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切黑小狗的恋爱日常》 第1章 空降在异世界 苏明竹"穿书"了。 穿书的方式非常戏剧化。 她只记得自己走进了一家奇奇怪怪的书店,店里无人,桌上只摆了一本崭新的书,封面上写着“岁暖记”几个大字。 “衔木368年,澜州大陆分裂为东域腓月国、西域苍剌国、南域渚沚国,各国签下休战盟书,化干戈为玉帛,百姓安居乐业……” 还未读几句,书页上的字居然在眼前飘了起来,变换成了不同的样子,一阵炫目的金光和强劲的风力就在此刻出现,周围只剩下了风吹过书页的“哗哗声”,仿佛要带走她一般,苏明竹在惊恐中闭上了双眼。 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死寂,在黑暗中她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做了一个潮湿却悠长的噩梦。 “明烛你醒啦?”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抚上了苏明竹的额头。 “我去谁啊?”苏明竹吓得不清,在黑暗中发出了颤音。 “你病傻了吧?我是双荔啊,除了我谁还会来看你。”女孩又把刚刚试过苏明竹体温的手往自己额头贴了贴,确认对方已经退烧才松了口气。 苏明竹顾不得虚弱的身体,从塌上跳起来,拿起身边一盏微弱的烛火照向眼前人,焦急问道:“我这是在哪?” 眼前的少女那明亮的眼眸里映着烛火,看起来很无奈,“明烛,你放心吧,夫人已经查清了,不是你偷了大公子的玉牌。前阵子你想不开投河,所幸被救起来了,但还是大病一场,现下你在下房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明竹根本听不明白这个叫双荔的少女在说什么,但眼前破旧的屋子和摆设看起来俨然是古代的场景,自己身上的衣着也变成了白色的圆领窄袖袍。 “现在是几几年?什么国家?” “衔木472年,渚沚国啊。”双荔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起来因为落水而失忆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治好。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苏明竹的心率因为回想起之前那本书开头写的内容而飙升,这意味着她真的来到了书里的世界。 在她那个时代,2058年,地球上发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以至于如果第二天睁开眼马路上全是外星人或者丧尸,她也不会很惊讶,更别说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穿越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一想到自己此刻身处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还是觉得一阵后怕。 虽然在现代世界她过得也不怎么好,前些日子终于向忽冷忽热的前男友提出了分手,但失恋的痛苦还是让她消沉了好久。现在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倒像强行的把她从过去的失意里拉了出来。 定了定心神,来到铜镜前,镜子里还是那张熟悉的圆脸。细碎的齐刘海下,浅浅的眉毛弯弯,一双杏眼配上偏大的漆黑瞳仁倒有几分鬼气,正好中和了柔弱的感觉,冷着脸的样子更增添了几分萌感,只是大病一场,鼻子因为感冒而微微泛红,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几缕发丝在脑袋上翘了起来,像刚刚渡过劫一样。 在得知自己只是文昭侯府的一个丫鬟时,苏明竹的心态彻底崩了。 别人穿书都是什么侯府嫡女,什么公主,什么千金,只有自己摆脱不了当牛马的命运,还是在封建王朝这种背景下。 以后的路怎么走,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些问题让她觉得心力憔悴。 “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此刻苏明竹对同为丫鬟的双荔生出了些许亲近之感。 “明烛啊,明亮的明,烛火的烛,你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吧!”双荔欲哭无泪,对自己这位相识已久的姐妹多了几分忧心之感。 奇怪,名字还是跟之前同样的叫法,但字却改变了。 她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缠着双荔讲完了自己在这里的身世。 从小在渚沚国长大,父母早亡,还有个不成器的哥哥也在侯府所在的都城洛垣。很多年前重男轻女的父母还在的时候,她就被卖到了文昭侯府补贴家用,每个月都会寄自己的俸禄给这个哥哥。 真是苦情人设的经典开局。 趁天还未亮,她准备偷偷溜出下房了解了解自己所在的侯府。 明月高悬,月光清澈,洒满了这个空寂又庄严的庭院。 下人居住的下房位于后院近侧,离中院和三进仪门有一段距离,为了不被护院发现,她就这样猫着身子往前探索。 这样摸索到了后半夜,她大概了解了侯府的布局,正好被出来寻她的双荔拉回了下房。 没想到,自己还有点侦查的天赋,是个干特工的好苗子。 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计划起了如何逃离侯府。 毕竟她这么喜欢自由的人,不想一直伺候人看人脸色,还要小心自己卷入什么宅斗中去了。小小丫鬟很容易变成炮灰的,保命最重要。 当下还需要收集身边的有效信息,为自己想出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计划。 “明烛,到你上差了!”管事妈妈徐娘扯着大嗓门一边喊一边拍起了房间的门,打断了苏明竹的思绪,她才发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见面前模样可爱的女孩缓缓打开房门,徐娘立马装作关心的模样,贴了上去。 “我说明烛呀,以后你就是砚宁小姐的人了,夫人见你病好后特意安顿了一个新去处给你,你好好跟着小姐,我觉得你有大出息呦。” “什么?”苏明竹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她去伺候那个娇纵蛮横的蒋砚宁?昨晚回到下房后她还吃着瓜子听双荔形容这个侯府嫡女是何等的恐怖。 据说此人爱好奢靡,对待下人也是极为苛刻,时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洛垣城为非作歹,做出了许多令她爹左相蒋砺之丢面子的事情。 什么夜夜流连于勾栏瓦舍为戏子一掷千金、打马吊赌输房契、宴会上公然羞辱世家王孙等等,简直“罄竹难书”。 “那个,徐妈妈,你看能不能再跟夫人说说呢,我做什么都可以,能不能换个差事啊?”苏明竹赔笑着撒娇,看起来却像个小苦瓜。 “别想了,快跟着我走吧,去晚了砚宁小姐可不等你。” 迫于这个时代封建等级制度的淫威,苏明竹只能跟着徐妈到达了玉棠居,一进门就差点被一只纯白的猫咪绊倒。 “茸茸,你别乱跑,到姐姐这来呀。” 这个传闻中的侯府嫡女此刻正在亲切地呼唤着自己的爱宠。 要说第一次见到蒋砚宁是什么感受,苏明竹只能用明艳两个字形容。 眼前的女孩明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但全身上下都熠熠生辉,贵气十足。 那张英气的脸与自己圆圆的脸风格大相径庭,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多了几分成熟之感,头上的珠钗随着一举一动轻颤,额间的花钿嫣红,配合着淡黄色的广袖流仙裙,仿佛与阳光融为一体。 那张张扬的笑脸此刻在苏明竹眼前放大,迫使她屏住了呼吸。 