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肝熟练度开始,横断万古》 第1章 百日热,人丁税 天宁一带,赤山城。 松木村。 晨曦初露,寒风凛冽,好似无数由寒冰削制而成的冰针,吹在人的肌肤上,生疼无比。 鹅毛大雪从空中飘落,落在枝叶上,如添一袭冬装,飘进烟囱里,化为一泓温流不见踪迹。 少年秦宁呼出一口热气,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来到缸前舀起一瓢冰水,咕嘟咕嘟咽了下去。 体表热气蒸腾,那凌冽刺骨的冰水饮入腹中后,竟不觉得寒冷,反倒是有股莫名的惬意。 眉眼开阖间,一道淡蓝色光幕于眼前弹出。 【天赋:抽丝剥茧】 【功法:养身术】 【进度:入门(276/300)】 “还差一点,我便能去那黑松林闯一闯了。” 秦宁在矮凳上坐下,口中喃喃。 铺满白雪的院落中,满是厚重的脚印,踩出积雪下的深褐色冻土,都有种凹陷下去的迹象。 “天宁宗下令,年底征收的人丁税还要往上提上三成,那可是足足600大钱!” “交不上去,便得入那要人命的奴户!” 秦宁脸色阴沉,天宁宗接连三年增加赋税,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越发困苦。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五个年头,他仍是没有完全适应这里。 是的,他是个穿越者。 这个世界没有王朝,万千黎民被各大仙门统治,为仙门马首是瞻。 天宁宗掌管天宁一带,上至豪门、世家,下至民庶百业,皆以天宁宗为尊。 换句话说,天宁宗,便是这天宁一带的皇帝。 秦宁走入房中,又尽快将房门关上,以防室内那稀薄的热气流失。 屋内破旧不堪,好在整体还算完好,不会漏风,亦不会渗水。 放在他这样的庶民中,这房屋也算得上个“豪宅”。 在这房屋西侧,床榻上正躺着一名三十出头容貌姣好的女子。 看到秦宁走来,女子那虚弱的面庞才露出一抹笑意。 “宁儿。”她声音沙哑无力,望着少年干净的脸。 “娘。” 秦宁内心酸涩,看到日渐衰败的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往炉堆里又添了些柴火,从锅中倒出些许开水,扶起女子的身子,吹温后送至嘴边。 “掌柜见我干活利索,允我以后都能带点药屑回来。到时候给你熬上,病情也能好些。” 听到这话,叶芳婉叹了口气,说道: “宁儿,娘的病娘心里清楚,治不好的。” “你也不小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听娘的话,攒钱娶个媳妇,这病咱不治了。” 秦宁双眼红肿,情绪激动: “娘,您莫要再说了。爹走得早,此生我就您一个亲人了,天下谁家孩子会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 他前世是孤儿,对这一世的亲情无比重视。 叶芳婉看着如此执拗的孩子,连连叹气,那虚弱的声音中都带着气性: “你这孩子,真以为娘什么都不知道?” “这百日热乃膏肓之病,还没听过有谁活了下来。这月数里你为了给娘治病把家底都花空了,眼瞅着年关将至,这头税你又怎么解决?” “娘不想活了,也活够了。就让娘下去陪陪你爹,可好?”叶芳婉用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 她并非不想活,只是知道自己这病治不好。 与其活着成个拖累,倒不如死了来得划算。 人这一生,不过四五十年,她已经快到头了。 可宁儿这才哪到哪? 秦宁态度强硬的说道: “娘,只要孩儿还在您身边一天,便给您治一天的病。您若背着我走了,那孩儿也不活了!” 他这是在威胁,告诫叶芳婉不要有自绝的念头。 秦宁穿好用芦花柳絮等填充的粗麻棉衣,便往门外走去。 似是觉得刚才的话重了,秦宁脚步顿了顿,扭头道: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病治好的,钱的事儿您不必操心,孩儿身强力壮,总能凑够年底的头税。” 说完秦宁推门走了出去,临时不忘将屋门掩好。 风雪交加,冰寒刺骨。 秦宁只穿了件粗麻棉衣,却并不感觉寒冷,全凭着体内存的一口热气供暖。 养身术内养己身,可活络筋骨、改善体质、驱寒避热。 说白了就是个养身的法门,练到一定程度后便能无惧严寒与酷暑。 现在秦宁也只练到内存热气的地步,距离真正的驱寒避热还有一段距离。 他在一户门前停住脚步,叩了叩木门。 不多时木门便打开了,门后是位与叶芳婉年纪相仿的女子,见到来人是秦宁,笑道: “是宁哥儿啊,我正打算过去呢,没成想你先来了。” 秦宁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米,递了过去。 “今天还得再劳烦婶婶了。” 叶采荷见状将米袋推了回去: “说了多少次了,我与阿婉情同姐妹,她如今出事,我这个做姐姐的自当照拂。 自阿婉病了后,家里重担就全压在你身上,这米我不能要。” 只是,秦宁说什么也不肯,硬是塞了过去。 天宁苛捐杂税严重,各家各户都不容易,无论如何也不能白让人家帮忙。 叶采荷知道拗不过他,便只能收下,待过去时煮给阿婉喝。 …… 松木村隶属松山县,在边缘地带,南靠松山这座庞然大物。 受地形限制,村中的几十户人家分布较为零散,秦宁的家就在松山脚下,离县最远,从家往谋生的康平医馆去约莫半个时辰的脚程。 好在医馆辰正才会开张,时间完全来得及。 秦宁踏在脚踝高的雪地里,口中呼着热气,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对养身术进行拆解。 一月前,母亲染疾,秦宁意外觉醒金手指。 从父亲留下的故纸堆中找到了这本强身健体的法门。 本着试试看的态度,秦宁借助天赋“抽丝剥茧”,竟真练出了些名堂。 脑海一边拆解,秦宁一边演练,一呼一吸间,腹中很快再现一股暖流,彷如一团浅色的火光,驱散着体内的寒意。 似是练到劲头上了,秦宁双目有神,看向一旁的松木,伸手拍了过去。 啪! 松皮皴裂,留下一个手印,整棵树都震动了一下,成堆的雪花掉了下来。 【天赋:抽丝剥茧】 【功法:养身术】 【进度:入门(278/300)】 第2章 康平医馆 秦宁将刚炮制好的药材按照药斗上的分类,放入不同的抽屉中。 医馆刚开门,又正值大雪,如今堂内只有秦宁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过了一段时间,门外忽然传来声响,听动静似乎是有人在磕着黏在鞋底的雪。 果不其然,当那声动静停止后,便见一中年走了进来。 中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背着个竹筐,来回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药柜前的秦宁身上。 秦宁认出了中年,看向满筐的药材,笑着说道: “余叔,今次收获颇丰嘞?” 中年呵呵笑了两声:“全凭地公给饭,让我拾得好些山货。” 采药师避讳张扬,便是有了千斤的丰收,也会归功于山神土地,免得遭人嫉妒。 “那也是您本领高,否则,怎能得土地爷赏识?”秦宁吹捧着,让余风华乐得合不拢嘴。 他虽不喜张扬,但并非不爱听好话。 而夸人也讲究个门道。 若只夸赞人本事好,虽听着没问题,可实际却是驳了他的话。 若羡慕他得土地爷赏识,那就更冒犯了。 这相当于在说,你没真本事,今日的收获纯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秦宁为了讨生计,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免不了学习“说”这门艺术。 “掌柜的呢?”余风华没忘记正事。 “先生还没过来呢,要不您坐下等一会儿?” “行,咱也不急着回去!” 他卸下竹筐,坐在长凳上,看了秦宁一会儿,问道: “之前不都是小张抓药的,怎的成你了?” 秦宁一边忙活,一边回道:“他跟着孙郎中到松山宗出诊去了,江潜正跟着李先生学习。我便过来替一会儿。” “害,咱的还寻思你升职了。” 医馆的帮工,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没甚地位。 余风华不再说话,摘下斗笠,从怀中掏出本发黄的旧书,翻看起来。 秦宁一直忙自己的事,从未抬头看他。 过了一会儿,秦宁将工作做完,好奇怎么这么安静了,便抬眼看了过去。 “余叔,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余风华没抬头,声音不是很清晰,不过秦宁还是听见了。 “药草百解?” 见余风华一头埋进书里,懒得搭理他,秦宁也不会自讨没趣。 不过他很快便想通了什么。 采药师,除了有个好身手外,那定然得熟记药草。 否则到了采药时,遇到名贵药材,因为不认识而错过,那可就悲剧了。 秦宁将书名记了下来,盘算着闭馆后去书局买一本。 这时,一道身影走入堂内,他一袭白袍,个子拔尖,肩宽背厚,黑发中夹杂银丝,双眼黯淡,神色淡漠。 叫人意外的是,这大冷的天气,老者穿的如此单薄,可面色却显得红润,看不出寒冷。 “先生,余师傅来了。”秦宁说道。 赵掌柜闻言,扭头看去,发现了坐在长凳的余风华: “风华来了啊,随我去后院吧。” 说完便径直向后院走去。 “得嘞。”余风华将书揣进怀中,跟在后面。 不过多久,秦宁就看到余风华提着三贯大钱兴冲冲的离开了医馆。 内心惊叹,竟还真让他淘到宝了? 这个季节,八成就是何首乌,茯苓一类的了吧? 秦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三两银子啊,抵得上他三个月的工钱。 临近正午,康平医馆才迎来第一位病人。 一对夫妇冒着大雪将一名年纪十二三的少年抬了进来。 少年昏迷,被一床被子包裹着,体表渗出不少虚汗,嘴唇发白,脸色如同死人。 少年的父亲噗通跪在赵掌柜跟前,哭喊道: “赵神医,求您救救俺家大娃吧!” 他声音哽咽,粗糙的双手来回抹泪。 妇女也是一个劲的哭,念叨要是娃死了,她也不活了。 赵掌柜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早年因医术闻名整个松山县,被百姓们称为“神医”! 只是在办了这康平医馆后,就很少给人看病了。 今日之况,属实碰巧。 赵掌柜看了一眼少年,便大概清楚是个什么症状了。 “令郎昏迷前,体温可是忽高忽低,头晕脑胀,流汗不止,直到昏迷时体肤烫手,汗液更是似流水般浸湿了他的衣裳?” 听着掌柜的分析,秦宁心里忽的咯噔了一下。 “对对对,赵神医,俺的娃到底是犯了啥病?怎就咋叫都叫不醒呢?” 赵掌柜叹了一声,道: “不用治了,此乃百日热,是绝症。得病之后,身体会不时发热发冷,体虚气短日渐憔悴,不过百日,体温高升,暴汗不止,从此一睡不起。” 百日热并非百日即死,也有可能要不了百日。 无人可医,无药可救,最多开点药服下,减缓得病时的痛苦。 “令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还是回去安排后事吧。” 听到神医已经下了死亡通知,夫妇二人再也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俺的娃啊,你怎的就抛下娘走了!” “都是爹的错,要是爹能早点带你来,你怎的能死了!” 赵掌柜神色淡然,他从医多年,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心也就冷了。 “秦宁,帮二位把小公子抬走。” 秦宁原本还在伤感中,一是为二人同情,二是为母亲难过。 听到赵掌柜吩咐,他只得过去扶起二人,好生安慰,才总算送走了他们。 正午,秦宁借着吃饭的功夫,在后院练习养身术。 弓步冲拳、扫堂腿、插掌摇掌,一招一式都近乎完美。 他的呼吸,好似有种莫名的规律,活跃思维,刺激神经,总能及时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并假想如何破敌。 一连演练了四次,秦宁才停歇下来,浑身冒汗,体内好似有火炉燃烧,体表升起淡淡雾气。 冲拳而出,力道迅捷而刚猛,出拳的瞬间竟打出响声! 啪! 【天赋:抽丝剥茧】 【功法:养身术】 【进度:入门(286/300)】 秦宁收势,计划明日便将养身术提升至小成,尽快去那黑松林闯一闯。 若是能寻得好药,甚至那传闻中的“地宝”,兴许能治好母亲的病也说不准。 “地宝”是神药,在民间传闻中,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内心有了规划,秦宁不再多想,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事,大雪已经停了,现在他需要尽快将后院的雪清扫一下。 房檐下,赵掌柜伫立许久,黯淡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第3章 地宝 黄昏日落,秦宁将切片后的药材放入后院的药库中保存,准备下工回家。 “秦宁,这是你今日的工钱,还有清热的药屑。” 秦宁接过盛药屑的小瓶以及三十文铜钱,谢过了掌柜。 正要走时,赵掌柜忽然叫住了他。 “秦宁。” 秦宁止步,不解回头: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赵掌柜浑浊的双目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堪堪问道: “你娘现在如何了?” “阿娘一天比一天虚弱了。”秦宁如实告知。 赵掌柜对百日热再清楚不过,不会有好转的兆头。 此时若敷衍回了句,“好些了”,纯属犯贱。 “哦……”赵掌柜长吁一声,似乎在犹豫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终是开口: “之前你娘得病时,我便告诉过你,百日热无药可解。但其实,也并非真的如此。” 秦宁一怔,心跳加速,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听到什么。 “百日热乃绝病,并不绝对,仅仅对我们这些庶民而言。 对那些管理赤山城,以及周边各县的银宗青宗来说,其实都算不得什么。” 他看了眼秦宁,确认在其脸上看到令自己满意的表情后,才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光是那黑松林中,便有三种药可解。 清心降体,天清草。还水生津,月湖液。固本培元,益天葵。” 赵掌柜告诉秦宁,这三种药草,无论哪一种都可以治疗百日热,属于地宝一类的药材。 只是黑松林太过凶险,普通百姓根本没能力进去探寻。 秦宁很高兴,早先不确定,如今真的知道,百日热并非是无药可医了。 但他又心生不解,为何先生突然转念,要将这些告诉他? 很快,他便想通了。 一月前他不曾练武,是在母亲得病后开始的。 想必这段日子,他休息时间在院中练习养身术时,赵掌柜不止一次偷看。是确定了他的实力后,才肯将这些说出来的。 这也印证了他对危机四伏的黑松林中,有“地宝”的猜测。 赵掌柜通过秦宁的眼神看穿了他的心思,虽然没有明着说,但也算是侧面告诉,他的确看到往日秦宁在院中练武的场面。 秦宁知道,赵掌柜不可能平白无故告诉他这些,今日如此主动,一定还有别的心思。 “不知先生想要什么?” 赵掌柜眼中闪过讶异之色,对秦宁的反应有些意外。 但也没瞒着,开门见山: “若是可以,我想让你给我采一朵益天葵回来。” 听到益天葵三个字,秦宁有些惊讶,心中有了些许猜测,莫非之前李先生说赵掌柜是弃武从医,这件事是真的? 益天葵,固本培元。 鬼都知道,这是给习武之人吃的。 秦宁没有盲目答应,抱拳回道: “若是能找到救治母亲的药草,我定会尽力而为。” 赵掌柜听出秦宁话里的意思,若是只寻得益天葵,那他首先要给母亲服下,而非当做这则消息的谢礼。 …… 离开医馆后,秦宁先是去县里的书局买了本《药草百解》,花了整整二十文,差不多一天的工钱! 不过秦宁没有心疼,不久后便要去黑松林了,有它在,能避免遗漏珍贵药材。 虽然此行去黑松林是要找寻三样地宝,但年底的头税还没凑齐,也总归是要采些药草来换钱的。 天黑时,秦宁才回到松木村。 借着明亮的月光,秦宁依稀能看清崎岖的山路。 很快,秦宁走进院子,马上就要进家门了。 “哟,是阿宁回来了。” 一个光是听着就让秦宁感到厌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皱了皱眉,转过身看去,正好看到有三名年纪三十左右的青年走了过来。 不禁暗道这帮孙子为何这时来了? 目光落在为首的健壮男子身上。 此人名为陈安,曾是县里的富户之子。 早些年败光了家里的产业,将仅剩的一座大宅子孝敬给了松山宗的人,被派到这儿来,管着村里的税收。 他来了以后,让本就不易的村民日子更加艰苦了。 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偏偏背后有松山宗的人撑腰。 村民们是敢怒不敢言。 今年的增税,到底涨了多少,也只能凭陈安的一面之词。 “陈安哥,这么晚怎的想到来我这儿了?”秦宁笑容僵硬。 陈安笑道:“阿宁啊,你糊涂了不是?我平日待在县里,哪回回来不是来收税的?” 陈安虽送出去了宅子,但他这样的人,又怎可能在县里没个住处。 秦宁一怔,“陈安哥,这还没到年关呢,怎的现在就收税了?” 陈安略微皱眉,搓了搓耳朵,“哪儿那么多废话?我既然来了,那就是到时候了。 今年头税又涨了知道吧?算上你那半死不活的娘,总共是五千五百钱。” “不对啊陈安哥,哪来这么多钱,就算增税了,那也才五千两百钱啊。”秦宁神色难看。 陈安瞥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能交的上来吗?” 秦宁摇头。 陈安两手一拍,眉毛一抬,“这不就对了!既然你现在交不上来,那时间就得延后。 多出来的三百钱,是利息。 你可得在年关前凑齐了啊。” 听到这话,秦宁眉头紧蹙,内心起火,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对方曾得松山宗传艺,虽没有多大成就,但也是入门了。 在养身术小成之前,秦宁不会与他起冲突。 陈安凑到秦宁耳边,笑着说: “阿宁啊,我知道你的窘境。 你那个老娘,已经是半死不中用的了,还留着干什么?” “哥哥给你出个法子,溜子,把袋子拿过来。” 陈安身后的瘦壮中年走过来,陈安手伸进布袋里抓出两吊铜钱,递到秦宁眼前。 “哥哥做个善人,出钱把你娘给买了。这样可就少了一人的算赋,等到了年底,哥哥还免了你的利息,只收你两千六百钱,如何?” 叶芳婉是村里出了名的美寡妇,其美貌便是在县里也是排得上的。 秦宁父亲死后,不少人来提亲,都被秦宁给轰了出去。 陈安来到村里,见到叶芳婉,也极为眼馋。 当然,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把她献给上面的人。 美人虽好,却不如前途重要。 他希望献上她,换一个习武的机会。 若非松山宗那人告诫万不可抢人女,他早就动手了! 武夫不怕百日热,除了不会传染,对练家子来说,算不得什么。 “陈哥真是心善啊,阿宁,有这等好事,你应当答应才是啊。” “是啊,你也不想到了年底还交不起税。最后入要命的奴户吧。” 后面的两个狗腿为陈安帮腔,搓着双手,脸上是一副为了你好的笑容。 秦宁双手攥拳,两排牙齿紧咬在一起,内心有怒火在跳动。 “谢过陈安哥好意了,只是她毕竟是我娘,咱就是为奴也不能做这档不忠不孝的事啊!” 秦宁眼有怒意,看着吓人,被这样盯着,竟让陈安这个体格的都有些发怵。 陈安挪开视线,拍了拍秦宁肩膀,笑着道: “哈哈哈,阿宁说的是。 哥哥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啊。行了,溜子,瘦猴咱们走吧。 阿宁啊,待到了年关,记得凑够两个人的头税啊!” 陈安等人笑着离去。 秦宁知道,那并非玩笑话,而是几人真有这个打算。 今天只不过是个试探。 