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修真世界我选择继续当一名演员》 第1章 第 一章 江尧穿越了。 准确来讲,是穿书,或者说穿“剧本”了。 江尧本是一名演员,热衷于尝试各种角色,用别人的眼睛看世界。 越夷曾说,她大概是有戏瘾。 江尧表示:知我者,越夷也。 前些日子,江尧想试着接触些新角色,经纪人便替她选了几个本。 江尧便看中了《寻道》。 《寻道》原是一本男频仙侠,后被影视化作了剧本。 倘若是别人意外穿书,大抵第一反应或讶异惶恐,或隐隐期待。 而江尧却不同,她想,这是命运给的机会——让她真实扮演的机会。 江尧穿越的身体原主,名江雪忧。 原著里,江雪忧出场不多,剧本更是直接删减了这个角色。 《寻道》中,男主第一次出场便是苍山派收徒大典。 作为一本升级流小说,男主刚拜入的苍山派必然是在一众仙家门派中行中下。通俗一点,便是祖上富过,如今落魄,只待全宗资源倾于男主,令男主一鸣惊人,再由男主将其发扬光大。 按照剧情,男主卫惜今会在今日的收徒大典上一鸣惊人,被发现是块绝世璞玉。 - 江尧站在苍茫山山脚,仰望那巍峨群山,流连丛云。 她虽然熟读剧本,但对于原著只堪堪粗读几遍,对江雪忧印象不多。 不过好在穿来不久便吸纳了原身记忆。 江雪忧此人,出生人间世家,然而世家触怒皇权,被一朝灭门。 那年江雪忧十岁,雪泠泠落下,又消逝于火烧后的江府。 或许命不该绝,江雪忧尚存一息之际被一仙人救下,见其根骨上佳,便被带回苍山派,那仙人便是上清仙尊。 苍山派虽已落魄,但还有两位仙尊撑着场面,勉强维系着昔日大宗的辉煌。可惜寒光仙尊昔日与人交战时身受重伤,境界大跌,如今虽仍称仙尊,却是只有大乘境实力。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 唯渡劫大能方可称仙尊。 另一位仙尊,便是上清仙尊,却不理尘世,或闭关,或游历,鲜少参与宗门事务。 这次拜师大典在原著中大概是江雪忧唯一一次出场,原著里江雪忧年幼失亲,入苍山派后也未曾得到什么关心,见男主在拜师大典上大放异彩,一时心生嫉妒,晚上竟是偷潜入男主房中意图给他下毒,想令他根基尽毁。 不过男主既然是主角,自然是成功躲过,更是让江雪忧自食其果,反服此毒。 次日,江雪忧便因根基尽毁、心性恶毒,残害同门而被逐出苍山派,不久便被一妖怪所杀,吞骨入腹。 江雪忧,胆怯敏感。 江尧落下对江雪忧人物底色的定义。 但是,江雪忧为什么会要给卫惜今下毒?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江尧思索半天也没思考出什么眉目来,索性这一事件时间点还未来临,也不再纠结。 - 江尧吐出一口浊气,拔步登上苍茫山。 江尧(江雪忧)如今是炼气七层的修为,未到筑基,不得御剑。且今日拜师大典,苍山派上下弟子不得御剑。 所以大部分苍山派弟子今日都未下山,一方面是懒得步行,另一方面是看拜师大典的热闹。 江尧今日出行,实为去祭拜江雪忧亲人,毕竟如今是她占了江雪忧的身子。 江尧提前五天便请了假去祭拜,紧赶慢赶,到底是在拜师大典当天赶回苍山派。 - 回到自己的院子,江尧便被大黄扑倒。 大黄是她刚穿来那天遇到的流浪狗,标准的小土狗模样。江尧只觉与它有缘,便将它收养,取名大黄。 目前江尧的一切都来自江雪忧,只有大黄,属于江尧自己。 江尧曾经在演戏之后“走火入魔”,差点因精神错乱而自尽。自那之后,无论扮演谁,江尧都会刻意留下一部分只与“江尧”相关——以提醒自己莫要迷失。 江尧喂了大黄后,便让它在院子里随意玩耍。 江尧进屋,拾起之前看的书。这是入苍山派之后,执教长老给的。基本都是初学者的启蒙书,不过对于江尧了解世界以及修真有很大作用。 江雪忧现在虽然是炼气七层的修为,但并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只有择道之后,一个人才真正算是踏上仙途。否则哪怕你修炼至渡劫,也只是个修士,与仙无缘。 当然,无道者一般也没有天赋修炼至渡劫,最高也就止步化神。 凡想飞升,必须有自己的“道”。 