋:“通知唐宝,一旦狼群将目标彻底孤立、控制住,确认目标失去反抗能力和逃跑可能后,他的人必须立刻上去接手,用我们特制的、掺了禁魔金属的加重镣铐锁好,分开关押到不同的、绝对安全的地点!我要亲自……一个一个地,好好地‘审问’他们!”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上粗糙冰冷的木屑,眼中闪烁着如同她“千面魅影”能力般变幻莫测、却又冰冷刺骨到极致的寒芒。那光芒中,蕴含着被背叛的愤怒,对逝去与受伤者的痛惜,以及一种必将幕后黑手连根拔起的、不容动摇的决心。 狩猎的死亡之网已经精准撒下,狼群冰冷的獠牙已然彻底亮出,在夜色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接下来,就是收获“猎物”,并顺着这些藤蔓,毫不留情地摸出那些深藏在最阴暗潮湿的泥土之下、盘根错节的、更大的“瓜”的时候了。 夜色正浓,寒意刺骨。狩猎与清洗,仍在继续。启明的这个夜晚,注定被狼嚎、恐惧、背叛者的鲜血与清洗者的冷酷所浸透。但在这残酷而必要的刮骨疗毒之后,即将到来的黎明,是否会真正带来一个更加干净、更加团结、也更加坚韧的清晨? 无人能够此刻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所有心怀鬼胎、背叛了这片土地与希望的人,都注定无法看到明天那或许会更加纯净的阳光了。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4章 审讯与暗流 当最后一缕代表着抵抗的微弱哀嚎在某个角落彻底熄灭,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潮水,沉沉地覆盖着启明聚集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冰冷刺骨的寒意、未曾完全散尽的焦糊味、淡淡的血腥,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名为“恐惧”与“清算”的无形粒子。 临时指挥中心内,油灯的光芒稳定地跳跃着,将林薇和影蛇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两尊守护着聚集地核心秘密的冷酷雕像。 “汇报情况。”林薇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没有丝毫疲惫,只有金属般的冷硬。 影蛇的身影微微晃动,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拨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狼群行动已基本结束。按名单锁定目标十七人,成功围困、标记并移交十六人。一人……在试图反抗并逃离过程中,被狼王亲卫小队当场格杀,尸体已处理。” 林薇眼中寒光一闪:“确认身份了?” “确认,是后勤运输队的一个副队长,负责部分爆炸物原料的‘意外’混入。反抗激烈,试图引爆随身携带的微型爆炸物,威胁到附近民居,狼群判断为必须清除的高危目标。”影蛇的汇报简洁而客观。 林薇点了点头,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清洗行动不可能完全不见血,尤其是当猎物自知必死而疯狂反扑时。用一个顽固分子的死亡,换来行动的绝对安全和效率,这笔交易在她看来是划算的。 “唐宝和黄浩那边呢?” “唐队长已接手全部十六名活口,分三处秘密地点关押,均由其直属精锐看守,内外隔绝。黄工头那边,额外排查出三处管道存在类似隐患,已连夜带人紧急更换加固。被狼群圈定的几名嫌疑人,也已顺利收押。” “很好。”林薇转过身,脸上覆盖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通知唐宝,准备好一号审讯室。我亲自去会会那位‘王老五’。” 她的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薄如柳叶、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刀片,在她纤细的指间灵活地翻滚、穿梭,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 …… 一号审讯室,原本是一间加固过的地下储藏室,如今灯火通明,却更显阴森。墙壁上挂着几件样式奇特、闪烁着禁魔金属特有暗沉光泽的刑具,虽然并未沾染血污,但其本身的存在就足以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王老五被金属镣铐死死锁在房间中央一把冰冷的铁椅上,镣铐的重量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分毫。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神涣散,身上还残留着被巨狼气息近距离笼罩后留下的、无法控制的尿骚味。当审讯室的铁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林薇那窈窕却散发着刺骨寒意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哆嗦了一下,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 林薇没有说话,只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他对面另一张干净的椅子上坐下。影蛇如同她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立于门边的阴影里,仿佛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王老五,负责物资登记核对,利用职务之便,替换关键焊条与连接件,证据确凿。”林薇开口,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念一份冰冷的报告,“说说吧,谁指使的你?通过什么渠道交接?磐石壁垒给了你什么承诺?在聚集地里,还有哪些你的同伙,或者说,你的‘上级’和‘下级’是谁?” 王老五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林……林部长……您,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我就是个管仓库的,老老实实做事,那……那些东西出了问题,可能是采购的时候就被骗了,或者……或者是施工的人操作不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林薇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王老五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起身靠近的,只觉眼前一花,下颌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连同沉重的铁椅都不受控制地向后猛地一仰!紧接着,一股冰冷彻骨的触感紧贴着他脖颈侧面的皮肤,那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他的大动脉上,锋锐的边缘甚至已经微微割破了一点表皮,一丝细微的血线缓缓渗了出来。 死亡的冰冷触感,比狼牙更加直接,更加令人魂飞魄散。 “我讨厌废话,更讨厌毫无技术含量的谎言。”林薇俯视着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你还有三秒钟。三秒后,如果你不能提供让我感兴趣的信息,我会切开你的喉咙,然后去问下一个。你应该清楚,对于这次清洗,聚集地的容忍度是零。” “一。” 王老五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二……”林薇手中的刀片微微加力,血线变得更粗。 “我说!我说!是孙守田!是孙管事让我干的!”在死亡阴影的极致压迫下,王老五的心理防线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玻璃,瞬间崩溃瓦解,涕泪横流地嘶喊道,“是他给我的那些动过手脚的东西!让我在登记入库的时候偷偷调换!接头的是磐石壁垒一个叫‘灰鼠’的人,每次都是在西区废弃水塔下面交接!他……他答应我,等磐石壁垒接手,让我当后勤部副部长!其他的……其他的同伙我不完全清楚,但我知道莫三娘手下也有人参与了,具体是谁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求求您,饶我一命!饶了我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如同倒豆子般说了出来,生怕慢了一秒,那冰冷的刀片就会彻底割开他的喉咙。 林薇缓缓收回了刀片,指尖一翻,那枚染了一丝血痕的刀片便消失不见。她直起身,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和笔,面无表情地快速记录着。 “孙守田……灰鼠……莫三娘……磐石壁垒!”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中寒芒更盛。 果然,和之前影蛇侦查以及她自身分析推断的结果高度吻合。内鬼的核心,果然围绕着孙守田和莫三娘这两个掌握着实权、且对苏晴代管地位最为不满的原住民头目展开。磐石壁垒则提供了外部的支持、诱惑和指令。 “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严加看管。”林薇对门口的影蛇吩咐道,随即目光再次落在瘫软如泥的王老五身上,“你的命,暂时留着。如果后续核实你的供词有价值,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这话语中的冷酷,让王老五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如同一滩烂泥般被进来的守卫拖了出去。 林薇没有丝毫停留,转身走向二号审讯室。那里关押着另一个关键人物——直接从爆炸现场附近被狼群堵住的、孙守田手下的一个心腹小队长。 审讯的过程残酷而高效。林薇并未使用太多血腥的肉体刑罚,但她那精准抓住对方心理弱点、结合部分确凿证据、时而冰冷威胁、时而抛出诱饵引导的审讯技巧,配合着她“千面魅影”能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足以扰乱心智的精神压迫,以及影蛇在旁适时补充的、关于对方家人或隐秘弱点的信息,使得绝大多数俘虏在坚持不到半小时后,便精神崩溃,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口供相互印证,一条条线索逐渐清晰,指向性越来越明确。一张隐藏在聚集地内部、由孙守田和莫三娘为主要节点、串联起不少中低层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并与磐石壁垒外部势力“灰鼠”及其上线紧密勾结的背叛网络,渐渐浮出水面。 …… 然而,就在林薇专注于深挖口供,狼群在苏晴的意志下继续于阴影中巡逻警戒,唐宝的人马紧张看守着各处关押点,黄浩带着人连夜抢修加固管道的时候—— 聚集地西区,一间从外面看毫不起眼、内部却颇为宽敞的砖石结构房屋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孙守田脸色铁青,背着手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脚下的地面几乎要被他沉重的步伐磨出痕迹。他原本还算富态的脸上此刻肌肉紧绷,眼袋深重,眼中布满了血丝,既有愤怒,更有难以掩饰的惊惶。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猛地停住脚步,压低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道,“这才多久?就被那帮畜生一个个像叼兔子一样全给掏了出来!王老五那个软骨头,肯定第一个就把我们卖了!” 房间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眼神阴鸷如同毒蛇般的男人,正是莫三娘手下的头号打手被称为“毒牙”的陈九。他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声音沙哑地回应:“孙管事,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苏晴那个女人,比我们想象的更狠,也更不按常理出牌。她动用狼群这一手,直接打在了我们的七寸上,让我们事先准备的所有应对方案都成了笑话。”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林薇那个疯女人带着口供和狼群来把我们一锅端了吗?”孙守田猛地看向陈九,语气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陈九抬起眼皮,阴冷的目光扫过孙守田:“坐以待毙?当然不。孙管事,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牌。” “牌?什么牌?人都快被抓光了!”孙守田烦躁地挥手。 “人被抓了,但他们在被抓前,难道就没留下点后手?或者说,我们难道就没预料到可能会有失败的一天,从而提前做些准备?”陈九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森,“别忘了,磐石壁垒的大人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这颗经营了这么久的棋子,就这么被轻易拔掉。他们投入了资源,自然也要看到回报,或者……至少不能血本无归,甚至被反咬一口。” 孙守田眼神微动:“你的意思是……” 陈九将擦拭好的匕首缓缓插入腰间的皮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皮肤:“林薇在审讯,在挖我们的根。但审讯需要时间,整理口供、确认信息、调动人手实施最终抓捕,更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差,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谨慎地向外望去,外面依旧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只有远处巡逻队火把的光芒在隐约晃动。 “一方面,我们必须立刻启动‘断尾’计划。所有可能被直接牵连到的、知道核心秘密的中间环节,必须立刻……清理掉。”陈九的声音冰冷无情,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不能让林薇顺藤摸瓜,那么快就摸到我们这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孙守田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心慈手软就是自寻死路。 “另一方面,”陈九继续道,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算计的光芒,“我们不能只被动挨打。苏晴和林薇把大部分精锐力量都放在了内部清洗和看守俘虏上,那么聚集地其他地方的防御,尤其是核心区域比如仓库、指挥部、还有……那位代管者阁下的居所附近,必然会出现相对的真空或者薄弱环节。” 孙守田猛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们主动出击?制造更大的混乱?甚至……” “没错!”陈九猛地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声东击西,釜底抽薪!他们不是在清查内鬼吗?那我们就给他们制造一个他们无法忽视的‘外部威胁’!派人去冲击仓库,放火!或者,组织一支绝对忠诚的死士,直接强攻指挥部,或者……尝试对苏晴进行斩首行动!” 这个计划大胆而疯狂,让孙守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太冒险了!万一失败……” “失败?我们现在和失败还有什么区别吗?”陈九冷冷地打断他,“不拼一把,就是等死!拼一把,或许还能搅乱局势,趁乱寻找一线生机,甚至……如果运气够好,真的干掉了苏晴,整个聚集地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到时候,磐石壁垒的大军压境,里应外合之下,启明瞬间可下!我们就是首功之臣!” 陈九的话语充满了蛊惑性,将孙守田心中最后的犹豫和恐惧都压了下去。绝境之中,人更容易被极端的计划所吸引。 “好!就按你说的办!”孙守田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涌现出一种赌徒式的疯狂,“我这边还有几个绝对信得过的、家人都在磐石壁垒控制下的死士。你那边呢?” 陈九阴冷一笑:“三娘手下也养了一批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分头准备!一小时后,同时发动!冲击仓库和强攻指挥部同步进行!至于苏晴那边……我亲自带一队人去‘拜访’一下这位代管者!” 两人迅速敲定了行动细节,眼中都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凶光。他们深知,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要么在疯狂中毁灭,要么在疯狂中博取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 与此同时,在仓库区最高处的了望塔上。 苏晴静静伫立,任由凛冽的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狼王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蹲伏在她身侧,庞大的身躯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热量。它的耳朵不时微微转动,捕捉着风中传来的、常人无法察觉的细微声响。 下方,聚集地大部分区域依旧沉浸在看似平静的黑暗之中,但苏晴那融合了生命回响与时间特性的敏锐感知,却能清晰地“听”到,在那片黑暗之下,无数混乱的“声音”正在交织、碰撞——恐惧、绝望、愤怒、阴谋、还有……一丝正在酝酿、逐渐变得尖锐的“杀意弦音”。 她轻轻抚摸着狼王粗糙的毛发,目光投向西区那片看似沉寂的区域,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的伙伴诉说: “清理了表面的蛆虫……藏在更深处的毒蛇,终于要按捺不住,准备亮出毒牙了吗?” 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了这黑暗中的一切涌动。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深邃,也是最危险的。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有时转换得比人们想象得更快。 夜色,愈发深沉了。而真正的风暴眼,似乎正在悄然转移。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5章 萌芽与立威 陈九策划的疯狂反扑,如同垂死毒蝎甩出的尾针,迅疾而狠辣。他们深知时间不在自己这边,每拖延一秒,林薇挖出的线索就离他们的心脏更近一分。这份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催生出了这不顾一切、赌上所有筹码的疯狂。 然而,他们严重低估了苏晴和她的团队在经历了一次内部背叛的切肤之痛后,所提升到的警戒级别与应对速度。整个聚集地,看似在夜色和混乱中露出了破绽,实则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任何异动都会引来雷霆般的反应。 就在陈九亲自率领着由孙、莫两家最死硬、家人大多被磐石壁垒控制或许以重利的亡命之徒组成的“斩首小队”,借助阴影和远处爆炸引发的骚动作为掩护,如同鬼魅般悄然逼近苏晴通常所在的核心仓库区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那充满“恶意”与“杀机”的气味,早已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鲜明,被一双在仓库顶端制高点上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独眼牢牢锁定。 狼王静默地立于寒风之中,暗红色的毛发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冰冷的呼吸带出的缕缕白气,证明着它并非雕塑。它那超越常理的敏锐感官——嗅觉、听觉,以及对能量波动的直觉,早已将这伙不速之客里里外外“扫描”了无数遍。通过它与苏晴之间那超越了言语、建立在契约与共生关系之上的无形联系,清晰的、带着血腥气息的警示已然传递过去。 仓库下方,看似与往常无异的阴影里,影蛇的身影如同融化般贴合在墙体凹陷处,他的呼吸近乎停滞,心跳放缓到极致,整个人与冰冷墙壁的界限变得模糊。他接到了林薇最直接也最冷酷的命令——确保苏晴绝对安全,清除任何敢于靠近的威胁,不计代价。 与此同时,在聚集地的另外两个方向,孙守田派出的两支佯攻队伍,也如同计划中那样,分别扑向了物资储备仓库和临时指挥部,试图制造最大的混乱,牵制聚集地的防御力量。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在物资仓库外围猛地响起,灼热的火球瞬间腾空,撕裂了沉寂的夜幕,翻滚的浓烟和飞溅的碎片中,映照出几张因疯狂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庞。那是几个被彻底洗脑或被逼到绝境的叛乱分子,他们利用之前藏匿的、本用于破坏管道的剩余爆炸物,试图强行炸开仓库厚重的门闩,制造恐慌并抢夺生存物资,为可能的长期混乱做准备。 “敌袭!保护仓库!占据有利位置,自由射击!”守卫仓库的战士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幸存者们迅速依托沙包、残垣等临时掩体,手中的枪械喷吐出火舌,与叛乱分子的射击交织在一起。枪声、爆炸声、受伤者的惨叫声、冲锋的呐喊声瞬间汇聚成一片,彻底打破了聚集地短暂的、虚假的沉寂,将更多尚在迷茫和恐惧中蜷缩的居民惊醒,心脏随之狂跳。 几乎在同一时间,临时指挥部那栋相对坚固的二层小楼也遭到了猛烈攻击。十余名双眼赤红、挥舞着砍刀、斧头甚至简陋土制枪械的亡命之徒,吼叫着发起了亡命冲锋,试图凭借一股悍勇之气冲散外围数量有限的守卫,直捣黄龙,瘫痪掉聚集地的大脑。 “冰墙,起!” 一声沉稳而冰冷的断喝在指挥部门前响起。唐宝双臂猛地向前一挥,周身异能澎湃涌动,刺骨的寒意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空气中充沛的水分瞬间被抽离、凝结,一道厚达半米、晶莹剔透、反射着远处火光的冰霜屏障如同拔地而起的堡垒城墙,轰然矗立在冲锋的叛乱分子面前!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收势不及,如同撞上了一面钢铁壁垒,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闷响,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被冻结在冰墙根下。 唐宝站在冰墙之后,脸色冷峻如铁,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冻结的杀意。他身后的护卫队成员,都是他精心挑选、能力可靠且绝对忠诚的异能者和战士,此刻迅速占据各处射击点,冰冷的枪口和凝聚的异能光芒,如同死神的目光,对准了被阻隔在冰墙之外、一时陷入混乱的敌人。 而另一处,正在带领技术团队顶着严寒、连夜抢修和加固管道的黄浩,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隐隐传来的骚动,只是眉头紧锁,狠狠啐了一口,骂了句:“阴魂不散的杂碎!就不能让老子安生把活儿干完!”但他并未离开岗位,反而猛地将那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按在身旁一个复杂而关键的金属管道节点上,异能有条不紊地输出,感知着内部结构的每一丝变化。 “所有人,守住自己的岗位!不许分心!外边的仗有人打,聚集地的温暖能不能持续,就看我们手底下这点活儿干得漂不漂亮了!”黄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技术权威特有的沉静力量,清晰地传递给身边每一个同样紧张的技术工人。工人们听到他的话,看到他那稳如磐石的背影,躁动的心莫名地平复了一些,更加专注地检查着每一个将要埋下的管道连接处,确保绝不会再次出现任何疏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并非直接的战斗,却在此刻严寒笼罩、人心惶惶的夜晚,起到了定海神针般稳定人心的巨大作用。许多缩在家中瑟瑟发抖、祈祷灾难快点过去的居民,感受到屋内重新稳定甚至略有回升的温度,那份维系着生存底线的“温暖”,让他们恐慌的情绪莫名地平复了一些。他们或许不清楚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份在混乱中依旧被竭力维持的“秩序”与“保障”,让他们感觉到,聚集地并未完全失控,希望仍在。 …… 核心仓库区前的空地上。 陈九带着他的“斩首小队”,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亡命之气,终于突破了外围由杂物和简单陷阱构成的几道简易障碍,视野豁然开朗,看到了那个他们此行的终极目标——苏晴,正静静地站立在仓库那扇厚重的大门前。她身边只有那头体型庞大、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狼王,身影在远处仓库区和指挥部方向火光的跳跃映衬下,竟显得有些单薄和孤独。 “苏晴!你的死期到了!”陈九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狰狞与得意的笑容,手中那把淬了剧毒、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匕首挽了个刀花,“没了那些四处出击的狼群保护,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兄弟们,上!杀了她,磐石壁垒的大人们重重有赏!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他身后的亡命之徒们被这话语刺激,发出野兽般的嗜血嚎叫,挥舞着各式武器,如同潮水般冲了上来。在他们的认知里,失去了狼群庇护的苏晴,不过是一个拥有治疗异能的弱女子,近身搏杀,他们占据绝对优势。 然而,他们错了。 大错特错。 就在他们冲近到不足十米的瞬间,苏晴身侧那仿佛亘古不变的狼王动了!它没有发出任何震慑性的嚎叫,那庞大的身躯却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与敏捷,如同一道撕裂夜色的血色闪电,瞬间切入人群!利爪挥过,带起一蓬蓬凄艳的血雨;森白獠牙开合,轻易撕裂血肉,折断骨骼!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武器落地的铿锵声顿时响成一片,所谓的“斩首小队”在绝对的力量、野性和杀戮本能面前,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瞬间便倒下大半。 陈九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没想到这头巨狼的实力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远超他之前的任何预估。但他也是刀头舔血、心狠手辣的悍匪,眼见手下被如同砍瓜切菜般击溃,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心一横,将目标死死锁定在看似“孤立无援”的苏晴身上。他身形一矮,脚步诡秘滑动,如同贴地疾行的鬼魅,险之又险地绕过狼王正在肆意杀戮的战团,手中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股腥风,直刺苏晴毫无防护的心口! “给我死!” 冰冷的刀锋逼近,苏晴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那匕首上传来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毒药气味。但她依旧站立在原地,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映照着对方因疯狂而扭曲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 就在那淬毒的匕首尖端即将触及她衣襟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模糊的、半透明的幻影,如同从虚无中诞生,又像是光线扭曲形成的海市蜃楼,瞬间出现在苏晴身前,精准无误地用手臂格开了陈九这志在必得的一击!金铁交鸣之声脆响!那幻影的模样,赫然与苏晴有七八分相似,但眼神更加冰冷空洞,毫无生气,仿佛只是力量的具现化。 “什么?!幻象?!”陈九大惊失色,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诡异的景象,左右两侧又同时出现了两道类似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幻影,如同鬼魅般封死了他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千面魅影!这是林薇的招牌能力! 与此同时,陈九脚下的影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不自然地扭动、拉伸起来!一道漆黑的、如同来自深渊的毒蛇般的触须,猛地从他自己影子的胸膛位置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缠绕住他的脚踝!那触须冰冷而坚韧,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扯! “呃啊!”陈九只觉脚踝处传来钻心剧痛,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如同被砍倒的木头般,“噗通”一声重重栽倒在地,手中的毒匕首也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影蛇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从他身后那片因为火光跳跃而显得格外深邃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来,冷漠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具尸体。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二三十秒。陈九被影蛇干脆利落地卸掉了下巴和四肢关节,像一滩失去了所有骨头的烂泥一样,被无情地丢在苏晴脚下,除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连一句完整的咒骂都说不出来。他带来的那些手下,则已在狼王锋利的獠牙和利爪下,非死即残,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苏晴甚至没有多看脚下如同蛆虫般蠕动的陈九一眼,她的目光越过仓库区的围墙,投向了远处那依旧传来爆炸声和喊杀声的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这里的威胁虽然以雷霆之势解决了,但聚集地其他地方的混乱和伤亡仍在持续,这让她心中沉甸甸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而此刻,聚集地西区边缘,爆炸点附近。 巨大的声响和冲天的火光,如同磁石般吸引了一些胆大包天、或是关心则乱、担心自家财产受损的居民靠近查看。他们聚集在护卫队匆忙拉起的警戒线外,伸长了脖子,脸上写满了惊恐、疑惑、不安,以及一种被接连不断的变故折磨得近乎麻木的疲惫。 几名早已被孙守田安排好的、混在人群中的心腹小头目,见时机成熟,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刻开始声嘶力竭地煽风点火,散布早已编造好的谣言。 “看到了吧!大家都看到了吧!就是他们自己人搞出来的内斗!”一个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男人跳着脚,指着还在冒烟的爆炸点,声音尖利地喊道,“肯定是他们分赃不均,或者灭口,拿我们普通人的家和性命当战场!” “没错!白天炸了管道,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工友,晚上又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异能者老爷,到底想把我们启明聚集地怎么样?!还要死多少人才够?!”另一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家伙立刻挥舞着拳头附和,试图激起围观者的共鸣,“要我说,就是那个苏晴没能力管好这个摊子!一个娘们儿,靠着脸蛋和一点治疗本事,凭什么骑在大家头上?还有那个萧凌,惹来了磐石壁垒的大人物,自己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承受怒火!” 污言秽语越来越难听,攻击的矛头开始集中指向苏晴的领导能力和重伤未愈、无法在场的萧凌。一些不明真相、或者本身就积压了不满情绪的居民被这些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带动,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人群中开始出现推搡和叫骂,现场局势眼看就要失控,护卫队组成的单薄警戒线在人群的冲击下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如同冰泉般浇灌在嘈杂的火焰上,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住口!”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洛冰带着雷昂和陈雪,面色肃穆地大步走了过来。她目光如电,冰冷地扫过那几个跳得最欢的煽动者,那蕴含着上位者威严和自身强大实力的视线,让那几人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洛冰,磐石壁垒巡查使,携麾下护卫长雷昂,技术官陈雪,”她朗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可以在此,以磐石壁垒的荣誉与吾等个人性命立誓,我们三人小队,此前从未踏足过启明聚集地,与此地任何人无冤无仇,更无任何主动加害之意!此次前来,唯一且公开的目的,只为调查‘翡翠梦境’失控事件始末。而‘翡翠梦境’核心,已被贵聚集地的萧凌先生所毁,此事,我身边来自翡翠梦境的吴佳怡女士可以作证。” 她顿了顿,环视周围那些惊疑不定的面孔,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们在此逗留已有三五日,若真有恶意,以我等的实力,何须等到今日?又何必用此等拙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平白损我磐石壁垒声誉,陷自身于险境?!” 她的目光最终如同冰锥般落在那几个脸色发白、眼神躲闪的小头目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杀意:“倒是你们,在此聚集地危难之际,不思团结共渡难关,反而散布恶毒谣言,污蔑贵方首领,挑拨离间,其心可诛!尔等行径,与荒野上那些最卑劣的掠夺者何异?!” 她猛地转向闻讯赶来的唐宝和林薇等人,语气郑重地说道:“唐队长,林部长,以及诸位启明聚集地的朋友们!我洛冰以及我的全部部下,在此郑重声明,愿意完全听从苏晴代管者的安排。是关押,是监视,亦或是限制活动范围,皆无不可!我等愿意配合一切调查!我只希望,在事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后,苏小姐能给我,给我背后的磐石壁垒一个清晰、正面的答复!我不希望,也绝不允许,因为某些宵小之徒、背叛者的卑劣行径,导致在‘虹’大人亲自到来之前,贵我双方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流血的冲突!” 这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既干净利落地撇清了磐石壁垒与此事的直接关联,表明了自身配合调查的坦荡态度,更将矛头犀利而精准地指向了真正的搅局者和背叛者,瞬间扭转了部分被煽动起来的民众的观感。 然而,那几个小头目见势不妙,眼看精心策划的搅局就要失败,心中恐慌之下,竟还想垂死挣扎,继续用更加污秽不堪的言语攻击苏晴和无法到场的萧凌,试图将水彻底搅浑,制造最后的机会。 “哼!”唐宝冷哼一声,不等他们继续喷吐恶言,猛地踏前一步,脚下寒气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又一道稍小但依旧坚固的冰霜屏障凭空出现,虽然没有攻击性,却有效地隔绝了那几人与大部分居民的接触,冰冷的寒意让那几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到嘴边的污言秽语被硬生生冻了回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黄浩虽然身处抢修现场,但通过架设的简易通讯器了解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立刻远程操控着附近几个用于发布通知的扩音器,发出了严厉而沉稳的警告:“所有居民!保持冷静!捂住耳朵,不要听信谣言!供暖系统正在恢复稳定,聚集地有能力也有决心处理危机!任何试图煽动骚乱、破坏稳定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他的声音通过机械放大,带着一种技术工作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安抚着人们因未知而恐慌的情绪。 林薇则更直接,她目光一冷,身周空气微微扭曲,瞬间幻化出三道与她本体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空洞冰冷的幻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将那几名口出恶言的小头目围在了中间。