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罐》 第1章 第 1 章 【亲爱的宿主，您的攻略任务已完成。】 【任务评定中：任务完成时间十年，折合现实时间为一年，生存积分加一。】 【特殊奖励发放中——回归故乡。】 【休眠前，第四十九代系统向您发出衷心的祝福，愿您一切平安顺遂。】 一道炫目的流星从蓝星夜空划过，坠于高塔尖端。 流光消散，一位少年突兀的出现了。 霓虹灯光映在少年眼眸，湿透的白衣很快被凌冽的风吹干。 少年脖子处刻着数字编码，S071——此刻是他为数不多自由的时刻，思念已久的时刻。 这里是他的故乡，时隔五十年，少年终于回到了这里，可眼底却一片死寂。 他被所谓的攻略系统选中，人间蒸发五十年。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随着一阵刺痛，一道透明光圈亮了起来。 光圈闪烁，少年沉默着用袖子遮盖。 黎明来临，少年纵身一跃，穿过云层，重力牵引着他不断下落。 少年的额发被风吹起，露出那张被黑发遮盖的半张脸，晨曦恍惚间也成为了少年的陪衬。 少年的脚尖轻触地面时，身体飞速成长为一个青年。 周敛凭空出现在一辆出租车内，司机察觉到后座的异响，瞳孔因惊疑微微放大。 当司机对上年轻人的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捕获般弯起唇角。 呆滞的眼睛和不相符的笑容，此刻显得有些诡异。 也正是此时，一辆大货车失去控制超速向车辆出租车撞去。 砰的一声，大货车硬生生被什么逼停了，平稳滑向另一侧临时紧急停车区。 司机将手机解锁递给周敛，很快，他查到了三个人的死亡证明，他的，以及……父母的。 人来人往的旧街道，人非物非，离开故乡的五十年，他的心是完整的，却早已腐朽生锈。 他失去了部分感知，他作为人的原始，情感的本能，似乎已经在实验中消失殆尽。 剩下来的，只有无法填满的空洞麻木和羸弱的身躯。 “绕着高铁路转一圈吧。” 周敛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睛一样，悲伤而死寂。 司机转动钥匙启动车子，打开转向灯，向马路开去。 周敛侧身看着窗外正好经过的高铁，那曾经是他家。 终于，少年来到了一片墓地——他的终点。 而他手腕上的光圈光芒，也彻底暗淡。 周敛蹲下，白皙的指尖拂过粗糙的墓碑。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周敛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墓园，一道白色的影子自他身后组建。 “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满意么，S071。” “主神”，也就是所谓的主系统人形分身，一步步向周敛靠近。 周敛的唇苍白到了极致，他的面容失去了血色，身体也因无力开始瘫软颤抖。 在倒地的前一刻，营养液从四面八方覆盖了他每一寸皮肤。 神注视玻璃体里的周敛，带着一抹玩味的笑。 “不愧是七号，我最完美的作品。”主神赞叹，周敛连愤怒的嘶吼都没发出，就被迫陷入了沉眠。 神带着周敛通过锚点传送到宇宙的某处——塞利兰塔星球，一个“工厂”。 整个星球只有两个部分，大地和乌黑的天空。整个星球没有光亮，唯一光源和建筑只有那座高耸的玻璃塔。 一百层的玻璃塔，整整齐齐摆放着五千零四十九个透明玻璃体，唯一空缺位于第七层。 装有周敛的玻璃体缓缓落下，和一根粗壮管道缓缓连接，声音在空寂的星球格外明显。 每一个玻璃体底部都连接着一根管道，五千多根管道连着玻璃塔内部。在玻璃体身后的门里，则陈列着攻略者攻略成功的任务目标。 人形系统浮于高空，在透明光幕按下红色按钮。 霎那间，无数怪物从玻璃体倾泻而出，倒数第一层的玻璃塔传来不绝于耳的凄厉尖叫。 积分显示为0的玻璃体齐齐破碎，没有价值的攻略者就这么成为了怪物的盘中餐。 神指着某个只剩上半身的实验体，还痛苦挣扎的攻略者：“那个生物似乎是你最后一个朋友呢，似乎还有口气？” “这样，只要你给他一积分，我就救下他如何？” 声音清楚的传到了攻略者耳中，他用破碎不堪的声音发出风刮过土墙的残音，乞求他所谓的朋友。 当红色按钮出现在他面前，周敛毫不迟疑按下。 攻略者痛苦绝望的死去了，为什么，为什么S071不救他，明明只要成功攻略五十个世界的他给一积分，一积分而已。 周敛看向玻璃壁上积分栏，上面的数字为三。 自从知道系统攻略任务背后的真相后，他的任务时间都尽可能延长到十年，获取仅能维持下个任务时间的一积分而已。 玻璃塔倒数第一层的空缺很快被补上，他们是新来的攻略者，也是主神的实验品。 随着塔的下沉，怪物纷纷涌了上去，但隔着玻璃体，它们无法对攻略者造成任何伤害。 这是对新来攻略者的警告和威胁。 在主神分身的操作下，怪物回到自己的家，黑色无光的玻璃体中。 主神分身打开周敛身后的门，空间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四十九个红色玻璃体和一个蓝色玻璃体。 蓝色玻璃体从门里飞出，里面沉睡的人正是周敛攻略成功的第五十个任务目标。 玻璃舱门打开，俊美男人睁开了眼，看到周敛的那一刻，他的神情充满了挣扎痛苦。 但眼里最深的是男人深沉的爱。 作为帝国最高执行官，男人抛下自尊，跪着接受了刻着奴隶的细小芯片。 下一秒，男人的意识扭曲，化作一团光团进入了周敛的手腕上的光圈。 光圈连接着他攻略的每一个人，连接的人越多，他的负罪感越重，同时，他想要摧毁攻略系统的意念就越强。 周敛闭上眼，他的意识连接到了系统空间。 白色的空间内，两人相顾无言。 作为被改造成功的完美实验体，周敛知道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如今的样貌，身体，都是被重新构造过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在男人唯一能清醒与他对话的时间，周敛第五十次重复了真相，第五十次收到同样的答复。 男人絮絮叨叨说着爱慕他的话，周敛的眼神仍然空洞死寂。 五十个相同的场景，五十个不同的人，对他来说都是流程。 “答应我，不要成为处决者。”周敛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空间。 蓝色玻璃体的光转为红色，飞入空间，零七一号门缓缓关闭。 【叮，系统已激活。】 【世界传送倒计时：365d。】 主神分身观赏着五十个藏品，感概道：“五十个完美的藏品，一个我的得意之作，难怪有无数人觊觎你，然后自愿成为了我的收藏品。” 主神分身消失，玻璃塔的光也随之暗淡。 周敛醒来，如往常一样遥望着天空一成不变的黑暗，在玻璃中吸取能够维持下一个任务的养分。 一道微小的光点闪过，周敛立刻捕捉到了——那是无数人努力的成功，反抗系统最大的筹码！ 空间在扭曲，周敛看到了一串串代码和被放大的一个细胞。 细胞不断繁殖分裂，慢慢形成一个胎儿，在液体中晃动着还未成型的双手。 空间在瞬间恢复正常。 周敛眼神一凝，开始用身体用力撞击玻璃体的舱门，其他人也被相继惊醒。 处在塔顶尖的人往下看去，一号的头发已如老人，但身躯却依然年轻。 一号随即也开始用力撞击玻璃体，他脆弱的身体很快见了血。 一号一直在观察着七号，虽然不知道七号的具体计划，但一直在悄悄帮助他，很多人也是如此。 巨大的动静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视。 警报响起，神很快出现，皱着眉，脸上带着被打扰的愠怒。 神撇了眼一号：“死期到了，剩下的日子也不想要了？” 一号向神传达自己的请求：“请您批准我和七号说话。” 神看了一号很久，消失在空中，算是默许。 一号可是他的大功臣之一，一点小奖励，算是他的施舍。 一号从玻璃舱门出来飞到周敛面前。 一号有节奏敲了敲玻璃体：“你想要什么。” 周敛不经意扫过那团微小的光点，有节奏地敲击玻璃：“绕着一层到十层飞一圈。” 一号深深看了眼周敛。 一号回来时，周围漂浮着五十四滴血液，但一号无法看见。 周敛看着身体开始自燃的一号：“谢谢。” 一号没说话，眼里带着释然解脱，和一缕希望，化为灰烬。 在一号门后的三百个玻璃体里，沉睡的“他们”眼角同时流下一滴泪。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的结局，绝望的末日。 光团吞噬了血液，一道透明的人影出现在周敛面前，所有玻璃体都陷入了沉睡。 人影划开自己的手腕，随着血液涌入光团，人影越发暗淡。 一串串编码快速闪烁，那身影分裂成了七份，而那个婴儿，正在快速长大，他的身体飞速生长，变得健硕强悍。 突破基因锁，婴儿不用靠着所谓的营养液续命，也不用被困在这玻璃体受尽折磨。 “去吧。”周敛眼里亮起微光，“你比我自由。” 寂静黑暗的天空没有声响，渐渐的，灯塔彻底熄灭。 黑压压的天空里，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冷漠的注视着七号。 一个“神”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翻不起什么浪花——所以神没有阻止。 只是，唯独那个人影和空间没有被神发现。 神动了动手，周敛所在的玻璃体渐渐被染红。 周敛被剧痛折磨醒，又在强烈的睡意下被迫睡去。 如此反复十二个小时，红色的液体才顺着排泄口流出。 虚脱的周敛漂浮在液体中，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随着新的营养液进入玻璃体，周敛才恢复些许力气。 “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是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会马上处理了你和你的星球。”主神分身带着警告道。 周敛勉强抬起手臂轻轻敲了敲玻璃。 无聊了很久的主神分身生出了些许兴致，将人放了出来。 在主神分身的愕然中，周敛扯过对方的衣襟，牙齿深深刺入血肉中。 主神分身想看看对方想做什么，没有反抗。 下一刻，两人朝下急速坠落。 主神分身的神色凝重了，因为神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向来从容的表情出现一丝裂隙。 “我们打个赌吧。”没有发声器官的周敛以意念和对方交流，这里所有人都失去了发声器官。 接近地面十米的距离，主神分身恢复了行动，紧接着一只机械臂环住了周敛的脖子，慢慢收紧。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打赌。” 机械臂的力气越来越大，在周敛窒息的一刻，机械臂消失，他重新被关回玻璃体。 “在下一个世界，你可一定要活下去。”神消失，声音仍在寂空环绕，“只有活下去了，你才能向我发起挑战。” 神离去后，隐藏的空间再次出现，周敛唇上残留的血凝聚成七滴，被婴儿吞食。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他还需要，更多的——“钥匙”。 第2章 第 2 章 【世界传送倒计时：3，2，1，0。】 【宿主强制传送完毕，攻略任务已开启。】 睁开眼，一只虫子正啃食他的双腿，胫肉分离的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激剧的惊恐让他的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剧痛半知半觉，一声枪响，后勤士兵快速的掠过了他。 819边区，新一批奴隶在虫族这一波袭击中活下来的只有三分之一，但活下来的人大多数成了残疾。 失去了两条腿的周敛被士兵扛起，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罐子，而士兵正朝着巨型储存罐走去。 路上士兵看到失去一条左臂的奴隶，打量片刻掠过。一即将死亡的奴隶艰难向士兵伸出手，一颗子弹却贯穿了他的脑袋。 周敛皱着眉，士兵绝对不是想将他送去医治，或许在士兵眼里，他们这些人已经是个死人。 巨型储存罐被一圈带着尖刺的铁栅栏围着，门口有四个持枪士兵看守。 门口的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处置区三个大字。 士兵扛着他和另外一个失去左手和右脚的人进入巨型储蓄罐，将人丢在入口已经生锈的传送带上。 六条通往三台升降台的传送带上已经堆满尸体，有虫族的，也有人的。 烤人的炽热扑面而来，模糊的视线中，周敛看到远处升降台高处上站着一个人，随着他的动作，机械臂将传送带上的尸体丢入内部圆形大罐的入口。 在操作员的指令下，内部会不断升温，达到一个恐怖的高温。待罐子里所有水分被蒸发，罐内的干尸会压被压成土地肥料。 在这个无比贫瘠的地方，或许只有骨灰是作物肥料便捷的来源。 因某种原因，这个世界的作物的肥料需要一种特殊的物质，而这种物质被帝国中央严格管控。 由大罐散发出的热量让周围的空气温度快速升高，很多活着的奴隶都陷入了绝望。 有人眼神空洞，拿起散落的玻璃碎片，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周敛这批待处理的奴隶，在第三批次，远处最前方的第一批已经全部死亡。 短暂的沉默，伴随滋滋的电流声。 【任务：活下去。】 周敛的双腿在不断流血，很快就会失血休克。 周敛明白了神说的最后一句话，这种开局他连活着都很难。 他捡起地上的镜子碎片，镜子里，有一条狰狞的伤疤贯穿了他整张脸。 周敛轻声唤了一个名字。 系统随之化作看不见的实体，男人蹲下身给周敛注射止血剂，因很久没有活动肢体略微僵硬。 每次任务，系统帮助宿主的机会只有三次。 昏暗的灯光倒映着男人的侧脸。 “你恨我吗。”明知道对方无法回应，周敛还是问出口。 “如果我失败了，处刑官就是你。” 闻言，男人身躯颤了颤，又化作光团回到了周敛手上的光圈。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主动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血液几乎凝聚成了一条小溪，染红了整个生锈的过道，戴着防毒面具的操作员连半分眼神都没有施舍过。 周敛明白，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他必须靠自己走出去。 周敛看向一具没了双臂的尸体下部，扯下对方的宽大长裤，用散落的铁片，钢管和绳子组成简易义肢，简单处置了一下伤口。 他深吸一口气，血肉模糊的伤口硬生生承载铁片上。 强烈的痛苦立刻让周敛的额头渗出细细一层冷汗。 见有人站起来，操作员只扫了一眼，看守士兵依旧在打牌。 周敛到了门口，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腿部滴血的声音。 “啧。”某个看守士兵输了，看了眼周敛，“继续继续。” 见士兵没有管他，周敛加快速度，拼着最后一口气，周敛“走”出了处置区。 仅靠布条固定的义肢支撑不了太久，摇摇晃晃的他摔在泥地里，他一点点爬向正对处置区的唯一蓝色帐篷。 路上，有奴隶看见了周敛拖出来的长长血痕，但谁都没有上去帮忙。 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周敛终于爬到了帐篷门口，视线涣散的他似乎看到了一双皮靴。 皮靴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狈至极的奴隶。 片刻，皮靴主人蹲下身，挑开周敛拧巴在一起的头发，金色瞳孔闪着奇异的光泽。 “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要我救你。” 周敛咬着唇，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维克多拍了拍对方的脸，没有反应。 “啧。”维克多起身，“死了就死了吧。” 回到帐篷里的军医不知为何又走了出来，将地上的人拎了起来，嫌弃地丢在病床上。 医疗机械臂自动运转，为军医的手术提前做好准备。 周敛醒了，他并不意外，偏头，金发男人正叠着双腿盯着自己。 “你很丑。”披着军大衣的金发男人开口。 周敛承认：“我是很丑。” 男人笑了笑：“你似乎对我会救你并不感到意外，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救你。” “因为我丑。” 男人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你很合我口味，我的名字，维克多。” 接下来，维克多絮絮叨叨问了周敛很多问题，但周敛没有理会维克多，因为他真的很累。 在周敛的意料之内，他的伤口很快恶化感染。可那人给他换药，用的都是最能刺激伤口的药。 维克多脱下沾血的手套，对这个全程一声没吭的奴隶的有了新的评价。 维克多忙完后，有士兵进来清理医疗垃圾。 帐篷里有两个小隔间，外面摆放着四张病床。 维克多走进隔间坐在皮质沙发上打开光脑，光脑播报着最新的军事资讯。 “联盟最高长官带领战舰已成功击退SS级虫王亲眷，相信在最高长官的带领下，我们会彻底消灭虫族得到伟大的解放。” 周敛闻言眼神微变，这个人有可能是任务目标。 周敛的微表情被正在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捕捉到，维克多看着光脑，眼里寒光一闪，又马上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走到周敛缠着绷带的双腿附近，轻轻一笑，修长的指尖缓缓在伤口处转着圈，金色的眸子流光回荡，带着一丝丝危险。 但仅是这么轻的刺激，也让周敛的身体下意识疼得颤抖起来。 “那位真是虚伪，你说对吧。” 说多错多，周敛选择沉默，帐篷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随着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爆炸的声音。 维克多接到紧急通讯，他脸色凝重急匆匆跑了出去。 混乱中，有奴隶试图进入帐篷偷盗药物，但不知什么原因爆体而亡。 周敛环视周围，没有异常。 在边区，奴隶暴动是常有的事，总有被逼入绝境的奴隶试图反抗，但结局都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也不例外，奴隶的暴动很快被士兵火力镇压。 维克多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绿色大衣沾满了污垢。 一个大型浴桶突兀的出现在帐篷中间，维克多把衣服脱干净，将脏衣服扔到了周敛手边。 “洗。”维克多的语气不容拒绝。 哪里有水？ 下一秒，自己手边就出现一小管试剂和一盆水。 周敛忍着痛艰难翻了个身，认真给对方洗起衣服。 洗着洗着，周敛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回头一看，他立即收回视线闷头洗衣服。 又是一声轻笑，维克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式烟斗的灰烬从孔洞飘出。 “这有什么。”维克多将手搭在浴桶边缘，升腾的雾气隐隐约约中可窥见坚实的胸膛。 洗完了衣服，周敛闭眼睡觉。 那声音断断续续，周敛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维克多从浴桶中站起来，精壮身躯上的水珠滑落，打湿了周敛身上的被子。 几乎是瞬间，维克多湿透的衣服干了。 维克多光着上半身，给周敛换起药，周敛是被疼醒的。 面对周敛欲言又止的表情，维克多的笑意更深了。 “系统，查看维克多好感度。” 【叮，目前维克多好感度：1。】 【查看所选目标身份，需好感度80。】 周敛皱了皱，以前都是60，看来又是神的手笔。 这次，神是把他往死了整。 系统除了查看好感度功能，背包道具技能全部被锁，甚至连这个世界基本信息都没有告知他。 但凭借着经验，周敛很容易推断出这个世界的界定类型。 半夜，虫族再一次发起了进攻，维克多作为军医去了前线。 通过几天的观察，周敛发现其他人都对维克多很尊敬，那么维克多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周敛躺在病床上，耳朵敏锐地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传来某种生物急速爬行的声音。 周敛手腕上的光圈闪烁着红光，没等周敛反应过来，一只拥有异能的虫族的尖角朝周敛的心口刺去。 眼看虫族尖利的嘴器即将触碰到周敛的心口，系统化身实体，男人眉眼冷漠，举起枪准备扣动扳机。 “别动！” 没有枪声，没有子弹，那虫子的身体瞬间被烧了个干净。 这是军医的试探，周敛十分清楚，但他明明没有召唤系统。 短暂恢复清醒的男人小心翼翼走到周敛脚边，红着眼眶看向周敛残缺的下肢。 他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很疼吧。” 周敛眼里没有情绪：“你在加快自己的死亡，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男人闭了闭眼：“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得。” 按理来说，上一个被攻略的世界主角化身系统后，应该不会清醒才对。 周敛向男人投以怀疑的视线，心底掠过一抹杀心。 “你回去吧，记得把这里和痕迹处理干净。” 男人照做。 离开的那刻，男人说道：“如果你想我去死，我会照做。” 闻言，周敛的眉皱得更深，但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在此刻尽数埋藏。 天亮前，维克多回到了医疗所，脱衣开始洗漱。 只是这次，维克多的背后多了一道贯穿后背的伤口，看着应该是被虫子嘴器划伤。 周敛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往下一抓，果然摸到了维克多的脏衣服。 维克多脱衣服的动作突然顿了顿，他眯着眼睛，金色眸子微微发亮。 “快点脱完，我洗了衣服要睡觉。”周敛催道。 维克多动作一顿，轻笑了声，加快了动作跨入浴桶，溢出的水打湿了地面。 周敛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有股不可言说的味道，他似乎也好几天没换衣服了。 他抬头，维克多正靠在浴桶边托着下巴盯着自己。 周敛眨了眨眼，脱了上衣问了句：“还有多的盆子吗。” 维克多也眨了眨眼，语气带着些许暧昧：“一起洗？” 周敛搓衣服的左手一顿，盯着已经被染成墨色的水皱了皱眉。 维克多还想继续逗对方，但实在太困，直接凭空变出了另外几盆干净的水。 周敛洗完衣服闭眼睡觉，维克多却不知什么时候穿好了衣服将他挤进墙角，呼呼大睡。 关键是，维克多的衣服摩擦着他的伤口处。 周敛面无表情，但他适应力一向很强。 他将身边的人当作空气，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但，他还是想骂一句，真该死啊。 【叮，维克多好感 1。】 第3章 第 3 章 维克多只用一个月的时间治好了周敛的伤。 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周敛知道自己一定要付出什么代价。 月末时他已经能装着机械腿正常走动，而作为一个“健全”的人，他成为了一名后备士兵，分到了十六人的军舍。 周敛的军服是维克多亲自给他的。 那时，对方的眼底闪过危险的锋芒，如同审视一件商品。 带着笑意，那人吐出冰冷的话语：“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我会亲手结束你的性命。” “还有，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动作，那只虫子只是个警告。” 周敛并不意外，那只虫子果然是维克多放进去的。 他换好衣服，来到一处标着五三的军帐，掀开布帘，里面的人齐齐看向他。 无人说话，沉默氛围中，他径直走到唯一的空位，对面是一位头发花白但身体壮硕的中年人。 放下少得可怜的生活用品，中年人将军用光脑递给他，倒头就睡。 见中年人睡下，其他人也纷纷睡下——让人有些后背发冷的默契。 军用光脑只能接受紧急通讯，无法获得任何信息。 深夜，系统无声无息化作实体，给周敛的手臂注射某种药剂。 系统已经屏蔽了周敛的感知，药剂在体内发挥着作用，可马上被某种特殊紫色细胞吞噬。 意外却在此时发生，一只粗糙的手突然抓住了系统的手腕。 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系统身体僵硬片刻，将剩下的药剂推入周敛体内。 “神的文明在最顶端，你的文明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十六人住的帐篷里，只有月光，空气里弥漫着混杂的味道。 系统低着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带着固执：“我不会放弃的。” 又是一阵沉默，周敛平静的眸子蕴含着波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系统沉默许久开了口。 “成为处决者。” “啪”的一声，系统的头被精神力扇到一边。 “处决其他星球，还是处决你自己的星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系统道：“因为我爱着你，胜于爱过我的故乡。”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这是第一次，有人违反了诺言。 这个瞬间，周敛前所未有的冷静。荒唐的是，神居然理会了一个收藏品的乞求。 榻上，周敛的神色逐渐变得冷漠决然。 军舍之中，呼吸声此起彼伏，但周敛察觉到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睡着。 中年人背对着周敛，手里捏着一白色圆形药片。 凌晨三点，周敛坐起身出了帐篷，巡逻的士兵只是检查了他的身份，似乎有意让他随意在819西区活动。 东区与西区有一道边界，被士兵严格把守。 当他来到熟悉的处置区，仅仅是靠近，一股热浪便朝他袭来。 时不时传来的绝望叫喊，仅仅是激起了周敛的一丝丝同情。 通过大门的缝隙，他注视着一个人将碎片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处置区对面的医疗所紧闭，再睁眼，月光下的金色极其惹眼。 维克多正端着红酒杯，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 “听见了么。”维克多喝了口酒，凝视远方，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 周敛闭上眼，隐隐约约听见了虫群的嘶鸣。 周敛神色一变，光脑也瞬间亮起，他收到了紧急集合命令。 “祝福你，幸运儿。”维克多勾起戏谑的笑，酒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他们马上坐上了军车。去往二线后部的一路上有很多尸体，活着后勤奴隶和士兵少之又少。 中年人发布指令，其他人立即行动起来去解决四处跑窜的虫族。 混乱的战场中，周敛扣动扳机，每发子弹精准命中了虫族的头部。 他没有选择藏拙，他尽己所能救下目之所及，同时也向某人展示自己的价值。 他快速在废墟与尸体间穿行，随着时间流逝，枪声越来越密集。 远方高大的黑色城墙赫然破了一个大洞，密密麻麻的虫群穿过大洞快速爬行着，这动静甚至引起了小型地震。 飞船和炮击毁消灭了一部分虫群，紧随其后的虫群又补充了空缺。 此刻，维克多正在帐篷里监视周敛的一举一动——这奴隶的身手根本不像一个新人。 墙内虫群的数量虽然在减少，但源源不断的虫族还在从大洞涌入。 巨大的轰鸣声自头顶上方传来，周敛抬头看去，五架飞船正提着一个巨大黑色石头朝城墙破损处飞去。 