所谓“道”,与武器术法无关,非所谓“剑道”“医道”。而是一个人的心道,一个人的意志所在。 原则上,所有人的道都是不同的,正如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 江尧抚摸着书页上的“金丹以下,皆为蝼蚁”。 金丹之所以可以藐视炼气筑基,便是因为得道者,无论之前是何境界,得道那一刹便可直入金丹。 而倘若金丹之时仍未得道,那修士此生便几乎与得道无缘。 虽也有个例,但无一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此不在考量范围内。 因此,江尧并不着急修炼境界。 - 日暮西沉,一弟子前来江雪忧院落,称是仙尊召见。 大殿,寒光仙尊坐在上首,仙姿绰约。寒光仙尊的关门弟子庆涟站在寒光身侧。 两侧站着各堂长老及其弟子,殿中十数人想必就是今日新收的弟子。 “弟子江雪忧拜见寒光仙尊,拜见各长老,拜见大师姐。”江雪忧一一拜过殿中长辈。 “雪忧,你才入苍山派没几日,还未给你安排去处。正好今日拜师大典,也替你选个师父。” “是,多谢仙尊。” “你既已来此十余日,可有中意的长老?” “雪忧虽已入门,但平日里与旁人并无交集,更是请了五天假祭祖,因此对门内长老了解不多。雪忧愿听候仙尊安排。” “既如此,你是水属灵力,便拜在水云阁大长老门下如何?” “寒光仙尊,我与这孩子颇为投缘,不如让她入我赤火堂?”一侧的赤火堂大长老出列,笑眯眯看向江雪忧。 “你这赤火堂收个水属的莫不是在胡闹?” “怎会?仙尊还不放心我?我戚流芳保证,定能将这孩子达打磨成无暇美玉。” “你意下如何?”寒光仙尊问江雪忧。 “雪忧听凭戚长老安排。”江雪忧在戚流芳的招呼下站去他身后。 戚长老的亲传弟子萧泓悯并不在,所以江雪忧的站位仅次于戚长老。 站在侧边,江雪忧的视野更开阔,看殿内其它人也更清楚。 殿内十数人,为首那人黑袍玉面,剑眉星目。江雪忧隐隐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气势,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你叫卫惜今?”寒光仙尊目光垂落在那人身上,隐隐带有威势。 寒光仙尊在施压,为什么?江雪忧皱眉。 第2章 第二章 卫惜今不退不避,迎难而上。一双眼如同暗夜流星,璀璨坚定。 “好!不愧是刚修炼不久便得道之人,无愧天才之名!” 江雪忧内心翻江倒海,瞳孔更是急剧颤动起来。 她有些犯恶心,甚至想吐,手颤抖起来,眼角更是沁出眼泪。 然而,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为她渡去温热的灵力。灵力疏导她的经脉,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江雪忧看向戚长老,他并未转过头看她,却依旧在给她输灵力。 独属于火属灵力的温热让江雪忧无端发冷的身子归于平静。 待她安定后,戚长老适时抽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卫惜今似有所感,淡淡瞥了江雪忧一眼,又很快收回。 “你既已得道,可有什么想学的?炼器、炼丹、阵法、符文,抑或刀剑鞭弓?” “惜今对阵法一术很感兴趣,另外惜今还想精进剑术。” “精进?” “是,惜今曾随一散修学剑。” “那你便拜入千机阁大长老门下罢。苍山派每周会有执教长老授课,你可按自己心意向执教长老讨教剑术。” “多谢仙尊。” 江尧看着卫惜今被千机阁大长老莫陨喊过去,站在身后。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碰撞,又很快分开。 其余人,除了顾无忧、秦斯、柳槐之外,皆入外门,由宗门执教长老□□导。 顾无忧去了剑心楼,秦斯去了水云阁,柳槐也在剑心楼。 毕竟修士除了天赋使然,大多都会选择修剑。 拜师大典结束,戚长老带着江雪忧回了他的住处。 看着不知深浅的戚长老,江雪忧心中忐忑不安。 “你便没有什么要说的?”戚长老呡了一口茶。 “雪忧不知长老想要我说什么。”江雪忧低垂眉眼。 “好,那我问你,你是谁?” 江尧心中一震,“雪忧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自然是江雪忧。” “还装呢,小鬼。你魂早就换了,当我看不出来?” 江尧叹了口气,褪去一身紧张胆怯,直起身来,一双明目看向前方,“长老是如何知晓?” “哟,不装了?你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 “我的道可以看见每个人灵魂。” “你呢,不知哪来的鬼,竟是趁着江雪忧离魂被吸入这身体。” “那江雪忧呢?”江尧暗暗思忖,她倒是忘了这个世界还有道。 “大抵是成了孤魂野鬼,不久便消散了罢。没了身子的魂可无法存在太久。” “是我害的么?”江尧心中又犯起恶心,欲吐不吐。 戚长老又给她渡了些灵力,“我知道此事非你作恶,否则你也无法好端端站在这。江雪忧大抵是中了邪术,所以才可以魂离身。” 温热的灵力游走,江尧恢复清明。 “你如今这样,也是因为身魂不合。倘若不尽早解决,日后修炼会酿成大祸。” “我原是死了么?”江尧抬眼,眼中罕见地透着迷茫,如因迷路而不知所措的山麋。 戚长老叹了口气,“大约是吧。你可还记得生前的景象?” 江尧摇摇头,不愿多说。 就算她死了,也应该是在原世界游荡才是。 她死前最后的记忆还是在读剧本,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她明明还要拍完戏再去见越夷,她们约好在她忙完之后去旅游。 戚流芳看着江尧,叹了口气,“罢了,你现在也说不出什么。今日先回去歇息罢,改日我再找你。” - 江尧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 她抱膝靠在门上,大黄趴在她身侧,安静地看着它。 江尧前世除了越夷,没有任何朋友。除了演戏,越夷便是她的全部。 江尧演绎了很多角色,包括“江尧”。而“江尧”这个角色,是越夷帮着她建立起来的。 她是星二代,自幼便浸染娱乐圈,展现出演戏天赋。 她过早地沉迷于别人的世界,直到十岁那年她演绎了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她几乎完成变成了那个精分病人,就连母亲都放弃治疗把她扔到精神病院,任她自生自灭。 她便是在那认识越夷的——越夷是她的室友。 越夷身上透着一股不属于小孩的沉静,如同深潭静水。 后来,为了对抗那个精分的角色,越夷帮她建立起独属于自己的人格——江尧。 “江尧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年幼的江尧穿着白色病服,好奇地看向同样年幼的越夷。 她思忖片刻,缓缓道:“江尧是个冷静、聪明,擅长观察别人的人。她可以演绎好所有人,但江尧首先是江尧自己。江尧,漂亮又坚韧,是不会被轻易打倒、如同野草般有旺盛生命力的人。”她声音如潺潺流水,越说越肯定。 年幼的江尧不自觉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越夷,“那越夷呢?” “越夷?越夷是江尧不在就会去死的人。”她说这话时十分平静,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是江尧知道她是认真的,江尧静静看着越夷,将自己的心随着目光的描摹一点点雕刻成越夷的模样。 “那江尧也是越夷不在就会去死的人。”江尧庄重道。 越夷眉眼弯起,如同月牙。 她笑起来,露出白花花的牙齿,连眼角也笑出泪花来。 江尧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成这样,但江尧知道越夷不是在嘲笑她——她在高兴。 越夷笑了很久,直到腹痛难耐,才停下,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死了,你没死,我就把你魂勾了再一起赴黄泉。” 