幻影那毫无生气的注视带着精神层面的无形压迫,如同冰冷的枷锁,让那几人如坠冰窟,浑身僵硬,冷汗直流,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一直隐匿在附近、如同苏晴影子的影蛇,虽然本体未至,但他那如同实质的、凝聚了无数杀戮经验的冰冷杀气,如同无形的针尖,遥遥锁定了那几人的咽喉和心脏,让他们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阴影中无声射出的利刃割喉穿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聚集地核心高层毫不留情的、多层面的武力与气势威慑,那几名煽动者彻底吓破了胆,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勇气也烟消云散,一个个瘫软在地,面如土色,裤裆处甚至传来了阵阵骚臭。 就在这片因绝对力量压制而产生的、近乎凝固的寂静中,事件的核心人物,苏晴,到了。 她在狼王的陪伴下,缓缓走来,脚步落在沾染了烟尘和雪沫的地面上,几近无声。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先是看了一眼被冰墙隔开、瘫软在地的煽动者,又看向面色肃然的洛冰三人,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表达了对其方才澄清行为的认可。最终,她的视线落回了那几名罪魁祸首身上。 她没有愤怒的斥责,没有激烈的辩论,甚至脸上都没有太多额外的表情,只是用一种近乎淡漠的、却能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语调,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清晰地传遍了全场的每一个角落: “生命……并非无偿的赐予。” 她的指尖,自然而然地萦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翠绿色光芒,那光芒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如同初春萌发的嫩芽,然而此刻,在这肃杀的氛围下,这生机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执掌他人生死的威严。她抬起手,修长的食指,对准了其中那个叫嚣得最厉害、表情最怨毒、在幻影包围下还试图隐藏往人群后缩的尖嘴猴腮男人。 “背叛滋养它的土壤,便失去了享有它的资格。”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指尖那抹翠绿光芒微微一闪,如同夏夜萤火,短暂而绚丽。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影爆炸,也没有任何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 众人只看到,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混合着疯狂、怨毒与恐惧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变成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原本还算壮实的身体,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下去!健康的肤色极速褪去,变得灰败如同陈年旧纸,头发在几秒钟内变得枯白稀疏,皮肤布满褶皱,紧紧包裹着骨骼。仿佛在短短一瞬间,走完了数十年的生命历程,加速奔向腐朽的终点! 他张着嘴,似乎还想发出最后的诅咒或求饶,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挤出,只有那双彻底失去神采、却残留着极致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眼珠,证明着他曾是一个活物。最终,他“噗通”一声向前栽倒在地,声息全无,变成了一具如同在沙漠中风干了许久的木乃伊。 生命回响——剥夺! 这是苏晴第一次在如此公开的场合,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如此直接、如此冷酷、如此轻描淡写地展现她能力中蕴含的,与“赋予生机”、“治愈伤痛”截然相反的、象征着终极惩罚的恐怖一面!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常理认知、无声无息间便夺走一条鲜活生命的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无论是普通居民,还是那几名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同伙,甚至是见多识广的洛冰和她身后身经百战的雷昂、陈雪,眼中都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深深震撼与忌惮。 这就是启明代管者苏晴的真正力量吗?不仅仅是慈悲的治愈者,更是执掌生杀予夺权柄的冷酷裁决者!这份力量,无关蛮力,直指生命本源,更加令人敬畏和恐惧。 嗷呜~~~~~ 狼王适时地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充满原始野性威压的咆哮,幽绿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噤若寒蝉的人群,进一步巩固了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慑。它鼻梁上那个小小的绿色身影,也好奇地歪了歪头,看着下方的人类。 苏晴看也没看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干尸,目光转向剩下的几名如同抖糠般的煽动者,语气依旧平淡:“押下去吧。他现在,应该会学会说人话了。让他好好的、仔细地想清楚,然后交代清楚。之后……我再思考,要不要给他一个‘恢复’的机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此刻,再也没有人敢将她的话当作耳旁风,或者质疑其真实性。唐宝立刻一挥手,几名如狼似虎的护卫队员上前,粗暴地将那几个几乎吓傻、连路都走不了的家伙拖死狗一样拖走,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污秽的痕迹。 处理完眼前这场由谣言引发的骚乱,苏晴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洛冰,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许:“洛巡查使,感谢你方才的仗义执言与及时澄清。在聚集地内部隐患彻底肃清、事情完全查明之前,恐怕要暂时委屈你们在指定的区域内活动,我会加派人手,‘保护’……或者说,‘看守’。希望你能理解。” 洛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因目睹“生命剥夺”而产生的波澜,点了点头,语气同样郑重:“可以理解,这是必要的程序,我们全力配合,绝无怨言。”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边缘、神色复杂的吴佳怡也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为坚定,面向苏晴,诚恳地说道:“苏小姐,林薇,还有大家。按理来说,我吴佳怡是末日前官方派遣到‘翡翠梦境’基地的成员,从编制上,我确实算是磐石壁垒体系的一员。能在翡翠梦境遇到苏小姐你们,被你们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救出来,还带我回到人类聚居地,这份恩情,我知道我已经无以为报,本不该再有多余的请求……但是,我毕竟也曾是磐石壁垒的一份子,洛指挥官她们……所以,请允许我和洛指挥官她们几人一起,接受同样的监管!请苏小姐同意!” 苏晴看着吴佳怡,目光柔和了一些,她摇了摇头:“吴姐,你不用这样。我们一同从翡翠梦境离开,到带你回来,一是为了履行我会带大家离开、并试着去了解磐石壁垒的承诺;二是因为,我苏晴,确实把你当作可以信任的朋友。所以,你和洛小姐她们不同。几位在启明期间,行动范围与之前一样,只需配合基础报备即可。启明内部的问题,我们会自己解决干净,也希望你们,能作为客观的见证。” 她的话语清晰地将吴佳怡与洛冰小队区分开来,既表明了原则,也留有了情谊。 苏晴说完,正欲再对洛冰交代几句,突然—— 她额间那枚一直若隐若现、形似柳叶的翠绿色纹络,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那光芒并非刺眼的强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内敛的、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磅礴生命能量的翠绿光华。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绿色流光自她额间飞射而出,在空中轻盈地盘旋半周,最终凝聚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纯粹由精纯生命能量构成的、缓缓旋转的绿色光球。 那绿色光球在空中微微停顿,仿佛拥有着独立的意识与灵性,它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轻盈地、带着一种雀跃的意味,飞到了狼王那巨大的头颅旁边,亲昵地、蹭了蹭它坚硬如钢针般的暗红色毛发,发出细微的、如同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狼王那原本凶戾残暴的琥珀色独眼中,竟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温顺与纵容的神色,它甚至微微低了低巨大的头颅,方便那光球的动作。 在所有人,包括苏晴自己都带着一丝惊讶的注视下,那绿色的光球开始进一步发生变化。它开始拉伸、变形,外放的柔和光芒逐渐向内收敛、凝聚,最终勾勒出一个小小的、约莫五六岁小女孩的大致轮廓。当光芒彻底散去,一个粉雕玉琢般、穿着由不知名嫩绿叶片和纤细藤蔓自然编织而成的小裙子、赤着一双白嫩小脚丫的小女孩,俏生生地、稳稳地落在了狼王宽阔的鼻梁上。她伸出小手,安抚般地、有节奏地摸了摸狼王那布满战斗疤痕的巨大额头。 小女孩抬起头,看向下方怔住的苏晴,一双碧绿如同最纯净翡翠般的眼眸清澈见底,不染丝毫尘埃。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带着点初生懵懂与依赖的纯净笑容。 苏晴看着这个从自己额间纹路中化形而出的、被称为“小鱼”的小女孩,刚刚因镇压叛乱和施展剥夺而冰冷的心情,仿佛被一股温暖的泉水浸润,慢慢平息,流漏出发自内心的激动与欢喜。她轻声呼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失而复得的珍视: “小鱼……你终于……抱歉,刚醒来,就让你看到这样的情景。” 那被苏晴称为小鱼的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小手依旧停留在狼王的额头上,仿佛那里是她最安心的港湾。她用稚嫩而清晰的音节,带着一种与外表不符的透彻,说道:“没事的,姐姐。我和姐姐,本就是一体。”她那双绿色的大眼睛,这才好奇地转向下方那群目瞪口呆、仿佛集体石化般的人群,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以及自己手下这具庞大而温暖的“坐骑”。 突如其来出现的小女孩,与狼王之间诡异而和谐无比的相处模式,苏晴那声充满感情的“小鱼”称呼,以及联想到刚刚那匪夷所思的化形过程…… 这一切,让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武力镇压和冷酷立威的现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寂静。尤其是刚刚才亲眼目睹了苏晴那轻松剥夺生命的恐怖一面,此刻再看到这充满生机与纯净的一幕,强烈的反差让所有人的大脑都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判与重塑 仓库区前空地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小女孩小鱼那声稚嫩而通透的“我和姐姐本就是一体”轻轻刺破,却并未真正打破。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血腥、硝烟、冰冷以及一种面对超乎理解之物时的茫然无措。苏晴展现的剥夺生命的威严,与这突然化形而出的、充满生机的小女孩,构成了太过强烈的反差,冲击着每一个目击者的认知。 苏晴看着稳稳立在狼王鼻梁上的小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温暖与必须前行的坚定。她伸出手,语气柔和下来:“这里的事情还没完,小鱼,你先和狼王待在一起,好吗?” 小鱼碧绿的大眼睛澄澈地望着苏晴,仿佛能理解她话语背后的沉重,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狼王配合地低下巨大的头颅,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温顺的低呜,任由苏晴将小鱼重新放回它头顶鬃毛最厚实柔软的位置。 小鱼坐在那里,小手自然地抓住两撮坚韧的毛发,小小的、充满生命绿意的身影,与巨狼暗红狰狞的庞大躯体形成一种奇异而和谐的画面,仿佛象征着毁灭与生机某种悖论般的共存。 苏晴脸上的柔和迅速褪去,重新被冰霜与决断覆盖。她转向如同从阴影中凝结出来的影蛇,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这里清理干净。陈九单独关押和林薇那边对接,他嘴里应该还能挖出点关于外部势力的东西。” 影蛇无声颔首,身影如同融化般再次融入周围的阴暗,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的尸体与俘虏,动作高效而冷漠,不留任何痕迹。 苏晴的目光随即投向唐宝和林薇,语速加快,指令清晰:“唐宝,带人稳定各区秩序,安抚居民,但有趁火打劫、浑水摸鱼者,无需请示,就地拿下!林薇,审讯不能停,撬开陈九的嘴,我要在黎明之前,看到所有指向最核心节点的、能够相互印证的口供链条!” “明白!”唐宝重重抱拳,脸上横肉紧绷,转身带着一队浑身煞气的护卫,朝着仍在传来零星战斗声响和骚动的方向狂奔而去。 林薇则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像烂泥一样被拖走的陈九,对苏晴点了点头,身影一晃,带着几道真假难辨的冰冷幻影,消失在前往关押点的路上。她需要在那些叛徒心理防线最脆弱、被同伙背叛的恐惧最强烈的时候,给予最后一击,榨干他们所有的价值。 安排完这些,苏晴才最后将目光落在洛冰三人身上,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代管者此刻不容挑战的权威:“洛巡查使,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聚集地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彻底肃清内部。请三位先回原住处暂歇,我会派人在外围‘守护’。在得到我的明确允许之前,请不要随意离开划定区域,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后续的调查与交涉。” 洛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目睹苏晴双重面目和那神秘小女孩而产生的万千思绪,她知道此刻任何异议都是不明智的,点了点头:“可以。我们即刻返回。希望苏代管者能尽快平息事态,并……顺便还我们一个应有的清白。毕竟,被人肆意污蔑本就是祸端,这滋味并不好受。”她深深地看了苏晴一眼,目光在她额间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柳叶纹路上停留一瞬,又扫过狼王头顶那个正好奇张望的小女孩,然后带着面色凝重的雷昂和陈雪,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 吴佳怡犹豫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苏晴,最终还是低声道了声“保重”,跟上了洛冰的步伐。 处理完所有紧急外围事务,苏晴这才轻轻跃上狼王宽阔而温暖的脊背,坐在小鱼身后。狼王会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咆哮,四肢肌肉贲张,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惊人的轻盈与爆发力,载着苏晴和小鱼,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红色闪电,朝着聚集地核心区域——那栋作为指挥中枢的二层小楼疾驰而去。她需要在那里,统筹全局,等待林薇的审讯结果,并准备进行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清算。 …… 临时指挥中心内,灯火通明,与外面逐渐沉寂下去的黑暗和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黄浩已经带着完成紧急抢修和隐患排除的技术团队撤回,此刻正坐镇指挥室,眼球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完成艰巨任务后的亢奋,通过有限的通讯设备和来回奔跑、气喘吁吁的传令兵,协调着各处的情况。 “东区三号管道节点加固完成,压力稳定,恢复供暖!” “西区仓库外围火势已扑灭,守卫队正在清点损失,抓获趁乱盗窃者四人,已押送看管!” “北区居住点骚动已平息,唐队长的人控制住了局面,抓获三名煽动者!” 一条条信息汇聚而来,显示着聚集地的秩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狼群前期高效精准的猎杀,核心领导层随后的果断镇压与分割包围,以及苏晴最后那震撼人心的立威,共同构成了一张迅速收拢、无可抗拒的大网,将叛乱引发的混乱与破坏牢牢限制、并快速扑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薇的审讯工作也在同步高速进行。有了陈九这个“斩首小队”头目的落网,以及之前王老五等人的详细口供作为撬棍和参照,后续的审讯变得顺利了许多。在影蛇偶尔如同鬼魅般带着一身血腥气出现在审讯室阴影中“协助”施加压力,以及林薇那变幻莫测、总能精准找到心灵弱点并加以利用的审讯技巧下,一个又一个叛徒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同决堤的洪水,将所知的一切倾泻而出。 口供、物证、行动路线、交接方式、资金流向……一条条线索被迅速提取、交叉验证、去伪存真,最终串联成清晰而坚实的证据链条。所有的箭头,无论起始点如何分散,最终都无可辩驳地、精准地指向了两个在聚集地内盘踞已久的毒瘤核心——孙守田,以及莫三娘。 当林薇拿着厚厚一叠整理好的、墨迹未干的口供记录,带着一身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煞气走进指挥室时,苏晴正站在那张巨大的、标记着聚集地各处细节的地图前,目光沉静。黄浩则累得直接趴在一旁的长桌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狼王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卧在门口,琥珀色的独眼半开半阖。小鱼则似乎对指挥室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小小的身影轻盈地飘动着,看着那些闪烁的指示灯和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碧绿的眼眸中满是探究。 噔噔噔。 林薇和如同她影子般的影蛇一同走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苏晴姐。”林薇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基本清楚了。孙守田这个老狐狸,本就是铁锈城拾荒者的头头,在萧凌大哥毁灭血手帮、接手并整合这片区域后,他和他代表的拾荒者联盟被容纳进来。与他同期被容纳的,还有原铁颚帮的王猛——现在主要负责一部分防卫和外勤,以及原本由‘水蛭’控制的锈水商会——水蛭早在整合初期就被清理了,商会现在由莫三娘接管。这就是启明聚集地最初权力架构中,除了萧凌大哥直接掌控力量外的三个主要组成部分。” 她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点了点西区的两个位置,继续冷静地分析:“说回正题。孙守田的拾荒者联盟人数最众,根基也最深。这次,他主要负责利用这庞大的人力网络,安排人手破坏管道,替换关键部件,并提供部分藏匿的爆炸物。其手下王老五、已被狼群格杀的那个后勤副队长等至少七名中层头目,直接参与或提供了关键便利。更重要的是,我们确认了,他与那个外部人员‘灰鼠’的直接联络次数最多,是外部物资和指令输入的最关键节点。” 林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经过与洛冰的紧急确认,‘灰鼠’这个名字,并不在磐石壁垒此次洛冰巡查使随行队伍的正式或非正式名单中。而根据陈九和其他几名俘虏对‘灰鼠’样貌、口音和行为习惯的描述,洛冰几乎可以确定,此人绝非磐石壁垒所属!” 她看向苏晴,语气斩钉截铁:“所以,结论是,在我们启明聚集地附近,甚至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活跃着另一伙身份不明、意图叵测的势力!他们伪装成磐石壁垒的人,暗中与孙守田、莫三娘勾结,策划了这一切!不是之前结怨的秃鹫堡那伙人,他们上次损失惨重,短期内不可能卷土重来。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新敌人!” 她将几页最关键的口供记录推到苏晴面前的桌面上,指尖点在上面:“莫三娘这边,接管锈水商会后,表面上主要负责仓库统计和部分内部物资流转,暗地里,则主要负责情报搜集——这部分具体执行很多是孙守田的人在做、以及人员的策反和内部煽动。她手下陈九领导的这支秘密行动队,是主要的武力执行单位,负责清除障碍、恐吓不合作者,以及这次失败的斩首行动。聚集地内流传的近三成关于你和萧凌的恶性谣言,经过溯源,源头都指向她控制的几个地下情报点和酒馆。” 林薇做了最后的总结,声音冰冷:“可以确定,孙守田和莫三娘是此次内部背叛事件在聚集地内的最高指挥者和受益人。他们的核心目的,就是通过制造混乱和恐慌,削弱你的权威,破坏聚集地的稳定,配合外部那股未知势力,企图里应外合,最终夺取聚集地的控制权。现在,他们的大部分中层执行者已被抓获,但孙、莫二人及其身边最核心、最死硬的几个心腹,尚未落网。根据最后截获的情报和俘虏的指认,他们最后消失的位置,都指向西区他们各自经营多年的老巢。” 苏晴接过那叠沉甸甸的口供记录,快速而仔细地翻阅着,上面的每一个名字,每一次秘密会面,每一笔肮脏的交易,都代表着对这片土地、对萧凌留下的信任、对所有人共同努力构建的秩序的无情践踏。她的眼神随着阅读的深入而变得越来越冷,最终“啪”的一声合上记录,抬眸看向林薇,又扫了一眼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的黄浩。 “他们的具体位置,能确定吗?”苏晴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前的低气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孙守田应该在他的老巢,那栋他自己用水泥和钢筋加固过的、像个乌龟壳一样的石屋。莫三娘行踪更诡秘,但综合各方信息,她大概率躲在她经营的那个地下酒馆下面的密室里,那里结构复杂,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出口。”林薇回答道,情报显然已经过初步核实,“我们的人和唐宝的护卫队已经在外围完成了布控,形成了包围圈,只等最终命令。” 黄浩晃了晃脑袋,努力驱散睡意,补充道,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的严谨:“两个地方都易守难攻,强攻的话,伤亡难免,而且……容易让他们狗急跳墙,毁掉可能存在的、与那股外部势力联系的更关键证据,比如密码本、联络方式或者还没来得及传递出去的信息。” 苏晴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小鱼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停止了飘荡,走到她身边,仰着小脸,碧绿清澈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不必强攻。”苏晴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人性弱点后的冷酷决断,“让他们自己走出来。” 她转向林薇,思路清晰地下达指令:“把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尤其是他们那几个核心手下签字画押的、最具杀伤力的认罪口供,挑选关键部分,抄录几份。派人用弩箭射进他们的据点,确保他们能第一时间看到。同时,用喇叭公开向他们喊话,传达我的最后通牒:半小时内,自己卸下武装,单独走出来,到中央广场跪下认罪。我可以保证,只追究他们本人的罪责,不牵连他们不知情的家人。” 林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钦佩:“攻心为上。让他们在绝对劣势和众叛亲离的绝望中内耗,甚至可能逼得他们的手下反水?” “不止如此。”苏晴的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弧度,“这也是做给所有还在观望、或者内心曾有过一丝动摇的人看的。背叛者,终将众叛亲离,连最后负隅顽抗、拉人垫背的资格都没有。我要彻底打掉所有潜在的侥幸心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语气中的寒意让旁边的黄浩都打了个激灵:“同时,立刻派人去控制住他们所有已知的直系亲属和最亲近的心腹家人,公开宣布,只要孙守田、莫三娘伏法,这些人经过严格审查,若无直接参与背叛行为的证据,可保其人身安全。但——”苏晴的声音陡然转厉,“若半小时后,孙、莫二人拒不现身……那么,每过十分钟,就在他们据点大门外,当众处决一名他们的核心党羽,就从我们已抓获的人里面按罪责轻重排序!直到他们出来认罪,或者……他们的党羽被杀尽,我们再行强攻!” 这计划堪称冷酷至极,却又精准地抓住了人性中最脆弱的部分——对亲情的牵绊,对众叛亲离的恐惧,以及对死亡步步逼近的绝望。它直接击垮了对方最后可能依仗的人心和组织凝聚力。 林薇立刻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明白!我马上去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还有,”苏晴叫住了她,目光扫过地图上西区那两个被重点标记的点,如同下达最终判决,“让狼群动起来,彻底包围那两个区域。不需要它们进攻,只需要让里面的人,能清晰地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狼嚎,感受到被死亡阴影彻底笼罩、无处可逃的绝望。” “明白!”林薇转身,带着影蛇,如同两道冰冷的旋风,迅速离去,执行这最后的攻心之战。 命令被迅速而精准地传达下去。整个聚集地的力量,如同一部被苏晴亲手掌控的精密杀戮机器,开始围绕这最后的清算目标高效而冷酷地运转起来。无形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套向了西区那两个最后的堡垒。 …… 西区,孙守田那栋如同中世纪堡垒般、用各种粗糙材料强行加固过的石屋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底,几乎要凝成实质。孙守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和精明的算计,如同被困在牢笼里的衰老野兽,在堆满了各种杂乱物品的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脚步虚浮。外面的爆炸声、喊杀声早已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这死寂背后蕴含着什么,他心知肚明,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般浸泡着他的心脏。 “完了……全完了……”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陈九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还有王老五那些软骨头,肯定什么都说了!他们肯定把老子卖得干干净净!” 他仅存的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心腹汉子,脸色也同样难看至极,握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管事,现在……现在怎么办?外面好像安静下来了,但这安静……他妈的感觉更不对劲了,心里头发毛……” 就在这时—— “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支尾部带着特殊哨音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请柬,猛地穿透了门缝上方一块用于通风的薄弱木板,精准地钉在了屋内唯一的木桌上,箭尾还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 刀疤脸一个激灵,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拔下弩箭,取下了绑在箭杆上的那卷纸。他迫不及待地展开,只匆匆扫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连纸张都几乎拿不稳,颤抖着递给了如同惊弓之鸟的孙守田。 孙守田一把抢过,浑浊的目光死死盯住纸上的内容。那上面清晰无比地罗列着他与“灰鼠”几次秘密会面的时间、地点、甚至部分关键的对话内容;记录了他指示王老五替换物资的具体批次和指令;还有他几个最倚重的手下,那熟悉又刺眼的签名和鲜红手印,以及对他们各自罪行的详细供述……每一项,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球上,烙在他的心脏上! “他们……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连我和灰鼠第三次在废弃水塔下面说了什么都……这不可能!王老五他不可能知道那次会面!”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外面的夜风还要冰冷千百倍,从他脚底板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如坠冰窟,四肢冰凉麻木。 紧接着,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石屋外面,清晰地传来了护卫队成员用铁皮喇叭进行喊话的声音,那声音冰冷、公式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最终判决般的权威,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石屋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代管者苏晴令:孙守田,限你半小时内,卸甲弃械,独自出屋,前往中央广场跪地伏法!只究首恶,不累家人!若逾期不至,每过十分钟,于此门外,斩汝一核心党羽,直至伏诛或党羽尽殁!勿谓言之不预!” “只追究本人……不牵连家人……” “半小时……中央广场跪下认罪……” “否则……每十分钟处决一名党羽……” 每一条都像一把冰冷的剔骨尖刀,精准地剜刮着孙守田和他手下最后那点可怜的心理防线。他最大的依仗——手下那看似庞大的人马和经营多年的地盘,在狼群和护卫队展现出的绝对武力面前,早已土崩瓦解,不堪一击。而现在,对方连他最后可能用来博取同情、或者试图谈判的“家人”牌都提前打了出来,甚至反过来成了逼迫他、让他众叛亲离的最有效筹码! “毒……太毒了!苏晴……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孙守田瘫坐在他那张破旧的虎皮椅子上,双目彻底失神,嘴唇哆嗦着,喃喃咒骂,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跟随他多年、知道他无数秘密的心腹,像牲畜一样被一个个拖到门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下脑袋,鲜血染红门前的冻土。他也毫不怀疑,如果他拒不出去,苏晴绝对会那么做。那个看起来清丽温和、以治疗能力着称的女人,下起手来比他所见过的任何荒野枭雄都要狠绝、果决! 与此同时,石屋外面,开始传来隐隐约约、却又无比清晰的狼嚎声。那声音并非一声,而是从四面八方、不同的距离和方位传来,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协奏曲。低沉、悠长、充满了原始野性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双幽绿残忍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无声地逼近,将这座他自以为坚固的石屋彻底变成了茫茫死亡之海中的一座孤岛。心理上的压迫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刀疤脸和其他几个还死守在屋内的、手上都沾着血的老兄弟,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绝望,眼神中的那点凶悍之气早已被恐惧和求生欲取代。他们互相看着,眼神闪烁,呼吸粗重。没有人想被十分钟后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公开处决,更没有人想面对外面那些闻到了血腥味、愈发兴奋的恐怖变异巨狼。不知是谁先松开了紧握的刀柄,当啷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类似的,甚至更加激烈的绝望,也在莫三娘经营的那家外表破败、内里却别有洞天的地下酒馆密室里上演着。 当印有陈九及其几个亲信详细口供、甚至包括一些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的隐秘信息的纸张被弩箭精准射进密室通风口,当那冰冷无情的最后通牒如同丧钟般在酒馆内外回响,当四面八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如同死亡倒计时般清晰传入耳中,密室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绝对零度。 莫三娘是个风韵犹存但眼神如同淬了毒匕首般凌厉的女人,此刻她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精心保养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她比孙守田更冷静,也更懂得隐忍和狠辣,但此刻,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深渊般的无力感和窒息感。 “好一个苏晴……好狠绝的手段!”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她试图鼓动手下最后几个绝对忠诚的、同样双手沾满血腥的死士,做最后一搏,或者尝试从那条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通往隔壁废弃排污管的隐秘通道突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一个被派去查探密道出口的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毫无人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三……三娘!密道……密道出口外面,好像……好像有狼守着!我听到……听到很低很低的吼声,还有……还有爪子刨土的声音!” 最后一丝侥幸和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手下们,这些往日里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此刻都齐刷刷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几乎要溢出来。他们跟着莫三娘是为了在乱世中获取更多的利益和权势,不是为了在这种毫无胜算的情况下陪她一起被碾碎成渣。在确凿的、足以让他们死上十次的罪证面前,在家人可能被牵连的威胁下,在每十分钟处决一人的死亡通牒和外面那索命狼嚎的步步紧逼下,所谓的忠诚和义气,变得比一张纸还要脆弱。 时间,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冰冷而残酷。 指挥室内,苏晴平静地看着墙壁上那个不断发出“滴答”声的老旧挂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既定的结果。 林薇站在她身侧,头已经靠在影蛇肩膀眯了一会,影蛇则静止不动。 黄浩搓了搓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关注着通讯器里传来的任何细微动静。 小鱼似乎有些困了,靠在狼王柔软而温暖的腹部蜷缩起来,打着可爱的小哈欠,与室内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当半小时的最终期限,那根指针即将沉重地落下,与终点刻度重合的那一刻—— 西区,孙守田那栋石屋那扇厚重、象征着最后抵抗的大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中,被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缝隙。 孙守田一个人,失魂落魄、步履蹒跚地挪了出来。