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火》 第1章 两境岛 在大陆的两岸有两个国家。 一个名为青云国。 一个名为灵古国。 灵古国和青云国十分不合,基本上每隔一个四季就要开战一次,他们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争抢两国之间的那一块小小的领土,只因两国的祭司巧合的出言所造成的悲剧,据说那个小岛有着可以颠覆国运的宝贝,使得他们为此垂青 他们也有试过派个别船上岛,在不被敌国发现的情况下,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岛的船只在岛上呆了几日便了无音讯了,即使再多的飞鸽传书也还是无果,整个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所以两国才打算通过战争来赢得这块宝地,才得以光明正大的重兵上岛探个究竟。 直到最近的一次暗信探岛………… 青云国的“裂风刀”赵云归立在船首,他的右眼呈现着鲜血般的红色,三日前,他率十二名精锐暗探登岛,如今只剩他一人,踩着同伴未凉的血迹逃出来。岛上没有传说中的国运之宝,只有能噬人的浓雾和无声袭来的黑影——昨夜,他亲眼看见最擅长追踪的师弟,在浓雾中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一滩融入泥土的血水。这雾气,只要接触到便能迷惑人心智,他这只眼睛就是在搏斗之中,不幸失明的 “报!灵古国的‘玄水剑’苏凝带着战船过来了!” “!!!” 瞭望手的通报打断了赵云归的心悸。他抬头望去,只见灵古国的黑色战船如游龙般破开海面,船头立着的白衣女子,正是三年前在边境一战中,与他打成平手的苏凝。 苏凝显然也看见了他,她抬手,将腰间的玄水剑抽离了出来,剑尖指向赵云归的船:“赵云归,把岛上的消息交出来!否则今日这两境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赵云归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双手交叉环抱住了怀里的剑:“苏凝,别自欺欺人了。你我都清楚,皇室要的是“国运之宝”,可这岛就是个吃人的陷阱—— “我师弟的尸骨还在岛上,你想让你的人也变成那样?” 他的话刚落,灵古国的战船上突然传来骚动。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指着后方:“苏统领!后、后面的船……被浓雾裹住了!船上的人……都没了!” “什么?!!” 苏凝脸色骤变,转头望去,只见后方的一艘战船正被灰白色的浓雾吞噬,船身肉眼可见地腐朽、下沉,片刻后便消失在海面,连一点木屑都没留下——那浓雾如同饕餮一般侵蚀着这里的一切,竟和岛上的一模一样! 赵云归也惊了,他猛地看向两境岛的方向,此刻那座小岛正被越来越浓的雾包裹,像一头张开嘴的巨兽,等着吞噬更多的人。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该为了皇室的妄想,在这里自相残杀吗?”赵云归的声音沉了下来。 苏凝握着剑的手松了松,她看着那片吞噬战船的浓雾,又想起出发前,灵古国祭司说: “得岛者得天下”的笃定。 突然觉得一阵荒谬。她转头看向赵云归,剑尖缓缓垂下:“今日暂且休战,但赵云归,若这岛真有改变国运的东西,下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 赵云归收了刀,望着逐渐被浓雾完全笼罩的两境岛,轻声道:“但愿我们还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海风卷起浪花,拍打着两艘战船的船身。两境海的浪依旧汹涌,可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因那片突如其来的浓雾,悄然变了味。而那座藏着“国运之宝”的小岛,依旧在浓雾后沉默着,仿佛在等待下一批自投罗网的人 经过这一次的探岛,使两国很明显的对中间这一座两境岛望而却步,两国的战事,也为此得到一段时间的休战…………… 但就是在这休战的期间,青云国的边境却发生了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拂晓将至,四大峰门内,却收到了急报——— “青云国各峰掌门亲启: 今有一事,关乎边境安危、国本根基,情状之惨烈,实乃百年未有之祸,需即刻与诸位共商对策,故修此书,望诸位阅后速做定夺。 昨夜三更,一不明身份女子,身着玄色劲装,携一柄泛着冷光的狭长弯刀,孤身闯入关隘。据幸存戍卒所述,此女身法异如鬼魅,刀术豪无半分留情——戍卒所设三重防线,在她刀下竟如纸糊般脆弱,值守的三百余名士兵,未及发出完整警哨,便已倒在血泊之中;关城内的百余户百姓,无论老幼妇孺,亦未能幸免于难,街巷之内尸横遍野,连寻常人家院中的井水,都染成了暗红之色,惨状令人目不忍视。 苍云关系我国西北屏障,向来驻有精锐戍守,如今一夜之间遭此屠戮,不仅折损兵力、伤及无辜,更让边境防线出现缺口,若灵古国趁机来犯,后果不堪设想。更令人忧心者,此女作案后未留半分踪迹,仅在城墙上留下一道深可及骨的刀痕,似是挑衅,又似是某种标记,其武功之高、心性之狠,远超寻常江湖人士,若不尽快将其捉拿归案,恐其再入内地作乱,伤及更多无辜。 现奉皇室之命,特请各峰派遣精修弟子或是亲自出动,于三日内赶赴苍云关汇合。望诸位以青云国安危为重,助我等追查此女下落,将其绳之以法,以告慰边境死难军民在天之灵,亦保我青云国境内安宁。 事关重大,万望诸位切勿延误! —————护国大将军,秦时关,敬上 桃花,云隐,乌合三大峰主在收到消息之后,就立即前往苍云关了,唯有刀峰却迟迟没动作,赵云归看着手中的书信所描绘的那一位女子,那不就是他在暗探两境岛时所见到的那种敌人吗?那个葬送了他师弟的敌人……………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直到将书信全部碾碎 ,赵云归看向外面的竹林道:“等着,师弟,师兄要给你报仇了” 说罢,一阵风吹过,桌上只剩碾碎的纸张……… 四大峰门各自到达苍云关汇合之后,就纷纷散开去缉拿这个张狂的女子了 其中乌合峰和刀峰山一起行动,赵云归一心只想找到那名女子,但是在身侧一起行动的陈兮瑶就不一样了 陈兮瑶是乌合峰的峰主但是却没有一点峰主的威严,整天笑嘻嘻的还聒噪,这是赵云归对她的印象,他本不愿和她一起行动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那个女子还有别的致幻类型的危险技能 恰巧四大峰里就他不是法修,无法破解此技,当时又只剩下陈兮瑶在等他,所以只能无奈和她一起行动了。 踏入湿润的雨林 一路上…………………… “云归兄,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 “………………” “云归兄,我从桃花山带了点酒酿,你要来点不?” “………………………………” “云归兄,你腰间的配剑,穗子松了”“云归兄理理我”“云归兄………”“…………………………” “陈兮瑶,你到底想怎样啊?你真的好烦!”赵云归忍无可忍转身,额角青筋微跳 “我是想说……你的后肩已经吸附上了鬼针草,中了鬼针草的致幻毒,你不觉得从刚才开始,你的脾气就变得暴躁了嘛?” 赵云归白了陈兮瑶一眼,心想原是自己的幻听吗,但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暴躁了,跟中毒没关系的……… 二人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歇息,陈兮瑶取出了一张净化的符咒并将它贴在吸附鬼针草的地方,低喝“无所遁形,消除污秽!”二人周围扬起了阵阵尘土,过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平息 她笑问“好啦,是不是爽快多了?” “………嗯,接着赶路吧”并不予多余的话,便继续启程………仅此一遭,二人变得谨慎了不少, 突然,陈兮瑶发现了前方空旷地带有人影出没,距判断是个女人!二人提剑出鞘,谨慎的向前靠近…… 第2章 “葵”组织与边境孤女 二人看到了这位女子的身影,便提剑跟了上去,为了防止不被发现,陈兮瑶使用了隐身符,裙摆扫过碎石时带起的微尘,二人谨慎靠近 “赵兄,跟上。” 她话音未落,腰间长剑已悄然出鞘半寸,冷冽的剑光映着她眼底的凝重。赵云归颔首,裂风刀斜背在肩,脚步轻得像片落叶,唯有靴底碾过湿润的泥土时,才会发出一声不易察觉到声响 两人刚转过拐角,陈兮瑶突然抬手按住赵云归的小臂。前方三丈外,那名女子停在一座坍塌的破庙前,抬手拂去门面上的烟灰,露出“回春堂”三个模糊的字迹 赵云归放缓呼吸,目光扫过女子的侧影:她全身被斗篷包裹只露出了一半的脸颊看不出面相,衣服周遭竟然也没有半点的血迹,在云归惊讶之际 那名女子突然转身,目光直直望向陈兮瑶与赵云归藏身的方向。陈兮瑶心头一紧,指尖的符纸几乎要捏碎——难道被发现了? 可那女子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突然抬手,将一支玉笛凑到唇边。 顿时笛声四起,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林间竟缓缓升起几缕白色雾气,将周遭林木一点点侵蚀,发出了木头碎裂的声响还带有源源不绝的怨气。 赵云归瞳孔骤缩,握紧了背上的长剑:“是邪术!”他曾在两境岛见到的,能够侵蚀一切物体的邪术竟然深入到大陆里面来了!!! 陈兮瑶指尖的符纸已经催动,周身的气息被压到最低,她缓缓抽出清玄剑,剑身上刻着的“肃清”二字在晨光下泛着微光——这是她师父留下的剑,专克邪祟之物。 “虽然我不知道你上一次暗探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现在能有机会再一次遇到“她”那就要好好把握住了。” 就在笛声愈发急促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一声大喝:“妖女!休得害人!” 黑衣女子动作微顿,停下笛声,白雾瞬间消散。她转身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队身着黑衣的武士策马而来,为首的是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一把长刀,刀鞘上刻着“镇邪司”三个字。 “是大将军,秦时关”陈兮瑶低声对赵云归说,看来之前散出去的其他人已经搜查得差不多了。 秦将军翻身下马,长刀出鞘,指向黑衣女子:“昨夜苍云关屠城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一个冷冽刺骨的声音闯入了大家的耳膜 “你觉得我们会信?虽然据存活下来的人所描述,边城的人是被一柄弯刀所害,但我在调查每一个死者的伤口处时发现它们都带有类似溃烂的痕迹且整个人像是失魂了一般,比刀更致命就表明他们不仅仅是被一柄弯刀所害而且有帮凶,看你刚才的表现,你就是那个帮凶吧。 黑衣女却毫不在意,抬手将玉笛收好,目光再次扫过陈兮瑶与赵云归藏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既然有人想躲在暗处看戏,不如出来一起说说?” 陈兮瑶与赵云归对视一眼,知道再也藏不住了。陈兮瑶收起隐身符,身形缓缓显现,赵云归也随之现身,裂风剑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黑衣女 “陈峰主?赵峰主?”秦统领见到两人,有些意外,原来你们也找到了这里” “我们是寻着苍云关亥时方向的一滴血液一直南下才找到了此黑衣女子所在位置的”赵云归拱手道,“追踪这位姑娘至此,想查清屠城真相。”他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她,“昨夜你为何会出现在苍云关!为何会那两境岛的邪术! 黑衣女看着两人,沉默片刻后,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一个“楚”字。“你们认识这个吗?” 陈兮瑶瞳孔微缩:“这是楚家的玉佩!”楚家是江南望族,三年前突然被灭门,当时江湖传言是被邪祟所害,可始终没找到凶手。她师父曾受楚家所托追查此事,却毫无头绪,最后只留下一句 “此事牵扯甚广,需谨慎”。 “三年前,楚家灭门时,我也在现场。”黑衣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昨夜一样,满门被屠,凶手用的是同样的邪术,留下的白色雾气,与我刚才引来的一模一样。” 秦时关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屠城的另有其人?” “是‘葵’。”黑衣女缓缓道,“他们修炼‘噬魂术’,需要大量活人魂魄,三年前的楚家,昨夜的苍云关,都是他们的目标。我追踪“葵”已有三年,昨夜本想阻止他们,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陈兮瑶心中疑窦丛生:“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与我们明说,反而要施展邪术?” 黑衣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笛眼露垂帘:“这不是邪术,是‘引魂曲’。