在黑色物质触碰到城墙的那刻，黑色物质蠕动着，快速修补好了大洞。 当一颗子弹穿透虫族坚硬的头壳，失去右臂的奴隶瘫软在地，瞳孔涣散。 空洞的目光触及周敛，他流下泪，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喃喃自语。 “我是罪人，我本就该死啊，我好累，真的好累......”他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周敛，从对方的眼里，他看到了死志。 周敛扣动扳机，子弹发射的瞬间，黑影闪过，扑哧一声，血液喷溅，周敛下意识翻滚进入战壕。 回过神，他拿枪的右手已经空空荡荡。 周敛没有时间犹豫，他用另一只手拿起枪，刚刚站起，他又跌倒在地。 周敛朝下身看去，稳固机械腿的螺丝松动了。 “我可说过了，你要证明你的价值。”维克多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在维克多的光脑上，周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连续杀死十几头虫子，周敛的体力到了极限，他喘着粗气，躲在战壕的某处角落简单处理了伤口。 他尝试用手拧紧螺丝，但是有一股力在阻挡他拧动螺丝钉。 系统看着钻进战壕的虫子，准备动手。 “回去。”周敛命令道，“如果你不想让我讨厌你。” 周敛看着为数不多的子弹，目光坚定。 他举起枪，对准近处头顶上的特制沙包。 “砰”！ 巨大的爆炸杀死了附近所有的虫群，周敛被救援队挖出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 当躺在担架上，看着带着微笑的维克多说出那句“欢迎回来”时，他手中的尖刀已然逼近维克多的心口，划开一道血痕。 立即，无数枪口对准了他。 维克多摆摆手，匕首应声而碎。 那人蹲下身玩弄着因他血液粘腻粘在一起的头发。 “作为补偿，我会给你装上更好的机械臂。” 昏迷前，他看见了隐藏在维克多眼底的涌动的光。 【叮，新任务已激活：攻略维克多。】 【维克多好感更新中。】 【维克多好感度：10。】 系统空间内，男人看着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周敛，神情带着一丝绝望。 “这样你怎么能够完成任务，先不说能不能见到主任务目标，你活着都很艰难。”男人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的周敛，在他的世界一直都是被他细心呵护，哪里受过这种痛苦。 “我还有一条手臂。”周敛没有因为失去右手有什么情绪波动。 外界忽而响起了手指撞击玻璃器皿的声音，周敛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恭喜你考验通过。” 维克多给周敛换完药，却没想对方发出带着嘲弄的轻笑。 “我还剩下一只手臂，你要不切了。”周敛表情淡漠，仿佛在和说自己无关的东西。 比起实验，这种痛苦在他的舒适区。 维克多金色的眼睛亮了亮，在维克多精神力的作用下，一杯水飞到周敛唇边。 周敛抬起左手，但他的手被种力量禁锢住了。 周敛就这么喝着水，水杯的角度倾斜的很快，但全被周敛一滴不漏喝完了。 维克多在记录本写下，反应力达标。 “定制的机械肢体在三天后送到，辛苦你等等了。” 原本换药的一直是维克多，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一个士兵。 低着头的士兵军帽几乎盖住了他半张脸，剩下半张脸则被军绿色的口罩掩盖着。 士兵的胸口上的牌子上有着819东区几个字。 士兵给他换药的动作意外的温和，但还是一样，无论他问什么，对方都不会回应。 士兵给他的药似乎有什么问题，周敛偶尔会丧失自己的意识。 最后一次换药，周敛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不知道维克多想干什么，但继续呆在这里不是一个好选择。 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头发，周敛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周敛的头发蠕动起来，慢慢缠住了他整张脸。 一股异香在空气中蔓延，士兵的眼神渐渐涣散起来。 “如何进入819东区。” 士兵声音含糊，周敛察觉不对，一把扯下对方的口罩。 士兵没有嘴！ 周敛的身体忽然僵硬，他转头，看到了站在帐篷门口的维克多。 士兵眼神恢复清明，随着枪声，士兵直直倒在了血泊中。 “很不乖啊，你应该知道我在试探你。” “乖乖呆在这里不好吗，你会很安全的，我发誓。” 维克多脱下大衣，一步步朝他走来。 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突然出现，里面装着的正是特制机械肢体，维克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给周敛换上义肢。 “既然你这么想离开，那你走吧。” 维克多的语气很轻松，他完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周敛没有犹豫，他来到奴隶区，询问这里是东区还是西区。 这一次对方回答了他：“西区。” 走到东区大门，无数枪口对准了他。 东区最大的一个帐篷内，驼背老人正擦拭着最新款式的光枪。 扣动扳机的声音一齐响起，无数颗子弹朝着周敛射去。 周敛神色依旧冷静，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是逼真的虚拟影像。 围着他的士兵退开，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 第4章 第 4 章 一阵风拂过，周敛的身体陷入了某种柔软的物体。 周敛再睁眼，他身上的机械义肢已经不见，落入了一位老人手里。 “A6MC-1，那人还真是下了重金。”老人目光犀利，可语气非常温和。 “你好小白鼠，初次见面，我是819区东区长官弗兰克。” 老人踏着沉闷的脚步声，走到不知何时被绑在椅子上的周敛面前。 “可怜的小白鼠，只剩一只手了呢。”弗兰克拿出一管墨绿色的针剂，细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弗兰克拂开挡住他眼睛的额发，而那管针剂的肩头已经触碰到他的皮肤。 “不错不错，我最喜欢乖巧的小白鼠了。” 在弗兰克用粗糙的手按动针剂时，一杆悬浮的电子烟枪抵住了针尖。 “他可是我的人，你也敢动。” 机械义肢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周敛身上，是维克多的声音，但他本人并没有出现。 “你的小白鼠？可是这个小白鼠似乎对你有敌意呢。” 弗兰克将针剂放回黑色密箱，继续擦拭自己心爱的枪。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死老头子。” 弗兰克大笑起来：“承你吉言，老头子肯定死在你后面，尊敬的下放者大人。” 下放者？ 【叮，解锁相关名词：下放者。】 【下放者：被最高长官驱逐的流放者，能力被特殊装置所封印。】 维克多不知说了什么，但周敛猜想是骂人的话。 弗兰克擦拭完自己的武器，带着和蔼的笑介绍起自己的军营。 “这是我最心爱的下属，1号。” 身体被黑色硬壳覆盖的士兵见到来人，眼神冰冷。 士兵的口部是一个极小的圆洞。 弗兰克带着周敛来到另一个人面前。 “这是2号。” 人头虫身的“士兵”举着枪，十六条腿在颤抖。 周敛的目光仍是波澜不惊，弗兰克的笑声更加爽朗。 这里哪里是什么军营，而是一个人体实验室。 在819东区，显眼的是一片荒地，以及矗立之上的黑色柱体。 弗兰克嘘了一声，仍然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连续向周敛介绍了几十只“手下”，弗兰克的嘴角弧度愈发大，拍了拍周敛的肩膀。 “小白鼠，努力活下去吧？” 熟悉的话语，最终，周敛还是选择回到西区。 他本以为离开东区会很难，没想到弗兰克亲自送他出了军营，还吩咐周敛可以随时进出。 周敛第一时间来到医疗所，和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军方资讯维克多打报告。 “回来的正好。”一双长臂将周敛拉了过来，周敛视线对上光脑屏幕上气势非凡的人，眼神微变。 “你知道吗，我学过心理学，从第一次我就发现，你似乎对这个人很有兴趣。”维克多凑近周敛耳边，“你似乎很想见他？” 对方修长的指尖将他的头发拢在一起，头皮拉扯的痛让周敛下意识皱起眉。 光脑的屏幕变换，里面的他脸上那道伤疤在消退。 “你的脸似乎和对方有几分像，这可真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维克多修长的指尖划过周敛的脖子：“你似乎很想和对方见面，但是这不可能。” 光幕闪烁，周敛的思绪恍惚了片刻——他会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维克多见对方居然在自己手里分了心，不悦地抬起了周敛的下巴——映在维克多的眸子里的是他丑陋的脸。 细密的刺痛从他仅剩的手臂传来，医用机械臂正在收集他的血液，手术刀正在剪去他的长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维克多的表情从最初的好奇逐渐演变为失望。 “我很想问问你的特殊能力，但是你一定不会告诉我。” “没关系，接下来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 夜晚，系统化作虚拟实体坐在周敛床边，拿出自己新研制的药剂注入周敛体内。 在药物的作用下，周敛脸上的疤痕似乎淡化了一点点。 “疤是去不掉的。” 系统依旧固执：“恢复了面容，你的胜算会更大。” 系统又马上补充：“你别误会，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喜欢。” 周敛盯着天花板，沉默着，任由系统动作。 周敛的伤好得很快，但紧随其来的幻肢痛折磨得他整晚睡不着觉。 回到军舍，十五人看向他的目光参杂着各种情绪。 周敛环视一圈，展示起自己的机械臂，齿轮转动，黑漆的枪口对准了他对铺的中年人。 军舍气氛立即紧绷起来，除了中年人，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中年人摆了摆手，向周敛伸出手：“叫我刀爷就行。” 周敛收回枪口，用健全的手回握。 刀爷上身只穿着一件被汗湿的背心，身上的疤痕很多，但下巴的青色胡茬修得很干净。 “我劝你最好吃了它。” 刀爷丢给周敛一小包药片，转而躺在床上不再说话，其他的人也陆续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里面有毒。”系统提醒。 周敛思考片刻选择吃下药片，他身上的痛觉减轻了很多。 这一晚，周敛终于睡了个好觉。 天还未亮，训练的哨声尖锐响起。 仅仅一分钟，所有人已经穿戴整齐，在训练场排好队。 训练官不出意外的是维克多。那惹眼的金色短发，在天未亮的黑夜中也显得突出。 “昨天休息的不错。”维克多的声音从他脑海响起。 周敛略微抬头，和维克多的眼睛撞上。 当第一缕阳光划破黑夜，一群人已经站了一个小时军姿。 当然，他们站军姿也没那么容易，整个场地早就被无形中施加了重力。 天亮之际，那股压力便消失了，没有坚持住的人，被人领走去了后勤。 又过了一会，细细簌簌的爬行声在训练场正门响起。弗兰克出现了，十五只虫子在他后面缓缓爬动。 老兵神色淡定，但新兵纷纷变了脸色。 每当一批新兵到达819区，士兵排行榜就会重新刷新，次日末一千名就会开始一场突击测验——这是819不成文的规定。 但这条规定，不会有任何老兵告诉新兵，他们都想活下去。 也许在刚刚进入819区的时候，他们就应该选择放弃，在最开始的时候成为后勤士兵。 是的，一开始放弃的人会成为后勤，但后面的人，放弃只会成为尸体。 虫子从队伍缝隙中往前慢慢爬去，一只虫子爬到周敛身边，停顿片刻，触角抖了抖。 一个新兵在极大的恐惧下，抛下手中笨重的枪拔腿就跑。 虫子几乎在瞬间弹射出去，一口咬掉那人的脑袋。 全场气氛凝滞，有新兵尿了裤子，而尿了裤子的新兵，结局也是一样。 人群中，刀爷皱了皱眉，他看着爬行的虫子，握紧了刀。 刀爷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新兵，他们的脸上如他预料出现了惊恐和茫然。 周敛则在出发之前检查了自己的机械义肢，没有问题。 “亲爱的维克多大人，我来得不晚吧？”弗兰克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维克多眯起眼：“我说过，叫我维克多医生。” “好好好，尊敬的维克多医生。”弗兰克笑了笑，指挥着虫群排好队。 两人同时坐下，看向下面的排名末一千的士兵。 “考试开始，两个小时后活下来的人即为通过考试。” “看起来你并不疑惑。”维克多的声音又在他脑海里响起，但充满了不怀好意。 “疑惑并没有用。”周敛检查自己的机械义肢，再次确认没有问题。 “你一定能够活下来的，我可爱的周敛。” 【叮，维克多好感度 1。】 周敛在行动前，看了看机械臂连接部分，松动了。 “死性不改。”周敛骂了句。 【维克多好感 1。】 “有病。”周敛忍不住又骂了句。 【维克多好感 1。】 他还想骂几句，但一头虫子已经朝他扑了过来，这只虫子正是在他身旁停顿过的虫子。 周敛闪避，巨大虫身将另一个来不及逃跑的人压成了肉泥。 但幻肢痛紧接着袭来，他的动作只慢了一秒，他的手臂就被虫子尖利的嘴器划开一道伤口。 周敛没有迟疑，拿出刀爷给的白色药片吞了下去。 系统凝成虚影，漂浮在周敛面前，因某种意义上牵引力，虫子原本精准刺进他心脏的方位出现了偏差。 这时周敛意识到，与他缠斗的虫子似乎是十五头虫子里最强的一个。 “我计算过，机械臂连接处的松紧情况，只能让你坚持一个小时。”系统提醒。 周敛借力踹开虫子，无视周围的惨状，抬眸和托着下巴的维克多对上。 也不知道周敛说了什么，会唇语的维克多笑了起来，说了三个字——我等着。 面对虫子的袭击周敛选择了主动进攻，利用与虫子身躯碰撞产生的震动，再控制自己的力度，周敛成功让机械维持的时间增加了半个小时。 但之后，这种方式失去了它的效用。 周敛心中憋着的气，已经快压不住了。 “系统，维克多是不是神的眼线。” 系统的声音变得机械无情—— 【神不会在任务世界设置眼线。】 第5章 第 5 章 醒来时，维克多的好感增加到了20。 系统抿着唇，看向维克多的视线满是杀意，可系统不能对任务目标出手。 此刻，维克多正玩弄着周敛的头发，他很后悔把这个人的长发剪了。 因为实验改造，头发是周敛比较敏感的部位，他一把抓住对方作乱的手：“够了。” 看人真的生气了，维克多识趣收回了手。 “看你不方便，我帮你洗洗。”维克多直接撕坏了周敛本就损坏严重的上衣。 周敛身上沾满虫与人的血，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恶臭。 “好啊。”周敛大方的换了个方便对方脱裤子的动作。 维克多有些意外。 “我拒绝也没用吧。”周敛用左手解开军裤的扣子，眼神带着自然流露的诱惑。 维克多好整以暇地看着，十分钟后，周敛才解开第二颗扣子，他放弃了，这肯定又是对方做的好事。 面对维克多，周敛总是有种无力感，但要是被他找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用刀捅进维克多的心脏。 “好了，不逗你了。”维克多将周敛的衣服脱掉，将他放入特制的药水中。 进入水中那刻，周敛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维克多脱下黑色皮质手套，一只手按住周敛的肩膀，另一只手认真地清洗桶中之人的身体。 当着周敛的面，维克多将一个玻璃器皿里透明的溶液倒进水中。 灼热与蚂蚁啃食的痛终止于他脱离水浴。 周敛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的机械义肢已经组装完毕。 他试着活动四肢，发现身体轻盈了很多。 他踏出帐篷，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打开光脑，发现他睡了三天三夜。 黑色城墙那边传来很大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透明溶液的原因，周敛能隐约听到了虫子啃咬血肉的声音。 他回到军舍，刀爷一群人正在等着他。 刀爷递给他一粒红色的药丸：“抱歉，这是解药。” 刀爷挥手，十五个人整整齐齐朝周敛跪下。 “我随你处置。” 刀爷话一出，十四个人不约而同红了眼睛。 “你的命我不稀罕。”周敛坐在自己的床上，“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闻言，其余人的脸色都变了。 “出不去的。”刀爷想到什么，眼神惊恐，“外围是数不清的虫潮，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维克多是什么人。” “819西区的掌权人，也是整个819区唯一一名军医，维克多医生在这里已经呆了五年。” 刀爷认真道：“如果你真想出去，只有得到最高长官大人的批准，但是你甚至连接触大人的机会都没有，这更不可能。” “还有，维克多医生和弗兰克长官是死对头，他们两人在819区很重要，比如那道阻挡虫群的黑墙，就是弗兰克长官的发明。” 刀爷又说了许多，周敛从信息中了解，他能从这里出去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一。 帝国边境，62边区。 大型飞船下方，密密麻麻的虫群侵占了整个城区。 主驾驶舱，身穿白色制服的黑发男人按下某个按钮，一颗极小的黑色固体凭空出现在城市中心区域。 随着能力发动，男人蓝色的瞳孔发起微光，十几万只虫群瞬间被蒸发。 脆弱的城市开始坍塌，破碎的建筑残骸掀起大片大片的灰尘。 “艾里斯大人，危险程度被评为S级的虫王亲眷消失了。”副官恭敬地禀告。 艾里斯指尖轻敲着冰冷的桌面，没有言语。 一阵奇异的波动随着艾里斯的敲击节奏在空气中振动。 地下一千米，逃跑的S级虫王眷属正用尖锐的嘴器破开岩石朝南方钻洞。 飞船内，艾里斯勾起唇角，停止敲击。 “找到了。” 副官立刻让人将提前准备的囚笼抬进来。 下一秒，密封的笼子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巨大的嘶叫声。 “告诉那些技术人员，别让这只虫子死了。” “819区的那位怎么样了。” “除了需要加大药物剂量一切正常。”副官道，“不过那片区域的虫群数量在持续增加，您是否考虑减少药物剂量。” 艾里斯皱了皱眉：“帝国子民要紧，应允。” 819区深夜，弗兰克接收到了上层的命令。 躺在座椅上维克多掀起眼皮，眼里带着嘲讽的笑：“怎么，那位又有什么命令。” 弗兰克笑着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好事好事。” 弗兰克收回一只红色的药剂，将其他三只药剂注入到弗兰克体内，异能检测仪上的评级从S级降为了A级。 弗兰克笑嘻嘻摸着胡子：“慢走啊。” 维克多拉下袖子，穿好大衣回到医疗所。 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819区，区外，密密麻麻的虫群趴在光秃的土地上正在休眠。 维克多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酒杯里的红色液体轻轻晃荡着，渐渐浮现出他第一次遇见周敛时的场景。 军舍里，周敛已经进入了梦乡。 一阵风吹过，维克多出现在周敛床前。 他伸手拂过周敛那道贯穿整张的疤痕，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渐渐的，他危险的眼神落在了对方纤弱的脖颈处，一股细微的压缩力渐渐靠近，止于触碰到皮肤。 系统的虚影出现，警惕地看着维克多，随时准备发动自己的能力。 就算成为系统，他在原世界的特殊能力依然存在。 在紧绷的气氛中，维克多维持这个动作。 最后，他离开了。 周敛的梦中，他看到了那颗细胞不停繁殖，成长为完全体的样子。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周敛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周敛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终于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另一个自己，他极度渴望成为的自己，但在触碰到对方时，梦醒了。 又一次小型虫潮中，一些奴隶失去了部分肢体。 面对奴隶的求救，路过的维克多视而不见，甚至对濒死的奴隶给予了“仁慈的死亡”——痛快的死亡。 枪响激起更多人的谩骂，但骚动很快被维克多的强势镇压下来。 处置区门前，几个闹事头子被捆绑，外围挤满了暴乱的奴隶。 “你这个藐视人命的伪君子！士兵的命是命，我们奴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什么破军医，你就是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谩骂传入维克多的耳中，维克多的唇角勾起，扣动扳机。 “别忘了你们本就该死。”维克多森冷的眼睛扫视众人，“好好干，你们就能活着，不好好干，你们的下场就是死。” 维克多眸底发亮，无数凭空出现的尖刺对准了所有奴隶的太阳穴。 周敛跟随维克多回到帐篷，维克多脱下沾血的外衣，面庞闪过几缕疲倦。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周敛不假思索：“和你一样。” 维克多笑道：“不觉得我冷血绝情吗？” 周敛接过维克多的脏衣服：“嗯嗯，快把裤子脱了我一起洗，别浪费水。” 维克多进入浴桶，那双蕴着热气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正在帮他洗衣服的周敛。 【维克多好感度 2，目前好感度：17。】 在819边区，只有健全的奴隶才配有活下去的资格。 作为后勤士兵，如他来到这个世界那时一样，他持枪救下了一个个奴隶，但在医疗物资匮乏的情况下，那些被他救下来的奴隶因救治不及时，大多都痛苦的死去了。 腐朽发臭的尸体，不处理会造成瘟疫，在某种程度下，他能理解维克多。 深夜，周敛走到处置区门口，士兵只略微扫了他一眼。 有人走过来，士兵连忙敬了个礼。 “不用太在意，他们本来就是死刑犯。”维克多道。 周敛的眉皱了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维克多捕捉到他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 “这里的奴隶，都是犯过事的重犯。”维克多的语调如往常一般悦耳，“你似乎很久没有吃药了吧。” 药？什么药很久没吃了？ 周敛心中一紧，快速翻阅脑海里的记忆，关于原主的过去还是一片空白。 这人在怀疑他的身份，或者说很早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副作用太大，所以暂时停药了。”周敛没有说什么药，正如维克多也没说什么药。 维克多似是不在意敲了敲周敛的脑袋：“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息，虫群在躁动。” 亮光刺破黑夜，平静的虫群缓缓睁开了眼睛。 距离黑墙几十里的周敛能感受到因虫群动作而震颤的大地。 紧接着他们收到了紧急集合通知，十几辆军车迅速停靠在通往黑墙的大路上。 晃悠的露天车厢里，闷热潮湿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车轮碾压地面扬起的尘灰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周敛靠在车壁上，捏紧了手中的枪。 这次他们收到的命令，是镇守黑墙区。 靠近几米厚的黑墙上方，一抹耀眼的金色很容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阴沉多云的天空下，那是如太阳般的存在。 而眼力极其好的人，能看到立于十米高墙之上的维克多。 维克多的大衣在风中飘动，右手持着的烟枪口腾升着黑色的雾，正在使用异能的维克多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 风吹不散这团黑色的烟雾，随着维克多轻轻吐气，那团黑雾快速沉降，覆盖的范围在一瞬间扩大。 凭着一杆旧时代的烟斗，这一小团黑雾在瞬间消灭了几千只虫子。 “啧，杀的还是太少了。” 双手融入黑墙中弗兰克翻了个白眼，继续专注于黑墙的修补。 没人知道维克多的异能是什么，就连那位大人也不知道。 第6章 第 6 章 一次小型虫潮中，一些残存的奴隶还在苦苦挣扎。 面对奴隶的求救，路过的维克多视而不见，甚至对濒死的奴隶给予了“仁慈的死亡”——一个痛快的解脱。 枪响激起更多人的谩骂，但骚动很快被维克多的强势镇压下来。 处置区门前，几个闹事头子被捆绑，外围挤满了暴乱的奴隶。 “你这个藐视人命的伪君子！士兵的命是命，我们奴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什么破军医，你就是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谩骂传入维克多的耳中，维克多的唇角勾起，扣动扳机。 “别忘了你们本就该死。”维克多森冷的眼睛扫视众人，“好好干，你们就能活着，不好好干，你们的下场就是死。” 维克多眸底发亮，无数凭空出现的尖刺对准了所有奴隶的太阳穴。 本就该死......一旁的周敛皱起了眉。 周敛跟随维克多回到帐篷，维克多脱下沾血的外衣，面庞闪过几缕疲倦。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周敛不假思索：“和你一样。” 维克多笑道：“不觉得我冷血绝情吗？” 周敛接过维克多的脏衣服：“嗯嗯，快把裤子脱了我一起洗，别浪费水。” 维克多进入浴桶，那双蕴着热气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正在帮他洗衣服的周敛，眨都不眨。 【维克多好感度 2，目前好感度：17。】 在819边区，只有健全的奴隶才配有活下去的资格。 作为后勤士兵，如他来到这个世界那时一样，他持枪救下了一个个奴隶，但在医疗物资匮乏的情况下，那些被他救下来的奴隶因救治不及时，大多都痛苦的死去了。 腐朽发臭的尸体，不处理会造成瘟疫，在某种程度下，他理解维克多。 深夜，周敛走到处置区门口，士兵只略微扫了他一眼。 有人走过来，士兵连忙敬了个礼。 “不用太在意，他们本来就是死刑犯。”维克多道。 周敛的眉皱了皱，眼底闪过的一瞬迷茫被维克多捕捉到了，微微眯了眯眼。 “这里的奴隶，都是犯过事的重犯。”维克多的语调如往常一般悦耳，“你似乎很久没有吃药了吧。” 药？什么药很久没吃了？ 周敛心中一紧，快速翻阅脑海里的记忆，关于初次降临这个世界时的记忆因身受重伤过度模糊。 这人在怀疑他的身份，或者说很早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副作用太大，所以暂时停药了。”周敛没有说什么药，正如维克多也没说什么药。 维克多似是不在意敲了敲周敛的脑袋：“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息，虫群在躁动。” 亮光刺破黑夜，平静的虫群缓缓睁开了眼睛。 距离黑墙几十里的周敛能感受到因虫群动作而震颤的大地。 紧接着他们收到了紧急集合通知，十几辆军车迅速停靠在通往黑墙的大路上。 