他衣衫不整,头发如同乱草,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算计和虚伪的威严,只剩下被彻底击垮后的灰败、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门外那些手持明晃晃兵刃、眼神如同看死人一样的护卫队员,又望向更远处黑暗中那无数双若隐若现、闪烁着幽绿寒光的狼瞳,最后一点支撑着他的东西也彻底崩塌,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面朝下瘫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额头深深抵着沾染了灰尘和雪沫的土地,如同一条失去了所有脊梁的老狗。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相隔不远的地下酒馆那个隐蔽的、通往一条肮脏小巷的后门,也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莫三娘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血,但她依旧强撑着挺直了那早已不再年轻的脊背,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可笑的尊严走了出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不甘,以及一种彻底认清现实、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后的死寂冰冷。她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瞬间指向她的、闪烁着寒光的弩箭和长刀,又看了一眼巷口黑暗中那双最为巨大、令人灵魂战栗的幽绿狼瞳——那是狼王的目光,最终,她也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带着一种屈辱的仪式感,弯曲了膝盖,跪了下去。 清算的时刻,终于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苏晴接到几乎是同时传来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喜悦的表情,仿佛这一切早已在她的预料和掌控之中。她只是淡淡地、用一种宣告式的语气说了一句: “押送中央广场。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居民。另外,派人去把在看守墨仲和赵翊的黑骨叫回来。这场审判,由他来主持。” “是!” 黎明的微光,正努力地、顽强地试图穿透东方厚重污浊的云层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启明聚集地的中央广场上,一支支火把被次第点燃,跳动的火焰努力驱散着最后的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广场中央那两个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跪在地上的、曾经显赫一时、翻云覆雨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被反绑双手、强迫跪成一排、面如死灰、浑身瘫软的核心党羽。 越来越多的居民,在被护卫队敲门告知后,怀着恐惧、好奇、愤怒或是麻木的复杂心情,从各自的藏身之所走出,默默地汇聚到广场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却异常安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中心。 一场公开的、注定要以鲜血告终的审判,即将在这片被背叛、阴谋与死亡反复浸染过的土地上,由那位以冷酷和公正着称的行刑官——黑骨,来亲手执行。而这,不仅仅是旧秩序的终结,更是一个新的、用背叛者的鲜血和彻底的肃清作为祭品,来强行奠定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开始。黎明的光线,似乎也无法完全照亮这片广场上空凝聚的沉重。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7章 白骨与裁决 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浸透了污水的棉絮,低低压在启明聚集地上空,吝啬地透下些许惨白的天光。黎明确乎来了,却并未带来清澈与明朗,反而让中央广场上的一切——斑驳的地面、沉默的人群、跳动的火把,以及广场中央那两个跪着的、如同被抽去灵魂的身影——都笼罩在一种更加清晰、也更加压抑的肃杀氛围中。 火把在渐亮的天光中顽强燃烧,噼啪作响,它们是这片灰暗天地间最醒目、也最令人不安的焦点,映照着一张张或恐惧、或愤怒、或麻木、或好奇的面孔。黑压压的居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护卫队维持的界限外沉默地围拢,目光复杂地聚焦于广场中心。昨夜的爆炸、狼嚎、喊杀声犹在耳畔,而此刻,清算的时刻终于到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期待,以及对即将发生的、必然以血腥告终的事件的隐晦恐惧。 一阵并非沉重,却带着某种奇异、冰冷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来者并非预想中膀大腰圆的刽子手,而是一具……行走的森白骨骸。宽大的黑色斗篷笼罩着那纯粹由骨骼构成的身躯,只露出空洞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眼窝,以及那嶙峋的、关节分明的指骨。他手中没有提着鬼头刀或任何象征性的刑具,但那具白骨本身,那每一步踏出都带来的、仿佛源自幽冥深处的死寂气息,比任何凶神恶煞的刽子手都更能诠释何为“终结”,何为“审判”。 黑骨径直走到广场中央,在那两个跪着的身影前站定。他空洞的眼窝缓缓扫过瑟瑟发抖的孙守田和强撑硬气的莫三娘,没有愤怒,没有鄙夷,甚至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看待即将被执行既定程序的物品般的绝对平静。他转向临时搭建的木台方向——苏晴、林薇、唐宝、黄浩等人坐在那里,如同这场审判的监刑官。 “苏小姐,事情我已了解。那么,我开始了?”黑骨冷幽幽的声音响起,不似人声,更像寒风穿过枯骨缝隙、关节相互摩擦产生的诡异回响,不带丝毫活物的温度,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激起一阵本能的寒战。 木台上,苏晴脸上带着一夜未眠和过度使用能力的疲惫,但眼神依旧如同经过淬火的钢铁,清明而坚定。她对着黑骨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开始吧。” 黑骨得到首肯,那空洞的眼窝再次转向跪着的两人,仿佛两个微型黑洞,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吸摄进去。“孙守田,莫三娘。”他叫出他们的名字,声音平铺直叙,却带着判决书般的重量,“聚集地代管者苏晴,指控你们二人,勾结外部不明势力,策划并实施破坏聚集地关键生命线设施(管道爆炸)、煽动内部叛乱、意图谋杀代管者及核心成员(斩首行动)、散布恶性谣言动摇民心、造成人员伤亡与重大财产损失……现有确凿口供、物证相互印证,形成完整证据链条。你二人方才也已自行走出据点,可是否认罪?” 孙守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这冰冷的宣判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老泪纵横,混杂着灰尘和冷汗,显得无比肮脏与狼狈。声音嘶哑,带着刻意放大的哭腔和悔恨:“认……认罪……我孙守田认罪……是我这老糊涂鬼迷心窍,是我利令智昏,对不起萧凌帮主当初的收留与信任,对不起聚集地各位乡亲父老的包容,更对不起……对不起那些在爆炸中死伤的兄弟啊……”他猛地将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想用疼痛来证明自己的“悔过”,“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啊!觉得苏小姐她……她毕竟年轻,又是个女人,这吃人的世道……这世道这么难,我怕她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磐石壁垒……不,是那个该死的‘灰鼠’背后的人,他们花言巧语,许诺了更好的日子,更多的粮食,更安全的保障……我……我就是想给跟着我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找一条……找一条看起来更光明的路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的话语充满了为自己开脱的侥幸,试图将卑劣的背叛包装成一种“年老糊涂”和“为手下谋出路”的无奈,企图博取一丝可能的、渺茫的同情。 莫三娘则显得“硬气”许多,她强撑着抬起那依旧能看出昔日风韵、此刻却苍白如纸的脸庞,眼神锐利如刀,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与怨毒。她没有看面前这具令人心悸的白骨骷髅,而是直接越过他,死死盯住木台上的苏晴,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翻腾的情绪而显得有些扭曲和尖锐:“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没什么好多说的!我认罪!”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吸入肺中,“但苏晴,你也别把自己标榜得多正义,多高尚!这聚集地,是萧凌带着人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不错!但维持它运转,让它能在废墟里立住脚的,是我们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熬、跟着拼的‘老人’!你凭什么一来就站在我们所有人头上?凭什么所有资源调配、所有大小决定,都要由你和你身边那寥寥几个人说了算?是,我是联系了外面的人,我是想把你拉下来!因为我不服!我不信你一个靠着治疗异能和……和不知哪里来的运气上位的女人,能比我们这些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挣扎求生了这么多年的老家伙更懂怎么在这个该死的地狱里活下去,更懂怎么管理一个几千人的聚集地!我只是没想到……你比我们想象得更狠,更绝,更不择手段!”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充满了失败者的不甘和刻骨的怨毒,竭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逼反抗”、“挑战不公”的悲情角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一个试图用眼泪和“苦衷”来软化判决,一个则用激烈的指责来掩饰内心的恐惧和彻底失败的不甘,都将自己背叛聚集地、造成死伤的行径,巧妙地归结于外部诱惑或对苏晴个人能力与地位的不满。 苏晴静静地听着,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被孙守田声泪俱下的“忏悔”所打动,也没有被莫三娘尖锐恶毒的指责所激怒。直到两人都表演完毕,场内陷入一种几乎要凝固的死寂,只有火把不甘寂寞的燃烧声和远处寒风刮过断壁的呜咽时,她才缓缓地站起身。 她走到木台边缘,目光平静如水,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扫过孙守田和莫三娘,那目光仿佛能轻易剥开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与借口,直抵他们贪婪而丑陋的内心。 “说完了?”她的声音很轻,不像黑骨那般冰冷,却带着一种更深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全场,“你们的‘理由’,听起来都很‘充分’。为了老兄弟的‘前途’,为了心中的‘不服’……但这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无法掩盖一个最本质、最肮脏的事实——你们为了个人的权欲和私利,选择了最不可饶恕的背叛。背叛了将你们从废墟中收纳、给予你们安定和秩序的萧凌,背叛了信任你们、与你们共同建设家园的居民,更背叛了这片在末日废土之上,我们所有人付出了无数鲜血与汗水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却珍贵的家园壁垒!” 她的指尖,自然而然地再次萦绕起那抹令人心悸的翠绿色光芒。但这一次,光芒并不显得暴戾或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庄严肃穆、仿佛执掌生命本源法则的神圣气息。 “聚集地的运转与发展,确实依靠在座的每一个人,依靠大家的努力。但秩序、团结与最基本的信任,是它能够存在、并且继续存在下去的,不可动摇的基石!”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决绝,“你们,亲手挥动锄头,挖空了这块基石的角落!就必须为此付出与之相应的、沉重的代价!简单的死亡,对现在的你们而言,太过轻松,是一种仁慈的解脱。” 她抬起双手,掌心分别对准了瘫软的孙守田和强撑的莫三娘。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是为了‘大家’,为了所谓的‘公平’,那我就用你们最依仗、也最看重的‘生命’本身,来执行对你们的裁决!我,苏晴,以启明聚集地代管者之名,在此裁定——” 她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广场上空炸响: “剥夺孙守田、莫三娘二人,各十年生命能量!以此弥补你们罪行所造成的创伤!”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指尖那凝练的翠绿光芒骤然变得无比耀眼!两道如同拥有自我意志的绿色光蛇,撕裂了两人之间短暂的空气,发出轻微的嗡鸣,精准无比地、瞬间没入了孙守田和莫三娘的胸膛心脏位置! “呃啊啊啊——!” 两人同时发出了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五官因难以想象的痛苦而极度扭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血色与光泽,变得灰败、松弛,如同失去水分的橘皮,密密麻麻的皱纹如同蛛网般迅速爬满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孙守田本就有些佝偻的脊背瞬间塌陷下去,仿佛再也无法承受任何重量;莫三娘那曾经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的脸庞,在短短几秒钟内便布满了深深刻痕,眼神中的怨毒与锐利被生命飞速流逝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无法言喻的恐惧彻底淹没、取代!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秒。当那令人心悸的翠绿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两人仿佛在刹那间走完了二十年的漫长光阴,彻底瘫软在地,如同两滩烂泥,只剩下大口大口贪婪却又无力地喘着粗气,眼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茫然与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挥之不去的虚弱与衰老。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某种支撑着生命活力、代表着青春与力量的源泉,被永久地、粗暴地抽走了一大截,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连灵魂都变得沉重的疲惫感和腐朽感,如同最冰冷的枷锁,牢牢地禁锢了他们。 苏晴缓缓收回手,她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几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次精准而强力的“剥夺”对她而言也并非毫无代价。但她的语气,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这剥夺的二十年生命能量,不会消散。我会将其尽数用于治疗昨日管道爆炸中所有受伤的居民,修复你们亲手造成的创伤与痛苦。至于你们二人……”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瘫在地上的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剥夺你们在聚集地内的一切职务、特权与待遇!编入苦役队,由王猛统一监管调度!用你们剩余的生命和汗水,去修筑你们破坏的设施,去清理你们制造的污秽,用最艰苦的劳动来赎清你们的罪孽!记住,这是聚集地,也是我,给予你们最后的一次机会。若再有任何不安分、任何二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晴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我苏晴,必让你们亲身体验到,什么叫做比死亡痛苦千百倍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凛冽地刮过全场,让每一个听到的人,从心底最深处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牙齿都忍不住微微打颤。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如同潮水般的议论声。有人觉得这样惩罚太轻,尤其是那些有亲友在爆炸中伤亡或财产受损的人,觉得应该直接处决以儆效尤;也有人觉得剥夺十年生命,这种惩罚方式太过诡异和可怕,无声无息间夺走人生最宝贵的年华,比一刀砍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但更多的人,在经历了昨夜的恐慌、混乱和背叛的刺痛后,看到罪魁祸首伏法,并且是以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们的生命能量去弥补他们造成的伤害——的方式受到惩处,内心那口憋闷许久的郁结之气,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稍稍顺畅了一些。无论如何,代管者苏晴那不容挑战的权威、以及她所掌控的那份关乎生命本源的、可赋予亦可剥夺的恐怖力量,通过这场公开的审判与裁决,被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成为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维系聚集地秩序的一根无形却坚固的准绳。 …… 时间在这片复杂难言的气氛中缓慢流逝。当广场上建筑物的阴影逐渐缩短,日头艰难地穿透云层,接近中天时,一股浓郁而温暖的食物香气,开始顽强地从聚集地公共餐室的方向飘散过来,逐渐驱散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与冰冷。那是玉米糊糊混合着少量珍贵肉干和野外采集的可食用野菜一起熬煮的粥香,还有烤土豆那朴实却令人安心的焦香。这些平凡甚至粗糙的食物气味,在此刻,却成为了这片残酷废土上最能抚慰人心、唤醒生存本能的味道。 唐宝用力抽了抽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响亮的“咕噜”声。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看向身旁的苏晴和林薇。她们虽然依旧强打着精神端坐着,但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已经难以掩饰,甚至在不自觉间微微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似乎正在用尽全力抵抗着如同潮水般袭来的沉重睡意。 “苏晴姐,林薇,”唐宝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询问,“赵婶那边……饭菜好像已经准备好了。你看,大家是不是……”他示意了一下周围渐渐躁动起来的人群,不少居民在审判结束后,虽然还在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刚才震撼的一幕,但目光已经忍不住一次次飘向餐室的方向,一些大人和孩子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也在此起彼伏地隐约可闻。生存的本能,终究战胜了刚才的恐惧与震撼。 苏晴缓缓睁开眼,深吸了一口那带着食物温暖香气的空气,仿佛这气息能驱散一些深入骨髓的疲倦。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与无力:“嗯,让大家散了吧,都去吃饭。折腾了一夜,担惊受怕,都累了,也饿了。” 她的话仿佛一个特赦令,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开始如同退潮般逐渐散去。人们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来的迷茫与揣测、对刚刚那场裁决的复杂感受,以及对一顿热腾腾饭菜最原始的渴望,朝着飘来食物香味的方向涌去。广场中央,只剩下被护卫队看守着的、如同苍老了二十岁的孙守田、莫三娘以及那一排面如死灰的党羽,等待着被押往苦役队。 苏晴和林薇没有随人群前往喧闹的餐室。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深深倦意,那是一种精神与体力双重透支后的虚空感。她们没有多言,甚至没有力气进行任何眼神的交流,只是凭借着一种默契,同时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下了木台,朝着位于聚集地相对安静区域、那栋专门分配给孩子们居住、并被额外加固过的小屋走去。 回到那间熟悉的、充满了孩子们淡淡气息的屋子,紧绷了整整一夜外加一个上午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下来。屋内简单的布置、散落的简陋玩具、叠放整齐的小被子,都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日常感。两人甚至顾不上脱掉身上那件沾染了硝烟、尘土和淡淡血腥气的脏污外套,几乎是同时,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沉重,倒在了房间中央那张属于她们的大床上。头颅刚刚陷入不算柔软的枕头,沉重的眼皮就如同断了线的闸门,轰然落下,几乎是瞬间,两人便被深沉的、几乎失去意识的睡眠彻底捕获。外面的喧嚣、残留的血腥气味、未来的重重挑战……一切都被这堵名为“睡眠”的厚墙暂时隔绝在外。 …… “诶,小鱼,你也在启明了嘛?是我,小雅!”一个带着惊喜、又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 刚刚跟着苏晴和林薇一同飘进屋内、身形凝实如同真人般的小鱼,正悬浮在床边,那双碧绿如同翡翠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熟悉的布置,小手轻轻拂过床沿,仿佛在确认这里的真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看到屋内,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小裙子、正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整理着其他孩子散乱物品的小女孩——正是当初在翡翠梦境那个压抑、绝望的封闭环境中,曾鼓起莫大勇气,小声问她要不要一起玩、交朋友的小雅。此刻的小雅,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过去的阴影,但眼神里已经多了许多光亮,俨然成了这群孩子中的小家长。 小鱼碧绿的眼眸立刻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露出一个纯净得如同山涧清泉般的开心笑容。她轻盈地飘到小雅面前,伸出那双由精纯生命能量构成、却带着真实温暖触感的小手,轻轻拉住了小雅有些冰凉的手指:“哦,是你呀,小雅!姐姐他们把你们都安全带出来了,真好!可惜,你们最后逃出来的时候,我正在姐姐的精神空间里沉睡恢复,没办法出来帮忙,也没办法和你们一起经历那段路。”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符合外表的惋惜,随即又变得明亮起来,“但是我还记得你呢!在那个灰扑扑的大房子里,你问过我,要不要一起玩,交朋友!” 小雅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绽放出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也轻快了许多:“是啊!那时候……那里好可怕,但是和你说话,就觉得没那么怕了!” “那我们现在就是真正的好朋友啦!”小鱼的声音稚气十足,却带着一种奇异而抚慰人心的温暖力量,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外面的狼群,你们现在也熟悉了一些吧?它们看起来凶,但其实很听话的,尤其是听姐姐和狼王的话。”她眨了眨碧绿的大眼睛,提议道,“走,把屋子里其他还在休息的小伙伴们都叫上,我们先去餐室吃饭!然后,等大家都吃饱了,不那么害怕了,我们一起去找那些小狼崽玩!有我在旁边,它们会特别特别乖的,保证不会吓到大家!我们可以摸摸它们厚厚的毛,可暖和了!” 小雅看了看床上已经陷入沉睡、连被子都没盖、眉宇间还依稀残留着一丝疲惫与凝重痕迹的苏晴和林薇,乖巧地点了点头,连忙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像分享一个秘密般说道:“嗯!苏姐姐和林姐姐她们累坏了,睡着了,我们小声点,别吵到她们。” 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一个代表着新生、奇迹与纯粹的生命能量,一个承载着过去的创伤阴影却努力向着阳光生长、拥抱现在的温暖。 她们的身影,一实一虚,却和谐无比地消失在门口,去轻声呼唤其他可能还心有余悸的孩子。餐室方向传来的、越来越浓郁的饭香,孩子们被唤醒后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嬉笑声,以及远处训练场方向隐约传来的、不再充满杀意、反而显得有些慵懒的狼群低呜……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启明聚集地,在这个经历了血腥背叛与冷酷清算之后的晌午,最真实、最平凡,却也最显得珍贵与来之不易的日常回响。生活的韧性,仿佛就在这饭香与孩童的低语中,悄然修复着被撕裂的信任与秩序。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脆弱同盟 晌午过后,铅灰色的云层终于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疾风撕开了几道缝隙,吝啬地漏下几缕苍白却真实的阳光。这些纤细的光束如同犹豫不决的探照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意味,抚过启明聚集地那片刚刚经历了清洗与审判、依旧带着无形伤痕的土地。中央广场上的血迹和污秽已被尽职的居民用沙土和清水仔细清理过,但空气中似乎依旧顽固地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更难以驱散的,名为“清算”与“威慑”的余韵,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孩子们在小鱼的带领下吃过饭后,与狼群的幼崽们在相对安全的训练场边缘玩耍了起来。这些孩子本就因为近期的学习许久未能与熟悉的幼狼亲近,此刻重逢,最初的胆怯很快被压抑已久的好奇与纯粹的兴奋取代。他们围在那些毛茸茸、如同大型犬只般大小的幼狼旁边,看着它们互相扑闹、追逐、发出稚嫩的呜咽。在小鱼那带着奇异安抚力量、轻柔的“介绍”(更多是心灵层面的沟通)下,以及远处狼王偶尔投来的、看似凶戾实则带着默许意味的目光注视下,孩子们终于鼓起勇气,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触摸到幼狼们那坚硬如钢针、却又带着生命温热与弹性的毛发。 “呀!是热的!” “它的毛好硬,但是好舒服……” “你看它舔我的手!” 孩子们压抑不住的惊喜低呼,与几只被抚摸得舒服的幼狼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近乎撒娇的舒适低呜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在残酷末日世界中显得极不真实、却又无比珍贵、充满生命韧性与希望的画面。这幅画面,如同具有魔力的温暖药剂,悄然渗透进许多成年人因昨夜混乱枪声和清晨冷酷审判而紧绷、惊悸的神经,带来了一丝难得的、近乎奢侈的平和感。 然而,聚集地的核心管理层,却无暇感受这份短暂的、脆弱的平和。 太阳的阳光已经默默地移向西,时间悄然流逝 临时指挥中心内,气氛虽然不再像之前审讯和决策时那般剑拔弩张、杀机四溢,却依旧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闷热。空气里弥漫着烟草、汗水、机油以及未散尽的疲惫混合而成的复杂气味。 苏晴和林薇经过几个小时的强制休眠,脸色依旧带着明显的倦容,眼下的乌青未能完全褪去,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洞察一切的锐利。唐宝一边打着巨大的哈欠,一边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着困意。黄浩则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摊开的设计图纸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复杂的管道线路上划拉着,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显然还在为能源和防御问题绞尽脑汁。狼王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暗红色的山峦,安静地卧在门外,充当着最可靠的屏障,它那琥珀色的独眼半阖着,但那双敏锐的耳朵却不曾停歇,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异动。小鱼没有跟来指挥室,她似乎更享受和孩子们以及那些对她充满亲近感的狼群待在一起的纯粹时光。 洛冰、雷昂和陈雪,以及主动要求同等待遇以示清白的吴佳怡,被“请”到了指挥室。他们不再被严格限制在那间狭小的住所,但活动范围依旧被明确限定在聚集地的核心区域,身边也始终若有若无地跟随着几名表情严肃、眼神警惕的护卫队成员。这是一种双方心照不宣的软禁,也是一种在特殊时期必要的、不容置疑的防范措施。 “洛巡查使,”苏晴率先开口,打破了室内有些粘滞的沉默,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喜怒,却带着代管者应有的分量,“内部的蛀虫已经挖出,首恶已按其罪行受到应有的惩处。现在,我们需要将目光转向外部。关于‘灰鼠’及其背后那股胆敢冒充贵方名义行事的势力,我们需要更详细、更深入的信息。这不仅关系到启明聚集地未来的安危,也直接关系到……当贵方那位‘虹’抵达时,我们双方能否在一个相对清晰、具备基本互信的基础上,进行真正有意义的对话。” 洛冰坐姿笔挺,即便身处眼下这种近乎被监管的尴尬境地,她依旧保持着军官特有的、刻入骨子里的严谨仪态。她点了点头,神色异常严肃:“我完全理解贵方的担忧和立场。‘灰鼠’此人,以及他背后势力所展现出的、能够策动如此规模内部叛乱、并提供相应资源支持的能力,确实远远超出了我最初的预料。这绝非寻常的荒野流寇或者小型掠夺者部落所能企及。”她微微蹙起修剪整齐的眉毛,沉吟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措辞,“根据你们提供的陈九和其他几名俘虏的描述,这个‘灰鼠’行事风格极其周密谨慎,对磐石壁垒内部的一些非核心流程、甚至部分中低层人员的构成与风格,似乎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正是这种‘了解’,才使得他能够成功伪装,骗取孙守田、莫三娘这类地头蛇的信任。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是一个长期活动在附近区域、具有一定规模和完善情报网络的组织,甚至……不排除与壁垒内部某些早已失势、或一直怀有异心的边缘人物,存在某种我们尚未查知的、间接的联系渠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抬起眼,目光坦然地看向苏晴,语气带着一种军人式的直率:“但我可以再次以磐石壁垒的荣誉,以及我个人的性命和军衔担保,我洛冰,以及我直属的这支巡查小队全体成员,与‘灰鼠’及其背后势力绝无任何关联!‘虹’对此事也必然毫不知情!这股不明势力的存在和所作所为,对磐石壁垒的声誉同样构成了严重的损害和赤裸裸的挑衅!在这点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我们目前倾向于相信你的个人说法,洛巡查使。”林薇适时地接过话头,她的声音依旧如同冰泉般清冷,带着审慎的评估意味,“孙、莫二人的供词以及我们掌握的物证,也确实没有指向你们小队直接参与。但这并不能完全排除所有潜在的风险,也无法立刻洗刷掉磐石壁垒名义被冒用所带来的阴影。”她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因此,在贵方这位‘虹’最终抵达,并且我们双方能够就‘翡翠梦境’事宜、以及这股外部威胁的性质与应对方案,达成明确、可信的共识之前,恐怕还是要委屈几位,暂时留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是为了聚集地的安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考量。” “可以理解。我们会继续配合贵方的安排。”洛冰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但我希望,在这段被迫‘合作’期间,我们双方能够实现有限度的情报共享,特别是关于这股外部势力的一切线索。毕竟,他们冒用的是磐石壁垒的旗号,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并且,我们拥有澄清事实、揪出幕后黑手的共同责任和利益诉求。” 这时,站在一旁的吴佳怡忍不住开口,她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目光在苏晴和林薇之间游移:“苏小姐,林薇,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可能没什么立场多说……但是,‘虹’大人……他是一位极其注重壁垒威严和声誉的领导者。对于任何胆敢冒用磐石壁垒名义的行为,他的态度向来是零容忍。如果他到来时,发现我们被这样……‘看管’着,而原因恰恰是有人冒充了壁垒的人,恐怕会立刻引发极其严重的误会,甚至可能导致……不必要的冲突。‘虹’大人的力量……非常强大,远超寻常异能者。”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压低了些,“当然,‘虹’大人并非那种冲动鲁莽之人,他习惯谋定而后动。所以,到时只要让洛指挥官有机会向他当面、清晰地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委,表明我们的立场和配合态度,或许能够化解误会。诸位觉得这样可行吗?” 一直抱着双臂、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洛冰身后的雷昂,沉声补充道,声音如同闷雷:“吴技术官说得没错。‘虹’大人的威严,与磐石壁垒的声誉一样,不容任何冒犯。我们必须在他抵达之前,尽可能找到那个自称‘灰鼠’的家伙,或者至少掌握足够分量的证据,否则局面会非常被动。” 坐在角落、一直摆弄着便携式仪器的陈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地分析道,带着技术官特有的客观:“从纯粹的技术角度分析,能够策动如此程度的内部破坏,并且能拿出让孙守田、莫三娘这种地头蛇都为之动心的实质性筹码,无论是武器、物资还是承诺,这股外部势力所图必然非小。他们精心策划的行动虽然受挫,但很可能不会就此轻易罢手。你们需要立刻加强外围警戒等级,尤其是对陌生面孔、异常信号以及非正常物资流动的监控。我建议,可以建立一套临时的、基于人员识别和物资溯源的双重核查机制。” 指挥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方提出的都是现实而棘手的难题。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的积累和事件的考验,而外部未知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内部刚刚平息的动荡余波未平,这一切都让时间变得格外紧迫,如同不断漏沙的沙漏。 苏晴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轻微的“笃笃”声,目光如同冷静的探针,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最终落在依旧趴在图纸上、愁眉不展的黄浩身上:“黄浩,外围防御工事的紧急加固和预警系统的完善,目前的进度如何?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黄浩猛地抬起头,用力揉了揉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苏老大,供热主管道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但后续的掩埋和分支铺设还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防御方面,我们正在利用仓库里能找到的所有废旧金属、木材和之前缴获的一些材料,在原有围墙和哨塔的基础上,增加几处隐蔽的暗哨和简单的触发式警报陷阱。