苍云关的冤魂怨气太重,若不加以引导,恐会化为厉鬼,危害一方。我刚才是在为他们超度。” 赵云归握剑的手微微松动,他看向秦时关:“秦统领,镇邪司可有查到“葵的踪迹?” 秦统领脸色凝重:“我们追查“葵”已有半年,他们的行踪非常诡异,只知道他们可能在西域,却始终找不到踪迹,直到苍云关出事,我知道这一次事情绝对不简单,所以才求助于你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云归沉声说,“必须找到操控这些黑影的人!” “眼下还有重要的逃犯要追捕,这位姑娘就交给二位峰主定夺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秦将军拱手告别了三位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黑衣女子见事态平静了欲要走。 陈兮瑶上前抓住了她,脸上的笑着:“姑娘,你既然追踪“葵”三年,可知他们为何要收集魂魄的碎片?” 黑衣女眼神黯淡:“恐怕是为了“噬魂鼎吧。” “噬魂鼎能吸收天下魂魄,练成后可掌控生死。“葵”想要用噬魂鼎称霸江湖,甚至颠覆朝廷。三年前楚家灭门,就是因为楚家藏有一块噬魂鼎的碎片,他们为了夺取碎片,才痛下杀手。” 赵云归皱眉:“那昨夜苍云关的屠城,是不是也为了那一个在关内的仓库里存放的“噬魂鼎”碎片?” “是。”黑衣女点头,“我赶到时,碎片已经被他们带走,只留下满城的怨气。我刚才施展引魂曲,就是想留住这些“怨”的气息,希望能找到“葵”的踪迹。” 陈兮瑶看向赵云归“葵”行事诡秘,仅凭我们几人,恐怕难以追查。不如我们联手,将此事上报朝廷和江湖各派,号召大家共同对抗“葵”?” 云归看了一眼兮瑶点头同意。陈兮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让她务必阻止“葵”的阴谋,如今看来,这不仅是她的使命,更是整个江湖的责任。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与身份?”陈兮瑶望着眼前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黑衣女子闻言,先是沉默片刻,喉间才溢出一声轻笑,语气疏离:“呵呵,无可奉告。” 话音未落,不过眨眼间,待陈兮瑶与赵云归反应过来时,原地只剩一缕尚未散尽的冷风。 二人望着那彻底消失的方向,眉头皆微微蹙起。这女子的身手快得不合常理,那句“无可奉告”更是像块石头,压在心头,让他们对其身份与来意,生出了满肚子挥之不去的怀疑。 “赵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陈兮瑶问道。 赵云归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坚定:“先回峰门,禀报长老此事,然后再去苍云关汇合。“葵”的阴谋绝不会得逞,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 陈兮瑶点点头,清玄剑归鞘,剑身上的光芒在阳光下渐渐隐去。她知道,一场关乎江湖存亡的大战即将来临,而她与赵云归,已经站在了这场大战的最前线。 返程的路越走越沉,陈兮瑶随在赵云归身后,目光无意间扫过路边杂乱的乱石堆时,心猛地一沉——石缝间竟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是……”她快步上前,拨开半掩的碎石,看清那是个昏迷的女童时,惊得低呼出声,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边境荒岭本就人迹罕至,怎么会有身负重伤的孩子在此处?” 女童身上的衣物早已被血污浸透,深浅不一的伤口狰狞可怖,胸口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陈兮瑶蹲下身,指尖轻触女童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传来——竟是在发高热。她心中一紧,这般伤势加高烧,若无人救治,恐怕撑不过今夜。 前方,赵云归的身影已越来越远,脚步丝毫未停。陈兮瑶望着他急切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奄奄的女童,片刻犹豫后,终究咬了咬牙,打定主意要将这孩子带回峰门医治。 而前头的赵云归,只一心想着苍云关被屠的真相、“葵”的下落,还有杀害师弟的凶手是谁,满心焦灼让他脚步愈发急促,全然没察觉身后的陈兮瑶早已停下脚步,落在了原地。 第3章 初见兮娘 陈兮瑶早已停下脚步,落在了原地, 陈兮瑶将那女童抱了起来,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皮草,兮瑶无暇顾及这么多,飞速向峰门跑去至此与赵云归兵分两路,赵云归还在前面思索从未察觉 乌合峰———— 暴雪如撕碎的棉絮,在乌合峰的山道上狂舞。陈兮瑶将女童紧紧护在袖下,凛冽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她却浑然不觉,满心都是怀中那微弱的呼吸。女童的小脸烧得通红,眉头紧紧皱着,嘴里仍断断续续地呢喃:“阿父……不要……走……” 陈兮瑶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边境荒岭向来是三不管之地,除了零星的猎户和走镖的队伍,极少有人踏足,更别提一个身负重伤、还在发着高烧的女童。她低头看着女童沾满血污的衣襟,那布料虽已破烂,却能看出质地精良,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会穿的衣物,“被父母抛弃”的猜测,在此刻竟显得有些站不住脚。 脚下的积雪越来越深,每走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陈兮瑶本是习武之人,寻常山路难不倒她,可如今怀里多了个孩子,行动顿时受限。她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微薄的内力,试图抵御刺骨的严寒,可内力刚一运转,便被体外的寒气逼了回来——连日奔波本就耗损了不少气力,方才为了追赶赵云归,更是没来得及调息,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峰门了。”陈兮瑶轻声对着怀中的女童说,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抬头望向远处,峰门的轮廓被暴雪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微弱的灯火,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可就在这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重重摔在雪地里,怀里的女童也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陈兮瑶心头一紧,连忙将女童抱起,仔细检查她的伤势。还好,伤口没有因为颠簸而裂开,只是女童的呼吸似乎更微弱了。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恨自己出门时太过匆忙,竟忘了带传送符——那本是峰门弟子出行的必备之物,能在危急时刻直接返回宗门,可她当时一门心思都在那份信件身上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去追寻屠害苍云关的凶手,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房里。 雪越下越大,很快便没过了脚踝。陈兮瑶靠在一块巨石旁,试图避开呼啸的寒风。她将女童放在腿上,解开自己的皮草外衣,把孩子裹在里面,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女童的小脸贴着她的胸口,滚烫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让陈兮瑶的心愈发沉重。她知道,再这样耗下去,别说孩子撑不住,就连她自己,恐怕也要被困死在这雪窟窿里。 就在陈兮瑶陷入绝望之际,一道紫色的电光突然破开漫天雪雾,像一道惊雷般落在她面前。电光散去,一个身着紫色劲装的女子赫然出现——她有着一头蓬松的卷发,一双紫瞳在昏暗的雪地里格外耀眼,正是她的弟子兮娘。 “兮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兮瑶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兮娘快步上前,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眼陈兮瑶,见她只是有些狼狈,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随即拱手行礼:“师傅,您收到信件出门时,我便在山门处守候了。我观今日天相,料定必有暴雪,又深知师傅您向来‘糊涂’,定是忘了带传送符,便提前备好了,一路追了过来。” 她说着,目光落在陈兮瑶怀里的女童身上,瞳孔骤然一缩,惊道:“师傅,这孩子是……” “是我在返程路上捡到的。”陈兮瑶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急切,“她伤得很重,还在发着高烧,必须马上回峰门医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兮娘神色一凛,立刻从怀中取出两张传送符,一张贴在自己身上,另一张小心翼翼地贴在陈兮瑶的衣襟上。“师傅放心,有传送符在,片刻便能回到峰门。”她说着,指尖凝聚起一丝内力,轻轻一点传送符。 瞬间,两道柔和的光雾包裹住两人,风雪声在耳边骤然消失。陈兮瑶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熟悉的峰门大殿便出现在眼前——温暖的烛火照亮了整个大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 “我带着她去治疗吧。”兮娘说着,小心翼翼地从陈兮瑶怀中接过女童,动作轻柔,生怕碰疼了她。她精通医术,是峰门内最好的医师,由她来医治,陈兮瑶才能放心。 “好,麻烦你了。”陈兮瑶点了点头,看着兮娘抱着女童快步走向偏殿的身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走到大殿的椅子旁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的皮草,又想起了那个消失在风沙中的身影——赵云归。 此刻的赵云归,恐怕还在为苍云关的真相、“葵”的下落和杀害师弟的凶手而焦灼奔波,全然不知她已带着一个陌生的女童,回到了峰门。陈兮瑶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赵云归心中的执念太深,可这孤岭上救下的女童,又会牵扯出怎样的过往? 正思索间,偏殿的门被轻轻推开,兮娘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师傅,这孩子的伤势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她走到陈兮瑶面前,沉声道,“她身上的伤口,不全是刀剑所伤,有几处伤口边缘发黑,像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而且……” “而且什么?”陈兮瑶连忙追问,心中一紧。 “而且她的脉象很奇怪,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却异常霸道的内力,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兮娘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疑惑,“更奇怪的是,她的右眼处,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印记,像是某种纹路,我从未见过。” 陈兮瑶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纹路?什么样的纹路?” “是“蛇鳞”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兮娘说道。 “蛇鳞”?陈兮瑶的心猛地一跳,一个身负重伤,体内藏有怪异内力,且右眼下方还带有淡淡的“蛇鳞”纹路的女童,出现在边境荒岭,这绝不是巧合。她极有可能与刚才那名女子所说的“葵”有所联系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弟子快步跑了进来,拱手道:“师傅,柳掌门求见,他说有要事要找你,此刻正在山门处等候。” 是柳无痕回来了?陈兮瑶心中一动,他此刻回来,是查到了什么线索,还是……她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又想起了那个女童,心中已然有了决断。