晃悠的露天车厢里，闷热潮湿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车轮碾压地面扬起的尘灰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周敛靠在车壁上，拿紧了手中的枪。 这次他们收到的命令，是镇守黑墙区。 靠近几米厚的黑墙上方，一抹耀眼的金色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阴沉多云的天空下，那是如太阳般的存在。 而眼力极其好的人，能看到立于十米高墙之上的维克多。 维克多的大衣在风中飘动，右手持着的烟枪口腾升着黑色的雾，正在使用异能的维克多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 风吹不散这团黑色的烟雾，随着维克多轻轻吐气，那团黑雾快速沉降，覆盖的范围在一瞬间扩大。 凭着一杆旧时代的烟斗，这一小团黑雾在瞬间消灭了几千只虫子。 “啧，杀的还是太少了。” 双手融入黑墙中弗兰克翻了个白眼，继续专注于黑墙的修补。 没人知道维克多的异能是什么，就连那位大人也不知道。 军车停下，几个队长带着分配的小队守在黑墙颜色淡泊区。 周敛透过模糊的淡色区域能清楚看到外部挤挤攘攘，想冲进来的虫群。 周敛习惯性在有维克多的场所检查自己的机械肢体。 他还未低头，维克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放心，这次没做什么手脚，我还不至于在正式场合逗你玩。” 站在高墙上的维克多忽然瞳孔微缩，紧紧盯着最远处的一只体型明显小于其他同族的虫族。 “弗兰克，出现了一只接近S级的虫王眷属，立即上报。” 帝国中心区，副官敲了敲艾里斯办公室的门。 “进。” 副官向艾里斯报告了819区的形势。 “819区提出增援请求，申请调用一台A2型机甲。” 艾里斯点头：“819区只出现过A级眷属手下，你派人去调查调查。” 副官将一沓文件放下，轻声退了出去。 艾里斯翻过文件，在扫过一人资料时，他顿住了。 资料上写着：周敛，从奴隶被维克多提拔为士兵，身手不凡。 艾里斯看着此人的照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仔细观察，他发现对方的眉眼与他有些相似。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虫区上报的紧急通讯吸引了注意力。 【叮，任务进度：1%。】 【已解锁攻略目标：帝国最高长官——艾里斯。】 周敛听见系统提示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个好兆头。 此刻819军区，周敛心里生起一股危机感。 “系统，必要的时候你要出手。”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系统的声音坚定而温柔。 城墙上，维克多掂了掂手中的烟斗，特制的燃料还剩下一半，加上他之前存储的，手里只剩三杆烟斗的量。 那只较为瘦小的虫子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维克多看向下方，弗兰克的脸色很差。 两位重要人物一齐出动，士兵们脸色都不好看。 刀爷向周敛走近一步：“我的能力还能用几次，能不能求你，危急关头能救几个是几个。” “那种药我只剩下两颗。”刀爷将白色药片递给他，“不管你答不答应，这药都给你。” 周敛直视刀爷恳求的眼神，收下了药片。 刀爷，值得他的尊重。 黑墙某处的颜色淡到透明，带队队长带人向后退了十米。 “轰！” 黑墙破损处，虫群如高压水枪喷射而来，一张巨大黑色大网罩住了缺口，材质应该和黑墙相同。 “弗兰克，机甲什么时候送到，快催。”维克多神情变得严肃。 “预计需要三个小时，已经在催了。”弗兰克的声音透露着他的虚弱。 在黑网的作用下，这批虫群很快被清理完毕，而那只瘦虫还是没有动静，像是死了一样。 而在维克多视线里鲜艳的血河却依然消失不见，尽管他提前做好了准备，但形势超出他的预期。 虫群在不断啃咬着黑墙，每一只啃咬黑墙的虫族都会被某种物质灼烧成灰。 维克多从城墙跃下，脚尖悬停在空中，他发现整个黑墙的颜色似淡了一点，越来越多的区域开始透明化。 维克多重新飞到高墙上，手中的烟斗分量沉了沉，一团一立方分米的黑雾快速下沉，在距离地面两米的时候，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几乎覆盖了黑墙的三分之一。 弗兰克抓紧时间，立即修补城墙大多破损处。 此时，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死老头，这个时候了，还不把那东西给我。” 弗兰克又翻了个白眼。 尽管及时做了补救措施，不少虫族还是冲了进来。 激枪的穿透性很强，目测能够贯穿三只虫族的甲壳，但激枪有五秒的冷却期。 周敛所在的小队被分成三波，轮流替换，保持激枪能持续作用。 激枪的后坐力很强，半个小时过去，不少人已经开始觉得疲惫脱力。 总队长指向刚刚运送过来的新型激枪，打量周敛的机械肢体：“你，两轮替换一次。” 周敛试着提起重型激枪，笨重无比，好在有配置的支架。 但控制这种激枪需要很强的臂力和控制力，换作他以前的身体，根本拿不起。 周敛升起一个念头，要不将左臂也换成机械臂吧。 “你的左臂得留着，我方便取血。”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维克多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维克多的尾音带着一丝骄傲：“我学过心理学，还有你脸上的表情很白痴。” 周敛没时间理会维克多，但不经意分了心。 就在他分心的时候，一只虫族的腿划伤了他的脸。虫族身上沾染着毒素，在附近的救援士兵立即给周敛注射了解毒剂。 维克多还想啰嗦什么，周敛直接骂了句闭嘴。 果然，有他在的地方运气就很差。 一个半小时后，两方陷入了僵持，那只虫子的触角动了动，进攻的虫群同时往后撤了几米。 维克多手中的烟斗还剩下一杆的量。 “你的体力快到极限了。”系统提醒周敛。 好在他们暂时有了休息时间，可透明化的墙洞处处透露着一种危险。 弗兰克满头大汗，跟随他的副官已经在他体内注射了很多维持体能的药。 “长官，您不能再打了。”下属语气充满担忧焦急。 弗兰克布满皱褶的脸因已经湿透的头发更加滑稽，像极了掉进河里被捞上来的落汤鸡。 “该死。”弗兰克咒骂一声，“喂，你小子多用点力行不行，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维克多右耳的无线耳机亮起蓝光：“我看你还能多活几年。” 维克多看了眼时间，还要坚持一个小时，可大部分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那东西还不给我？” 弗兰克一口回绝：“你小子多用点力。” 维克多叹了口气，在维克多视野里，那只虫子的触角动了。 警戒立即在整个819区响起。 明明虫群和黑墙有几米的距离，但下一秒，那些虫群居然直接贴近了黑墙。 整个黑墙被突然的攻击震得颤了颤，颜色也淡了几分，弗兰克吐出一口黑血。 “该死的臭虫！” 黑墙的破洞少了，但已经破损的部分越来越大。 第7章 第 7 章 “啊啊！”周敛身旁的士兵惨叫一声，被飞来的虫族咬掉右臂。虫族被后面的士兵杀死后，马上有人接替了士兵的位置。 喷涌而出的虫群不断涌来，“砰”的一声，周敛踹飞了咬向士兵头颅的虫子。 士兵回过神来，颤抖着说了声谢谢。 大队长眼里浮现对周敛的肯定，一边保护控制重型激枪的士兵，一边指挥后备士兵进行支援。 周敛的左手脱力之时，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他的手。 “保持体力。”系统冷静地握住周敛的手，在战场征战了三十年的他，处理这种事情游刃有余。 但系统每天出现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身边的人在不断死去，无数相同时刻，他恨不能继续变强的自己。但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达到上限，不能再突破。 维克多仍然处在高墙上，黑墙的厚度目测减少了半米。 维克多手里的烟斗燃料，只剩下三分之一。 “继续催！” “对方说最快也要四十分钟。”弗兰克的唇已干裂起皮，“传令，让后勤部撤离到南区地下避难所。” 奴隶后勤部收到通知，所有人疯了一般朝南区地下避难所跑去，在此维持秩序的士兵很少，几乎都被调去了前线。 没有及时逃走的，幸运一点的奴隶，结局可能就和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周敛一样，被虫族吃掉部分肢体后被人救下。 见那只虫子露出和人一样的笑容，维克多的眼神变得凌厉。 虫子发出有规律的嘶吼，虫群的攻击更加猛烈。 虫群死伤不少，可留下的虫族大部分是虫族精英。短短几分钟，周敛成了唯一一个能长时间控制大型激枪的士兵。 在控制激枪时，他还救下不少人。 有异能的士兵耗尽体力需要长时间恢复，能够战斗的士兵减少又必然导致战场的混乱，所以部分趁乱跑向后方的虫族他们无力去管。 刀爷尽全力，但他的兄弟还是死了六个。 他活着的理由，是因为在这十五人里他是唯一一个拥有异能的人。 数个生死时刻，都是他的兄弟保护了他。 刀爷红了眼，身上藏着准备好的炸药，他就算死也要拉着虫群一起死。 十分钟后，系统的力量消失，周敛喘着气，一只体型庞大的虫子盯上了他。 队长闪身来到周敛身边，侵蚀异能蓄力完毕。 “队长身后。”系统快速提醒。 周敛右腿的机械齿轮滚动，对准队长背后猛踢，无比锋利的尖刺咔擦一声贯穿了另一只虫子的脑部。 队长同时解决掉了另一只虫子，他快速扫了周敛一眼，转身去其他地方支援。 “杰拉德，维克多医生的副官，以后有什么需要找我。” 帝国中心。 “艾里斯大人，819军区的防线接近崩溃，是否准许……”观察到长官微冷的神情，副官闭了嘴。 “那只虫子还未到S级，他能解决。”艾里斯的手攥着，闭了闭眼。 819边区。 “喂，还能坚持吗。”维克多向来从容的声音里带着疲倦。 “死不了。” 维克多扑哧一声，系统显示好感度加三。 “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些惊喜。” “希望如此，战况这么急，你还心思跟我废话，你很闲吗，我不闲。”周敛整个人被汗浸湿，受到某人的言语骚扰，他也是有脾气的。 维克多笑了：“某种方面，我们还很像。” “怎么，像你的缺点？” 维克多噎住，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喜欢怼他。 维克多看了眼时间，距离机甲送到还有十分钟——那只虫子动了。 “轰隆隆”！ 一瞬间，整个大地抖了抖，扬起尘沙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巨大尘风中，维克多扛着虚弱的弗兰克，躲开了这只眷属的致命一击。 维克多手里烟斗的燃料即将耗尽，防线破了，黑墙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大批虫群涌入，践踏着士兵虫群的尸体，落下一个个污浊扭曲的脚印。 “撤！” 周敛和分队立即集合，他看向后方的刀爷，原本的十五人只剩下六个人。 刀爷本想和虫群同归于尽，可与他相伴许久的兄弟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早在出区之前，有人已经将炸药换成了假的。 刀爷活了，可他宁愿自己去死。 前方疾驰的身影，是周敛，刀爷灰败的眼里亮起一抹希望。 他的能力，还能最后使用一次。 周敛降低速度跟在队伍后方，解决了数只攻击小队的虫族。 维克多将弗兰克交给副官杰拉德，自己快速前往东区，他知道虫族的目标是什么。 每一个跳跃，维克多至少能够前行几十米。 路上，维克多处理了能看见的所有虫群。 一个黑点在他眼前闪过，维克多扣动扳机，追踪子弹精准打中了黑点，却只在虫的甲壳上留下一个浅坑。 “啧。”维克多扔掉手中的枪，赤手一拳砸向甲壳。 虫子连续贯穿几个建筑，才堪堪停下。 它用复眼看着金发男人，后退了一步。 似是不甘心，瘦虫将头转向东区，触角急速晃动，似乎在纠结什么。 “还敢分心。” 又是一声巨响，瘦虫的身体被击飞，甲壳上已经有了一个深坑。 瘦虫的触角晃动着，维克多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装置……毁灭，王……” 瘦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浑身气息骤涨，它进化到了S级！ 维克多神情凝重，看了眼时间，还剩下五分钟。 整个819军区，已然能听到飞船引擎的轰鸣声。但瘦虫距离牵引装置只剩下几里的距离。 瘦虫用巨大的身躯将飞在空中的维克多砸落，速度再次爆发！ 维克多吐出淤血，准备追上去，一阵眩晕，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细小的黑色伤口。 不行，牵引装置绝对不能损坏！东区防护绝对挡不住那只虫子。 那只虫子消耗自己生命力，实力已然接近SS级。 可是……他现在的状态！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周敛。 在周敛的血液检测中，他发现了一种奇异的细胞，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分析出细胞的基础构造。 这种细胞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吞噬基因，这也是他为什么留着周敛的原因。 维克多的眼睛亮起，周敛的身体突然发起光，下一秒，周敛从众人眼前凭空消失。 周敛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已经被维克多的牙齿贯穿了皮肉。 周敛闷哼一声，第二秒，周敛又回到了原地，脖子渗出的血染红了军衣领口。 周敛捂住脖子处的伤口，处理好情绪，继续断后。 “喂，你听得到吧，等会跟你算账。” 维克多笑了起来，片刻他的异能等级急速上升，达到了SS级别。 瘦虫察觉到某种恐怖的气息，立即想钻进地下逃跑，却被突然出现的维克多撕裂了整个身体。 墨绿色的液体炸开，被液体沾染的物体都发出了被侵蚀的声音。 帝区，艾里斯猛然站起，他看着手里异能检测仪上的数值，立即向819区发起紧急通讯。 但819区失联了。 艾里斯召来副官，准备发布指令时，异能检测仪上的数值却忽然降回了A级标准。 艾里斯沉默片刻，打消了推迟所有日程赶往819区的念头。 “安排人去819区进行调查。” “是。”副官恭敬退了出去。 819区，众人赶到东区附近，发现了昏迷的维克多和虫子尸体。 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带着仪器检查了虫子，确认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刀爷死死盯着那具虫尸，眼皮直跳。 在很久以前，刀爷曾经见过死去的虫尸突然活动的场面。 和人类尸体突然直立的原理相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突然想到了。 他看向周敛，直觉让他捏碎了白色药片。 扑哧，虫头嘴器刺进血肉，贯穿了人的心脏。 原本站在前方的周敛，不知何时换到了队伍后面。 他看向自己心口处的血痕，转头，被贯穿心脏的刀爷映在了他的瞳孔里。 他张了张口，意识却陷入黑暗。他知道，刀爷活不了了。 尽管刀爷利用了自己，但他是个汉子。 周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面镜子，与他面貌有九分像的镜中人与他保持一样的步伐姿势，向彼此靠近。 又是指尖相触的瞬间，周敛醒了。 【叮，维克多好感度刷新中。】 【维克多好感度：25。】 睁开眼，维克多正凝视着他。 “刀爷死了，节哀。” 维克多坐直，将光脑屏幕上的医学资料翻了一页：“你中了和我一样的毒，目前只能缓解，解药还需要时间研制。” “这段时间你得和我一起住，刀爷的人我已经安排到奴隶区管理部分……” “你很吵。” 维克多动了动唇，神情复杂，但还是闭嘴选择翻阅资料。 作为西区长官，他必须快点研究出解药。 因819区突发的特殊情况，维克多提出的预留机甲一月得到了批准。 帝国耗费大量资源制作的机甲数量只有十具，数量少，但每一具机甲都能对抗一只S级虫王眷属。 安静的帐篷外部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维克多医生，医疗帐篷空间不够，能否暂时将弗兰克长官安置在这里。” “臭小子废什么话，老头子我要赶紧休息！” 维克多压了压眉心：“准许。” 抬担架的人准备将弗兰克放到周敛旁边，维克多皱眉：“放我这边。” “哟。”弗兰克吹了个口哨。 维克多一脸嫌弃：“死老头子，你多大了。” “哟哟哟。” “还有力气斗嘴，怎么，想和我打一架。” 忍无可忍，心情很差周敛冷声道：“要吵出去吵。” 两人对视一眼，下意识撇开了头。 周敛将口袋里的药片拿出来，已经全部碎成了粉末。 刀爷用自己的命，给弟兄挣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未来。 周敛会偿还刀爷的恩情。 第8章 第 8 章 两方副官生怕两位长官打起来，动作迅速清出了一块空地。 弗兰克走之前对维克多翻了个白眼。 周敛想：弗兰克长官好像很爱翻白眼。 周敛本想让五人调到后勤小队，但五人异口同声拒绝了，他们眼中的光炽热，似乎让周敛的心也热了起来。 他无数次看过这些目光，无数次，也无数次让他的内心泛起点点涟漪。 所以他来到医疗所，请求维克多批准自己的申请。 “维克多医生，我请求将那几人纳入自己的小队。” 维克多答应，经此一役，周敛成为了五三队队长。 离开时周敛问道：“那天晚上你没有选择杀我，是因为我的血吗。” “嗯，检测进度也是主要原因。”维克多挑眉，“原来那天晚上你没睡着。” “那我祝福我能活得久。”周敛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维克多点点头：“你会的。” 维克多在利用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维克多，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等价交换。 至于所谓的攻略进度，周敛不是那么关注。 * 研制解药时，维克多的光脑收到两条消息，一条是上层来人的消息，一条是某人的匿名私密消息。 维克多没看那条私密消息，选择了删除，将人拉进黑名单。 维克多黑名单里，赫然有一百位。 帝国行政部办公室里，艾里斯查到消息被删除，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艾里斯还有许多事要做。艾里斯手边，正放着周敛的资料，资料上有显眼的三个字—— “死刑犯”。 * 【叮，主线任务进度：3%】 * 三日后，帝国派来的调查局人员无人迎接，只能自己找了块还算整洁的空地着落。 但819西区的人没有接到通知，调查局飞船正好停在西区。 一士兵忙得脚不沾地，径直撞上了调查局副局和随行人员。 “挡在路中间干什么，不要耽误防线修复工作。”士兵教训新来的“新兵”，指挥一名随行人员去扛沙包。 那人看了眼副局，又看看这名没有眼力见的士兵，握紧了手中的枪。 副局咳嗽几声，李瑞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认命跟了上去。 那士兵又指向其他人：“其他人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帮忙啊。” 士兵的目光落在看起来就会被风吹倒的老人身上：“至于这个老头子，你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别碍事就行。” 随行人员闻言，纷纷握紧了身侧的枪。 李卫昌摆手，其他人收起枪，一脸不悦跟着去做事了。 那士兵还骂骂咧咧：“新来的士兵真是不懂事，怎么，就让你们做这点事都一脸不情愿。” 一群人脸色更黑了。 李卫昌笑呵呵问路，终于找到了维克多的所在的医疗所。 他刚刚掀起帐篷帘子，一杆烟斗浮空横在他面前。 “多年不见，不和旧人闲聊几句吗？” 听见帐篷外的动静，正在睡觉的周敛睁开了眼睛。 他刚抬起头想看看情况，却被维克多的大手粗鲁地压了下去。 “睡你的。”维克多低声说完，对外面的人说了滚。 李卫昌吃了闭门羹也不恼火，从自己的影子里掏出凳子和一张桌子，摆上茶具，悠闲地泡起茶来。 弗兰克看着光脑上的场景，陷入了为难，一方他打不过，另一方他不敢惹。 算了，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个病人，管这么多干嘛，随他们去吧。 李卫昌以为东区的人会来接待他们，可等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帮忙搭建防线的随行人员灰头土脸，但没有副局的命令他们不敢随意离开。 医疗所里，维克多正拆卸安装在周敛身上的机械义肢，看到被金属勒出红印，他的动作不自觉放轻。 嗯，有机会改进一下，维克多准备之后开始购买新材料。 解开机械义肢后，周敛熟悉的幻肢痛涌了上来。 维克多正欲给周敛注射一种药剂，对方却警惕地躲开他的动作，一副自己没安好心的表情。 “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维克多抿了抿唇，懒得解释直接将药剂注入对方体内。 片刻，周敛身上的痛苦才慢慢消退。 周敛不解，对方之前不是还想杀他的吗？ 周敛忽然没头脑的来了一句：“你是喜欢被骂吗？” 维克多表情疑惑：“不是。” 【叮，维克多好感 1。】 周敛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 又一个夜晚，梦境混沌中他回到了熟悉的玻璃塔，在他所处的第七层那扇门前，站着另一个他。 “这里是哪里。”他问道。 “囚笼，也是你诞生的地方。”相貌相似的两人坐在第七层，共同看着这片黑色的天空。 另一个他察觉到周敛不愿多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很久后，另一个自己问道：“我诞生的理由是什么。” “反抗。”周敛低下头，“梦要醒了，希望我们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你是自由的……”周敛看向在玻璃体中沉睡的自己，将头靠在了玻璃壁上，“你头发比我多，还比我长。” 克隆体在黑暗中敛起自己的长发，轻轻点了点头。 * 黑夜被白光划破，在帐篷门口喝了一晚上茶的李卫昌坐不住了。 “臭小子！不敬长辈！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擦过……唔！”一卷绷带塞进了李卫昌嘴里。 周敛道：“帮你擦过屎？” 维克多的嘴角垮了下来，语气不好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 维克多掀开帐篷，提着衣领将人丢到一公里开外再瞬移回来。 维克多弯着腰脸色难看，他的伤口崩开了。 他刚解开衣服，见周敛盯着他看，维克多没好气道：“看什么，我身材比你好。” “不是要我洗衣服？”周敛低头一看，没有水盆。 “你一个伤患我让你洗衣服干什么。”维克多给周敛拉上了被子。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周敛查看攻略值，涨了一点点。 维克多给自己缝好伤口，将周敛的病床拉近，拿出抽血工具。 周敛握住维克多发凉的手腕：“如果你想拿自己做实验，后果自负。” “会死吗？”手腕上的灼热异常的明显，维克多带着细碎血痕的手拂过周敛长长的头发。 周敛摇头。 维克多轻笑：“那不就完了。” “疯子。” 维克多用沾着碘酒的棉签擦着周敛左臂上的皮肤：“你不也是个疯子。” 四目相对，细小的针头刺入血管，血液顺着透明管道流入器皿，维克多的眼睛微亮，他注意到有部分液体发紫。 维克多拔掉针头，光明正大投入研究。 周敛看向自己还在冒血的手臂，自己拿过一根棉签止血。 刚在心里骂了句，系统提示好感度加一。 * 研究到深夜维克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出了大门。 李卫昌喝着热茶打了个哈欠：“起码给老头子弄张床吧。” 维克多静静地看着李卫昌，寒风吹过，李卫昌不禁打了个喷嚏。 “那位又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李卫昌不知从哪拿出床单披在自己身上，将怀里的黑盒子扔给他，融于黑暗中没了踪影。 维克多拿着东西进入东区大门，密密麻麻的虫族挤在一起几乎没有落脚地。 烦躁的维克多踹了脚附近的虫子。 “死老头，醒醒。” 再睁眼，维克多已然进入弗兰克的中心研究基地。 维克多将盒子扔给对方，拉起袖子露出半截没被阳光晒黑的白皙手臂。 黑盒子亮起扫描人脸，认证通过自动打开，里面摆放着一蓝一红两管试剂。 弗兰克抬了抬眼镜，戴上手套操作一番，两种试剂在配比融合后，呈现墨色。 注射药剂后，维克多的异能等级降到了B级。 “怎么，那位现在就巴不得我死在战场？”维克多眼里的恨意不加掩饰的露出，他知道那人此时一定在监视他。 弗兰卡摸着几天没修理的胡茬：“放心，药剂升级了。” 弗兰克说完，一颗纽扣被一根漂浮的针固定在维克多里衣衣领。 维克多拿上衣服，一步，从东区走到了西区。 维克多发现他的等级虽然降低，但异能广度提高了。 回到医疗所，他发现培养皿的红细胞全部死亡。 另一个盛有保持细胞活性的试管里，周敛的血液正在凝固，红细胞也在大量破裂。 维克多拿起试管神色凝重，无论他添加什么物质，用多顶尖的设备，血液离体三小时红细胞就会死亡。 * 三天后，维克多将研制出的解药注射入周敛体内。 “有一定时效的副作用，你去帮忙修复防线，多动动对你有好处。” 维克多特意将机械义肢和皮肤连接的地方换成了更贴肤的材质。 替周敛组装好机械义肢，维克多回到帐篷，目光落在培养皿上，光脑屏幕里的细胞正在分裂。 培养皿中细胞繁殖的速度是普通人的三倍，但自噬凋亡的概率是正常人的五倍。 难怪周敛的伤好的这么快，但身体机能上限很低。 失去部分肢体，某种程度来说对周敛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或许周敛还该感谢这位维克多医生？ 第9章 第 9 章 周敛因战场上的优异表现被提升为三等士兵，五三队换进了更好的军舍。 经过特批，周敛率领的五三队成为了一支独立小队，只听从主官和副官的命令。 忙完一天，天色已经黑透了，周敛走进六人寝军舍，熟悉的面孔齐齐朝他看来。 五人一同站起，对周敛敬了个礼：“队长。” 周敛神色淡然：“战场上我会尽可能保全你们的命，我会教你们格斗技巧，但你们刀爷的恩情仅限于此。” “周围有生命活动迹象。”系统提醒。 “睡觉吧。”周敛下令，五人迅速上床睡觉。 五人熟睡后，昏暗的光线透过帐帘，在地面形成一道细小发散的光线。 一道影子在他身后出现。 “小友，来喝杯热茶吧。” 冷风忽起，周敛的双脚似乎被什么抓住，他往下看去，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缠住了他的脚踝。 片刻失重感后，他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帐篷，一老人执子，十分专注面前的棋局。 棋盘中只有一个白子，其余的空间都被黑子占据。 看着棋盘，周敛有片刻的恍然，他的父亲很爱下棋。 老人面容亲切，和他见过的淳朴农民并无二致。声音很熟悉，似乎是这几天总呆在医疗所门口的人。 缠住他的影子控制着他的身体坐到石凳上。石桌上，茶杯正发着热气。 “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品品。” 周敛恢复了行动力：“喝了睡不着。” 李卫昌大笑两声，抿了口茶，视线却犀利地落在周敛脸上的伤疤。 “小友，你脸上的疤是被虫族所伤吗？” 