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生存记录》 1、第 1 章 江余恢复意识后,先是感觉到自己的胃部传来一股灼烧的感觉,想要睁眼,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江余记得她之前是在救一个落水的小孩,好不容易把那个小孩带到岸边,她已经精疲力竭了,不巧的是她还腿抽筋了,一下子没站稳,那小孩又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一脚把江余给踹回河里了,接着江余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江余无法睁开眼睛,只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是躺着的,身上也没有湿漉漉的感觉,很干爽,她猜测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现在应该是在医院。 “拿点玉米面煮玉米糊糊也是一样的,家里大米也不多了,咱家卫民还小呢,肠胃弱,得吃点大米粥。” “家里不是还有大米吗?又不是全拿过来了,卫民没得吃了。赤脚大夫说了,江余得有几天没粮食下肚了,一下子吃粗粮肠胃顶不住,得先吃点细粮缓缓。” 吴桂花拎大米去厨房煮粥,边走边嘀咕,“这张秀英平时嘴上说得对江余多好多好,江余饿晕的消息都传遍整个大队了,也不见她过来,还得我来伺候江余这丫头,贴了粮食就算了,还耽误我上工。” 江余听着耳边的说话声,听得糊里糊涂的,一开始以为是谁在看剧,这声音是电视剧里的人物对话,后来听着又觉得不像。 很快,一股米粥的清香味传来,江余的胃更疼了,原来胃疼是饿的,胃在不断叫嚣着,好饿啊! 吴桂花熬好粥再进来的时候,江有粮已经走了,江余还在床上躺着不动,她推了一下江余,“江余,别躺着了,快起来把粥喝了。” 江余也想起来,可她这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忽然,一股锥心刺骨的痛感从人中处传来,江余疼得差点跳起来,她整个人一激灵,紧闭的双眼一下子就挣开了。 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江余吓了一跳。 墙是泥土砖砌的,稻草混着黄泥,摸上去能摸到一手土,江余记得她小时候村里最穷的人家也是住的青砖瓦房,只有厕所是用泥砖砌的,她怎么会躺在这样的房子里,这是在做梦吧?要不还是先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江余没能如愿睡一觉,吴桂花见江余的眼睛又阖上了,连忙又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哎!江余,你可别睡了,快起来把粥喝了!” 江余疼得整张脸皱成一团,不敢闭上眼睛,怕再被掐一下人中,随即她又反应过来,痛感是真的,这不是在做梦! 一股记忆涌入脑中,江余瞪大了眼睛,她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穿越了! 她穿越到了六十年代江河大队的一名同样叫做江余的女孩子身上,江余是在原主断气几分钟后穿过来的,可能是老天爷不忍心看她救人丢了性命,所以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原主的人生实在是惨,爹死娘改嫁,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前几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就剩下原主一个人了,10岁就开始挣工分养活自己,她力气小,挣的公分也少,幸好她吃的也不多,勉强能养活自己,不幸的是赶上了困难时期,公分没少挣,分给她的粮食却越来越少了。 三天前,原主家彻底断粮了,连野菜都没得挖了,没粮食下肚,人还是要去上工的,不上工更加没粮食了,为了节省力气,原主一下工回家就在床上躺着,前两天还能顶得住,到了第三天就一睡不起了。 吴桂花看江余呆着不动,又推了她一下,“江余,你发什么呆呢?你醒了就赶紧把粥喝了。” 江余看向一旁的女人,从原主的记忆里,江余得知眼前的女人是她的三婶。 江余浑身没力气,连手都是发抖的,她知道这是饿的,得赶紧吃点东西,她接过吴桂花手中的碗,粥放凉过了,已经没那么烫,可以入口了。 吴桂花看江余捧着碗的手发抖,忍不住说了一句,“拿稳点,可别把碗给摔了。”重要的是别把大米粥给洒了,大米多金贵啊! 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饿得发疼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抚,暖融融的,江余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点力气。 “谢谢三婶,我好多了。”