秦宁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我的养身术还没有小成,不应如此冲动。” …… 入夜已深,秦宁起身,于院外演练养身术。 第4章 踏入小成 【天赋:抽丝剥茧】 【功法:养身术】 【进度:小成(300/1000)】 …… 院子里,秦宁双眼蕴光,体内有股暖意在流动,不再是汇聚在小腹之中,而是于全身流转,惬意如浸泡热汤。 身体的肌肉变得更加饱满壮硕,不过并不臃肿,秦宁能清晰感受到自身力量大幅度提升了。 体内热流于全身流动,仿佛蕴含某种特殊的劲力。 他离开院子,借着月色走入山中,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不会吵醒阿娘后。 调动热流,对着身下的树墩一拳打去。 砰! 似是铁球砸落,却见那结实的树墩轰地炸开了,木屑子乱飞。 而他的拳头,仅有少许破皮,没出血,他习练养身术,几息便会了无痕迹。 脸上不免露出喜色,“很好,只等处理完接下来的杂事,便可以去黑松林一探了。” 秦宁不再做其他,回到屋子里,沉沉睡去。 …… 隔日,秦宁走在去医馆的路上,一边赶路一边翻阅昨日买来的《药草百解》。 去黑松林前,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可以,事关阿娘生死,半点马虎不得。 来到康平医馆,秦宁倒也不急着找赵掌柜言说此事,先去了后院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在医馆帮工数月,他也习得了不少技能,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对药材进行加工处理。 开始时,他只是做些净选清洗的工作,再到后来,便是切制、炮制,慢慢的熟练以后,对药材处理的所有流程就全落到他身上了。 这也是为何,他一天能得三十文钱的原因。 换做其他的帮工,一天能得个二十文,就已经算高的。 处理完了药材,秦宁又将早就干燥好的药材,送入药柜里。 正工作着,医馆的门从外被推开。 门外走入一名青年,一身靛蓝色的练功服,体格壮硕,近看恍若庞然大物,五官立体,双目有神,眉宇之中透着威严。 秦宁不认得此人,却识得他穿的这身衣裳。 来人是松山宗的执事。 “元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是抓药,只管派人吩咐,我给您送过去就是了。”柜前的张河见了此人,赶忙迎了上来,言语中不乏讨好的意思。 元力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 “把你掌柜的给我叫来。” 张河先是愣了一下,不解他为何要找赵掌柜,刚打算询问,就迎上了元力冷厉的目光。 “哎,好好。我这就喊他去!” 他吓了一哆嗦,没敢再多问,一溜烟跑去里屋。 不过盏茶的功夫,赵掌柜就来到了堂内,张河在后面跟着,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中年,身材笔挺,山羊胡,鬓发半白。 “无事不登三宝殿,元大人来我这里干什么。”赵掌柜看了他一眼,便很快挪开目光。 听语气,赵掌柜似乎与此人产生过不快?秦宁放置着药材,心思却飘到了一旁的谈话中。 “来看看你。” 元力笑了一声。 “顺便来祝贺你,成了松山县的‘神医’。 哦,现在才来恭贺是不是有些晚了?” 赵掌柜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呵了一声: “不晚,真要说起来,能成为‘神医’还得多谢元大人。 没有你,我如何能发现自己在医术上的天赋?” “哈哈哈哈!”元力突然大笑了起来,神色变得戏谑。 “老头,咱们之间就别假客气了。” 一屁股坐在长凳上,翘着二郎腿,开门见山: “年关马上就要到了,这税是不是该缴了?” 赵掌柜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前几日你们便派人把银子取走了,难道手底下的没有跟你说?” “有这回事?” 元力愣了一下,随后一拍脑门,骂道: “害,那几个狗日的东西,我说了要把已经缴了税的铺子记在我专用的册子上,一个个都当耳旁风。 是缴了,我记起来了。这事怨我,回去我便好好教训那些兔崽子。” 秦宁眉头皱了皱,知晓了此人前来,本意并非是为了收税。 元力身为执事,收税这种累活根本就轮不到他来做。如今这般行为,八成就是为了来恶心赵掌柜的。 也不知道先生与他有什么旧怨…… 赵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憋着怒火,但终究是忍了下去。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元大人请回吧,小舍简陋,莫要脏了你的衣裳。” “哎,不急。谁说我过来只是为了收税的?”元力乐呵呵道。 旋即看向赵掌柜身后的中年,朝他挥了挥手,“孙郎中,再给我配些药膳,长老最近催得紧,我得快些突破才是。” 被点名的孙郎中顿时一喜,方才元力一直跟赵掌柜谈话,他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元大人,您,您稍等啊,我这就给您配制。” 他小跑着来到药柜前,这时秦宁刚放置好药材,就被急于表现的孙郎中注意到了。 后者用力打了一下秦宁的后脖颈,怒斥道: “秦宁,你这混账是一点眼力见没有?医馆养着你可不是让你吃干饭的,还不赶快去给元大人沏茶!” 狗仗人势!秦宁瞪了他一眼,但也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孙郎中刚才的声音不小,元力定然是听到了,若他选择无视,免不了会被刁难。 能成为松山宗的执事,少说也是资深武夫,远不是陈安那厮能比得了的。 秦宁现在有把握打败陈安,但对上他,绝无半点胜算 “哦,你就是秦宁?” 看着眼前给自己沏茶的少年,元力回忆似的说了那么一句。 “大人认识我?”秦宁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听陈安那小子提起过你,听说你今年的头税还没缴呢?” “是,当前还差一些,年关前我……” “听他说,你有个姿色不错的娘?” 秦宁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着元力,从那双眼睛里,秦宁看到了欲望。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陈安当初巴结的人,就是他。 “我娘身患绝症,已命不久矣,还希望大人能让我娘安心走完最后一程!”他用恳求的语气 他虽然不认识元力,但是听说过陈安背后之人的风流事的。 凡是被他宠幸过的女子,结局都十分凄惨。 “真是个孝子啊。”元力的脸上露出笑容,“你尽管放心好了。” 听到这句话,秦宁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 “我知道你娘得的是什么病,百日热对吧。放心,他在你们眼里算绝症,可在我这,却是跟风寒差不多。”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百日热啊,是有药可医的,只是危险了点,可那也只是对你们而言。” 元力转而看向赵掌柜,高声道: “老头,宗门的长老说我最多半年就能成半步武者。你告诉他,我有没有能力,找到治好他娘的药草?” 赵掌柜浑浊的目光注视着元力,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了。 第5章 入林 不久后,元力离开了,赵掌柜也没再堂中多留,回到自己的房间。 秦宁正要回到后院,没走几步,孙郎中就朝他走了过来,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下次再这么没眼力见,你就给我滚去扫茅厕去!”孙郎中瞪着他。 清理茅厕另有小厮在做,以前是秦宁,但自从他学会处理药材后,便停了这个有味道的工作。 秦宁正因元力说的话烦恼着,见孙郎中来烦自己,也没有给好脸色。 “我是医馆的帮工,不是你的奴才,你的话没有份量。” 他冰冷地看了眼孙郎中,用力攥住了他的手。 孙郎中吃痛,见秦宁一个帮工敢这样对自己,正要发怒,却发现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内心微惊。 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是武医啊。 力量上的颓势让他把火气压了下去,终是没再骂出声。 斟酌了片刻,才皱着眉开口: “元大人心眼小,若见你无视他,难免会找你麻烦,我……下次会好好说的。” 秦宁这才松手,没说一句话,直接往后院走去。 “混蛋!”孙郎中揉着胀痛的手掌,小声骂着。 …… 酉时,医馆关门。 秦宁临走前,找到了赵掌柜。 “先生,我今夜便离开。” 赵掌柜正喝着热茶,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 放下茶杯,浑浊的双目盯着他,眼神些许复杂。 “你当真想好了?” 秦宁重重点头: “嗯,现在问题严重,我如果再不行动,只怕会后悔。” 赵掌柜当然明白秦宁的意思,元力今天说的不一定就是玩笑话,是真可能惦记上了。 秦宁的母亲他也见过,那百日热就是他给诊断出来的。 说句真心话,秦氏的长相,即便是放在整个松山县,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倘若再打扮一番,只怕无人能及其美貌半分。 三十出头,比那元力还小了几岁,以他好色的性子,怎可能不生贪恋之心。 他沉吟了一会儿,最后离开了躺椅,往里屋走去。 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木盒子,另一只手则提着个木箱,前者放在桌上,重新坐了下来,看向秦宁道: “打开。” 秦宁点头,揭开木盒的盖子,躺在里面的是一张古朴发黄的羊皮纸。 摊开了放在桌面上,才发现这羊皮纸上画着的是某片区域的地图。 秦宁双眼微张,扭头看向赵掌柜,从他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这片地图所对应的区域,正是黑松林! “这上面画的是黑松林南侧三十里的范围。上面圈起来的地方,都是我推测出来的三样地宝可能出现的位置。” 秦宁一听心中一喜,虽然只是推测的结果,但有了明确的方位,总比在林中乱转要强得多。 赵掌柜看向他,叮嘱道: “你要切记,只得在十五里的范围内活动,若想往里探寻,最多最多再深入一里。 再往里,也只有元力能探索一下,但他也最多只能深入六里。 继续向里,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活下来的概率不会超过三成。” 秦宁不禁咽了咽口水,将此事牢牢记在心里,点了点头。 重重谢过了赵掌柜,秦宁收好地图,背着赵掌柜给的木箱子,回到了松木村。 他先是回到家,借口跟母亲说要随医馆的先生外出寻药,后又找到叶采荷,留下些许铜板,拜托她照顾母亲几日。 做完这些后,他未曾停留,带着些干粮,便趁着夜色,火速往黑松林的方向赶去。 …… 一炷香后,秦宁临近目的地。 黑松林是一片山林,却是从山脚下延伸出了十多里,着实奇怪。 望着眼前这座夜色中的“庞然大物”,秦宁不免有些紧张,黑松林中有天材地宝不假,却也生养着不少怪物,大都是些变异了的野兽。 甚至不乏有超凡的存在。 小时候,阿爹就常拿黑松林的故事来吓他。 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从怀中取出那份羊皮纸,根据图上所画,秦宁大致能分辨出自己的位置。 地图上被圈出的区域总共有六处,离他最近的是一处湖泊,标明可能会有“月湖液”。 月湖液并非真正的药草,据本草《药草百解》记载,月湖液乃是名为月津仙的药草,凝练月华与月湖水汽所得的露水。 非常神异。 而那处湖泊,也被赵掌柜命名为“月湖”。 “按照最短的路线前进,不遭遇任何意外,大概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划定了路线,秦宁卸下身后背的大木箱,从中取出了一把大刀,以及一张强弩,几支弩箭。 大刀提在手中,强弩等则别在后腰及木箱之间,秦宁这才走了进去。 “夜里视线受阻,我必须谨慎再谨慎。” 月光皎洁,倒也能看清些许。 不免庆幸现在时值冬季,林中大多植物都已枯败,等待来年生长。 除去地面积雪,在林中穿行不算困难,也少了些隐患。 山林中偶有鸟叫传来,这声音嘶哑绵长,似鸦,可后者叫声短促,前者却是延长了无数倍。 听着叫人毛骨悚然,定是一种稀世怪鸟。 秦宁紧紧握着刀,心中警惕,谨慎环顾四周,以免发生不测时无法及时规避风险。 大概行走了十几分钟,此间无事发生,可秦宁却始终不敢放松,黑松林虽然从未来过,但它的凶名,却一直威慑周边各县。 普通百姓更是连接近都不敢的。 这时,秦宁耳朵一动,及时收住脚步,止步的刹那,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从眼前飞射而过,将一侧的黑松砸得破碎,杀伤力惊人。 同时,不远处的林木忽然晃动,惊起一阵刺耳的鸟叫,振动着翅膀飞离这片区域。 秦宁瞳孔一缩,赶忙翻身躲在掩体后面。 簌簌! 怪响声越发接近,秦宁探头看去,在漆黑的密林之中,他很难看清,也就不免紧张起来,呼吸略微急促。 又一个石块砸了过来,不过准度差了些,擦着秦宁的面颊而去,锋利的边缘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有些微刺痛。 在上面!秦宁很快反应过来,升起这个念头后,几乎是下意识后撤。 砰! 方才落脚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小坑,这可是在深冬,天寒地冻,能给地面带来这般伤害,足见石块的威力有多么骇人。 如若在晚一步,那么他的血肉都可能被砸烂。 这时,秦宁已经组装好了强弩,对准刚才石块射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噗——! 弓箭在深林之中划出巨大的呼啸声,贯穿了上方粗壮的树枝,带着雪堆从空中砸落,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身影也坠落在地。 第6章 遇袭 秦宁定睛看去,只见它一身白色长毛,肌肉似山脉蜿蜒拱起,体长两米开外,臂若长鞭,尖牙利若螫针。 白猿!秦宁识出了它的物种。 对方澄净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显然也在审视秦宁。 这时,白猿突然抡动手臂,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又扔出一个石块,嘴中还发出几声猿啼,不知在表达什么。 秦宁侧身躲了过去,没有搞懂白猿的心思,才刚稳住身形,就见白猿又扔了一个石块过来,他紧忙缩头,石块擦过头皮,在身后树干上炸开。 这是个雪球。 其中部分雪花溅在了秦宁头发上。 “喔——喔——喔!” 白猿看着他,面部肌肉挤在一起,叫声越发亢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这下子,秦宁洞悉了它的意图。 “我这是被当成消遣的玩具了啊。” 秦宁的脸色变了。 这头畜牲,竟在戏耍他。 是分不清谁才是猴子吗? 秦宁活动了下手腕,身形一晃,便见他疾驰而来,迅速接近白猿,挥刀便斩。 它扔石头的威力虽然吓人,但这些力道,秦宁认为不是不能打。 白猿何其精明,直接弯腰躲了过去,同时抡动鞭子般的手臂袭击秦宁的裆部! 后者瞳孔一缩,及时收力,快速往侧边一翻,滚向一旁的雪地。 “喔喔喔!”白猿乐得直拍双手,双脚在雪地中来回踩动。 似是在嘲讽,又像是玩得高兴。 不论哪种,对秦宁而言,都极具侮辱性,明显被猴子看轻了。 他拾起地上的石块,也学着白猿用力甩飞出去,只是与后者不同的是,他掷出去的石块更快,且准心更准。 白猿眼神露出戏谑神色,手臂肌肉拱起,正欲接下石块,可见它来的如此之快,脸色一下子变了,赶忙将手撤了回来,庞大的身形往侧边一躲。 只是这时秦宁已经近身了,他的速度奇快无比,如同极度饥饿的猛兽,大刀泛起森然寒光,迎着白猿的脖颈便咬! 后者反应迅速,动作何等的灵活,又一个翻跳躲过刀刃锋芒。 可仍是被秦宁逮住了机会,一拳狠狠捶向腹部,疼得白猿龇牙咧嘴。 它怒视秦宁,有些恼了,似是觉得被击中是极大的耻辱,张开大口死死咬住了秦宁的手臂,血液如番茄汁一样喷出。 后者闷哼一声,心中焦急,抡拳砸向白猿面门。 而此时,白猿已然松口,跳向了空中,躲过攻击的同时,还不忘朝秦宁做鬼脸,发出“叽叽叽”的嗤笑声。 秦宁冷笑,抬腿踢飞脚边的石块,“嗖”的击中了白猿的胯下! “嗷嗷!”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白猿嘴中连绵不绝,在地上不断打滚,它发誓从未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带来的,是身与心的双重打击。 白猿的抗击打能力还是不错的,也可能是因为仇恨让它将疼痛暂且压了下去,此刻的它,因为剧痛而面部扭曲,看秦宁的眼神,如同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呵呵,鸡飞蛋打!”秦宁嘴角扬起微笑。 “吼!”白猿暴怒,咆哮一声,巨大脚掌用力蹬地,庞大的身形立时腾空而起,形若捕食的猎鹰,拳脚相加,扑杀向秦宁。 后者露出一抹讥笑。 从背后拿出强弩,对准了双脚离地的白猿。 惊慌与愕然出现在丑陋的面皮上,白猿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吱吱……” 瞳孔在眼眶中打转,有光华流动,似乎在乞求饶恕它一命。 秦宁什么也没看见,扣动扳机。 箭矢射出,瞬间就贯穿了白猿的胸口,从它的背后露出半支箭身。 白猿很快摔了下来,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在地上摊成个大字。 秦宁持刀走来,准备了结其性命。 临近时,白猿忽然暴起,露出尖锐的獠牙,咬向他的脖颈,想要在临死之前,拉秦宁陪葬。 秦宁早有预料,后撤一步,后把刀刺入它的喉咙,刀尖从脖颈后穿出,带出滚烫的血水,染红了一片雪地。 一拳轰击在白猿胸口,内脏破碎出血,箭身也应声断裂。 白猿双目血红,愤恨瞪着秦宁,终是无力瘫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死不瞑目! 秦宁抡刀削掉它的脑袋,彻底排除危险。 他呼出一口气,处理了下伤口,在脑海中复盘刚才的战斗。 “白猿性格自满,力气很大,身法也很灵活,但本身不算强大。” “虽然没有练过专门的格斗术,但养身术的一招一式却也能拿来使用,虽不主战斗,但防身绝对没问题……这场战斗,我理应无伤胜出,但还是伤了手臂。” “……是我太紧张了。”他很快找出原因。 有警惕心是好,但过于紧张反而对自己有害,会致使神经大条,产生错误的判断。 分析出自己在战斗中出现的问题后,秦宁稳定了心神,没有急着赶往月湖,而是在脑海中拆解养身术后面的部位,同时跟着演练。 小成之后,他的实力大涨,体内的热流仿佛一股气,又像是某种劲力,能对物体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了结白猿性命时,他动用的就是这股劲力。 根据养身术中记载,这似乎名为暗劲。 不过热流又似乎不单是暗劲那么简单,它的妙用体现在很多方面。 除此之外,他对寒暑的耐力,也变强了不少。 养身术注解中,小成之前的阶段,为“内存热气”,演练几遍后,便会有热气于小腹汇聚,能为身体供暖几个时辰。 而小成也就是他目前的阶段,则是“气通全身”,不必提前演练养身术,只需调动体内的气游走一周天,即可驱散全身寒意。 