但说句实话,想靠这点东西建成真正能抵挡大规模进攻的坚固堡垒,根本是痴人说梦!我们缺的不是决心,是时间和实实在在的资源!尤其是能源!”他用力拍了一下图纸,发出“啪”的一声,“现有的那几台老掉牙的发电机和库存的燃料,支撑日常照明、部分区域供暖和基础的通讯已经是在超负荷运转,捉襟见肘!如果再要支撑更耗能的防御设施,比如探照灯、电动栅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能源……”苏晴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词,眉头也微微蹙起。这确实是制约聚集地生存与发展的一个最核心、也最致命的瓶颈。没有稳定的能源,一切发展、防御都无从谈起。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雕塑般沉默伫立在房间角落阴影里的黑骨,他那特有的、仿佛骨骼摩擦与气流共鸣产生的冷幽幽声音突然响起,让在场除苏晴和林薇外的几人都是一怔:“墨仲,他从长时间的昏迷中苏醒了……或许,他能提供一些……短期的解决方案,或者至少是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齐刷刷地聚焦到黑骨那被宽大斗篷笼罩的森白身影上。 林薇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她微微前倾身体,追问道:“黑骨,你指的是什么解决方案?关于能源?还是关于外部威胁?” 黑骨那空洞的眼窝缓缓转向林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不清楚。我只是陈述他苏醒这个事实。他毕竟是‘翡翠梦境’曾经的核心研究员之一,掌握的知识远非表面那么简单。或许,他知晓某些……被遗忘的、或者能够应急的能源节点或技术。”他顿了顿,那冷冰冰的“视线”似乎扫过了洛冰等人,“当然,这需要审慎的评估和……交易。” “是嘛?”唐宝嗤笑一声,抓起桌上的一把油炸虫子塞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含糊不清地说,“那老家伙在翡翠梦境里,可是把那个鬼地方当成神来崇拜的!现在翡翠梦境连渣都不剩了,还是我们几个跟着萧哥一起去亲手把它给拆了的!要我说,这种冥顽不灵的老东西,留着就是个祸害!还不如按萧哥之前说的,等磐石壁垒的人来了,直接交给他们处理算了!省心!” 苏晴只是那样用手肘撑着桌面,指尖轻轻抵着额角,没有立刻言语。小鱼的出现与她融为一体,确实让她对生命能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隐约触摸到了一丝时间的伟力。但这力量,如同驾驭狂暴的巨龙,需要极其强大的“缰绳”来引导和控制。而那个“缰绳”——逆鳞,此刻正静静地放置在萧凌身边,以其独特的力量滋养着萧凌重伤未愈的身体,维持着他生机的稳定。 “洛冰指挥官。”苏晴沉吟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坦诚,“首先,我为之前隐瞒墨仲和赵翊就在启明聚集地的事情,向几位表示歉意。当然,我知道你昨日去找过萧凌,也直接询问了关于墨仲的下落。萧凌当时的回答,代表了他个人的态度,也部分代表了我的态度。”她停顿了一下,清晰地表明立场,“我的想法和萧凌一致。墨仲,可以交给你们磐石壁垒,如何处理,是贵方内部的事务。但赵翊,必须留在启明。这是萧凌当初答应给他的一次活下去、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会违背这个承诺。”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语速平稳:“至于具体什么时候把人交给你们……” 苏晴将目光投向洛冰,与她坦然对视:“等你们那位‘虹’亲自到来。我们需要当面、在他面前,完成这个交接,并厘清所有关联事宜。当然,作为诚意和建立信任的步骤,我现在就可以允许你们三位,在黑骨的陪同下,去见墨仲。你们可以观察他的状态,甚至可以进行初步的问询。” 洛冰迎着她的目光,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坦诚与不容动摇的原则。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缓缓点头,语气同样郑重:“好。我们接受这个安排。墨仲是‘翡翠梦境’事件的关键人物,他的移交必须在‘虹’大人见证下进行,这符合程序。至于赵翊……既然是萧凌先生的承诺,我们尊重。我们会遵守约定,在‘虹’大人抵达前,不对此事提出异议,并配合贵方的安排。”她稍微放松了一下挺直的脊背,提出了一个更符合双方现状的说法,“或许,我们可以统一一个对外的口径:我们磐石壁垒巡查使小队,因调查‘翡翠梦境’事件,追踪至崩塌现场,并循线索来到启明聚集地。在贵方处理内部叛乱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股冒充磐石壁垒的不明势力。为确保‘虹’大人抵达时的绝对安全,以及避免可能发生的严重误会,我们应贵方邀请,暂留聚集地,协助调查此股不明势力,并随时进行沟通。这样,既说明了情况,也给了双方一个都能接受的台阶。” 林薇在一旁微微颔首,冷静地分析道:“这个说法可以接受。既点明了我们合作的基础(共同的外部威胁),也模糊了之前监管的尴尬,将重点引向了未来的合作。但我们需要确保所有知情人都统一这个口径。并且,”她强调道,“在你们那位‘虹’抵达之前,我们必须尽全力,掌握更多关于这股外部势力的实质性情报。越多细节,越能增加我们话语的可信度和分量,避免届时陷入被动。” “情报的来源,除了继续深挖现有俘虏的口供,或许还可以从那些被清算势力的残留物中寻找蛛丝马迹。”影蛇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林薇身后的阴影里,他手中拿着几份略显陈旧的纸张文件和一些零碎的、看起来像是金属残片的东西,“这是从孙守田和莫三娘老巢的隐秘处搜出的,部分使用了简单密码的记录,破译后内容指向一些不明地点的会面和物资转移。还有这些……”他将那些金属残片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是从陈九的行动队成员身上或据点里找到的装备残片,看起来工艺精良,不属于聚集地常见的任何制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雪立刻被那些金属残片吸引了注意力。她放下手中的仪器,快步走过来,拿起一块边缘扭曲、带着烧灼痕迹的残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多功能检测仪,进行快速的成分扫描和结构分析。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和凝重:“这种合金的配方比例……还有这种加工精度和表面处理工艺……倒有点像是……战前某些军事研究所流出的技术风格,但又明显有一些不同,似乎是……基于那种技术的仿制和改进版?谁有能力在末日上实现这种级别的金属加工?” 这个发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再次猛地往下一沉。如果这股外部势力不仅仅是有组织和情报网络,甚至还掌握着超越普通废土势力、接近甚至部分达到战前水准的技术能力,那么他们的威胁等级,就需要被重新、极大地向上评估!他们背后的水,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看来,我们面临的麻烦,比预想的还要棘手。”苏晴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仿佛又沉重了几分。她转头看向窗外,那几缕好不容易穿透云层的苍白阳光,已然被重新汇聚、更加浓重的乌云彻底吞噬,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阴沉下来,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时间不等人。”她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一条条指令清晰而迅速地下达: “唐宝,立刻调整巡逻方案,加大巡逻密度和范围,重点侦查西面和北面的废弃城镇及复杂地形区域,寻找任何可疑的据点、车辙印或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林薇,审讯工作不能停,集中精力深挖所有俘虏,特别是那些与‘灰鼠’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关于‘灰鼠’的外貌细节有没有疤痕、胎记、或者是习惯性小动作、口音特点、甚至饮食偏好,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拼图的关键一块!” “黄浩,防御工事的优先级提到最高,动员所有能动员的人力,利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先建立起最基础的预警和阻滞体系。能源问题……我们再想办法,看看能否从旧世界的遗迹中找到一些还能利用的小型发电机或太阳能板。” “黑骨,墨仲那边继续由你看押,确保他的基本生存需求。如果洛小姐她们要求见面,由你带路并全程陪同,确保安全。” 她条理分明地安排着,众人纷纷领命,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高效。 “至于我们和磐石壁垒之间……”苏晴最后将目光转向洛冰,眼神坦诚而坚定,带着一种寻求合作的务实态度,“我希望,在共同的外部威胁面前,我们能够建立起至少是暂时的、基于共同生存利益的互信与合作。这不仅是为了应对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也是为了聚集地这数千人的安危,以及……那些刚刚看到一丝安定曙光的孩子们的未来。” 洛冰深深地望着苏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诚,以及那份作为领导者所必须承受的沉重压力。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忠诚、职责与眼前现实之间的复杂关系,最终,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做出了承诺:“我会尽力。在‘虹’大人到来之前,我会将我权限内所能共享的一切情报,与你们进行及时的、无保留的沟通。并且,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为应对共同威胁提供必要的协助。”但她话锋一转,同样坦诚地划定了界限,“但我必须重申,最终的决定权,尤其是在涉及壁垒整体战略和与贵方关系定位的重大问题上,在‘虹’大人手中。我无法越权做出任何承诺。” 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建立在共同威胁之上的临时同盟关系,在内部叛乱的血腥清算之后,于外部未知且强大威胁的阴影笼罩下,以一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方式,初步达成了。没有人知道这份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平衡能够维持多久,能否经受住即将到来的风暴考验。但至少,它为伤痕累累的启明聚集地,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用于喘息和紧急准备的短暂时间。 然而,就在指挥室内刚刚达成初步共识,紧张的氛围稍有缓和之际—— 一直如同铁塔般静立在窗边、透过特意留出的狭窄缝隙观察着外界的雷昂,突然猛地转回头,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声音低沉而急促地打破了室内的平静:“苏小姐!洛指挥官!东面方向!有异常情况!大量的风雪飘扬,还有……引擎声!看来,有‘客人’不请自来了!” 他的话音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在指挥室内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所有人,无论是刚刚领命的唐宝、林薇,还是正在研究金属残片的陈雪和黄浩,甚至是坐在椅子上的洛冰和吴佳怡,都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瞬间布满了警觉和凝重,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雷昂,然后又急切地转向窗户的方向。 “什么?” “东面?多少人?什么配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那股冒充我们的势力?还是……?” 一连串急促的追问瞬间爆发。 陈雪反应极快,她已经重新坐回桌边,双手在便携式信号接收装置上飞快地操作起来,屏幕上原本平稳的数据流开始剧烈地跳动、紊乱。她头也不抬,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们的远程通讯仍然受到强烈的不明信号干扰,无法主动与外界取得联系!但是……刚刚捕捉到一段非常短暂的、强度极高的加密信号脉冲,来源方向确认……东偏北约十五度,距离根据信号衰减模型估算,大概在五到八公里范围内!信号编码模式……经过初步比对,不属于我们磐石壁垒已知的任何一种制式!是陌生的信号源!” 洛冰“霍”地站起身,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指尖在椅子扶手上无意识加快的敲击节奏,彻底暴露了她内心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但此刻,她的心思显然更多被外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紧紧牵扯。 “不是我们的人发出的信号……”洛冰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墙壁看清远方的来客,“或许是一直隐藏在暗处、冒充我们身份的势力?他们竟然敢在这个时间点,如此明目张胆地主动靠近?是觉得我们刚刚内乱,有机可乘?还是……这背后另有其人,另有图谋?” 苏晴、黄浩、林薇和影蛇则迅速聚集到窗边,唐宝也三口并作两口吞下嘴里的食物,抓起靠在墙边的武器,凑了过来,紧张地向外望去。 吴佳怡脸上血色褪去,担忧地看向洛冰:“洛指挥官,启明刚刚经历了一场伤筋动骨的内乱,人心未定,现在又有不明势力的车队逼近,情况非常不妙!我们刚刚的澄清和努力,恐怕会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外部威胁而再次受到聚集地居民的质疑和恐慌?” 洛冰猛地抬手,制止了吴佳怡,她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窗外东面的方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名指挥官在危机时刻应有的决断力:“现在再去进行言语上的解释,意义已经不大,反而可能在这种紧张时刻显得我们心虚、试图干扰视线。行动,永远比苍白的话语更有力量!”她停顿了一下,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自己的两名忠诚队员和面露忧色的吴佳怡,清晰地下达了指令,“雷昂,陈雪,立刻检查装备,补充能量,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雷昂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沉声提醒道:“指挥官,这……是否需要先尝试与对方进行信号沟通,或者等待进一步确认?我们擅自介入其他独立聚集地的武装冲突,这可能会带来复杂的外交后果,甚至影响‘虹’大人后续的……” “来不及进行繁琐的确认程序了!”洛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虹’大人抵达之前,这里发生的一切突发状况,由我作为现场最高指挥官临机决断!我们此刻身在此地,与启明聚集地可视为暂时的命运共同体!若聚集地被不明势力攻破、劫掠,我们几人同样无法幸免,更遑论完成‘虹’大人交付的调查任务!况且……”她的目光看向苏晴几人“这个聚集地,所蕴含的潜在价值和秘密,可能远远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估。无论从任务角度,还是从……更长远的角度看,都不能让他们落入这股不明势力之手!” 雷昂和陈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但更多的是对指挥官命令的无条件服从。两人不再有任何犹豫,挺直身躯,齐声应道:“明白!听从指挥官命令!” 苏晴看着洛冰几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被一种复杂的了然所取代。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洛指挥官,雷昂先生,陈雪女士,还有吴姐。谢谢几位在这种时候愿意伸出援手。坦白说,如果此刻我还虚伪地拒绝你们的好意,那才是真的不顾聚集地存亡、不识好歹了。”她的语气带着坦诚的感激与务实,“你们是正规部队出身,经历过系统的训练,自身异能也开发得更具实战性,比起我们这群更多是靠经验和勇气拼杀的‘散兵游勇’,战斗力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你们的协助,对我们至关重要。” 洛冰转过身,正面朝向苏晴,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苏晴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向着苏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是一个标准的、意图握手缔结约定的姿势。 苏晴看着洛冰伸出的手,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复杂意味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怎么,洛指挥官,不怕我就这样……直接抽取你的生命能量?就像我对孙守田他们做的那样?” 洛冰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指挥室内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真诚与魄力:“自从亲眼见过苏小姐的所作所为——为了启明聚集地,你能毫不吝惜地、经常性地消耗自身能量,为这里的普通居民输送生命气息,滋养他们的身体,帮助他们抵御严寒、恢复伤痛;为了维护这里的秩序与公正,你能对背叛者施以最冷酷的裁决……我洛冰,愿意相信你苏晴的为人与原则!既然选择相信,自然无惧!这只手,代表我个人的信任,也代表我此刻与启明并肩而战的决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番话语,坦诚、直接,甚至带着一种军人的豪迈与孤注一掷的信任,让在场的唐宝、黄浩等人都不禁动容。 苏晴脸上的那丝调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的肃然。她没有丝毫犹豫,也向前一步,伸出自己的手,稳稳地握住了洛冰的手。两只手,一只带着常年握枪和训练留下的薄茧,纤细却充满力量;一只看似柔弱,却蕴含着执掌生命本源的恐怖威能。此刻,它们紧紧相握。 “好!”苏晴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回荡在指挥室内,“既然你洛冰信我,信我们为了这片土地所做的一切,那么,启明聚集地,从此也相信你们!这份并肩作战的情谊,我们记下了!” 就在启明聚集地因为东面突然出现的未知车队而全面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洛冰小队与苏晴领导层也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达成共同防御共识的同时—— 东面那片扬尘滚滚、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的未知车队,究竟是隐藏至深的“灰鼠”及其背后势力终于亮出了獠牙,还是……磐石壁垒那位传说中的“虹”大人,提前抵达? 无人知晓。 刚刚经历内部血腥清洗、危机意识与凝聚力被强行提升到顶点的启明聚集地核心层;意图不明、但暂时选择并肩的磐石壁垒精英小队;神秘莫测、与苏晴一体的小鱼;依旧重伤昏迷、依靠逆鳞维系生机的萧凌;以及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未知强敌…… 各方势力,各种意图,在这片被末日残酷洗礼过的土地上,因为一连串的意外与抉择,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地推向一个即将猛烈碰撞的临界点。 启明聚集地的命运,这片区域未来力量的格局,都将在接下来的这场无法避免的碰撞中,被激烈地改写、重塑。 而此刻,窗外的天空愈发阴沉晦暗,呜咽的狂风开始带着刺耳的哨音,疯狂地卷起地上的尘土、枯叶与杂物,仿佛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决定生死存亡的风暴,奏响一曲压抑而狂暴的序曲。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雷霆天罚 指挥室内,那刚刚因脆弱同盟达成而略显缓和的气氛,瞬间被窗外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滚动的引擎轰鸣声彻底撕裂、碾碎。那声音并非单一的车辆,而是混杂着多种粗糙引擎竭尽全力咆哮的混合噪音,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与破坏欲,如同饥饿的鬣狗群在荒原上发现了猎物,正疯狂地扑来。 “报告!”一名护卫队员几乎是撞开了那扇并不厚实的木门,踉跄着冲了进来,气喘吁吁,脸上混杂着奔跑带来的汗水与墙头沾染的尘土,声音因极度的急促和紧张而变得尖利失真,“东面!东面出现不明车队!数量超过十五辆!全是改装过的,速度快得吓人,是直奔我们聚集地来的!看那架势,绝对不怀好意!” 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随即被更剧烈的动作打破。 苏晴、林薇、唐宝、黄浩,乃至刚刚达成合作意向的洛冰、雷昂、陈雪,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瞬间从各自的位置弹射而起,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指挥室,冲向聚集地外围那道由土木混合搭建、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并不算高大的防御墙。吴佳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咬了咬牙,也紧跟在后。 脚步杂沓,踩在冰冷坚硬、满是碎石和冻土的地面上,发出凌乱而急促的“咚咚”声,如同敲响的战鼓。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与远处那越来越清晰、如同死亡倒计时般的引擎咆哮声形成了令人心悸的二重奏。登上防御墙那由粗糙木板搭建的了望平台,凛冽的寒风立刻如同浸透冰水的鞭子,带着哨音,狠狠抽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带来刺骨的痛感,也带来了硝烟、尘土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劣质燃料燃烧后的刺鼻气息。 极目远眺,东面那片开阔的、覆盖着肮脏积雪和枯黄杂草的荒原上,一股巨大的、土黄色的烟尘如同苏醒的、暴怒的沙尘巨兽,正贴着地面滚滚而来,吞噬着所经之处的一切残破景象。烟尘的前端,是十几个迅速放大的、充满了工业暴力美学的黑点,它们显露出废土改装车辆特有的狰狞外形——焊接着厚重钢板、如同戴着面具的车头,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意图将前方的一切阻碍碾碎;车顶上清晰可见的、被沙包或粗糙钢板保护的机枪位,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些车辆侧面喷涂着狰狞的骷髅头、滴血的爪痕或是其他充满了暴戾与挑衅意味的粗糙涂鸦,与磐石壁垒那种相对规整、统一、带着制式化冷酷的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荒野掠夺者特有的混乱、野蛮与赤裸裸的恶意。 “妈的,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准备干架了!”唐宝狠狠啐了一口,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嘎巴的轻响,周身寒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脚下的木板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中的水分仿佛都要被冻结。 车辆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如同重锤般敲击着耳膜,碾压地面带来的震动也越来越强烈,仿佛撼动了脚下这片饱经创伤、刚刚勉强恢复一丝平静的土地,连防御墙垛上积累的浮雪和灰尘都开始簌簌抖落、飘扬,如同下起了一场冰冷的、充满了不祥预兆的尘雾。 就在这支充满恶意的车队闯入大概一公里左右、对于改装车辆和车载武器而言已经算是极佳攻击距离的边缘时!! 异变陡生! 几辆冲在最前面、如同脱缰疯狗般的改装皮卡后车厢里,猛地站起数道身影!他们身上毫不掩饰地涌动着强烈的、充满了攻击性的能量波动——有的双手快速搓动,十指间跳跃着危险的弧光,迅速凝聚起炽热耀眼、扭曲了周围空气、散发出灼人热浪的火球;有的周身寒气疯狂四溢,脚下的车顶瞬间覆盖上一层冰霜,空气中无数细微的水分被瞬间抽离、凝结,化作无数尖锐如匕首、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冰锥,悬浮在其身后;更有甚者,直接怒吼着将双掌狠狠按向脚下颠簸的车厢底板,操控着大地的力量,使其前方大片的冻土、碎石和积雪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翻滚、隆起,形成一道浑浊不堪、裹挟着万钧之势、足以吞噬和粉碎一切的土石洪流! “目标,正前方那道可笑的墙体!给老子轰开它!让这群躲在墙后的废物知道,什么叫做绝望!杀光!抢光!”一个通过车载劣质扩音器放大、充满了戾气、嚣张与残忍的吼声,从车队中央某辆看起来格外坚固、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指挥车中传来,带着一种视启明聚集地为待宰羔羊、可以随意蹂躏的狂妄与轻蔑。 下一刻,死亡之舞骤然上演! 拖曳着灼热尾焰的火球,如同小型陨石般划破冰冷的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朝着防御墙猛砸而来;密集的、闪烁着寒光的冰锥,如同被强弓硬弩齐射出的箭雨,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覆盖向墙头;而那浑浊狂暴的土石洪流,则如同苏醒的、暴怒的土龙,发出沉闷的轰鸣,铺天盖地地朝着启明聚集地那并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残破的防御墙猛冲、撞击而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艹!是攻击型异能者!还他娘的不是一个两个!这他妈是捅了马蜂窝了吗?!”黄浩脸色剧变,几乎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嘴里爆出一句粗口,下意识地就想寻找坚固的掩体。他虽然是技术负责人,运用自身机械亲和进行防御和辅助战斗也算在行,可面对外面这种如此密集、如此狂暴的异能饱和攻击,让他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恐惧,个人的力量在这等攻势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敌袭——!全体防御!找掩体!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动起来!”王猛那粗犷得如同破锣、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力量的嗓门,如同炸雷般在墙头响起,瞬间压过了部分年轻守卫因恐惧而发出的惊慌声响。他魁梧的身躯肌肉瞬间贲张隆起,古铜色的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暗淡却坚不可摧的金属光泽,这是他异能发动的标志——短时间内极大增强自身肉体的密度和强度,坚硬可比百炼精钢! “土系异能者听老子命令!”王猛一边吼着,一边抓起旁边用铁皮卷成的简陋喇叭,声音如同滚雷传遍整个墙头防守区域,“由内往外,给老子矗立起土墙!能堆多厚就堆多厚,能垒多高就垒多高,不惜代价,给老子挡住这波狗娘养的第一轮轰炸!其他系的,火系的给老子准备好火球,冰系的凝聚冰锥,风系的想办法干扰他们的视线和准头!已经熟练掌控异能的,抄起你们的家伙,准备找准机会给老子狠狠地反击!没有异能的兄弟们,别他妈愣着!往后退到安全位置,用你们手里的弓弩、用投石索、用一切能扔出去的东西,给老子狠狠地骚扰他们!别让他们舒舒服服地瞄准、舒舒服服地发动第二轮攻击!” 随着他声嘶力竭、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怒吼,防御墙前方不远处的荒地发出了沉闷而剧烈的轰鸣!数名土系异能者脸色涨红,咬紧牙关,几乎将全身的力气和异能都倾泻而出,将双手狠狠按在墙垛上或者直接重重跺向脚下坚实的地面,竭尽全力输出着自身的力量!一道厚实、表面粗糙不平布满了泥土翻涌的痕迹、但此刻却显得无比坚固可靠的土黄色墙壁,如同大地本身愤怒伸出的、保护家园的坚实臂膀,伴随着隆隆的巨响,轰然拔地而起!土层疯狂地翻滚、叠加、压实,瞬间在原有那道单薄得可怜的防御墙外,又硬生生构筑起一道超过三米高、最厚处接近一米五的临时屏障! 几乎是土墙堪堪成型的同一瞬间—— “轰!轰隆隆——!咻咻咻——!哗啦——!” 灼热的火球猛烈地撞击在粗糙的土墙上,瞬间炸开一团团巨大而刺眼的火焰和翻滚的浓密黑烟,灼热的气浪即使隔着一道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烤得人脸皮发烫;尖锐的冰锥如同强弓硬弩射出的密集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深深嵌入、甚至穿透了部分较薄的墙体,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窟窿和蔓延的冰裂纹,刺骨的寒气顺着裂缝弥漫开来;而那最为狂暴的土石洪流则如同真正的巨浪拍岸,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拍击在墙体表面,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激起漫天弥漫、几乎遮蔽了所有视线的浓厚尘土,让人几乎窒息! 那几名支撑着土墙的土系异能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着,嘴角甚至渗出了殷红的血丝,显然承受了远超他们负荷的巨大压力与能量反噬。但他们死死咬着牙,牙龈都几乎要咬出血来,双脚如同生根般死死扎在原地,额头青筋暴起,源源不断地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异能疯狂注入摇摇欲坠的墙体,硬生生扛住了这第一波猛烈而致命的异能轰炸! 即便如此,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四处飞溅的碎片依然不可避免。碎裂的土块、尖锐的冰渣、灼热的火星如同致命的暴雨般越过或穿透土墙的防御,落在防御墙后的人群中。一些躲闪不及的守卫队员被击中,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和凄厉的惨叫,血腥味开始混杂在硝烟、尘土与焦糊味中,刺鼻地弥漫开来,为这残酷的战场更添了几分绝望的色彩。 “确认是敌人!全员战斗准备!死守阵地!!”苏晴的声音冰冷如万载寒铁,瞬间确认了来者不死不休的敌对身份,也强行稳定了有些慌乱的军心。她指尖翠绿光芒急促闪烁,如同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生命精灵,迅速为身边几名被飞溅碎石和冰渣划伤、或被灼热气浪烫伤的守卫进行最紧急的治疗,稳住他们的伤势。但她的目光,始终如同最冷静的鹰隼般死死盯着墙外那烟尘弥漫、杀机四伏、如同炼狱般的战场,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对方的攻击显然没有停止的迹象,第二轮异能那令人心悸的光芒已经在车队中再次开始凝聚,闪烁着更加不祥的光芒。而那些改装车辆上的车载重机枪和机炮也如同苏醒的金属野兽,开始喷吐出更加密集、更加致命的火舌,对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土墙和后面更加脆弱的主防御墙进行疯狂的、覆盖性的扫射,子弹如同冰雹般噼里啪啦地打在土石墙体上,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溅起无数碎屑和烟尘,压得墙头守卫几乎完全抬不起头,只能蜷缩在墙垛后面,感受着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怖。防御墙上的守卫们只能依托墙垛那有限的掩护,用手中射程有限、精度不高的简陋枪支和弓弩进行零星而无力的反击,但效果微乎其微,如同隔靴搔痒,双方的火力强度、攻击距离和人员素质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整个启明聚集地的防线,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即将散架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下一个浪头彻底拍碎、吞噬!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在这千钧一发、防线即将被彻底突破、聚集地眼看就要陷入血腥屠杀的绝望时刻—— 异变,再次发生!这一次,却是源自所有人头顶那片一直阴沉压抑、仿佛积蓄了无尽怒火的天空!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而狂暴的巨手疯狂搅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地翻滚、奔涌、汇聚!云层的中心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急速塌陷、颜色急剧加深,从铅灰变为墨黑,再变为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令人心悸的幽暗,转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幽深仿佛通往无尽深渊、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 滋滋啦啦——!噼啪!轰! 刺目的、蓝白色的电蛇如同被激怒的雷神之鞭,开始在漆黑如墨的漩涡中心及周围疯狂地游走、窜动、碰撞、融合!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爆鸣声和低沉的、蕴含毁灭力量的轰鸣!一股难以用任何言语形容的、仿佛源自天地本身法则、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钧重的实质山岳,又如同凝固了整个空间的无形力场,轰然降临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之上!这股威压是如此浩瀚、如此霸道、如此不容置疑,以至于战场上所有的声音——引擎竭尽全力的咆哮、枪械歇斯底里的嘶吼、异能狂暴的轰鸣、人类绝望或疯狂的呐喊——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股无形的、碾压一切的力量生生掐断、吞噬!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心脏停跳的寂静! 所有人都感到呼吸猛地一窒,仿佛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干,变成了粘稠的固体,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而巨大的、属于神只的手掌死死攥住,连跳动都变得无比艰难,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本能、最原始的对天地之威、对绝对力量的恐惧,让交战双方的动作为之彻底僵硬、凝固了一瞬,如同被施了集体定身术,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骇欲绝、充满了茫然与恐惧的目光注视下—— “咔嚓——!!!” 一道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其粗壮与耀眼的惨白色巨型闪电,如同九天之上至高神只掷出的、蕴含着无尽怒火与毁灭意志的审判之矛,以超越思维、超越感知的速度,悍然撕裂了昏暗压抑的天幕!它并非寻常闪电那般曲折蜿蜒,而是近乎笔直地、带着一种绝对精准与不容置疑的霸道,垂直地、精准无比地、如同外科手术刀般,轰击在了那支正在疯狂进攻的车队最核心、最密集、也是攻击最为凶猛的正中央! 没有过程,只有瞬间抵达的、纯粹的、彻底的毁灭结果。 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和大地都一起彻底炸碎、归于混沌初开的恐怖雷鸣,在闪电落地后半秒才如同迟来的、宣告终结的丧钟,轰然炸响!那声音化作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音波巨浪,如同毁灭性的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狠狠拍打在启明聚集地的防御墙上,震得木质结构吱呀作响、剧烈摇晃,墙上的人们耳膜嗡鸣刺痛,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移位,几乎站立不稳,一些体质稍弱的人甚至直接瘫软在地! 