明明是可怖的话,她却像发什么爱你一万年的誓言一样,庄重又隐隐带着疯狂。 - 她死了,又没死,而是来到了一个越夷不存在的世界。 “江尧”的骨,被抽离了。 刚穿过来,她便刻意忽略与越夷有关的事情。 她想,说不定她修成渡劫,飞升回去,还能向越夷炫耀一番。 但是她在那个世界死了,如果越夷发现她死之后也去死,那她回去了又能怎样。 无论这里还是那里,都不再有越夷了。 想到这,江尧猛地吐出一口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黄不安地抽动着鼻子,拱了拱江尧——没得到回应。 焦急之下,大黄跑出院子,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撞到一个人。 也不管那人是谁,大黄咬着那人的衣角,连拖带拽,把他带到江尧院落。 卫惜今奇怪地跟着这只不明来历的狗,不过既在山上,说不好是哪位长老或弟子养的,也不好对它怎么样。 又见它神色焦急,便也随它而去,看看情况。 第3章 第三章 刚踏入院落,卫惜今便看见了倒在门口的“江雪忧”。 他蹙起眉头,看了眼地上的黑血,“你这主人这是练功练走火入魔了?” 卫惜今没碰江尧,他还记得今日她看见他时的异样。 卫惜今刚抬步想走,便被大黄咬住衣角。 “我去喊医修来。”卫惜今无奈。 大黄依旧不肯松口。 “别咬了!我就这一套衣服!”卫惜今有些烦躁。 作为升级流男主,卫惜今现在还是穷困潦倒的状态。今日这身行头是他为了拜师典礼凑了全部身家买的。 一人一狗僵持,最终卫惜今败下阵来。 他不能和狗计较,但狗才不管这些。 卫惜今长叹一口气,自己怎么落入这般田地? 随后认命蹲下身子,装模做样给江尧把脉——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感觉到经脉紊乱,灵气四溢。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经脉受损。 卫惜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即便他不通医,也能感觉到江尧现在情况很差。 “你在这守着,我去喊人来。” 这次大黄没阻止卫惜今,而是担忧地趴在江尧身边,时不时舔舔江尧的脸,试图唤醒她。 - 卫惜今很快回来,带着戚流芳。 他本是去寻医修的,路上遇见江尧的师父,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不想戚流芳直接把他拎过来。 他是什么一定要在场的人吗? 他也很忙的好不好。 卫惜今不解,卫惜今疑惑,卫惜今无奈认命。 戚流芳用灵力将江尧搬到屋内床上,查探江尧的脉象。 “你就是卫惜今?” 卫惜今行了个礼,“是。” “不错,少年英才。江尧如今危在旦夕,我欲为她医治,可否劳烦你在屋外护法。” 卫惜今应下,刚踏出门,便感受到戚长老布下结界。 看着脚边的大黄,卫惜今轻叹道,“如今我也是和你混到一个地位了。” “你叫什么名字?” “锦绣?金玉?金团?” “你不会叫大黄吧?” 大黄叫了一声。 “你真叫大黄?是就叫两声。” “汪汪。” “……?” “我真是疯了,竟然和狗聊得有来有回。” - 屋内。 戚流芳一边给江尧渡灵力,一边试着补魂。 不过江尧之魂似乎存有死志,每每补起又很快破裂。 “没有办法了,本来还想待这血莲长成再替你重塑肉身的。” 戚长老闭上眼,拿出一枚绿色种子,施展移魂之术。 那绿色种子泛着滢滢玉光,竟是急速生长起来。 生根,长茎,又生出一血色花苞。 而江雪忧的肉身也急速**着,直至化成一具白骨。 - 天微微亮,曦光照临。 木门被打开,卫惜今结束打坐,大黄殷切地看着戚流芳。 戚流芳捧着一瓶未开花的血莲,并一木盒。 “昨夜多谢卫小友了,我欠你一次恩情。劳累一晚,你且先去休息吧。” 卫惜今不多言语,行礼退下。 戚流芳飞去自己院落,将血莲种在院中池塘,施以防御阵法。 大黄没追上御剑而去的戚流芳,焦急地嚎叫几声,寻着卫惜今的味道跟上。 于是,刚回院子坐下的卫惜今就那么和大黄大眼瞪小眼。 “你不去跟着你家主人,来我这?” “戚老头御空离开的,你走回去的,它不找你找谁?”隐隐有一声音传来,忽近忽远。 如果江尧在这,一定能认出这是每个升级流男主必备的老爷爷(封印版)——卫惜今的随身老爷爷便寄身于他的玉坠项链中,旁人无从得知。 卫惜今也无意为难一只狗,给它喂了些饭食便回房补觉了。 大黄吃完,在他床脚找了个位置蜷成一团趴下。 卫惜今躺下又坐起,看着脚边的黄色土狗。 吃他的饭就算了,还睡他的床? 他有些坏心眼地想把它赶到床下,思及它也守着江尧一夜未眠,终于还是没再理。 罢了,和条狗争什么呢? - 黑暗中,江尧的身体不断下坠。 她在哪?她死了么? 江尧任身体坠落,脑子一片混沌,思考不了。 终于,她停下来。 江尧还以为自己会摔得血肉横飞,结果她只是轻轻地躺在了水面上。 她睁着迷蒙的眼,支起身子,她怎么在水里? 这里是哪?除了水,便是黑暗。 她是谁? 江尧支起身子,但除了水还是水。 她漫无目的走着,直到她看见一枚花瓣——妖冶的、纤嫩的血色莲瓣。 江尧拾起花瓣。 她看见一个小孩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便收敛神情,周边的大人们簇拥过来,夸奖不断。 这是她么? 又一枚莲瓣。 这次,是一个女人将一个小孩推进一个白色房间。女人神色冷冷,一脸不耐,很快离去。 又一枚…… 这次她看见两个小孩,挤在一张床上,面对面说着什么。房间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张床,尖角被包裹起。两人是这唯一的风景。 “越夷……江尧……去死……”隐隐有声音传来。 江尧忽然感觉头痛欲裂,花瓣飘落在水面,江尧捂着头。 好痛!好痛!! 江尧捂着头在水面上打滚,冷汗涔涔。 她无声尖叫。 几欲昏死之际,江尧感觉到有人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 “越夷?是你吗越夷?你也死了么?”江尧捂着头,愣在那。 但是没有人回应。 泪水决堤。 江尧无力躺着,喃喃呓语:“小越,我想你了。” 这次,江尧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头。 “小越?” 江尧伸手探去,头顶空无一物。 “我疯了么?还是死了?” “阿尧。”一道渺远的声音传来。 “越夷?” “阿尧,你没有死,我也没有死。活下去,你会在将来见到我。”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江尧眼角挂泪,对着空无处喊道。 “我何曾骗过你?相信我,你未来一定能见到我,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相信你,我一定会活下去,活到见你。” “阿尧,我等你来见我。”声音渐渐淡去。 江尧面前出现一朵血色莲花,尽情绽放着,花瓣如同饱饮鲜血般秾丽。 江尧伸出手指触碰那血莲,随即被吸入。 再睁眼,江尧发觉自己在池塘中,面前站着戚长老、大黄,以及卫惜今。 为什么他排在狗后面? 江尧眼角还残余着红痕,看着眼前三人,啊不,两人一狗,显出茫然之态。 戚流芳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氛围,让江尧先从池塘出来,用火灵力替她烘干衣服。 戚长老牌烘干机,暖暖的,很安心。 衣服刚烘干,大黄便扑进她怀里。 江尧掂了掂。 嗯? 又掂了掂,惊道,“大黄你怎么变重了!” “呵。” 江尧寻声望去,对上卫惜今鄙夷的眼神。 只见卫惜今红唇轻起,吐出凌厉的几个字,“见色忘友。” “汪!”大黄不甘示弱。 “?”江尧也顾不上这是什么情况,“谁是色?谁是友?卫惜今你好大的脸,这是我的狗!” “汪汪!” “你才做它十多天的主人,其中五天还是托人照看。我都养一个月了,它这一个月吃我的住我的,不是我的狗难道是你的?” 江尧气短,心虚地摸了摸大黄。 “一个月?” “好了,刚醒来就拌嘴。”戚流芳及时叫停这场闹剧。 