演练三次,秦宁对暗劲的掌握程度略微加深,伤势也在快速恢复,面部的擦伤已经结痂,不再耽搁,提刀离开。 …… 秦宁奔走在去往月湖的路上,口鼻中呼出白雾。 现在黑松林少说也有零下三十度,这般寒冷,不论穿什么,四肢活动都会受限,可秦宁却行动自如,甚至无半分寒冷之意。 体内的热气在不停游走,寒气刚一进入,便被推了出去。 奔行一段距离,忽然侧后方传来擂鼓般的巨响,不远处,正有一头小山般的四脚兽朝秦宁狂奔而来。 它好似一辆下坡疾驰的古战车,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速度快得叫人惊叹。 当秦宁察觉时,已经晚了,失去了躲闪的时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它已然近至身前。 秦宁瞳孔放大! 第7章 山中古怪 秦宁紧忙将刀横至身前,全身发力去格挡。 但冲击力大得吓人,直接将秦宁撞飞在一块大青石上。 这一下,秦宁就感觉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撞散了,痛感叫人呼吸都要停止了,不禁吐出一口鲜血。 他痛苦朝前看去,眼前之物,体型如身后青石,沉重不可撼动,浑身长满灰色毛发,在月色下隐隐发亮,面目凶戾,有些暴躁。 这是一头约莫有千斤重的野猪! “十五里范围内,竟有这种怪物?!”他的神色很是凝重。 原本在他预想中,自己养身术小成的实力,超过十五里后,仍可深入两里。 再深入一里,那是赵掌柜认为他仍处在明劲阶段,定下的极限。 可现在来看,十五里都有些勉强了。 “也对,赵掌柜对黑松林的认知,估计停留在十多年前甚至更久。这么长时间过去,林子里少说也会发生变化。” 秦宁捡起刀,踉跄起身。 刚才的撞击令他双臂发麻,虎口也裂开了,流血了。 找个机会,先走为妙……他心中嘀咕,进山是为采药,没必要在此犯险。 巨大野猪撩动后蹄,叩击獠牙发出“咔嗒”声响,对秦宁发起野猪冲撞。 这次秦宁提前防备了,在空中翻滚一圈后,骑在了野猪的背上,并双手反握刀柄,用力扎了下去! “好硬!”秦宁惊呼。 大刀刺入野猪的皮肤,却被皮下的肌肉死死咬住,使出全力再难寸入半分。 野猪也在这时感受到刺痛,拼命晃动自己的身体,仿佛地震了般令人不稳,很快就将秦宁给甩飞,但后者也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落地,稳住身形,而后迅速往远处奔逃。 可他低估了野猪的反应及速度,庞大如战车的躯体直冲而来,哪肯给他逃命的机会? 野猪似滚动的小山,给人以绝望,逼近了。 秦宁心跳剧烈,愕然看着那宛如小山般的身影,尖锐的獠牙,瞳孔骤然收缩。 危急时刻,一股狂风从山中呼啸而来,这风来得猝不及防,威力很足,竟然直接把野猪给吹翻在地,无法再接近秦宁。 后者也没能幸免,甚至情况更糟,他的体重远不及野猪,在如此狂肆的暴风中根本站不住脚,抱着一旁的黑松紧紧不放。 深山里,在狂风肆虐之时,又传来一道声响,似琴弦般的颤音,停留时间不是很长,不到一息时间这声音便消失了。 狂风也在此刻停止。 秦宁松开黑松,拾起刀准备趁野猪追来前离开,但还是好奇地往那边瞄了一眼,却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野猪的样子有些奇怪。 它侧躺在地上,拼命活动着四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但起来后,它没有再攻击秦宁。 口中不断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喘气声很重,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忽然,它哧叫一声,宛如疯魔了,在林子里横冲直撞,不少黑松应声而断,发疯地摇晃着脑袋。 多次撞击下它的脑袋已经出血了,可奔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最终,野猪一头撞死在了大青石下,彻底没了声息。 秦宁的后背陡然一寒。 他不知道野猪为何会发疯,甚至严重到自杀的程度。 是风的问题?不,刮风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琴声…… 野猪是听了琴声才疯掉的,可若是这样的话,我又为何没事? 秦宁大脑有些混乱,当前掌握的信息不足以解释清楚刚才的情况。 他转头望向深山的方向,“风和声音都是从那里传来的,野猪也是这之后疯的,是因为什么?十五里更深处,埋藏着什么秘密?” 秦宁内心打鼓,萌生了退意。 进入黑松林连一炷香都不到,他就遭遇两次危机,第二次还险些丧命。 而今又出现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疑点,搞不清原因,它就是一个潜在的危机。 衡量之后,秦宁还是决定继续前进。 阿娘还需要他带回地宝救治,年底的头税也得补齐,这次冒险前来,他必须将这两件事解决才行。 木箱已经破碎了,不能使用,回收了强弩箭支后,秦宁离开。 …… 一段时间后,秦宁逐渐接近目的地,野猪之后,他路上再未遇到任何危险。 只是,没有遭遇危机,不代表没有碰见山中野兽。 赶来的途中,虽然没有遭遇野兽的袭击,却碰见了不少族群间与族群之内的厮杀,除此之外,还有似野猪那样,自我了结的现象。 大多野兽的死相都格外凄惨,与野猪的状况很像,死前都发疯了,很古怪。 林中的怪叫也减少了许多,只有天空中的嘶哑偶|尔响起,在耳边萦绕。 这些场面,让他的心变得沉重了许多。 不久后,秦宁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月湖。 这里比较开阔,周围的黑松很少,是难得的一片空地。 没有在四处搜寻,只是看了此地一眼,秦宁便断定,这里绝对没有月湖液所在。 附近的植物都干枯了,湖水也几乎干涸,不足半尺高,冻成了冰块。 月湖已然是一副落败的景象。 带着侥幸心理,秦宁还是仔细翻找了一下,确定了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急着离开,混着雪水吃着带来的干粮果腹,后开始演练养身术。 林中的怪异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紧张感与危机感,有必要提升熟练度,加强对暗劲的使用。 暗劲可攻可守,初入小成,他对暗劲掌握还不算熟练,很难做到防守,这才会让白猿咬得如此厉害。 养身术推进之后,才渐渐掌握了这个用法。 只不过初步习得,运用起来还是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论是攻还是守,他都要刻意去进行,若养身术趋近大成,暗劲的使用才不再是力由心发,而是几尽本能。 无需提前调动热气,届时会全身通透,本能进行。 …… 【姓名:秦宁】 【年龄:十五】 【境界:无】 【天赋:抽丝剥茧】 【功法:养身术】 【进度:小成(327/1000)】 一段时间后,秦宁演练结束,前往下一地点。 月色下,古怪焦躁的嘶哑声,在夜空中长鸣…… 第8章 元力 夜已过半,今夜的那场突变,让山林十五里范围变得安全了许多,秦宁在路上碰见不少野兽尸体,它们都经历过变异,可都在发疯后死于自杀或厮杀。 有少数存活下来,但都躲在隐蔽处假寐,身体在颤抖,似在竭力克制,暂时不会对秦宁构成威胁。 那颤音绝对有古怪,但好像对人类没有影响。也有另一种可能,颤音的影响对象,是这些变异的野兽……秦宁在心中做出假设。 两个时辰,他又搜寻了三处在羊皮纸上标记的地点,只采到了些许有价值的药草,几百上千文,再没有其他收获,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眼下只剩两处地点,如果再找不到,那就只能在林中大海捞针。 月色淡了,估计已经过了寅时。 长时间的奔波,在危险的黑松林,秦宁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已疲惫不堪。 他虽是暗劲高手,但终究是肉体凡胎,夜里还是要歇息的。 庆幸颤音过后,林中变得安全了许多。秦宁找了处还算隐蔽的地方,抱着刀,背靠着树干坐下,闭上了双眼。 林子里虽然安全了些,但终究危险,所以他不敢睡得太沉,只能浅睡。 …… 晨曦初露。 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秦宁醒了。 练了一段时间养身术,他便动身赶往第五处地点,一边赶路一边吃着带来的干粮。 那些野兽的肉他没敢吃,都是些变异了的怪物,又因颤音发疯而死,谁知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剩下的两处地点都要进山了,深入黑松林十三里,而先前探寻的四处,都在十里范围内,往里更加危险。或许还会遇到没有被颤音影响到的怪物。 寒风在林子里掠过,越靠近山体,温度便越低,饶是养身术小成的秦宁,也觉得有些凉了。 道路开始崎岖了,林木也变得密集,并不好走。 不过好在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他的视野清晰了许多,不必再如夜里那般谨慎。 用时较长,秦宁总算进山。 循着羊皮纸上的位置,他来到一处石洞前,这里林木稀少,是片开阔地,朝里面看去,通道十分狭隘,仅够一人通过。 不过好在山壁上的洞口有很多,起到了很好的采光效果,走在里面,不至于两手摸黑。 洞里的甬道有很多,但尽头基本都是浑然一体的岩壁,走不通。又或者连在一起,原地打转。 绕来绕去,无甚收获,秦宁才从众多甬道脱离,来到了一处洞天。 这里很开阔,洞顶上有一个天然的天井,约有木桶大小,光线从那儿照进来,虽然不算透亮,但也能模糊看见些许。 此地不似外面,有生机覆盖,犹如腊月含春,有万物复苏的迹象。 秦宁精神一振。 就在前方不远处,那阳光照射到的弹丸之地,有一株蓝青色的小草扎根在那里。 它长得很像早熟禾,可叶片要更长更宽,叶脉也更为清晰可见。 天清草! 清心降体天清草,三大地宝中对百日热治疗效果最快的药草! “这下娘有救了!”秦宁喜极而泣。 这一月来的担心与恐慌终于消散大半,只待喂给母亲服下,他便能彻底放心了。 没再耽误时间,秦宁小心的将天清草从土里挖了出来,掏出棉衣中一部分柳絮,把天清草放进去。 耳朵一动,秦宁瞳孔收缩,立马下蹲朝前方翻滚,滚到了阴影处。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从他的身前传来,抬头一看,那是一支长矛,矛头全部扎进了洞壁之中,威力何其吓人。 如果他没有及时躲开,想必现在头颅已经被开了个洞。 “哟,躲开了,暗劲高手?”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秦宁神色微惊,他认识这个声音,昨天白天的时候刚好听过。 元力! 他竟真的来了,还恰好与我来到了同一个地方……秦宁眼睛睁得很大,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前者本就知晓这里有天清草存在。 不论是哪个可能,自己现在都有危险。 思绪发散之时,他很快拿出身后挂着的强弩,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他提前上好了箭,这时刚好用上了。 迅速转身,秦宁双目如炬,很快定位元力的位置,把箭射了出去。 这把强弩拉力有上千斤,威力绝不是武夫可以抵挡的。 非武者不可防! 看到飞射来的箭矢,元力神色错愕,几乎是出于本能往侧方闪躲,没有胆大到硬接这一箭。 轰! 巨大的响声传了过来,元力转头一看,竟见那箭羽完全没入了洞壁之中,只留下一个锥形的孔洞。 他冷汗都下来了,还好没有自大,若是换做寻常的弓弩,他会不屑一顾,但这强弩显然超标了。 元力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个冒险来采药的家伙,最多也就暗劲到顶了。 哪知道,对面居然有一件杀伤力这么大的武器。 这弩的威力,便是宗内的长老都防不住! “呵呵,朋友。咱们不打不相识,那株天清草我要用来救人,不知能否割爱与我?有要求你尽管提,银子还是女人,我都能满足你。” 元力不愿涉险,不论对方修为如何,但凡有让他丧命的可能,就尽量避免冲突。 他没认出来我?秦宁一愣,旋即想到彼此都在阴暗处,看不清面容很正常。 思绪发散的同时,秦宁也在给强弩上箭,对元力的话不作回应。 是个哑巴,还是压根不想理我?元力皱了皱眉,双脚开始移动。 秦宁紧紧注视对面阴暗中的黑影,并用衣服把脸遮挡,避免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 元力接近了,他的速度好快,比之前遇到的野猪还要迅猛! 秦宁眼眸放大,架起弩扣动扳机。 嗖——! 箭羽射了过去,只是元力已经开始防备弩箭了,尽管视线不好,但武夫最不缺乏的就是对危险的预警。 高速移动中,他的左肩往后方扭动了一下,正好躲过了箭矢的攻击。 一拳轰来,在秦宁视线中,这拳头比岩石还庞大,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心中一紧,秦宁匆忙下蹲,面庞却迎上了踢来的小腿,他赶忙撑起双臂抵挡。 就是这一下,他就被踢飞数米远,整个身体砸在洞壁上,旧伤又添新伤,后背是火辣辣的疼痛,双臂的骨头也仿佛断了,又疼又麻。 喉咙一股子腥甜。 很强,至少也是养身术大成了……秦宁脸色痛苦,估摸对方的实力。 他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脑海中思索该怎么从他手下逃脱。 “你就算是个哑巴,不至于也是个聋子吧? 我此行只为天清草,把它交给我,我就饶你一命。 不然就休怪我杀人越货了!” 元力目光凶冷,语气充满威胁的意思。 秦宁可不会相信他的话,如果不是暗劲武夫对危险有预警,让他躲过偷袭,再过一会儿,估计尸体都凉了。 这家伙,摆明了一开始就想要杀人越货。 第9章 激战 秦宁调动身体内的热流,让自己的状态稳持在最佳的状态,并再次上弦搭箭。 养身术的效用,说白了还是养身。 小成之后,除了掌握暗劲,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够使身体机能获得提升,提高续航能力,加快伤口的愈合,这一切,都是热流在发挥作用。 手臂上白猿咬的地方,这时已经结痂了。 拼死对抗一下,找到机会立即脱身……秦宁用余光找寻来时的入口,现在是出口了。 以他目前的实力来看,绝不可能是元力的对手,与他交战无异于找死。 他右手持刀,左手架弩,深吸一口气,而后一脚踏出,整个身体仿佛弹簧弹了出去。 秦宁目光如电,右手发力,大刀便如匹练般朝着元力砍去。 元力不敢硬抗,这刀和弩都不是凡物,他能看出来,武夫防不住的。 也不需要防,元力动作比秦宁快不少,在刀砍过来前就躲开了,以手作刀,砍向后者的脖颈。 就在这时,暗箭袭来! “草!”元力咒骂一声,赶忙与秦宁拉开身位,气得牙痒痒,感觉浑身解数使不出,拳头如打在棉花上。 秦宁趁机往出口的方向移动,只可惜,元力毕竟是资深武夫,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力都比秦宁高出太多了。 后者刚挪动不过一丈,便被追击了。 元力的力道狠辣,出手迅猛,对准秦宁的要害打来。 秦宁的警觉性很高,时刻提防着,察觉到元力追击过来,紧忙转身应对。 甩动大刀砍过去,在昏暗的环境中划出一道银光。 “反应不错,可速度还是慢了些。”元力不屑笑了一声。 只见他的身形以一种极其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骤然停了下来,没有受到方才发力时的丝毫影响。并在收招的同时一掌拍向刀身,这力道大的出奇,刀竟直接从秦宁手中脱落。 这绝不是秦宁握刀力度不够,而是元力的力量胜出他太多了。 后者立时一惊,心跳得有些快,看着元力的另一只手朝面门轰来,他迅速撑起双臂格挡。 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从双臂传来,反而是从腹部爆发了。 “噗!”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眉头紧皱,感觉五脏六腑在剧烈震动,疼得四肢都在发抖。 对方这一击使出的暗劲很可怕,如果他没有保持热流的运转,用暗劲护住全身,对抗侵入的劲力,只怕现在内脏已经破碎出血了。 秦宁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想不明白元力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攻击的部位转移至腹部的。 刚才的攻击落点,分明是他的双臂,可结果却是腹部遭受直拳的冲击。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做到收力,改换攻击位置,继而发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元力抬脚踩来,秦宁手肘用力推力,身体往旁边滚去,而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则直接被元力踩裂开了。 翻滚的同时,秦宁上弦对准元力射箭。 元力哼了一声,身体往旁边一歪,后再度奔来。 只要不让箭射中,那么这张弩在他眼中,就只是个摆设。 至于那把大刀,就更不中用了。 武器强不强大,说到底还是要看使用者怎么使用,如果是个废柴,那么再强大的武器也会显得黯然失色。 反过来说也是如此。 元力这次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此刻已然来到他身前,甩出鞭腿。 角度刁钻,秦宁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见此,他连忙从棉衣里拿出天清草,攥在手中! 元力急忙收手,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决然。 “放了你,不然就毁了天清草?”元力挑眉。 秦宁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呵,真有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我?” 秦宁攥着草的手越发用力了些,算是肯定了他的问话。 “哎有话好说,可别真毁了。我媳妇还得用它来救呢。”元力笑呵呵说道。 秦宁的目光冷了下来,此刻他是真的想毁了天清草,但想到阿娘,他就绝不会意气用事。 “好我答应你,说到底咱们之间也没什么仇,之前是我的行为过激了,原谅我。放下天清草,你走就可以了。” 衣物遮挡下的面容阴冷,秦宁冷视此人,认为元力在松山宗骄纵霸道惯了,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副盛气凌人。 他紧握天清草,从地上站起来,收回大刀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架着上完箭的弩,正对着元力往出口的方向退。 见到这一幕,元力的面容有些冷了。 “你这是何意,我已经答应放过你,为何还不把天清草给我?” “你想离开这里后再给我?不行,我信不过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元力迈开腿跟了过来。 秦宁则将弩对准了他,但元力仍不肯停下,他每后退一步,元力便跟进一步。 不过因为忌惮强弩,他始终与秦宁保持着安全距离。 进入甬道后,二人的间隔仅有五丈远,对元力这种资深武夫而言,要拉近眨眼的功夫便能做到。 秦宁一直在往后退,而元力也保持二人间的距离不变,几分钟后他们逐渐接近连接洞口的那条甬道。 “到这里已经可以了,快点给我!”元力怒道。 最后这条甬道十分狭窄,仅能够一个人通过,如果他跟进去的话,对方射冷箭,他保准会被击中。 让他走到这里,是最后的底线,也是红线。 秦宁可不管他在想什么,都走到这里了,不跑等着过年么? 后撤的速度忽然加快。 元力见状也匆忙冲了过来,必须要赶在对方进入最后一个甬道前,把天清草夺过来。 如果还有机会,那么直接杀了! 他眼中好似燃烧着烈焰,如猛虎般扑杀向秦宁。 后者见此一箭射了出去,然后快速退进最后一条甬道中。 元力也因躲闪箭羽,错失了抓住秦宁的机会。 “草!!”他勃然大怒。 这下他就只能等对方彻底退出甬道才能追击,还要提防这家伙会不会在洞口埋伏。 秦宁快步往洞口方向移动,他很庆幸这条甬道的狭隘,不然他现在很可能已经遭殃。 “弩箭只剩最后三支了……” 退出石洞后,秦宁思考要不要趁机埋伏元力,给他再射一支冷箭。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成功的希望很小,他首先要做的,是尽快回去给阿娘治病,然后考虑其他。 想到这,秦宁藏好天清草,退后至石洞十米外,扣动扳机朝洞里射了一发箭,也不管会不会命中,反正都对他有益。 命中了,元力必然受伤,若是想要追来,速度大不如前。不命中,也能让他高度防备,不敢再走入甬道从石洞中出来,能给他争取更多逃跑时间。 “唔……” 秦宁闷哼一声,之前被元力打中的部位更疼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有阴影闪动了一下,秦宁抬头看去,瞳孔立时收缩。 第10章 畜生算计 天空之中,一只体长约有两米,翼展更是长达四五米之多的怪鸟,正张开两只爪子向着他飞速俯冲下来,似雄鹰捕食。 来不及射箭,秦宁赶紧往旁边翻滚。 噗! 怪鸟落下了,落地时带来巨大的声响,着陆的地方冻土都被抓碎了。 站在秦宁面前,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野兽都要巨大。 最重要的是,它没有疯! 秦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审视着眼前这只诡异的怪鸟。 它浑身的羽毛紫里透红,头部完全裸露,皮肤粉红色,双眼好似是挂在上面,往外凸出,眼白中布满了血丝,看着很是吓人。 秦宁没见过这种鸟,但它的特征却有些符合自己记忆中的秃鹫,只不过后者不论是长相还是体型,都完全没有眼前这只这么夸张。 秃鹫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球盯着他,嘴里发出了一阵嘶哑的绵长又尽显焦躁的怪叫。 “嘎——嘎——!” “这声音……原来一路上我听到的怪叫,都是你发出来的!” 秦宁明显一愣,进入黑松林后,他听到不少野兽的叫声,但唯独这声怪叫,伴随了他一路。 颤音前后,它都没有消失。 这时,秃鹫动了,它扇动着翅膀,带起了那庞大的身躯,然后探出那双利爪向着秦宁抓来。 后者没时间与它缠斗,抽刀格挡的同时,往林子里退去。 只是秃鹫追得很紧,他要挪动极为困难。 吭吭吭! 利爪仿佛由金属打造的,与刀刃碰撞时竟然碰撞出了火花,而且对方的力道大得出奇,秦宁根本无法招架。 碰撞几次后,秦宁的虎口就再次出血,再次碰撞后,手再也拿不住刀,从手中飞了出去。 而这时,秦宁距离林中还有三丈的距离,虽然不远,可在秃鹫的干扰下,就犹如百丈远。 秃鹫又一次怪叫,攻势比刚才还要凌厉,而且情绪中透露着焦急与不耐。 一个不慎,秦宁的肩头被抓破了,连带着血肉也被抓下来几分,深以见骨,暗劲根本防不住,钻心的痛感涌入痛觉神经。 秦宁疼得面色都扭曲了,被秃鹫猛地扑倒在地,天清草也在此刻从衣服中抖落出来。 与此同时,元力也从石洞内走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呵呵,这是等我等的无聊了,特意找了只怪鸟消遣时间?”他讥笑道,并快步往这边冲了过来。 正准备先一步结果了秦宁,余光便瞥到了一旁的天清草,还是决定先将东西搞到手再说。 伸手去拿,武夫的直觉突然预警,他赶紧撤回了手。 而后就看到,那只怪鸟一只爪摁着秦宁,而另一只爪子则是伸了过来,阻止他抢夺天清草。 “畜牲,你也想要这个东西?” 元力挑了挑眉,啐了口吐沫,抬起拳头就打。 但他着实小瞧了秃鹫的力气,两者方一交手,元力的手臂就被抓破,另一方只是感到有些麻而已。 “嘎——!” 秃鹫又嘶吼了一声,可是没再对两人展开攻击,反而还松开了秦宁,抓起天清草就准备离开。 它的目标也是天清草?秦宁怔住了。 秃鹫准备离开,只是两人岂会让它如愿? “畜牲,把天清草给老子放下!”元力声音冰冷。 腾空而起,在空中甩出鞭腿,狠狠抽打在秃鹫的脸上,把它的喙都踢得有些歪斜了。 秦宁也忍着剧痛站起身,拿着大刀准备给以伤害。 强弩他当前不打算用,那是保命的器件,必须用在关键时刻。 秃鹫也恼了,声音更加的嘶哑与焦灼,甚至带着几分癫狂,开始向元力攻击。 秦宁疯狂运转体内热流,强忍着剧痛也参与进来了,秃鹫明显比元力更难缠,它不死,天清草带不走,自己也活不了。 “咱们先把它收拾了,事后天清草的归属,各凭本事!”元力一边战斗一边与他讲话。 秦宁不作回应,但也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不可能不提防此人。 三者缠斗在一起,有了秃鹫的参与,让元力的实力很完整的使了出来。 而这下,秦宁对元力的强大第一次有了直观的印象。 他与元力的差距太明显了。 元力的呼吸明显更有规律,力气使得更加自然,一招一式所消耗的力量似乎都在自己的控制之内,更加高效,不会太多亦不会太少,并且每一次的攻击,都蕴含了暗劲。 现在的他,施展暗劲绝对做不到这么丝滑,更不可能在战斗中连贯使出来,这对目前的他而言还是太难了。 不仅如此,随着战斗的持续,秦宁逐渐发现了元力动作中的怪异。 他发力收放自如,不会因发力影响动作的延续,具体该怎么解释……没有惯性。 不错,元力出招时,那些倾力打出去的招式,身体本应受到惯性的影响,在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而有所延迟,可在元力身上,秦宁没有发现这个现象。 他的身体仿佛机械,做完一个动作后,不受任何影响的去进行下一步动作。 甚至还可能在发力后瞬间收力,没有丝毫迟滞,很是神奇。 他总算是知道在洞中时,为何元力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从双臂转而攻击他的腹部了。 他现在就已是这般水准,那到了半步武者呢? 半步武者,该有多强? 秦宁内心惊异。 秃鹫逐渐感受到了压力,面对二人中任何一人,它都不会有压力,可两人加起来,就有些难以招架了。 当然,这与它当前的状态脱不开干系。 几个回合后,秃鹫的状况越发不对,布满血丝的眼白几乎完全血红,声音更加诡异刺耳。 攻击更加凌厉,几息的时间,就接连给二人造成不少伤口。 “草,这畜牲怎么跟疯了一样?!”元力皱眉骂道。 疯!秦宁眼眸放大,结合秃鹫的怪异举动,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没来由的后背一凉。 这只怪鸟,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山林中会有颤音出现,也知道颤音会影响它们这些怪物的神智? 从进入黑松林开始,我就听到了它的叫声,可一路上却从未看到它的身影,唯独这次从石洞中出来后,它出现了。 而且目的很明确,要的只是天清草。 天清草,清心降体。 想到这些,又结合初见秃鹫时的异常,秦宁逐渐把这些事情想明白了。 天清草可以消除颤音带来的影响,秃鹫早就知道这回事,也知道这里生长着天清草。 但奈何体型受限,它无法进入采摘,所以盯上了进入山林的人类,也就是他。 一路跟随,终于不负所望,他真的进入了这里,并摘得了它所需要的地宝。 它要做的,就是夺走天清草,消除颤音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而现在,它将要坚持不住,陷入疯魔! 想到这一点,秦宁想都没想,飞快倒退出去,这个时候在它跟前无异于是找死。 退去同时,他拿出强弩,箭尖对着的不是秃鹫,它早晚会死,而是元力。 秃鹫死后,他同样不会放过自己,这时候手软,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然而元力与他的想法几乎一样,他在颤音之后入林,没有见到野兽们厮杀自杀的场景,只见得它们的尸体。 不清楚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武夫对于危险的直觉向来是敏锐的。 看到秃鹫的状态后,他很快意识到危险来源于它,在秦宁瞄准他的下一秒,也在向后退。 可让二人没想到的是,秃鹫并没有疯魔,虽然也接近了,但刚才那一幕,纯粹是在演戏。 而元力对危险的预警的来源,并非是秃鹫,而是秦宁。 这只秃鹫从秦宁入林开始就在算计,这般精明,会使诈倒也说得过去。 让人惊愕的,是它在借助现有的条件,以一种合理的,会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方式,给二人演了一场戏。 而秦宁误打误撞,成了一名戏子。 这怪不得他,换做谁,都无法识破。 秃鹫的面部变得拟人化,露出戏谑的神情,扫了两人一眼,也不犹豫,而后当着他们的面,把天清草服下了。 两人再想阻止,早就为时已晚。 “草!!” 第11章 武医 “草!”元力又怒了。 他平生都没被人轻视过,而今竟被一头畜牲戏耍! 这他忍不了! 元力如脱缰的野马狂奔过去,要活剥了这只秃鹫的皮。 “畜牲,我看你是活腻了!” 资深武夫的怒火如洪水决堤,汹涌而来。 秃鹫哪里还理会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消化这磅礴的药力,稳固心神,以此来消除颤音给自己带来的影响,而不是与这两个小角色缠斗。 振动翅膀,火速往高空飞去。 秦宁眼中有火,怒不可遏,先元力一步行动,在秃鹫离地不算太高时,奋力跃起,只手抓住了它的一只爪子,被带着飞了起来。 元力在他之后,也高高跳起,他被其戏耍,如何能忍? 今日必须要杀了这只臭鸟,还有这个哑巴,他才能消解自己的怒火。 如果不是这两个畜牲搅局,他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畜牲,我杀了你!”元力大吼道。 嗖! 一发弩箭从箭道中射出,这次元力即便有武夫的危险预警,可在空中四肢难着地,没有借力的空间,只能拼命扭动自己的身体。 可还是迟了。 “啊——!” 伴随一声凄厉的哀嚎,元力的大腿根直接被洞穿,暗劲根本就防不住,弩箭直接从另一侧穿了过去,连带着血肉与骨头碎屑一起飞了出去。 “草,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元力撕心裂肺咆哮着,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他砸在冻土上,疼得来回打滚,脸都白了,鲜血从伤口处汩汩往外流,面部肌肉不停抽搐。 秦宁被秃鹫带着飞向了高空,现在的他极为愤怒,不只是对秃鹫,更有对元力的恨意。 不过好在,元力已经重伤,暂时对他构不成威胁,兴许会离开。 “呃……”秦宁闷哼着,嘴唇和面色都白了许多。 肩头的疼痛没有一点要缓解的意思,方才交战中,又添了许多新伤,虽不算太严重,但也在流血。 如果不是修炼了养身术,身体机能异于常人,过不了几个时辰,他必然会死去。 他将最后一支箭放入箭道中,抵在秃鹫的身体上,不论如何,都要让其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跟秃鹫之间,可谓有着杀母之仇! 夺他药草,如夺母亲性命! 秃鹫似有所觉,拼命晃动自己的爪子,要将秦宁甩飞,另一只爪则尝试抓住他。 秦宁被甩得身形不稳,箭矢射空了。 现在只能死死抓住秃鹫的大腿,另一只手用大刀进行格挡,空隙之时,拼命劈砍它的身体。 秃鹫虽比野猪强大,但防御力却不如后者,身体下方很快便鲜血淋漓,疼得它在乱叫。 一人一鸟在空中纠缠,后者急于去吸收药力,消除颤音的影响,而前者则一心要致它于死地。 彼此的情绪都有些发狂,一段时间后,秃鹫的下面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十分瘆人,秦宁的身上也多了些新伤,不过因为躲闪及时,并不严重。 秃鹫终于忍受不了了,它快速往地面俯冲下去,甩动着双爪,要把秦宁在地上砸成肉泥。 后者趁机在它身上多开了几道口子,在即将被砸落时主动跳了出去,在雪地中狼狈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他现在浑身染血,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秃鹫,不过自己流血也不算少,状态也更糟了。 肩头的血一直没有止住,受伤程度最深,其次是后背,遭受两次剧烈撞击,绝对出血了,有可能血肉开始与衣服粘连,不好处理。 除此之外,全身也有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也在出血。 如果没有体内热流维系身体的状态,提高了续航能力,他早就昏迷了。 庆幸秃鹫急着去消化吸收药力,没有继续对他进行攻击,见秦宁松手后选择离开。 秦宁望着秃鹫离开的背影,牢牢的把它的样貌记了下来。 “他日再来黑松林,我定要把你的秃头掰下来。”他恶狠狠说道。 秃鹫的身影消失在天边,秦宁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现在他实在是太虚弱了。 秦宁脱下棉衣,并把遮脸的内衬拽了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棉衣中拿出之前采摘的药草,挑选了些能疗伤止血的,放在嘴中嚼碎后,一并涂抹在了左肩的伤口上。 很疼,冷汗都出来了。秦宁只能咬牙坚持,伤口不及时处理,一旦恶化感染,他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武夫还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范畴,伤口感染仍会引发死亡的风险。 只有成为了武者,生命层次才能进入到另一个层面,甚至能够血肉再生。 解除伤口感染的风险后,秦宁再也坚持不住,在暴露的环境中昏睡过去。 …… 康平医馆,孙郎中房间。 “师父,等元大人摘来地宝,你为他治好了秦氏。我觉得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去松山宗坐诊了。”张河笑眯眯地说。 孙郎中对这话很受用,看了眼张河,道:“倒是便宜了秦宁那小子。不过半年内我若能助元大人顺利晋升,直接被松山宗聘用也说不定啊。 呵,赵恒生说我医术不行,不能冠以''先生'',反倒是允了李仁心。 只会治病救人,却不精医武之理,有什么用?” “是了是了,这''先生''是个屁嘞!到底也只能在这小地方待着,而师父的未来,那可是松山宗的聘用武医,前途不可限量啊!” “哈哈哈哈,说的好啊。等进了松山宗,这医武之术也是时候传授于你了。” 张河听了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跟了孙郎中两年,却只学的些治病救人的学问,真本事半点皮毛都未学得。 如今师父终于决定将真功夫传授给他了。 这世界的大夫分两种。 一种是治病救人的,经常与死神打交道。 另一种则是医武调身,帮助习武之人调理身体,促进武道增长。 医林中,两种不同领域的医者,分别称为医生和武医。 后者可以说是在前者的基础上,横向延伸出的一个职业,懂治病救人,懂武,却都不精。 唯一精通的,便是给习武之人配制补药。 康平医馆按照医术的高低对大夫的等级做了划分,学徒不算,从低到高依次为: 大夫、医师、郎中、先生。 大夫也是统称,在医馆中为坐堂医,这个阶段,是学徒出师后正式进入医者行列。 需要一边学习一边坐诊。 到了医师便可以出诊,亦能收学徒。 郎中和先生医馆中只有一位,赵掌柜虽被医馆众人称为先生,但身份却是神医。 神医不在医馆的等级内,是由百姓根据医者的医术及人品进行评判的。 第12章 李仁心 一缕朝阳从东方而来,照在昏迷的少年身上。 秦宁缓缓睁眼,脑袋有些昏沉,也有点疼,但更多的,是身体上的疼痛。 他看着远处的从东边刚升起的朝阳,眼神有些茫然。 “我昏迷了一天?” 他吃力的站起身,环顾四周,在外面这么久,他都没有被野兽袭击,看来十五里范围内的野兽几乎都因发疯而死了。 在寒风天昏睡一天一夜,身体仿佛也陷入沉睡般,体内热流沉寂了,他感受到了寒冷,眉毛发丝都结了冰霜。 他主动去运转热流在体内游走,一周天后,体内寒意渐渐散去,身体渐渐回温,连身上的冰霜也随之化开。 身体的虚弱以及长时间没有进食,让秦宁的腹中倍感饥饿。 只不过现在他没有能用来果腹的东西了,忍着身体的疼痛,不怎么流畅的练了几遍养身术后,秦宁的身体恢复了些许气力。 查看羊皮纸上圈注的最后一处地点,他开始往此地移动。 这是最后的探索,如果没有,那么他会直接撤走,恢复后再来,现在的身体状态不会支持他任性下去。 “还好元力已经半残,或许已经离去,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来黑松林了。” 对此他松了口气,但也仅限这样。 阿娘的病一日不去,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不知走了多久,秦宁来到一处凹地,这个地方光秃秃的,是少有的没有被黑松覆盖的地方,放眼望去,一览无余。 根据羊皮纸上的内容,这里就是最后一处地宝所在地,有可能生长着益天葵。 深入进去,秦宁的瞳孔不禁一缩,这片光秃秃的凹地中,竟然居住着一只半米粗,体长接近十米的大蛇! 他赶忙向后撤去,不过没走几步,就发觉了不对。 果然,走近了看,这只蛇的身后还有一头仅四米高的黑熊,眼睛中瞳孔消失了,只剩下发红的眼白,吐着舌头,身躯萎缩,是窒息而死。 而大蛇的多处部位被撕出大口子,流出了许多鲜血,把周围染得通红,死相更加凄惨。 凹地更深处是一片狼藉,被两只庞大的怪物破坏得不成样子。 秦宁没有抱太多希望,在这片狼藉地带仔细搜寻,很是可惜,这里的药草其实有很多,但都已经被破坏,失去了价值。 他叹了口气,决定退出这里,先回县里疗伤。 经过两只怪物时,秦宁略作犹豫,还是决定检查看看它们身下。 万一呢? 他心存侥幸挪开了两只怪物的尸体,不禁怔住。 原本黑熊趴着的地方,露出了一个似菌子类的植物。 它是金黄色的,伞帽往外翻,下面的菌杆则布满白色的椭圆纹路,这时被血水染得有些发红,但颜色依旧明晰可辨。 “益天葵!”秦宁的语气都变得有些不可置信,情绪格外激动。 是了,本草上记载的益天葵,就是这个模样,赵掌柜也与他说过。 许是黑熊毛发旺盛柔软的缘故,它没有被压扁,整体还算完好。 这一刻,秦宁有些想哭,天清草被秃鹫吃下时,他几乎绝望,可如今希望又再次燃起。 他赶紧擦干上面的血迹,好好存放在棉衣里。 然后又看向另一边。 “这是什么?好像也是药草。”秦宁看向被大蛇血液浸没的泥土。 那里面露出了一截柱状物,他走过去,伸手把这个东西拔了出来。 “是山参?!有些不对,为什么是红色的?” 秦宁有些诧异,可以确定山参的红不是血液,而是本身的颜色。 他可从未听说过这种药草,记忆中的血参,也不是长这个样子。 容不得多想,秦宁为了避免再有意外的发生,不再耽搁时间,把红色的山参也收到棉衣里,动身离开黑松林。 …… 黑松林外,元力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走着。 他的脸上挂着怒容,额头青筋暴起,骂骂咧咧: “那两个畜牲,我一定要杀了它们,一定要杀了它们!” 他大腿根的伤口虽然经过处理,可因为活动的关系,还是往外溢血,导致感染了。 