“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她说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快步向山门走去。 山门处,柳无痕一身风尘,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眼中的急切。他看到陈兮瑶走来,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兮瑶,方才赵云归那小子回来和我们汇合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不见你的身影,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多地方寻找直到找到了这里。” “真是吓死我了!!!!!”柳无痕低声道 陈兮瑶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心中微微一暖,却并未提及女童的事,只是淡淡道:“方才路上遇到点小事,耽搁了片刻,已经解决了。你此番回来,可是查到了关于苍云关和‘葵’的线索?” 柳无痕点了点头,语气凝重:“我去了苍云关附近的几个村落,找到了几个幸存的村民,他们说,屠村的人身上,都有奇怪的纹路,而且那些人武功诡异,出手狠辣,不像是江湖上的任何一个门派。” “‘纹路吗……”陈兮瑶心中暗忖,果然和那女童有关。她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柳无痕,缓缓道:“无痕,我或许……知道一些关于‘葵’的线索,但此事事关重大,且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我们得从长计议。” 柳无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追问:“什么线索?那孩子是谁?” 陈兮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看向大殿深处,沉声道:“你随我来,此事,我们得在殿内细说。” 两人走进大殿,陈兮瑶将捡到女童的经过,以及兮娘发现的纹路和奇毒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无痕。柳无痕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当听到“蛇鳞”纹路时,他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果然是‘葵’!看来这个孩子,和屠了苍云关的凶手脱不了干系!” “话不能这么说。”陈兮瑶立刻打断他,“这孩子才多大?就算她和‘葵’有关,也未必是凶手,说不定她也是受害者。而且她中了奇毒,又身负重伤,显然是被人遗弃在荒岭的,我们不能仅凭一个纹路,就断定她的身份。” 柳无痕沉默了,他知道陈兮瑶说得有道理,苍云关百姓的冤屈,像一条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冷静。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留?” “当然要留。”陈兮瑶毫不犹豫地说,“她伤得这么重,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从她身上,或许能找到‘葵’的真正下落,查清苍云关被屠的真相。等她醒了,我们再慢慢问清楚便是。” 赵云归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陈兮瑶的决定。他看向偏殿的方向,沉声道:“那便先让你弟子好好医治她,我去派人查一下这个‘蛇鳞”纹路的来历,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好。”陈兮瑶应道,看着柳无痕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童,会像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不仅会揭开“葵”的神秘面纱,或许还会牵扯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和整个国家也将被卷入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 此时,偏殿内,兮娘正小心翼翼地为女童擦拭伤口,准备施针排毒。当银针刺入女童的穴位时,女童突然发出一声低吟,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再次呢喃起来,这一次,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一些:“阿父……他们……要杀……杀我……” 兮娘心中一动,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倾听。可女童说完这句话,便又陷入了昏迷,无论她如何呼唤,都没有再醒来。兮娘皱着眉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等陈兮瑶回来后,立刻告诉她这件事 第4章 火里的碎影 “钰,你要记住,你永远是阿父的宝贝……” 男人的手掌带着暖玉般的温度,轻轻抚过少女鬓边的碎发,指尖微微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调。殿外的厮杀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金戈交击的脆响混着此起彼伏的惨叫,穿透厚重的宫墙,在空旷的寝殿里回荡。钰仰着头,看见阿父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却又在看向她时,强行压成了温柔的笑意。 “阿父……”钰攥着男人的衣袖,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她不懂为什么前一刻还在陪她放风筝的侍卫叔叔,此刻会浑身是血地倒在庭院里;也不懂为什么那些平日里对她笑脸相迎的宫人,会抱着她拼命往偏门跑。她只知道,阿父的手很凉,比殿角那尊用来镇邪的寒玉还要凉。 “走!带着钰走!”男人猛地将钰推向身旁的侍女,声音陡然拔高,染上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侍女踉跄了一下,立刻抱紧钰,转身就往通往湖边密道的方向冲。钰挣扎着回头,看见阿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是一把装饰华丽的剑,阿父说过,这把剑只用来在庆典上起舞,从不会沾染血腥。可此刻,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光,阿父握着剑,挡在了寝殿门口,身后是漫天卷来的火光。 “不要!不要你们离我阿父远点!”钰撕心裂肺地哭喊,小手在侍女怀里胡乱拍打。火舌已经舔到了殿门的雕花,木质结构发出“噼啪”的脆响,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她看见几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冲破了防线,刀剑朝着阿父刺去,阿父挥剑抵挡,动作却远没有平日里教她剑法时那般利落。 “不!我不要离开阿父!放开我!”钰的嗓子喊得又干又痛,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尘,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侍女死死抱着她,脚步不停,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皇宫的侧门。湖边停着一艘小小的乌篷船,船夫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她们过来,立刻撑开了船桨。 “快点带着她走!”阿父的声音从火光深处传来,带着一丝嘶哑,却依旧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厮杀与燃烧声。钰趴在船边,看着那座曾经金碧辉煌的皇宫,在火海中一点点崩塌。阿父的身影被浓烟与火光吞没,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抹刺眼的红色——那是血的颜色,染红了阿父白色的衣袍,也染红了她年幼的记忆。 船桨划开水面,发出“哗啦”的声响,带着她越走越远。皇宫的火海在视线里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团跳动的火焰,像一个灼热的伤疤,刻在她的心上。 …… “呼……呼……” 钰猛然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衫也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她茫然地看着头顶陌生的屋顶,雕花的木梁上挂着一盏朴素的油灯,灯芯跳动着,投下微弱的光。 那是什么?是梦吗? 梦里的火光、厮杀声、陌生男人的声音,还有那种被强行带走的绝望感,都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湿润——原来,她又哭了。这些年来,这个梦总是反复出现,每次醒来,她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你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山间的泉水,带着一丝凉意。钰循声望去,只见床边的木凳上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紫色的劲装,料子醇厚,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衬得她身姿挺拔。乌黑的卷发用一条紫色的发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下颌。她的眉眼下方分别都有一颗痣,额头中间也有一颗显得十分具有神性,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的沉静。 钰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喉咙像是被梦里的浓烟呛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记得自己在上船之后就莫名其妙晕倒了,一直漂浮到了岸上,连日的奔波让她体力不支,又淋了一场大雨,醒来时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女子见她不回应,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审视,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那目光很亮,像是能看透人心底的秘密,钰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里是乌合峰,我是这里的大师姐,兮娘,很高兴认识你。”女子的声音依旧清冷,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了探钰的额头,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去。 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兮娘。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叫兮娘的女子是谁,更不知道这座名为“乌合峰”的地方,会是她的归宿,还是另一个深渊。 兮娘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又几分了然:“真是个小哑巴呢。” 她的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钰却莫名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她不是哑巴,只是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沉默。在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沉默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不说话,就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会让别人窥见她心底的脆弱。 