当众人强忍着生理上的极度不适,从这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天地之威震慑中挣扎着回过神,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茫然,骇然望向闪电落点之时—— 所见到的景象,让他们终生难忘,刻入灵魂深处! 只见车队中央,原本聚集着最多改装车辆、最多嚣张的异能者、也是那辆指挥车所在的核心区域,此刻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边缘还在不断闪烁着丝丝致命电弧、向上蒸腾着刺鼻焦糊黑烟与尘埃的巨大深坑!坑洞边缘的泥土、积雪乃至更深层的岩层,都被那瞬间无法想象、堪比太阳核心的高温直接熔融、汽化,形成了亮红色的、如同火山熔岩急速冷却后般的琉璃状结晶态,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而令人心悸的光芒。深坑范围内的几辆改装车、那些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异能者、他们尚未完全发出的攻击、甚至是指挥车里那个发出嚣张命令的声音……所有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世界上彻底、干净地抹去,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汽化、湮灭,回归了最基本的粒子状态! 只有坑洞周围稍远一些的地方,如同被天女散花般,散落着一些被极致高温和狂暴冲击波扭曲得不成样子、焦黑如同木炭般的金属车辆残骸,以及更外围一些被掀翻、正在熊熊燃烧、散发出刺鼻橡胶和血肉焦臭味的车辆骨架,无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证明着那里在片刻之前,曾经存在着何等嚣张而强大的、足以毁灭启明聚集地的攻击力量。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仿佛连时间都冻结了的死寂,如同最厚重的裹尸布,牢牢笼罩了整个战场,压抑得让人发疯。 无论是防御墙上劫后余生、冷汗浸透后背、脸色苍白的启明守卫,还是墙外那些侥幸未被波及、却已然被这神罚般景象彻底吓破了胆、呆若木鸡、连武器都拿不稳的残余袭击者,所有人都如同被集体石化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瞬间化为焦土与琉璃的死亡区域,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绝对力量的恐惧与敬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这究竟是何种层次的力量?!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人类异能认知的范畴!这根本就是传说中、只存在于远古神话里的天罚!是神明才能拥有的、执掌生死的权柄! 就在这时,防御墙上,一个年轻的守卫用变了调、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颤抖的声音,指着袭击者车队后方的天空,尖声叫道,仿佛看到了比刚才那道雷霆更加恐怖的景象:“看!后面!又……又来了一组车!天哪!他们是一伙的吗?!” 只见在那些已经被吓破胆、陷入彻底混乱、如同无头苍蝇般开始倒车、转向试图逃离这片死亡区域的袭击者车队后方的地平线上,另一支规模明显小得多、但队形却异常严谨、整齐划一、如同接受最高规格检阅的钢铁军队、所有车辆涂装统一为冷峻暗银色的车队,正安静地停在那里,仿佛早已置身事外,冷静地旁观了许久。车队最前方,一辆造型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线条硬朗如刀削斧劈、如同蛰伏的黑色钢铁巨兽般的重型装甲车车顶,静静地站立着一个身影。 距离实在太远,加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烟尘和能量扰动的干扰,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样貌,只能隐约看到那人似乎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材质特殊在微弱光线下泛着暗光的深色立体制服,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屹立在车顶,仿佛与脚下冰冷的钢铁巨兽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他并未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动作,没有挥手,没有呐喊,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如果能看清的话),只是那么平静地站着,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岳。 但此刻,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启明聚集地的人,还是那些残余的、魂飞魄散的袭击者,心中都无比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认知到一个事实——刚才那道撕裂天地、瞬间抹杀一支车队核心力量的毁灭雷霆,必然与这个静静站立在远方、如同神只般俯瞰众生的身影有关!是他,主导了这场天罚般的打击!是他,一念之间,决定了那些袭击者的生死! 洛冰以及她身边的陈雪、雷昂,在看到那道毁天灭地的雷霆落下、感受到那熟悉的、令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栗、源自血脉深处敬畏的能量波动时,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发自骨髓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敬畏。他们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以及它所代表的绝对权威,意味着什么。 洛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和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努力让声音保持一名军官应有的平稳,但依旧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源自灵魂的微颤,转向身旁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瞬间逆转战局的恐怖力量惊得心神剧震、目光凝重的苏晴、林薇等人,她的声音清晰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沉重与毋庸置疑,在死寂的墙头响起: “‘虹’大人…到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心脏再次漏跳了一拍。 苏晴的目光无比凝重,她越过那片仍在冒着缕缕青烟与电弧、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焦土深坑,遥遥望向地平线上那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无形而磅礴、如同深海般压迫感的身影。仅仅是远观,就能感受到一种如同面对浩瀚星空般的深邃、神秘与无法估量的强大。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所带来的、本能的敬畏。 “如此霸道绝伦的雷霆力量……如此精准地跨越超远距离锁定目标……一击之下,近乎物质湮灭……”苏晴在心中飞速地、冷静地评估着,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悄然爬升,让她背脊发凉,“此人,对雷电异能的掌控和理解,绝对已经踏入了传说中的‘沧溟’之境!这是目前已知异能者中,被公认的最高层次的境界象征……” 她念头急转,带着一丝后怕与庆幸,“但越是强大的力量,对自身的负荷和反噬也必然越大。施展如此规模、如此威力的一击,绝不可能毫无代价,对他自身的消耗恐怕也是惊人的。幸好……从洛冰的态度和目前的表现来看,磐石壁垒,至少在此刻,与我们算是友非敌……否则……” 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苏晴心念电转之际,一阵沉重而迅捷的脚步声传来。狼王那庞大如山峦的暗红色身影,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般冲上了防御墙,它显然也被刚才那声惊天动地、仿佛源自洪荒的雷鸣所惊动。它低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用那宽阔而坚实、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脊背,坚定地挡在了苏晴、林薇等人与寒风灌入、以及远方潜在威胁的方向之间,琥珀色的独眼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远方那片焦土和那支新出现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银色车队,喉咙里持续发出威胁性的、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呜咽,宣示着守护的决心。 而在聚集地内相对安全的区域,正在和孩子们以及与几只毛茸茸的幼狼玩耍的小鱼,在那道恐怖雷鸣炸响的瞬间,她和所有孩子一样,被那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开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用小手紧紧捂住了耳朵,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适与惊惧。但她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放下手,站起身来,那双碧绿清澈得如同最纯净翡翠的眼眸望向雷鸣传来的方向,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感知着什么,那目光中除了孩童的惊惧,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与她外表年龄不符的专注与思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事没事,不怕不怕,我们回屋里吧!”小雅虽然自己也被吓得小脸发白,心跳如鼓,但还是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拍了拍身边几个被吓哭的、年纪更小的孩子后背,用自己那稚嫩却努力显得可靠的声音安抚着,“大白天的打雷,虽然响得吓人,但也不是没有过嘛,可能是要下大雨了呢!走吧走吧,我们回屋里就安全了,赵婶肯定在屋里等着我们呢!” “是的是的,”小鱼也立刻反应过来,她跑到小雅身边,亲昵地抱住小雅的一只胳膊,用她那特有的、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清脆声音对周围惶惶不安的孩子们说,“苏姐姐他们那么厉害,一会儿肯定会把事情解决好,然后过来看我们的!没事的!外面太吵了,我们先回屋里,洗干净手,然后在暖暖和和的屋里玩躲猫猫好不好呀?我保证我当鬼的时候,数数数得特别慢!” 孩子们听到能在温暖安全的屋子里玩有趣的游戏,注意力被成功地分散了一些,眼中的恐惧减少了些许,亮起了一丝期待的光芒。 “当然啦,”小鱼趁热打铁,咧嘴露出一个灿烂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指了指那几只同样被雷声惊得有些不安、凑过来寻求安慰的幼狼,“也可以把小狼们带进屋里去哦!它们肯定也吓坏了!只不过,”她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装作一副小大人般严肃的样子,“我们要约法三章!如果它们调皮,把屋子弄乱了,收拾的工作可得我们自己来,不能麻烦忙碌的赵婶和其他的叔叔阿姨们!要不然,晚上可能就没有苏姐姐和林姐姐来讲那些好听的故事听了哦!你们说对不对?” “好!” “我们保证自己收拾!” “我会看着小灰,不让它乱咬东西!” 孩子们立刻七嘴八舌地答应着,争先恐后地做出保证。在小鱼和小雅等几个稍大孩子的带领下,孩子们互相牵着手,或抱着幼狼的脖子,带着这几只懵懂而温顺的小兽,快步朝着那栋相对坚固、温暖的屋子走去,试图将外面那恐怖的雷鸣、隐约传来的喧嚣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暂时隔绝在那扇薄薄的木门之外。 另一边,在萧凌静养的房间内。 躺在床上的萧凌,虽然重伤未愈,身体无法动弹,但他与苏晴之间那经由无数次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而建立的、微妙而坚韧的精神联系,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苏晴之前处理内部叛乱时的心绪波动和方才外部袭击带来的骤然紧张。而刚刚那一声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响、带着天地之威的恐怖惊雷,更是让他心神剧震,意识海都为之剧烈翻腾。 [苏晴!外面发生了什么?那雷声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萧凌带着急切、担忧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的心念,立刻传递了过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正从防御墙上走下,一边迅速安排人手加强警戒、救治伤员,一边面色凝重地往指挥所返回的苏晴,感受到萧凌那熟悉而急切的心念波动,立刻在心中回应,语气带着一丝激战后的疲惫和面对未知强者的凝重:[是磐石壁垒的那位‘虹’到了。刚才那雷霆,是他的异能。一伙不明身份、但极具攻击性的袭击者正在进攻我们,火力很猛,我们抵挡住了那波攻势后.......被他隔着极远的距离,仅仅一道雷……给瞬间解决了核心力量。] 她言简意赅地描述了刚才那足以载入史册的、震撼人心的一幕。 [洛冰确认是‘虹’?嘶……这种力量……简直是……] 萧凌的心念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甚至有一丝短暂的失语,[看来,真正的麻烦……或者说,真正的转折点,已经到了。是福是祸,难以预料。我这边还好,死不了,就是躺着有点废柴。黄浩那小子捣鼓出来的那个带轮子的椅子还算凑合,一会儿要是情况允许,可以推我出去透透气,见见光,总躺着骨头都要生锈了。] [根据洛冰的说法,以及刚才的观察,‘虹’的车队距离聚集地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完全抵达并进行正式接触,估计至少还要一天左右的时间。] 苏晴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继续用心灵沟通,冷静地分析着局势,[等他的人正式到了,后续关于墨仲的移交、关于‘翡翠梦境’的后续、关于这股冒充势力的调查,乃至我们聚集地未来的定位……这些复杂的谈判和交接,你需要出面参与吗?你的意见很重要。] [需要我撑场面、当恶人或者唱红脸的时候,就把我推出去吧。] 萧凌的心念带着一丝他特有的、即使在重伤虚弱中也不曾磨灭的痞气与担当,[记住了,苏大代管者,把所有不好谈的、容易得罪人的、需要扯皮拉筋的条件,尽管往我这个‘重伤员’、‘病人’身上推。反正我现在这副德行,他‘虹’位高权重、力量通天,总不至于拉下脸来,非要跟我一个躺着不能动、半死不活的病人斤斤计较、一般见识吧?嘿嘿……这叫什么?这叫合理利用弱势地位。] 他的意念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狡黠的笑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知道了。你这家伙……] 苏晴的回应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给我好好养伤,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许偷偷尝试动用异能!你的‘刹那永恒’涉及时间,反噬太过恐怖,急不得,也强求不得。聚集地的供热问题黄浩已经带人拼死拼活地解决了,眼下最大的、来自外部的武装威胁,也被‘虹’顺手一道雷给化解了,虽然方式有点……吓人。剩下的麻烦,我们总能想办法一步一步去应对。当前最重要的,是你必须把身体彻底养好,哪怕……哪怕以后异能真的无法恢复到从前,至少,要能靠自己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能自己走路,能和大家一起,看到聚集地更好的明天,对不对?] 她的心念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与坚持。 就在苏晴与萧凌进行着短暂却至关重要的心灵交流的同时,她已经回到了刚刚离开不久、气氛却已然天翻地覆的指挥所。 屋内,气氛与离开时截然不同。洛冰、雷昂、陈雪肃立一旁,身姿笔挺,神色复杂难明,既有对“虹”大人如期而至、展现无上神威的深深敬畏,也有一丝任务即将迎来最终审判、前途未卜的紧张与肃穆。唐宝、黄浩、林薇等人则聚在桌边,低声而急促地讨论着刚才那惊天动地、颠覆认知的一击和即将正式到来的、真正执掌生杀大权的“大人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忧虑以及对未来命运的深深不确定。 窗外,天色依旧阴沉晦暗,仿佛刚才那一道雷霆耗尽了云层中所有的光与热。远方那支暗银色的、如同沉默巨兽般的车队依旧静静地停留在天际线,所带来的那种无形的、如同深海暗流般的压迫感,比刚才那支喧嚣嘈杂、充满恶意的袭击车队,强大了何止百倍、千倍! 启明聚集地的命运之轮,在经历了内部背叛的切肤之痛和外部袭击的生死惊吓后,再次被一只更强有力、更难以预测的大手,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狠狠地推向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吉凶难测、充满了机遇与巨大风险的方向。未来的道路,是通往更加光明的广阔天地,还是坠入更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无人能够在此刻给出答案。所有的希望与恐惧,都系于那支沉默的银色车队,以及那位屹立于车顶、执掌雷霆的“虹”之身。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筹码或底线 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将外面荒原上残留的硝烟味、血肉焦糊味以及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天地之威的余韵,稍稍隔绝在外。但指挥所内的空气,并未因此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粘稠、沉重,仿佛凝固的胶质,压迫着每个人的胸腔。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了几分,映照着一张张残留着目睹那毁天灭地一击后难以消退的震撼与生理性苍白的脸。眼神深处是无法轻易平复的、如同海啸过后的惊涛骇浪,无声地冲刷着每个人固有的认知堤坝,留下了一片狼藉与茫然。 林薇走到那张布满划痕和污渍的木桌旁,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按了按有些发胀刺痛的太阳穴,随即又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干涩发红的眼睛,仿佛想将刚才那烙印在视网膜上、如同创世之光般撕裂天地的惨白电光强行揉散。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竭力维持的、近乎冷酷的平静:“掌握着雷霆之力的异能者……传闻听得再多,分析得再透彻,也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刚刚那一瞬间的惊雷,是立威,恐怕也是……顺手清理一些不知死活、恰好挡在路上的‘小鬼’吧。” 她的话语带着惯有的、抽丝剥茧般的冷静分析,试图将那份非人的力量纳入可以理解的逻辑框架,但尾音里那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几乎被完美压抑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那是对绝对力量差距最直接、最本能的敬畏。 “‘立威’……‘清理小鬼’……”唐宝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像是在咀嚼着某种坚硬而苦涩的硬核。他摊开自己那只布满老茧、冻疮和新添擦伤的右手,掌心上方空气微微扭曲,发出细微的“咔嚓”凝结声,一小撮闪烁着凛冽寒气的、薄而坚韧的冰晶迅速凝结、延展,形成一面巴掌大小、如同最纯净钻石般璀璨剔透的微型冰霜屏障。这是他最引以为傲、千锤百炼的防御手段之一,足以在近距离抵挡寻常步枪子弹的射击,给他带来过无数次生存的机会。他凝视着这面凝聚了他心血、意志和异能的冰晶,眼神却有些失焦,仿佛在透过它那完美的几何结构和凛冽寒光,看到那道足以湮灭物质、改写物理规则的狂暴雷霆。 “那道雷……”他声音沉闷,带着一种纯粹的武者面对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甚至无法想象的绝对力量时,从骨子里透出的无力与挫败感,“要是正面、结结实实地劈在我这全力凝聚、最厚状态的冰霜屏障上……结果根本不用想,瞬间就会瓦解、汽化,连延缓零点零一秒都做不到,可能还会因为极致的高温与极寒能量性质相冲,引发更剧烈的殉爆。如果它的力量更集中一点,更凝练一点,只攻击一个微不足道的点……恐怕能直接像烧红的烙铁烫穿薄纸一样,毫无阻碍地穿透我这自以为最强的防御,连带后面的我,一起……”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股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寒意已经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空气仿佛又凭空降低了几度。他有些烦躁地挥手散去掌心的冰晶,晶莹的碎片化为冰尘消散,他摇了摇头,脸上横肉抽动了一下,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自嘲和劫后余生的、赤裸裸的后怕,“震慑小鬼?呵,宝爷我自认在这片地界上摸爬滚打,大小也算个人物,不算什么无名小鬼了,可刚才……也他妈被震慑得够呛,心现在还在嗓子眼砰砰乱跳,跟打鼓似的。就是不知道,在‘虹’那样的大人物眼里,我们这群人里,到底谁才算值得他特意‘震慑’的小鬼?或者说……我们在他眼中,其实全都是可以随手清理、无需在意的……蝼蚁?” 他这话问得有些诛心,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却恰恰问出了此刻许多人内心深处最隐晦、最不愿面对、却又无法回避的担忧。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原有的身份、地位、那点拼命挣来的实力、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与骄傲,似乎都变得脆弱不堪,如同阳光下的冰雪,随时可能消融,不留痕迹。 黄浩一屁股瘫坐在旁边一个用来装工具的、表面粗糙布满木刺的木箱上,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连这木箱都承受不住此刻沉重的气氛。他抓起腰间挂着的水壶,拔开塞子,也顾不上冰冷,仰头猛灌了几大口凉水,冰水划过喉咙带来的刺激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驱散了些许因过度紧张带来的眩晕感,这才长长地、仿佛要将肺里所有浊气和恐惧都吐出来般,舒了一口带着白雾的气,用沾着油污的袖子胡乱抹了把嘴,心有余悸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过度紧张后的沙哑和颤抖:“他娘的……以前总觉得异能再强,再玄乎,也得讲究个能量守恒、出力上限、身体负荷、作用范围吧?可刚才那一下……简直他娘的不讲道理!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掌握的力量!是天灾!是神罚!是……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亲自打了个喷嚏!” 他看向洛冰、雷昂和陈雪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混杂着深深敬畏与难以言喻的复杂疏离感,仿佛他们身上也沾染了那份属于“虹”的、非人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我现在算是他娘的彻底明白了,为啥磐石壁垒能成一方霸主,能让那么多大小聚集地俯首帖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有这种……这种‘人形天灾’、‘行走的神罚’坐镇,谁敢不服?谁又能不服?拿头去服吗?” 他最后那句话,带着一种近乎认命般的、充满了无力感的无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洛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来的、含义复杂如同乱麻、交织着恐惧、探究、怨怼甚至一丝迁怒的目光。她站得笔直,如同雪中青松,磐石壁垒军官的仪态刻入骨髓,但双手却下意识地在身侧微微握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细微却清晰的痛感,这痛感帮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与内心的清醒。她迎向众人那混杂着各种负面情绪的视线,语气坦诚而郑重,试图驱散一些弥漫的不安,至少做出努力:“‘虹’大人的力量,确实早已超越了寻常异能者所能理解和揣测的范畴。他执掌的雷霆,不仅代表着无与伦比、近乎规则的破坏力,更象征着磐石壁垒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绝不可触碰的底线。但请诸位相信,‘虹’大人并非嗜杀暴虐、以毁灭为乐之人。方才出手,一是那伙袭击者主动攻击、行为恶劣,已构成严重威胁,且其能量波动充满了混乱与恶意;二是……这或许也是一种在特定情境下,最高效、最直接的‘清场’与‘宣告’方式,为了后续更重要的对话与交涉,扫除不必要的干扰和令人厌烦的杂音,同时……明确彼此的立场和力量层级。” 她努力为“虹”那震撼性、甚至可以说恐怖的行为做一个合乎逻辑与身份的解释,但她也心知肚明,任何语言上的解释、任何逻辑上的分析,在那道撕裂天地、瞬间决定生死的雷霆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难以真正抚平人们心头的震撼、恐惧以及那份被绝对力量支配的无力感。 “高效……清场……”苏晴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在品味着其中蕴含的、近乎冷酷的理智与决绝。她走到那扇唯一的、镶嵌着模糊玻璃的窗户边,撩开厚重的、沾染着灰尘与硝烟气息的深色窗帘一角,目光再次穿透有些模糊的玻璃,投向远方那支如同沉默巨兽般静卧在地平线上的暗银色车队。天际的乌云似乎比刚才更加浓重、更加低垂了一些,翻滚涌动着,仿佛在无声地积蓄着下一轮更猛烈的风暴,又或者,仅仅是那位存在无意识散发出的能量场,已然影响了这片区域的天象,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确实高效。一击之下,物理层面的威胁土崩瓦解,核心战力瞬间蒸发;同时也让我们,让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从灵魂深处都清晰地认识到彼此之间那宛如天堑鸿沟般无法逾越、甚至无法理解的力量差距。”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谄媚,仿佛只是在冷静地陈述一个冰冷而客观、不容置疑的事实,“这比任何言语上的警告、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甚至真刀真枪的流血冲突,都来得更直接,更深刻,也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无力。” 她转过身,面向屋内神色各异、被阴影和不安笼罩的众人,眼神已经恢复了作为聚集地代管者应有的清明、冷静与必须前行的决断:“恐惧解决不了我们面临的困境。后怕也改变不了‘虹’已经到来、并且拥有绝对力量这个我们无法撼动的现实。‘虹’的力量,我们见识了,也切身感受到了,如同凡人直面山崩海啸。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沉溺于这种无力感,被恐惧吞噬理智,而是必须思考,如何在这股无法抗衡的力量面前,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头脑,运用我们所能动用的一切智慧、勇气和微不足道的筹码,为启明聚集地,为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争取到尽可能好、尽可能体面、至少……能够让我们继续生存下去的结果。” 她将目光转向洛冰,语气平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与审慎:“洛巡查使,以你对‘虹’大人的了解和对他行事风格的判断,你认为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会直接带领车队进入聚集地,还是会在外围暂时驻扎,等待我们调整好状态后,前去拜见?我们需要预判他的行动,才能做出相应的准备。” 洛冰沉吟了片刻,浓密睫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似乎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与“虹”相关的所有记忆、报告和行为模式,然后才谨慎地、字斟句酌地回答道:“按照‘虹’大人一贯的习惯和行事风格,在展示力量、清除掉显而易见的障碍之后,他通常会给予对方一定的反应、消化和准备时间。那道雷霆,既是精准致命的打击,也是宣告他正式到来的、无法忽视、也无法抗拒的信号。我个人的推测是,他的车队很可能会在目前的位置暂时驻扎下来,可能会先派出前哨人员或者正式的使者,与我们三人取得联系,进行初步的接触,明确他的要求、接下来的程序以及会面的具体安排、地点和形式后,才会选择在一种相对‘可控’和‘有序’的状态下,正式进入聚集地。直接以强势姿态闯入,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格调,也容易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潜在的低烈度抵抗,即便那种抵抗在他眼中可能如同蝼蚁挥臂,微不足道,但终究会浪费时间和精力,不符合他追求‘高效’与‘结果’的原则。” 她顿了顿,像是在强调某种不确定性,补充道,“当然,这仅仅是我基于对大人一贯作风的观察和理解所做的、最符合逻辑的判断。‘虹’大人的意志深如渊海,难以测度,最终他会如何行事,取决于他自身的考量、当时的心境以及对局势的独到解读,非我等可以妄加揣测,更不能以此作为绝对的依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最后一点,极其宝贵、也可能是最后的时间窗口。”林薇立刻接话道,她走到桌边,纤细却有力的手指习惯性地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这声音帮助她集中高速运转的思维,“这段时间,我们必须分秒必争,像绷紧的弓弦,做好以下几件关键事情。第一,立刻动员所有能动用的人手,王猛负责协调,彻底清理战场痕迹,安抚受惊的居民,恢复聚集地的基本秩序和运转,确保在这个节骨眼上,内部绝对不能再生出任何乱子。第二,统一我们内部的口径,关于墨仲为何在此、赵翊的情况、我们与‘灰鼠’那股不明势力的纠葛始末,以及我们与洛巡查使小队目前的‘合作’关系定位,这些关键信息必须梳理清楚,避免任何可能前后矛盾。第三,也是最重要、最核心、决定我们命运的一点,”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地看向苏晴,仿佛在确认彼此背水一战的决心,“我们必须尽快明确我们的底线和最基本的谈判策略。我们手里究竟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筹码的东西?我们最多能够接受什么样的条件?哪些核心利益是绝对不能退让、哪怕面临最大压力也必须坚守、甚至不惜……玉石俱焚的?”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心脏不受控制狂跳的咚咚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聚集地内部慌乱的人声、哭喊和急促跑动的脚步声。每个人都在快速开动脑筋,脸色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思考着这关乎每一个人生死存亡的、沉重如山的问题。 黄浩有些烦躁地用力挠了挠他那头本就乱糟糟、如同被炸弹炸过的鸟窝般的头发,语气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憋闷和几乎要溢出的绝望:“筹码?我们他娘的还有什么筹码?除了这几条在人家眼里可能不值钱的烂命,和这个破破烂烂、刚刚缓过口气、要啥没啥的聚集地,还能有啥像样的、能摆到台面上、让人家看一眼的东西?人家随便一道雷,就能把我们连同这里的一切,都从地图上干干净净地抹掉,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他的话虽然粗糙直白,甚至有些刺耳,却血淋淋地道出了此刻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现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拥有的东西,似乎渺小得不值一提,如同尘埃。 “不,我们并非一无所有。”苏晴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穿透恐惧、稳定人心的力量,她的目光如同冷静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屋内每一张写满焦虑、不确定和绝望的脸,“第一,我们亲手捣毁了‘翡翠梦境’这个毒瘤,这是他们明确想要解决的目标之一,从结果上看,我们替他们完成了一件他们或许也需要耗费不小代价、动用不少资源才能做到的事情。这份‘功劳’,无论他们承认与否,是客观存在的。第二,我们抓住了墨仲这个关键人物,并且愿意按照之前的约定进行移交,这至少显示了我们的合作诚意和遵守承诺的态度,表明我们并非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的野蛮势力。第三,我们发现了‘灰鼠’这股胆大包天、冒充磐石壁垒的不明势力,并且通过审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和物证,这直接关乎磐石壁垒的声誉和外部安全环境,他们需要从我们这里获取信息,并且很可能需要我们的后续配合进行调查,甚至清剿。这为我们提供了合作的可能性和切入点。第四,”她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却更加清晰有力,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启明聚集地本身,这接近千人挣扎求存的集体,这片我们经营了不算短时间的土地及其潜在的价值,以及……我们在绝境中能够迅速统一意志、果断清理内部叛徒、并且有能力在遭受外部攻击时组织起有效防御、维持基本社会秩序的能力。这些,或许在‘虹’那样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大人物眼里,算不上多么重要、多么诱人的筹码,但绝非毫无价值。毕竟,统治一片毫无生机、只剩下焦土和废墟的土地,与接管一个尚有基本秩序、人口和一定发展潜力、可以节省大量重建成本的聚集地,其意义、后续需要投入的精力以及能够获得的回报,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如同在黑暗冰冷、令人绝望的洞穴中,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几盏虽然微弱却顽强不熄的油灯,勉强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让众人沉重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情,稍微看到了一丝方向和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小的转机。 “而最重要的,或许并非是这些有形的东西,”苏晴的目光陡然变得极其锐利,如同在黑暗中骤然出鞘的寒刃,闪烁着不惜一切的光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破釜沉舟般的坚定,“我们并非毫无反抗之力,也并非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和决心。我、林薇、唐宝、黄浩,还有在屋内静养的萧凌,以及与我缔结契约、并肩作战的狼群……我们个体的力量或许无法正面抗衡‘虹’那如同天威、近乎规则的雷霆,但如果我们所有人被逼到真正的绝境,退无可退,生存与尊严都被彻底剥夺,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倾尽所有、玉石俱焚,那么,也未必不能让他付出相当的、甚至超出他预期的代价。这份隐藏在温顺与合作表面下的、被逼到极限后可能爆发的、绝望的反击能力与决心,本身就是一种无形却不容完全忽视的筹码。‘虹’是站在力量顶端的强者,但他不是毫无理智、只知毁灭的疯子,他应该会冷静地权衡彻底,如果毁灭我们所能得到的是一片焦土和潜在的仇恨种子,或者通过相对和平的方式接收、或者建立某种形式的合作、管理关系所能获得的,这两者之间的利弊与最终代价。