每走一步都是剧痛,如果再不得到正当的医治,要不了几天必定会死去。 幸亏他是名资深武夫,自身生命力强大,对疼痛的忍受力异于常人,若是换个人,可能已经死在林中了。 “都是因为那个臭娘们,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还有秦宁,要不是这狗杂种三番四次拦着陈安,我早就把他娘给上了,都该死,都该死!” 元力的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与怨恨,望着松山县的方向,缓慢地移动着。 …… 桌案前,赵掌柜正喝着热茶,眉头挤在一起,好久都舒展不开。 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今个又比昨儿冷了点,天色也不好看,恐怕不久又要下一场大雪了。” 他的身边,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人坐在桌案对面,他的身子有些单薄,左手摆弄着算盘,右手握着笔杆子,在簿子上记账。 赵掌柜哼了一声,啐了句,“狗日的老天。” 也不知道是在骂天气,还是另有所指。 李仁心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掌柜的,你是在担心秦宁吧?” 赵掌柜扭过头,用浑浊的双眼看着他,眼神有些诧异,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李仁心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张开了,放下笔,笑着回道: “我虽不懂武,可这一个月来,秦宁身体上的变化我还是能瞧出来的。 现在这世道活计可不好找,他头税也还没着落,这个时候不来,不符合他的性格。” “这儿只有咱们两个,有些话也就不妨说了。 练武一月就能得到您的认可,授意于他,这小家伙在武道上的天赋,呵呵……” 李仁心点到为止,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他知道,赵掌柜是不想听后面半句的。 “呵,只不过是入门了,黑松林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致命的。也不求他能采到什么,能活着回来就是运气好的。” 李仁心:“是啊,能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赵掌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 “说起来,江潜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李仁心嗯了一声,“是可以了。” “年关前给他测试吧,若是可以,来年便在医馆中坐诊吧。” “好。”停顿了一会儿,李仁心又问道: “那你呢掌柜的?有没有想过再收个徒弟?” 赵掌柜看着他,沉默了。 见此李仁心也没有追问,低下头继续算账。 良久,听到赵掌柜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李仁心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13章 孙郎中 午时。 雪下起来了,不算小,在院子里积成厚厚的一层,踩下去响起噗噗声。 医馆也变得冷清许多,大雪封了路,若不是急病重病,没人愿冒着大雪天过来。 不少大夫也都去了后院的膳堂吃饭,大堂只留下几个学徒看着。 这个时间午饭才刚做好,还没有送来。 但医生们普遍喜欢提前来到膳堂等待。 一是天气寒冷,饭菜凉得快,提前过来总能吃上口热乎的。 二是每临近饭点时,屋里总会提前放好火盆,等上一会儿,也不会觉得冷。 冒着风雪来到膳堂,方一踏入,熟悉的暖流没有涌来,室内和室外几乎一样的寒冷。 “怎么回事?秦宁呢,为何没有提前把火盆送来?”孙郎中鼻子一皱,又看了眼屋外满是脚印的雪地,继续骂道: “院子也不知道清出条路来,这个吃干饭的东西,医馆真是白养他了。” 身后,张河从一众学徒中走了过来,说道:“师父,秦宁他今天没来。” 孙郎中眼睛一瞪:“又没来?!日他老娘,这混账是真的不想干了?” 他声音很大,让大夫学徒们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昨日秦宁便没有来医馆,已经让孙郎中很不满了,主要是因为火盆的原因。 “没来就没来吧,这活本来就不是他的。”李仁心也没看他,自顾自说着,走到圆凳旁坐了下来。 往常膳堂内的火盆都是由灶房的师傅连同饭菜一同送来的,但自从秦宁来了后,就给提前弄来,让膳堂提前暖和起来。 这样做的确称了很多人的心意。 而渐渐的,也就有人认为这是秦宁应该做的。可这实际上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孙郎中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大夫中,也就只有李仁心敢反驳他了。 一先生一郎中,在医馆内的地位是很高的,而后者更是武医,练过个把式,外加脾气暴躁,如今又是元力身边的红人,因此很少有人愿触霉头。 “既然如此,那么江潜,江潜!”孙郎中声调又提了几分。 少年江潜从学徒中走出,“孙郎中您叫我?” “嗯。既然秦宁这混账没来,那你去,你去灶房给我把火盆弄过来。” “啊?”江潜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倒也并非是不愿意去,只是孙郎中素来跟他的老师不对付,他的差遣,江潜不愿听从。 孙郎中见他愣在原地,有些恼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江潜,我的披风落在屋里了,这里冷了些,去帮我取来吧。”已经坐下的李仁心这时说道,顿了顿,看向孙郎中继续道: “还有不到一刻就开饭了,灶房师傅早晚会把火盆送来,难道连一小会儿都等不住?” 李仁心并非找茬,他与孙郎中本就不对付,虽然平日里会让着他,可如今看到自己的徒弟被故意刁难,如果连他这个做师父的都不护着,那在这个医馆,就没人护着他了。 江潜双眼一亮,看了他师父一眼,应道:“是,老师!” 江潜正要离去,转身时忽然一个巴掌扇来,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他也随之倒在了地上,捂着胀痛的脸,整个人都是懵的。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孙郎中居然会直接上手。 孙郎中瞪着江潜,骂道: “下三滥的东西,敢无视我的话,混球,日了你的娘!” “孙山养,你这是作甚!”李仁心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 孙郎中呵了一声,“老东西,你教不好你的徒弟,那就我替你管教管教!免得等你老死了,江潜撒野坏了你的名声。” “张河,代为师再给这不听话的东西一耳光。” 张河狐假虎威,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因为彼此师父的原因,他跟江潜私下也常闹矛盾。 “得令,师父。” 张河活动了下手腕,笑呵呵地走向江潜。 “住手,住手!”李仁心见徒弟这样受欺负,快步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孙郎中伸手推了李仁心一把。 李仁心身子骨本就孱弱,再加上年纪大了,孙郎中这一推,直接让他栽倒在地上。 师徒二人的模样此刻都狼狈极了。 “李先生!” “哎呀,先生您怎么样?!” 不少大夫们匆忙上前扶起李仁心,江潜被欺负他们可以无视,但李仁心却不能。 医馆内几乎所有的大夫,都或多或少接受过李仁心的教导,在他们心中,李仁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孙郎中啊,你怎能如此行事!” “先生已经上了年纪,你怎可这样对他?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孙郎中不理会众人的责怪,年关之前,他定能去松山宗坐诊,待在康平医馆的时间会大大减少,如若能顺利助元力晋升,被聘用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东西,你也别不服气,他才学徒,就敢连我的话都不听,将来若是当了大夫,不知会张狂成什么样子。 可你却护着他,纵容他,本末倒置!” “不只是他,还有秦宁这厮。这医馆是他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地方?你们非亲非故,我想不通你为何要替他说话。 莫非,你也看上他娘了?”孙郎中语气讥讽,说最后一句话时,他跟徒弟张河都笑了。 “你……咳……咳咳!”李仁心气得浑身发抖,止不住地咳。 他年近六十,几乎丧失了那方面的功能。 这种话对他这样的老头子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秦宁的假是我给允的,孙郎中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赵掌柜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淡然的看着孙郎中。 后者听到声音,也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可这股子横气却是丝毫不减,冷笑着: “掌柜的,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秦宁不来,他的活莫非要让我们这些大夫干?” 秦宁在帮工中工钱拿的最多,活干的也是最多的。他一走,时间久了,会耽误很多事。 但孙郎中说这些的目的,却不是为此。 只是想在临走前,能把这些年来积压的怨气,施加给应得的人。 对于未成为“先生”之事,他一直怀恨在心。 赵掌柜没回答,将视线挪走,看了李仁心一眼,又看向江潜,道: “江潜,把你师父扶回屋里去,午饭你待会儿去灶房里打。” “是。”江潜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扶着李仁心离开了。 赵掌柜这才把目光又放在孙郎中身上,“秦宁不来,他的活自然有人做,你操得什么心?” 旋后他又看了眼张河: “张河,你故意殴打同窗,秦宁不在,他的工作就由你来做吧。” 张河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了: “可是先生,我还得跟着老师学……”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赵掌柜正不悦地盯着自己,顿时怂了。 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从嘴里挤出个“是”字。 赵掌柜:“他是我的徒弟,不是你手底下的帮工,让他干活前,先把工钱拿出来。” 赵掌柜冷冷道: “他吃我的住我的,用的学的也都是医馆给的,怎么我现在让他干点活都不行了?” 孙郎中呵了一声: “郎中先生收的徒弟,在馆里学习不用给任何钱,这是你一开始就立下的规矩。怎么现在要反悔?入馆学习必须得让你当狗一样使唤?” 赵掌柜冷冷地看着他,心里虽然还有很多话可以反驳,但他知道,说出来都没意义。 对方这个尖牙利嘴,总能找出别的理由诡辩。 与这种人讲道理,没用,也没意思。 膳堂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让周围的大夫和学徒们都不敢说话。 这时,一名留在堂内的学徒走了进来,刚要说话,就发现屋内气氛有些不对,话卡到嘴边,愣是说不出来,只是双眼直勾勾盯着孙郎中看。 后者注意到了目光,问道: “什么事?” 学徒这才敢开口: “孙郎中,松山宗的人来了,说要让您过去呢。” 孙郎中闻言顿时一喜,变得更加神气了,讥诮地看了眼赵掌柜。 后者脸色有点阴沉,却也没说什么。 “走,徒儿,随为师去大堂见几位大人。”孙郎中得意地将袖子一甩,走出了膳堂。 张河也得意地笑了,跟在孙郎中屁股后面走了出去。 大堂内,正有两名松山宗的弟子在此等候。 “二位大人,你们找我何事啊?”孙郎中态度颇为客气,与方才神气的模样完全不同。 两名松山弟子朝他看来,其中一人问道:“你就是孙郎中?” “正是。”孙郎中点点头。 松山弟子道:“嗯,带上你从医用的所有器具,随我们走吧。” “走,现在?”孙郎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脸上涌现出狂喜。 这么快就能去松山宗坐诊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嘴: “不知二位大人能否告知,此行去松山宗是为了什么?” 一人说道: “不知,只知道是元执事让我们来请,具体情况还得你过去了才知道。” 孙郎中压住上扬的嘴角,几乎可以肯定了。 “二位大人稍候,我这就去取。” 第14章 松山宗 松山宗与医馆仅隔着两条巷子,没用太长时间,孙郎中师徒便随二人来到了宗门。 因为与元力的关系,孙郎中也来过不少次,对这里,也算是比较熟悉的。 “元执事的住处你应该清楚,我就不方便带你过去了,自己去找他吧。” “好,辛苦二位大人了。”孙郎中笑着对二人告别。 随后带着徒弟张河去往元力的住处。 “师父,看来从今日起,你就能在松山宗坐诊了啊!”张河发自内心地祝贺自家师父。 孙郎中在松山宗坐诊,他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也会留在老师身边学习。 这对他而言,能与松山宗诸多大佬混个脸熟,是极好的事情。 孙郎中也乐得不行,道:“我在松山宗坐诊,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定是师父的医术引起了元大人的重视,这才这么快就邀请您!”张河不忘拍马屁,让孙郎中笑得合不拢嘴。 享受着张河溜须拍马的过程,他们来到了元力的住处。 这是处小院,走进月门后,院子里正有名松山弟子在此地守着。 言明情况后,师徒来到房门前。 孙郎中伸手轻叩木门,不一会儿,有声音从屋里传出。 “何事?” 这声音听着浑厚,充满了力量感。 奇怪,怎么元大人房间还有别人?孙郎中心中疑惑,但还是回应道。 “我是康平医馆的孙山养,元大人可在里面?是他叫我过来的。” 屋内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没再有声音传出,正当孙郎中疑惑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老者,约莫五六十岁了,满脸皱纹,头发不见一点黑色。 只不过,他的体格很是硬朗,仅穿着一件单衣,更能看出他肌肉的壮硕。 孙郎中这辈子没见过这等精壮的人,就算是元力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不少。 老者看了他一眼,又注意到他身边的张河,皱了皱眉,问道: “这是谁?” 孙郎中赶紧回话,“回大人,他是我徒弟,昔日来这儿都是跟着的。” “大人。”张河见老者看自己,紧张极了,低着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庆幸的是,老者没再说什么,道: “嗯,进来吧。” 跟着老者进了寝室,孙郎中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元力,不禁吃了一惊。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现在的元力,模样颇为狼狈,赤裸着全身,到处都有伤口。 最严重的,是大腿根处,直接被利器贯穿了,血肉糜烂,到现在还在流血。 他已经极度虚弱了,如果不是资深武夫,那他早已死去,是武夫强大的生命力,让他活到了现在。 “他这是贯穿伤,骨头也碎了,伤口里还有碎屑。 你尽快给他处理了,药材的话,需要什么我吩咐下人给你拿。” 孙郎中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也不敢不听,从张河手中接过包,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盯着伤口看了许久,却是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老者眉毛挤在一起,“你发什么愣?” “孙郎中,快为我医治。”元力虚弱的喊道。 孙郎中的目光在元力的伤口和脸上游离不定,一时间手足无措,不仅是元力二人疑惑,就连张河也看不懂师父在犹豫什么。 “草,你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老子都快死了,你还在这儿看热闹?!”元力大怒。 如果不是他的下肢目前不能有大幅度活动,他绝对会一脚踢过去。 老者觉出不对,走过来将布包一踢,里面的东西顷刻撒了一地。 零零散散一些物件,就是没有动手术所需的器具。 老者两眼一瞪,“你外出就是如此行医的?” 孙郎中说话有些哆嗦,道:“来,来告知的大人不曾说明情况,让我会错了意。” “那就派人回去把你的手术器具取来。” “这个……这……” 老者见他迟疑的态度,也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伤你治不了?”他带着审问的态度,语气有些冷。 孙郎中一下子就怕了,跪在老者身前。 “大,大人,我是武医啊!小伤我还能治,但这伤我是真没办法啊。” 老者脸色变得阴沉,一脚踢开了孙郎中,冷哼道: “又是武医,你这样的人,还能在康平医馆当上郎中,赵恒生是真的老糊涂了。” 他又看了眼元力,道: “武医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有天赋的人,用不着他,没天赋的,就是变成药罐子也注定在武道上走不远。 为了晋升,你是急昏了头,竟信了这家伙。” 武医在医术与武道方面都不算精通,对习武养生的人而言,作用才是最大的。 对真正的武夫,帮助微乎其微。 “来人!” 不一会儿,在外面值守的弟子走入。 “长老,可有事吩咐?” “去康平医馆,把李仁心给我叫过来,告诉他把所有手术器具全部带上。” “是!” …… 康平医馆。 李仁心房间。 “先生,老师不会有事吧?”江潜担忧询问。 赵掌柜收回把脉的手,摇了摇头,说道: “无碍,动了些肝火,调理一下即可。” 闻言江潜松了口气。 “你也是,江潜是受了些委屈,但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你这个岁数,情绪不应过激。” 李仁心叹息了一声,说道: “掌柜的,孙山养与我不对付,我不计较,可江潜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没爹没娘,白受这样的欺负,我怎能忍得了?” “老师我没事的,孙郎中那下看着唬人,其实一点也不疼。您的身体重要,下次千万不要如此动气了。”江潜见老师这样说,眼眶顿时红了。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江潜走过去开门,发现敲门的人,是医馆的一位大夫。 “什么事?”赵掌柜问道。 “掌柜的,松山宗的人来说,要让李先生去松山宗会诊。” 此话一出,赵掌柜三人都愣住了。 “孙郎中不是过去了吗,为何还要老师过去?”江潜不解。 赵掌柜瞳孔一转,道: “去告诉他,李先生早先与孙郎中起矛盾,现在还在昏迷中。” 大夫一愣,明白了,“那我该怎么说。” 赵掌柜道:“如实说。” …… 不久,去请人的松山弟子将消息带回。 孙郎中听后慌了,忙说道: “不,这不可能啊!