第4章 第四章 “戚长……师父。” “你才苏醒,想必有许多事情不了解,我会替你一一解答。” “惜今先退下了。”卫惜今很有脸色地离开,毕竟他来也是被大黄拽来的。 临走前,卫惜今还不忘瞪大黄一眼。 江尧当没看到,随戚流芳进屋。 戚流芳给她备了些灵食灵饮,边查探她的脉象边说道,“当日你陷入昏迷,竟是有离魂之兆。我原想待血莲成熟之后再用它为你重塑肉身,但情况危急,只好提前施展移魂之术,将你的魂魄迁移到血莲内,随血莲生长而慢慢温养你的魂魄。” “所以我现在是一株血莲?” “算是血莲精吧。” “此法虽冒进,但你的魂魄与血莲共生共长,倒是让身魂分外契合。以后轻易是不会再有身魂相离之兆。” “我……沉睡了一个月?” “嗯,三十三日。”戚长老摸了摸大黄的头,“你养了只好狗,它每日都来看你。” 江尧动容,捡起一枚糕点便喂给大黄。 戚长老抽了抽眼角,知不知道什么是灵食。 “这期间你可有看到什么?” 江尧摇摇头,“我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坠落,然后坠落到水面便醒了。可有何不妥?” “无碍,只是原以为你还要五六日才醒。现在也好,并无不妥。” 戚长老拿出一木盒,递给江尧,“这是江雪忧的尸骨,移魂之后便只这些骨灰了。” 江尧接过,“可知江雪忧生前为何?” “这件事我也查了,似是中了妖邪侵体,被摄去魂魄。这也是你之前身魂不合的原因之一,她体内有邪气残余。你应该只是钻了空子。” “你叫什么名字?” 江尧放下怀中大黄,顺手拿起一杯灵饮,跪在地上,“江尧,见过师尊。” 戚长老露出欣慰的笑,一饮而尽,扶起江尧。 “我还不是渡劫境呢,别乱叫师尊。” “师父,我还有一事相求。” “恳请师父让我以江雪忧的名义的存在。” “你如今已与她无关,这具身体是你自己的,她离魂身死也不是你害的,你这是作甚?” “江雪忧于我有恩,若非她短暂承载我的魂魄,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亲友与师父了。” 凝视着江尧火淬般的明眸,“罢了,随你心意。” “你刚醒来,这两日可以好好磨合一下身魂。我这有一套剑诀一套炼器法诀,你先拿回去看看。若有不懂可随时问我。” “谢师父。”江尧接过芥子镯,套在手腕,抱起大黄回到自己院中。 - 一个月过去,屋内已经积了些灰,院中也飘落不少树叶。 江尧没用灵力,用布将积灰一一抹去。 大黄在院中追着落叶玩闹。 洒扫完毕,江尧将神识探入玉色芥子镯。 里面除了《秋水剑诀》《炼器入门》,还有一枚玉牌,几千灵石,以及一些灵食灵饮。 江尧忽然想起戚长老当初用火灵力安抚她的情景,那火灵力温暖却不伤人,在经脉游走,又痒又暖和。 江尧拿出玉牌,研究了一番才发现这是通讯玉牌。 玉牌内留有一道戚长老的神识,可以藉此与他通话。 “只是不知这是单向还是双向。”江尧嘀咕道,索性试试。 “干什么?”玉牌传来戚长老懒洋洋的声音。 “我想试试这玉牌通讯是单向还是双向的。” “双向的,没别的事我先切断了。” “好,师父忙吧。” 江尧收起玉牌,本想先看看剑诀,但想到自己还没有剑,便拿出《炼器入门》研究起来。 正好自己给自己炼把剑试试手。 翻开《炼气法决》,江尧不知不觉便看入了迷。 等满足地合上书册,江尧才发觉已经将近黄昏。 “大黄?”江尧想起还没给大黄喂食。 院中已不见大黄身影。 江尧闭上眼,感受大黄(的项圈)的存在——她今日化出血莲茎给大黄做了只项圈。 跟着指引,江尧慢慢走到了——卫惜今的院子。 卫惜今蹲在地上,大黄刚吃完一碗,卫惜今又给它添了一碗。 …… ………… ……………… “大黄!” 江尧感觉自己拳头紧了紧。 大黄应了一声,埋头继续吃。 “进来吧。”卫惜今也没让人在院口罚站的爱好。 江尧试着挤出谨小慎微的表情,但是看着眼前这一人一狗,愣是没挤出来。 江尧索性破罐破摔,反正卫惜今大抵也知道她不是江雪忧了。 “这段时日多谢你照顾大黄了,若有需要我一定尽力相助。” “好啊。”卫惜今勾起一抹笑,“把它给我。” 听到这话,大黄和江尧同时抬眼看向卫惜今。 “这不行。” “汪!” “你们两个倒是有默契。”