周敛没有原身之前的记忆，只能点头。 观察对方说话语气方式，周敛推断对方应该是行政部或监察部的人，加之发生的虫潮，对方应该是上层派来的调查人员。 【叮，新人物已解锁。】 【李卫昌：最高长官左右手，帝国调查局副部长，监察部核心人员。】 周敛不喜欢绕圈，他直视对方的眼睛：“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 “你小子我喜欢，够直接。” 缠在周敛的脚踝的阴影陡然覆盖了他的整个躯体。 黑暗中，周敛瞳孔渐渐涣散，整个人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李卫昌平视前方：“出来吧。” 维克多从阴影里跳了出来，站在树干上，转动手中的烟斗，几缕黑雾包围了他。 维克多吹了口气，淡淡的黑雾下沉，顺着微风附着在周敛身上。 “护得还挺紧，怎么，毁掉人家一只手臂的不是你？” “查清楚了还找人麻烦，你当我不存在吗。”维克多金色眸子闪过寒光，“不要以为你养我长大，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李卫昌放下茶杯，覆盖在周敛身上的影子退却，归于黑暗。 “李调查员，在我的地盘最好遵守我的规矩。”维克多单手扛起晕过去的周敛，跨了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风的气息带来了李卫昌的声音：“帝国研究院最近有动作，小心点。” 李卫昌攥着手里盛有周敛血液的试管，从自己的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按下指纹后将其锁住。 在影子内部空间输入指令，盒子将在一日内送到帝国某私人医疗院进行DAN检测。 有机甲的援助，819区罕见拥有了短暂的安宁。 深夜黑墙之上，月光照耀了那抹金色。 一只修长带茧的手从虚空中握住了一只机械臂，只轻轻一拉，正在睡觉的周敛就从床上被拽了起来。 周敛鼻头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黑色的眸子带着怒意直视维克多。 “是不是有病？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维克多另一只握住周敛一拳打过来的右手，语气淡淡：“敢这么和我讲话，不怕我杀了你吗。” 周敛清醒，起床气散了大半，松了力气示意维克多松手。 “抱歉，尊敬的维克多医生，您大晚上不睡觉不会只带我来看月亮吧？” 维克多点头，有起床气的周敛骂了声。 【维克多好感 1。】 月光下，维克多的短发似乎长长了些。周敛看见维克多掏出匕首，修理自己的头发。 金色碎发顺着风，四处随风散落。 维克多没有说话，顺着他的视线，周敛看到了一条血河。 当维克多的手轻轻拂过他的眼睛，周敛终于看清了血河真正的样子——那不是血，是密密麻麻已经死去但在吞噬同伴的虫群。 维克多将指尖搭在周敛的手背上，轻声问道：“你感觉到了吗？” 周敛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覆盖在死去虫群身上的一种特殊异能波动。 紧接着，周敛脑海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似乎硬生生戳了进去。 “当你说出这个秘密，你的身体会被烧得连灰都不剩。”维克多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周敛与其相触的地方温度骤降，刺骨的寒意不久渗透了他的每一寸血肉。 从这一刻，在某种立场上来说，周敛成为了维克多身边一个重要的“人”。 意念一动，维克多的好感度在眼前浮现，好感度为30。 “你知道你是死刑犯吗？”维克多的眼神像一根尖刺，钉住了他的四肢。 周敛想到维克多处决那些奴隶曾经所说的话——“别忘了你们本就该死”。 本就该死？周敛敏锐地察觉到原身的身份，很可能是重犯，包括所有奴隶有可能都是重刑犯。 “你似乎对此感到迷茫？”维克多的声音忽然凑近，狭长的眼睛直勾勾与周敛对视，“你究竟是谁，希望你不要用失忆这种的瘪嘴理由来糊弄我。” 原本周敛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尝试掩盖自己身份问题，但莫名的，他不想。 周敛与之对视，漆黑的眸子认真看着维克多：“我不知道。” 两人凑得极近，被维克多抓住的头发传来阵阵刺痛。 “你该庆幸在那场虫潮中，所有与你熟识之人都被虫族吃了，连尸体都不剩。” 维克多松开紧抓周敛头发的手，再次凝望血河，随着烟斗黑雾飘向血河，血河的颜色越来越黑。 血河，也就是死去的虫群的时间静止了，维克多额头也随即溢出薄汗。 维克多金色的眸子闪烁着破碎的光：“无论你是谁，今后你都是我的人。” 相当霸道的发言。 夜深人静，几团阴影在地面上快速移动，没有引起巡逻士兵的注意。 阴影自调查局居所缝隙潜入，悄然进入了某一个随行人员的身体中。 因为资源匮乏，李卫昌和随行人员住在一起的。 有人睁开眼，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同伴，随后又闭上眼。 阴影离开后，在隔间的李卫昌唇角微动。 医疗所内部，那几团阴影正在各处搜寻什么东西。 只是一瞬间火花闪烁，那几团阴影便烧了起来。 单手扛着周敛的维克多悬浮在空中，眼神阴沉起来。 放下扛着的人，维克多用精神力扫视了整个819西区，没有异常。 周敛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脸色苍白靠在墙壁上。 “有什么东西混了进来。” 周敛顺着维克多的目光望去，一束皎洁的月光化成银丝嵌入了土地。 那银丝是由被月光吸附的异能波凝聚形成，除了控制异能的人其他人无法察觉。 但那束月光在周敛看来却无比清晰——随着乌云散去，无数条银丝顺着倾斜的月光嵌入土地。 银色使周敛的黑眸浮上一缕亮色，维克多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 “你能看到？” 周敛点头，他的体质似乎对异能波动很敏感。 这样的体质，不应该是普通人，维克多如此想着，部分银丝颤了颤。 “抓到了。”维克多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指尖微动，某些聚在遥远地方的人群同时吐出一口血。 周敛想问什么，但微风拂过，天旋地转间某人已经抱着他睡着了。 周敛推了推，推不动，对方炙热的体温热得他无法入睡。 周敛扯了扯维克多的一缕金发：“你身上好热，我睡不着。” 维克多动了动，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室内温度随后慢慢下降。 半夜，周脸被冻醒了，他眼尖地发现一杯水已经结成了冰。 周戳了戳维克多的腰：“冷。” 维克多一只手搓了搓毛躁的头发，用异能让自己的体温上升。 嗯，温度适宜，可以睡觉了。 一夜无梦 第10章 第 10 章 午饭时间，排队领餐的人群一阵骚动，后面的人纷纷给来人让了位置。 衣摆随着维克多不紧不慢的步伐划出优美弧度，仅仅是往人群里一站，凌厉的眉眼就让人心惊胆颤。 原本嘈杂的队伍马上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站得笔直。 自从听到某些风言风语后，此刻众人目光压得周敛有些不自在。 毕竟两人抱在一起睡觉的事情在这几个月间早已传开了。 本来这种“不自在”不该出现在周敛身上，在之前五十个世界，这种场面他经历过无数次。 为什么呢？ 维克多医生的餐一直由专人送去，今天是怎么了？人群中的杰拉德疑惑着，就见自家的长官大人拿走周敛的餐盘打起菜来。 时间回到两天前。 周敛用棉签压住左臂的针孔，止完血，他试着抬了抬自己左臂，失败了。 他的左臂短暂失去了知觉。 这是他周敛应该付出的代价，只是他的身体似乎有点遭不住了。 维克多放下试剂，迅速检查了周敛的身体，发现是紫色细胞异常引起的偶发肌肉麻痹。 “抱歉，我的问题，在你恢复之前，我会负责你的生活日常。”维克多的声音带着愧疚和连他也没在意的紧张。 “维克多医生，您救了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如此客气，况且……”周敛指了指自己的机械右臂，“这只机械臂还能运作。” 周敛的话说的认真，事实也是如此，但维克多的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对方不应该露出十分感激的眼神吗？自己从来不主动关照一个下属。 维克多的表情没有变，可周敛却猜到了维克多的想法。 临走前，周敛还是忍不住说：“尊敬的维克多医生，您可是帮了我很多。” 维克多一愣，这才想了起来，这段时间做研究有点魔怔了，记忆力有点下降。 维克多无视对方的阴阳怪气：“不客气。” 周敛心里骂道，有的时候对方比他还混蛋。 【叮，维克多好感已更新，目标维克多好感度 5，目前好感度：45。】 时间回到现在，维克多高大的背影挡住了他所有视线，导致他看不起清今天的餐品。 无论在哪个世界，在可以选择的条件下，周敛的挑食是无可避免的， 他最喜欢的主食是大米，有家乡的味道，但这个世界没有大米。 维克多手里的餐食飘了起来，周敛走了几步，随即他不动了，任由坏笑的维克多抱着他回了医疗所。 某人又对他的机械义肢做了手脚。 向来镇定的周敛红了脖子，周敛不会放任自己倒在任何人的怀抱里，所以在五十个世界里，没有人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的最后一次拥抱，来源于初上大学，父母那不舍的拥抱。 怀中的人神色突然忧伤，那是维克多未曾见过的，如此脆弱，如此……招人心软…… “你想家了吗？”维克多的声音很轻。 “嗯。”周敛马上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不再言语。 周敛抬头望天，习惯性确认不是黑色的。 “喂，发什么呆，多吃点。”维克多将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到周敛的餐盘，动作熟练优雅，甚至将骨头和肉分离，连经都剔除得干干净净。 在这个世界，肉类蔬菜是特供，大部分人吃的都是经过特殊药物培植的“菜果”，营养丰富，很能饱腹。 菜果结出的果子有点类似于他故乡的土豆，不过皮是绿色的。 周敛动作一顿，维克多是怎么知道他的吃饭习惯的。 维克多看出了他的疑惑：“我喜欢这样吃，嗯，看来你也喜欢，这样看来我们很投缘。” 说着，维克多将自己餐盘里的纯肉块放到周敛餐盘里，含着笑意说：“你吃。” 周敛迟疑道：“你不会把自己不喜欢吃的给我吧？” 维克多满意点点头，周敛将肉又放了回去。 “我也不喜欢吃，我喜欢吃带骨头有看向的。” 维克多十分赞同，又将肉块夹到周敛餐盘里：“吃，长胖点，瘦了抱着膈应。” 说这话时，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维克多身上溢了过来。 周敛拒绝的话到了嘴角，被肉块堵住了下去，嗯，好柴，有点腥。 此刻，周敛手腕上的光圈闪了闪。 医疗所的影子拉得很长，尘土随风散开，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李卫昌坐在营帐里，粗眉拧了拧，神色凝重。李瑞在一旁站着，不知道李局在想什么。 最终，李卫昌叹了口气，喝了口茶。 往事如烟啊，他还记得带着小维克多去射箭，修理坏掉的钟表，拿着画笔调色。 他永远也忘不了五年前，当他投出“放逐”时，维克多绝望充满恨意的眼睛。 “你出去吧。”李瑞退了出去，李卫昌的眼角已然红润。 他主动申请担任此次主调查员，是他为数不多能为维克多做的事，同时，藏在内部里的背叛者，他也要趁此机会拔除。 之后能威胁到维克多的人，他也要一一铲除。 * 这段时间，李卫昌的随行人员仍然在帮忙修复防线，唯一一位女下属却喜欢四处张望。 身姿妖娆的卷发女人收回视线，艳丽红唇勾了勾，走动时婀娜的曲线让大多数在场男性呼吸一滞。 渐渐的，在工作的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劳拉，收起你的异能。”李瑞皱眉冷斥。 女人妩媚一笑，李瑞眼见就要动气，女人停止使用异能。 “好了好了，亲爱的，我不用就是了，生气就不可爱了呢。” 这位本来就是被帝国研究院那伙人硬塞进来的，轻佻的语气，让李瑞的脸色更加不悦。 李瑞一向看不惯帝国研究院那群人，其他人装表面样子，可他装不下去。 劳拉的目光又落在搬运沙包的周敛身上：“亲爱的，人家有点搬不动，你能帮帮我吗？” 轻柔的声音如粘腻的麦芽糖飘入了周敛耳中，他察觉到了异能波动。 假装被控制的周敛有一瞬间的迟疑，他不知道对方是否察觉到自己不会被异能所影响。 片刻后波动消失，周敛假装茫然的环顾四周，走过来搬运沙包。 劳拉用尖细的指甲戳了戳李瑞的背：“那个就是和下放者关系不寻常的奴隶？那道疤可真丑，也不知道维克多大人怎么看上他的。” 李瑞抬眼看去，只是撇了一眼：“行了，快点做事。” 耳力极佳的周敛身形一顿。 凌晨三点，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帐篷内弥散，一双纤细的手悄然用指尖划开了周敛的额头皮肤。 维克多睁开了眼，光脑自动呈现军帐内的场景。 军帐里很安静，每个人都陷入了沉眠。维克多盯着床榻上的周敛，眉心紧蹙。 睡梦之中，周敛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扎。 随后，窒息感围绕了他，在某个时刻，他的心脏骤停了一秒。 刹那间，原本无比安静的紫色细胞动了，它们开始疯狂攻击入侵者，心脏在短暂的时间内成功恢复跳动。 异样的数据被机械臂上的生物仪记录了下来。 周敛醒来之时，他的心脏附近贴满各种导管，连接在监护仪内部。 “凌晨三点十一分三十二秒，你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维克多走到他面前，“从今天开始你暂时和我住一起。” 维克多出了医疗所，周敛询问系统：“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的能力受限，只能检测到杀意。”系统分析道，“猜测，危机主要来源任务目标维克多。” 一场虫族战役，一艘调查局飞船，倒是让很多不明物混入了819军区。 作为三大镇守虫族牵引装置的军区之一，维克多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剔除了西区所有“暗线”。 819军区处于虫族与帝国的边界，是最偏远之地，也是最艰苦的荒芜之地。 他花费五年时间建立起来的领地，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经历过背叛的他，也不允许有任何变数。 维克多想要周敛活着，那他就必须活着，他的命是维克多给的，那么也必须由维克多收回。 维克多守在周敛床边坐了一夜，终于，他从包裹周敛的月丝中抽出了一根被污染的墨丝。 这缕墨丝被保存于特制的液管中。 周敛醒来，维克多眼底的乌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对方盯着一管空空如也的试剂，透过那双金色的眼睛，周敛感觉到了一股危机。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什么。” 维克多低低的嗯了声，叫来了副官杰拉德。杰拉德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维克多大人，请问有什么指令。” 维克多指了指周敛：“从今天开始你和他们住在一起。” 杰拉德点头，在维克多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周敛明白，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监视。 “哦对了，你先把我衣服洗了再走。” 周敛：……。 第11章 第 11 章 当杰拉德带着随身物品铺地铺时，其它五人才从军用光脑的消息提示中回过神来。 副官的到来让他们一个个坐直了身体，不敢有一丝懈怠。 杰拉德抱着被子掀开帘帐，特意放轻了语气：“不用这么拘谨，我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五人点了点头，还是端坐着。 杰拉德不勉强他们，走出军帐进行体能训练，这是他每日的习惯。 长官在训练，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怎么敢闲着，也加入了杰拉德训练的队伍。 从公共浴室洗完澡的周敛看到这一幕，瞧了瞧自己的四肢，指着自己问道：“我也要训练吗？” 单手做俯卧撑，没穿上衣的杰拉德道：“随意，这不是常规训练。” 周敛点点头：“那长官，我先去睡了。” 杰拉德点头示意，其他人立觉后悔了，可看看还在做俯卧撑的副官杰拉德，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撑了下去。 沉迷训练的杰拉德回过神来，五人已经累得虚脱。 杰拉德露出赞赏的目光：“你们很不错，以后跟着我训练吧。” 五人苦笑着点头，他们不得不安慰自己，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杰拉德的地铺在周敛床边，一旦有什么动静，杰拉德能立即做出反应。 调查局居所，红发女人悄然靠近了军帐。 劳拉的脚步很轻，没有任何声息。 军帐里每一个人都睡得很熟，那股熟悉的异香早已弥漫在每个角落。 “砰”的一声，靠近周敛床边的霎那，女人的位置被子弹贯穿，人却不见踪影。 杰拉德立即检查周敛的呼吸，脸色微变，立即实施心肺复苏。 维克多一边对杰拉德下达指令，一边追踪那团模糊看不清面容的影子。 在杰拉德的努力下，周敛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维克多站在黑墙之上，凝视着那团窜入虫群的黑影，双眉深蹙。 此刻，维克多可以确定，让周敛心脏骤停的是一种特殊能力。 在他的研究中，周敛的体质可以免疫一定异能，能对周敛造成如此影响的人，对方的异能等级一定在S级。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杀周敛，是因为他吗？ 不，没有这么简单。 同一时间，李卫昌看着空了的床铺，眼神冰冷。 李瑞站在一旁，语气严肃：“李局，这个人就是帝国研究区派来的奸细，要不我们暗中处理了她？” 李卫昌摇头，让其他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原位。 闭上眼，一缕月丝顺着风落在了李卫昌耳边。 “如你所愿，我会帮助你，但在你离开后，我们之间两清。”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李叔。” 维克多的声音冷漠绝然，让李卫昌又叹了口气。 今晚的事，是三人共同做的局。 从周敛手背皮肤里，维克多用精密机械拔出一根极其细小的绒毛。放大来看，绒毛长出了数根细丝，连接着周敛的心脉。 这根绒毛是只有帝国研究院才有技术造出来的产物。 帝国中心政区军事基地，最高长官办公区处，空无一人。 短暂的寂静后，大门通过人脸验证，艾里斯大步走了进来。 艾里斯的助手抱着厚厚一沓纸质资料，将整理的其中一部分递给艾里斯。 艾里斯翻阅资料，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警惕。照片里，帝国研究院主席和三大贵族之一的圣光教会正在商议什么。 助手放大两人共同观看的光脑照片，经过特殊处理，照片具体的样子被呈现出来——那是未成形的胚胎组织。 艾里斯知道帝国研究院一直在秘密进行某种实验，但他找不到足够多的证据。 这次819军区的异常给了对方机会，也给了自己机会。 819军区高墙之外，一抹黑影悄然闪过，黑夜休眠的虫群有一部分骚动起来。 异常只持续了三秒，就很快平复。 负责巡逻的士兵准备将异常上报，红发女人却突然出现将其打晕，运用魅惑异能将这段记忆压在意识最深层。 士兵的眼神恢复清明，暗处的劳拉观察了会儿悄然离去，回到自己的床位。 与此同时，在李卫昌的影子空间里，李卫昌和李瑞已经注意到了劳拉一举一动。 “李局，我们要将异常上报吗。” 李卫昌深邃的眼睛凝视那处虫群，罢了罢手：“我会保证大部分人的安全，借此机会，我要试一试维克多。” 紧接着，李卫昌和最高长官提出请求，暂时调用“密钥”权限。 “密钥”是维克多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艾里斯收到文件，考虑了很久。 “艾里斯大人，请您相信我，无论如何密钥不会落到他手中，我以我的性命和荣誉发誓。” 艾里斯最终还是答允了李卫昌的请求。 天亮之际，黑墙某处出现了一瞬间的透明化，那透明化的巡逻区域，是维克多必经之地。 按往常洗好维克多的衣服，晾晒在太阳底下，周敛随后前往黑墙最左边进行交接。 原本天亮就会有所动作的虫群今天却是异常的平静。 维克多皱了皱眉，金色眼眸发着光，那条血河的颜色还是如以往一般，但其中一部分的颜色似乎深了许多。 正当维克多疑惑之际，那块透明化区域突然喷射出一股黑色的细流，有士兵靠近查看，但仅仅是靠近，就被无数细小的虫体所吞噬。 一团下沉的黑雾也在关键时刻覆盖士兵整个躯体，但当黑雾散去，士兵整个人已经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巨大的警报立即在整个819区响起。 另一块黑雾随着维克多吐息堵住了那道细口，但剩下的虫体已经细小到需要用肉眼仔细观看。 维克多当机立断根据虫体爬行的速度隔绝掉此块空间与其他空间的联系。 弗兰克收到消息赶来，但以最快的速度需要十分钟， 细小的虫体防不胜防，毒素虽然小，但只要被咬一口，那被咬的地方就会陷入麻痹，在五分钟内麻痹整个四肢。 继而，无数虫体就会无止境的涌上来，在一分钟内将人整个吞噬。 在隔绝的空间内有十几位士兵，那虫体无孔不入，在维克多的观察下，部分虫体甚至会“隐藏”自己，所以他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为了保护士兵的安全，维克多的异能消耗速度在呈几倍上升，那些虫体不仅仅攻击士兵，更多的却是朝他进行攻击。 很显然，很可能有人想对他下死手。维克多初来819军区，三个月内遭到了数十次暗杀，有两方势力，维克多难免不怀疑其中一支势力来自艾里斯。 但如今这个情形，这种猜测却显得很矛盾，凭他对艾里斯的了解，艾里斯已经派李卫昌来了，不会再派另一队人马。 很快李卫昌一群人也赶了过来，在维克多所设置的空间又加了一层防护。 弗兰克也来到了现场，尝试堵住那极其细小的洞口，但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修复洞口。 弗兰克脸色不好地对隔绝空间内的维克多摇了摇头。 在黑墙最左边的巡逻的周敛突然一阵眩晕，一股莫名的香味窜入了他的呼吸中，那甜得令人发腻的味道似乎将他死死黏在了一张蜘蛛网上。 他的身形踉跄了几下，跟随他的刀爷步下马上扶住了他。 “队长，您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好在眩晕只持续了一会儿，周敛很快就恢复了装备，内心的警惕已经升到了最高。 此刻，异变突生!一道喷涌的黑色水柱分裂成几道朝他们喷射而去。 周敛用最快的速度将其他人甩开，这时众人才发现这黑色水柱由无数细小虫体组成。 虫体的嘴器锐利，发着微微荧光。 负责此地巡视的杰拉德很快将消息上报，待杰拉德想进去支援时，一道透明的物质阻绝了他——只有周敛一行人被困在了透明墙壁内。 为了保护其他人，没有异能的周敛体力消耗异常，短短几分钟的时候，他的体力已经被消耗了一大半。 周敛毫不迟疑用掉了最后召唤系统的机会，将五人送了出去。 “队长!”五人撕心裂肺地大喊。 维克多收到消息时，他已经将虫体解决得差不多了，准备马上前去救人时，李卫昌带着“密钥”走到了他面前。 “救人，还是密钥，你只能选一个。” 维克多的金眸缩了缩，在几秒钟的迟疑后，他依然选择了周敛。 李卫昌闭了闭眼，眼里闪过决然，维克多一定不能有软肋，既然周敛本来就是“死刑犯”，那么他也应该将“处决”提前了。 他会假装杀死周敛，作为补偿，他会删去周敛的记忆，让他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帝都。 第12章 第 12 章 周敛摸索着往后撤，摸清了空间大小，他的活动范围大约有五立方米。 原本凝聚的虫体再度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朝周敛飞去。 随着维克多的异能发动，一层透明的金色透明外壳覆盖了周敛的身躯。 “五分钟，等我。” 目前为止，没有大的伤亡，虫体的数量随着清缴工作的进行在逐渐的减少。 为了确保没有漏网之鱼，被虫体入侵过的土地也被尽数挖走，融入黑色墙体进行消化。 那股异香更浓郁，一只无形的手似乎攥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这次，周敛感觉到了那只手的粗糙触感，似乎是一个男人的手。 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关键时刻，系统出手。 在系统开枪的瞬间，那只手给他的压迫感蓦然消失，看不见的子弹拐着弯在某处留下一个沾有血迹的细坑。 大量新鲜空气的进入让周敛喘上了气。 还有三分钟。 那层金色的外壳保护着周敛不受虫体的侵蚀，突然，微小的破碎声从外壳上层传来。 那成千上万的虫体凝聚成一只嘴器异常尖锐的虫族，从周敛头顶向下用力顶去。 外壳与嘴器相触的部位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黑紫色。 红发女人突然出现，凝聚一个模糊的影子将虫体一拳撞飞。 调查局居所审讯室内，李卫昌望着嘴角渗血的李瑞，不再犹豫，将一管药剂注射进李瑞的身体。 周敛所闻到的异香也随之消散。 “李瑞，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加入帝国研究院。” 强制吐真剂的药效在几秒内发挥了作用，但李瑞更狠，趁着异能被抑制前毁掉了自己的舌头。 “既然这样，我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 李卫昌操控的影子慢慢覆盖李瑞的整个躯体，剧痛让李瑞的整个身体都剧烈痉挛。 但李瑞却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维克多本可以更快到达周敛身边，却因为李卫昌的阻止，他没能第一时间达到周敛身边。 急躁不安的情绪让维克多的异能等级也上上下下浮动，隐约有突破S级的趋势。 在某个时刻，一道细小的电流自维克多身旁划过。 李卫昌紧皱着眉，当他联想到什么，立即解开了对维克多的所有限制。 没了限制的维克多在三秒内抵达了黑墙最左区。 但是，那道透明的屏障却异常的坚固，屏障内的周敛瞳孔涣散，仿佛被植入什么命令一样，虫体和周敛本人都在尝试从内外攻破维克多给周敛的上那道保护“锁”。 霎那间，一截断臂紧紧攥住了周敛的脖子。 “终于让我们逮到机会了，周敛，你必须死！”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环绕，身体的本能让周敛张开嘴呼吸，却只发出越来越痛苦的呜咽。 周敛手腕上的光圈亮起，勉强维持人形的系统将束缚住他的手稍微拉开了一点。 系统的手臂青筋暴起，眼眸闪过一串串数字。 【警告，系统071-51违反规定，三秒内将进行处罚。】 【警告，系统071-51试图篡改程序，即将进行无害化处理。】 【倒计时开始。】 周敛的意识忽然被系统的警报声拉回，他绝对不能让系统在这个时候提前成为处决者！这样会打乱计划。 他了解对方的脾气，无论他如何劝说，对方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窒息而亡。 “周敛！抓住我的手！”