或许这时候闻到的是对方身上的香气。 “明烛是吧?” “嗯嗯嗯。” 看到这个小丫鬟小鸡似的点头,蒋砚宁又笑了笑,“你怕我?” 不知为何,她第一眼见到这个明烛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大小姐美呆了。”苏明竹狗腿起来,怕惹这位大小姐不快。 没有臆想中的被为难,苏明竹在这里反倒得了个轻松的差事,每日在寝殿内洒扫洒扫摸摸鱼,跟在大小姐身边威风极了。 今天风风火火闯入这个首饰店,明天又风风火火包下了那个话本子铺,搞得她逃离侯府的计划都暂时搁浅了。 看着埋在一堆话本子间废寝忘食的的蒋砚宁,苏明竹感叹道:“大小姐,你真的跟我想的不一样。”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我最近也就干了一点点坏事吧,之前那些传闻你听听得了。”蒋砚宁躺在床上,顺势把书盖在了脸上,“你是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多无聊,没有手机我该怎么活啊。” “对啊对啊,我真的好想回家啊呜呜呜。”说着,苏明竹也瘫在了地上,抱作一团。 一阵死寂过后,寝殿内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手机’了?” “手……机怎么了嘛?”蒋砚宁还懵懵的,不懂为什么这个词让眼前的小丫鬟有如此大反应。 苏明竹的心此刻剧烈跳动起来,不受控制般地唱出了一句:“你爱我,我爱你?” “蜜雪冰城甜蜜蜜~”对方不假思索接上了这句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又吐出一句:“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对上了,都对上了! 天无绝人之路啊,看过这么多穿书文,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上演了一出穿越者相认的戏码。 如果此刻有bgm的话,一定是《老乡》这首歌。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 其实我和你一样,夜夜梦故乡。” 表明自己现代人的身份后,两人就开启了互诉衷肠模式。 从如何进入这个书中世界到这几天绝望的心情,说着说着苏明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凭什么,你是侯府大小姐我就是丫鬟?实在是有失公平啊!人家也想体验做贵女是什么感觉。” 蒋砚宁一脸得意,“诶,同志,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也有可能单纯是我运气好呢。” 谁能想到她蒋砚宁在现代有点小钱,在这个书中世界也能过的如此滋润,实在是幸运。 除了走在街上总听到自己的丑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小到平民百姓,大到王公贵族都对她议论纷纷,可见声名是有多么不好,但蒋砚宁不是个内耗的人,凭什么原来那个“蒋砚宁”干的好事,现在却都要她背锅?既然如此不要怪她坐实这个丑名,先潇洒快活够了再说。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惨,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就被冤枉自己偷了什么侯府大公子的东西,说我是因为想不开投河,还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康复就被赶来做工伺候你这个大小姐。” “到底是谁在诬陷你?我可怜的小宝,以后你,我罩定了!跟着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快意人生。”听到苏明竹的倾诉,蒋砚宁心疼起了眼前这个跟她来自一个世界的女孩,深情款款,许下了要保护她的承诺。 似又想起什么,蒋砚宁蹙了蹙眉,“不过,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样回到我们的世界呢,我可不想一直困在这里。” 苏明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最重要的问题:“你还记得咱们进入的那本书吗,有没有读过?我刚读了几句就进入了这里,只知道所在世界几个国家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蒋砚宁苦着脸答道:“我要是读过这本书也不会这么迷茫了。我甚至还没看清这几个国家的名字就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再醒来的时候,世界天翻地覆,身边全是陌生人。而且最诡异的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与我自己的名字一字不差,我的外貌也没有丝毫改变。这个角色,就像专门为我打造。” “我跟你的情况一样,不过只有一点,在这个世界,我叫明烛,是‘烛火’的‘烛’,而在我们的世界里,我叫苏明竹,是‘竹子’的‘竹’。” “难道说是因为我们的名字跟书里的人相似,才会穿到他们身上?”蒋砚宁思索着,“不过眼下,我们必须得融入这些角色。” 苏明竹一脸无奈,“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这本书写什么。我们到底是小配角?还是主角?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你的人设倒是鲜明,听着像恶毒女配。” “如果我是恶毒女配,那你就是女配身边为虎作伥,狐假虎威的小丫鬟,你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蒋砚宁满不在乎地甩了甩衣袖,又转头对苏明竹说道:“要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切先从侯府着手吧。” 第2章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大皇子 据蒋砚宁了解,文昭侯府的主人蒋砺之,是渚沚国当朝左相,祖上曾仕渚沚国云州司马,家族世代书香。 蒋砺之少年时与因母妃失势被贬谪至云州的皇子元仲屿相识,二人志同道合,但好景不长,蒋砺之家族卷入科场舞弊案遭牵连,虽查无实据,却被构陷“家风有亏”,革去功名,仕途根基一朝倾颓。 为了重振家族,蒋砺之弃文参军,为元仲屿登临帝位献计献策,功不可没。 珍珠蒙尘,一朝光华。 衔木462年,蒋砺之位列左相,不说权倾朝野,也势压百官。而他的夫人沈令仪,就是蒋砚宁的母亲。 自蒋砚宁来到这个世界,沈令仪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最让她心忧的,便是自己女儿的亲事。 但蒋砚宁这几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母亲看到整日只知闯祸的女儿带着那个叫明烛的小丫鬟,两人穿金戴银满头珠钗,出入侯府寻欢作乐的画面有多令人头疼。 苏明竹和蒋砚宁还没分析完所处的局势,沈令仪就已经走进了玉棠居。 “我去,我们这是触发了什么剧情?”苏明竹看着一身华服且表情严肃的大夫人,不禁跟蒋砚宁嘀咕了一句。 蒋砚宁对这个书里的母亲并无感情,只是不得不听她说教,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日常,只是今晚母亲亲自来见她,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在听到自己必须要跟皇室履行婚约时,蒋砚宁像抓住重要线索似的,竖起耳朵听母亲对自己的安排。 “宁宁,你也不小了,近日你爹爹在朝堂之上听圣上说要为几个皇子选妃,话里话外有意提起你与皇子的婚约,你可有想好自己的终生大事?” 