卫惜今狠狠蹂躏了一下大黄,把它头顶的毛逆着撸了好几下。 “罢了,你既是它的主人,便带走罢。我这还有些狗食,一并带去,省得它再跑过来。” 江尧抱起不争气的大黄,接过狗食,道了声谢。 “哎,可怜哟,人嫌狗不理,啧啧啧。”玉坠中的老爷爷缓缓飘出,颇为幸灾乐祸。 卫惜今没有理睬。 江尧离去的身影又快步回来,“关于我那些事,还请卫师弟保密。” “你什么事?凭什么保密?” 卫惜今烦躁,又楞住,“你在看什么?” 随身老爷爷此时整个“魂”都僵了。 江尧神色莫测,“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到你被一个老头嘲讽。” 随即溜之大吉。 随身老爷爷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看向卫惜今。 卫惜今现在一脸不爽。 “你不是说,谁都看不见你?” 老爷爷之魂顿觉不妙,隐入玉坠之中。 “按理来说是这样。可能这个江雪忧不按理呗。”声音越来越小,干脆消失不见。 看着地上的狗盆,卫惜今很想把它踢翻。 本着作为一名男主的良好素养,卫惜今还是放过了那个狗碗。 甚至还将它洗净收了起来。 “谁言寸草心,狗都不在乎。”玉坠内又不死心飘来几句。 “滚。” - 另一边,江尧却没带着大黄回屋。 一人一狗下山,往山脚镇上集市走去。 江尧准备给自己锻把剑,最好契合自己的血莲木属性,以及云属灵力。 江尧的天上灵力乃水属大类中的云属。 看着下午列好的清单,江尧带着大黄在集市上四处逛着。 比起收集材料,江尧更多是打探消息。 远处,一个算卦的摊子吸引了江尧的注意力。 第5章 第五章 吸引江尧的倒不是算卦本身,而是摊主。 那人穿得“花枝招展”,一身镶金坠玉的红袍,满头青丝垂落,编以琳琅珠宝。稍有动作,便环佩叮当——一整个人间富贵花。 江尧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陆环瑷。 《寻道》中的反面角色之一,最喜欢给男主使绊子。 据原著他自己所说,他看卫惜今不爽完全是因为卫惜今长那么好看却不肯好好打扮自己,暴殄天物。 思及此,江尧眼角抽动,果断绕路远离那妖精。 “哎!那边那位美人!”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江尧仿佛没听见,喊上大黄快步离去。 “美人怎么不理我?” 下一瞬,那人却无端出现在她面前。 他勾着唇,一身红装却仍比不过那昳丽容颜。 江尧霎时被迷了心神,被大黄扯了扯衣角才回过神来。 那人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在下陆环瑷,精通卦象。美人可要算一卦?” “你喊我美人,那你是什么?” 陆环瑷似乎被逗到,“我是妖精啊~” 江尧闭上眼,“这位妖精公子,我还有事,便不算了。” 原著中,陆环瑷的道便与卦有关。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陆环瑷有没有得道,但是小心为上。 “真遗憾呐。不过我的卦也不强求,以后你会主动来找我算卦的。”陆环瑷也不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美人有一副好颜色,可莫要糟蹋了。” 随即,拿出一副耳坠给江尧带上。 江尧新身并无耳洞,陆环瑷面色不变直接就着耳坠的针扎进她耳垂。 耳垂流出丝丝鲜血,被他随手抹去。 陆环瑷后退两步,欣赏一番,“真好看,我们有缘再见。” “别摘下哦——” 那人留下一句话,又消失不见。 江尧回首,连摊子也不在原地。 “嘶。”江尧轻轻碰了下耳垂,引起一阵刺痛,却也没摘下。 - 没再管刚刚莫名其妙的“妖精”,江尧把清单上的材料买了七七八八,顺带打听到一个月后“林雨秘境”会开启的事情。 原著中并未详细描写这个,只因这林雨秘境是个金丹以下才能进入的小秘境,于男主而言并无作用,只匆匆带过。 江尧知道会有这么个秘境,还是因为原书女主后期提过一嘴,她曾在一个小秘境遇到机缘。 江尧估摸着就是这段日子,才留心四处打探一下。 