兮娘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应,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看你烧退的也差不多了,就暂且在这休养吧。我要先离开了。” 她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钰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才注意到她的腰间挂着一把剑,剑身很窄,剑柄是普通的黑色,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显然,兮娘已经在这里守了很久,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脊背挺直,步履稳健。 兮娘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丢下一句:“有事就喊门外的弟子,她们会帮你。”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留下钰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跳动的灯芯,陷入了沉思。 乌合峰……兮娘……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又想起了梦里的火海的声音。他说,她永远是他的宝贝,可他却亲手将她推开,让她离开了那个曾经充满温暖的皇宫。如今,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是陌生的人,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一无所知。 钰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双手曾经很软,只会抚弄琴弦,描摹画卷,可现在,掌心已经有了薄薄的茧子,那是这些年来,为了生存,为了躲避追杀,不断奔波、攀爬留下的痕迹。她知道,从他将她推开的那一刻起,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名叫“钰”的孤女。 或许,这座乌合峰,会是她新的开始。她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期待。她想知道,在这里,她是否能学会保护自己,是否能找到那段记忆的真相,是否能有一天,有足够的力量,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想到这里,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迷茫与不安。她躺下身,闭上眼睛,虽然依旧没有睡意,但紧绷的神经却渐渐放松了下来。至少现在,她有一个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有一个可以让她休养的角落,这就够了。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应该是兮娘所说的弟子。钰没有睁眼,只是静静地躺着,听着门外的动静,感受着房间里难得的安静。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没有在恐惧中入睡,也是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钰就被窗外的动静吵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窗外的天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应该是昨晚兮娘为她煎的退烧药留下的余韵。比起之前在树林里的潮湿阴冷,这里的空气清新而干燥,让人觉得很舒服。 钰慢慢坐起身,宿醉般的头痛已经消失了,身体也轻快了不少,只是还有些虚弱。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窗外是一片开阔的庭院,铺着青石板路,两旁种着几棵高大的梅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不过皆被雪地覆盖,让她直打哆嗦,庭院里,几个穿着紫色弟子服的少年少女正在练剑,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剑光闪烁,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朝气与凌厉。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格外耀眼。 钰看着他们练剑的样子,眼神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好像小时候,有一个人也曾教她练剑。那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握剑,如何出剑,动作缓慢而温柔。他说,女子练剑,不在于杀伤力,而在于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可后来,皇宫被焚,她颠沛流离,那些粗浅的剑法早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逃跑和躲藏的本能。 回忆到这,眼泪不知不觉,从她的眼眶划过,钰诧异的将这眼泪擦下 “我到底在哭什么呢…………” 第5章 拜入乌合 或许是屋里待久了有些闷,又或许是那庭院中的剑影吸引了她,钰决定出去走走。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刚走出房门,刺骨的寒意就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牙齿开始微微打颤。天空中,细小的雪花又开始飘落,落在她的发梢和肩头,瞬间融化成水,带来一阵冰凉。 “他们怎么能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坚持下来的……”钰望着庭院中依旧剑光霍霍的弟子们,心中充满了敬佩。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沿着走廊慢慢游荡。不知为何,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弟子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明明刚才还有的……”钰感到诧异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走廊栏杆上冰凉的积雪。转过一个拐角,她看到一间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动静。好奇心驱使下,钰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只见陈兮瑶半倚在宽大的书桌上,姿态慵懒而随意。她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正仰头往自己嘴里倒酒。清澈的酒液顺着她优美的脖颈线条流下,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襟,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肤轮廓。阳光恰好从窗棂间斜射进来,落在她带着几分醉意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唇色因饮酒而显得格外红润。 钰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毫无防备,又如此动人心魄的场景。她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脸颊直冲头顶,手脚都变得有些僵硬,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连喝酒的样子都……都这么好看?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怔怔地站在门口,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就在这时,陈兮瑶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她微微侧过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和笑意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钰的身影。 “你醒啦,小豆丁?”陈兮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却依旧悦耳。她挑了挑眉,视线在钰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看来恢复得不错,都有力气到处乱跑了。” 被当场抓包,钰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更红了。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连忙低下头,手足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嗫嚅道:“大师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随便逛逛……”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刚刚见到的大师姐判若两人明明相貌相同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陈兮瑶的眼睛,生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戏谑的神色。 “大师姐?” 陈兮瑶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她从书桌上直起身,缓步向钰走了过来。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夹杂着她身上独特的冷香,萦绕在钰的鼻尖。 “小傻瓜,你是不是把我认成了兮娘?”陈兮瑶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纵容和温柔,与之前那个慵懒不羁的形象又有了些许不同。 钰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眉眼、轮廓,明明和刚才照顾她的兮娘一模一样,可气质、神态,乃至说话的语气,都有着微妙的差别。 “我……我……”钰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头绪。 “我和她确实挺像的,被认错了很正常。”陈兮瑶走到钰面前,停下脚步,她的目光温和地落在钰因震惊而有些呆滞的脸上,“有好几个弟子都这样呢,你算是第八个。” “那……那你是……”钰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充满了忐忑。 “我叫陈兮瑶,是这乌合峰的现任掌门”陈兮瑶坦然地介绍自己,她伸出手,轻轻拂去了钰肩头还未融化的雪花,指尖的温度让钰微微一颤,“你昨晚见到的,是我的妹妹,兮娘,这里的大师姐” 原来是这样!钰心中的疑团瞬间解开了。难怪她觉得眼前的人和昨晚的兮娘有些不一样,原来是一对姐妹! “对……对不起,掌门,我……我认错人了。”钰连忙低下头,脸颊因为尴尬而变得滚烫。她不仅闯了进来,还把人认错了,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无妨。”陈兮瑶轻轻摆了摆手,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钰冰凉的脸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外面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跑出来了?兮娘没给你准备厚实的衣服吗?” 提到兮娘,钰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小声说道:“不是的,兮娘她很好,给我准备了衣服。是我自己……自己没穿就跑出来了。” “你呀。”陈兮瑶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转身走向一旁的衣架,从上面取下一件白色狐裘披风,“这件你先披上,别冻感冒了,不然兮娘又要念叨我没照顾好你。” 