渚沚国有四位皇子,其中三皇子在襁褓中早早夭折,先皇后也因为难产离开了人世。 剩下三位分别是大皇子元昭,二皇子元曜,四皇子元璟。 要说最得圣心的是四皇子元璟,小小年纪灵慧早开,察言观色极是敏锐,又偏偏精于国策,深得朝臣赞誉,小小年纪就封了贤王。 大皇子元昭被封为锐王,性格孤冷,但勇力过人,任禁军统领,治军严明。他与四皇子都是愫贵妃所出,母妃圣眷正浓。 只有二皇子元曜很少有人了解,也没有封号。 据说他母妃柳妃在早年与圣上生出嫌隙,在他很小的时候便郁郁而终,皇帝对这个皇子并不关心,几年也不见一次。再加上他资质平平,性格庸懦,早早被排除在太子候选人之外,后来便不怎么在朝堂抛头露面了。 在跟自己女儿介绍完这几位皇子后,沈令仪在心乱如麻。无论蒋砚宁嫁与哪一个,都代表了侯府的立场,必须谨慎选择。 她摸了摸头上的点翠发钗,眼眸低垂,似是不忍,“宁宁,明日后宫里的选秀宴,是让你深入了解这几位皇子的绝佳机会,你必须到场。” 沈令仪离开后,蒋砚宁兴奋了起来,“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要开始走剧情了,到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小明竹,你要做的就是帮我多留心,每一步咱们都要保全自身。以后咱们可得低调点啊,枪打出头鸟,我可不想在这世界发生任何意外。” 第二天一早,苏明竹和蒋砚宁就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风吹起车厢外装裹着的粉色绸带,看起来漂亮极了。只要路人远远看到这样装扮的马车,便能想到车里坐的一定是个心思灵巧的美人。 蒋砚宁身着广袖流仙裙,今日这件裙身以银线织就成暗纹,仿佛流光在裙摆间游走,但最惹眼的还是那对广袖,袖口宽大如蝶翼,露出少女了纤细白嫩的手腕,倒真有几分仙人之姿。 反观苏明竹,为了贴合自己丫鬟的身份,只穿了一件襦裙,双丫髻也梳得潦草,有几根被忽略的发丝散落在后颈处。 蒋砚宁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委屈你了姐妹,等姐发达了,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最好说到做到。”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朱雀门。 车里的两人对这个陌生的皇宫充满了好奇,揭开轿窗上的纱帘望向窗外。 乌云漫过了数座宫殿琉璃瓦的屋顶,酝酿着一场盛夏的雨。这些殿宇雕梁画栋,气势恢宏,让每个参加选秀宴的女孩们扬起了头,一个个用憧憬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不少世家小姐下了马车,互相呼唤着结伴走进了麟德殿。 等众人在殿内坐定,宴会的主持愫妃带着两位皇子进入大殿。 苏明竹不禁打量起眼前这个和周围贵族女子言笑晏晏的女人。与寻常富贵女子不同,愫贵妃一袭白衣,螺髻后只系了一条赘着珍珠的红色丝绸发带,看起来精致又不失亲和感,笑起来时眉眼弯弯。 真不愧是皇帝的白月光,能在一众妃嫔里脱颖而出,气质自然是没的说。 她身边那个一袭紫色蟒袍,冷着脸的人,大概就是大皇子了。说来也怪,这位大皇子并没有养成自己母亲愫妃那般的好性格,不苟言笑的样子应该会吓退一波洛垣城想亲近他的女子。反观他弟弟四皇子,依偎在母妃身边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看起来是个极得父皇母后宠爱的少年。 虽是懒懒地靠在母妃身边,但苏明竹和蒋砚宁却是看得真真的,这个少年的目光在在场的每个贵女身上扫过,似是在寻找目标。 目光扫过蒋砚宁身上时,少年别有深意的多停了一会。 那一瞬间,蒋砚宁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仿佛被眼前人骚扰了一般。 愫贵妃端坐席间,凤目流转,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声音清柔:“今日齐聚于此的姑娘们,都是世家闺秀,才貌出众。皇子选妃,不止看家世和才情,更重品性。往后入了皇家,既要守得住规矩,也要担得起责任,不负圣恩与家族期许。” 她微微抬手,示意侍女为贵女们添茶,语气又变得亲和起来:“不必拘谨,有才艺的尽管展露,有见解的也可直言。本宫最喜真诚通透之人。” 说罢,她看向身旁的两个儿子,道:“这往后相伴一生之人,终究要你们自己称心才好。” 蒋砚宁对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不感兴趣,倒是有了个点子,“你说我要不要展示一下才艺?虽然琴棋书画我样样不通,但我会跳团播舞呀,直接给他们来一段,不得闪瞎在场所有人的眼。” 听到大小姐这么说,苏明竹脑子里闪过蒋砚宁滑稽地扭着自己的身子在这群贵女面前搔首弄姿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蒋砚宁看到苏明竹忍俊不禁的样子,不由也笑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完全没注意到愫贵妃和周围的贵女们齐刷刷看向了她们。 “蒋小姐?你怎得如此开心,是想展露展露自己的才艺吗?”贵妃话音刚落,周围世家小姐们就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悍女能有什么才艺呀,我看是有好戏看了。” “有家世又如何?她的名声已经彻底坏了,你觉得有哪个皇子会喜欢她呢。” 蒋砚宁慌忙收敛了笑意,站起来欠了欠身子,回道:“娘娘,臣女……并无才艺。” “宁宁,你年少时便与你父亲多次入宫,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知晓你是怎样洒脱的性情,今天你能来,本宫很高兴,罢了,入座吧。” 各位世家小姐的才艺展示让苏明竹和蒋砚宁觉得自己在看歌舞晚会般无趣。 趁着上菜的间隙,两个人偷偷溜了出去。奈何没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只能前往前面林园里的凉亭里躲雨。 远远看到凉亭里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少年。看起来也是匆忙来亭下躲雨的,雨水打湿了他用玉冠束起的发丝,额前的刘海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哇,好一个清冷感古风小帅。 察觉到还有来人,少年上前一步,问道:“姑娘可是从选秀宴过来的?” “不,不是。”蒋砚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大概是怕自己擅自在宴会上离席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 对方在听到这句否认后明显有点失落,但仍跟她告别,“姑娘,我正要赶去选秀宴,不便多说,先告辞了。” 蒋砚宁着急开口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府上何处?” “大皇子,元昭。”对方匆匆留下这句便离开,似有什么急事一般,一头扎进了大雨中。 奇怪,大皇子此刻不是在宴会上吗,她今天见到的大皇子明明不是眼前这个自称是大皇子的人。莫非此人在存心骗她? “蒋小姐!你让奴婢好找!”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撑着纸伞小跑进了凉亭,打断了蒋砚宁的思绪。 “你是?” “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三等侍女锦秋,奉娘娘之命来给小姐送伞。娘娘看到小姐离席后不久下起了雨,担心小姐淋雨。” “替我谢过娘娘,砚宁马上回去。”接过纸伞后,蒋砚宁和苏明竹便在锦秋的带领下回到了麟德殿。 