江余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吴桂花:“好了就行,我也不多待了,等会儿还要上工呢,上午已经耽误了,下午可不能再耽误了,那可都是工分。剩下的大米我给你放在厨房的灶台上了,你别光煮大米粥,我家也没粮食给你了,这点大米还是从卫民嘴里省下来的呢,你出去找点野菜回来一起煮,也能多撑几天,没野菜挖点草根也行。” 吴桂花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道:“明天别忘了去上工啊!” 吴桂花之所以出现在江余家给她送大米煮大米粥,是因为她今天没去上工,记分员找上门来,发现江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给记分员吓了一跳,连忙去找来了大队里的赤脚大夫老李,随后又通知了大队长。 大队长先后找了江有粮和江有田,让他们拿出点粮食来给江余,别让江余饿死了。 吴桂花走后,江余先是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说一句家徒四壁不为过,屋里就一个半人高的柜子,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就是江余躺着的这张木头打的床。 叹了一口气,江余又躺回去了,对于浑身无力的她来说,坐着也是费力气的,还是躺着好一些,她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现在是61年五月份,这个身体只有13岁,长期吃不好导致原主十分瘦弱,看上去也就10岁的样子。 江余伸手看自己的胳膊,说一句皮包骨头一点都不过分,这细胳膊细腿,用力一折就断。 恢复了一点力气,江余从床上下来,打算先看看自己现在的住处,她想着自己能穿越到这个地方,她在现代很可能已经死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房子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房子是回字形结构,三面是屋子,一面是围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以上,大门开在围墙正中间。 从大门进来,是下沉十公分的天井。天井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屋子,屋子朝外面的一面墙与围墙相连,这两间屋子比较矮小,右侧那一间是厨房,左侧那间堆放稻草、玉米秸秆和捡来的木柴,算是柴房。 正对着大门,穿过天井,走上一米高的台阶就是大厅,大厅三面有墙,一面敞开着,这是平时吃饭的地方。 大厅两侧各有一间房间,这两间房是用来住人的。房子砌的高,用木板隔出二楼来,没有楼梯,要上去只能用木梯子爬上去。二楼是用来放粮食的,南方潮湿,粮食放在一楼容易受潮。 现在家里没有粮食,楼上只有一些杂物。 江余走进厨房,在灶台上看到了吴桂花说的大米,大概有一斤的样子,要是光靠这一点大米,是撑不了几天的。 现在要想办法在这一斤大米吃完之前弄到吃的,江余找出一个背篓,打算上山碰碰运气。 “江余,你在家吗?”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个妇女拎着一篮红薯走进来。 江余从记忆中得知这人是原主的大伯娘张秀英。 张秀英看见江余背着竹篓,拿着锄头,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哟,江余你要出门啊?” “大伯娘,我上山找找看有没有野菜。” 山上的野菜早就被挖光了,现在哪还有野菜。张秀英也没多说什么,她问:“听说你三婶给你送了一斤大米是不是?” 江余不知道张秀英问这话的用意,她点点头,没说话。 张秀英也不在意,她这个侄女就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不爱说话,她提了提手中的篮子,“听说你断粮了,我给你送五斤红薯来,好歹撑到收粮再说。” 现在五月下旬,要到七月下旬才能收割粮食,五斤红薯能吃两个月?江余怀疑自己听错了。 别看吴桂花只给了一斤大米,一斤细粮能换三到五斤粗粮,现在一斤大米能顶的上五斤红薯,大米还是细粮,现在想买细粮,那可不容易,粮站都不一定有细粮。 江余收下了红薯,没办法,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很难拒绝送上门的粮食,等以后再还回去吧,现在要紧的是先活下来。 “多谢大伯娘。” “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呢,上山可得小心点。” 张秀英没说让江余不要上山的话,现在家家户户都没粮食,拿给江余的这五斤红薯还是从她自己的口粮里省下来的,她也希望江余能够自己找到吃的,不然,她家还得分粮食给江余。 送走了张秀英,江余就背着竹篓上山去了。 