当然,我们与他们没必要做到玉石俱焚就是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玉石俱焚”这四个冰冷而决绝的字眼从苏晴口中清晰地说出时,众人的心头都是猛地一凛,仿佛被冰冷的针尖狠狠刺了一下,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但随即,一股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后产生的、混合着绝望、不甘与疯狂的决绝情绪,又悄然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是的,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存希望和作为人的尊严都被彻底剥夺、践踏,那么倾尽所有、拼死一搏,就是唯一剩下的、也是最惨烈、最无奈的选择。这份绝望中的疯狂,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我同意苏晴姐的分析。”林薇点了点头,她惯常冰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与她气质相符的、冰封般的决然,“我们不能妄自菲薄,将自己看得一文不值,任由恐惧支配,那只会让我们失去最后讨价还价的资格;但也不能盲目乐观,低估了双方实力上那令人绝望的巨大鸿沟。谈判的关键,在于把握好那个极其微妙的、如履薄冰的分寸,既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与合作的诚意,避免因态度问题而激怒对方,招致毁灭;也要不卑不亢,在合适的时机,清晰地传达出我们的立场和底线,守住我们必须守护的核心利益。比如,聚集地未来能否保持相对的自治权与独立运作空间;居民的基本人身安全和生活保障不受侵犯;以及……赵翊的去留问题。”她特意提到了最后一个名字,这关系到承诺的信誉。 “赵翊啊!”唐宝咂咂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过于紧张、几乎要崩断的气氛,他从口袋里摸索出最后一点赵婶特制的、炸得酥香金黄的变异蘑菇干,塞进嘴里用力嚼着,含糊不清地说,“虽然这小子以前在翡翠梦境,没少骚扰苏晴姐,骚扰苏晴姐在萧哥那本就是死罪!但后来他好歹也算戴罪立功,给我们带了路去翡翠梦境,不然我们没那么顺利找到地方。最重要的是,萧哥不是明确说过嘛,要给他一次在启明洗心革面、重新活下去的机会!咱们答应过的事,白纸黑字……呃,就算没纸没字,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总不能因为来了个更狠的、能打雷的,就他娘的当放屁了吧?那不成跪着求活的孙子了?宝爷我丢不起那人!” 他的话糙理不糙,直接点出了承诺与信誉的重要性,这在末世中往往是比黄金更珍贵的资产。 “赵翊……按萧凌之前的承诺,我们也要尽力保下。”苏晴语气坚定地补充道,这不仅是出于对萧凌意愿的尊重,也关乎聚集地核心层言出必行的信誉和底线。“至于具体的谈判策略、让步的尺度和顺序、以及如何呈现我们的‘筹码’……”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洛冰,这个问题无法绕过她,她的态度至关重要,“洛巡查使,作为目前连接我们与‘虹’大人之间最重要、也可能是唯一有效的桥梁,你的态度、你在‘虹’大人面前的客观陈述以及你所能发挥的影响力,将直接关系到事情的走向。我想知道,在‘虹’大人面前,你会如何客观地、全面地陈述我们这边的情况?包括我们的价值,我们的处境,以及我们的……诉求。” 这是一个直指核心、关乎信任、立场与未来合作基础的问题。刹那间,屋内所有的目光,带着审视、期待、压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再次齐刷刷地、沉重地聚焦在洛冰身上。 洛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那始终不曾弯曲、如同标枪般的脊梁,她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也必须给出清晰、明确且负责任的回答。她眼神坦荡地迎向苏晴的目光,也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我会如实陈述。陈述贵方在‘翡翠梦境’事件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和起到的决定性、破坏性作用;陈述贵方内部虽然出现了严重的叛乱问题,但已被迅速、果断且有效地肃清,这本身就展现了贵方领导层不容小觑的危机处理能力、决断力和对内部秩序的强力掌控能力;陈述我们共同发现的、并正在协助贵方调查的‘灰鼠’这股神秘且危险的冒充势力,以及我们目前已掌握的线索;陈述贵方愿意信守承诺、按照约定移交墨仲,并且表达了希望就聚集地未来的生存与发展,与磐石壁垒建立一种……基于现实利益、相对尊重与可持续的、非依附性的关系。” 她仔细地斟酌着用词,力求准确、中立且不带有过多主观偏向,“我会尽可能强调贵方所展现出的价值、潜力、合作诚意以及……维持此地秩序的能力,但不会,也绝不能为了取悦或偏向任何一方而隐瞒、歪曲或夸大任何关键事实。‘虹’大人洞察秋毫,感知敏锐,他最厌恶的就是欺骗、隐瞒和毫无根据的夸大。坦诚与真实,是与他进行任何层面、任何形式的打交道时,最基本、也是唯一可行、唯一能获得他一丝认可的前提。” 她的回答,既表明了她在其职责和良知范围内,会尽力为启明争取一个相对有利、至少是公平的陈述环境的立场,也清晰地划定了她作为磐石壁垒军官的底线——她不会为了启明而违背自己对“虹”的绝对忠诚、如实汇报的职责以及作为军人的基本原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足够了。”苏晴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失望,反而有一丝早已预料到的了然,“坦诚相待,本身就是最好的策略,尤其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我们不需要夸大其词,也不需要刻意掩饰我们的弱点和真实处境。任何小花招、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和洞察力面前,都显得可笑而危险,只会弄巧成拙。”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真正阴影般静立在房间最不起眼角落、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蛇,那特有的、带着一丝虚无缥缈质感、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泉水滴落在万年寒冰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事不关己的淡漠与清醒:“力量层次的绝对差距,从最开始就注定了这不会是一场对等的谈判,甚至不能称之为谈判,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通知,或者是由绝对力量主导的最终裁决。我们此刻所讨论的所有筹码、底线、策略,其存在的前提,是对方愿意遵守某种潜在的、由他单方面定义和掌握的‘规则’或‘游戏方式’时,才具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意义和操作空间。若他不愿意遵守,或者突然改变了主意,觉得麻烦,或者单纯心情不佳……那么所有这些我们视若珍宝、反复权衡的筹码、我们誓死扞卫的底线,便顷刻间化为尘埃,毫无价值,如同阳光下的露水。” 他抱着双臂,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墙壁的阴影完全融为一体,只有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洞察世情的眼睛,透过无形的屏障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预言般的冷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过多的犹豫、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侥幸心理,往往只会加速招致毁灭。认清现实,放弃幻想,做好最坏的准备,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他的话如同一盆混合着尖锐冰碴的、来自极北之地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了刚刚因为苏晴的分析而勉强燃起一丝微弱希望火苗的众人心头,让气氛瞬间再次变得凝重、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令人窒息的绝望色彩。现实的残酷与赤裸,被他一语道破,没有丝毫遮掩。 是啊,底线。在执掌雷霆、仿佛神明般俯瞰众生、一念可决生死的“虹”面前,启明聚集地那微弱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底线,究竟应该划在哪里?又能在哪里划下,并且让对方愿意承认、尊重,或者至少……不予轻易触碰? 这个沉重如山的问号,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等待着他们在“虹”正式抵达前这有限得令人窒息、仿佛沙漏飞速流逝的时间内,做出最艰难、也最关乎所有人命运的抉择。 而远方,那支暗银色的车队依旧如同沉默的、充满了未知危险的史前巨兽,静静地停驻在逐渐暗淡、被乌云笼罩的天光下,如同悬在启明聚集地每一个人头顶的、闪烁着毁灭寒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人知晓它何时会斩落,又会以何种方式、何种理由斩落。风暴的中心,正在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缓缓逼近。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平线另一端,那支如同银色洪流般肃穆前行的车队中,最为庞大、装甲最为厚重、宛如移动钢铁堡垒的指挥车内,气氛却与外界的肃杀、启明聚集地内的凝重与绝望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松弛感。 车辆极其平稳地行驶在覆盖着皑皑积雪和嶙峋碎石的荒原上,发出低沉而有力、仿佛永不疲倦的轰鸣。车内空间宽敞得近乎奢侈,布置着各种闪烁着幽蓝或淡绿光芒的精密的仪器和全息屏幕,柔和的人造光线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空气循环系统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 “还有多久才能磨蹭到洛冰他们所在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启明聚集地?”一个听起来颇为年轻、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懒洋洋意味的男声在车内响起,打破了仪器运行的细微嗡鸣和恒定的引擎背景音。 坐在旁边复杂操作台前、穿着一身利落挺拔、没有任何褶皱的磐石壁垒制式军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额头和修长脖颈的女性头也没抬,纤长的手指在泛着微光的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着,调出导航数据,冷静而干练地回复:“按照目前的安全行进速度和这片糟糕的路况综合计算,预计还需要二十到二十四小时的车程。这片区域的信号覆盖极差,几乎可以称之为盲区。自末日降临第二年,我们曾有一支资源勘探先遣小队来过这附近,但因为当时资源和技术限制,并未在此安装永久性的高功率信号中继装置。目前我们主要依据的,是洛冰指挥官他们几人随身携带的生命体征监测装置和紧急信标传回的、断断续续、时强时弱的信号强度,结合旧时代残缺的地图数据,来估算大致距离和方位。”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带着专业技术人员特有的精确与客观。 “是嘛……”先前那个年轻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显而易见的百无聊赖和长途旅行的疲惫,“哎,想起来就烦,我那十位师父现在都在闭死关,冲击那虚无缥缈、现在都没几个人能摸到门槛的更高层次。五年前那场该死的、仿佛要清洗整个世界的陨石雨,要不是他们十个老家伙拼了老命、不惜燃烧本源联手挡住大部分直接冲击和后续的精神污染扩散,磐石壁垒……不,可能小半个国家都没了,早就变成和外面那些地方一样的鬼蜮了。可他们自己也……”声音里那点懒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与声音主人年轻外表极不相符的疲惫、痛惜与沉重的责任感,“生命也岌岌可危,只能勉强用各种秘法、药物和能量维持装置吊着一口气,试图在生死边缘、在寂灭中寻求那一丝近乎不可能的突破,接近甚至真正踏入‘沧溟’境,或许才有一线逆转生机的希望……可就算我侥幸,或者说……被迫,先一步踏入了这个境界,面对他们那种源自世界规则层面、涉及生命本源的核心创伤和不可逆的衰竭,也……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壁垒内部,现有的资源和技术,没有特别好的治愈系异能者能处理这种层次的伤势,他们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他顿了顿,似乎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沉重得足以压垮常人的思绪强行抛开,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带着点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类似于撒娇的意味,“云歌啊,还有没有吃的了?我饿了!刚才活动了一下,消耗有点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被称为云歌的女性终于从复杂的屏幕数据和通讯列表中抬起头,露出一张堪称精致、却此刻带着浓浓无奈和些许嗔怪神色的脸庞,她没好气地白了那个瘫坐在宽大舒适指挥官座椅上、毫无正形的年轻男子一眼:“我的‘虹’大主席,麻烦您注意一下形象和威仪好吗?您是我们磐石壁垒的最高决策者,是七人议会的主席!某种程度上,也是如今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我们所代表的文明延续的门面!外面世界乱七八糟,各国残存势力自顾不暇,混乱不堪,我们虽然靠着那十位前辈舍命相护,将那次灭世级灾难的危害降到了最低,但并非没有后患!蚀脑群的数量和攻击性都在呈指数级增长,活动范围也在疯狂扩大,已经威胁到了三条主要补给线;那些‘初堕者’开始出现令人不安的、违背常理的进化迹象,甚至出现了疑似拥有低级智慧的个体;就连那个只知道无限扩张和掠夺、毫无底线的‘钢铁苍穹’移动战争要塞,最近发给我们的加密通讯里,也开始变着法地管我们要人,不断增加所谓的人口资源‘贡献预算’!我这里每天要处理的紧急文件、协调的各部矛盾、分析的各方情报,堆起来比你都高!可不比您坐在这里喊饿轻松多少!”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是习惯性地从旁边一个带有恒温保湿功能的储物格里摸索出一小袋密封的、印着壁垒内部供应标志的高能量零食,精准地扔了过去,“最后一包特制炸蚯蚓干了,壁垒农业实验室的新品种,高蛋白低辐射,省着点吃!真是的,明明拥有那么强大、足以让天地变色、令万物蛰伏的异能,有时候心性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离开正式场合、没人盯着就原形毕露。” 被称作“虹”的年轻男子——也就是那道毁灭雷霆的执掌者,磐石壁垒的至高领袖——敏捷地一把接过那袋炸蚯蚓干,脸上露出一个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带着点得意和满足的笑容,利落地撕开包装,捏起几条金黄油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蚯蚓干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嘿嘿,偷得浮生半日闲嘛,能放松一会儿是一会儿。要不然整天在外人面前那样端着,说话要拿腔拿调计算影响力,走路都要下意识控制步幅和气势,连表情都不能多做,太累了,脸都要僵了,跟戴了个面具似的。” 他吃了几个,小心地把袋子重新封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拿起旁边一份闪烁着幽光的电子文件板,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目光落在屏幕显示的详细资料上,语气随意地问道,仿佛在谈论天气,“刚才路上顺手劈的那道雷……我只是模糊感觉到那个方向有大规模、充满恶意的能量在聚集,而且目标明确,不像是后面探索车上贺璐他们报告的那伙人散发的、相对微弱而混乱的波动。阿璐不是之前就确认了吗,那伙人带着赤裸裸的敌意直奔启明聚集地去的,能量反应虽然不强,但充满了攻击性和毁灭欲。没办法,阿璐的‘恶意感知’能力,在分辨敌我意图的准确性上一向很高,几乎没出过错。我们距离那边还有一天多的车程,这个范围对我来说也有点太广了,强行精确控制每一道电弧的落点和威力,消耗太大,不划算,只能范围性清场,确保清除主要威胁。让阿璐关闭能力,好好休息吧,这一路开着高精度预警,辛苦她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那道震撼了整个战场、瞬间决定数十人生死的雷霆,归结为因距离过远、为了效率而采取的“范围性清场”,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挡在车前的一片落叶,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浏览着文件板上调出的、关于启明聚集地核心成员的详细资料,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萧凌,时间系异能者……曾在翠屏山联合防御基地协助过防守,在那里对抗过‘初堕者’和蚀脑群的混合攻击,表现……可圈可点。当时基地的研究人员按照规定程序抽取过他的血液样本进行过基础分析,记录显示其细胞活性与某种未知的时间因子有微弱共鸣,但无法复制或模拟其能力核心。后来他带着苏晴、林薇、还有……影蛇,离开了秩序相对完善的翠屏山,来到了这片更加混乱、也更加自由的边缘之地,建立了启明聚集地。”虹的目光在“影蛇”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文件板光滑的边缘,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勾起了某些久远的、被封存的记忆碎片。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想驱散某种突然袭来的、精神上的疲惫或深藏的情绪波动。 他又往下翻动着文件,屏幕上依次显示出苏晴、林薇、唐宝、黄浩等人的照片和简要资料,旁边详细标注着他们已知或通过情报推测的异能类型、等级评估以及行为模式分析。 “萧凌啊……”虹的目光再次回到萧凌的资料页上,看着异能栏里那醒目的、代表着禁忌与神秘的“时间”二字,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里面混杂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一丝审慎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遇到同类般难以言喻的……惊喜?但他很快将这丝外露的情绪压下,眼神恢复成一贯的深邃与平静,仿佛无尽的星空,“时间……真是令人着迷又敬畏的领域,触及宇宙最根本的法则之一。不过,能否真正自由地操控、编织、而不仅仅是短暂地影响、加速、减速或感知时间的流逝,才是衡量一个时间系能力者真正价值与潜力的核心体现。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萧凌……希望你的能力,不止于资料上记录的这些。也希望……我们之间的这次会面,能够达成一种对双方、对这片土地的未来,都有利的……共赢局面。”他的低语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考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苏晴的资料页上。上面关于异能的描述相对简单,主要是“生命能量治愈与滋养,效果显着”,但在旁边却跟着好几个醒目的、代表最高关注等级的红色问号,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分析注释:“能力表现模式与已知所有登记在册的治愈系异能者有显着差异,能量运转方式独特,疑似存在未探明的深层特性或本源层面的变异,需近距离观察确认。” “这个治愈系的异能者,苏晴……资料上的问号这么多啊,看来也是个身上藏着不少秘密、不那么简单的人。”虹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与玩味的光芒,“除了表露出的治愈能力,如果还隐藏着其他能力,比如……更加激进的生命能量应用方式,甚至是掠夺他人生命能量这种……那是友方还好,可以成为强大的助力;如果是潜在的敌人,或者无法控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有细微的电弧在其中一闪而过,“那或许就只能……彻底抹去了。毕竟,不受控制的变数,总是最危险的。算了,不多想了,我们马上就要面对面了,希望你,苏晴,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随手将文件板合上,屏幕光芒暗去,将其随意放在一旁的控制台上。身体向后完全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闭上双眼,仿佛在小憩。车队依旧轰鸣着,坚定不移地向着启明聚集地的方向持续前进,钢铁的车轮碾过冻土与积雪,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地、无可阻挡地缩短。 风暴的中心,已然降临。而风暴的形态与结局,依旧笼罩在浓重的迷雾之中,等待着双方在即将到来的碰撞中,亲手揭开最后的答案。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1章 微光与守护 苏晴看着屋内神色依旧凝重、仿佛被无形巨石压着的众人,知道再继续沉浸在那种压抑和无力感的漩涡中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消耗本就因连番变故而所剩无几的精力和清醒的判断力。她轻轻吐出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试图驱散那份沉闷,语气刻意放得轻松了些,带着一种强打起来的精神:“好啦,都别杵在这里瞎想了,越想越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聚集地还需要运转。洛冰小姐那边,”她看向洛冰,点了点头,“之前的‘看管’和限制从现在起正式撤掉,一切恢复常态,给予她们在聚集地内完全的行动自由。吴姐,”她转向站在洛冰身旁、神色有些游离的吴佳怡,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真诚的、带着祝福的浅笑,“你和洛冰他们好好聊聊吧,毕竟你终于要回归磐石壁垒了,这是好事,恭喜你啦。回到那里,至少在壁垒内部,应该会比我们这里安全稳定得多。” 吴佳怡听着苏晴的话,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里面既有即将回归熟悉环境、摆脱眼下尴尬境地的隐隐期待,也有一丝对这段在启明聚集地、与苏晴他们共同经历生死、感受温情的短暂日子,所产生的、难以言喻的淡淡不舍与怅惘。她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谢谢苏小姐。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恭喜的,我的能力只是‘心灵安抚’罢了,在战斗和探索方面帮不上什么大忙,甚至有些……累赘。”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认命般的坦然,“末日催生出我这种异能,大概也只是为了让人们在无尽的绝望和恐慌中,能稍微获得片刻的宁静,好过一点吧。确实不适合再做外勤调查,或者……其他需要隐藏身份、直面危险的工作了。等‘虹’大人到了,确认并更新了我的身份信息后,我大概就会在磐石壁垒内部找个适合的文职或者后勤类工作,安安稳稳地待着,不打算……也不再适合出来了。”她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这间简陋、粗糙却承载了许多紧张、抉择与短暂温情记忆的指挥所,语气带着一种彻底的释然和认命,“外面的世界……确实太残酷,太复杂,波澜迭起,我这种性格和能力,应付不来的。那……我和洛冰他们先走了。” 苏晴点了点头,目送着吴佳怡和神色肃穆的洛冰、如同铁塔般沉默的雷昂、以及依旧冷静推着眼镜的陈雪几人,依次离开了指挥所。厚重的木门再次合拢,屋内顿时空旷了不少,只剩下最核心的几人,但那股源自远方、名为“虹”的无形压力,并未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散去,反而因为空间的安静而更加清晰地弥漫在空气中。 “苏姐,我怎么听着……那边怎么有点闹呢?”唐宝一边嚼着最后一点炸蘑菇干,试图用食物驱散心中的不安,一边侧耳倾听着,含糊不清地指向房间的某个方向,“是孩子们那屋吧?动静不小啊,跟平时不太一样。” 苏晴也注意到了那从隔壁隐约传来的、与外面世界肃杀冰冷气氛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喧闹声。虽然隔着不算厚实的墙壁有些模糊,但那确实是孩子们嬉笑玩闹、追逐躲藏时特有的、纯粹而欢快的声响,像是一道温暖的溪流,顽强地穿透了沉重的阴霾。她点了点头,解释道:“嗯,中间是萧凌静养的房间,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孩子们住的地方,也是我和林薇平时休息的房间。影蛇他一般在萧凌那边照应,确保安全。你和黄浩平时在那工坊,不常在这边待,所以可能不太习惯这边的动静。确实……是有点闹,”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那阵孩童的喧闹声,奇异地冲淡了些许她心头的沉重,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平和感,“走吧,一起去看看,别是玩得太疯,磕着碰着。” 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刻,这片象征着未来与希望的喧闹,反而成了最能抚慰人心的存在。 苏晴、林薇、黄浩和唐宝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样的情绪——一种在沉重负担和未知恐惧下,对纯粹、生机与美好的本能向往与汲取。他们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般,悄无声息地来到孩子们房间的门口。那扇厚重的、同样布满岁月痕迹的木门并未关严,留着一条窄窄的缝隙,里面明亮温暖的光线和如同阳光般欢快的声浪正是从那里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吸引着他们。 苏晴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将门推开一条更宽些的缝隙,四人屏息凝神,如同在窥探一个与外面残酷世界完全隔绝的、珍贵的桃源秘境般,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去。 房间内,景象与外面世界的灰暗、冰冷、肃杀形成了无比鲜明、甚至有些刺眼的对比。几盏用旧玻璃瓶和变异萤火虫腺体制成的、散发着柔和暖黄色光芒的小灯挂在墙角,不仅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更营造出一种温馨如梦的氛围。墙壁上贴着孩子们自己用收集到的彩色碎布、废弃包装纸甚至晒干的、形状奇特的树叶拼贴成的、虽然歪歪扭扭却充满了天真想象力的画作,像是他们对这个残破世界最美好的注解。地上铺着几张虽然破旧、边缘磨损,但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厚实地毯,那是大人们从废弃的车辆或建筑里好不容易搜寻出来,特意铺在这里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此刻,这片被爱与呵护包围的小天地,正沉浸在一片无忧无虑的欢乐海洋里。 “小鹿,快!快到我这边来!我在这边!这边安全!”一个虎头虎脑、名叫小虎的男孩,正压低身子,撅着屁股,躲在一个用几个空木箱和旧毯子巧妙搭建起来的、被他视为“坚固堡垒”的后面,朝着一个扎着两个细细羊角辫、看起来有些怯生生、名叫小鹿的小女孩使劲挥手,脸上因为奔跑和兴奋而涨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 “小虎你看着点路!别光顾着自己跑,看着点跟在你后面的小鹿妹妹!她跟在你们后面呢!那边是桌子角,木头有点锋利,小心别磕着头!”一个略显清瘦、但眼神却格外沉稳认真、透着一股小大人般责任感的女孩——小雅,正站在房间相对中央、视野开阔的位置,像个小指挥家一样,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全场,及时发出清晰而准确的提醒。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一个年纪更小、走路还有些蹒跚、小豆芽的女孩身边,轻轻扶了她有些摇晃的身体一下,防止她被兴奋奔跑的其他孩子不小心撞到。 孩子们显然正在玩捉迷藏或者类似需要奔跑、躲藏和寻找的游戏,小小的身影在有限的空间里灵活地穿梭、敏捷地躲藏,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如同山涧清泉般清脆纯净的笑声和兴奋的尖叫,将这方小天地渲染得生机勃勃。那几只毛茸茸的、如同大型绒球般的幼狼也完全混在孩子中间,它们似乎彻底融入了这纯粹欢乐的气氛,褪去了变异猛兽后代的凶戾,变成了孩子们最忠实、最有趣的玩伴。它们欢快地摇着蓬松的尾巴,时而迈着稚嫩的步伐跟着孩子们一起奔跑,时而被某个孩子热情地抱住脖子、揉搓着厚实柔软的毛发,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呜呜”声,时而又好奇地低下头,用湿漉漉的鼻子去嗅嗅某个躲藏在角落、屏住呼吸的孩子的脚丫或衣角,引得对方忍不住发出一阵憋不住的、咯咯的清脆笑声。 就在这时,小雅那如同探照灯般精准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个蹲在房间角落、背对着大家、正偷偷摸摸试图将手里一块看起来包装有些破损、却依旧显得十分诱人的糖果,递给一只恰好凑过来的、眼神懵懂而单纯的幼狼的小女孩——大家都叫她小玉,因为她长得瘦瘦小小,仿佛风一吹就倒。 “诶!小玉!不许喂小狼们吃这个!”小雅立刻出声制止,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和属于她这个“小管家”的权威。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玉齐平,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解释道,语气像极了平时教导他们的老师,“老师不是教过我们吗?狼是犬科动物,它们的身体构造和消化系统,和我们人是不一样的。这种太甜的东西,里面可能还有对我们人类没坏处、但对它们小小的身体来说却难以承受、甚至是有毒的东西,吃了会让它们肚子痛,呕吐,甚至会生很严重的病!严重的话,可能就……就再也看不到它们蹦蹦跳跳地和你一起玩了。你想那样吗?你想失去小灰这个朋友吗?” 小玉看着小雅那异常严肃、没有丝毫玩笑意味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块她珍藏了好久、一直舍不得吃、此刻显得格外诱人的糖果,小脸上充满了挣扎和犹豫,小嘴瘪了瘪,眼眶甚至有些微微发红,但最终还是乖乖地、带着万分不舍地把手收了回来,小声地、带着哭腔嘟囔着:“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我想和小灰一直玩,一直一直玩……” 他口中的“小灰”,正是那只被他盯上的、鼻尖和耳朵带着漂亮灰色毛尖的幼狼,此刻正不明所以地歪着头,用纯净的眼神看着他。 小雅见状,脸上紧绷的神情立刻松弛下来,露出了一个如同春风化雨般欣慰的笑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豆芽有些枯黄的头发,柔声安慰道:“这就对啦!小玉真乖,真懂事!这块糖啊,你自己留着吃,或者一会儿分给其他和你一样乖的小朋友。不过要记住哦,等会儿赵婶叫吃饭前,记得一定要把手洗干净!”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小雅才直起身,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继续履行着她自发承担的“小管家”职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再次扫过全场,确保每一个孩子、每一只幼狼都在安全、开心的范围内活动,不出现任何意外。 而一直安静地待在房间光线最好的窗台一角,如同一个精致灵动的精灵般,静静看着孩子们玩耍的小鱼,此时轻盈地、仿佛没有重量般飘到了小雅身边。她那双碧绿得如同最纯净翡翠、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与她外表年龄不符的、仿佛能洞悉人心的了然。她伸出那双由精纯生命能量构成、却带着真实温暖触感的小手,轻轻摸了摸靠在小雅腿边、正懒洋洋打着哈欠、露出粉嫩牙床的一只幼狼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仰起那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看着小雅那虽然稚嫩却已初具责任感与坚毅的侧脸,用她那纯净无邪、如同风吹铃铛般清脆的声音,轻声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雅,你好像苏姐姐哦。”小鱼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真的笃定,“总是忙忙碌碌的,要看着这个小朋友,要注意那个小狼崽,生怕大家磕着碰着,或者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带来了麻烦。” 小鱼歪了歪头,碧绿的眼眸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真实、最本质的想法,“你想变成苏姐姐那样的人吗?变成大家都依赖、都信任的,像太阳一样的人?” 小雅被小鱼这突如其来的、直指内心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望向门口的方向——苏晴姐姐、林薇姐姐她们经常从那个方向走进来,带来温暖、安全和好吃的食物。她看到门口那条缝隙后面似乎隐隐约约有几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轮廓,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小鱼那双仿佛带着魔力的碧绿眼眸和那个简单却沉重的问题牢牢地拉了回来。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这双因为经常帮忙收拾东西、分发食物、甚至偶尔学着照顾更小的孩子而显得有些粗糙、带着细小伤痕和薄茧的小手上,然后又抬起眼,环视着房间里那些需要她时时留意、嗷嗷待哺般的弟弟妹妹,还有那些虽然拥有尖牙利爪、此刻却如同大号玩具般依赖着她们、信任着她们的幼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晴姐姐平时为大家治疗伤病时那专注而温柔、仿佛带着光的神情;面对聚集地大小困难和外部威胁时那坚定而冷静、仿佛永远不会被击垮的目光;处理各种复杂事务、分配有限资源时那井井有条、仿佛一切困难和混乱都能在她手中归于秩序的沉稳样子…… 小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远远超越她实际年龄的、认真的、近乎肃穆的思考神情。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重大决定般想了想,小拳头在身侧微微握紧。然后,她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小鱼,眼神清澈而执拗,带着一种小小的、却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向往: “嗯……我想。”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紧张而略带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我想像苏姐姐那样,变得……很有能力,很有本事。有能力保护大家,不让坏人欺负我们;有能力照顾大家,让每个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害怕。虽然……虽然我现在还很小,能做到的事情很少,很少,有时候连自己都会笨手笨脚……但是……但是我会努力学!拼尽全力地去学!学着像苏姐姐那样,看清楚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然后……然后勇敢地、不怕困难地去做那些对的事情,去努力纠正那些错了的事情。就算……就算很难,很累,我也不怕!” 她的语气中没有太多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没有浮夸的幻想,只有一种朴素的、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向往和一股倔强的、想要变得更好、更强大、足以守护身边一切的劲头。这番话从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口中,用尚且稚嫩的声音说出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人心的纯真力量,仿佛一颗充满生命力的种子,悄然落在了门口每一个悄悄聆听的、饱经风霜的成年人心间最柔软的土壤上,悄然生根。 