宴会的气氛还是火热,不少世家小姐围在大皇子和四皇子身边,想要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沉重的宫殿大门再次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闪了进来,水珠从他身上滴下,衣物也贴在身上,湿答答的狼狈至极。 “臣参见贵妃娘娘。”那道白色的身影行了个躬身礼,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愫贵妃似被这不速之客惊到,迟迟不做应答。 “臣来迟,还请娘娘责罚。”那道声音又提高了几分,等待着回应。 “这不是二皇子吗?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 “早就听说他不会参与此次选秀宴了,还算有自知之明,怎么又会突然闯入?看来也是着急选一位皇子妃呢哈哈。” 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曜儿,你可是来了,本宫还以为你不屑于参与这选秀宴呢。”愫贵妃笑了笑,“快入座吧。” 元曜抬手擦了擦发丝上的水珠,走向前方的坐席。 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个在凉亭里偶遇的姑娘,正端坐在眼前,亮闪闪的裙角落在他脚边。 她那双俏丽的眼里写满了疑惑,眼波流转间他读出了两个字:“骗子。” 因为时常遭遇周围人耻笑逐渐变得厚脸皮的元曜,此刻在这个第一次遇到的小姐面前,竟体会到了尴尬的滋味。 第3章 你拿的是侯府嫡女重生的剧本?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愫贵妃对文昭侯府嫡女是如何的青眼有加。 但蒋砚宁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已是对方的囊中之物。 选秀宴结束回到侯府,蒋砚宁就被自己母亲唤到了议事堂,询问自己想跟哪位皇子结亲。 “二皇子他……” 听到自己女儿提到二皇子,大夫人马上就警惕了起来,“你不会是对他有意吧?” “夫人,我们就是觉得他好奇怪,淋着雨到宴会现场,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皇子。”苏明竹替蒋砚宁答道。 “唉,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夫人说着摇了摇头。 蒋砚宁显得有点心事重重,“母亲,我一定要选一个皇子嫁吗?无论我选择谁,都关乎了侯府的命运,我怕未来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听到女儿这样说,大夫人有些动容,也许经过这些时日,这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孩子已经成长了不少,“宁宁,只要你想好了,母亲都是支持你的,我让你父亲去跟圣上禀明。” “我选四皇子。” 听到蒋砚宁如是说,一旁的大夫人和苏明竹都觉得有些意外,但也马上接受了这个结果。 四皇子元璟,天资聪颖,深得圣心,最有望继承大统。 既然一定要嫁入皇家,她要选最有把握的一个。 这次只能赌把大的。 没多久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侯府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红绸自侯府一路铺向街口,唢呐吹得高亢,鼓乐如潮水般涌来。 苏明竹看着蒋砚宁盖上大红盖头,心情复杂。虽说她们把这场婚礼当成走剧情,可谁又知道今后要面对什么,又有哪个女生能接受跟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结婚呢。 吉时已到,作为陪嫁丫鬟的苏明竹随着新娘一步一步走出侯府,门外是早已等候着的迎亲队伍。元璟身着红色锦袍,这身婚服跟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并不相称,好在儒雅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倒有几分新郎官的风范。 “姐姐,你来了。”元璟笑得得意,“本王就知道你我有缘。” 坐在喜轿里的蒋砚宁脸上浮现了一抹狠意,这个看起来知书达礼的少年也许能被她拿捏。 在宫里拜完堂后,新娘一行人就被送到了四皇子所居的明贤府。 苏明竹关上了寝殿的门,转身对着摘下盖头的蒋砚宁眨眨眼:“没想到啊,在这个世界你还能跟年下男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刺激,他叫你姐姐的时候是不是很爽啊哈哈。” 一旁的喜嬷嬷一脸惊恐,“明烛姑娘,慎言慎言!姑娘家家的,怎能说出这种话。” 蒋砚宁强忍着笑,道:“你这样子口无遮拦,别吓到嬷嬷了。” 已经子时,但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元璟的影子。苏明竹和蒋砚宁反倒如释重负,逐渐放松了警惕,二人昏昏欲睡。 这偌大的宫殿,一片死寂,只有红烛的光影闪烁。 喜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明竹隐约看到喜嬷嬷端着几盘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 “娘娘,快醒醒,殿下还未来,您怎么自己掀了盖头睡下了呀?这可不合规矩!”喜嬷嬷捏着手帕,转身把几盘糕点摆在了桌子上,“殿下还在宴饮,但总牵挂着娘娘您,叫老奴来给您送吃食来了。这一天您水米未进,殿下可心疼了。” 这些点心堆叠在一起,看着很是可爱,蒋砚宁随意拿了一块翠玉豆糕,塞进嘴里嚼了嚼,“嗯嗯嗯!这糕点……”说着她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瞪得似铜铃,像发现了什么一样。 原本离开的喜嬷嬷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蒋砚宁,下意识紧张了起来。不应该啊,这么一点剂量不会被发现吧。 “这糕点,也太好吃了!小明竹,你快尝这块。”蒋砚宁说着,擦了擦嘴角,丢了块糕点给身边咽着口水的小丫鬟,仿佛活过来般对着眼前的食物赞不绝口。 “……”。喜嬷嬷默默擦了一把汗,安慰自己果然是多虑了。这个王妃看着很是单纯的样子,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吃下了什么。看着那个叫明烛的陪嫁小丫鬟也欢天喜地吃了几块糕点后,喜嬷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退出了寝殿。 正是吃得开心的时候,苏明竹拈起另一块粉白的糕点,正要递到唇边,却见对面的蒋砚宁眉心猛地一蹙,头上的凤冠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她话音刚落,就见蒋砚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原本红润的唇瓣泛白,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 “这点心……”蒋砚宁的手指死死抓着桌子,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苏明竹瞳孔骤缩,方才那口糕点还含在嘴里,此刻只觉痛感顺着喉咙迅速蔓延,五脏六腑搅在一起。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桌上那盘精致的糕点,方才还觉得甜香诱人,现在却像是吞了一把刀子。 “谁……”她想开口,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视线开始模糊,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侯府嫡女嫁入皇家,新婚当夜惨死的消息传遍了这个皇宫,一时间人心惶惶。 