钰看着陈兮瑶递过来的披风,心中感动不已。她刚想推辞,却被陈兮瑶不容置疑的眼神制止了。 “拿着吧,我们峰门还不缺一件披风。”陈兮瑶将披风塞到钰手中,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快穿上,别站在这里发抖了。” 钰不再推辞,连忙接过披风,笨拙地往身上披。陈兮瑶见状,上前一步,自然地帮她系好了带子。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让钰心中一阵温暖。 “谢谢掌门。”钰真诚地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陈兮瑶笑了笑,她的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驱散了钰心中的局促和不安,“兮娘应该已经吩咐人给你准备早餐了,我带你过去吧?” “好……好的,麻烦掌门了。” 陈兮瑶满意地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书房。钰连忙跟上,她看着陈兮瑶挺拔而优雅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好奇。这对双胞胎姐妹,一个干练细心,一个慵懒随性,却都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安全感。 走出书房,走廊里依旧静悄悄的。钰忍不住问道:“掌门,这里怎么一个弟子都没有看到啊?刚才在庭院里明明还有很多人的。” “哦,你说他们啊。”陈兮瑶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轻松自然,“他们练完早功,就去吃早饭了,吃完还要去后山练剑呢。” “后山?”钰有些好奇,“后山也是练剑的地方吗?” “嗯,后山的环境更适合练剑,有专门的剑台和场地。”陈兮瑶解释道,“我们乌合峰的弟子,每天都要练四个时辰的剑,从不间断。” “四个时辰?”钰心中暗暗咋舌,四个时辰就是八个小时,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强度。“那他们……他们不会觉得累吗?” “习武之人,哪有不累的?”陈兮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钰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想要变强,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没有谁的成功是凭空得来的。” 钰沉默了。陈兮瑶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想起了那些追杀她的人,想起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想要变强,这个念头再一次在她的心中变得无比强烈。 “我……我也想变强。”钰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陈兮瑶,“我也想学习剑术,我不想再只是一个只会逃跑的人了。” 陈兮瑶看着钰眼中那闪烁着光芒的坚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拍了拍钰的肩膀,语气认真地说道:“好!有志气!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学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会很辛苦,很枯燥,甚至还会受伤。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钰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坚定,“无论多苦多累,我都不会放弃的!” “好!”陈兮瑶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外门弟子一起练早功吧。我会让专门的弟子教你基础的剑术和心法。我也会在课后传授你一些更深层面的修炼方法,以后在私底下你就称我为师傅吧,因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我的传授哦,你是特殊的~”陈兮瑶看着钰眨了眨眼 钰的心中激动不已,她对着陈兮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掌……师傅!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特殊的,不过能在这里开始她的新生活,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起来吧。”陈兮瑶扶起钰,笑着说道,“别高兴得太早,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呢。我们先去吃早饭吧,不然一会儿饭就凉了。” “嗯!”钰用力地点着头,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陈兮瑶带着钰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乌合峰的饭堂。饭堂里已经坐了不少弟子,他们穿着统一的紫色弟子服,正安静地吃饭。看到陈兮瑶进来,弟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地行礼:“掌门好!” “嗯,大家继续吃吧。”陈兮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多礼。 她带着钰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弟子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一碗小米粥,一碟青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快吃吧,趁热。”陈兮瑶说道。 钰拿起筷子,小口地吃了起来。小米粥熬得很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青菜清爽可口,白面馒头也很扎实。她吃得很认真,因为她知道,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她需要有足够的体力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陈兮瑶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钰吃饭。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钰的脸上,照亮了她认真的神情和眼中的坚定。陈兮瑶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觉得,这个突然闯入峰门的小姑娘,或许会给乌合峰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吃完早餐,陈兮瑶说道:“你刚好转,身体还很虚弱,再回房休息一会儿。下午我让弟子把基础的剑谱和心法送过去给你,你先熟悉一下。” “好的,谢谢……师傅”钰还没习惯过来。 陈兮瑶安排了一个小弟子送钰回房,自己则转身离开了饭堂,不知去了哪里。 钰回到房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她看着窗外依旧飘落的雪花,心中充满了感慨。短短一天的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被追杀的绝望,到得到救助的温暖,再到遇到这对姐妹,并有了学习剑术的机会。她觉得像做梦一样,但这一切又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摸了摸身上那件厚实的白色狐裘披风,又想起了陈兮瑶温柔的笑容和兮娘细心的照顾,心中充满了感激。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习剑术,不辜负她们的期望,早日变得强大起来,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有朝一日报答她们的恩情。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钰说道。 门被推开,一个小弟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几本书籍。 “这是陈掌门让我给您送来的剑谱和心法。”小弟子恭敬地说道。 “谢谢你。”钰接过托盘,将上面的书籍拿了出来。 一共有三本书,一本是《基础剑招详解》,一本是《落梅心法入门》,还有一本是《内力调息法》。书籍的封面都很古朴,纸张也有些泛黄,显然是被很多人翻阅过。 小弟子放下书后便退了出去。钰拿起那本《基础剑招详解》,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小人,手里拿着一把剑,旁边配有详细的文字说明,讲解着如何握剑、如何站立、如何出剑。 钰看得很认真,虽然很多地方她还不太理解,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地读着,努力将那些招式和要领记在心里。她知道,这是她变强的第一步,她必须走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钰的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她的武侠之路,从此刻,正式开始了。 第6章 上早课 天还未亮透,万籁俱寂,唯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了这清晨的宁静。 钰是被一阵细微的寒意惊醒的。她睁开眼,陌生的雕花床顶映入眼帘,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类似松针与墨香混合的清冷气息。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已是这乌合峰的一名弟子了。昨日拜师入门的种种情景还历历在目,掌门的温柔,师兄师弟们的友善,以及……那位在床边细心呵护她的,眼神清澈如溪的兮娘师姐。 她轻轻坐起身,身上的被褥滑落,露出光洁的肩头。一股凉意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目光便被床边矮凳上叠放整齐的衣物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套浅紫色搭着黑色外搭的弟子服。衣料是常见的粗布,却浆洗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爽味道。领口是花边的形状,外搭绣着细密的竹纹,还有一条带有云纹的紫色发带,针脚工整,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而在衣物的最上方,压着一张折叠得小巧的素笺。 钰心中一动,伸手将那张便笺拿起。展开一看,一行娟秀清丽的字迹跃然纸上,墨色饱满,笔锋间却透着几分洒脱利落:“这是本峰门的弟子服,来上早课之前请务必穿上。——兮娘留” 末尾那个“兮娘”的落款,带着几分俏皮的弯钩,仿佛能让人看到书写者落笔时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钰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初来乍到的些许不安,似乎也被这张小小的便条融化了大半。 她小心翼翼地将便笺收好,贴身放在衣襟里,然后开始换上这套弟子服。衣服的尺寸刚刚好,穿在身上,不松不紧,行动自如。镜中的少女,褪去了昨日的些许青涩,换上这身紫色衣衫,眉眼间竟也透出几分英气,与这乌合峰的山水意境,莫名地契合。 钰正对着铜镜,轻轻梳理着长发,准备挽一个简单的发髻,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温和的女声:“请问,钰师妹在吗?我是来带你去饭堂用早膳,并熟悉一下峰内路径的。” “来了,师姐稍等!”钰连忙应了一声,迅速将长发挽好,用紫色发带把自己的长发束起,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同样身着浅紫色弟子服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清秀,眼神温和,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款式和钰的不太一样,不过钰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每个人都不一样吧“师妹你好,我叫青禾,是入门两年的弟子。