我是推了他一下,可那时他还没晕。这一定是骗人的!” 原本脸色就有些阴沉的老者听到孙郎中的话后,又阴冷了许多。 元力也在瞪他,声音嘶哑: “你这个混账,该死!” “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老者声音冰冷。 孙郎中脸一下子就白了,抱着老者的大腿说道: “大人啊,您饶了我吧。我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下他就晕了啊。” 没有人理会他的求饶,松山弟子询问道:“长老,要打多久?” 老者道: “打到不能动为止。” 话了又补充一句,“别忘了他的徒弟。” 听到这话,张河的脸也白了。 在师徒二人的哭喊声中,他们被带离了房间,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老者看着元力,叹了口气道: “这下只能去别的医馆请了,能不能治好暂且不提,就算是治好了,恐怕你也很难恢复完全,除非寻到合适的地宝。 不然的话,想晋升半步武者,难了。想当长老,只怕也没希望了。” “你该庆幸这箭射得偏了些,不然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呵。” “我会将此事如实禀告给宗主,看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帮你一把。” 说完,老者便离去了。 …… 夜色上涨,多数人都已经睡了,元力的伤才终于处理好。 卧房被弄得一团糟,老者走后,他在房间发了通脾气,砸坏了很多东西。 “我会落得如此境地,都是那个臭娘们害的。” 元力双眼赤红,又悔又恨。 他看向旁边的松山弟子,道: “你去知会陈安一声,让他速速到我这来。” 第15章 归来 医馆大堂内,江潜刚从李仁心那听完课,正欲回宿舍休息,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怎还会有人来?”他愣了一下,但还是提着油灯走了过去。 万一来者是得了重病的患者呢? 方一开门,通过油灯的光亮,江潜一下子就认出了夜间到访的患者。 “秦宁,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等等,你怎么浑身是血,你受伤了?!”他嘴巴张大,被秦宁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 “快进来!” 话音才刚落下,江潜就听到噗通一声,秦宁摔倒在门前。 他大惊,紧忙蹲下查看秦宁的状况。 确认还有脉搏后,把他弄了进来,又连忙去了李仁心的房间。 李仁心得知此事,又让他去请了赵掌柜。 将秦宁挪动至静室里,将他的衣物都脱去了。 只是,在脱去贴合皮肤的衣物时,遇到了麻烦。 他的后背被血液浸得通红,血肉与衣物黏到一起,若是硬扯的话,会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最后是用剪子一点一点把衣服裁了出来,只留下了与伤口粘黏的部分没有处理。 看着他的身躯,三人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的秦宁,一身血红,浑身上下都有伤,深浅不一,最为严重的就是肩头和后背。 除了这些显而易见的伤势外,秦宁还受了内伤,不过不算严重,但伤口长时间没有得到正规的处理,已经让他发起了高烧。 能回来,全靠意志力挺着。 “怎的会伤成这个样子?”李仁心不免皱眉。 江潜见到秦宁的伤口,目瞪口呆,心里又有些发怵,他从未见过有谁能伤成这个样子。 更难以相信,秦宁伤成这样,居然还可以活下来。 他身上的伤明显不是才弄出来的。 “没死就是万幸了,先给他处理伤口。江潜,给你师父打下手,好好看着,你以后行医都用得上。” “是!”江潜点头。 说完赵掌柜离开静室,去给秦宁煎药了。 李仁心很快进入手术中,徒弟江潜则在旁边用心观看,他是第一次看这种画面,一时不太适应。 尤其当李仁心用柳叶刀削去秦宁伤口处坏死的肉时,他皱了下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走上学医这条路,不论什么触目惊心的场景,都要学着适应接受。 这样的场面,你以后只会见得更多,所以不要去抵触,害怕,不然你永远无法上手。将来又如何能挽救更多人命?”李仁心慢条斯理道。 “是老师。”江潜点头,强逼着自己去接受这种画面。 李仁心一边进行手术,一边对江潜讲授,良久,忽然说道: “江潜啊,你对孙郎中怎么看?” 江潜似乎没有想到师父会在这时聊些手术以外的事,愣了一下,但也没思索,回答道: “我不喜欢孙郎中,在我眼里,他不像医生,倒更像是商人。” 李仁心抬头看了他一眼,叹息道: “是啊,商人最重利,孙山养利心太重,不论做什么,都是利益优先,所以他喜好出诊,又去做了武医,赚的银子比县里任何一位大夫都多。 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行业啊,怎可重利!” “武医本该是不存在的,早先的时候,医武之理也是医生该学的,只是很少用到。 可后来,不知是哪位医生,觉得学医太难太久,要熟背牢记的东西太多,发现医武之理更为简单后,决定放弃医学,专攻医武之术。 武医孝敬的是大户人家,挣钱多也快,所以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医生效仿,武医这个称呼也就有了。 但治病救人的知识,不就该记熟记牢么?学医不该有捷径啊,医不就是治病么?武医不治病,为何还叫医? 人病了尚有药可治,可心病了呢?这世道若是病了,又当如何?”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李仁心的眼眶泛起水雾。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情绪会如此激动。 “江潜,师父看不了你一辈子,只希望你一生行医,不为利,为救人。” …… 几个时辰后,秦宁终于从昏睡中苏醒。 他全身的伤口都已被包扎,没有了生命危险,除了几处伤口还在疼痛外,他的状况明显好转了许多。 不过他目前仍旧处于虚弱状态,脑袋也有些昏沉。 养身术没那么神,尽管能加快恢复速度,但也没快到能睡一觉就补满状态的程度。 “醒了?比我预想的早了一个时辰。” 赵掌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秦宁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正在赵掌柜的书房里,昨夜处理完伤口后,赵掌柜便将他弄来了这里。 秦宁扭头对赵掌柜作揖:“谢谢先生为我治伤。” 赵掌柜摆摆手道: “你身上的伤,都是李仁心给你治的,为了给你处理伤口,他们师徒几乎整夜没合眼。” “说说你的情况吧,在黑松林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秦宁点了点头,将在黑森林中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当听到黑森林中发生突变,及秦宁遭遇元力和秃鹫时,赵掌柜平淡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你能活着回来,看来绝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多亏了掌柜赠予我的两件大杀器,不然我凶多吉少。”说完,秦宁继续问道: “林中的突变,先生可有眉目?” 他指的自然是进入林中不久后出现的颤音。 赵掌柜摇了摇头,并告知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虽然没有明说,但自从离去那晚赵掌柜将黑松林的区域图交给他时,秦宁就已经确定赵掌柜早年是练过武的,并且成就不会太低。 闻言,秦宁也就没什么想问的了。 有关赵掌柜的过往,他本人不说,秦宁是不会主动去问的。 “可从林里采些药草回来?去冒这次险,能凑齐头税也算值了。” 他不认为秦宁能采得地宝回来,经历这番遭遇,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经赵掌柜这么一提醒,秦宁这才把要事想起来。 “对了,我的棉衣,我的棉衣呢?!”秦宁的反应让赵掌柜愣了一下。 “在这个包里,不过棉衣上都是血,又破了好几个口子,你确定还要穿? 医馆里有几件学徒不要的衣裳,可以送给你。” 秦宁摇摇头,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的棉衣里放着救我娘的地宝!” 听到这话,赵掌柜的脸上再次浮现震惊的神色。 …… 邱深在县里找了许久,才从妓院中找到了正在喝花酒的陈安,将他带了回去。 “大人,您找我?” 陈安站在卧房窗前,不解这么晚元力找他有什么事。 不多时,房内元力的声音传了出来,道: “你即刻去松木村,把秦氏给老子带过来,要快!” 陈安吓了一跳,忙说道: “大人不可啊,宗门规定不可抢夺人女,我若是照做了,只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谁说让你去抢了,带走的时候,把钱留下。后面若是出事了,有我给你出面你还怕什么。 快去,事成后重重有赏。” 陈安一听这话,心想也对,他孝敬的这位可是松山宗半长老一级的人物,跟宗主和许多长老关系匪浅。 有他在,出不了事。 陈安嘿嘿一笑: “大人,您就等好吧,小的这就去办!” 第16章 遇事不忍 陈安带着两名小弟,顶着大雪来到了松木村。 “老大,咱们这次去了,秦宁这小子阻拦怎么办?他平时对咱们是低声下气的,可一谈他老母,就硬气了,那个样子看着还真吓人。”溜子问道。 陈安呵了一声: “吓人顶个屁用,他要是敢拦着,我非收拾他一顿不可,上次竟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冻死我了,松山宗的那位爷,怎突然这么着急了?好歹挑个好天气,这又黑又冷,真是苦煞人了。”瘦猴一边打哆嗦一边抱怨。 “是啊,如果没有这事,我现在指定醉倒在清影姑娘的双峰里。” 陈安看了眼二人,道: “哼,都别废话了。干成这事后,明后两天去勾栏的钱,我请!” 听到这话,二人可就精神了,搓搓手嘿了一声。 “老大,咱可得说话算数啊。” 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走进了院子里。 现在已是丑时,屋里的灯早就熄了,没人醒着。 陈安右手发力,在木门上用力一推,门闩直接裂开了,推门而入。 这声动静,自是将屋里的人给惊醒了。 “是谁?!”叶采荷惊叫道。 秦宁离开后,叶采荷为了方便照顾秦氏,就来到这里住下,一同住下的,还有她的男人张麦生。 村子里过夜,家里没个男人守着,是很不安全的。 自己家里,则有孩子看着,比秦宁大些。 张麦生一听到动静,就赶紧起来,点燃了油灯,顺手从柴堆里拿出斧头。 陈安见到两人,也是一阵奇怪:“咦,你们怎的在这?” 见到来人是陈安,张麦生瞳孔一缩。 “陈兄弟,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他心里是有些怕的,半夜三更到访,还是破门而入。 肯定没什么好事,可他是这家中唯一的男人,说啥也不能退缩了。 陈安没有回话,提着灯在房中扫视一圈,终于在靠西墙的床上,发现了此行的目标。 秦氏也已经醒了,只是浑身没有力气,不愿开口说话。 “啧啧,真美啊。明明都憔悴成这样了。”陈安三人看着她,眼睛都有些直了。 又道:“若你是勾栏的妓女,我定要日夜宠幸,让你快活如升天!”陈安舔了舔嘴,淫荡的笑着。 说完他命令道: “瘦猴,溜子,去把她抬过来。莫要把棉被撤了,她身子太虚,路上不能受寒。” 二人收到命令,很快往秦氏床前走去。 听闻此言,张麦生夫妇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秦氏眼见他们走来,神色错愕,有气无力地道: “你们……要干……什么?”她太过虚弱,短短一句话需要分几次才能说完。 张麦生见状赶忙挡在秦氏身前,抬起斧头阻拦二人上前,看向陈安,说话都在颤抖: “陈陈安,松山宗严,严令禁止不得强抢民,民女。你不要乱来!” 瘦猴和溜子见斧头对准了他们,不敢过去了,无助地看着陈安。 后者皱眉,啐了口吐沫,也不忌惮,大步走了过来。 见他走来,张麦生全身都在颤抖,眼见着他越来越近了,心一横。 “啊!” 他大叫一声,挥动斧头劈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张麦生的脸上,那斧头连陈安的汗毛都没蹭到,他毕竟也是明劲大成了,怎么可能被一个平民百姓伤到? 张麦生被打得晕头转向,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麦生!”叶采荷大惊,哭着抱住张麦生,恶狠狠看向陈安。 “陈安,你作恶多端,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陈安冷冰冰看向她,冷笑道: “作恶?我做的什么恶?强抢民女?”他抖了抖腰间的钱袋子,发出脆响,说道: “听见没?老子是带着钱来的,这叫交易,买卖,不是抢!作奸犯科的事,咱可是不干的,你莫要冤枉了我。” “而且,就算老子干了,又有谁敢来收我?”他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猖狂。 “瘦猴,溜子动手!” “得嘞!” 二人丑恶地大笑着,上前扒拉起了秦氏。 “你们……放开……我!”秦氏想要反抗,可是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多美的女人啊,只可惜玩不了啊,但过过手瘾也值了!” 二人正要将手伸进被窝乱摸一通,就感到脑后有冷风传来。 “啊啊啊!”惨叫声响起。 瘦猴最先倒在地上,而后是溜子,两人捂着脑袋来回翻滚,叫得撕心裂肺。 然而不一会儿,哀嚎声便停止了。 从油灯发出的光中,可以明显看到,他们的后脑勺都砸进去一块石头。 如果这时将石头取出,定会流出大量的脑浆及脑血,格外瘆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一跳。 陈安回头看去,发现正有一名少年站在门口,在注视着他。 “秦宁。”陈安声音有怒意,瞪着他,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些惊讶。 旋即,他笑了笑: “能用石头杀了我两个小弟,力气不小啊。何时练的武?” 秦宁没有回答,双眼冷冰冰看着他,心中的怒火已然达到阈值。 他双手攥拳,走近陈安。 见到这一幕,陈安讥笑道: “你要对我动手?不要以为你杀了我两个小弟,就有实力与我硬碰硬了,我和他们是不同的。 你不可能打过……” 砰——! 陈安连话都没说完,就被一拳打飞了出去,倒在了柴火堆里。 他的左脸剧痛,嘴里也出血了,双眼露出惊愕之色。 “你不是秦宁,你到底是谁?!那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他难以置信,秦宁比自己小了二十岁,习武时间定然比他晚,可他连对方何时出拳都没看到! 而他不知道的是,秦宁此时的身体极为虚弱,否则刚才那拳,陈安已经陷入昏厥。 这时,秦宁开口了。 “陈安,以往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忍。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娘动手!” 眼见秦宁逼近,陈安想要起身,可速度远不如秦宁。 后者揪住他的头发,往地面狠狠砸了一下,然后又抄起斧头,砍破了他的手脚。 “啊——”惨叫从陈安嘴里发出。 雨点般的拳头又落在他的脸上,面部红肿且出血。 最后,他看到秦宁举起了斧头。 “秦宁,你不能杀死我,不然松山宗是不会放过你的!”他怕了,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再这样下去,是真的会死。 “你是说元力?” 陈安一怔,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元大人? 难道…… 他想起临出发时,从松山弟子那听到的传言。 元执事进黑松林寻药,被人重伤。 又结合这里的情况,张麦生夫妇在秦宁家中居住,而后者开始时并不再在房中。 想到这些,他心中一寒,虽然这么想有些不现实,而且荒唐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太巧了。 “秦宁,秦哥,秦大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信元力的话,不应该对你娘下手。 你饶了我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爹。爹,求求你饶了我!” 他怕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没用。 秦宁一斧头劈了下去。 陈安丧命。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康平医馆。 秦宁从赵掌柜这里,得知了他不在的这两天,康平医馆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看来元力已经回来了。” “元力受了什么伤,居然连孙山养都治不好,要让李仁心去。” 孙山养虽然是武医,但也是当了一段医生后,才改换的门路。 所以一些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势,他都能处理,可元力的伤对他而言,明显超标了。 秦宁将具体的经过告知了赵掌柜,后者听后明显是一惊。 “你居然把他伤了,真是奇了。” “多亏了先生的强弩,不然我没那么幸运。” 话虽如此,可秦宁能做到这一点,还是令人吃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回去一趟。” 秦宁一愣。 赵掌柜继续说道:“你不了解元力这个人,他如今伤得这么重,几乎彻底葬送了失去了晋升半步武者和成为长老的机会。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打击是极大的。一个人如果心中积压了太多怒火,是急需要一个发泄口的。 让他沦落到如此境地的,是那只秃鹫还有你,可秃鹫他打不过,那时他也没认出你。 你好好想一下,接下来他会找谁当发泄口?” 秦宁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说出: “我娘!” 赵掌柜点了点头: “没错,他是因为你娘才进的黑松林,也是因为进了黑松林才受的伤。 虽然是他自己任性,可事情到底是因你娘而起。 在他的眼中,没有因果对错,只要他认为,那就是了。” 秦宁一下子反应过来,赵掌柜分析的没错,从两次与元力的相处中,他也算是了解元力的性格了。 赵掌柜的猜测,不无可能,反而很有道理。 原本他是打算调配好阿娘的药再回去,但现在不能等了。 他不再犹豫,即刻动身。 “可以先将她带到医馆里来,我也好根据你的情况合理配置药方。” 秦宁谢过。 …… “阿娘你怎么样?”杀了陈安后,秦宁赶忙去查看叶芳婉的情况。 叶芳婉摇摇头,“我没事……去看看你麦生叔……他刚才……被打了一掌。” 秦宁闻言赶忙去看张麦生的情况。 “麦生叔!” 张麦生躺在地上,呼出一口气,道: “放心吧宁哥儿,我已经没事了。” 第17章 如释重负 赵掌柜看过叶芳婉情况后,秦宁问道: “先生,益天葵该如何喂我娘服下?” 赵掌柜说道: “益天葵是大补之物,药性太强,一般只有武夫才会服用,而你娘不是武夫,身子又太弱,不能一次服用。