在别宫宴饮迟迟未见新娘的四皇子元璟赶来,看到两具冰冷尸体的那一刻只觉得大祸临头。 他不知道的是,那两具死尸的灵魂,此刻正飘荡在寝宫上方。 苏明竹只是踢了踢脚,就能碰到元璟的脑袋。这种新奇的感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这是……死了?”濒死的回忆太过痛苦,仿佛那块毒糕点还堵在咽喉未咽下,恐惧感蔓延开来。 “我这是变成了鬼魂?”蒋砚宁只觉得浑身冰冷,身体也没有了重量,如同一缕游丝,但眼前的场面吸引了她。 “废物,是不是你没注意好用量,才会出两条人命?”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喜嬷嬷,元璟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又变回了往日那副温润体贴的模样,声音也温柔起来:“那你告诉本王,本王的爱妃怎么会惨死呢?” “老奴,老奴不知啊四皇子,一切都是按您吩咐的剂量下的毒,是您说要利用文昭侯府的权势才会娶蒋小姐的,不会让她马上死掉,这慢性毒药怎么说也得一年半载才能起效,不可能马上取人性命的。除非……是有人借刀杀人!一定是有人想借您的手除掉王妃,趁老奴不注意在糕点里加了新毒!”喜嬷嬷几乎趴在地上,身体也因为恐惧不住颤抖着,脑子疯狂转动,企图找出说辞洗脱掉自己的嫌疑,但这说辞听起来是那么可笑。 飘到喜嬷嬷头顶的苏明竹听到这话,先是震惊,然后是无可遏制的愤怒,对着脚下的两人一顿拳打脚踢,但身体都如穿过空气般,轻飘飘触碰不到任何实物。 “嬷嬷,你真是说笑了,本王何时让你给爱妃下毒了,我看你是年纪大了,在这胡言乱语,忘了自己还有家要养吧。”元璟笑了笑,看起来是何等无辜,只是字字句句都变得冰冷,听得喜嬷嬷脊背发凉。 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抬头,声泪俱下:“是老奴一时糊涂犯下了过错,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老奴的家人。” “嬷嬷这是愿意伏罪了?”元璟转身,语气悲怆,“本王的王妃怎能枉死。来人啊,把这个老嬷嬷拖下去,由我亲自审问,一定会给文昭侯府一个交代。” “这个元璟真是人面兽心!怪我们当初瞎了眼……如果能再来一次……”苏明竹话还没说完,一阵冰冷的机械音打断了她。 「一号玩家,二号玩家任务失败,开启读档模式,正在重新进行传送。」 苏明竹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场景回到了文昭侯府。 大夫人正拉着蒋砚宁的手,问她从宴会归来,可有心仪的皇子。 “女儿选二皇子!”蒋砚宁答得坚定,眼神里尽是重生后的决绝。要不是苏明竹也重生了一次,经历了死过一次的痛苦,肯定会觉得眼前的大小姐是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的。 “宁宁,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二皇子可是个懦弱无能的,你嫁与他,可有得苦吃了。”大夫人扶了扶额,希望自己女儿能看清形势。 元昭和元璟乃一母同胞,嫁于哪一个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女儿必须嫁与皇家是因为婚约在身,不是将后半生寄托于哪个男人身上。既然不能抗旨,那女儿就选一个与世无争之人,远离后宫争斗也罢。” “夫人,明烛觉得大小姐说得在理,明烛只希望大小姐岁岁无虞,远离后宫权利纷争。” 大夫人撇了撇眼前的小丫鬟,她跟自己女儿似是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说出这些让她心痛的话。她何尝不想自己这单纯的女儿不要进入皇宫这是非之地,只是皇命难违,她关心则乱,装得淡定,但女儿刚刚一番话却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深宅大院里左右逢源,心思玲珑的妇人,此刻却不知如何为自己的女儿选择一条最好的路。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夫人转身离去,“这事不用再说了,为娘自有安排。” 重生后的夏夜,星星似乎也更亮了,两个少女就这样在窗边相对而坐,觉得一切都有点不真实。 “你还记得咱们听到的那阵机器音吗?怎么说的来着?一号玩家,二号玩家任务失败,正在开启读档模式,重新开始传送?”苏明竹因为激动声音有点颤抖,“那我们是被传送回来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再选择了!” 蒋砚宁点点头,“那个奇怪的声音说,我们是一号,二号玩家,还能给我们重新读档的机会。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存过什么档,难道是有系统在帮我们自动存档?” “系统?”苏明竹试探着叫了几声,“系统你在吗?”回应她的只有夏夜聒噪的蝉鸣。“奇怪,如果我们之前听到的机器音就是小说里经常写到的系统,为何现在却像不存在一样,怎么都叫不出来。而且我们刚刚重生的情节,让我莫名觉得好熟悉……好像很多重生小说里都写过,你拿的,不会是侯府嫡女重生的剧本吧!”苏明竹眨巴了一下圆眼,觉得自己茅塞顿开。 新婚之夜,侯府嫡女得知自己选错了新郎,对方对她只有利用,甚至置她于死地,抱憾而死后,重新回到了母亲问自己如何选择的那天。 那她们怎么能不报仇雪恨,扬眉吐气! “蒋砚宁,重来一世,这次,属于你的,你都要拿回来!”苏明竹说得坚定,但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可是我为什么也要陪你死啊,这种危险的事情,我这个小丫鬟,做不得的。” “怎么,你要背主忘恩吗小明竹?” “你我都是现代人,在新社会,是没有奴隶的!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了,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看着撅着嘴在一旁委屈的小丫鬟,蒋砚宁成功被逗笑了,“好,小明竹。不过,你也该讲点义气才是,我们现在是同盟者了,你不能只同甘不共苦啊。来,跟着我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第4章 跟草包二皇子井水不犯河水 这几天苏明竹想了很多。 在她那个世界里,自己过得也并不如意,时常冒出想穿越到别的世界的念头,直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复杂。 来到这里后,仿佛过去才是一场梦,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界以后,丢失了很多重要记忆。 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要摆好战斗姿态,不能再轻易相信别人,以免发生上次那种惨案丢了性命。就在她躺在自己的小破床上反思的时候,双荔走了过来。 “明烛,你怎么还躺在这里,圣上的赐婚圣旨下来了,大小姐要嫁给二皇子了!大家都忙着准备婚事呢!你作为大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丫鬟,都不去看看吗。” “什么?侯爷和夫人真的会同意大小姐嫁给二皇子?”裹了裹被子,苏明竹又懒懒翻了一个身。 “是夫人说服了侯爷,侯爷再向圣上请旨的。在侯府这么多年,我也是看明白了,侯爷和夫人还是最看重大小姐自己的心意了,再加上侯爷已是当朝左相,高处不胜寒,让大小姐再嫁给圣上看重的四皇子,如若四皇子登基,那大小姐就会成为皇后,蒋家势力更盛,难免会让圣上有所顾虑。”