外围别说野菜了,连能吃的草根都被挖光了,剩下的都是不能吃的,江余只能继续往山里走去,怕草里有蛇,江余一边走,一边甩着捡来的棍子开路。 走着走着,江余停住了,她回头用棍子再次拨开了那丛杂草,看到杂草下的心形叶子,江余露出惊喜的神色,她发现了一棵芋头,可以吃的芋头! 2、第 2 章 江余连忙用锄头开挖,这棵芋头长在沟里,又有杂草的遮盖,不容易被人发现,现在已经长成一片了,挖完所有的芋头后,江余累得坐在地上,擦擦额头的汗水,她挖出来的芋头差不多能装满一个背篓,节省一点,够她吃上半个多月的了。 江余才高兴没多久,就犯难了,这一背篓的芋头得有二三十斤重,她这副小身板要把这背篓芋头背下山可不容易。 现在队里的人都在地里上工,路上没什么人,不用担心自己被别人笑话,江余走几步就停下来歇一歇,一段路歇个十几次,终于把芋头背回家了。 中午吃的那碗粥早就被消化完了,江余的肚子又饿了,她去厨房前的压水井那里压了一桶水,把芋头洗洗干净,放锅里,准备煮芋头吃。 江余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村里生活,读小学的时候她就开始用土灶给全家人做饭了,现在再用土灶也不生疏,扯了一把稻草拿起火柴盒准备点火。 打开火柴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五根火柴了,江余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是家里最后的火柴了,江余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没办法买新的火柴。 做一次饭就要用掉一根火柴,一天吃三顿要做三次饭,这五根火柴还不够用两天的,要是一次煮好一天吃的,也就能撑五天,要是一次煮够三天的量,能撑十五天。 五月份,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食物放在通风的地方,放个两三天应该没问题吧? 江余决定先煮两天的量试试看,她又拿了一些芋头洗干净放进锅里,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稻草,开始烧火。 家里没有看时间的表,江余不知道煮了多久,就拿来筷子戳,不用大力筷子能戳穿芋头就说明熟了。 把芋头捡出来放到簸箕里,把锅洗刷干净,装了满满一锅水继续烧火,除了吃的,白开水也要准备好,明天她就要开始上工了,出了汗肯定要多喝水的,得多烧点开水。 芋头凉了一会儿,不烫手了,江余拿起一个芋头,剥开皮咬了一口,这芋头口感绵软粉糯,还挺好吃的,就是光吃芋头有点噎,得一边喝水一边吃。 把烧好的开水倒入干净的盆里后,江余又烧了一锅热水用来洗澡,等她洗完澡,把衣服洗好晾好,天也暗下来了。 家里煤油灯里的灯油只剩一点点了,江余也没有什么事要做的,就不浪费这点灯油了,干脆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听到家家户户都有动静传出来,江余知道该起床上工了,吃了两个跟自己拳头一样大的芋头,用家里唯一的旧水壶装了一壶水,就出门上工去了。 江余饿晕的消息在昨天中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河大队了,今天见到了本人,社员们总要过问两句表示一下对同大队社员的关心,也有看笑话的意思。 想当年,江家可是穷得叮当响,还是靠着江余她爸江有林进城做学徒,得了师傅的赏识,挣了钱,江家才慢慢好起来的,现在江有田和江有粮住的房子也是拿江有林挣的钱盖的,不然他们两个地里刨食的能盖得起房子? 得了兄弟的好处,对兄弟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不闻不问的,真是没良心! 这种好事怎么落不到他们身上呢?要是他们有这样一个能挣钱给自家盖房子的兄弟,他们肯定不会让兄弟留下的女儿饿晕过去的。 “江余,昨天听说你饿晕过去了,现在没事了吧?” “江余,你今天就去上工了啊?你都饿晕过去了,怎么不在家多养两天?” “江余,你家没粮食了,你大伯和三叔就没给你送点粮食?这两兄弟的心够硬的,侄女家没粮食了也当作不知道。” 大队里的人怎么说都行,她这个做侄女的却不好说长辈的不是,没接话,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谢过大家对她的关心,悄悄加快了脚步。 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寡言,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就没管她了,开始跟身边的人聊起来。 “这江有林也是个没福的,从小就被送去做学徒,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没几年就去了,辛辛苦苦挣的钱便宜了自己的兄弟。” “那时候城里乱,江有林也是倒霉,只是路过就白白丢了性命。” “江余她妈才怀上江余没几个月,江有林就出事了,你们说,是不是江余克江有林啊?” “那时候江余都没出生,要克也是江余她妈克的,江余她妈逃难来到我们大队的时候,她家里人全死了,只剩她一个人了,命硬着呢。” “江余刚满月,她妈就改嫁了,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你们说她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嘘,小声点,江余还没走远……” 江余脚下的步伐加快,把那些声音都甩在身后。 今天江余被分配了给玉米地除草的活。 江余虽然是在农村长大,但她没干过农活,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种不了地,把田地都租给别人种。比起原主来,她干活的速度要慢一些,旁边和她一起干活的人只以为她是饿晕了还没恢复过来,没怀疑别的。 “江余,听说你三婶给你送了一袋大米,我小孙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大米粥,你给我小孙子送一碗来尝尝味道呗。” 说话的是和江余分配到同一组的何大娘,江余惊讶道:“何大娘,你孙子也饿晕了吗?” 江余的声音不大,但是同组干活的人都能听到,闷头干活多无聊啊,大家都想说说闲话打发时间,听到江余的话,大家有了话题。 “何大娘,你不是最疼你家小孙子吗?怎么还让他饿晕了过去?” “是不是我听错了,她家小孙子怎么会饿晕过去,是她家哪个孙女饿晕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看向何大娘。 何大娘脸色都不好看了,气道:“你们别乱说,什么我家小宝饿晕了,他好着呢!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家好,你们家孩子饿死,我家小宝都不可能有事!” 怎么能咒她们家的孩子饿死呢,其他大娘不乐意了。 “哎,我们就是随口问一句,你就咒我们家孩子,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 “就是就是,我们就是听到江余说你家孙子饿晕了,问你几句,关心一下,你生什么气啊!难道被我们说中了?” “谁见不得你们家好啊,就你家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笑话你还来不及。” 这些大娘小媳妇也不是好惹的,何大娘说一句话,她们有十几句话等着。 何大娘自知说不过她们,把目光转向了江余,都怪江余乱说话,何大娘目光不善,“江余,我不过是想向你讨碗粥给我们家小宝喝,你不给就算了,怎么能咒我们家小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 江余一脸委屈,继续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何大娘,你误会我了。我很久没有喝过大米粥了,还是这次饿晕了之后,才喝到大米粥。我听你说你家小孙子要喝大米粥,以为他和我一样饿晕了,需要喝点大米粥补补身子,不是要咒你家小孙子。” 其他人还记着刚刚何大娘说她们家孩子饿死的是呢,听了江余的话,纷纷化身正义使者来声讨何大娘。 “何大娘,你也真是好意思啊!人家江余都饿晕过去了,你还要从人家嘴里抢粮食。你不会是看江余一个孤女好欺负,要像克扣那几个丫头的粮食一样,拿江余的粮食给你家小宝吃吧?”这位大娘一脸谴责地看着何大娘。 “说起来,她家的那几个丫头也是可怜,吃不饱就算了,还要干活,伺候她家小宝,几个丫头都瘦成火柴棍了,那小宝脸上还有肉呢,旧社会的地主都没有她这样狠。” “什么旧社会的地主,你可不要乱扣帽子啊!我何秋妹可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着呢!” “你不是地主,那你怎么还要你家的几个孙女像伺候大少爷一样伺候你家小宝?” 何大娘:“哪家的孩子不干活?她们不过是干得多一点而已,小宝还小……” 何大娘忙着和其他大娘骂战,顾不上找江余的麻烦了,挑起这场热闹的江余成功隐身,在旁边一边干活,一边听这些大娘骂战,听得津津有味,干活好像都没那么累了。 中午下工的哨子声响起,社员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往家的方向走,回家吃饭。 何大娘家就在江余家旁边,两个人回家都走同一个方向,江余走在何大娘身后,离得远远的,免得何大娘又要来找她麻烦,干了半天活,她累着呢,只想赶紧回家躺着,不想应付何大娘。 一下工,吴桂花就赶着回家吃饭,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叫她,“吴桂花,听说何大娘问江余要大米粥给她孙子吃,你家江余有粮食吃怎么还把自己给饿晕了?” “她有个屁的粮食,那点大米还是我拿给她的!不行,我得找何大娘去,占便宜占到我家来了!”吴桂花把农具往身边的人手里一塞就朝前冲去。 江余要是没粮食了,还不是得她家给粮食。她总不能真的看着江余饿死吧,就算她能狠下这个心,江正峰这个大队长也会逼她家出粮食的。 