门口,苏晴静静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听着小雅那清晰而坚定的回答,心中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仿佛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触碰、握紧。一股复杂的、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涌上她的眼眶和鼻尖——有难以言喻的欣慰,看到小小的幼苗竟已懂得向往参天大树;有丝丝缕缕的心疼,心疼她过早地接触了这份沉重的责任;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被毫无保留地信任和期待的感动,仿佛自己的坚持和努力,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纯粹的意义和价值。她看着那个在孩子们中间忙碌穿梭、努力模仿着大人模样、试图用自己稚嫩的肩膀肩负起一份责任的小小身影,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就连一向清冷自持、仿佛情绪被冰封的林薇,那常年紧抿的、线条冰冷的嘴角,似乎也在这个无人注意的瞬间,微不可查地软化了一丝微小的弧度,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名为“柔和”的光芒。 唐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粗糙的鼻子,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呛了一下,小声地、带着点不好意思地嘀咕了一句:“这小丫头……长大了还得了?不得了了啊。” 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赞赏。 黄浩则咧了咧他那张平时总是骂骂咧咧的嘴,露出一个带着疲惫却无比真实、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唐宝:“嘿,像苏晴姐好啊!像苏晴姐最好不过了!咱们启明聚集地,以后说不定又能多一个能顶事、能扛事的!这是福气!” 而就在房间内光线最黯淡、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如同真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蛇,也静静地、毫无声息地注视着这一幕。他那常年隐藏在宽大兜帽和浓重阴影下的、几乎从不流露任何情绪、如同大理石雕像般冷硬的脸上,在绝对无人察觉的、万分之一秒的瞬间,嘴角旁边那坚毅的线条似乎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几乎不存在、仿佛只是光影交错造成的错觉、转瞬即逝的、可以称之为“上扬”的微妙弧度。但那弧度消失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仿佛从未发生过。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被微风吹散的淡淡烟雾般,更加彻底地、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身后深沉的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那片亘古不变的黑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孩子们的嬉闹声、欢笑声、幼狼们撒娇般的呜咽声依旧在温暖明亮的房间里持续着,交织成一曲生命与希望的交响乐。小雅继续履行着她自发的、认真的“职责”,小脸上带着专注的光芒。小鱼则带着她那特有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好奇和善意,继续飘来飘去,观察着这个对她而言依旧充满了无限新奇与可能的鲜活世界。这片小小的、被精心守护的、充满了生机、活力与纯粹希望的角落,与外面那危机四伏、强者环伺、命运未卜的残酷现实,形成了这个末日废土中,最动人,也最值得拼尽一切去守护的风景。 苏晴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那幅温馨的画面,仿佛要将这一刻牢牢刻印在心底,作为支撑她面对未来一切风暴的力量源泉。她轻轻地将门缝重新掩上,没有进去打扰这片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宁静与欢乐。她转过身,看向身边同样被触动了的同伴,眼神中的疲惫和阴霾似乎被那纯净的声浪冲刷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淀、更加坚定的光芒,如同被擦拭过的星辰。 “走吧,”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重新凝聚起来的、温柔而强大的力量,“让孩子们好好玩,这是他们应有的权利。我们也都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精力。明天……‘虹’就会到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不能失礼,更不能……失了方寸。” 她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几人听着苏晴的话,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凝重的神色也缓和了些许,仿佛都从那片童真的欢乐中汲取到了些许力量。 “苏晴姐,”黄浩挠了挠他那头如同被炸弹炸过般的乱发,开口道,“你也别总把萧哥一个人扔在屋里闷着,虽然他现在虚弱,动不了,但偶尔推他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总归是好的,对身体恢复也有帮助。这段时间我们启明是乱,是天翻地覆,但现在最危险的关头好歹算是暂时过去了。今天你也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放松下心神。我和胖子去我那工坊,继续琢磨点东西,看看能不能再改进一下防御。” 他指了指唐宝。 唐宝立即用他没受伤的手推了黄浩一把,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算了吧你!还好意思说!你那破工坊,每次搞什么新花样,测试不稳定装置的时候,哪次不是让我来给你们当人肉盾牌,用冰霜屏障硬扛?你那‘机械亲和’是好用,但时不时失控、金属零件乱飞的时候,要不是宝爷我反应快,冰盾立得及时,你们工坊那几个人,早就被自己捣鼓出来的铁疙瘩戳成筛子了!我还不如去找赵婶那边,看看她老人家和郑叔今天又做了什么新的炸货,嘿嘿,中午刚吃完,这又饿了……” 他说着,还把手里那个已经空了的、原本装着炸蘑菇干的袋子用力抖了抖,发出哗啦的声响,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黄浩被唐宝说得有些讪讪,再次用力挠了挠头,仿佛这样能挠出点灵感,他从怀里掏出那个从不离身、画满了各种潦草图纸和算式的小本子,一边翻看一边嘟囔,“那我还是去老老实实检查一遍刚修复的管道吧,看看还有没有疏漏。胖子,我警告你啊,要是赵婶和郑叔他们真做了什么特别的好吃的,你可不能吃独食!必须得给我留一份,听到没?不然下次你再需要零件,看我给不给你优先做!”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威胁着,然后也不再停留,夹着他的小本子,转身推开门,融入外面依旧有些清冷的光线中,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开始新一轮细致入微的管道巡检工作去了。 “那我去和孩子们玩啦!”林薇难得地主动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她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看向苏晴,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乎是昙花一现的、清浅却真实的笑容,“这两天精神绷得太紧了,和孩子们待一会儿,感觉能放松不少。这些小狼们也挺乖的,有它们在,孩子们也开心。狼王在屋外守着,狼群们也都散布在启明各处巡逻,现在聚集地的大家们,也开始慢慢接触、习惯狼群的存在了,这是好现象。苏晴姐,你也别硬撑了,好好休息吧,什么都别想。” “好,你们啊,也都好好休息休息吧,别太累着自己。”苏晴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扫过唐宝和林薇。林薇不再多言,轻轻推开那扇通往欢乐世界的门,身影融入那片温暖与喧闹之中。唐宝也对着苏晴咧嘴笑了笑,挥了挥他那只粗壮的手臂,转身朝着飘来若有若无食物香味的方向——伙房,大步流星地走去。 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走廊里恢复了安静。苏晴独自站在中间那扇门前,那是萧凌静养的房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担忧和复杂的情绪都暂时搁置在外。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将外面的世界,连同那即将到来的风暴,都暂时关在了身后。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2章 暖阳微光 “吱呀——” 略显沉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而干涩的摩擦声,将外面走廊里残留的、孩子们隐约的嬉闹与欢笑声暂时隔绝,仿佛关上了一扇通往生机世界的门。房间内光线偏暗,带着一种与隔壁截然不同的静谧,只有一扇小窗如同吝啬的眼睛,透进些许午后苍白无力、仿佛被稀释过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由多种草药混合熬煮后留下的清苦气味,以及一种伤病之人特有的、略显滞涩绵长的呼吸声,共同构筑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这里,比旁边那充满活力的房间要安静得多,仿佛是两个紧密相邻、却又被无形壁垒分隔开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苏晴反手轻轻带上门,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生怕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都会惊扰了这片刻意维持的宁静,打破某种脆弱的平衡。她刚踏入房间,脚步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冰冷的地面上站稳,视线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昏暗的光线、看清床榻上那个模糊的人影,一个虽然明显虚弱、中气不足,却依旧带着她所无比熟悉的、那种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的痞气与深入骨髓的冷静的声音,便直接、毫无阻碍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如同最私密、最无需设防的耳语: “别想那么多。”那声音在她的意识海里顿了顿,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穿透力,能越过她刻意维持的平静外表,精准地感知到她内心深处那如同蛛网般缠绕、无法完全卸下的沉重与疲惫,“怪我现在不能动,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扛着这么多糟心事,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 萧凌的心念传递带着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与他平日玩世不恭性格极不相符的歉疚与无力感,但这份情绪很快又被更强烈的、源自共同理念的认同感所取代,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你剥夺了孙守田和莫三娘二人各十年的生命能量,这事,我完全认同,干得漂亮。犯错事要挨罚,天经地义,更何况是他们那种吃里扒外、想要毁掉整个家、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的疯狂造反。我知道,让你不去想是做不到的,你这人心没那么硬,也没那么冷,就算是对叛徒,下手时心里估计也不会太好受……但还是想说,如果换做是我能动、是我来处理,他们俩……绝对活不了,我不会给他们任何苟延残喘、甚至将来可能再次构成威胁的机会。” 他的意念清晰而直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务实。他清楚地知道,聚集地的每一个人,包括苏晴、林薇、唐宝、黄浩,甚至那些普通的居民,都在竭尽全力地想让启明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变得更好,更安全。自黄浩带领懂得一些知识的技术工,几乎是呕心沥血地自行设计建造出那个运用异能者能量催动、为核心区域提供稳定暖流的热源核心,并将其成功固化、接入初步成型的管道网络后,他自己便因为过度消耗和之前积累的暗伤,一直被困在这间屋子里缓慢恢复。这种无能为力、只能旁观的感觉,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逆鳞的滋养比最初要好上一些,但每当聚集地出现像孙守田和莫三娘这样由内部滋生的闹事者、背叛者时,萧凌内心深处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针对自己的愤怒与愧疚。毕竟,这两个人及其代表的势力,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当初他凭借武力与手腕整合、压制,使其臣服于启明秩序之下的。如今他们跳出来反噬,他觉得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对不起一直冲在前面、承受了最多压力的苏晴。 苏晴没有立刻回应那直接在脑中响起的声音,她只是默默地走到床边,在那张显然是临时找来、坐上去甚至会发出轻微“嘎吱”声响的木椅旁坐下。椅子上还搭着一条她之前放在这里的、洗得发白的薄毯。床上,萧凌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如同冬日的初雪,缺乏健康的光泽和血色,身体被厚厚的、虽然干净却略显臃肿的被子严密地覆盖着,只有头部和一侧肩膀露在外面。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察一切虚妄的眼睛此刻虽然努力睁着,维持着清醒,却不可避免地少了几分往日俾睨的神采,多了几分重伤未愈带来的虚弱与深深的疲惫,眼下的乌青如同淡淡的墨迹。但他看向苏晴的眼神,却依旧清晰、专注,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接看进她灵魂的最深处,捕捉到她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好,知道啦。”苏晴轻声回应着他的心念,语气里带着一丝拿他没办法的、无奈的纵容,仿佛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她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间拂过他露在被子外面、触感有些冰凉的手背,试图传递过去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逆鳞刀就在你身边,我一直能感觉到,它自带的那一小股温和而奇特的时间加速力量,正在如同山涧最沉静的溪流般,涓涓不息地、缓缓渗透滋养着你的身体伤口与受损的经络,促进着最根本的愈合。我的生命回响异能,也一直在尝试着,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将最纯粹的本源生命力,一丝丝地引导、渗透进去,与逆鳞的力量相辅相成,希望能加速这个缓慢的过程。” 她微微蹙起精致的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切的不解和隐隐的担忧,如同笼罩着一层薄雾,“可你偏偏自己说了,不能强行、粗暴地用生命能量去疏通、冲击你的全身经络,怕两种不同性质、不同层面的力量会产生未知的冲突、排斥,或者让你对我的生命能量产生依赖,影响你自身异能的纯粹性和未来的恢复潜力……你非要固执地靠着自己,去慢慢适应、去一点点重新熟悉、去艰难地重新掌控你那被反噬搞得一团糟的身体……我也没办法啊,犟不过你,只能由着你,在旁边干着急。” 她的话语里,有对他这种近乎自虐般固执的埋怨,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无可奈何的心疼,仿佛看着珍贵的瓷器出现了裂痕,却只能等待它自行缓慢弥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萧凌枕边那柄造型古朴简约、线条流畅却蕴含着无尽锋芒的直刀——逆鳞上。刀身呈现出一种暗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金属光泽,静静地躺在那里,所有的锐气与杀意都收敛到了极致,如同沉睡的巨龙。但它周围的空间,却又隐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轻微扭曲光线和常人感知的奇异波动,那是时间被微小幅度扰动的迹象。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逆鳞刀从枕边拿了起来。入手微沉,那分量恰到好处地提醒着它所承载的力量与过往。刀柄上那些细密如同真正龙鳞般排列的、冰冷而坚硬的纹路,硌着她柔嫩的掌心,带来一种清醒的、属于金属的触感。她仔细端详着这柄陪伴萧凌经历过无数生死边缘、见证过太多鲜血与离别、本身也蕴含着时间领域部分奥秘的武器,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拂过冰冷光滑的刀鞘,仿佛能通过这层隔绝,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如同永恒心跳般不息的时间流絮。她轻轻颠了颠刀身,感受着那份早已刻入骨髓的、恰到好处的重量与完美平衡,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不舍,将它轻轻放回了萧凌触手可及的枕边原位,确保他不会因为任何突然情况而需要它时,却无法第一时间碰到。 做完这个细微的、几乎算是习惯性的动作,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萧凌那张缺乏血色的脸上,眼神中带着一种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对外伪装、所有领导者面具的、赤裸裸的疲惫,以及一丝深藏心底、极少向外人流露的、属于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迷茫与脆弱。她的话锋突然毫无征兆地一转,彻底跳脱了眼前聚集地的安危、未来的谈判、强大的外敌等等所有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话题,问出了一个似乎毫无关联、显得极其突兀、却又饱含着她内心最深切、最原始期盼的问题,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你啊……这场该死的末日,让我们都变了很多,很多。被迫一夜之间长大了,被迫拿起武器,被迫……让这双手,沾上了原本一辈子都不该去触碰、去沾染的东西,血、泥泞,还有……同类的生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飘忽的回忆感,目光有些失焦,“你说……有没有哪怕一丝丝这种可能,我们爸妈……他们会不会……运气好一点,就在磐石壁垒那堵高墙里面啊?”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不切实际的希冀,与她平日里作为代管者所展现出的冷静、果决、强大的形象格格不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或许,只有在萧凌这个与她有着超越言语的特殊羁绊、共同经历过最黑暗的岁月、知晓她所有过往脆弱与坚持的人面前,她才会偶尔、极其罕见地允许自己流露出这份深藏于坚硬外壳下的、对失散亲人最原始、最本能的渴望与深入骨髓的迷茫。 萧凌被她这突然转变的、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话锋问得明显一愣,那双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暗淡、仿佛蒙尘宝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无误的错愕与怔忡。他显然没料到苏晴会在这个内外交困、强敌环伺的紧张时刻,毫无征兆地提起这个他们早已在心底默认了最坏结果、几乎心照不宣地不再轻易谈论、以免触碰彼此伤疤的沉重话题。他看着苏晴那双此刻彻底褪去了所有锋芒与算计、只剩下纯粹得令人心酸的期盼与一丝不确定的惶然的眼眸,沉默了几秒钟,那沉默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漫长而压抑。窗外微弱得可怜的光线挣扎着穿过脏污的玻璃,落在她略显苍白、带着倦容的侧脸上,意外地勾勒出一抹难得的、属于她这个年龄女子应有的、柔软而脆弱的轮廓。 “……希望在吧。”萧凌的心念传递过来,声音在她的意识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审慎的、不愿给予虚假安慰和空洞承诺的极致务实,甚至有些残酷的冷静,“毕竟,以磐石壁垒现存的规模、实力和相对完善的秩序,在如今这个支离破碎、人命如草芥的操蛋世道,相比起外面那些朝不保夕、混乱不堪、随时可能覆灭的小型聚集地,或者那些完全失序、弱肉强食、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恐怖荒野……那里,确实是幸存者最有可能聚集、也相对最安全、最有保障的地方之一,说是最后的文明孤岛也不为过。如果……如果他们运气足够好,命足够硬,能在灾难爆发最混乱、最危险的初期就找到正确的方向,或者足够幸运地被壁垒派出的救援队、搜索队发现并接纳……那么,选择留在那里,生存下去的几率,总归要比在别的地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或者被困在某个绝境里……要大得多,也……好得多。” 他没有给出任何肯定的、令人振奋的答案,也没有描绘任何不切实际的美好蓝图或团圆场景,只是极其冷静地、近乎客观地陈述了一个基于目前所知的、残酷现实基础上的最大可能性。但这句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修饰的“希望在吧”,以及那句更加直白、甚至带着一丝苦涩的“在别的地方只会更困难”,对于此刻内心格外柔软、渴望抓住任何一丝微弱光亮的苏晴来说,却已经像是一点穿透厚重乌云、顽强闪烁的微弱星光,虽然无法驱散所有的黑暗,却足以照亮她心底那片因长久思念和巨大不确定而始终被阴霾笼罩的角落。这至少给了她一个可以去小心翼翼想象、去偷偷期盼、去为之努力的方向,一个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念想,而不是彻底沉沦在“早已失去”、“永无相见之日”的冰冷绝望之中。这微小的可能性,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用心念回应。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那方被窗框切割开的、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天空,仿佛在那片混沌之后,能看到某种遥不可及的幻影。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完全的沉默,但这种沉默并不让人感到压抑或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彼此心意早已相通、无需任何言语来填充的、深沉而温暖的安宁。萧凌也没有再传递任何心念,只是同样安静地、专注地看着她侧脸的轮廓,感受着她身上那份卸下所有重担与伪装后,自然流露出的、罕见的脆弱与深彻的疲惫,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陪伴着她,分担着这份沉重。 时间的流逝在这间静谧的病房里变得缓慢而模糊,失去了清晰的刻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分钟,也许是长达半个小时的漫长光阴,苏晴才仿佛从某种遥远而纷乱的思绪迷宫中挣扎着回过神来。她轻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抬起手,用指尖迅速而隐蔽地揩去眼角那一点在不自觉间渗出的、冰凉的湿润,脸上所有的柔软与迷茫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冷静、坚韧与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神情,只是在她眼神的最深处,细心观察的话,能发现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为有了那一点点微弱却切实存在的期盼而悄然焕发出的、更加坚定的光亮。 “好了,不说这些没影的事了。”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衣角和下摆,仿佛要将刚才那片刻不受控制的情绪流露和柔软,重新小心翼翼地折叠、收藏进内心最隐蔽的角落,用坚硬的外壳再次包裹起来,“你好好休息,闭目养神,别跟着我胡思乱想。逆鳞和时间的力量虽然性质温和,润物细无声,但对你现在这破败身体的负担和消耗依然客观存在,你需要绝对的静养,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和精神损耗。外面的事情,暂时还翻不了天,有我和林薇他们盯着,目前还应付得来。” 她走到那扇唯一能透进光线的小窗边,伸手将那扇有些滞涩的窗户推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让一些新鲜的、带着凛冽寒意的空气流通进来,发出轻微的“呜”声,有效地冲淡了房间内略显沉闷的草药气味和凝滞感。然后,她转身回到床边,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萧凌枕头的位置、被子的厚度以及他整体的呼吸节奏,确认一切平稳,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后,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极低极低、如同羽毛拂过般的气音,如同分享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带着温度的小秘密般说道: “一会……找个阳光好的时候,我把你弄到轮椅上,推你出去晒晒太阳。黄浩那家伙虽然平时不着调,但这次说得对,总这么闷在屋里,对着这四面墙,没病也憋出病来了,对身体恢复没好处。” 说完,她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萧凌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交给我”的、令人信赖的眼神,然后不再停留,转身,步履平稳而坚定地走出了房间,如同来时一样,轻轻带上了门,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咔哒。” 门扉合拢,将室内昏暗的宁静与室外那个充满未知与压力的世界再次清晰地隔开。萧凌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体依旧无法动弹,目光却缓缓移动,望着天花板上那些斑驳脱落、形态各异的痕迹,仿佛在解读着某种无声的密码。耳边似乎还隐约回响着苏晴最后那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关怀与温度的低语,以及她之前那个突如其来、关于父母下落、充满了脆弱期盼的问题。他深邃的、因虚弱而显得有些空旷的眼眸中,复杂的思绪如同暗流般汹涌流转,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无声的叹息,沉重地消散在满是清苦药味的、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尘埃飘落声音的空气里。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3章 岁朽之秘与暗种 苏晴离开后,房间里重新陷入了那种被草药苦涩气味和萧凌自身虚弱、绵长呼吸声所填充的、近乎凝滞的寂静。萧凌缓缓闭上双眼,并非沉入睡眠,而是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旨在最大限度节省体力的假寐状态。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谨慎地沉浮,全部心神都用来感受着枕边逆鳞那如同涓涓细流般温和而持续的时间之力,如何在体内千疮百孔的经络与受损组织中缓慢流转、渗透,进行着最基础也最关键的修复。外界的喧嚣、未来的沉重压力、苏晴强撑起的坚强背影……所有这些纷杂的思绪,都被他暂时强行隔绝在心门之外。此刻,他只需要,也只能专注一件事——恢复。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脆弱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太久。 “王,您这里的环境,感觉倒是颇为不错嘛。”一道温润、带着些许经过精心打磨的磁性,仿佛旧时代歌剧演员般儒雅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房间里响起,轻柔却清晰地打破了这片寂静。那声音不高,却仿佛直接在空气中振动,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熟稔,如同一位不请自来的老朋友在闲话家常,“翡翠梦境已彻底倒塌,化为历史的尘埃与记忆中的碎片。我曾说过的,会在您最安全、最无需时刻防备的时候,前来拜访。看来,我并未食言。” 这声音的出现,诡异得令人心悸。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没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空气流动的改变,仿佛它本就根植于这片空间,只是在此刻,才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允许被人听见。 萧凌依旧闭合着双眼,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甚至连呼吸的深浅与频率都没有改变一分一毫。他慢条斯理地,用一种混合着久别重逢的平淡与理所当然的冷静语气回应,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却依旧稳稳地承载着他那份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扛住的特质:“灵幻,没想到你还真的会来。自从我们一行人从那个鬼地方逃离,一路颠沛流离,最终回到启明,这么多天过去,悄无声息,我还以为你当初在翡翠梦境的那番话,只是随口一说的戏言。”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在黑暗中骤然出鞘的刀锋,冰冷而直接地切入核心,“既然你来了,那就别卖关子,说清楚。你那个神神秘秘、语焉不详的‘岁朽阁’,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隐藏在历史阴影里的古老组织?还有,为什么执意一口一个‘王’的称呼我?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不清不楚的身份和莫名其妙强加的头衔。说清楚,说明白。” 他的问题直接、干脆,没有任何迂回试探,带着一种不容敷衍、不容搪塞的强势。即使此刻他虚弱得只能躺在这张床上,那份属于他的、洞察一切的气场却并未因身体的困顿而减弱分毫。 “呵呵……” 灵幻那特有的、仿佛永远浸润在笑意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微凉的夜风拂过古老的琴弦,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既然王想知道,那为何不亲眼看看呢?仅仅依靠苍白乏力的言语描述,总是难以窥见其真实面貌的万分之一,难免失之偏颇。” 萧凌闻言,倏地睁开了双眼。那双因重伤未愈而略显暗淡、仿佛蒙尘星辰的眼眸,在睁开的瞬间,却骤然迸发出如同实质般的锐利光芒,精准如鹰隼般锁定在床尾的方向。 那里,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依旧是那身剪裁极致合体、一尘不染、白得晃眼的纯白色礼服,完美地勾勒出修长挺拔、近乎模特般的身形;依旧是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仿佛被时光刻意遗忘、冻结在最佳状态的脸庞;依旧是那双仿佛永远含着三分笑意、微微眯起的狭长狐狸眼,巧妙地掩盖了其下所有可能泄露的真实情绪。 灵幻就那样随意而自然地站在那里,双手优雅地垂在身侧,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儒雅的微笑,仿佛他本就是这房间陈设的一部分。 “如果抛开此时此地、抛开这该死的末日背景不论,”萧凌看着灵幻这一身扎眼的行头,实打实地开口吐槽,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因熟悉而产生的揶揄,“你这身打扮和这身‘气质’,放在旧时代,不是家世显赫、底蕴深厚、讲究格调的真贵族,就是那种能把最不值钱的保险卖出天价、靠嘴皮子就能忽悠得人团团转的、最顶级的金牌销售。”——萧凌看着灵幻这一身的吐槽实打实的开口吐槽着灵幻的穿着 “王,您真是幽默。”灵幻似乎并不在意萧凌那带着审视与调侃意味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清楚的目光,他笑眯眯地开口,声音平稳清晰,如同在舞台上念诵一段精心准备的独白,“关于岁朽阁,我之前在翡翠梦境时,确实向您提及过一些皮毛。”他微微颔首,继续道,“岁朽阁,存在的时间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久远。它并非末日之后才仓促建立的势力,而是在漫长的人类历史长河中,一直以一种特殊而隐秘的方式存在着,观察着,记录着,偶尔……也会在关键时刻,进行一些必要的干预。末日降临,陨石天灾,未知能量席卷全球,催生了异能的出现,这对岁朽阁而言,既是一场巨大的冲击与考验,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变局与契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失去了焦点,穿透了斑驳的墙壁,望向了遥远而不可知的时空深处:“阁内的一些成员,在幸运或不幸地获得异能之后,因为理念的深刻分歧、个人追求的差异,或者单纯想要凭借新获得的力量去外界闯荡出一片天地,选择了离开岁朽阁。他们如同蒲公英的种子,散布到了世界各个角落,融入了各个残存的国家势力、新兴的聚集地,或者成为了独来独往、神秘莫测的荒野行者。至于我嘛,”他转回头,笑容不变,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只是众多被外派出的岁朽阁成员中,您可以把我理解为一个……比较特殊的外勤人员。” 他的话语听起来坦诚,实则滴水不漏,既承认了岁朽阁的存在和部分基本情况,却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最核心的机密,诸如岁朽阁的真正终极目的、内部严密的组织结构、隐藏的真实实力等等,依旧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 “至于我的真实身份,在岁朽阁内的具体职位与权责,以及更多关于岁朽阁不容外传的深层信息……”灵幻的笑容加深了一些,那双眯起的狐狸眼缝隙里,似乎有奇异而深邃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等王将来某一天,愿意亲自踏入岁朽阁那古老的大门之时,自然便会知晓一切。现在贸然告知,并非合适的时机,也……严重违背了阁内的规矩。”他温和却坚定地拒绝透露更多,语气礼貌得让人难以生出被冒犯之感。 他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岁朽阁内,自古以来,便设有一位地位超然、备受尊崇的大祭司。这个职位,怎么说呢……与其说是选拔,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的代代相承,蕴含着特殊的血脉与使命。她因为这场末日所觉醒并拥有的,并非仅仅是普通意义上的强大攻击或防御力量,更像是一种传承自遥远先祖的、关乎命运轨迹的‘预言’能力。”灵幻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点,虽然脸上那公式化的笑意并未褪去,但那份笑意里明显多了几分郑重与敬畏,“她的祖辈,应该说,自遥远的、连我刚加入岁朽阁时都感觉古老的年代起,就口耳相传着这样一个预言……”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脑海中仔细搜寻并确认那古老而神秘的词句,然后以一种近乎吟诵的、带着独特韵律的腔调缓缓说道: “石陨之时,天下颠覆;时间之主,由此而生。” 这短短的十六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沉重如山的天地至理,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低沉地回荡,让原本就凝滞的空气似乎又沉重、粘稠了几分。 “预言的前半段,‘石陨之时,天下颠覆’,如今已然以最残酷的方式完全应验。那场席卷全球、带来无尽毁灭的陨石雨,彻底颠覆了人类文明的秩序与骄傲,将整个世界拖入了如今这般绝望而混乱的境地。”灵幻平静地解释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随即目光重新聚焦在萧凌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最终确认的意味,“而预言的后半段,‘时间之主,由此而生’,则明确指向了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灾变中,应运而生的、能够真正掌控时间伟力的存在。岁朽阁,漫长岁月以来,一直在耐心等待,在暗中寻找这位命中注定的‘时间之主’。”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无奈和世事无常意味的笑容:“只不过,现实的发展,总是比古老的预言要复杂、曲折得多。现在虽然看似人人都有机会觉醒异能,但其中相当一部分不幸者,却沦为了‘初堕者’那种完全失去理智、只知遵循本能破坏与杀戮的怪物。而且,更值得警惕和注意的是,这些怪物,似乎并非一成不变,它们也在随着时间推移,发生着某种令人深感不安的、违背常理的……进化。”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再次变得认真起来,那双总是眯着的狐狸眼也似乎睁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透出里面深邃如同寒潭、仿佛能吸走灵魂的光芒:“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也必须郑重提醒王注意的关键点。时间异能,这种触及宇宙本源法则的禁忌力量,并非只会独一无二地出现在您一人身上。这一点,我之前在翡翠梦境时,应该也向您隐约提及过。”他看着萧凌,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确保每个字都烙印在对方的意识里,“所以,‘王’这个称呼,既是对您身为时间系异能者、并且展现出相应潜质的尊称,也代表着一种……潜在的、无法逃避的宿命与随之而来的巨大责任。在您往后的旅程中,极有可能会碰到其他同样觉醒了时间相关能力的存在。他们可能是依旧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曾经属于岁朽阁但后来因各种原因离开的成员,也可能是与岁朽阁毫无瓜葛、完全独立的、自行觉醒的个体。这些人,究竟觉醒的是什么样的具体能力分支,拥有怎样难以揣测的心性和隐藏的目的,我无法知晓,也无从预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边说,边极其自然地拿起旁边小桌上果盘里放着的、一个不知道是苏晴还是谁细心放在这里、看起来还算新鲜饱满的红苹果,甚至不用工具,只是用手掌优雅地擦了擦果皮,然后“咔嚓”一声,干脆地咬了一口。清脆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而清晰。他一边细细咀嚼着甘甜的果肉,一边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看穿命运的眼睛望着萧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松慵懒,但话语的内容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冰冷的警示意味: “总之,王,往后的路,山高水远,还请务必多加小心,时刻保持警惕,注意观察。毕竟,‘时间之主’的名头,听起来固然威风八面,令人敬畏,但也意味着,您必然会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吸引来自四面八方、怀揣各种目的的目光——善意的扶持,恶意的攻击,纯粹的好奇,以及……最深沉的觊觎。” 说完,他又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苹果,腮帮子微微鼓起,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萧凌,仿佛刚才那一番涉及古老预言、神秘组织和未来潜在血雨腥风的话语,只是兴致来了,随口聊了聊今天窗外那不算好的天气。 “‘王’,您是否还记得,在末日刚刚降临,秩序崩坏的最初时刻,您的手机上,是否曾出现过这样一个……诡异的沙漏图案?”灵幻空着的左手随意抬起,掌心上方约一寸处的空气微微扭曲,一个半透明的、结构精巧的沙漏虚影凭空浮现。沙漏中本该是沙子的部位,却诡异地悬浮着两颗缓缓转动、仿佛拥有生命般的眼球状虚影,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萧凌的瞳孔在看清那个沙漏虚影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一段被深埋的记忆骤然破土而出。他清晰地记得,末日刚开始时,他和苏晴惊恐地躲在家里,外面是世界崩塌的轰鸣与尖叫。当时他的手机早已因混乱而断电关机,屏幕却在那时诡异地自主亮起,浮现出与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同时一个冰冷的、非人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记得,”萧凌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回忆的凝重,“可我现在都还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串讯息最后的两个字——‘清除’。” 他看向那标志,当时苏晴在极度疲惫中沉睡着,并未被惊醒,他也曾在事后私下询问过林薇、唐宝等人,他们都表示自己的通讯设备没有任何异常。 灵幻走到萧凌床前,动作优雅地微微弯腰,随即挺直身体,用一种如同机械播报般的平直语调复述:“是不是像这样——‘样本……暴露……锚点……坐标……锁定……回溯……干扰源……清除’——这样呢?如同一段系统通告一般。” 萧凌躺在那里,艰难地点了点头,确认道:“是的,一字不差。可苏晴当时的手机没有任何显示,我也在私底下问过大家,也都没有。” 灵幻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解释道:“这是因为,‘时间之子’与普通的异能者觉醒过程截然不同。您的意识,或者说灵魂深处,仿佛天生就连接着一个无形的‘时间轴’,加速,回溯,暂停……这些能力本就是能左右世界诞生与消亡的至高法则之一。“ 萧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追问道:“那岁朽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召集所有拥有时间异能的人,汇聚力量?还是想把时间异能者视为威胁,彻底扼杀在成长之中?毕竟时间的力量太过恐怖,无法被单一实体完全掌控。自从我侥幸踏入‘瀚海’境的那一刻起,我就冥冥中感受到,这片广阔的时间长河里,并非只有我一人拥有这种能力。‘瀚海’境,看来应该是一个关键的分水岭。可如果这种力量分散在多个个体身上,你们岁朽阁是打算各自拥护一位‘王’,支持其争斗,最终决出一位真正的‘时间之主’吗?毕竟,我至今还不清楚,是否存在某种方式,能够强行吞噬他人相同的异能来强化自身……这种方法,我只在那些天马行空的狗血小说里见过!” 灵幻拿起一旁木桌上放着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然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仿佛无视了重力规则般,悬浮着坐在了萧凌床前的空中。他抿了口水,回答道:“事实上,我们也不清楚,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究竟会诞生多少位时间异能者。我在翡翠梦境,本也只是出于好奇,想观察那颗被崇拜的巨树会如何成长、最终走向何方,没想到能意外遇到您,我的王。当然,关于如何评判、筛选,乃至最终的‘王’之归属,阁内也并无定论。但时间的争锋,注定不会平凡,必然会伴随着无数的波澜与考验。‘刹那永恒’,是王,您那位苏晴小姐为您的能力所起的名字,既贴切,又蕴含着祝福。那既然有名,便自有其灵性。请让那一瞬间的‘刹那’,绽放出‘永恒’的光彩。愿您早日康复,重掌权能。” 灵幻依旧是那副仿佛万年不变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呵呵模样。他站起身,动作流畅地从胸前礼服的内兜里,取出一颗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毫无光泽、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种子。“王,这个东西,您应该见过。它曾帮助过苏小姐控制住荆无崖,也吸收了那颗巨树和荆无崖体内滋生的庞大恶念。至于分离出的那部分相对纯净的‘善念’,如今在苏小姐那里,我无权,也不会去干涉。但这颗种子,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与特殊的调和之力,能让您的身体在极短时间内加速恢复,达到痊愈状态。”他托着那枚黑色种子,语气平淡地陈述着利弊,“只不过,它有一个小小的、暂时的副作用——使用期间,您的性格会发生一些……显着的变化。您愿意尝试吗?当然,这种性格上的改变并非永久,通常只会持续两三天,或者最多四五天便会自行消退。如果您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凌的目光落在灵幻掌心那枚不起眼的黑色种子上,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放在我挂在那边椅子上的外套内兜里吧。告诉我如何使用。我即便身体恢复了,短时间内也无法动用异能,这一点,你应该能察觉出来。你若是想害我,现在就是最佳时机,但你既然扯了这么多,又拿出了这东西,我愿意相信你这一次。岁朽阁,等启明这边的事情彻底稳妥,如果可能,能让聚集地的大家去往磐石壁垒相对安全的容身之所后,我会试着去找你,了解更多。” 灵幻点了点头,对于萧凌的干脆似乎颇为欣赏:“好。这种子的运用方法很简单,只需滴上一滴您的鲜血,让它与您的心意产生短暂的连接即可。它会释放能量滋养您的身体,但记住,它只会让您的身体恢复如初,时间一到,效果消失,身体会恢复到使用前的状态,但恢复期间消耗的自身潜力是实打实的。至于性格变化,是随机的,比如原本性格软糯的人可能会变得强硬果断,而杀伐果断的人则可能暂时变得连扫地都恐伤蝼蚁命般慈悲。只不过……”他顿了顿,笑容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这枚种子,比较特殊,它只会将您性格中的负面情绪——例如猜疑、愤怒、暴戾、偏执——在效果期间,成倍地放大就是了!” 灵幻说着,走到墙边的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黑色种子放入了萧凌外套的内侧口袋里。 将种子放入后,灵幻再度转过身,看着萧凌,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忘记说了。在岁朽阁中,负责在全球各地范围内,寻找并接触‘时间之子’的成员,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人。您可能会在以后的时光旅途中,遇到其他的‘寻访者’。毕竟,我刚才也提到了,离开岁朽阁的人很多,其中也不乏一些知晓那则古老预言的存在。他们或许会怀着各种目的行动,甚至……可能会屠杀那些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间异能者,以削减未来的竞争者,或者达成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王,请务必好好恢复,保持警惕。我们……再过不久,应该还会见面的。我的王。” 就在这时—— “萧凌,赵婶那边特意给你新做了一份容易消化的餐食,快尝尝看怎么样。”苏晴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推门声传来,她端着一个木质餐盘走了进来。 就在门被推开的瞬间,灵幻的身影如同被阳光照射到的雾气般,毫无征兆地、彻底地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他刚才咬了一口的苹果和喝过的水杯都恢复了原状,仿佛他从未在这个房间里存在过。 “怎么了嘛?”苏晴将餐盘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敏锐地察觉到萧凌的神色与她刚才离开时有些微的不同,那并非单纯的疲惫,似乎多了一丝思索的深沉。 “没什么,只是灵幻刚才来过了,说了些……关于他背后组织的事情。”萧凌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并没有隐瞒。 “是嘛?说说看吧。”苏晴脸上没有露出太多惊讶,她拿起餐盘上的盖子,里面是一碗熬得烂熟的肉粥和一小碟清爽的腌菜。她自然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粥,吹散热气。 萧凌便将刚才与灵幻的对话,包括岁朽阁的存在、那则古老的预言、其他时间异能者的可能性、潜在的威胁,以及最重要的——那枚能够快速治愈身体但会暂时放大负面情绪的黑色种子的来龙去脉,都毫无保留地、清晰地告诉了苏晴。 “原来如此……岁朽阁,时间之主,还有其他竞争者……听起来像是很麻烦的宿命呢。”苏晴听完,沉吟了片刻,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勺温度适中的粥,递到萧凌嘴边,语气果断地说,“那这种子就先放在你那里保管吧。灵幻这个人虽然神秘莫测,行事诡异,但他若真想害你,在翡翠梦境或者刚才都有大把的机会,不必多此一举。而且,”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清澈而了然地看向萧凌,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还好你选择了说实话。毕竟,你刚才和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你心里翻腾、思考的时候,我在隔壁伙房给你拿饭时,就‘听’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你还算老实,没骗我。 来,先吃饭,吃完我就推你出去晒晒太阳,总躺着不利于恢复。” 萧凌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了然,顺从地张开嘴,接下了那勺温暖的粥。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4章 嬉闹 温热的粥滑入喉中,带来一丝暖意和实实在在的饱腹感。萧凌咀嚼得很慢,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需要细嚼慢咽,更是因为脑海中仍在反复回荡着与灵幻的那番对话,以及苏晴方才在他心中响起的、带着了然与一丝狡黠的回应。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目光落在苏晴平静的侧脸上。阳光透过窗户,在她细腻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专注搅动粥碗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安宁。然而,萧凌深知,这份安宁之下,是同样时刻紧绷的神经和对未来清晰的筹谋。他们像是行走在钢丝上的人,脚下是深渊,而前方迷雾重重。 [放心,]苏晴的心念再次传来,比言语更直接地回应着他之前的担忧,[那枚种子既是危机,也是机遇。你说得没错,灵幻他若真有恶意,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关键在于我们如何使用它,以及在何时使用。眼下,你的身体恢复是第一位的,但并非依靠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我们需要的是稳固的、不留下隐患的康复。明天虹就要到了,墨仲的移交,与磐石壁垒的交涉,你想出面我就推你出来,不想那就我和林薇他们商议。] 萧凌在心中默默认同。他感受着体内依旧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经络,以及逆鳞那孜孜不倦、却缓慢如蜗牛爬行般输送着的时间之力。[我明白。在身体没恢复前,种子是底牌,或许是在关键时刻,需要我短时间内拥有完整战力才能破局时,才能动用的最后手段。在此之前,逆鳞刀的温养和自身的调息才是根本。] 他能感觉到那枚黑色的种子如同沉睡的毒蛇,盘踞在意识深处,冰冷而危险,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正是如此。]苏晴又舀起一勺粥,小心地吹了吹,递到他嘴边,[而且,有我和小鱼在精神世界坐镇,即便你使用了种子,性格被负面情绪放大,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并设法干预、安抚,至少能确保你不会做出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 这话让萧凌心中一定。苏晴的精神力量,加上小鱼那源自翡翠梦境善念的本质,确实构成了对抗那黑色种子副作用的一道坚实屏障。他张嘴接过粥,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暖流蔓延向四肢百骸,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这种被细致照顾的感觉,让他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苏晴细心地用毛巾替他擦了擦嘴角,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好了,吃饱了就该活动一下,总躺着肌肉会萎缩的。”她说着,走到墙边,将一架显然是临时找来的、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质轮椅推了过来。 萧凌没有拒绝,在苏晴的搀扶下,有些艰难地挪动身体,坐上了轮椅。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身体的亏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骨骼仿佛生了锈。 苏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面上并未表露太多,只是细心地替他调整好坐姿,又在膝上盖了一条薄毯,挡住了傍晚渐起的凉意。“走吧,推你出去透透气,老在房间里闷着也不好。” 她推着轮椅,走出了那间弥漫着草药味的房间。 屋外的阳光比透过窗户看到的更加明媚,甚至有些刺眼。萧凌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久违的阳光洒在脸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驱散了病房中的阴冷和压抑。 眼前的启明聚集地,积雪在街道上已经被粗略地清理过,至少保证了基本的通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但也掺杂着重建家园的微弱希望和忙碌。远处传来敲打和搬运物资的声响,人们脸上的表情虽然大多带着沉重,却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绝望。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在这片废墟上重新寻找立足之地。 苏晴推着萧凌缓缓前行。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周围忙碌而又带着一丝茫然的景象交织在一起。 “感觉怎么样?”苏晴低声问,声音几乎融入了风中。 “还好。”萧凌深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带着凉意涌入肺腑,虽然其中依旧混杂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但比起房间里凝滞的药味,已然好了太多。“能看到太阳,感觉就不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忙碌或休息的人们,声音压低了些:“明天……虹来了,你打算怎么谈?” 苏晴推着轮椅的手稳定如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墨仲移交给他们,是我们与磐石壁垒建立初步信任的基础。他犯下的罪行,需要在一个更广大、更正式的平台上得到审判和制裁,这本身也是对启明聚集地所有幸存者的一个交代。” “但移交不是无条件。”萧凌接话道,他了解苏晴,她绝非迂腐之人,在任何谈判中都会为己方争取最大利益。 “当然。”苏晴微微颔首,目光锐利起来,“第一,启明聚集地目前的幸存者,如有愿意前往磐石壁垒的,必须得到妥善安置,享有与其他居民同等的权利和资源配给,不能因为他们是‘外来者’而受到歧视或压迫。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停下脚步,弯下腰,看似在替萧凌整理膝上的薄毯,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我们需要磐石壁垒共享关于‘初堕者’进化,以及任何与异常能量波动、类似‘翡翠梦境’事件相关的所有情报。灵幻提到的其他时间异能者,还有岁朽阁,这些信息太过缥缈,我们需要更实际、更接地气的信息来应对眼前的威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凌点了点头。苏晴的考量很周全,既坚持了底线,也为聚集地的众人争取了生存空间,更试图获取关键情报以应对未来。墨仲是投名状,也是换取资源的筹码。 “虹……这个人,你了解多少?”萧凌问道。他对这位磐石壁垒的最高负责人知之甚少,仅限于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而明天的会面,知己知彼至关重要。 苏晴直起身,继续推着轮椅前行,目光投向远方天际那抹被夕阳染红的云霞。“洛冰和陈雪还有雷昂他们提到过。虹,男,年龄不详,异能是雷系,之前那道惊雷落下就是他的能力,帮忙清除了一伙想袭击聚集地的车队,他以铁腕和极强的原则性着称,一手建立了磐石壁垒的秩序,但也正因为其强硬作风,壁垒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不过,在对待危害壁垒安全和发展的问题上,他的态度向来是零容忍。从这点看,处理墨仲,我们和他有共同的利益基础。” “嗯,”萧凌沉吟道,“那明天见面,除了明面上的条件,也需要留意他身边其他人的态度。” 任何一个组织的上层,都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 “放心。”苏晴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成竹在胸,“黄浩已经把我们从翡翠梦境看到的情况,写下来交给了洛冰她手下的那名陈雪女士手中,想试着换取一些关于‘初堕者’的观察记录,这些可以作为我们要求情报共享的‘诚意’的一部分。”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沿着清理出的街道慢慢前行。夕阳的余晖给残破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色。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注定要被打破。 就在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天色开始迅速暗淡下来时,林薇的身影出现在伙房门口,正朝着他们招手。 “苏晴姐,萧凌哥。这边!”林薇快步走到近前,脸上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苏晴推着萧凌走了过去。“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进去吃饭?”苏晴看着林薇问道,推着萧凌来到伙房门口。里面隐约传来争吵声。 “唐宝和黄浩因为赵婶新研究的一份菜,争起来了。”林薇走到苏晴身旁,很自然地搂住苏晴的一只胳膊,语气里透着无奈,“我拉不住,只好出来找你们了。这两个人,加起来有没有三十岁都难说。” “这俩啊,”苏晴失笑摇头,“黄浩一直在为启明这个聚集地研究能抵抗这次严冬的装置,我记得刚才散的时候他不是去检查各处的管道了嘛,怎么在伙房?” “好像是饿了,来伙房找吃的。唐宝本就来伙房看赵婶有没有研究新菜,结果赵婶把新研究出的菜端出来时,唐宝去了卫生间,黄浩进来瞧见后,就尝了,等唐宝回来,发现菜被动过,就不依不饶了。所以这俩在争,赵婶新做的那道菜到底该谁先吃。”林薇解释道,语气里带着对这两人孩子气的无奈,又有点好笑。 “那你呢,你不是在和小雅他们一起玩嘛,怎么也来伙房,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苏晴一边推着萧凌往前,一边问道。 “孩子们玩着很累,小鱼也告诉我说,孩子们有许多饿了,也想尝尝好吃的,我就把和孩子们带来前,把和孩子们一起玩的幼狼们送回狼王身边后,就带孩子们来这里了。你瞧,孩子们在黄浩和唐宝身边呢!”林薇说着,推开了伙房的门,指了指里面。 伙房内灯火通明,弥漫着食物温暖诱人的香气。只见唐宝和黄浩正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张长条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大陶碗,里面盛着色泽诱人、热气腾腾的菜肴。唐宝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黄浩,而黄浩则是一脸“我没错”的理直气壮,只是耳根有些发红,似乎也觉得跟个半大孩子争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小雅、小鱼和其他几个孩子围在旁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像是在观看一场有趣的戏剧。 “我来吧。”影蛇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晴旁边,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与阴影融为一体。 “你啊,刚才起就在林薇身边吧,你没有一直在我房间,我还是察觉得到。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只能让苏晴这么推着我进去了。你们俩姐妹去看看黄浩和唐宝怎么回事,别让他们俩浪费粮食,有影蛇在没事。”萧凌听到声音,对苏晴和林薇说道。他对于影蛇这种神出鬼没的方式早已习惯。 苏晴点了点头,把一直放在轮椅旁的逆鳞刀横放在萧凌腿上,然后便被林薇拉着,走向了争执的中心。逆鳞刀冰冷的触感透过薄毯传来,让萧凌的心神更加安定。 “她们俩现在真的是好姐妹,”萧凌看着她们的背影,轻声对身后的影蛇说道,“麻烦你也推我进去看看吧,我也想看看唐宝和黄浩这俩活宝会怎么做。”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轮椅平稳地向前移动,影蛇沉默地将萧凌推到一个既能看清全场又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角落。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薇搂着苏晴的胳膊,小声地和苏晴说着:“苏晴姐,你看他们,又在角落。萧大哥还是听你的话,影蛇也很照顾我。”她说着,脸上露出一点狡黠而幸福的笑容,目光在萧凌和苏晴,以及身边的影蛇之间转了转,“我们俩啊,找的对象倒是有些像的。”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少女的羞涩和打趣。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林薇指的是什么,脸上微微发热,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嗔怪地看了林薇一眼,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林薇继续笑道,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姐妹间的私密:“只不过萧大哥有些闷葫芦,影蛇啊虽然也有些闷葫芦,但起码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她说着,挽住苏晴的胳膊,语气带着对未来的一点憧憬和戏谑,“我们俩以后有的教他们了,怎么才能不那么‘闷’。” 这话让苏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连日来的阴霾似乎被这简单而温暖的玩笑冲淡了些。她看向萧凌,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深处,似乎也因这句玩笑而泛起一丝无奈的波澜,甚至隐隐有一丝极淡的笑意。 “苏晴姐姐!” “苏姐姐!” 小雅和小鱼第一个注意到苏晴的到来,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跑过来围住了苏晴和林薇。 “怎么,光看到苏晴姐姐,没看到我这个刚刚陪你们玩的林薇姐姐嘛?”林薇蹲下身,假装生气地捏了捏小雅和小鱼粉嫩的脸颊。 “看到了!林薇姐姐最好啦!”小雅嘴甜地抱住林薇,小鱼也用力点头,小手拉住了苏晴的衣角,依赖之情溢于言表。 苏晴摸了摸小鱼的头发,感受着发丝的柔软,然后目光转向还在对峙的两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唐宝,黄浩,怎么回事?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唐宝一见苏晴,立刻像是找到了告状的对象,指着黄浩委屈地说:“苏晴姐!赵婶好不容易用存下来的那点熏肉和干菇做了新菜,说好了第一碗给我尝尝的!我就去解个手的功夫,他!他就给偷吃了!” 他的眼圈甚至都有些红了,显然对这份期待已久的美食被“捷足先登”感到无比痛心。 “什么叫偷吃!”黄浩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在末世中显得格外珍贵的眼镜,努力维持着技术人员的镇定,但微微提高的声调暴露了他的窘迫,“我是来检查伙房后面那条供暖管道接口的!忙了一下午,饿了,看到有吃的,赵婶也没说不能吃,我就尝了一口!谁知道这是特地给你留的?” “尝一口?你这叫一口?”唐宝指着碗里明显少了一小半的菜,痛心疾首,“你这叫鲸吞!我连味儿都没闻仔细呢!” 黄浩的脸更红了,梗着脖子道:“我…我那是做精神劳动,消耗大!再说了,现在物资紧缺,谁先吃到不是吃?都是为了聚集地做贡献…” 他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却带着明显的心虚。 “你那是狡辩!”唐宝气得跳脚,眼看战火又要升级。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苏晴无奈地打断,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和权威:“好了好了,就为了一口菜?赵婶呢?” 她环顾四周,寻找能平息这场“争端”的关键人物。 正说着,系着围裙的赵婶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慈祥又无奈的笑容:“哎哟,吵吵啥呢?是我没说清楚。小黄浩是辛苦了,小宝儿也是盼这口盼了半天。都别争了,后厨还有呢,管够!就是材料不多,大家分着尝尝鲜。”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瞬间化解了紧张的气氛。 听到赵婶这么说,唐宝和黄浩都有些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唐宝撅着嘴,小声嘟囔:“那…那也不能吃那么多啊…” 但语气已经软化。 黄浩摸了摸鼻子,别开脸,声音含糊地说:“…下次我给你留点。” 这别扭的道歉几乎微不可闻。 这别扭的道歉让角落里的萧凌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影蛇依旧沉默,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看着这吵闹而平凡的场面。 “行了,都坐下吃饭。”苏晴发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威严,“我和林薇,帮赵婶把菜分给大家,孩子们都等急了。” “好嘞!”林薇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开始帮忙分菜。温暖的灯光下,伙房里很快充满了孩子们欢快的叽叽喳声和食物的香气。唐宝虽然还对那少了的半碗菜耿耿于怀,但在得到新的一碗后,也立刻被美食吸引,埋头苦干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损失”都吃回来。黄浩则端着碗,坐到一边,一边吃一边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显然还在思考他的供暖装置,只是偶尔偷偷抬眼看看唐宝,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苏晴给萧凌也盛了一碗容易消化的糊糊,走到他身边。影蛇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碗,示意她去吃饭,自己来照顾萧凌。 “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太吵?”苏晴低声问萧凌,担心这里的喧嚣会影响他休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凌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轻声道:“不,这样很好。” 这吵闹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远比外面冰冷的废墟和沉重的未来规划,更能抚慰人心。他小口吃着影蛇递过来的食物,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气,以及逆鳞刀传来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流。这平凡的热闹,让他感觉自己还真实地活着,与这个世界连接着。 他知道,这样的平静是奢侈的。明天,磐石壁垒的虹即将到来,墨仲的移交,情报的交换,未来的走向… … 无数沉重的议题等待着他们。但至少在此刻,在这间温暖的伙房里,在朋友(尽管有些幼稚)的争吵和孩子们的欢笑中,他汲取到了一份坚持下去的力量。这份力量,源于守护眼前这份脆弱的日常的决心。 夜色渐深,伙房里的喧嚣渐渐平息。孩子们被带去休息,唐宝和黄浩也在苏晴的调解下“握手言和”,虽然唐宝还是偷偷瞪了黄浩一眼,但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 苏晴推着萧凌,和影蛇、林薇一起,离开了依旧飘散着食物余香的伙房,回到了萧凌那间充斥着药味的房间。 在苏晴和影蛇一起把萧凌安顿好后,苏晴拍了拍影蛇的肩膀,低声道:“辛苦了。” 影蛇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回应:“放心。” “萧凌这边交给你了。”苏晴说完,深深看了萧凌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关切、鼓励和无需言说的默契,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她来到隔壁,孩子们正在林薇的照看下准备洗漱。 林薇把水给孩子们打好,小雅和小虎还有小雪在一旁给孩子们递毛巾,孩子们一一接过后按序排队。小鱼则因为是精神体凝聚而成,不需要真正的洗漱,但也乖巧地跟着孩子们一同排队,模仿着他们的行为。小雅见状,把自己的毛巾递给了小鱼,小鱼接过后,也有模有样地“擦”着脸,老老实实地排着队,那认真的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苏晴推开门进来后,小雅见到她,立刻拉着苏晴坐到一旁,把刚刚沾湿一些的毛巾给到苏晴,示意她也擦擦,然后自己就跑到小鱼身后排着队准备洗漱。 苏晴见状笑了笑,心中暖融融的。她坐在一旁,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和手腕,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孩子们的乖巧懂事,伙伴们的相互扶持,在这末世之中显得如此珍贵。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将是新一轮博弈的开始。但今夜,至少还有片刻的安宁,可以稍作休整,积攒面对一切的勇气。她看着林薇耐心地照顾着孩子们,看着小雅和小鱼之间的友爱,心中充满了守护这一切的决心。 萧凌躺在病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手轻轻按在膝头的逆鳞刀上,闭上了眼睛。体内的种子依旧沉寂,如同蛰伏的兽,而他需要做的,便是在它苏醒之前,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足以掌控这份危险的力量。伙房里的温暖和喧闹似乎还残留在感官里,成为他意识深处一点不灭的微光。 苏晴这边,则是小雅和小鱼这俩小丫头洗漱完毕后,挤到了苏晴和林薇中间,嚷嚷着要一起睡。苏晴看了林薇一眼,二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又宠溺地拍着这两个黏人的小家伙,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哄着她们进入梦乡。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苏晴和林薇靠坐在床边,守望着这片小小的安宁,也守望着彼此,以及她们共同想要守护的人和未来。长夜漫漫,但希望,或许就孕育在这看似微小的温暖与坚持之中。 喜欢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请大家收藏:()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