双荔一边分析,一边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双丫髻,从镜子里看到了潦草的苏明竹,“你这头发怎么都乱糟糟的,徐妈妈看见了又要说,过来,我给你梳。” 听到蒋砚宁不用再嫁给四皇子后,苏明竹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任双荔灵巧的双手在自己头上操作,“双荔,你真的好厉害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梳什么双丫髻有多费劲。” “我,厉害吗?”双荔像第一次听到夸奖似的,红红的脸蛋上那双清澈的双眸也带上了笑意,“还是你长得灵呢,这个普通的发髻你梳着反倒更可爱了,像个憨憨的小熊。等我再给你绑上粉色的发带,肯定更好看。” “好啊,哪怕是当丫鬟,也要体体面面的。” 有了双荔和蒋砚宁的陪伴,侯府里的日子过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蒋砚宁出嫁的日子。 还是熟悉的场面。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蒋砚宁嫌重生前嫁给四皇子所穿的那身嫁衣晦气,特意换了一个新的嫁衣样式。乌黑的发丝被挽成一个繁复的凤髻,步摇坠下的流苏扫过耳畔,大红绣凤嫁衣身上披,倒被她穿出了几分英雄气概,风风火火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与新郎拜把子。 真不愧是“死”过一次后断情绝爱的人。 盖头也顾不上盖,迎头就撞上了新郎。 回想起雨天的初次相遇,他淋着雨闯进选秀宴的模样实在是有几分男版倔强小白花的既视感。 如果可以,她真想问问他那天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谎称大皇子。 可此刻二皇子元曜看到她眼里并无波澜,仿佛全然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身大红吉服衬得他倒有几分人夫之感,眉眼舒朗,鼻梁高挺,眉骨优越,背对着阳光呈现出一个漂亮的轮廓,透出几分高冷的感觉。 不知道他底细的人,或许会被他表面这种清冷的气质迷惑,觉得他是什么自诩不凡满腹诗书的大才子,举手投足间让人产生距离感。 真可惜了,现实里是个弱鸡的草包皇子。不过如果能让蒋砚宁安稳度日,她倒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皇子扶轿的礼数过后,迎亲队伍重新动起来,鼓乐声再次响起。伴着唢呐声,蒋砚宁还是听到了周围群众的议论纷纷。 “你说这文昭侯府嚣张跋扈的嫡女,怎么会嫁给不受待见的二皇子?你们还记得当初那事吗?二皇子的生母柳妃被陛下怀疑与人通奸,陛下虽未找到证据处置,但对二皇子还是心有间隙,再说这二皇子也是自暴自弃、不学无术,不讨喜啊,没想到现下还能娶到左相的女儿。” “你懂什么呀,这二皇子也是捡了个大便宜,以后可是有好日子过了,有侯府撑腰,兴许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了。” “那陛下也不会因此高看他一眼吧。我看他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哪怕是文昭侯府的嫡女来了,咱们这个二皇子也翻不了身。” 这时,一名侍卫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鞘与剑身摩擦发出尖锐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一身玄衣,面庞黢黑,能看出来常年被风吹日晒。最显眼的是额间那道浅浅的疤痕,并不狰狞,倒显得他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勇毅。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围观的人群,“住口!怎可随意非议皇子殿下!妄加揣测,恶意诋毁,该当何罪!” 这声音洪亮有力,在长街上回荡。众人被这一声吓得噤若寒蝉,原本交头接耳的群众纷纷低下了头。 苏明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颤,拍了拍心口,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往前看去。 “小狼,回来,莫要在这大喜的日子吓到了人。”元曜跨坐在马上,拉了拉马头,但固执的马儿依旧停在原地纹丝不动。“吁~驾!”元曜费力地踢了踢马肚子,奈何马儿像未听到他口令似的,纹丝未动。 刚刚还在怒斥围观百姓的侍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看到自家主子今天作为新郎官带领整个迎亲队伍,却因拙劣的马技在长街上出丑,内心五味杂陈,“殿下,小狼来了,还是让小狼给您牵马吧。”说着便扬起马鞭,低喝一声,牵着马儿向前走去。 周围围观的群众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又在内心咒骂起来。就这样废柴无能的皇子,还真是少见。 还真是有意思。蒋砚宁将头从花轿里探出,与轿窗外的苏明竹打趣道:“我看这个元曜刚刚还在装帅,现在连马都不会骑,真是啪啪打脸啊。” “我说大小姐,你还在这乐呢,马上那位可是你老公。” 听到苏明竹如是说,蒋砚宁的脸绿了一下,“你老公!” 苏明竹也不甘示弱,“是你老公!” 还在前面牵马的侍卫小狼听到花轿外传来的打闹声,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侯府嫡女的陪嫁小丫鬟那张圆圆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笑眼弯弯。小姑娘脚步匆忙,藕粉色的裙角在风里被踢开,像极了一朵小小的花。她看着从轿窗里探出头的新娘,边走边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名声跟你一样坏。纨绔小姐和废柴皇子的设定,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嗑吧。” “你肯定是个恋爱脑,什么都能想到恋爱是吧?大小姐我现在可是在委曲求全保命的路上,你还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早知道让你替我嫁,我自己逃去潇洒快活了!”蒋砚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对眼前的小丫鬟感到无语。 没过多久轿子就抬进了皇宫。宫人们忙里忙外,好不热闹,平日里肃穆庄严的宫殿也染上了几分喜气。 入宫礼、拜见皇室长辈,还是熟悉的流程,送入寝殿后便要喝合卺酒。蒋砚宁好歹也结了一次婚,虽然被挨千刀的四皇子元璟给暗算丢了性命,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她绝不会让类似的情节出现。 一踏进元曜的孤山殿,苏明竹和蒋砚宁就被那副悬挂于书案上方的书法吸引了目光。 好丑。 那皱巴巴的纸上面题了“大展宏图”几个字,墨色浓淡不均,笔触更是歪歪扭扭,像虫爬过似的。 这幅字,难登大雅之堂。 挂在那里,别说“大展宏图”的气势,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堵。再看盖在书法上的二皇子私印,就能知道是谁的杰作。 蒋砚宁嫌弃的表情在苏明竹面前丝毫不藏着掖着。 整个孤山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冷冷清清,除了大红的绸子挂在房梁,为整个宫殿添上一丝喜气。 “你的嫁妆抬进来了吗?我们可得收好了,不能让这殿里的人打上主意了。”