不然会物极必反。” 他拿起益天葵,从菌盖上撕下一小块,仅有整朵益天葵的十分之一。 对秦宁道: “治好你娘的百日热,一成就足够了,再多只会伤身。 地宝对武夫来说,是大补之物,可对普通人,就是虚不受补,无法承受它磅礴的药力。 就拿这个茶杯来举例,杯口就是它的极限,水满则溢,换做人也同样如此。” 秦宁点头,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赵掌柜从撕下的菌盖上,又撕了一小块,继续道: “你娘现在的状态,第一次喂她服用时,亦只能取这一成的半成。 你要清楚,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治好她的百日热,而是先吊住她的性命。 我会再添些辅佐的药材,和这一角一同喂你娘服下。 剩下这些,分半月服用。这段时间,就让你娘先住在医馆吧,你杀了陈安,如果被元力的人发现你娘还在,难免会怀疑到你身上。 到时候你们娘俩一块遭难。” “谢谢先生!” 秦宁没有拒绝,其实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未曾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赵掌柜就主动提出来了。 喂给叶芳婉添了一角益天葵的药剂后,秦宁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着她,秦宁眼角含泪,可脸上却带着微笑: “娘,您放心吧,你的病有救了,头税我也凑齐了。” 叶芳婉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秦宁,才发现,她的孩子面庞竟是如此的苍白。 她用尽全力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去抚摸自己儿子的脸,有些冰凉。 仍旧是一句话要分好几口气才能说完。 “宁儿,你实话告诉娘,这些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没有因为秦宁杀人而责怪他,在她看来,秦宁杀死陈安三人,是为民除害。 秦宁没有将事情隐瞒,他这一离去,就凑齐了头税,还解决了百日热的问题,就算有再多的理由都是解释不清的。 叶芳婉不是外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不会去欺瞒。 他将这些天的经历都告诉了叶芳婉,但是隐去了自己差点丧命的事情。 叶芳婉听后当时就落泪了。 “你这傻孩子,为了娘这条贱命,你怎的跑去黑松林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里面就连松山宗的人都不敢去,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你爹交代?” 秦宁笑道: “但结果是好的,您老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冒险了。” 安抚好叶芳婉的情绪后,秦宁就离去了,现在母亲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 松木村。 “宁哥儿说他这回外出,寻到了能治百日热的药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将芳婉妹妹治好。 哎,他们娘俩也是可怜,你说当年秦哥如果没死,现在秦宁说不定已经成家了,芳婉妹妹也不至于患上这种病。你说对不对?” 叶采荷扭头瞪了张麦生一眼,生气道: “麦生,我问你话呢,你搁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啊?哦,我在想宁哥儿的事。”张麦生回道。 “宁哥儿咋啦?”叶采荷歪着脑袋,一副不解的样子。 张麦生叹气道:“哎,还能咋啦,你又不是没看到,宁哥儿杀人了。” “杀就杀了呗,陈安这家伙恶事做尽,早该有人收拾他了。宁哥儿这叫为民除害!” 话虽如此,可当时亲眼看到秦宁杀死陈安三人时,她还是吓了一跳,往家里走时,身体都在打颤。 张麦生听后一下子急了,“哎呀,你怎么不明白呢? 陈安背后有松山宗的人在撑腰啊,他死了,那他后面的大哥能不管?再说宁哥儿杀人本就犯了律法,到时候松山宗的人来查了,若是查到是宁哥儿干的。 那他还跑得了?” 叶采荷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张大了嘴巴: “那该怎么办?!” 张麦生想了想,道: “如果真有人来村子查了,咱就说当晚只听见哭喊声,唯一清楚的,就是隔天醒来发现宁哥儿的母亲不见了,剩下的打死别说!” “秦哥在时,帮过咱家这么多,没有他当时的接济,估计咱们一家都成奴隶了。当奴隶,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把宁哥儿供出来。” 叶采荷重重点头:“是啊,他们一家对咱有恩,这天大的恩情,到死也不能忘。” 话音一转,叶采荷笑着说道: “不过麦生啊,你夜里还蛮帅的嘛,平常看你胆子这么小,可真遇到事时还是很勇敢的啊。” 张麦生一听这话,飘了: “呵,你男人这叫英雄内敛而不骄。” “哟哟哟,还英雄呢?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英雄?”叶采荷上下其手。 张麦生脸顿时垮了,道: “我先睡了,待会儿起来还要去上工。” 叶采荷白了他一眼,把到嘴边的“呵”咽了下去,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 次日,秦宁早早便起了床,在院子里练习养身术,促进伤势的愈合。 得到医治后,他的状况已经好转,烧早就退去了,内伤在喝过药后,又有热流的温养,已经痊愈。 身上的伤大多都已经结痂,最严重的两个部位敷了药以后,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但想完全愈合起码也得两旬时间。 他现在仍旧是虚弱的,但总体来说,比昨天好太多了。 一直练到天亮,秦宁停下,往书房走去。 第18章 掌柜的过去 在这等了一会儿,赵掌柜走了进来。 此时的他,与以往有些不同,仍是一身白袍,黑发中夹杂银丝,神色淡漠。 可是那双原本黯淡的双眼,现在却变得明亮了许多,虽还有少许的浑浊,但精气神明显比过去好太多了。 “先生,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夜里离去时,赵掌柜便要他天亮后这儿来找他。 赵掌柜点了点头,不苟言笑的他此时的嘴角竟藏了些笑意。 “是有些事要和你说。” 他倚靠在躺椅上,将那朵益天葵取了出来,递到秦宁面前。 “这益天葵,对武夫来说有极大的好处,正适合现在的你,在说正事之前,你先把它吃下吧。” 秦宁一愣,“您不需要了?” 夜里他将剩下的九成益天葵和血山参一同送给了赵掌柜,万一血山参无用,就让他把益天葵吃了。 赵掌柜嗯了一声,道: “一棵血山参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服用它后再服用益天葵,用处不大,我若是吃了,浪费了些。 可它对你来说,却是正好的,你吃了,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见此秦宁也不再推辞,目光与赵掌柜对视了一眼,问道: “我直接吃了它,不会补死吧?” 赵掌柜:“……” “你都进入暗劲的层次了,身体容量大得很,放心吃下就好。” 秦宁听后,这才放心,抓起益天葵就吃了起来。 益天葵微苦,口感似面食,有些辛辣。 等全部吃完后,就听赵掌柜幽幽说道: “不过对暗劲武夫来说,益天葵的药性还是大了些,吸收药力时会有点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宁:“???” 他惊愕地看着赵掌柜,心说:“我吃完了你才告诉我?!” 他忽然发现,今天的赵掌柜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除去精神了许多,还变阴了不少。 骤然间,磅礴的药力从腹部漫溢至全身,秦宁感觉全身都烧起来了,又疼又烫,很是痛苦。 “收敛心神,用气去控制药力的吸收,保留大部分在体内,让它去刺激你的身体,从而达到淬炼的效果。” “你现在身体虚弱,又伤得太重,正是最需要受补的时候,吸收益天葵的药力后,能在极短的时间让你恢复过来。 沉疴下猛药,不是每次受伤,都有合适的地宝供你恢复。” 秦宁很想吐槽赵掌柜偷换概念,沉疴下猛药,那也得先有沉疴才行啊,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按照赵掌柜的话去做。 先生说的气,应该就是我体内的热流了吧。 他调动热流,在体内形成一道薄膜,控制着身体对药力的吸收,让更大一部分的药力,去洗刷全身,进行淬炼。 这个过程十分痛苦,他只觉得自己的筋皮肉全都在痛,痛感远超在黑松林时受过的任何一个伤,十几分钟后,赵掌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吸收药力。” 秦宁照做,撤去热流后,主动将药力吸收,待完全吸收之后,筋皮肉的痛感才完全消失。 正当他以为结束时,剧烈的疼痛瞬间从骨头中炸开。 “唔!”他没忍住闷哼一声,这痛感太过强烈,有那么一刻,他都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 痛感持续了大概一炷香左右,才终于渐隐渐去,秦宁躺在地上,衣服都被汗水打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眼神中有一种怀疑人生的迷离。 “感觉如何?”赵掌柜笑呵呵问道。 秦宁不假思索回道: “差点疼死。” 他认真感受自身状态,双眼一震。 体内的热流比之前浑厚了一倍,力量也增长了一大截,不仅是如此,就连身体的韧性也提升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身体不再虚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想到这一点,他脱下上身的衣服,惊愕发现,肩头的伤几乎愈合,只留下不那么明显的痕迹,实在是惊人。 “这就是地宝!”他着实被震惊到了。 服用地宝后,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实力增长了不是一星半点,如果再碰到元力的话,自己绝对不会再无还手之力。 不过他没有过分欣喜,很快平复了心情。 看向赵掌柜,问道: “先生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赵掌柜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 “说一些我的过去。” 秦宁一怔,坐了下来,听赵掌柜讲述。 “你之前应该听李仁心说过,我是弃武从医的。” 秦宁点点头,他的确是听李先生说过这事,没忍住问道: “先生您弃武从医,里面莫非有什么内情吗?” 赵掌柜说道:“走武道时,我原本是松山宗的长老,而元力以前是我的弟子。” 听到这句话,秦宁不禁一惊。 他想过赵掌柜很早就与元力认识,可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曾是这种关系。 “事情应该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那时松山宗老宗主因故逝去,宗门迫切需要选出一位新宗主。 宗主由宗门最强者担任,这是铁律,也就意味着宗主的人选,要从长老中进行选取。 选取的方式也很简单,擂台比试,谁取得最后的胜利,宗主之位就是谁的。” “而在一众长老中,最有希望成为宗主的,只有我和另一位长老,也是现在的松山宗主,朱九日。” “我们两人都是最接近武者境的半步武者,一切都打磨圆满,只要能成为宗主,便可以晋升。因此谁也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按理说,我的胜算是大一些的,因为往常宗门比试中,朱九日从来没赢过我,所以对于成为宗主,我有很大信心,或者说,我当时肯定宗主非我莫属。 只可惜,家贼难防。” 说到这,赵掌柜的脸上露出一抹痛恨之色。 “元力受朱九日蛊惑,在比赛前一天,调换了我的刀。 而那把刀的柄首处,藏着一根毒针。” “比赛当天,我受了毒针的影响,最终败下阵来。那一战,我输得体无完肤,根基差点就毁了,虽然后来医好,却还是落下了病根。 我虽然还有半步武者强大的肉身,但实力却十不存一,连暗劲武夫也不是对手。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我也想过平反,只可惜啊。 昔日所有的好友在利益面前,都现出了原形,没有一人愿维护我。 我离开了宗门,投入医学之中,乞求能找到修复根基的方法。 可最后我失望了,修复根基,必须要地宝才行,也意味着我要去黑松林取来,这明显不现实。也没人愿替我去冒险。 直到你出现,让我看到了渺茫的希望。” 秦宁听后有所触动,赵掌柜竟有这样的过去。 随之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先生,您方才说只要能成为宗主,便可以晋升武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晋升武者,有无法避开的限制条件吗?” 第19章 晋升武者的条件 赵掌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解释,转而问道: “你对武道了解多少?” 秦宁回答: “不多,但武夫前两个阶段应该是明劲和暗劲,再往后……是化劲?修炼方式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他说的不是很确定。 这些知识还是从前世带来的,说实话,他对这个世界的武道,一窍不通。 不过他所修炼的养身术,每个阶段似乎都与武夫对应。 养身术入门及小成,分别为“内存热气”和“气通全身”,再往下便是真正的“驱寒避热”,也就是养身术大成。 或许对应的,就是武夫的化劲。 赵掌柜说道: “具体来说应该是,练和养。” “武夫总共有四个阶段:明劲、暗劲、化劲、半步武者,武夫四阶段,要练的都不一样。” “你现在是暗劲,也知道自己体内有股气吧?” 秦宁点了点头。 赵掌柜接着说道: “明劲是练筋的过程,为的是练出气,气就是人体内的力气,也被我们称为暗劲。 而暗劲则是练骨皮,养气的过程,目的是练血,血乃力的动力源泉,练出血后方能达化劲。 化劲和半步武者,都是养的过程。” “养气血,滋筋骨皮。气血圆满,方能踏入半步武者,气血滋养筋骨皮,全部圆满后,便满足了成为武者的基本条件。” “不过,虽然说是养,其实还是少不了练的过程,练才能养,二者缺一不可。” “四者臻至圆满后,为何只满足成为武者的基本条件?”秦宁困惑。 赵掌柜终于给他解释,一开始不说只是为了先让其明白武夫的基本知识,方便他理解: “因为晋升武者,需要极其强大的生命力,要脱离凡的范畴才可以。 但武者之下,皆为凡俗,不武者,又如何能脱凡?” “松山县不乏武道天才,踏入半步武者的高手不算多,却也绝对不少,但为何武者永远都只有一人? 光是生命层次这一关,便卡死了九成九的半步武者,它就像是一道上了锁的门,生命层次达不到,就永远无法破门进入这一阶段。 可不达武者如何破门?所以这就形成了死胡同。” 秦宁明白了,“所以赤山城有让半步武者晋升的方法,但却限制了武者的数量,偌大的松山宗,仅当了宗主才可晋升。但为什么? 武者越多,综合实力就越强,对赤山城而言,不是更好么?” 赵掌柜:“因为武者是踏入超凡的门槛,武者之后,修行将再也没有限制,高低凭己。” 秦宁恍然大悟:“上扼其途,下困于位。相反,若不加以束缚,则可能取而代之……赤山城这是要将潜在的危险扼杀!” 这个世界的百姓们被宗门统治,而宗门统治的资本是什么? 武力! 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管理赤山城的宗门是银宗,而青宗级别的松山宗是其下属,哪个上级也不愿看到,有一天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属下爬到自己头上来。 一旦不可控因素过多,就会带来毁灭。 这是哪一个上位者也不愿看到的。 “难道晋升武者,就只能依靠银宗?”秦宁问道。 他不这么认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第一个武者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赵掌柜回道: “并不,只不过这第二条路太凶险,几乎不可能成功。” “我方才也说了,要晋升武者,需要庞大的生命层次去破门,最为稳妥也是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由银宗的超凡帮助我们去破门。 这样即便生命层次达不到,也能进入武者,而成为了武者,生命层次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至于第二种方法,需要服用天材。” “天材?” “天材地宝,地宝是武夫服用的补物,天材则是用于武者阶段。” “这第二条路,便是通过服用天材,强行提高生命层次,直接强推破门。但风险也有,武者和武夫生命层次差距太大,半步武者终归还是武夫。 武夫阶段便服用天材,比普通人服用地宝还严重,虽然无需服用太多,但带来的药力也是武夫身体难以承受的。 服药后,在承受痛苦的同时,还要去破门,越快越好,快些晋升武者后便可直接消化天材药力,即使身体被撑裂了,凭借武者的生命力也能短时间恢复。 可一旦慢了,就有可能在破门前被药力活活撑死。” 秦宁问道: “那松山宗可有人尝试过?” 赵掌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没人会去尝试的,就算有,也没这个机会。 天材何其难寻,纵然黑松林中生长,也是在极深处,连武者都不敢冒进,更别提武夫了。” 秦宁知悉后很震惊,想不到黑松林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连武者也不能保证深入之后全身而退?! 他继续问道: “先生,您服用血山参后,恢复到什么层次了?” 赵掌柜: “论武力,应该是化劲了,不过血山参的药力我还没有消化完,全部吸收后,应当能接近半步武者。” “无法回去了?” 赵掌柜嗯了一声: “毕竟过了二十年了,气血衰竭,现在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已经很知足。 再打磨打磨,应该能回到半步武者,但想重回巅峰,不太可能。” “那太遗憾了。” 赵掌柜呵呵笑了一声: “没什么可遗憾的,我还有机会重返武道,就已经是天大的奢望了。再多的,未免贪心了些。” 然后他目光注视秦宁,说道: “秦宁,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最近一月才习的武吧?” 秦宁没有否认。 “一个月就能掌握暗劲,你在武道上的悟性和天赋比当年的我和元力都要好,理应继续下去,切莫埋没了你的天赋。” 秦宁一愣,知道赵掌柜话里有话,问道: “先生可是要收我为徒?” 谁知赵掌柜摇了摇头,说道: “在你去黑松林这段时间,我是这样打算的。可听到了你在黑松林的经历后,我便知道,收你为徒只会耽误你。 你的上限不该停在半步武者,应该去试着晋升武者,触及超凡。” “你应该到赤山城去,但在那之前,你仍需要修炼。我不收你为徒,但不代表我不会教你。” 