掌门吩咐我来接引你。” “青禾师姐,麻烦你了。”钰微微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师妹客气了,我们都是同门,不必如此多礼。”青禾笑着侧身让开道路,“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饭堂吧,晚了就只能吃冷饭了。吃完早膳,我再带你去看看早课的演武场和后山的练功区域。” “好的,全听师姐安排。” 两人并肩走在乌合峰的石板路上。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山间特有的湿润与草木清香。偶尔能看到几位早起的弟子,也都穿着同样的弟子服,或匆匆赶往饭堂,或已在林间开始了晨练,看到她们,都会友善地点头示意。 钰终于发现,她现在所穿的弟子服,是男弟子的服饰,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带着疑惑,继续走 青禾一边走,一边耐心地为钰介绍着沿途的景物:“师妹你看,那边那座红墙绿瓦的建筑,就是我们乌合峰的饭堂,叫做‘聚膳堂’。每日三餐都在那里供应,荤素搭配,管饱管够。” “再往前走,穿过那个月亮门,就是我们平日上早课和修习基础功法的演武场。场地很大,足够我们峰上所有弟子一起练习。” “至于后山嘛,”青禾指了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就在演武场的后方,那里有专门的练剑坪、试炼小径,还有一些供弟子们静心修炼的石洞。不过后山地形复杂,有些地方还有妖兽出没,没有师长的允许,最好不要擅自深入。” 钰认真地听着,将青禾师姐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时不时点头回应。她对这个新的家园充满了好奇,每一处景物,每一个名字,都让她感到新鲜而亲切。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聚膳堂。堂内已经坐了不少弟子,人声鼎沸,却又井然有序。大家都自觉地排队取餐,然后找位置坐下安静用餐。青禾带着钰取了早餐——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碟清爽的腌菜和一个水煮蛋。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快速地吃了起来。 吃完早膳,青禾便带着钰向演武场和后山走去。演武场果然如青禾所说,宽阔平坦,地面用巨大的青石板铺就,边缘摆放着一些石锁、木桩等练功器械。此时已有不少弟子在场上活动筋骨,有的在扎马步,有的在练习拳术,呼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活力。 穿过演武场尽头的一片松林,便是后山的入口。一条蜿蜒的石阶路向上延伸,消失在茂密的树林深处。青禾指着石阶路尽头那片相对开阔的平台说:“师妹你看,那里就是后山的主练剑坪了。今日的早课,似乎就是在那里进行。” 钰顺着青禾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平台上,已经站满了身着紫色弟子服的身影。人数约莫有四五十人,他们各散一团,好像是在聊天,好像又是在讨论一些内容 “哇,人真多啊。”钰小声感叹了一句,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乌合峰的早课。 “嗯,今日似乎是兮娘大师姐授课。”青禾看着前方,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兮娘师姐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修为高深,待人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能得到她的指点,是我们的福气。” 钰心中一动,目光在前方的队伍中搜寻起来。很快,她便看到了队伍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女子,同样穿着紫色的弟子服,但腰间系着一条醒目的深紫色腰带搭配着银色蝴蝶流苏腰封,与其他弟子区分开来。她背对着众人,站在队伍的排头,长发高高束起,用同样的紫色发带固定,露出光洁的脖颈和优美的侧脸轮廓。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清冷与挺拔气质,仿佛一株遗世独立的寒梅,卓然不群。 虽然看不清正脸,但钰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前日照顾她,又给她留下便条的兮娘师姐。 原来,她就是今天来为我们上课的前辈。钰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既有对这位大师姐的好奇,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跟着青禾师姐,快步走到队伍的末尾,找了个空位站好,等待着早课的开始。 山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松涛的声音。整个后山好像奏响了一个交响曲。兮娘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弟子,最后,落在了队伍末尾那个略显青涩的新面孔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早课,开始了。 第7章 初涉严苛 阳光初升,林间的雾气渐渐散去,原本鹅毛飘落的雪,此时也停了,后山的练剑坪上,四五十名乌合峰弟子身着统一的紫色弟子服,还在各居一群的聊天 钰站在队伍的末尾,心脏还在因初见兮娘师姐的那份新奇与期待而微微跳动。她能感觉到身旁青禾师姐的呼吸平稳,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兮娘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如同山间的寒潭,不带一丝波澜,却又仿佛能洞悉人心。她的视线从大家脸上扫过 当她的目光落在队伍末尾那个略显生疏的身影上时,微微停顿了一瞬。钰只觉得那目光清冷中带着一丝审视,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更加用力地站好。 兮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所有人。 突然, 整个练剑坪上鸦雀无声,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弟子们轻微的呼吸声。这份沉默的压力,比任何呵斥都更让人感到紧张。 钰悄悄抬眼,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姐。兮娘的容貌极美,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鼻梁高挺,唇色偏淡。只是她的神情太过清冷,少了几分女子的柔媚,多了几分令人敬畏的威严。一身简单的浅紫色弟子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比旁人更加挺拔出尘。 就在钰暗自观察之际,兮娘终于动了。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的耳中: “集合!” 这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话音未落,场上的弟子们已经动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混乱,四五十道身影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又似离弦之箭,在钰几乎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下,身形闪烁,交错移动。衣袂破风的“猎猎”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练剑坪。 钰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原本还零散站着的队伍,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横看、竖看、斜看,每一排每一列的弟子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间距均等,笔直如线。所有人都保持着标准的站姿,目视前方,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 这速度,这默契,这纪律性,让刚刚还在为自己能跟上青禾师姐脚步而庆幸的钰,瞬间目瞪口呆。她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集合”这两个字的含义,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 她站在方阵的边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一幅完美的画卷上多出来的一点墨渍。 然而,预想中的赞许并未到来。 兮娘的目光扫过这个刚刚成型的方阵,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其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还是太慢了。” 此言一出,方阵中的弟子们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人敢反驳。连钰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了。 “敌人是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兮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在生死搏杀的战场上,哪怕只是慢上一瞬,失去的就可能是你们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同门的安危!”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弟子的脸:“既然速度不够,那就罚!所有人,绕后山跑两圈!现在,出发!” “是!”方阵中的弟子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却难掩其中的一丝苦涩。 话音落下,队伍再次散开,化作一道道紫色的身影,朝着后山深处的小径快速奔去。原本整齐的方阵瞬间消失,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衣袂飘动的声音。 青禾师姐也立刻转身,对钰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低声说了句“师妹,我先去了”,便也快步跟上了队伍。 练剑坪上,瞬间只剩下钰和兮娘两个人。 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刚才那堪称恐怖的集合速度,在她看来已经快到了极致,甚至超出了她对“快”的认知。可在兮娘师姐的眼中,竟然……还是太慢了? “怎么?这还不够快吗?”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钰的心底冒了出来,带着满满的惊讶和诧异。 她原本以为,这位留下温馨便条的师姐,会是一位温柔可亲的师长。可眼前的景象,却与她的想象截然不同。兮娘师姐的严苛,甚至可以说是严厉,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和昨天那个连夜照顾她、为她留下便条的兮娘,简直像是两个人。 钰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震惊,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委屈和畏惧。她看着那些快速消失在林间小道上的紫色身影,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依旧身姿挺拔、神情清冷的兮娘,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她是该跟着去跑,还是…… 就在钰犹豫不决,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兮娘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那目光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审视。 “你是昨天刚入门的弟子?”兮娘开口问道,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严厉。 “是……是的,师姐。弟子………陈钰,昨日刚拜入乌合峰。”钰连忙收回思绪,躬身行礼,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微的颤抖。 兮娘看着她,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你的基础如何?以前是否修习过内功或武艺?” “弟子……弟子以前只是跟着家中长辈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从未接触过真正的内功心法。”钰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她能感觉到,在兮娘的目光下,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 兮娘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手心微微冒出了汗。 过了一会儿,兮娘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既然是刚入门,基础薄弱也属正常。今日的罚跑,你便不用参加了。” 钰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自己站在旁边,至少也会被斥责几句。 “多谢师姐。”她连忙道谢,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不必谢我。”兮娘摆了摆手,“不是我格外开恩,而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体力上的惩罚,而是打好基础。” 她指了指练剑坪角落处堆放的一堆木桩和石锁,对钰说道:“从今日起,早课时间,你便留在这里,先练习扎马步和基础拳架。青禾回来后,我会让她指导你吐纳之法,引气入体。” “是,弟子明白!”钰心中一凛,连忙应道。她知道,这是兮娘师姐为她安排的最适合她当前情况的修炼方式,严厉之下,其实也有着对弟子的考量。 兮娘微微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到练剑坪中央,闭上双眼,开始了自己的晨练。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层次的修炼状态。 钰不敢打扰,默默地走到角落的木桩旁,按照记忆中长辈教过的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大腿与地面平行,双手平举胸前,开始了扎马步。 刚开始,她还觉得轻松。可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双腿就开始发酸、发抖,额头身体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身体的曲线浸湿了包裹着她伤口的绷带,让她原本受伤的伤口雪上加霜,疼痛蔓延开来她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看着不远处正在修炼的兮娘师姐,又想起了刚才那些弟子们闪电般的速度和严明的纪律,心中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乌合峰能在江湖上立足,成为名门正派,靠的绝不仅仅是风光的名声,更是背后无数弟子日复一日、严苛甚至残酷的修炼。兮娘师姐的严厉,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想要变得强大,就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钰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不再去想那些惊讶和诧异,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双腿上,感受着肌肉的酸痛,也感受着身体里那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 第8章 会议 三个时辰后 早课的剑鸣渐歇,晨光已爬至练剑坪的中央。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开,或寻处石凳歇脚,或拿出水囊解渴,钰坐在地上,目光却不住在坪中扫过——方才指导完最后一个弟子,兮娘师姐便转身离去,此刻竟没了踪影。 “别找了,”青禾擦了擦额角的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每逢月初,峰主会召几位首座议事,兮娘师姐作为首席弟子,常会在旁旁听。”青禾向钰递了个药瓶“早看到你身体状况不对了,这个是止痛的” “谢谢师姐……”钰心里暖暖的不过兮娘的离开 还是情不自禁的拉走了她的思绪…… “行啦,发什么呆呢? “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不然等会午课就要开始了听说今天可是有特别的事情哦”青禾拉起了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向饭堂跑去了 画面一转,云雾缭绕的主峰之巅,一座通体由白玉砌成的殿堂静静矗立。殿内并无繁复雕饰,却在梁柱间嵌着细碎的金箔,晨光透过高阔的窗棂洒入,让整座殿堂显得金碧辉煌,却又不失肃穆。 殿堂正中的石案后,坐着四人。左侧首位,女子身着粉色罗裙,发间簪着一枝栩栩如生的玉桃花,额面上带有桃花形状印记,眉眼间带着几分娇俏,正是桃花山峰主桃知伊。她身侧,是身着玄色劲装的刀峰山峰主赵云归,面容刚毅,腰间佩着狭长的裂风刀,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伐之气。右侧坐着的云隐峰峰主柳无痕,一袭青绿长衫,面容清俊,额面上带有青绿色雨滴状的印记,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手中的折扇半开半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 而石案的主位上,端坐的正是乌合峰峰主陈兮瑶。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宗主服饰,比弟子服更显华贵,墨发高挽,用一支玉簪和一对蝶鞘固定,额面上带有紫色菱形的印记,面容与兮娘有几分相似,却更添了几分沉稳与威严,一双紫色眸子似深潭,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隐秘。 (他们四个人额面上都带有印记,这个是峰主的标志,也叫峰门印,不过赵云归不希望露出他的峰门印,用刘海挡住了) 兮娘则立在陈兮瑶身侧,依旧是那身浅紫色弟子服,身姿挺拔,神情清冷,如同一尊玉雕的侍女,静静垂眸,不发一言,只将所有注意力落在殿中几人的对话上。 “诸位,”率先开口的是柳无痕,他放下折扇,声音低沉,“近几年来,楚家满门被灭,苍云关守军遭袭,这一系列惨案,皆指向一个神秘组织——‘葵’。” 他话音落下,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几分。赵云归眉头紧锁,沉声道:“在战乱时楚家世代为苍云关提供资源和庇护,也与我刀峰山素有往来,他们的护卫功夫不弱,却被人一夜灭门,现场未留半分活口,手段之狠辣,实属罕见。” “更令人忧心的是,”柳无痕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我们查探多日,发现‘葵’的行事并非无的放矢,他们似乎在暗中收集一样东西——灭魂鼎的碎片。” “灭魂鼎?”桃知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不是传说中能聚阴噬魂的邪物?早已在百年前的正邪大战中碎裂,散落江湖,难寻踪迹。他们收集此物,意欲何为?” “搅乱江湖太平,恐怕只是第一步。”柳无痕的声音更沉,“灭魂鼎若真能重聚,威力无穷,届时不仅武林动荡,怕是连寻常百姓都要遭殃。” 赵云归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此前我带人探查过了那个传说中的岛屿,原以为岛上真藏着什么宝物,实则布满了噬人的陷阱。尤其是那片能腐蚀一切的白雾,触之即化,连玄铁都能蚀出孔洞,绝非寻常毒雾。”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派去的弟子中,有懂邪术辨识之人,据他所言,那白雾极有可能是‘葵’独有的邪术,诡异难缠。日后与他们对峙,这白雾定会成为大阻碍,必须尽早找到破解之法。”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陈兮瑶身上。乌合峰精于药理与法修,此事自然由她出面最为合适。 陈兮瑶缓缓抬眸,指尖轻叩石案,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说起对抗之法,我倒有个主意。若能拿到那白雾邪术的核心样本,给我几日时间研究,或许能研制出克制之法。” “我就知道兮瑶姐姐有办法!”桃知伊立刻笑起来,眉眼弯弯,“姐姐的药理之术,放眼整个江湖,谁能比得上?区区腐蚀邪术,定然手到擒来。” 陈兮瑶淡淡颔首,并未多言,目光却悄然瞥了身侧的兮娘一眼。兮娘依旧垂着眼,仿佛对殿中对话漠不关心,唯有紧握的指尖,泄露了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就在此时,柳无痕忽然沉默下来,眉头拧得更紧,似有难言之隐。他握着折扇的手微微收紧,沉声道:“还有一事,我需告知诸位。” “何事?柳兄但说无妨。”赵云归见他神色异样,不由追问。 柳无痕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在几处惨案现场,以及追踪‘葵’弟子时发现,他们身上,似乎都带着一个特殊的符号标志。” “哦?什么标志?”桃知伊好奇地追问,赵云归也凝神看来。 柳无痕的目光扫过殿中三人,最后停在陈兮瑶脸上,眼神复杂,似在征询她的意见。陈兮瑶迎上他的目光,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柳无痕领会其意,心中暗叹一声,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蛇纹。” “蛇纹?”桃知伊愣住了,随即蹙起眉头,“不过是个组织标志罢了,柳兄为何这般神色?” 赵云归也面露疑惑:“难不成这蛇纹有什么特殊来历?可我闯荡江湖多年,从未听闻哪个邪异组织以蛇纹为记。” “目前尚无证据证明这蛇纹背后有更深的隐秘。”柳无痕避开了陈兮瑶的目光,语气缓和了几分,“或许真如桃峰主所言,只是‘葵’的组织标志。但此事蹊跷,我们还需暗中查探,切勿打草惊蛇。” 赵云归点头认同:“此言有理。当务之急,一是尽快找到灭魂鼎碎片的下落,二是拿到‘葵’邪术的样本,让兮瑶峰主研制破解之法,三则是查清这蛇纹的来历。” 桃知伊也收起了方才的娇俏,正色道:“云隐峰以刺探情报见长,门下弟子遍布各地,打探消息别提有多便利了,在加上我们桃花山擅长的幻术辅助打探那不是手到擒来嘛,此事交给我和无痕哥哥吧~定能查出些眉目嘿嘿” 陈兮瑶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三人,声音带着宗主的威严:“既如此,便按此分工行事。切记,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泄露半分,以免引起江湖恐慌,给‘葵’可乘之机。” “是。”三人齐声应道。 议事结束,桃知伊与赵云归先行离去,柳无痕走之前,又深深看了陈兮瑶一眼,才转身离开。殿内只剩下陈兮瑶与兮娘二人。 晨光依旧明亮,却似无法驱散殿内的沉郁 陈兮瑶轻叹一声,眸色沉沉:“看来,这‘葵’的来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此事暂且不可外传,待查清更多线索,再做打算。你日后在外行事,若见到带有蛇纹的人,务必小心,切勿轻举妄动。” “弟子明白。”兮娘垂眸应道 第9章 公开课“和兮娘同桌” 早课的剑鸣彻底消散在山谷间,晨光已越过练剑坪的青石,漫上通往藏书阁方向的石阶。钰被青禾拽着快步前行,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里面包着一本封皮泛着暗金光泽的古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纹路——这是前天陈兮瑶峰主亲自递给她的《基础剑招详解》,书页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据说是峰主早年修习时用过的孤本。 “你可真是撞大运了!”青禾一边赶路,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语气里满是羡慕, “刚来宗门第一天,不仅能让兮娘师姐亲自指导剑法,这次还赶上了每月一次的全峰法术讲堂!