看到如此破败的光景,苏明竹谨慎了起来,同时也在心底默默祈祷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还没等蒋砚宁开口,寝殿里就走进来了一个人影。来人一身红色锦袍,还是那个漂亮的轮廓,眉眼深邃。原本用冠束起的发丝散下,他撩了撩精心打理过的刘海,眼神淡漠,“蒋小姐?有什么想不开的,嫁给了我?我看你也是个有主意的,我们有话不妨明说。你嫁与我有什么目的?放着自己大好的前程不去奔,反倒跟我扯上了关系。” 蒋砚宁一时语塞,“你,你觉得你有什么让我可图呢?不过是皇命难违,我想找个安生之所罢了……你可知道一个词叫‘井水不犯河水’?既然我已来到这里,二皇子,以后还得多担待了。” 元曜愣了一下,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看来这个大小姐真如传闻中所说那样洒脱。 “殿下,娘娘,该喝合卺酒了。”一旁的李嬷嬷送来了合卺酒,行了行礼,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美娇娘。 李嬷嬷作为从元曜小时候就开始照顾他的下人,看到眼前明媚动人的新娘子,也不禁有点骄傲,往后有了侯府的庇佑,他们孤山殿也能好过点了。 “!”苏明竹和蒋砚宁看到送来的合卺酒,不禁有点紧张。上次结婚是怎么死的,她们都很清楚。在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陌生人送来的吃食和酒水,还是不要急着接受比较好。 元曜皱了皱眉,捕捉到身边的新娘一丝紧张的情绪。他觉得有点好笑,这个传说中嚣张跋扈的纨绔小姐,来到陌生的环境,原来也会不自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张傲娇的脸,是在选秀宴那天,下着雨的林园,他虚荣心作祟,鬼使神差地说自己是当朝大皇子。反正怎样都好,只要不是这个时常被人取笑的二皇子就好。 再次见到,是在今天。一纸圣旨,满堂皆惊。他奉命迎娶侯府嫡女蒋砚宁,没想到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红衣,风风火火,潇洒肆意。 “蒋小姐这是不愿意饮合卺酒?”元曜淡淡笑了笑,转身端起了两半装着酒水的葫芦瓢。 “姑爷,我们小姐今日身体不便,这酒,还是不喝了吧……”苏明竹装得镇定,思考着如何推脱过去。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便喝了。”瓢里的酒水微微晃动,元曜的目光又回到了蒋砚宁身上,随即仰头,酒水一饮而下。看到对方眼里的迟疑,他勾了勾唇,拿起另一瓢酒,再次饮下。 苏明竹看着元曜喝酒时上下滑动的喉结,睁大了眼睛。这这这……有点man了怎么回事。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晃了晃脑袋,开口道:“姑爷好酒量!” 一旁的李嬷嬷见此情此景,只怪自己没有拦住元曜,“殿下,这不合规矩啊!” “什么规矩?孤山殿的规矩我还是能做主吧。”元曜淡定地擦了擦嘴,“你们都退下吧,尤其是你,嬷嬷,我们年轻人需要空间。”说着,在一旁的黄花梨雕云龙大柜里扯出了一床新被子,就要大步走出房间。 在李嬷嬷和几个下人不合规矩的控诉声里,元曜回头对蒋砚宁冷着脸道:“忘了说,祝我们百年好合。” 第5章 人群中最闪亮的npc 蒋砚宁愣了愣,仿佛元曜刚刚替自己喝酒时她看到的那抹笑容只是自己的错觉,“切,耍什么帅。” 不过,算他识相。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孤山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屋檐上的垂脊兽鳞爪分明。 与以往不同的是,檐下内院的廊间,坐着两个纳凉的少女,显得生动了不少。长塌摆在柳树下,柳丝在风里微微晃动,带来一丝清凉。湖面如同巨大的反光板,在苏明竹涂了脂粉的脸上反射出点点光晕。 躺在贵妃塌上的蒋砚宁抬头看到苏明竹的发丝在阳光下发着光,画面美好得似梦境。 除了苏明竹那只半蹲着踩在榻沿上的脚,一切都毫无违和感。 “不是,你都打扮得这么漂亮了,怎么这动作这么难看?”蒋砚宁咂巴了一下嘴,放下了手里盛着茶汤的玉盏。 “这叫单脚蹲椅式,这么坐可舒服了,你试试?”苏明竹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也不知道是谁,新婚燕尔的,不跟新郎甜蜜蜜,在这躲清闲呢。” 一听到这个话题,蒋砚宁就觉得头痛。虽说元曜与她有着强烈的边界感,让她省了不少心对付这种尴尬的关系,但拜见皇室长辈和宗亲也消耗了她不少能量,尤其是避免不了再见愫妃和四皇子,让她极为不情愿。 元曜不得圣心,很少参与朝政,不过这几日也不见人影,听说缠着太傅请教策问,倒是转了性子,实在难得。 “我是在想,我们现在已经入宫,未来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好过。毕竟什么宫斗宅斗我一概不会。万一哪天又发生什么意外,或者我们选错了阵营,大厦倾颓,岂不是很危险。穿过来得太急了,早知道有今天,我一定会读遍天下的权谋文,再拿一本《孙子兵法》护身。”蒋砚宁一脸“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意,又摇了几下青竹骨素面扇,闭上了眼睛。 苏明竹也是苦恼,别人穿书好歹知道一些剧情,她们就像瞎子过河,有种只能听天由命的感觉,“诶,我有个想法。或许我们可以主动去开启一个副本,比如说去寻找一些生财之道,既然我们都不擅长权谋,那就去做擅长的事情,不要让剧情向宫斗宅斗发展不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更了解这个世界,找到别的线索。再说有了谋生的能力,也有了钱财傍身,走到哪里都能靠自己活一活,难道不比呆在这里提心吊胆好啊。” 听到这话,蒋砚宁认真思索了几秒,不禁开口道:“我文昭侯府是月俸给你太少了吗?再说我现在身份不便,要我抛头露面去外面做什么生意,怕是有好多双眼睛会盯在我身上,招惹来许多是非。”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苏明竹那张可爱的脸,蒋砚宁灵机一动:“对了,你这个身份方便啊,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出宫,你在外面多打几份工,学点真本事,哪天我们需要逃命的时候,你也方便打点。”说起这些,她有点心潮澎湃,“我们才不能被困在皇宫这四四方方的天。” 短短时间在这个并不熟悉的世界里经历了出嫁,被杀等事件后,她们是何等庆幸自己还有捡回小命的机会,同时也隐隐不安,想要做些什么获得更多安全感。 苏明竹无奈地笑了笑,“你真会PUA,在现实世界里是老板吗?合着我一个人要打几份工,你坐享其成?” “你怎么知道,我在现实世界里就不是个老板呢?” “那也一定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老板。” “好啦,我又没说不出钱支持你的行动,穷家富路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副本我们开定了。” 蒋砚宁非常重视这件事。 以婚后思念母家需要贴身的人时常走动为由,秘密打点了内务府总管。 苏明竹出入宫闱倒也没有什么困难了,但一人徘徊在京城洛垣,想要马上找到生财之道也不易。 洛垣城的一天从早市开始。炸货摊上甜甜的糖油饼冒着热气,吸引了苏明竹的注意。买了糖油饼,又买了龙须糖和蜜饯,便马上觉得心情大好。 她此刻所在的三井巷是城里最热闹的天街,用现代的词来说,就是商业街。这里不仅有各种吃食摊子、茶棚、酒楼、菜市、钱庄、绸缎庄、瓦肆等,傍晚时分还会有杂耍班子。 这里有为数不多夜间也开放的市集,很少受官府管制,所以热闹非凡。 一路寻了几个钱庄和酒楼,苏明竹就差带着简历给老板看自己的履历了。可惜这里的人不懂她这个大学毕业生的含金量,看到她白白嫩嫩,不像干活的一把好手,就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她的求职申请。 