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布满血痕，毒素让这只手的皮肤开始发青，但即使这样，维克多的手还是死死握住周敛的手不放，企图将周敛一点点拉过来。 周敛下意识握住那只手，而李瑞的也即将耗尽他最后的生命力。 这样好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杀了周敛，他是唯一逃跑的实验体，必须回收。 火焰顷刻在狭小的密闭空间燃烧起来，浓烟弥漫在周敛的呼吸道。 恢复一丝意识的周敛眼前是万千虫影，他看到的是炫目模糊的光，迷雾之中，一人在他之上遥望着他。 “轰隆！” 一道白到几乎照亮了整个819区上空的能量束往这边射了过来，那是来自遥远中央的特殊能量光束。 被白光包围的周敛的呼吸渐渐平稳，施加在他身上的异能都被消除。 下落的周敛被维克多稳稳抱在怀里，他的另一只手失去了所有知觉。 回忆的火花在刹那闪现，周敛回想起来最初降临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原身主动将自己送入虫口。 在虫潮里，原本在逃跑的原身诡异地停了下来，逆着人群朝最近的一只虫族狂奔跑，像是被下达了什么命令一样。 记忆里的片段只有几秒，但周敛清楚的认识到了原身的命运，和自己一样都是实验品。 帝国中央区，艾里斯果断下达命令的一刻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帝国研究院忌惮他，一直偷偷在进行秘密研究，研究的内容很可能和他有关。 但根据之前李卫昌的基因检测，两人的基因确实完全不同。 思索片刻，艾里斯立即规划好了日程，将周敛转监，由自己亲自押送。 【叮，主线任务进度：10%】 【解锁主攻略对象好感度。】 【艾里斯好感度：5。】 同时，艾里斯再次下达指令，由819区弗兰克长官和调查局副局李卫昌共同看守周敛，等待自己的到来。 “那么，请您将他交给我们，维克多医生，这是上头的指令。” 维克多不肯放手，衣领的别针突然刺进他的皮肤，维克多倒在了地上，弗兰克将人交给了李卫昌。 研究院的动作很快，关于转押周敛的手续已经进行到一半，最后的审批程序还是艾里斯秘书立即拦下的。 显然，帝国研究院对819区的某人早已虎视眈眈。艾里斯当初将维克多流浪到偏远地区是个正确的决定。 此刻帝国研究院内部，一人狠狠将拳头砸到桌子上，咒骂出声：“该死的艾里斯，上帝不佑，另几个实验体现在怎么样了!” 一旁的研究人员见怪不怪，冷静分析光脑上的资料：“三十七号和四十五号实验体机能已经衰败，六十三号与十五号机能活跃，但有衰败趋势。” “总结，七号实验体是目前唯一成功的克隆体，其DAN经过变异，与艾里斯基因稳合度为百分之九十。” “七号实验体遗传了艾里斯的穿梭异能，根据七号实验体之前的逃跑路线，推测，该项异能已经超越艾里斯的异能数据，但使用后遗症很大，有可能会减少寿命。” 帝国研究院副院长克劳德·艾弗森，仍旧一脸怒意，不耐烦道：“芯片，七号实验品脑子里的芯片链接恢复得怎么样了。” 研究院研究部长福森推了推白色框架眼镜：“修复进度仍止步于百分之七十，经过数据分析，目前芯片修复完成进度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 “七号逃跑的时候用异能隔绝了芯片链接。” “不过您放心，那些人就算发现七号脑内的芯片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没有授权，芯片发生任何异常都会进行自毁程序。” 他们说的没错，空运的精密仪器在一日内到达了819军区，李卫昌在周敛脑部发现了芯片。 “李局，下属维克多医生请求面见。”李卫昌将最后一根检测脑电波的导管贴在周敛头部，点了点头。 两人刚见面，维克多冷着眸子开门见山道：“我最了解周敛的身体构造，将人交给我，我不信任你们。” “他的身份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个炸弹，我希望你不要管这件事，作为补偿，我会劝说艾里斯大人将‘密钥’给你。” “现在情势复杂，我相信艾里斯大人会同意的。” 维克多闻言陷入了沉默。 李卫昌：“你需要时间考虑，那么请在明日天亮之前给我答复。” 维克多回到了医疗所，他很清楚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周敛，周敛对他有很大的研究价值，然后，有一种烦闷的情绪让他动摇，不能在第一时间接受李卫昌的提议。 他脱下厚重的外衣，在寒冷的夜呆坐着，试图用冷意让这种情绪消失。 可是没有，维克多更加烦躁。 一道细小的火花在维克多身旁闪过，维克多的眼底在此刻仿佛被什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两个星际时后，维克多做出了决定，他踏出了大门，前往李局的住处。 维克多没有说话，只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李卫昌。 李卫昌叹了口气，将人领进了关押周敛的医疗舱。 周敛的身躯贴满了各种仪器，隔着透明的玻璃罩，维克多莫名的不悦，此刻的周敛，就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没有自己，任人摆布。 周敛他不喜欢这样。 “维克多，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全部，周敛只能呆在这里，但你可以随时来看他。”李卫昌将一枚临时通行证递给维克多。 医疗舱内，被迫陷入沉眠的周敛手指动了动。 这次，周敛在很长的一段梦里，终于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克隆体的样子。 克隆体唯一与他不同的是，凌厉的眉眼，不过分柔和的棱角。 “我对于你而言，是什么。” “自由。” 第13章 第 13 章 调查局的人企图用特殊手段提取周敛的所有记忆，但很遗憾他们失败了。 脑部的芯片只要察觉到异物进入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敛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渐渐淡化，与此同时，机器在周敛身上检测到一股异能波动。 这股异能波动被鉴定为S级，临近SS级。 帝国研究院。 福森对副院长恭敬道：“感谢那群蠢人，七号实验体对自己的保护机制在一点点脆裂，很快我们就能重新链接芯片，启动控制模式。” 艾弗森满意点头：“哥哥在和那群家伙周旋，短时间回不来，潜伏在艾里斯卫队里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安置，愿上帝保佑我们。” 研究院的动作很快，当周敛脸上的大部分疤痕消退完毕，那枚芯片发挥了本该有的作用。 系统空间，被黑暗吞没的周敛意识在撕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入他的脑海，却被一种力量挡住。 同时，玻璃塔零七一号门内的四十九个玻璃体都亮起了红光。 只是一个弹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一股无形的压力骤降，在周敛旁边的维克多和李卫昌同时看向医疗舱，一瞬间，他们似乎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注视着。 艾塞维罗星，三神主星。 艾塞维罗星球由巨大的三颗大树缠绕在一起，其中一颗红树，如今只剩下枯干。 绿色大树中央，慵懒躺着的神睁开了眼睛，一颗虚拟星球浮于他的掌心。 分析整个星球构造后，主神的脸上展现出一抹兴致。 这颗星球很特殊，他没想到有人的异能居然干涉自己在七号身上植入的芯片。 神对于冒犯他的举动一向不能容忍，一般不会干预任务的他决定略微给对方一点小小的教训。 他不知道七号想做什么，但无论对方做了什么，也影响不了他的权能。 神再次闭上眼，进入了休眠，而周敛脸上的疤痕也再次复原。 819区，李卫昌跄踉几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覆盖在对方身上的阴影消退，李卫昌的异能突然无法使用。 不止是他，维克多的异能也失去效用。 陆续地，整个帝国，包括虫族，异能全部失效。 唯独一人，艾里斯的异能并没有消失。 李卫昌收到紧急消息，摆手，十几个护卫从暗处走了出来。 “最高长官大人已批准，我要带走他，维克斯军士，请您听从指令。” 维克多挡在周敛面前，腰部含有周敛血液的针管刺进了皮肤。 维克多拿起烟斗，一团黑雾在快速凝聚，覆盖了他和周敛两人，一群人同时掏出手里的枪。 “这里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维克多的眼神冷了冷，“况且，这里已经混入了许多异类，你能保证回城路上的安全吗？” 帝国中央行政区，助手紧急将莫名发出的指令撤回，可受到信号干扰，无法撤回。 “艾里斯大人，我们要立即前往819军区吗？” 艾里斯盯着光脑上的虫族分布图，紧皱着眉：“我了解维克多，他不会让人带走他的。” 虫王领地。 一团巨大的红茧里，一个皮肤过分苍白的人形躯体在血液里吸取着养分。 虫王的下肢和眼睛漆黑，其他部分则被一层薄透的白色甲壳覆盖。 时间流逝，巨大红蚕茧被利爪撕破，猩红的血流喷涌而出。 虫王踏过眷属的背，踏上一种一只虫子的坚硬甲壳时，甲壳颤了颤。 虫王的右脚化作尖刺，直接刺穿了眷属的头部。 周围密密麻麻的虫群都开始颤抖。 虫王厌恶地看着自己这副躯体，异能时好时不好，惹得它更加暴躁。 虫王看向远处，直觉告诉它，要吃掉某个猎物才能恢复异能。 虫王从死掉的眷属头部掏出某种结晶一口吞下，墨绿色液体从嘴角滑落，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突发的紧急情况惊动了整个军事部门，能分配的军事力量都尽可能的赶去了虫族重要防守边界。 虫群没有动静只在原地休眠，一时间，军方无法断定虫族是否也失去了异能。 “副官，随我前往清理虫族重灾区，稳定情势后，立即前往819军区。” 副官点头，艾里斯登上飞船，翻阅光脑里周敛的所有资料。 有维克多的阻拦，周敛没有被带走，在他强硬下将周敛带回了医疗所。 周敛醒来的时候，维克多正拿着一管血液在研究什么。 “七天后，你想见的人会来。”维克多的声音不同以往，有些严肃，还带着一点冷意。 【维克多好感度：65。】 周敛略微扫了眼，他从不关注好感度多少。 这或许也是他任务从未失败的原因。 经过维克多的测试，周敛的血液恢复异能的持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你现在非常特别。”维克多将针头刺入周敛的左臂，“所以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你想活着吗。”维克多晃着手里的溶剂，“按照那个人的性子，第一次见面就会杀了你。” “为什么，我不是还有研究价值么。” 维克多笑了，将配置好的溶剂倒进器皿，合着血液输送入自己的体内。 随着时间流逝，维克多的异能等级也在慢慢上升。 【叮，维克多好感度 5。】 周敛拉过对方还要继续输血的手：“我说过，最好不要拿自己做实验。” “你在担心我？”维克多笑了笑，“放心，我死之前你一定死不了。” 维克多点开光脑，播放艾里斯讨伐虫族的场面。 失去异能的虫族如随处可碾死的蚂蚁，艾里斯的背影，如今唯一一个异能不受影响的长官大人，在群众眼里，是多么伟岸。 如果，艾里斯没有在争取最高长官的比试中对他下黑手，那么他也可能是其中一员追随者吧。 竞争最高长官失败的维克多，于是被流放到819边区，虫族灾区最重要防守区之一。 维克多第一次和周敛提起他的过去。 “你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你的才能令那位忌惮，但却是对付虫族的利器。于是你的异能被封锁，受制于人。” “你不杀我，因为我是你彻底解封异能的关键。” 维克多忽而凑近，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周敛耳边：“还有一点，你很对我胃口。” 维克多的唇瓣擦过周敛的脸颊，气息有些暧昧。 如果周敛没有看见维克多眼里的忌惮，大概率他会被维克多展现的样子迷惑。 维克多说话的功夫，异能已然恢复到S级。 在战场处理虫群的艾里斯脸色难看，手环一直亮着红光。 分神片刻，他的衣角被数只S级虫王眷属撕裂了。 虫王领地，虫王计算虫群数量减少的速度，发出阵阵刺耳的嘶吼。 不得已，虫王召回了大部分虫群，再次进入虫茧，尝试找出猎物的方位。 “艾里斯大人，多个虫群正在撤退，是否要继续追击。” 艾里斯闭上眼睛，手指轻叩桌面。 他睁开眼睛，下达命令：“撤。” 在几个瞬间，他感受到了某种异能波动，很强大。 现在大部分虫区被清扫，接下来，他要立即前往819军区。 艾里斯眸光暗了暗，必要时刻，他不会手下留情。 维克多曾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些隐患，他必须要铲除。 第14章 第 14 章 七天后，一艘大型战机几乎覆盖了819区五分之一的天空，紧随其后的是几十艘小型军事战机。 整个819区的人按照事先演练的站好了队。 大型战机中央落下一束蓝色的光，一身银白制服的维克多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中出现了。 维克多的异能等级在艾里斯出现的时候，下降到了A级。 维克多捏紧了拳头。 “恭迎最高长官艾里斯大人。”众人热情高呼，唯有一人神色冰冷。 虚伪至极的家伙，维克多轻声道，他知道艾里斯一定会听到。 一群人跟在艾里斯身后下落，艾里斯在空中俯视着维克多，以及在某处被士兵看守的周敛。 下一刻，周敛整个人出现在艾里斯面前，撞进对方如深海般深邃的蓝眸中。 “你与我有五分相似。”艾里斯端详着周敛的面貌，声音清晰到所有人都能听见。 艾里斯本来想一到819区时就当众处决周敛，可见到周敛后，他改变了想法。 一股奇异的力量包围了周敛，他感觉到脸被什么凉凉的东西触碰着。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周敛脸上的疤痕在慢慢消退。 当周敛完好的脸呈现在众人眼中，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脸的面貌，和艾里斯大人有七八分相似。 艾里斯大人没有兄弟姐妹，那周敛为什么和艾里斯大人长得相似？ 艾里斯又看向维克多，目光变得复杂。 周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包裹，却还有心情和维克多开起玩笑。 “你的青梅竹马来了。” 维克多的脸色更难看了。 “维克多下官，我的住处是否安置完毕。”艾里斯问道，眼里隐隐带着一缕期待。 维克多看了艾里斯一眼，不回话。 弗兰克连忙出来打圆场：“艾里斯大人，您的住处已经安置好了，请随我来。” 艾里斯往前走去，周敛的身体自己动了，紧跟在艾里斯身后。 艾里斯的异能等级接近SSS级，维克多什么都做不了。 弗兰克带艾里斯来到一处大型白色军帐后，自觉退下。 艾里斯走进帐篷，周敛的身体自觉跟了进去。 【叮，目标好感度更新中。】 【艾里斯好感度：-10。】 艾里斯用如宝石般的蓝色眸子审视着他，眼底散发着细碎的光。 周敛脸上的疤痕，突然又开始增生。 艾里斯皱了皱眉，再次发动异能，一段时间后，消失的疤痕再度出现。 艾里斯扫视周敛唯一一只手臂，站了起来。 那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抚上了周敛左臂留有针孔的位置。 “你和维克多下官的关系似乎很好。” 周敛摇头：“他想杀我。” 艾里斯却道：“那证明你和他的关系更好。” 周敛的脑子懵了片刻，他觉得艾里斯的脑回路有点问题，某种程度上和维克多很像。 “睡吧。”艾里斯没有开口，声音好似在周敛心底响起。 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被浸泡在某个容器中，就像被囚禁在玻璃体里，没有自由，在任务世界，他不愿意在能自由活动的任务世界也被囚禁。 一股强烈的意念让周敛的身体发起了蓝光，艾里斯的眉再次紧皱，熟悉的异能波动，和自己的穿梭异能很像。 艾里斯立刻将某种特殊镇定剂注射入周敛的血管里，周敛暴躁的异能波动在五秒内平息。 周敛还能够使用异能，这一发现让艾里斯不能杀死他的缘由增加了。 艾里斯召来李卫昌，将一管针剂注入李卫昌体内。 只瞬间，李卫昌的异能恢复了，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消失。 “果然。”艾里斯眸子一沉。 “艾里斯大人，如果是这样，这个人我们必须要保护起来。” “可有人一定会阻止我们。”艾里斯转身，“带维克多过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他一定知道什么。” 维克多走进帐篷，那银白的背影让他无比憎恨。 触及到被封存在狭小医疗舱里的周敛，他的眼底布满了寒霜。 “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不会认为我会为了他废了自己的异能吧?”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但他是你唯一冲破异能封锁的希望不是么。” 维克多沉默片刻，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艾里斯递给维克多一份基因检测报告：“应该有关系，但结果显示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打算一直这样囚禁他？”维克多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烟斗，“可我不愿意。” “他是个人，需要自由。” 漂浮在溶液里的周敛睫毛颤了颤。 【叮，维克多好感度已更新。】 【维克多好感度：75。】 “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艾里斯道，“消息的泄露是必然，有很多势力已经动了，他呆在我的身边是最安全的。” 维克多嘲讽一笑：“自由比生命重要，他一定会这么想。” 含有周敛血液的针头刺入维克多的血液，维克多发动异能，营养舱的玻璃立即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痕。 玻璃彻底碎裂，舱内的营养液流了一地。 两种异能的僵持让周敛的身体悬浮在空气中，进退不得。 “我不会让你带走他。”艾里斯的手指微动，别在维克多衣领的纽扣内部的针刺进了他的血管。 维克多的异能等级在SS级与A级之间反复横跳，可维克多没有放弃的意思。 系统空间内部。 “你想要自由，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周敛抬眸：“提前成为处决者，你会失去自我彻底成为傀儡，我不愿意。” “我可以与对方同归于尽。”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固执和疯狂。 周敛沉默了，以前沉稳睿智的男人不见了。 被预定为“处决者”的收藏品，被芯片影响会逐渐变得暴躁嗜杀。 “如果你不想让我厌恶你，那就请你不要出手。” 系统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周敛知道自己很快就镇不住系统了，尽管是他对不住第四十九个被攻略者，但必要时刻他会做出取舍。 回到现实，周敛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他看到了维克多放大的俊脸和淤青。 睫毛轻颤，维克多睁开了金色的眼眸：“醒了。” 周敛环视四周，他正在维克多的医疗所里，然后，他发现两人都被绑在了病床上。 “你不会和那位打架打输了吧。” “打输了。”维克多坦然承认，“你血液效果只能维持一个小时，时间一到我就被绑起来了。” “那位居然没杀你。”周敛的语气带着疑惑和隐隐约约的遗憾。 维克多气了：“我是为了谁啊？你很希望我去死吗？” “不是。” 维克多：“你就是！” 周敛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幼稚，和一开始的维克多似乎是两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饮食都是由维克多副官杰拉德负责。 出入的物品都要经过专员的检测，除此之外，定期有人上门取血。原本的帐篷被改造成了研究室，周敛的身上则是贴满了各种检测仪器。 这就是艾里斯退步的“自由”。 原本周敛认为艾里斯是自己的克隆体，但如果真是另一个他，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对待自己。 在梦境中，他知晓自己的一切，也知道自己最渴望自由。 “艾里斯。”周敛下意识呢喃这个名字，没看见维克多的脸色变得很臭。 周敛注意到维克多的脸色：“抱歉，忘了你还在。” 维克多翻了个身，动静特别大。 周敛戳了戳维克多的背，没理他。 维克多：人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晚饭时间，杰拉德带着营养剂进来，在给周敛注射的时候，周敛一根头发飘了下来，轻轻挂在了对方手臂上。 杰拉德神情自若，拿着另一根试剂推入维克多体内。 那根沾染周敛血液的头发，从杰拉德身上落在了维克多裸露的手臂皮肤上。 柔软的头发毫无察觉的变得坚硬，一头正好触碰到了针头。 杰拉德微微抬手，挡住飞行监视器的部分监视视角。 维克多不着痕迹看了眼周敛，周敛被取完血后，被强制催眠。 经过几天的努力，维克多总算能以意念和周敛交流。 “会被艾里斯发现吗？” 维克多回道：“不会，他虽然完全压制住我的异能，但总会有波动，波动上限在B级。” “但整个819区已经被监视起来，我们暂时没有办法脱离控制。” 周敛点开任务列表，攻略进度仍停留在10%。 攻略者在每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拥有一次抽取权限。 所谓抽取权限，就是在已攻略世界主角任选一位，帮助任务者达成某种目标。 但作为代价，对方的星球会提前进入终结。 以往五十个世界任务，周敛从未使用过，但在这个世界，他生出了这种念头。 来到玻璃塔的第一个五年，他认识的一位朋友被自己的系统杀死，因为朋友使用了抽取权限。 朋友以为对方深爱自己，一定会谅解自己，可结局截然相反。 后来，系统自愿成为处决者，第一个毁灭的星球，就是朋友的故乡。 周敛只能成为旁观者，看见玻璃体碎裂，绝望的朋友被怪物撕咬惨死。 朋友想活下去，使用了抽取权限；系统想保护故乡，杀死了毁灭他星球的爱人。 这就是神的其中一个乐趣味。 某种程度上说，周敛觉得双方都没有错，根源不在他们，在神。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系统空间内，男人危险地声音在他耳畔环绕。 “我不会怪你，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故乡任你处置。” 周敛看着男人：“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男人仍旧重复着同一句话。 芯片，已经快要带走他的情感，只剩下执念。 失去情感，当手中沾染鲜血，人便不再是是人。 第15章 第 15 章 周敛看向自己双手，早已不干净的双手，沾满血的手，只有在任务世界，他才能用有血有肉的心脏吊念每一位故人。 “你怎么了？”低沉带着些许慌张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回过神来，他的脸颊早已被泪水湿润。 “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周敛从容擦去泪痕，很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艾里斯军帐内，一副巨大的帝星地图舒展开，许多虫群路线显示正在回归虫王领地。 这一定是不正常的现象，艾里斯接到秘密会议的通知，使用异能设置了一个隔绝的空间——参加会议的正是帝国六元老，也是帝国研究院主要创立者。 会议的目的正是责问艾里斯为什么拒绝签署他们的文件——将周敛带回帝国研究院的指令和研究计划。 当六人指责完艾里斯，艾里斯只是掀起眼皮扫视了一圈众人。 “尊敬的各位元老，如果你们能把我从这个位置拽下去，欢迎你们随时来819区从我手里把人抢走。”艾里斯的气势很强，异能波动让六人同时闭了嘴。 “你们说完了吗？我还有事，请恕我先退出会议。” 这群老家伙向来喜欢废话艾里斯退出会议，助手将长方形的黑色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二十管红色药剂——混杂周敛血液的制剂。 “经过研究，药效最多只能持续三个小时，而且是血液取出后的三小时。” 助手戴着手套，将三管药剂注射进被关押在笼子里的小白鼠体内，一段时间后，小白鼠变得狂躁，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脱落，最后失血过多死亡。 “艾里斯大人，这是过度注射药剂的后果，我们已经分析了药剂浓度，将在接下来的日子发放给每一个亲卫队。” 艾里斯点头：“那奴隶的情况怎么样。” 助手冷静分析：“根据对方红细胞的繁殖速度，供应一定数量的人员配置没有问题。” 虫王领地，那团巨茧在碰撞，在爆裂，而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则将附近的眷属纷纷击飞。 虫王的复眼里，倒映着一条血河，那条血河，连接着所有虫群的意识体。 虫王再次看向自己苍白的人形躯体，渐渐被黑色的黑色甲壳覆盖。 虫王的黑色口器发出阵阵嗡鸣，所有的虫群都转动自己的身体，面向819军区。 一场虫群聚集的袭击即将袭向819军区。 这场危机让维克多暂时放下了和艾里斯之间的恩怨，听从艾里斯的指令。 艾里斯特许周敛可以参加战斗，因为819区人员面对浩瀚的虫群袭击，俨然缺乏人手。 周敛跟在维克多和副官杰拉德身侧，身后还有艾里斯的五名贴身护卫保护着周敛。 维克多飞向黑墙之上，他看到那血河的颜色，正在逐渐变得浓郁。 很快，大地震颤，无数虫族密密麻麻的从天际快速爬行而来。 819区外围，原本依托地势修建的合金炮台护墙，即使再坚硬，此刻也在大量具有腐蚀特性的虫族唾液下一点点变得残缺。 炮台的底座到处都是深深的咬痕和唾液腐蚀的空洞。 护墙下方，虫族甲壳碎片、虫群破碎的肢体与焦黑的土壤混合在一起，让原本不清新的空气更加刺鼻起来。 周敛跟随小队在杰拉德的指挥下清理靠近黑墙的虫群。虫群的复眼闪着幽绿的光，因爬行扬起的漫天尘土给士兵造成了一定障碍。 一**的虫群如同浪潮般席卷，嘶鸣声永不停歇。 面对浩瀚的虫群，有人拿枪的手颤抖了，因为这是一场前所未见的虫群袭击，几乎所有的虫群都聚集在819军区。 周敛被严密保护起来，输血装置刺进他的皮肤，弗兰克则在一旁紧急制作药剂。 在异能者的帮助下，所有士兵守住了黑墙，大量虫群的死亡让虫群的横冲直撞停止了。 诡异的寂静下，一阵刺耳的嘶鸣声贯穿突然穿了所有人的耳膜，几秒的时间，整个819区的人都发现自己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们下意识打开光脑，却发现通讯已经被什么磁场切断了联系。 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虫族，艾里斯立即做出决定，下令让所有军士退后，准备发动自己的异能，但随后，他的神色僵硬了。 他的异能，失效了。 同一时间，周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一股陌生的力量让他不受控制的使用起穿梭异能。 