这讲堂可是连外峰的师兄师姐都挤破头想来,据说授课的是宗门最擅长实战法术的清玄师兄,他讲的术法运用,据说比寻常长老透彻百倍呢!” 钰闻言,心中也泛起一丝窃喜。她自幼体弱,剑法修炼进度缓慢,本就担心跟不上同门,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系统学习法术,对她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只是一想到要在那么多师兄师姐面前听课,她又难免有些紧张,怀里的古籍仿佛也重了几分。 “还有呢!”青禾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你刚来一天就遇上两件大喜事——这可是好多弟子盼了半年都没盼来的机缘!说不准是峰主特意关照你呢?” 钰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摇头:“峰主日理万机,许是恰巧吧。”话虽如此,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一丝暖意。陈兮瑶峰主虽为人随和,但递书给她时,那双紫色眸子中的庄严,却并非错觉。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讲堂外。这是一座远比寻常授课殿宽敞的木殿,殿门敞开,里面早已人声鼎沸。弟子们穿着统一的浅紫弟子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既有青涩的新弟子,也有气息沉稳的高阶师兄,甚至还有几位身着其他峰门服饰的外峰弟子,正踮着脚尖往殿内张望。 “快进去找位置,晚了就只能站着听了!”青禾拉着钰快步走进殿内,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座位。殿内的桌椅排列得整整齐齐,前方高台上设着一张案几,案上摆着罗盘、符纸和几样法器,显然是授课所用。 就在这时,钰的目光忽然顿住了——靠窗的第三排座位上,兮娘正静静坐着。她依旧是那身浅紫弟子服,发间仅用统一的紫色弟子发带固定,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将她的侧影勾勒得格外清冷。她面前的桌上没有多余的物件,只放着一本空白的绢册和一支毛笔,显然是准备记录授课要点。 “兮娘师姐也在!”青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我们去跟师姐坐一起吧,有师姐在,说不定还能请教几个问题!” 钰心中一紧,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拘谨。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青禾已经拉着她走了过去。 “师姐!”青禾笑着打招呼,语气熟稔,“我们能坐这里吗?” 兮娘抬眸看来,目光在钰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颔首:“坐吧。”她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钰在兮娘身旁的空位坐下,将怀里的《基础剑招详解》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古籍的封皮与周围弟子手中的普通抄本截然不同,立刻吸引了青禾的目光。 “哇!这就是峰主给你的书?”青禾压低声音,眼中满是好奇,“封皮看着就好珍贵,我听说这种古籍上还有峰主的批注,是真的吗?” 钰轻轻点头,翻开第一页。果然,页边空白处有几行娟秀的字迹,正是陈兮瑶的笔迹,寥寥数语,却精准地点出了初阶法术的核心要义。 “太羡慕你了!”青禾轻轻叹了口气,“我入门三年,都没能得峰主指点一句呢。” 钰正想安慰她几句,殿内忽然安静下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众人纷纷坐直身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修士,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腰间挂着一枚刻着“清玄”二字的玉牌。他便是乌合峰乃至整个宗门都赫赫有名的法术大师兄,清玄。他虽年轻,却已将多种高阶法术融会贯通,尤其擅长将理论转化为实战,是所有弟子心中的榜样。 “今日召集诸位,是为了讲解初阶法术实战运用的一些其他精髓用法。”清玄走到高台上,声音洪亮却不刺耳,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法术并非死记硬背,关键在于融会贯通,懂得在不同情境下灵活运用。无论你是刚入门的新弟子,还是修习多年的老生,都需牢记——法术的根基在于心,心正则术正,心乱则术散。” 他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声。钰听得格外认真,手中的毛笔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便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兮娘。 兮娘正专注地看着高台,手中的毛笔在绢册上写写画画,字迹利落有力。她似乎察觉到了钰的目光,侧过头来,声音压得极低:“有疑问?” 钰连忙点头,指着纸上的“引气入符”四字:“师姐,清玄师兄说引气需连贯,可我每次运气到指尖,都会中断,该如何是好?” 兮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纸页上:“运气时需凝神静气,将丹田之气顺着经脉缓缓引至指尖,不可急于求成。你体质偏弱,经脉较细,可先以深呼吸辅助,待气息平稳后再尝试引气。”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早课练剑时,沉肩坠肘,循序渐进。” 钰恍然大悟,连忙按照她的提示在纸上做标记。兮娘的讲解比古籍上的批注更通俗易懂,寥寥数语便点透了关键,让她心中的困惑瞬间消散。 清玄师兄已经开始演示基础法术。他拿起一张符纸,指尖凝气,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落在符纸上,原本普通的黄纸瞬间泛起莹光。“此为护心符,引气入符时需意念集中,想着守护之意,法术方能生效。”他话音刚落,手腕轻扬,护心符便飘到一位新弟子面前,化作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在其周身。 殿内响起一阵惊叹声。青禾看得眼睛发亮:“好厉害!我练了半个月都没能让符纸发光,清玄师兄一出手就成了!” 钰也看得格外专注,她学着清玄师兄的样子,从袖中取出一张空白符纸,放在桌上。按照古籍上的记载,她深吸一口气,尝试将丹田之气引向指尖。可正如她方才所说,气息刚到手腕便散了,指尖只泛起一丝微弱的白光,转瞬即逝。 她有些沮丧,咬了咬唇,又试了一次。这一次气息走得稍远些,却在即将触碰到符纸时骤然中断,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别急。”兮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气息需匀,而非猛。你试着跟着我的节奏呼吸。” 钰抬头,见兮娘正看着她,目光平静而专注。她点了点头,跟着兮娘的呼吸节奏,缓缓吸气,再缓缓呼气。丹田中的气息似乎变得温顺了许多,她再次尝试引气,这一次,气息竟顺着经脉稳稳地流到了指尖。 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光,钰心中一喜,连忙将指尖落在符纸上。可就在这时,她太过紧张,气息猛地一滞,白光瞬间黯淡下去。 “稳住心神。”兮娘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力道轻柔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心无旁骛,只想着引气入符。” 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再次凝神。这一次,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按照兮娘的指引,让气息缓缓流淌。指尖的白光渐渐稳定,落在符纸上时,符纸边缘竟泛起了一圈浅浅的莹光。 “成了!”青禾在一旁压低声音惊呼,眼中满是惊喜,“钰,你成功了!” 钰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心中满是雀跃。她转头看向兮娘,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兮娘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虽只是转瞬即逝,却如冰雪初融,让她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继续。”兮娘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接下来的授课中,清玄师兄又讲解了几种常用的初阶法术,包括引火术、御风术和简单的疗伤术。钰学得格外认真,每当遇到难题,便向兮娘请教。兮娘虽话不多,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问题,还会用指尖在她的纸页上画出气息流转的路径,方便她理解。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在两人的桌面上,将古籍、符纸和毛笔都染上一层暖黄。钰偶尔会忍不住用余光瞥向身侧的兮娘,看她专注记录的侧脸,看她指尖凝气演示时的认真,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这位看似清冷的首席师姐,其实并非如表面那般冷漠,她的关心虽含蓄,却格外真挚。 青禾偶尔也会加入她们的讨论,三人低声交流着授课内容,气氛格外融洽。青禾再次感慨:“钰,你真是太幸运了,不仅赶上了好讲堂,还能和兮娘师姐做同桌,有不懂的地方随时能请教。我要是有这运气,法术肯定早就入门了!” 钰心中暖意融融,她知道,这份幸运不仅来自偶然,更来自兮娘师姐的关照。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古籍,又看了看身旁认真听讲的兮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习法术,不辜负峰主和师姐的期望。 授课接近尾声时,清玄师兄开始抽查弟子的学习成果。他的目光在殿内扫过,最终落在了钰身上:“这位新弟子,你来演示一下方才所学的引火术。” 钰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兮娘。兮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低声道:“按方才练习的来,没问题。” 钰定了定神,起身走到殿中央。她取出一张符纸,深吸一口气,按照清玄师兄讲解的要领和兮娘的指点,凝神引气。这一次,她没有紧张,气息流转得格外顺畅,指尖的白光渐渐变成了淡淡的橙红色。 “喝!”她轻喝一声,指尖落在符纸上,一道细小的火焰瞬间从符纸上升起,稳稳地燃烧着,没有丝毫晃动。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清玄师兄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不错!新弟子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引火术的要领,实属难得。看来你听课颇为用心,也下了不少功夫。” 钰脸颊微红,躬身行礼:“多谢师兄夸奖………” 回到座位上,兮娘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欣慰:“进步很快。” “都是师姐教得好。”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心中却满是感激。 讲堂结束后,弟子们纷纷起身离去,殿内顿时热闹起来。青禾拉着钰的手,兴奋地说:“钰,你刚才太厉害了!清玄师兄都夸你了!我们赶紧回去好好练习,争取早日把这些法术都学会!” 钰点头,收拾好桌上的古籍和符纸,转头看向兮娘:“师姐,我们一起回去吧?” 兮娘颔首,三人并肩走出讲堂。阳光正好,暖意融融,山谷间的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钰走在兮娘身侧,看着她挺拔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在这座云雾缭绕的宗门里,她不仅能学到一身本领,还能收获一份珍贵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