她的确不是蹦着刷碗洗盘子这种零工去的,想着运用自己现代的智慧做个哪家店的高管也好,学点谋生的手艺,但连算盘也不会打的自己的确也在这些古人面前出了丑。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来,街边的酒楼依次挑出了灯笼,红彤彤一片,影影绰绰的光便投在了步云桥下的水面上。 好一个温柔又富贵的水乡。如果是在她原来的世界,恐怕只有苏州能给她这种感觉,可惜如今身不知在哪个时空,哪个平行世界,过去种种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板,来碗牛肉粉!”苏明竹凑到小摊前,看着老板熟练的从锅里捞出一块牛肉,然后薄薄切了三片放在了碗里的粉上。 “不是,老板你这一碗就放这么一点牛肉?还收30文钱?”苏明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爷子,明明是看他很和蔼才选了这个小摊,没想到此人做生意竟然如此不厚道。 老爷爷不解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一眼,缓缓开口,“我说妮子,今年牛肉管制严了,不能私自宰杀牛了,就这么块牛肉弄来都是不易,价格高不是很正常吗。” 苏明竹愣了一下。在古代的大背景下,为了保护耕牛,增加粮食产量,吃牛肉的确是难。谁想到这本书里的世界也写得这么应景,古代生活的体验感拉满了。 就在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之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伴着清脆的马铃声。 周围小贩像是自动触发某种剧情了似的,纷纷议论起来。 “是陆老板来了吧?他这次去隔壁临淮城,不知又采买回来了什么高级食材和好酒。” “我看这风满楼,又要来贵客了。” “这风满楼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在这里都是一家独大了,让别的酒家怎么活啊可。” “别羡慕了,你要是有陆老板那本事,你也能做好你的生意。” 苏明竹疑惑地抬起头,从小贩们注视的方向看去。 马儿跑得快,带过了一阵清风。 伏在马上的少年一身青绿色纱制道袍,轻盈的大袖衫随风摆动,交领襦上绣着精致的竹叶纹样,在穿黑,白,灰居多的人群中格外亮眼。 他束着一个半高马尾,其余的发丝均落在腰间,额前还有几缕自然垂落,不刻意规整,却恰好衬得眉眼愈发分明。眉间一点红痣,与青绿色的衣袍相映,点缀得更为恰到好处,更添了几分矜贵的神性。 见周遭的熟人立在路边打招呼,少年收了收缰绳,减慢了马的速度,笑着回应起来: “是啊王婆婆,我回来了,这次带了桃花露,您待会过来尝尝?” “张大娘,您孙子的满月酒宴席,别忘了在我的风满楼办哦,我给您最大的让利,保证您满意。” “冯大爷,最近生意可好啊?”路过牛肉粉摊子,陆笑燃的马停了一下,他便自然地问候起了老板。很显然食客很少,准确来说,摊子前只有一个顾客,那个一身藕粉色齐胸襦裙的少女。 隔着锅里蒸腾出来的水汽,她的目光倒是肆无忌惮地停留在他身上。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被灯火照得亮晶晶的,双髻旁掐丝的蝴蝶发簪也随着她歪脑袋的动作颤动。 “小陆郎啊,现在生意可不好做了,我正想着换个别的营生养家糊口呢。实在不行,我去你的酒楼当个掌勺的厨子,到时候你可别不认我啊。”冯大爷打趣了一番,跟眼前的少年已是忘年之交,他要是真的需要帮忙绝对不会客气。 “哈哈哈,您的厨艺我是认可,要来,陆某随时恭候。” 目送少年离开,苏明竹顾不得吃粉,就打听起了这个人缘极好的陆老板。 “你说小陆郎啊,他我可认识好多年了。他是我见过最有想法的年轻人,小小年纪在这三井街摸爬滚打,现在建起了自己的酒楼,也是不容易。”说起这个,冯大爷眼里闪过了一丝骄傲。 “他的酒楼是这里最好的吗?”苏明竹突然有了主意。此时她分不清心脏是因为什么而跳的如此剧烈,“请您告诉我他的酒楼在哪。” 冯大爷一脸看戏的表情,“往前走再右转,靠近熙澜河的第一家。找他的姑娘不少,姑娘你又是因为什么呀?” “多谢!”苏明竹拿起桌子上的包袱,来不及回答就离开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小陆郎不一般。如果她跟蒋砚宁能侥幸是书里的主角,那他是她见过人群里最闪亮的npc。 转过街角,就看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酒楼。 层层飞檐向上展开,一块乌木牌匾凌空悬着,正是“风满楼”三字,题得潇洒,透出一丝江湖酒气。 三层的小楼高出周围的马头墙和檐廊不少,每层皆有雕花栏杆打造的露台,微微向外探出,河风刚好灌入。向里看去,梁上悬着暖灯,雅间内觥筹交错,人影憧憧。 楼下的小二迎了过来,“这位小姐,里面请!我们酒楼的特色‘赤龙烧’刚开封,配上咱家的醉蟹,那叫一个绝!楼上还有靠窗的座儿,能瞧见河景呢!” 苏明竹是真的心动了,想去打卡一下眼前漂亮的酒楼。大步踏入大堂,装模作样的点了几道菜,吃着也是一种享受。 几杯赤龙烧下肚,她有点飘了,“来人呐,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要见你们老板。” 叫毛豆的店小二赶忙跑了过来,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客官,是饭食不满意吗?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们老板,正忙呐。” “什么忙不忙的,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他说。”苏明竹转头看向了柜台边正打算盘的账房先生,“掌柜的,麻烦你跟你们老板说一声好吗?求你了。” 这位先生头都没抬一下,似是没听到苏明竹的请求。 就在苏明竹不甘心的跟店小二讲自己的来意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一掌。 痛痛痛! “谁啊?下手没轻没重的!”惊异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张猥琐的脸。 这人一双鼠眼嵌在堆着横肉的脸上,身着发灰的短褂,“姐,你现在跟侯府小姐进了皇宫,这日子好过不少吧?我看你穿得都这么鲜亮了,可惜啊,忘了我这个弟弟。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给我寄钱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你,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苏明竹心里一紧,下意识就要闪躲。眼前的人看着像个地痞流氓,经常用拳头说话的样子。 “苏二赖,这是你姐?”叫毛豆的店小二微微一愣,他熟悉街坊四邻,也知晓苏家的大丫头从小就被卖到了侯府补贴家用,没想到一隔数年,自己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苏家大丫头苏明烛。多好的姑娘,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赌鬼弟弟,从小没少受苦,自她那偏心弟弟的爹娘陆续因病离世,这个弟弟更是理直气壮靠姐姐那点俸禄过活。 苏明竹还在恍惚,据她从别人嘴里了解,这个世界里她的确是有个赌鬼弟弟,只是今日一见才觉得头痛。 定了定神,她开口道:“就算你是我血缘上的弟弟,那又如何,我一定要给你钱吗。” “苏明烛!你信不信我揍你?爹娘不在了,你没有人教训,如今长本事了,敢不听话?”苏二赖说着就握起了拳头,靠近了自己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