周敛痛苦的捂住脑袋，随着这股力量的加强，他感觉自己在逐渐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帝国研究院中心，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副院长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艾弗森转头对自己的哥哥艾弗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一名SS级的命，足够给819区捣乱了，只可惜，我们要有麻烦了。” 与艾弗森长相一样的正院长艾弗里扶了扶金丝框眼镜，嘴角是和自己弟弟一样的弧度：“那群人想造反，杀了就是，反正，我们有的是人。” 两人身后，五位元老的克隆体占满了整个空间，只有最大的一个圆柱内部是空的，旁边注明编号——07。 艾里斯站在中央指挥所的观察窗前，而他的助手站在被锁住的大门前，目光空洞，眼白漆黑。 士兵的尖叫让艾里斯的目光越发恐怖，他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窗户合金框架在他的拳头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但紧接着，又一扇完好的窗户堵住了他刚刚破开的缺口。 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艾里斯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任由手指关节的伤口流血。 “究竟是什么时候，你换了我的人。” 艾里斯幽蓝的眼睛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全息战场上不断死去的士兵。 不断明灭的光脑提醒着，他很早被人算计了。 “艾里斯大人，您一定很疑惑吧，为什么具有读心异能的你还能遭人背叛，那可归功于我们的一项发明呢。” 被经过处理的声音机械冷漠，艾里斯却不难猜出对方是帝国研究院的人。 “你的助手对你忠心是不错，可只要被我们植入生物芯片，他就会被我们控制。”对方得意地笑了起来，“艾里斯大人，没想到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同一时间。 “维克多大人！第三、第五突击小队已经杀死了五名虫王眷属，但全员牺牲！” “维克多大人！黑墙外围的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守不住了，请下达指令！” “弗兰克大人，申请五十个药剂调配资源！” “前一批注射药剂的人出现副作用，无法进行战斗！” 一条条坏消息传来，弗兰克与维克多的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知道会有人暗中捣乱，可没想到，他们会拿整个819军区重要防守地作为赌注。 眼下没有虫王的消息，但维克多有种直觉，虫王一定来到了战场。 一只身躯异常肥大的虫族吸引了维克多的注意力。这只虫族太过于显眼，几乎是在出现的一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这只虫族似乎在休眠，触角弯下，就这么在战场中睡着了。 随后，虫群里面强大的大部分虫王眷属围住了这只胖虫，警惕地巡视四周。 很奇怪，这只虫像是被刻意投放进战场的。 维克多观察了很久，那只虫族一直没有动静，他只能将主要精力放在战场上。 军舰内，艾里斯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一直在盯着门后的助手。 他尝试用物理手段唤回助手的意识，如预想中的没有回复。 周敛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弗兰克停下抽血的动作，他知道周敛已经到了极限。 他的精神一直在压制身体那股力量的暴走，理智在于那控制他的力量斗争。 眼下的情势，他必须做点什么。 周敛闭了眼，周围闪过数据流碎片，随后，他感应到另一个他的气息——就在附近。 第16章 第 16 章 周敛凝视和自己面容相似的艾里斯，很多缘由却让他希望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克隆体。 这种可能性很低，可他必须要确认。 一刹那，时间静止。 暴乱的蓝紫粒子从周敛身体迸发，射进了艾里斯细胞核。 两种基因同时在被测定，最终，周敛得到了答案。 艾里斯就是自己的克隆体，而原身，则是艾里斯的克隆体。 艾里斯突兀的出现在白色空间，连带着他的实验设备——异常被艾里斯归之于周敛的异能。 艾里斯没有任何犹豫将抽血设备绑定在周敛的左臂上。 艾里斯抽取周敛的血液，近距离的他敏锐注意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 对方说话了，是一句令他困惑的话，带着一种带着遗憾的失望—— “你不是我想成为的样子。” 面对周敛奇怪的自言自语，调试器皿的艾里斯只瞥了他一眼。 “千人千面。”艾里斯冷淡回答。 “是啊。”周敛眼里的光暗淡些许，“只要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艾里斯手里的动作顿住，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抬眸瞬间，他看到了一张明艳的笑容，尽管有着疤痕，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一片羽毛落在了无波的湖面上。 艾里斯看过很多人的笑，讨好或者殷勤，这种让他觉得奇怪又温暖的笑还是第一次。 他从对方的笑容中感受到一股真挚的祝福。 “你是想救维克多吗，我帮你。” 艾里斯愕然随即警惕起来：“你看出来了？” “我了解你。” 时空恢复正常，塞利兰塔星球漆黑夜空下，困住他的玻璃体中，他的意识与另一个自己并肩而立。 “我见到你了。” “他”眼里带着疑惑，随后试探的问了一句：“我……让你失望了吗？” “如他所说，千人千面，我只是遗憾你活得并不自在，最起码让你在任务世界，活得没有拘束。”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周敛的身形在微光中消逝，“他”只来得及触碰到对方的衣角。 天亮了。 一道极其耀眼的亮光从飞舰中央控制室亮起，士兵们一直乞求却迟迟没有出现的艾里斯终于亲自来到了战场。 漆黑如墨的长发在布满尘埃的空气中飘扬，蓝色的淡芒裹住了艾里斯的身躯，他的眸色变深，涌动着属于大海深处的巨浪。 随着艾里斯抬手，一道蓝色波浪以他自身为中心荡漾开来，波纹的持续范围刚好到达黑墙前部一米。 靠近黑墙一米内的虫族在瞬间被什么物质蒸发得干干净净。 所有还能站着的人，呼吸都为之一滞。胜利，在地狱般煎熬中几乎被耗尽的词汇，触手可及。 士兵们靠着残破的掩体，抓紧了手中滚烫的枪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坚定的光。 “众士兵，请随我一同抵御虫族，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 坚定有力的话语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只有维克多从中感受到了微妙的异能波动。 维克多抬头看着在空中的艾里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艾里斯的目光和维克多对上，对方说了两个字——虚伪。 虫群在不断撤退，士兵们在大队长的指挥下配合默契，很快将虫群逼退五百米。 接下来，大部分人将精力分给了那只被最强大虫群保护的胖虫。 维克多猜测那头胖虫里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会是虫王吗。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必须杀死那只胖虫，连维克多也这么认为。在他的视野里，那条血河近在咫尺，颜色最深的部分刚好处于胖虫所在地。 眼下双方处于僵持阶段，虫群不动，他们这边也不主动进攻。 虫群似乎在等待什么。 过了一个星际时，维克多收到了任命通知：他被暂时任命为819军区临时指挥官，可调用819军区所有资源。 艾里斯从空中回到被撕开一个口子的指挥室，用异能恢复了助手的意识，从助手左肩切出了一个极其细小的芯片。 助手的意识恢复，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 “抱歉艾里斯大人，这是我的疏忽。” 艾里斯摇摇头，仔细回忆助手之前的行踪，也就是在进入819军区后才出现异常。 艾里斯正准备和助理下达指令，他的身突然陷入了麻痹无法动弹，他的助手也是同样的情况。 艾里斯无法控制地下达将所有指挥权交给维克多的通知。 弗兰克收到临时任命文书，眼里闪过迟疑但还是照做。 同一时间，帝国研究院里，一具和艾里斯有五分像的实验体暴毙，帝国研究院以损失一个最为珍贵的实验体为代价，暂时的控制了艾里斯和他的助手。 而链接，正是和艾里斯有过接触的周敛。 线下所有军队都听维克多一人指挥，维克多敏锐察觉到前方似乎有陷阱在等着他，但他必须站出来。 经过一番思虑，维克多决定将大部分军力投入围剿胖虫。 商量好作战计划，维克多将作为主力带领十支小队通过周敛的穿梭异能投入胖虫所在区域。 周敛的脸色白得近乎死人，继续使用异能的副作用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为了大多数人的性命，他主动要求参与行动。 “谢谢。”出发之前，维克多轻轻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行动结束，我将会赐予你作为军人的最大荣誉。” 【叮，维克多好感度已更新，目前好感度：80。】 此刻，他将周敛视为一个与他对等的“人”来看待。 那头耀眼的金发，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奔向虫群中心。 周敛的能力一经发动，他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当他再次睁眼，整个人的气质已然变了。 驻守此地的杰拉德早有预料般压制住了准备从人群里溜出去的“周敛”，给对方带上了抑制异能的控制器。 没有疤痕的周敛似乎与艾里斯愈发相似，如果不是他的身材略微矮小，从背影看很多人都会把他错认成艾里斯。 被芯片完全控制的周敛勾了勾唇，目光带着戏谑看向远方。 “祝你好运，维克多。” 维克多一行人突然从胖虫上方出现，他和五支小队队长利落的切开了两只虫群领虫，另外五只小队则为他们对抗其他虫群争取时间。 行动顺利得太过异常，即将接近胖虫时，维克多的金色瞳孔缩了缩，一颗子弹刚刚穿过他把身后队长拽过来的位置。 很快，浓厚的迷雾从虫群尽头快速覆盖，雪花忽而漫天飞舞，很快将大地染成了白色。 一声惨叫突然从身后传来，一支小队队员死死抱住身前的人，巨大的爆炸声将附近的人纷纷击飞—— 随后，那只胖虫动了，巨大的口器吞下了无法动弹的队友的脑袋。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所有小队，只有越来越清晰的虫族嘶鸣，和因极度恐惧僵硬的躯体。 所有队员都和对方拉开距离，却让虫群占了优势，很快局面陷入混乱。 维克多的眼色冰冷，拿起手枪，在五秒内击毙了几乎一半成员的脑袋。 无数道目光，茫然、震惊、最终汇聚成无法置信的绝望，投向了站在那里的维克多。 维克多没有去看那些充满恐惧的眼睛，他的视线，缓缓移向了胖虫。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的男人——不，应该称之为虚影。 那人的身上很干净，干净得与周围地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那人肩章上帝国的徽章，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从战斗最激烈时起，那位就一直站在那里。 维克多的目光，与那位平静无波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维克多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那人的身影太过于熟悉，是李卫昌，养他长大的李叔。 第17章 第 17 章 “或许我早该猜到是你。” 李卫昌笑了：“你对我还是太过信任，艾里斯也是，毕竟你们两个都是我养大的。” 维克多低垂眉眼，沉默片刻问道：“为了什么。” 李卫昌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酷：“为了帝国的未来。” 维克多嗤笑一声，指着地上的血肉残渣：“那你就要牺牲这些无辜人的性命！” “为了大局，少部分人的牺牲是允许的。” 维克多紧紧盯着李卫昌的眼睛，他没有看到任何悔恨。 或许，当他的李叔投出“流放”票时，那个养他长大的人已经变了。 他闭了闭眼，眼眶湿润，酸涩的哽咽堵在喉间。 随着那道虚影在他眼中消散，他用异能将剩存的队员保护了起来。 所有的异常，战役初期某些蹊跷的情报延误，某些不合逻辑的物资调配，突然任命文件……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指向了背叛。 维克多是个孤儿，在训练场长大的他，生命中只有两个重要的家人，他的朋友艾里斯，如父亲一样养他长大的李卫昌——可他们都背叛了他。 维克多突然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他环视着包围他们的虫群，视线模糊，耳蜗嗡鸣。 突然，他看到一双亮得炽热无比的眼睛，那是他初次遇见周敛的时候。 那时，他一眼看出周敛面相上的异常，他原本想任对方自生自灭，但那双眼睛让他停住了脚步。 作为一个医生，他不能对求生欲如此坚定的伤者视而不见。 他有点想周敛了，无论对方有什么样的目的，他现在只想见见他。 他迫切的需要一点安慰。 “队长！救我！” 维克多的身体下意识动了起来，将一头虫族击飞。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他站在所有人的身前，异能突破到了S级。 无论怎么样，他必须将剩下的人活着送出去。 如此巨大的人员伤亡，他身为指挥官，无可避免要承担一切责任。 帝国研究院派他来，不仅仅是为了监督，更是为了确保，他这枚“棋子”，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干净净地牺牲掉。 用一场惨烈的“牺牲”和被虫族“合理”的歼灭，来掩盖某些人不想让外界知道的秘密，或者，仅仅是为了给某个更大棋局腾出位置。 他和艾里斯，都被利用了。 飞舰中央控制室，李卫昌正在将一管试剂注入艾里斯体内。 艾里斯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身为最高长官的他问道：“从一开始领养我们，你就是为了利用我们，对吗。” 李卫昌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没有任何温度。但他什么也没说，默认即是回答。 “原来如此……”艾里斯的声音异常沙哑，穿透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和窗外越来越近的虫群嘶鸣，“他们派你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一直以来，艾里斯身体样本都是李卫昌暗中送往帝国研究院，更可笑的是，艾里斯从未怀疑过他。 难怪他查不到什么，是因为李卫昌提前透露了消息。 随着芯片被植入到体内，艾里斯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李卫昌叹息一声，收集好艾里斯的组织样本，输入指令，艾里斯双眼无神，以最高长官的身份带领众人击退了虫群，收拾了维克多留下的“烂摊子”。 当维克多带着只剩下十几人的小队归来，沉重的铐链锁着了他的手。 维克多的军用光脑和徽章被摘下，他最后看了一眼光脑上的人员信息，那些代表小队生物信息的光点，在数据收集完毕后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他面无表情，动作沉稳地解开了腰侧枪套的卡扣，交出了那支陪伴他多年的烟斗——曾经李叔送给他的古董玩物。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周围所有人的脸，最终，定格在李卫昌的脸上，他笑了，笑得很大声。 “经元老会决定，维克多指挥失误，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于819军区三月后执行死刑。” 艾里斯当着众人大声念出文书，朝身后六位元老虚影敬了一礼。 回到中央控制室，意识短暂清醒的艾里斯翻出光脑里一张合照，看了许久。 六年前那场讨伐虫王的战役，他们这支最优秀的队伍，只活下了他和维克多。 艾里斯想到什么，眼眸蓦然坚定。 也许李卫昌还对他有点为数不多的善意，加上他自己的势力，他手里还有点自主权。 芯片不能完全控制他，取出芯片只是时间问题，取出芯片他的异能就能恢复。 好在目前周敛身边人都是自己人，还没有完全被帝国研究院的人接管，他要借助周敛的异能将芯片完全剥离出来。 他立即让助手带来周敛，只是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很糟，连开玩笑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当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在周敛进入自己的视线后，他用才恢复没多少的异能隔绝了所有视线。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周敛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都这样了，不能一直苦下去吧。” “你说不错。”艾里斯一直紧绷的心情舒缓许多，却依然没放下戒备心。 艾里斯眼神冷漠，脱下一直带着的白手套取血，对方过分冰冷的体温让他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两人都没说话，可周敛的视线一直紧盯着他不放——那是一种很温和眼神，像他小时候看刚刚出生小婴儿的眼神。 他感觉很不自在，于是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捂住对方的眼睛。 “我闭上眼睛好了，你做你的事。” 艾里斯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忽视对方没有任何血色的脸。 因为特殊仪器取血方式特殊，过程有些痛苦，但艾里斯没想到对方全程一声不吭，格外配合。 作为实验体，他迟早会被“回收”，那么在离开819军区前，他要为艾里斯做最后一件事。 他的一缕黑发，自然掉落在艾里斯衣服夹缝层里，在监狱里的维克多同时发动了异能。 “你被控制了，但你不想处死维克多对吗。”周敛的心声在艾里斯脑海响起。 艾里斯点头。 “既然你还把维克多当朋友，你为什么要在竞选中下黑手。” “没想到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了。”艾里斯垂下眸子，“不错，我不想杀他，作为朋友，当年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他。” “不过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也不后悔。” 周敛不再多问，他觉得对方在隐瞒着什么。 “我会帮你，甚至搭上我的命。” 艾里斯顿了下：“你和他认识不到一年，你难道喜欢他？” “他值得更好的未来。”周敛避开了话题。 “是啊，他原本值得更好的未来。”艾里斯轻声呢喃。 【叮，艾里斯好感度更新中。】 【艾里斯好感度：30。】 在任何世界周敛都不会付出太多的感情，但面对每一个攻略目标，周敛希望在任务过程中，对方活得更好，减轻他心底的负罪感。 维克多对他而言有些不一样，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样。 “艾里斯，你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吗。” 艾里斯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你真的要见他吗。” 周敛点头，艾里斯答允了艾里斯的请求。 艾里斯的权力被帝国研究院限制，但他明面上还是帝国的最高长官。 一个月后，周敛见到了穿着囚服的维克多，那头原本顺滑的金色的头发粘在一起，再加上维克多满脸的灰，周敛不由得笑出声。 他踏进监狱的门，那人飞奔而来紧紧抱住了他：“你瘦了。” “你也是。”周敛查看了维克多的好感度，已然达到了90。 周敛嫌弃地指着维克多下巴上的胡茬：“很丑。” 维克多马上手忙脚乱的修理起自己的胡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工具。 “我替你修吧。” 维克多乖巧地蹲在地上，想说什么，被周敛瞪了一眼。 周敛指尖划过对方粗糙的下巴，心里泛起一抹他也说不清的感情。 修完胡子，两人目光碰撞。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维克多的声音轻柔，手心滚烫起来。 异能被封的维克多什么都做不了，他不得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不在意此刻对方的回答，他只想把自己心情告诉周敛。 他希望周敛能够活下去。 两人相见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分钟，临走前，周敛的几缕发丝落在了地面上。 监狱的门被重新关上，维克多装作不经意将发丝拂到监狱大门边缘，随后躺到了床上。 只是掉了几缕头发，很正常，不是么。 第18章 第 18 章 周敛的头发，是经过特殊科技手段改造过的一种金属，也是一种武器。 这是主神无聊时研发的小玩意，却在多个世界任务中为他提供了很多帮助。 用头发撬各种各样的锁，周敛再熟悉不过。 维克多不知道过了多久，给他注射异能抑制剂的人换成了弗兰克。 “哟，维克多，看来老头子还是比你死得晚啊。”弗兰克苍老的脸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维克多撸起袖子，没有心情搭理。 弗兰克将针剂推入维克多体内，维克多的眼睛神色变了。 “祝上帝会收留你。”弗兰克将东西收拾好，转身离去。 这管药剂，是他一直想要的“密钥”。 弗兰克不可能如此轻易将药剂换掉，那么只能是那个人授意的，可是为什么。 维克多的头突然刺痛，他想深究，可越想，他的头越痛。 押送周敛的护卫队走在路上，每个人看向周敛的视线都无比狂热——消息是瞒不住的。 经过研究，目前周敛的血是唯一能够短暂恢复异能的“解药”。 元老院高度重视，决定在对维克多进行处刑后，将其送进帝国研究院。 很快，元老院派来的人堵住了护送周敛的士兵。 “元老院有令，接下来的研究全权交给我们。” 杰拉德挡在周敛面前发动异能，数十根混着毒液的冰刺对准元老院的研究人员。 “抱歉，我只听从艾里斯大人的命令。” 元老院的人脸色难看，但还是让了路。 进入艾里斯的指挥所，里面摆放着一个更精密的圆型容器。 艾里斯用发亮的眼睛扫视周敛，神情突然凝重，马上用精神力将人放进了营养仓。 “一群疯子。”艾里斯骂了句，看向周敛，“你中毒了。” 周敛动了动唇，但他的眼皮很沉。在对方带着些许焦急担忧的目光中，周敛昏迷了。 周敛的身体还是撑了过来，同时艾里斯的好感度到了40。 艾里斯的嘴唇一开一合，他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但他学过唇语。 艾里斯告诉他，他体内毒素被清除，但还是对大脑产生了影响。 而且他再也无法离开营养仓，一旦离开营养仓，他的生命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终止。 周敛适应得很快，马上接受了现状。 艾里斯没想到对方适应得这么快：“你似乎习惯呆在营养仓里，但我会尽可能让你活动得更加舒适。” “已经很好了。”营养仓的空间，比他一直呆着的玻璃体大了三倍。 艾里斯的目光复杂，久久不语，最终归为一声叹息。 “你真的决定了吗。”艾里斯再次确认。 “我确定。”周敛笑了笑，“其实你原本就打算在我被那群人接走前处理了我吧？” 在来到这个世界时，周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神不会放过他，尽管自己是主神的完美实验品，可主神能创造出一个，也能创造出第二个第三个。 艾里斯点头：“你很聪明。” 也许对临死之人的一点同情怜悯，艾里斯的语气格外温和，他想要了解面前这个不怕死的人。 “我想听听你的过去。”艾里斯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你现在可以以意念和我交流。” “你也会，维克多教你的？” 艾里斯摇头：“以前的我没有这个能力，是后来突然出现的。” “这样。”周敛的思绪飘忽很久远的过去，他记得离开故乡的一天，是他毕业的日子。 他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下楼，到了宿舍大门，他爸妈的正在对路等着他。 但是正好有一辆车行驶过来，穿过了小路。 车离去，他的爸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五十年后，他回到故乡，但他居住的家早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高铁轨道。 思绪回笼，他对艾里斯想说的归为了四个字：“困于囚笼。” 艾里斯看着营养仓：“抱歉。” 凝视对方脆弱的容颜，艾里斯心里很闷，他希望看到对方开心的笑容。 艾里斯眼里闪着隐晦的光，营养仓里的周敛又陷入了昏睡。 隔着玻璃，他的手指不自觉扫过那张苍白的容颜，酷似他的容颜。 【叮，艾里斯好感度 10，目前好感度50。】 系统空间。 系统闭着眼，被宿主强制进入休眠。 作为系统宿主，他对系统的控制权能在慢慢被封锁。 他尝试过短暂屏蔽芯片和男人的联系，但是失败了。 仅仅在这个世界呆了四五个月，维持他在这个世界存续的能源居然已然消耗了大半。 塞利兰塔星球，玻璃塔第七层的玻璃体发出警报。 不少攻略者朝七号玻璃体看去。 距离七号玻璃体最近的是六号，一个瘦小营养不良的小女孩，但女孩其实已经有四十岁。 黑暗中，红色警报的光在她眼眸闪烁。 她亲自目睹一号和七号见面后化成了灰烬，但一号一定做了什么，不然一号不可能轻易舍去自己的性命。 计算着七号离开的日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每一个攻略者进入任务世界，玻璃体内的溶液颜色会变成绿色。 溶液颜色越淡，支撑攻略者存续的能源就越少。 而此刻，七号玻璃体溶液颜色是淡青色，能源会在三个月内消耗完毕。 女孩眼中闪过坚决，她有节奏地敲敲自己玻璃体，五号朝她看了过去。 五号是个老婆婆，身形佝偻四肢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五号眼神空洞，靠近了六号。 女孩又有节奏敲着玻璃壁：“请帮我一次。” 老婆婆回应女孩：“你为什么相信七号。” 女孩回道：“希望。” 老婆婆浑浊的眼珠动了动。 最终，绿色的溶液注入了周敛所在的玻璃体，很快整个玻璃体被绿色掩盖。 与此同时，女孩玻璃体内的绿色在变淡，周敛玻璃体内的绿色明显浓郁起来。 “谢谢你的糖。”