虽然他卫惜今看不上,但江尧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心理决定去凑凑热闹。 她要变得厉害,成为强大的修士,保护越夷。 而且三月后就是宗内大比,在那之前她要尽力修炼,争取夺得名次。 江尧在集市上又逛了会,买了些大黄爱吃的,才赶着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回到院落。 - 江尧白日里在院中挖了个池塘,装着戚流芳给她的灵泉。 或许是血莲身的缘故,江尧十分喜欢化作一株血莲待在池塘。 这样她不仅感到身心舒适,而且池塘还刻了阵法吸收月之精华,可以让她在睡时也修炼。 是以,卫惜今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月色如流光般倾泻在池中,一株血莲妖冶绽放。深红的莲瓣氤氲在莹白月光中,妖而不艳,蔓而不曲。细碎的光落在池中,宛如粼粼碎银。 池塘边有个木质犬舍,里面堆着落叶。大黄便趴着那堆落叶上。 察觉到有人前来,大黄睁开眼,耳朵竖起又落下。 卫惜今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唇,示意大黄安静。 他驻足池边片刻,又轻声离去。 直到走远,老爷爷才从玉坠中探出身来。 “可看出什么了?” 老爷爷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难说。不过你既说她是被移魂于血莲,或许是这血莲蕴养了她的魂魄,所以她才对我的魂十分敏感。不过,寻常移魂并无此等功效啊……” 老爷爷絮絮叨叨,突然喊了声,“是戚流芳!一定和戚流芳有关。” “戚流芳?” “寻常之人施行移魂之术必然无此等功效,必然是戚流芳之道与魂体有关,在移魂之后还锻造了江雪忧的魂。怪不得我看不透戚流芳的道,他必然已经修出道心。” 闻言,卫惜今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轻轻说了声,“我也会修出道心的。” “我会修出道心,给你凝出实体的。” 老爷爷大为感动,“小卫啊,还是你好,呜呜呜。” 卫惜今无语,冷漠地把他收回玉坠。 - 两日后,江尧已经备齐炼器材料,着手准备炼制。 初次炼器,江尧只准备炼个九品长剑。 灵器分九品,以九品为最次,以一品为最优。 一品之上,则为仙器。九品之下,则为凡器。 江尧把材料一一摆好,先取出剑胚,倒入融化的陨铁。 待时机成熟,取出初样,细细打磨。不时加入一些辅材。 丁零当啷的声音响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把剑胚放入锻炉江尧才得以歇息。 低着头锤炼了一下午剑胚,江尧简单拉伸几下,就化作血莲投入冰冰凉凉的灵泉。 清凉的灵泉抚平了炉火带来的的燥热,丰盈灵力修补着她的经脉。 “咦?炼气九层了?” 江尧将花瓣舒展开,取出沙漏设了定时,满足地小睡一会。 待江尧醒来,剑胚已经烧制完成。 江尧将其过水冷却,又锤炼几下,终是大功告成。 长剑朴实无华,不过因为火星草的缘故,隐隐泛着红光。 看着那普通的长剑,江尧心中却十分满足。 再普通,这也是她锻造的第一把剑。 “就叫你饮血吧。”江尧用剑划开手掌,以血开刃。 下午已经小睡片刻,再加上刚锻成剑的成就感,江尧准备趁热打铁学习秋水剑诀。 江尧摊开剑诀,跟着指引运转灵力,顺着经脉流转。 足足运转八十一周天,江尧才感悟出一丝剑意。 随性而起,江尧唤出饮血剑,身随心动,剑随意出。 握着饮血剑,江尧恍惚间生出一种天地逍遥之感。仿佛只要手中有剑,她便能去到任何地方,见到任何想见的人。 剑舞翩迁,直到累得抬不起手,江尧才停下。 “好畅快。” 滴滴汗珠滑落她的脸颊,没入泥土。 “嗯?筑基了?” “虽说金丹之下皆为蝼蚁,但是这么容易的吗?” “算了。”江尧摇摇头,收起剑,化为血莲没入池塘。 不想再去管修为境界,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