第20章 苏醒 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是早饭时间。 秦宁去灶房打了饭,先给母亲送去,饭后又找到了李仁心和江潜,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从赵掌柜那里,秦宁还得知他拜师学医时,李仁心曾是他的师兄。 不过能成为医馆的先生,李仁心靠的绝不是师兄这个关系,而是实打实的真本事。 一些有关赵掌柜的往事,他这个做师兄的,也都听他说过。 此时距离医馆开门还早,正好无事,李仁心便留秦宁在屋里聊了会儿。 “秦宁,能知道你娘没事儿,我很为你高兴。”面容慈祥的李先生笑呵呵说道。 “多谢先生挂念。” 秦宁回道。 对于这位先生,秦宁不仅感激也很佩服他。 在医馆的数月里,这位先生知道秦宁家境不好,也是处处照顾他,秦氏得病时,更耗费心思帮着秦宁找医治之法。 地宝或许能救命,就是李仁心查阅医书后告诉他的。 作为一个大夫,这位老先生总是以治病救人为重,怀有菩萨心肠。 而他的徒弟江潜,行医方面也随了自己的老师,虽有些小心思,但也无伤大雅。 告别了李先生和江潜,秦宁来到后院的某处空房间等赵掌柜。 等待途中,他继续练习养身术。 一遍过后,秦宁发现,养身术的进度提升比之前多了九点。 原本练一遍养身术,功法的进度只会增加一点,而现在竟直接乘十了! “是吃了益天葵的缘故?!”秦宁想出了缘由。 吸收益天葵的药力后,体内的热流翻倍,力气上涨……热流与暗劲的气不同,是独属于养身术的一种特殊内力,是了,热流的增多,养身术进度理应上涨。 可之前查看面板时却纹丝不动,原来效果体现在这里。 他修炼养身术的效率,直线上升了。 秦宁大喜,又接连修炼了几遍。 【姓名:秦宁】 【年龄:十五】 【境界:无】 【天赋:抽丝剥茧】 【功法:养身术】 【进度:小成(419/1000)】 …… 不多时,赵掌柜推门进入,正巧看到秦宁修炼养身术的一幕。 “这就是你修炼的武学?瞧着似乎不太具备实战性。”赵掌柜很快就看出养身术的弊病。 秦宁见赵掌柜已来,停下动作,回道: “是个养身的武学,养身术。” “养身术?”赵掌柜挑了挑眉,他可从未听过这么一本武学。 “你从哪得到的?” 赵掌柜问道。 秦宁:“是我阿爹留下来的,之前整理他遗物时意外发现了它,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开始练了。” 赵掌柜闻言,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武夫的暗劲是靠练出来的,一个养身的武学,不练筋骨皮,怎么可能让你踏入暗劲阶段?” 一听这话,秦宁也意识到了不对。 是啊,武夫明劲练筋,暗劲练骨皮,可他从入门到现在,可从未练过这些啊。 而且赵掌柜说的也不错,一个养身的法门,怎么可能让他成为暗劲武夫。 就算是有金手指也不可能实现,武学不对口,怎可能成武夫? 这个月因为母亲的事,他想的只是尽快去黑松林寻地宝,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可今日赵掌柜一点醒,他才发觉不对。 这养身术有问题! …… 黑松林。 外围区域。 自从上次颤音之后,外围区域变得冷清了许多,数里都不见一只半妖。 大雪之后,很多半妖的尸体都被覆盖了,血红的冻土不再可见,又是一片雪白。 山中,忽然有暖风似流水般飘向四方,将积雪都融化成水,似有万物复苏之景。 而后,一声啼鸣,自山顶传出。 响彻天际! 啼鸣过后,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宛如一轮烈阳,散发着灼灼光辉,肆意燃烧。 它的光芒往四周奔流,照彻方圆百里之地,很多城池中的人们都看到了这宛若神迹的景象。 纷纷跪了下来,带着恭敬与震撼。 “这是仙人临世啊!” 赤山城,玄麟宗。 数位老者于山峰眺望,神色严肃,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后背发寒。 其中一位老者说道: “上报金宗吧,这已经不在我们能处理的范围内了。” 没人回答,代表着默许。 又有一位老者道: “沉寂了这么多年,为何在这时苏醒?是谁惊扰了它?” “或许不是惊扰,而是感应到了什么,所以选择苏醒。不论是什么原因,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眼下只求它醒后能多静默一段时日,但愿不要一醒就施展雷霆手段。” “就算静默,又能如何?它一醒,黑松林的某些家伙可就坐不住了,不会消停。” “它们不会主动现身,顶多是些半妖,交给青宗去处理。” …… 松山宗。 等了一夜,都不曾见陈安带人回来,元力有些恼了。 “去松木村看看,那娘们还在不在。”他对邱深说道。 “是。” 邱深打开房门,正要出去,发现正有一人挡在门外。 “宗主!” 他吓了一跳,赶忙躬下身行礼,心想为何宗主会来这。 朱九日看了他一眼,冷不丁问道: “你要干什么去?” “我……” 没等他找借口解释,就见朱九日一把将他扔飞到院子的墙上,疼得不能所以。 “滚去领罚!” 说完,朱九日走入房内。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元力,朱九日道: “谁能想到曾经在宗门耀武扬威的元执事,今日竟落得个如此狼狈的下场。” 元力脸色阴冷看了他一眼,道: “如果你只是来埋汰我的,就回去吧。我可没闲心听你说这些。” 听到这话,朱九日也没生气,反而笑呵呵坐在椅子上,道: “可我正好有闲工夫,为了救一个寡妇断送了武道,呵呵,在我认识的武夫里,你是头一个。不愧是神医的弟子啊。” 元力瞬间大怒,“草,朱九日,你踏马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才当上宗主的?” “当年如果不是我,你能打过赵恒生那老东西,顺利晋升武者?” 朱九日呵呵笑了一声: “二十年前的事,还提它干什么。我当宗主的这二十年,可不是没报答过你,资源、权力地位,样样不少你的。 你犯过的事,足够死多少回,我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元力愤愤盯着他的双眼,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九日起身道: “恩我已经还清了,再提就没意思。至于你的伤,我帮不了,也没人愿意去给你找合适的地宝。 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账,元小子,长老们本就对我纵容你的态度感到不满,若你半年内能成半步武者,也就算了。 可偏偏你已经废了,原因还那么的愚蠢。” “宗门不需要蠢货,也不需要废人。念在旧情,我让你走的体面些,就不公开张扬了。” “你是个好苗子,只可惜,脑子不太好,葬送了自己。” 元力心一寒,看着逐渐走进的朱九日,面露绝望。 第21章 冲拳 “你的养身术绝对不只是养身这么简单,否则的话,你没可能成为暗劲武夫。 可是,我也从没听说过,武夫还有不练筋皮骨就可以进阶的方法。” 赵掌柜紧紧皱眉,越是往下想,就越是觉得匪夷所思。 这太不符合常理。 “您要试着练一下吗?”秦宁问道。 “你不介意?” 秦宁点头,现在他对养身术也是疑点重重,迫切想知道它究竟蕴含了什么奥妙。 或者说,究竟埋藏了什么秘密。 过了一段时间,赵掌柜按照秦宁教的,试着练了一下。 不一会儿,就摇起了头。 “不行,练不通。这似乎需要在踏入武夫阶段前练才可以,是一套完整的武夫修炼途径,倒推不了。” “不过它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是你父亲留下的,可以确定是本好武学。” 秦宁也觉得如此,毕竟养身术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阿爹早就销毁了,不可能会让他翻到。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疑问。 就是阿爹为何会有这么神奇的武学? 在他的记忆中,阿爹可从没有练过武啊。 想不出合理的解释,秦宁暂且将这个问题留在心里。 赵掌柜道: “既然你有养身术这门基础武学了,那我就不传你松山宗的武学了。”他从衣袖中拿出一本蓝皮书,又道: “你现在的问题很明显,缺少一门格斗术,这门拳法是我还在暗劲的时候学的,与暗劲一起用,能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 秦宁接过来,上面写着《冲拳》两个字。 他翻开引言部分,只见上面写着。 “力发于气,明暗共和,聚于一点,贯穿之!” 通俗讲,这本拳法能让他的攻击威力最大化,拥有贯穿力。 明劲攻打人的表面,暗劲攻打人的体内,冲拳则是将两股劲力结合,实现对背面的打击。 秦宁一眼就看出这本拳法的实用性,强度暂且不提,若是从一众武学中选出最适合暗劲武夫修炼的,非它莫属。 他开始翻看这本武学,并动用天赋“抽丝剥茧”。 武学上每一页记载的招式,在秦宁眼中都仿佛活过来一般,演练冲拳的一招一式,他的脑海也随之进行拆解。 发力的方式,呼吸的节奏,出拳的力度,就连动作之间的停顿,也在他脑海中有了具体值,将近十分钟,秦宁就已将冲拳记在脑中。 “冲拳学起来不难,但也说不上简单,难就难在该如何将明劲与暗劲融会贯通。”赵掌柜正要为秦宁讲解冲拳的一些动作要领。 就见秦宁按着书中记载的动作演练了起来。 随着脑海中对招式的逐一拆解,秦宁的身体也随之做出相应的动作,不仅是如此,就连呼吸的节奏与动作之间的停顿,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与此同时,秦宁调动身体内的热流,随着服用地宝后热流的增多,他对暗劲的运用越发得心应手,接近养身术大成的熟练。 后撤一步,秦宁右手握拳,在这么一瞬间,就感受到拳头上好似包裹了一股气。 一拳打出,这股子气也随之喷涌,在空气中呼啸,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打出了空气炮。 【功法:冲拳】 【进度:入门(2/100)】 …… 看到秦宁才练了一次就入门了,赵掌柜人都傻了。 他有些不太相信,让秦宁对自己打一拳试试。 他现在是化劲的实力,可身体强度仍是半步武者,秦宁才暗劲,很难伤到他。 秦宁也清楚这一点,冲拳才入门,他还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施展,再次演练一遍冲拳的发力动作后,对着赵掌柜的胸膛打去。 这一下,冲拳带来的打击效果就很直观的看出来了。 赵掌柜被击中的部位,与之对应的背后,衣服随之破碎。 前中后,这就是冲拳的打击效果,能将伤害最大化。 掌握至更高程度,或许真的能隔空打击。 这次赵掌柜确定,秦宁是真的入门了,真的很吃惊。 “只一遍就入门了,你在武学上的天赋,很可怕。” 虽然冲拳不是本太难的武学,但是想要入门,也需要将要领牢记于心,并反复修炼。 在这过程中,前辈的指导是必不可少的,应该说任何武学,都是需要有人领着去练。 如果光是看书就能学会的话,那就不需要老师了。 可秦宁不同,他有挂,任何武学功法,拆解记忆后都能轻易入门,跟喝水一样简单。 秦宁道: “是本极为适合暗劲武夫的拳法,谢先生传授。” 赵掌柜说道: “你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不过也切不可骄纵。 虽然你练武一月就步入暗劲,但要知道,武夫的路越往后便越是难走。” “当年,我从明劲到暗劲虽不如你迅速,可也仅用了三个月就迈进去了。可从暗劲到化劲,足足用了四年,从化劲到半步武者,将近十年,而将筋皮骨,气血打磨圆满,又花了十年时间。 走武道,天赋、努力、耐心,一样都不能少,要付出的汗水太多太多。” “你服用过益天葵,进入化劲可能就在一两年内,但要升半步武者,就要有心理准备了。” 说到益天葵,恰好让秦宁想到一件事,问道: “先生,难道武夫无法通过药补,来提升实力吗?” 他记得孙郎中是位武医,曾多次为元力配制补方,训练加药补,应该能加快进阶的速度才对。 赵掌柜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药补确实是一个快速提升的方法,但对武夫来说,几乎没什么用处。 武夫的体质高出普通人太多,一般的补药很难对武夫起作用,如果真的想通过药补提升实力,那么配药的药材里,必须要有地宝的参与才可以。 武医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们本就是从医生中脱离出来的一批,针对的群体是普通百姓。” 秦宁懂了。 …… 三天后,黑松林。 第22章 半妖袭击 两天后。 秦宁在空房中练完养身术后,坐下来休息了片刻。 “果然,养身术的提升进度不可能一直这么高,随着熟练度上涨后,提升速度又降下来了。” 【功法:养身术】 【进度:小成(907/1000)】 他早有猜测,养身术是他武道的基础武学,是进阶的关键。 服用益天葵后,他在暗劲中绝对已经大成,超出了养身术初入小成所对应的阶段,因此能够轻松感悟这个阶段养身术中所蕴含的奥妙,熟练度的提升速度也因此增加。 而现在,他的阶段与养身术高度几近持平,感悟不再那么轻松,所以熟练度提升速度因此降了下来。 现在,每练一次养身术只能增长两点,估计再过不久,就会降回到一点。 休息过后,他又开始修炼冲拳。 这两天时间里,他已经将冲拳的熟练度提升到九十点,今天就可以进入小成。 …… 秦宁从房中走出来,从赵掌柜那取了药,喂给阿娘喝下了。 这几天喝过药后,叶芳婉的状况肉眼可见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下床,但力气却是恢复了些,就连说话也变得利索了。 往常,叶芳婉根本没什么食欲,吃得极少,可今天却是主动提出吃饭,甚至还比平常多吃了一碗。 秦宁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可以直观感受到,阿娘的身体正在变好。 自从回来后,秦宁在医馆要干的活少了许多,赵掌柜把大部分时间留给他练武。 对此,秦宁或许也能猜出赵掌柜的一些心思。 对于自己没能成为武者,他终归是遗憾的。所以希望看到有人替他去完成。 赤山城对门内的弟子,是不会对武者数量进行限制的,只要满足了晋升武者的条件,就会有前辈为其破门。 这是赵掌柜告诉他的。 所以,他想让自己成为玄麟宗的弟子,在他眼中,以自己的天赋,是有希望被玄麟宗收徒的。 只不过秦宁并不想加入玄麟宗,包括其他银宗。 他两世为人,上一世生活在美好时代的他,对这个世界的宗门有极大的偏见。 生活在仙门的统治下,百姓们过得太苦太累,又太委屈。 这时,松山宗的人走了进来。 秦宁正以为是他们是来调查自己的,刚要退走,就听他们说: “所有医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一同随我们去松山宗会诊。” 一听这话,他愣了愣。 松山宗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需要这么多大夫出诊? 一名大夫替他问了出来: “这位大人,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名松山弟子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骂道: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去!” “不讲明原因就要从我的医馆里带这么多大夫离去,万一来了病人,该怎么办?” 赵掌柜这时走了过来,背着双手,说道: “给我个合适的理由,不然,我不可能让你带走这么多名大夫。” 这名松山弟子一听正要发火,就被身后的人给拽了一下,看到人是谁,顿时熄火了。 此人年纪大概四十多了,头发整体乌黑,只有前面一缕是白色的,很是雄壮。 这样的人,就算不是长老,那也是松山宗的执事了。 至少化劲。 中年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对赵掌柜行了个礼。 “晚辈李明日,拜见师叔。” 赵掌柜没什么反应,可其他人听见后,可是吓了一跳。 “松山宗出事了?” 松山宗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他虽不关心松山宗有没有事,但该打听的消息还是应该打听的。 李明日没有隐瞒,也没有阴阳怪气,他跟赵掌柜可没什么恩怨,如实将事情告诉了他。 “昨日,黑松林的半妖出来了,袭击了附近的几个村子。宗门下令去剿灭,伤了很多师兄弟,带他们过去,是为了救命。” 听到这则消息,大夫们的脸上都露出愕然的神色。 赵掌柜瞳孔也是一震,沉声问道: “当着?” 李明日点了点头,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见此,赵掌柜说道: “留下两名医师坐诊,其他大夫都随着去吧。” 李明日抱拳道:“多谢师叔!” 赵掌柜摆了摆手,转身离去,临了对秦宁道: “随我过来。” 秦宁正有此意,跟着赵掌柜走进了书房。 “半妖袭击村庄,或许与那场突变,以及两日前的金光脱不开干系。”秦宁皱着眉说道。 两日前的金光他和赵掌柜都没有亲眼目睹,是后来听大夫们说的。 “黑松林曾经可有半妖出来袭击村庄的情况?” 赵掌柜摇了摇头: “不曾,那些半妖虽然危险,可却都像是在遵守某种规则一样,始终不曾离开黑松林半步。松山宗说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 秦宁眉头皱得更紧了。 …… 秦宁离开医馆,飞快往松木村的方向跑去。 他要去看看叶采荷一家是否无恙。 实力提升后,秦宁的速度也有了质的提升,赶路耗费的时间比以往快了三分之一还多。 几十分钟后,秦宁终于回到松木村。 村子里的景象有些难看,白皑皑的雪地有很多地方都被染红了,很多村民死在了雪地里。 不少房屋也坍塌了,秦宁看到有人在废墟中瑟瑟发抖,不过那人没有危险,附近不曾见到活着的半妖,只有半妖的尸体。 不过为了保险,秦宁还是用刀削掉了这些半妖尸体的脑袋,避免它们有的装死或昏厥,苏醒后再袭击村民。 没有继续犹豫,秦宁很快来到了院子里,房门紧闭,周围也没有奇怪的脚印,看来是没有遭受过袭击。 他走过去敲门,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一个声音。 “谁,是谁?”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叶采荷。 秦宁这才松了口气,回道: “婶婶,我是秦宁。” 屋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是秦宁,你来救我啦!” 秦宁道: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麦生叔和松哥他们也没事吧?” 屋里的人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含着哭腔道: “对,对,他们都没事。秦宁,你终于来了,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 婶婶的说话方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秦宁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想,只当她是过度惊吓了。 “婶婶开门吧,最近村子里不安全,我带你们去县里。” “好,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 屋里的人应了一声,然后缓缓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