女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很快会进入下一个攻略任务。 她的所作所为，宣布着她的死亡，没有攻略时间，任务失败就是死亡。 任务世界，周敛蓦然抬头，发狠地敲了敲玻璃壁。 女孩的牺牲注定是无用的，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替维克多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 他无声呜咽，赶过来的艾里斯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但用自己的精神力安抚着周敛。 再抬眸，周敛眼中露骨的恨意让艾里斯心惊。 第19章 第 19 章 七天后如约而至。 最后一晚，维克多提出了一个请求。 助手恭敬询问：“艾里斯大人，维克多请求面见周敛，是否准许。” 艾里斯调出营养仓数据，控制面板显示周敛各项身体指标正常。 “你想见他吗。” 一团比较大的气泡从周敛面前升腾起来被他戳破：“见。” 批准审核有些麻烦，等待期间艾里斯见周敛实在无聊，给他放了个星际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周敛皱了皱眉，清一色都是恋爱剧。 “不喜欢。” 艾里斯思索，换了部战争片，讲的是帝国早期进攻虫族获得的一场转折性胜利。 见周敛看得入神，艾里斯不自觉笑了笑。 一周的时间，维克多整个人瘦了一圈。 弗兰克看不过去，给维克多送餐的时候提了一嘴。 “死的时候这副样子，你可别恶心到人家。” “我现在很难看吗。” 弗兰克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维克多低低笑了几声：“那挺好，我们很配。” 弗兰克觉得对方快疯了。他和维克多是死对头，但他不希望维克多就这么死了，维克多的才能不应该被埋没。 维克多的死亡对整个帝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即使要死，起码也得拉着虫王几个最强眷属垫背吧。 走之前看了眼浑浑噩噩的维克多，弗兰克再次叹气。 处刑前最后一晚，维克多再次见到了周敛。 他看见了被插满仪器困在容器中的周敛。 维克多缓缓靠近，周敛察觉到有人靠近，睫毛颤了颤。 “我是不是变丑了。”维克多努力养胖自己，但是没有成效。 周敛诚恳点头。 维克多气了：“我都要死了你还不多夸我几句。”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有我给你垫底，丑一点没什么。” “也是……”说到此处，维克多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曾经救过很多人，但他们最后都死了。” “你活了下来，我的眼光不差，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背过身那刻，维克多哭了——艾里斯从来没有见过维克多哭。 隔着那层薄薄玻璃，维克多在周敛视野里越来越远。 艾里斯靠在办公桌，捕捉到了周敛眼中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藏着的感情。 “如果他是你，该有多好”。 【叮，系统好感更新中。】 【艾里斯好感度：60；维克多好感度：90。】 天还没亮，乌泱泱的人群已围满训练场，入口处有被激活异能的士兵把守。 高台上矗立一台巨大的机器，机器由数个大型齿轮组成，由中心的空心圆球和特制电缆连接。 维克多乘坐的巨型战机悬停在空中，那足以一炮灭少SS级的炮口对准了中心圆球。 那是为了确保维克多必死的装置。 为了确保维克多的没有生还的可能，帝国研究院下了大血本。 可是为什么呢？许多人都有疑惑，但没有敢质疑这场“处刑”。 炮击充能完毕还需十分钟，维克多的双手被锁着，由研究院的人亲自确认身份并将其置于圆球中。 “艾里斯你欠我的，你要还给我身边所有人。”维克多在最后异能耗尽时刻，将这句话传给了艾里斯。 艾里斯站在飞船内部操作台上，蓝色的眸子发着不易察觉的光。 元老院代表亮起名单，一个个念着英勇牺牲的死亡名单。 围观的819区西区士兵心里明白，这只是处死维克多的借口。 很多被维克多救过的士兵无比愤懑，但门口有异能士兵把守，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炮击充能还剩下一分钟，研究院代表堪堪念完名单上的名字。 “为了那些年轻的生命，我们将于一分钟对维克多进行处刑，安慰亡灵！” 高台上人演讲得心潮澎湃，台下听着的人静若寒潭。 忽而，天空中陆续飘下了雪花。 倒计时剩下五秒，维克多有些后悔，早知道不管不顾直接亲一口了。 “能量蓄力完成，炮击即将启动。” “倒计时，3，2，1，0。” 刺眼的白光将天空的颜色消退，白色的光束压缩凝聚，几乎将整个军区染成一片空白。 尽管元老院的监督员被光刺得睁不开眼，但还是在持续确认维克多的身份。 轰！ 白色的激光贯穿了整个圆球。 寂静的819区光线恢复正常时，众人却发现维克多仍然活着，只是少了双腿。 艾里斯皱着眉，神色带着些紧张和凝重，元老院的人下达命令再次充能。 幸好他们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做了二次发射的准备。 而所有人没看到的是，一道虚拟人影挡在了“维克多”面前。 系统的半个身体没了。 在炮击那一刻，周敛让沉眠的系统苏醒，如他预料的系统挡住了第一次攻击。 这个世界是他精心挑选过的，拥有能够杀死系统的力量。 “对不起，但你必须死。” 男人用仅剩的清醒抱住了周敛：“这样或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我不怨你。” 白光则再一次凝聚。 819区地下通道，维克多疯狂地撞击着营养仓门，一个仪器正在源源不断朝他体内输送特殊液体，那是加速维克多异能解封的药剂。 维克多破坏仓门出来是迟早的事。 杰拉德深吸一口气，将维克多送入钻地机中，看着舱门关闭，敬了个军礼。 “再见，维克多大人。” 虫王领地，虫群突然躁动起来。 虫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它终于找到了猎物。 曾啃咬周敛双腿虫族被士兵击杀后，有几只虫子吃掉了尸体。 几个虫族颤颤巍巍爬上前，虫王的尖刺刺入眷属的体内吸干了所有血液。虫王的异能在瞬间恢复，它将部分血液分给自己最强的五位眷属，使用了传送。 第二道光束凝结完毕，维克多撞破舱门，他尝试驾驶钻地机但失败了。 钻地机的操作面板忽然被一个视频替换。 屏幕中的“维克多”面对即将发射的第二道炮击，轻轻说了两个字。 “再见，维克多。” “砰！”有什么黑色东西闪过，朝着炮击口撞去。 蛰伏已久的虫王和眷属如喷射的水枪从地底迸射而出。 看清那黑色东西，所有人大惊失色。 “虫王！是虫王！”场面顿时混乱。 但炮击路径终点没有改变。 虫王的五个SS级眷属合力挡下了这一击，受创严重的系统进入了深度休眠。 系统没死，周敛皱了皱眉。 系统关闭的提示音响起，而最强的虫族眷属背着周敛，企图从空中突破防线。 艾里斯猛地拍向桌子：“该死，虫王怎么突然出现了！监管部是死了吗！” 艾里斯离开飞船，发动异能，可以腐蚀虫族甲虫的火墙凭空挡住了五只虫族。 虫王嘶吼一声，其中一个眷属张开嘴器，喷出许多墨绿色的小点，小点在顷刻分裂成数以万计的飞虫。 艾里斯意念一动，战甲覆盖全身，雷电在空中炸开。 死去飞虫的尸体坠落，在接触地面又化作急速爬行的蠕虫。 好在场内的人疏散了一大半，有异能士兵的保护，人员伤亡不大。 虫王扯下自己一只手臂，手臂蠕动着，变成小一号虫王的分身。 虫王断掉的手臂长了回来，虫王重复了七次相同的动作。 虫王盯着艾里斯，高声鸣叫着。 艾里斯勉强接下四只眷属的攻击，那只背着周敛的虫子则是向虫王飞去。 地下一阵巨响，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这抹金色格外显眼。 “两个维克多！这是怎么回事！” 元老院用质疑地目光看向在与虫王战斗的艾里斯。 艾里斯在空中连连躲闪，一只手捂住刺痛的眼睛，他的异能要维持不住了。 众目睽睽下，躺在眷属甲壳上的人变成了周敛。 维克多的异能等级目前恢复到S级，他一拳砸在虫王身上，虫王没有躲避，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下一秒，虫王一拳砸落维克多，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维克多。 虫王高声尖叫，维克多的耳膜一阵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翻涌。 “可恶……人类！原态！” 在高空的艾里斯震开其他眷属朝地面急速飞驰去，可有禁锢异能的其中一位眷属短暂的定住了他的身体，其他眷属立即将艾里斯击飞，死死压制住。 最强眷属将周敛送到虫王面前，虫王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维克多瞳孔巨震。 随后，虫王拎起周敛的头发，一口吞掉了周敛的左臂。 意识模糊的周敛视线涣散，他的身体在冷风中摇晃。 他似乎看到维克多了，是幻觉吗。 他想伸手触碰幻觉，可左臂传来被撕裂的痛苦，还有虫王唾液侵蚀血肉的毒素。 周敛张了张口，涌出的血刺痛了维克多眼睛。 霎那，维克多异能突破到了SSS级！ 第20章 第 20 章 面对维克多的攻击，直至奄奄一息虫王也没有反抗。 血肉模糊的虫王被维克多扔开，维克多抚上周敛没有血色的脸，眼泪砸落。 “你会没事的，我是医生，一定能救你。” 维克多撕开自己的衣服，为周敛暂时止住了血。 不知什么时候，除了虫王和艾里斯，其他人都无法动弹。 维克多的眼睛异常光亮，周围的空间肉眼可见有些扭曲。 飞船被设置自动发射炮击，白光再次凝聚。 维克多仅仅是看了一眼，整艘飞船陷入了故障，而唯一能自由行动的艾里斯带着备用的营养仓赶了过来。 元老院的人用阴狠警告的视线注视着艾里斯：你敢！ 艾里斯无视那群人，小心将周敛放入营养仓，转而被维克多狠狠揍了一拳。 “带着他快走。”艾里斯召来一艘飞船，“照顾好他。” 地面上血肉模糊的虫王在迅速恢复，艾里斯道：“我来对付虫王。” 维克多的异能波动达到最大值后，异能等级被一股力量强制下跌，艾里斯的身形晃了晃。 虫王又嘶吼起来：“走？不！” 虫王眷属即将挣脱束缚，维克多带着周敛飞往黑墙。 维克多设置好飞船自动驾驶模式，操作营养仓内的机械臂给周敛做手术。 渐渐的，配有手术刀的机械臂滑到周敛心口处。 “吃掉……吃掉心脏！” 维克多的眼神逐渐呆滞，机械臂划开布料，一点一点，浅浅划开一道血口。 “吃掉他……吃掉他！”虫族特有低鸣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他无法思考，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渐渐的，维克多手臂冒出很多坚硬的黑点，慢慢覆盖了他整个手臂。 维克多衣领的纽扣突然将针尖刺入血管，随着抑制异能的药剂注入，那黑色硬壳逐渐脱落。 维克多茫然地看着地面的黑色块状物，头撕裂般的痛。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等待，他手中似乎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当他低头，视野里是一颗淌着血，还在跳动的心脏。 营养仓的玻璃不知何时碎了一地，周敛的心口破了个洞—— 在破碎的记忆中，他看到了一地尸体，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以及倒在血泊里的艾里斯。 维克多后退几步，捧着心脏的手在颤抖。 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脑又是一阵刺痛，维克多的异能等级在SSS级和S级之间反复横跳。 诱人的血腥味窜入他鼻尖，他的口腔不自觉在分泌唾液。 他手中的心脏砸落在地，溅起血花。 血腥味在引诱着他，吃掉面前的食物。 819区训练场，艾里斯将几只长枪死死插进虫王四肢。 艾里斯喘着粗气，纯白的手套早已被污血染透，整个训练场早已被战斗波及变成废墟。 艾里斯身上的警报一直响着，他直起身体，踩着五只眷属的尸体，将头部里的结晶拿了出来。 没有异能的虫王快死了。 艾里斯拿着结晶走到虫王身边，站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将结晶硬塞进虫王的嘴里，将爆炸芯片植入虫王的头部。 虫王血肉模糊的身躯缓慢地恢复，这次，虫王口吐人言。 “艾里斯，你还是不忍心呢。” “以前是，现在也是。” 艾里斯眼神冰冷：“快走。” 假装力竭的艾里斯喷出一口血，脸色苍白，虫王的身躯再度生长。 望着虫王远去的方向，帝国研究院的飞船在一个星际时后来到了这里。 艾弗森推了推自己的金色框眼镜，阴雨的眉眼满是质疑。 “那么最高长官大人，希望你对此事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们会进行‘审判’。” 艾弗森叫来李卫昌，将通信证递给他：“从现在开始，819军区由我全权接管，发放对两人的通缉令。” 另外一边，维克多的眼泪从指缝中滑落，可他突然注意到周敛的指尖似乎动了动。 维克多猛地抬头。 淡色的光覆盖了周敛的身躯，维克多心口有道血色的线连向了周敛的心口。 再睁眼，他看到一个长发男人挡在了周敛身前。 男人心口缺损，眼中含着温情和不舍，他即将丧失所有理智与情感，成为处决者。 但在这个世界，他发现了一种能够杀死系统的力量。 他知道周敛一直在利用他，尝试用这种力量杀死他，现在，他喜欢的人如愿了。 周敛的睫毛动了动了，似是挣扎着想醒来。 维克多还想询问什么，男人操作飞船内的医疗器械将自己的血输进维克多体内。 “保护好他。” 维克多体内基因再度变异，隐隐有突破超SSS级的趋势。 意识在潮汐中沉浮，周敛觉得自己的生命来到了尽头，却被人一把拉了回来。 系统将一枚U盘放在维克多手心：“等你们准备好了，就来解封我吧，但请记住，在任务结束前一刻，你们务必要杀死我。” 【叮，检测到数据异常，处决程序已启动。】 【处决进度：20%】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系统重启中——重启失败。】 艾赛维罗星——主神主星。 沉睡中的主神坐在至高无上的阶梯王座上，轻轻睁开了眼。 “有点意思。”主神轻轻拨动数据面板，将异常数据输入到智脑中——绿树中枢。 【异常风险分析：D。】 主神挑了挑眉，再次闭上了眼，既然系统已经成为了处决者，那么这个星球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主神无需分去多余的目光。 第21章 第 21 章 通缉令一经发布，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两位所谓的“叛逃者”。 维克多带着周敛一路逃亡，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能够控制极少一部分虫族。 这为两人提供了暂时的庇护所，同时，这也让维克多的心越来越冷，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有一部分缺失，而缺失的部分，正好是六年前与虫王的一战。 结合自己的身体异常，艾里斯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但那真相，可能是他宁愿遗忘的记忆。 他对艾里斯的怨恨，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强烈。 艾里斯，你一定有什么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对吧。 他不认为为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就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变得卑鄙无耻，那么陌生，不择手段在最高长官之位的竞争中给他下了黑手。 天空上数艘飞船划过，维克多抱着周敛，小心翼翼将人和医疗仓护在五只虫族甲壳下。 之前的飞船太过招摇，他利用飞船引走了部分追兵，却还是受了伤无法行动。 怀中的人动了动，维克多的眼眸亮了亮：“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周敛的声音很弱，透着一股极致的虚弱：“我睡了多久？” “三天。” 甲壳下没有光线，周敛看不到维克多脸上的表情。 “你不问问那个人是谁，那些话代表了什么吗？”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会告诉我的。”维克多认真道，“而且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就算你想下去，我也不会允许了。” “我喜欢你，周敛。”维克多的唇轻轻碰了碰玻璃壁，“请你也相信我，好吗。” 透过那层黑暗，维克多的目光炙烤着他波澜不动的心。 “如果你是我要寻找的人，该有多好。” 维克多不知道周敛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直都知道周敛藏着什么秘密，但几乎失去了一切的他，只想护住眼前的人。 逃亡一个月后，维克多的异能等级已经完全恢复，但他必须压制到A级，超过A级，那道声音就会诱惑他吃掉眼前触手可及的猎物。 维克多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虫王有密切的关系。 他想要找回自己记忆，弄清楚六年前的战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最珍视的家人，艾里斯，又在六年前究竟做了什么。 回到虫群的虫王再次进入新的巨茧，恢复自己的力量。 那截断臂并没有被虫王完全吃掉，而是用即将耗尽的异能分成了二百块被保存下来。 每一块血肉都能令它的实力恢复五个小时。 它从虫群中了解到维克多与周敛被通缉的消息，将一部分权限主动让给了维克多。 同时，它将十血肉分给了自己的新眷属，也就是看起来非常普通，被他们视作短暂庇护所的五只虫。 虫王处理好剩下的事，再次进入休眠。 这是进攻虫族的最好机会，帝国元老会的人以五对三的优势再度拿走了最高长官的部分权力，同时以“将功补过”的理由派遣艾里斯前往虫群中心区执行一年的剿灭任务。 这是变相的驱逐。 艾里斯从当上最高长官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半个傀儡，因而他作出了许多努力获得极高的声望，就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刻，他不能被立即“丢弃”。 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帝国子民，这是他身为最高长官的责任和义务。 深夜的中央指挥室，艾里斯擦去唇边的血迹，将手帕烧毁。 他看向舷窗，目光坚定决绝：“你们一定要活下去，那个时刻来临，一切都会结束。” 裹挟的风沙顺着甲壳缝隙击打在医疗仓玻璃壁上，维克多正用一个细小精密的仪器解析混杂在周敛血液中的毒素。 密钥解封了维克多的异能，他封存六年的空间终于能够再次重启，五十平方米的空间里都是他在下放前偷偷藏起来的研究机械。 研究进行到一半，维克多收起机械，两人都警惕起来，远处的枪声十分清晰的传入耳中。 分析子弹声音和发射次数速度，两人判断出对方是来清剿虫群的军队。 虫群在缓慢蠕动，两人在五只虫族的掩护下绕到了左边的一处废弃城镇，幸运地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破坏严重，但能够容纳得下两人。 地下室的地面早已被黄沙覆盖，生锈破损严重的铁架上摆放着几个过期的菜果罐头。 “那五只虫在跟着我们。” 维克多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不确定这五只虫子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控制”副作用而跟随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支小队在朝他们靠近，医疗舱在狭小的空间占用了很大的地方，加上周敛的状态不适合组装义肢，两人的行动更加受困。 现在只能祈祷这支小队不会发现两人的踪迹。 五只不动的虫族在整个蠕动的虫潮看起来很是显眼，很快吸引了十五人剿灭小队的注意。 十五人小队都带着防毒面具，队长挥了挥手，队伍自动分成三支，队长带着实力较高的四个队员小心往前探去，其余队友负责清理附近的虫族。 队长手中的生物检测仪只探查到覆盖在两人身躯上方的五只虫族，在维克多异能影响下没有检查到两人的生命体征。 队伍越来越靠近静止不动的五只虫族，其中一只突然睁开了眼，同时队长也扣动了自己的□□。 “砰!” 子弹被坚硬的甲壳挡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队长的目光敏锐起来，立即向上层报告。 地下室中的维克多暗码骂一声，这只虫族突然不受他控制出于本能自己行动，加大了两人的暴露风险。 “周敛，你异能还能使用吗，能够使用范围有多少。” 周敛闭眼仔细感知自己的异能：“半径为五百米的圆。” “好，那么现在请看着我的眼睛。” 维克多的眼睛闪着细碎的金光，金光里似乎还掺杂着细微到不可察觉的蓝色光点。 随着两人意识的交融，视野共享，周敛看到了一只刚刚出生，甲壳有几道暗红印记的虫族。 “那是被虫王赐予目光的眷属，这种虫族生来十分强大，我们很幸运，利用这只虫族我们可以大大降低暴露的风险。” “只是他们身上装有特殊的异能波动检测仪，那很有可能是军队新设的装备……” 维克多的神色凝重，周敛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军队配置是固定的，那新装置大概率是为了抓捕他们特意增置的。 在牵引装置第三军区，艾里斯围剿虫群一开始很顺利，但后来虫群出现异能，让艾里斯立即往后撤了十十里，但中途仍然出现了士兵可避免的伤亡。 虫王将另外一半碎片分成了五百块，分给了一百同族。 虫群数量的减少让虫王不得不专注于对抗人类的进攻，而且那个可恶的人类，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体放了什么东西，让它探查到的位置一直处于第三军区，但虫群透露的信息却又不在第三军区。 虫王放弃了对两人的追捕，它和那个人类是敌人，但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保住那两人的命。 那部分它让给维克多的权限，它无法收回，但只要对方用了，它就能慢慢吞噬掉维克多，从而吃掉那个猎物恢复自己的全部实力。 如维克多期望那样，小队在灭杀的虫群甲壳下，发现了那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幼虫，第一时间处置了这只幼虫。 小队离开之时，周敛的大脑有一瞬间轻微的刺痛，他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 “维克多，快走！” 同一时间，刚刚离开不久的队长停住了脚步，面罩里的唇角缓缓弯起，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队长摘下防毒面罩，面无表情推了推脸上的黑色眼镜，指向那处虫群尸体。 “开炮。” 第22章 第 22 章 巨大的爆炸声将整个尸群以及地下室夷为深坑，在这一瞬间，周敛将两人瞬移到五百米远的虫巢里。 爬行的虫群给两人让开了道，同样的，又有五只虫族跟了上来。 臭味和尘埃混杂，浓得化不开，维克多差点吐了出来，他马上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防毒面罩戴上。 这里没有任何太阳光，唯一的光源是悬浮医疗舱的数据面板。 接着，两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脚下，墙上，头上，都是密不透风的虫群。 虫群没有伤害两人的意思，而是安静地在休眠。 维克多用精神力扫视周围，发现没有出口，他不觉得是巧合。 这里似乎某个大型废弃的商业楼，被虫群占据进行繁衍。 突然，能量武器充电特有的低频嗡鸣，还有训练有素的、彼此间用简练短句和手势沟通的压抑人声，压了过来。 维克多猛地将周敛带进一条侧面的通道，满墙荧光菌株发出的微光，照出他侧紧绷的下颚和不断滚落的汗珠。 两人刚刚离开，原来的通道被虫群占据覆盖。 队长率领队员停住脚步，异能特性为“盲”的队员在保护圈中心。 两人虫进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高耸的穹顶没入黑暗，下方是密密麻麻、巨型蜂巢般的卵。 大部分卵已经破裂，留下深色污迹，但仍有少数在黑暗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甜腻中带着腐烂。 “这里是A级虫巢。”维克多喘息着，“而那群人大概率是帝国研究区的人。” “虫群挡不住他们，我们必须想点办法。” 隔着玻璃周敛也能闻到那股甜到让人发腻的腥味，他隐喻觉得有点熟悉。 周敛看了眼维克多，维克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维克多掏出随身的军用匕首，对着最近一个卵划了几下。 不透明的白色卵泡裂开一道缝隙，浓稠的黏液汩汩涌出，那股甜腥味瞬间浓烈了数倍。 几乎是同时，四周传来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从早已破裂的卵泡里，以及地面沉积的污物里，潮水般涌出无数拳头大小的幼虫。 它们无比贪婪的吸允着股过分粘稠的液体，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长大。 它们有着和其他虫群不一样的粗糙外壳，复眼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光，口器发着细碎的低鸣。 它们原本似乎处于一种休眠状态，此刻却被那流出的黏液惊动了，或者说被吸引了。 无数双虫眼齐齐看向中央的两人，在寂寞诡异的氛围中，虫群迅速填满了周围所有的通道入口。 追兵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几声短促的惊呼和武器开火的爆鸣。 一道极强光束直接贯穿出一条通道，但更多的虫群立刻补上空缺，不怕死地涌上去，用锋利的前肢和强酸性的唾液攻击入侵者。 周敛知道为什么对方知道它们的位置，在他使用异能的时候，他脑袋里的芯片发出过暂时的异能波动。 大量虫群的移动让维克多的精神力找到一处出口。 虫群似乎默认了两人的行动，不再阻止两人想要逃出去的行为，而是主要攻击目标集中在追兵身上。 它们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攀爬，形成一道不断移动的、隔绝所有视线的屏障，完全包围了所有追兵。 就在两人快要抵达出口时，一道特别粗壮的能量光束猛地穿透了虫群组成的屏障，跟随两人的五只虫群立即挡在两人身后，最后活下来的仅仅只有一只。 黏稠的液体和碎裂虫族尸体泼洒开来，几乎溅满了两人全身。 紧接着，又一束光束喷射而来。 维克多猛地将医疗仓推开，自己却暴露了在对方的攻击里。 更加密集的光束扫来，杀死了更多补充的虫群。 维克多痛苦捂着自己被光束贯穿的左臂，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而在他倒下的方向，地面因刚才的爆炸塌陷下去一块，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深坑。 “维克多！”周敛毫不犹豫地打开医疗舱，将维克多瞬移到自己身边。 巨大的爆炸声将整个建筑物弄得摇摇欲坠，塌陷是迟早的事。 医疗舱不断下坠，关闭的玻璃门即使再坚固，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布满裂缝。 不知过了多久，周敛睁开了眼睛，破损的医疗舱勉强护住了透明。 当他看到维克多此刻的状况，绝望像冰一样瞬间浸透了他的全身。 维克多紧紧的护住了他，一动不动。 维克多的左臂，从肩膀以下，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断骨支棱的创口，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涌，在他身下迅速汇聚成一大片血红色。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爆炸的冲击，或许是因为维克多流出的鲜血吸引了它们，附近几个卵泡里残留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珍珠色黏液，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向维克多汇聚。 起初只是几缕细丝，顺着废墟缝隙表面流淌，触碰到维克多流血的手臂断口。 这些黏液似乎和之前周敛看到的不同，这些液体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异香。 紧接着，更多的黏液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不再是缓慢流淌，而是像具有生命的触须，争先恐后地攀上维克多的身体，迅速包裹住他那恐怖的伤口。 维克多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闷哼。 维克多本能的想挣扎，但黏液的力量极大将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周敛冷静地看着那些黏液，它们接触到血液后，颜色开始加深，从珍珠白变为淡粉，又迅速转向一种不祥的黑色。 创口的流血奇迹般地止住了。 黏液覆盖了断面，开始重组维克多残缺的身体。 周敛能够感知到那些追兵还没有死，那位带头的队员似乎在不久之后就会苏醒。 他不知道这些黏液是什么，但是只要能救救下维克多命，他不在意。 他咬破舌头，将流出的血渡入维克多的身体里。 渐渐的，维克多的身体有了温度。 先是骨骼的雏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断口处“生长”出来，那不再是人类的白骨，而是一种闪烁着类似黑曜石光泽的、黑色物质。 接着是缠绕其上的肌肉神经，它们自行编织、延伸，构成了前臂和手掌的轮廓。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周敛并没有因这诡异恶心的场面感到不适。 不到一分钟，维克多一条全新的手臂生长完毕。 这条手臂看起来和正常人的手臂一样，但有着非人的、独属于虫族的力量，指甲锐利无比。 紧接着，剩下的躯体也以同样的方法构造完毕。 虫群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不再攻击追兵。 它们静静地伏在周围，全部跪朝维克多，口器开合发出的低鸣变得规律而低沉，仿佛在进行某种朝拜。 维克多的手指动了动了，感受到嘴唇上的温暖，他扣住对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轻微的喘息过后，两人分开，周敛有些别扭的转过头，但维克多看清了对方发红的耳尖。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电子杂音，从上方追兵所在的方向隐约传来。 “7号，好久不见。”队长揭开他的面具，一个令周敛本能感到恐惧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创造原身的主人——帝国研究院掌权人，副院长克劳德·艾弗森。 第23章 第 23 章 废弃楼里空气瞬间凝滞，唯一发出声响的还在断断续续运作，即将崩坏的医疗舱。 医疗舱的警报光晕在维克多汗湿而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他几乎马上挡在了周敛身前。 “七号，好久不见。”艾弗森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你们还挺有闲情。” 艾弗森的目光从周敛移到维克多身上：“这样，我们商量一下，你把人给我，我就放了你。” 维克多仍然护在周敛面前，眸光亮起，熟悉的黑色烟斗出现在他的手上，那是杰拉德偷偷拿给他的。 黑雾顷刻覆盖了对方的身躯，趁着这个机会，维克多将周敛放进勉强还能使用的医疗舱，控制虫群挡住了路。 维克多不能一次使用两个异能，否则他会被那股声音引诱。 他背着沉重的医疗舱，他刚刚再生的身体还很虚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针扎似的锐痛。 而背上的周敛也不好受，即使以他超越常理的速度代谢、压制，毒素依旧盘踞在脏腑深处，蚕食着他的精力，每一次动用异能，都像是在沸腾的毒液上再添一把火。 医疗舱不久之后就会报废，如果没有及时研制出解药，他的结局也是死。 回想着维克多重组身躯的那一幕，周敛的眸子一定。 “维克多，你还能撑住吗。” “如果你能撑住，同时用你的新异能为我再生肢体，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周敛看出了维克多的顾虑，“你要克服自己的失控，我相信你。” 维克多停了下来，在关键时刻他从来不会犹豫。 “好。” 维克多的目光扫过周敛的身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下意识涌起一阵灼热的刺痛和恶心，看向一直跟着他们的新虫群，直觉让他把自己的血分给了它们。 维克多的血不再是鲜红，而是黑红。 从掌心流出的黑血仿佛对虫群有股巨大的吸引力，附近的虫群都躁动起来，但被跟随他们的五只虫子压下。 在五只虫喝完血液后，维克多给它们下达命令，挡住追兵。 他伸出右手，悬在周敛的右肩那狰狞的断口上方。 维克多的掌心开始散发出微弱而不稳定的白光，皮肤下的肌肉纤维不自然地扭曲、蠕动起来，一道黑线，或者说某种黑色生命体，进入了周敛的血肉内。 再生能力被催动，不仅作用于周敛的伤处，更在疯狂地搅动着蛰伏的毒素。 周敛费力地掀开眼皮，扯动嘴角，试图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 “死不了，你当初不也是这么说吗。” 本是玩笑的话却被对方当了真。 “现在，不一样。” 维克多眼里灼热的情感再次引发了周敛心里的某种冲动，那是他从未有过的。 周敛想说什么，紧接着，大量汗水几乎是瞬间就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的身躯抖得越来越厉害，额头和脖颈青筋暴起。 断口处传来的并非单纯的疼痛，而是肌肉、神经、血管乃至骨骼在超速再生时带来的剧烈麻痒和撕裂感，足以让意志最坚定的人崩溃，但他硬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就在周敛肩头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手臂雏形刚刚勾勒出的瞬间—— “扑哧！” 一声刺耳的血肉撕裂音从被虫群占据入口方向猛地传来！那里被人用暴力强行贯穿了。 迅捷的脚步声响起，至少有三人，正毫不掩饰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核心区域快速逼近。 可是大楼崩塌的时候，明明只剩下一个追兵。 维克多眼中厉色一闪，悬在周敛断口上方的手掌白光暴涨，异能等级被强行提升到一个危险的程度。 周敛肩头新生的手臂轮廓以近乎恐怖的速度变得清晰、饱满，骨骼延伸，神经脉络如活物般缠绕覆盖。 再快点，再快点。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黑色的血丝顺着维克多的嘴角蜿蜒而下。 第一名追兵，也就是艾弗森寄生的傀儡死尸，身影如同鬼魅般冲破了入口处的残破隔断。 傀儡穿着统一的灰色作战服，手持小型光枪，目光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两人。 傀儡抬臂、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就在能量手枪激发前的那一刹那，周敛抬起了刚刚再生好的右臂！ 刚刚生长完成、肤色异常苍白的手臂，骤然消失，五指精准地扣死了对方持枪的手腕！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与能量手枪走火的嗡鸣同时炸响。 一道炽白的光束擦着周敛的耳畔掠过，贯穿了他身后一只虫族的脑袋。 也就是在这时，新虫群再次堵住了傀儡的去路，两人被虫群转移到另外一处位置。 虫群的防线在被突破之前，周敛的肢体再生完毕。 周敛站了起来，恍如隔世。 他从维克多面前向防线走去：“接下来交给我。” 周敛赤足踩在冰冷的虫群甲壳上，脸上的疤痕缓缓退却，露出和艾里斯极其相似的面庞。 但周敛就是周敛，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立的存在。 他的新生肢体展现出令人心悸的协调性与爆发力。 周敛将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的傀儡手臂反拧到背后，夺下需要蓄能的光枪，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坚硬的枪托狠狠砸在傀儡的太阳穴上。 傀儡身体一僵，瘫倒在地。 而另外两名傀儡已经紧随其后冲了进来，看到同伴被解决，他们立刻分散开，从相反的方向进攻。 能量光束交错纵横，周敛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像一道刚刚挣脱束缚的野兽，利用新生肢体带来的超常柔韧与力量，在密集的能量射击间穿梭自如。 周敛的手臂在地面一撑，身体借力腾空，一脚踢飞了左侧追兵的手枪。 落地瞬间，他抓起地上一截不知废弃了多久的金属管，侧身让过另一道光束，风声横扫而出，金属管重重击在另外一个追兵的颈侧。 傀儡眼球暴突，栽倒在地。 距离两人很远的“艾弗森”，主寄生体之一沉下脸，见形势急转直下，他直接放弃抓捕选择逃离，想要启动通讯器呼叫支援。 让别人给他们使点绊子，也是个好事。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周敛眼神冰冷，将手中染血的金属管如同投掷标枪般奋力掷出。 “噗嗤！” 金属管尖锐的断裂面精准地贯穿了寄生体的手掌和通讯设备，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 寄生体直接舍弃了右臂，还没起身，便被医疗舱一块细小的金属片，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干脆利落地切开了寄生体的头颅。 惨叫戛然而止。 塌陷的大楼重新陷入了死寂，只剩下虫群的嘶鸣。 紧随起来的脱离感让周敛陷入了昏迷，而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失控。 第24章 第 24 章 周敛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再次醒来是在一家旅馆里。 刚刚醒来的周敛胸膛微微起伏，但呼吸很快变得平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新生的双手，五指张开又握紧，感受着其中涌动的、远比以前更加强大的力量。 只是，他隐隐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当包的严实的维克多推门而入，那种感觉更加明显。 “你怎么起来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快躺下。”维克多眉头紧锁，看着周敛裸露的左臂上的诡异暗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狰狞。 维克多急匆匆走来，下一秒，周敛的四肢不受控制遵循维克多的指示行动。 维克多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脑海中的那片血河，在血河其中一个角落，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黑点。 他尝试归还黑点的控制器权，示意周敛动了动，果然，束缚周敛四肢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呃……”压抑的痛呼从周敛口中溢出，他体内的毒素再度爆发。 周敛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渐渐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维克多睁开眼，看到周敛痛苦的模样，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决然取代。 “抱歉，为了救你，我会把你变成我的眷属，但我会给你自由。” 维克多此刻已经全然明白那片血河是什么，那是虫王的控制中枢——所有虫族大脑凝聚起来的精神力集合体。 维克多的异能节节攀升，失控的预兆和理智在他脑中拉锯。 “过来。”维克多的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虫族特有的低鸣，诡异而充满引诱力。 失控的边缘让他的行为格外暴躁，但抓过周敛手腕时，他强迫自己放轻了力道。 通体漆黑的烟斗出口冒出一团淡淡的黑雾，包裹在两人皮肤接触的部位。 暗紫色的纹路瞬间从维克多的手臂蔓延至掌心，覆盖在周敛的手腕上，黑线进入了周敛手腕。 周敛身体一僵，预想的痛苦并未到来，反而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对方冰冷的掌心传来。 他体内肆虐的毒素，像是遇到了黑洞，疯狂地被什么东西吞噬。 周敛皮肤上的青黑色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虽然虚弱，但那股钻心的绞痛消失了。 而维克多的情况则截然相反。 维克多身体剧烈一震，强忍着什么痛苦。 毒素与黑色生命体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维克多手臂上的暗紫色的纹路颜色骤然加深，他的手臂开始膨胀膨胀，仿佛有某种东西要冲破他的皮肤。 维克多的周身散发出极其不稳定的异能波动，水杯应声而碎。 他的体内正在经历一场内部风暴。 毒素既带来了剧痛和混乱，却也奇异地分散了那声音的引诱力。 那一直试图侵蚀他意志的、纯粹的毁灭声音，不得不分出部分力量去对抗这种毒素。 维克多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在这内外力量的夹击下，竟找到了一个微妙的的平衡点。 见维克多的状态好转，周敛便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警戒周围。 维克多集中起全部的精神，不再是像过去那样强行压制，而是尝试着引导声音去对抗毒素，让两者相互消耗。 过程痛苦得如同千刀万剐，但他能感觉到，他似乎能够暂时阻隔一直盘旋在他脑海的声音。 许久，维克多周身的异能平息，手臂上那些暗紫色的纹路也随之褪去。 维克多睁开了眼睛，眸中的疯狂褪去。 维克多松开了周敛的手。 周敛急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维克多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毒素…似乎帮我消耗了那东西的力量。” 周敛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毒素成了他控制自己的工具。 “看来我这人形毒药包，还有点用处。”周敛笑了笑，看向遥远的帝国边境。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外，第三军区总部。 指挥中心巨大的战术屏幕上，代表虫族进攻路线的红色箭头已被彻底遏制，防线稳固。 最高长官艾里斯，被帝国子民称为战神的存在，独自站在屏幕前，眼下有着浓重的疲倦，但身姿依旧笔挺。 助手快步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份绝密文件，低声道：“大人，刚截获的剿灭指令。研究院那边…失去了耐心。” 艾里斯打开文件，瞳孔微微一缩。 文件内容简洁而残酷：确认追缉目标藏匿于K-77废弃矿城区。鉴于其危险性及追捕成本过高，已申请并获得元老院默许，将于标准时间12星际时后，执行机密武器“净化”程序。 指令：启用S-W542重型聚集炮，覆盖打击，确保目标彻底清除。 K-77矿城区……研究院要将那片区域，连同两人和所有无辜人的命，一起从地图上抹去。 维克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捏着文件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沉默地盯着那份文件，足足一分钟。助手在旁边候着，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艾里斯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加密通讯室，下达指令：“联络帝国元老院，最高优先级线路。” 通讯室内，巨大的全息投影亮起，六位元老院成员同时出现。 “最高长官艾里斯，祝贺你成功防守第三军区。”艾弗森率先出声，李卫昌则跟随在身后。 艾里斯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演都不想演了是吗。” 艾弗森抬起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知道了？可你知道又怎样，你应该知道自己只是个傀儡吧？尊敬的最高长官大人。” 艾里斯环视周围，当他注意到除艾弗兄弟外，其余人空洞的眼神时，他意识到了什么。 艾弗森眼中含笑，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视。 反正他已经不需要艾里斯的实验样本，至于七号，死活都无所谓，只要带回样本就够了。 七号脑中的芯片会自动保留住对方的一部分阻止。 没有了七号的控制，芯片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 艾里斯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变得强硬而决绝：“我请求元老院撤销‘剿灭’指令。将捉拿乃至处决目标的任务全权交给我。” 一位元老发出冷笑：“艾里斯，你觉得我们凭什么答应你？” “我自愿交出部分重要管辖地的军事指挥权，由元老院直辖代管。同时，我本人辞去在帝**事委员会的一切常任职务，只保留长官军衔。” 艾弗森沉默了，他的哥哥艾弗里看了自己一眼。 自艾里斯上任，为了摆脱傀儡身份，艾里斯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实力足以让很多愿意为了改变现状的人，豁出命去跟随，从而从他们手里抢走许多军权。 通讯室内一片寂静。 元老们显然被艾里斯这近乎自毁前程的提议震惊了。 交出大部分实权，只为了一个追捕任务？ 显然艾里斯的目的不是这么简单。 漫长的沉默后，元老们终于开口：“请求批准。但剿灭指令暂缓一月。最高长官，记住你的承诺。我们期待你的好消息。” 通讯切断。 艾里斯卸下了肩上象征权力的徽章，轻轻放在桌上。 他接通通讯器，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硬：“主部队立即配备最高等级武装，随我前往K-77矿城区，追缉逃犯维克多和周敛，死活不论。” 第25章 第 25 章 旅馆里，周敛忽然抬起头，望向已经黑透的夜空，眉头微蹙。 “怎么了？”维克多警觉地问，掏出了藏着的枪支。 “感觉…不太好。”周敛的声音低沉，“我想我们应该马上走。” 维克多看了眼巡逻的士兵：“这里夜晚巡逻士兵反而多，我们天亮后出发。” 周敛点了点头。没有多少钱的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靠得极近。 天亮后，两人拿着随身物品离开了旅馆。 周敛用瞬移让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一处废弃矿洞，一次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口是矿洞内唯一的光源。 此刻艾里斯已经驾驶私人隐形飞船来到了矿城区。 作为最了解维克多的人之一，他目光锁定在几处废弃矿洞。 小队搜寻废弃矿洞后，没有发现追缉目标，但艾里斯的直觉告诉他，两人一定在某个废弃矿区内。 艾里斯处于高空中，身形一顿，平静拿出白色丝帕擦去唇边血迹。 如山般沉重的压迫感骤降，随着时间流逝，这股压迫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随着艾里斯眸光流动的在不断攀升。 一个星际时后，维克多微微喘息着，身旁的人状态却很不好。 维克多知道，艾里斯在逼自己主动出来。 当周敛的瞳孔开始覆盖上艾里斯眼眸中的蓝光时，维克多知道艾里斯已经找到了自己。 下一秒，高空中，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隔空相望。 “放他离开。” 艾里斯的目光落在周敛身上，抬手推了推，早已准备好的医疗舱将周敛包裹。 一艘小型飞船带着周敛离开。 “今天，我们做个了断吧。” “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维克多问道。 艾里斯神色冷漠：“没有。” * “轰！” 高空中的巨大爆炸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两拳相撞，两股极致压缩力量震得维克多手臂发麻，双臂的酸麻感提醒着他对方力量的强大，但奇异的是，那种失控的躁动没有加剧。 维克多的身体强度不如艾里斯，在军校时，他们一起比试过四百六十七次，他只赢了一百六十五局。 维克多尝试放任那道声音对他的引诱，毒素像是一块投入沸水的冰，虽然引发了剧烈的反应，但最终让沸水平息。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前所未有地集中，他的异能稳定到和对方一样的sss级，却没有完全失控。 不理智的部分带给了他另一种陌生的力量。 “目标维克多已出现，活捉优先，如遇抵抗，格杀。”艾里斯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达给暗中埋伏的人，不带丝毫感情。 维克多的目光紧紧盯着隐藏起来的战舰，战舰的激光炮早已凝聚完毕。 维克多眸子里的金光压缩成一点，看向战舰，战舰在目光落下的霎那陷入短暂瘫痪。 两名小队队长带领手下开始围攻，攻势凌厉，每一招都奔向要害。 持枪小队切换模式，激枪的光束变得更加耀眼。 这种特殊的激枪是艾里斯特意为维克多定制的，射出后，它会形成一片能持续两个星际时的力场区域，能限制维克多的活动空间。 就在这时，维克多动了。 没有预兆，他的身影骤然模糊，以一种诡异的弧线逼近，速度比刚才更快！ 他的那杆黑色烟斗不知何时重组成一把匕首，匕首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划破空气时只带起一丝微不可闻的尖啸，目标直指艾里斯的腹部——那里通常是异能核心所在的区域。 艾里斯瞳孔收缩，向侧后方急退，异能屏障在与匕首触碰的瞬间碎裂，但紧接着第二道屏障化成浓雾试图干扰维克多的进攻路线。 维克多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对方的架势就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烟斗变回原来的形状，维克多抓住机会快速吐出一口黑雾，隔开了与艾里斯配合的小队。 黑雾和艾里斯的异能屏障相撞，瞬间被绞碎、吞噬大半。 艾里斯脸色很白，维克多冲锋的速度仅仅被阻滞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已然临近艾里斯身侧！ 艾里斯被迫再次凝聚异能在双臂，挡住刺向他腹部的匕首。 艾里斯眼里的蓝光更亮，他使用了【反弹】。 又一次剧烈的碰撞，维克多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撞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去，狠狠撞在废弃的矿区的山壁上，碎屑和灰尘簌簌落下。 维克多咳出一口鲜血，胸口气血翻腾。 艾里斯的力量和战斗技巧，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似乎比以前更强。 这不仅仅是身体力量和装备的差距，更是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近乎本能的杀戮技巧。 身为最高长官的艾里斯，在一次次无比残酷，与虫潮的斗争中活了下来。 他早已超越了自我。 “艾里斯，你真的很卑鄙。”维克多缓缓站了起来，心底那道声音似乎更加疯狂。 看着维克多的四肢被黑色物质覆盖，艾里斯眼里闪过了维克多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你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你的躯体。”艾里斯一步步逼近，声音依旧冰冷，“死的人只能是你。” “是吗？” 暗金色的光芒以维克多为中心，潮水般向四周席卷，无差别的的能量冲击。 维克多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那么我也卑鄙一回。” “轰——” 首当其冲的是整个矿山，它被这股力量直接夷为平地，扭曲着急速蔓延，引发了剧烈的地震。 艾里斯不会放任普通人不管，于是他一个人控制住暴掠的能量场，任由维克多的匕首刺入他的腹部。 艾里斯则在能量爆发的瞬间，洞穿了维克多的心脏。 能量风暴的中心，艾里斯半跪在地，捂住不断流血的腹部。 他摇摇晃晃走向还有一丝气息的维克多，取下领口别着的金色宝石，塞入维克多的心脏。 维克多的气息就此断绝。 帝国研究院内，六位元老经过仔细检查，确认维克多已经死亡。 一片废墟中，艾里斯的眼里闪过金色的光点，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干涸的土地上。 他看着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耳畔萦绕着熟悉的声音。 “维克多，回到你真正的身体，好好活下去吧，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