所以,江余的粮食就是她家的粮食,何大娘打江余的粮食的主意,就是在打她吴桂花家的粮食的主意! 3、第 3 章 大部队还没走散,一道身影从后面冲上来,对着何大娘就是一顿骂。 “你个老不要脸的!那大米是你家的吗?你就要!你的脸皮可真是厚,还吃大米粥,吃泥巴去吧你!”吴桂花把刚刚在地上抓的泥巴朝何大娘扔去。 “吴桂花,你发什么疯?我又没问你家要大米粥吃,关你什么事,你来骂我干嘛?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何大娘说着就要推搡吴桂花。 吴桂花也不甘示弱,当即和何大娘拉扯起来,嘴里还在说:“江余家的大米是我给的,你问江余要大米粥吃,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占江余的便宜就是占我们江家的便宜,你欺负江余就是欺负我们江家!敢欺负我们家的人,你当我们江家没人了是吧?” 两人正你扯我头发我扯你头发打得不可开交,旁边又冲出一道身影,是大伯娘张秀英。 “何大娘你这老不要脸的,占便宜占到我们江家人头上了!”说着她也加入了战场,吴桂花扯何大娘头发,跟何大娘正面交手,张秀英就下黑手,专门掐何大娘身上的肉。 张秀英的想法和吴桂花的一样,何大娘表面上是问江余要粮食吃,实际上是在掏她家的粮食袋子。她这是为了江余打架吗?不,她是为了自己家的粮食打架。 江余看张秀英和吴桂花为她出头,她也不能干站着,可惜她这个小身板冲进去,何大娘一甩胳膊就能把她掀倒在地。 江余躲在围观的社员中间,捡起地上的土块时不时朝着何大娘打去,她力气不大却打得很准,专门打何大娘手肘上的麻经,每次何大娘要占领上风了,就感觉手臂发麻,使不上力,最后被张秀英妯娌压制。 张秀英妯娌还觉得奇怪呢,平时何大娘的战斗力可是很强的,今日怎么感觉她的战斗力下降了呢? 好多天没下雨了,泥土路面的尘土很多,走路都能扬起灰尘,现在打架的几个人的脚掌都在地上摩擦,扬起的灰尘更多了,灰尘滚滚,让围观的社员看的不太清楚,方便了江余帮着张秀英和吴桂花对付何大娘。 何大娘一打二打不过,看见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自家儿媳,连忙叫道:“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你们就看着我被这两个泼妇打是吧?等会儿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何大娘的儿媳妇们被迫加入了战场,一打二变成了三打二,江余丢出的土块更多了,何大娘婆媳三人被张秀英妯娌两个压制得稳稳的。 “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就扣工分了!” 不知道是谁把大队长叫来了。 听到扣工分,刚刚还打得难舍难分的几个人迅速收手,头发乱了的整理头发,打掉了鞋的赶紧把鞋穿上,妇女们打架一般都不撕扯衣服,现在买布不仅贵,还要布票,不容易买,扯坏了衣服赔不起。 江正峰怒视这几个给他惹事的,“看来给你们分配的活还是太轻了,下工了不急着回家吃饭,还有力气打架!” 见江正峰生气了,何大娘立即喊冤,“大队长,这事不怪我啊,我一下工就赶着回家做饭,是吴桂花一冲上来就对我又打又骂的。” 江正峰又看向吴桂花,吴桂花连忙哭喊道:“二叔,你要为我们作主啊!何大娘欺负我们江家没人了啊!” 江正峰是江有粮兄弟的二堂叔,江余也要叫他一声二叔公。 江正峰被吴桂花喊得头疼,“你好好说话,什么叫做欺负我们江家没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桂花便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江正峰听,当然,中间免不了一些添油加醋,何大娘可就不乐意了。 见何大娘要说话,张秀英走上前一步,顺便用手肘狠狠怼了何大娘一下,“二叔,不是我们想打架,实在是何大娘欺负人,江余都饿晕过去了,何大娘还要抢江余的粮食吃。可怜我这无父无母的侄女啊!没爸没妈的孩子被人欺负也不敢反抗,我们这做长辈的要是不为她出头,就要被别人欺负死了!” 听了张秀英的话,江正峰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也是江余的长辈,这话是在点他呢。 江正峰一脸严肃地看向何大娘,“何大娘,她们两个说你问江余要粮食吃,有没有这回事?” 何大娘想要辩解,“我那是……” 江正峰打断她,“你不用说别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何大娘老老实实点头,她跟江余说话的时候,跟她分到一组地社员都听到了,她不承认也没用啊。 江正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何大娘喜欢到处占便宜也就算了,现在连孤女的粮食都要抢。要不是何大娘年纪大了,他就把何大娘换去干挖地的活了,看她还有没有力气给他找麻烦,可惜现在只能不痛不痒地批评何大娘几句。 批评的内容无非就是让何大娘改掉自己爱占便宜的毛病,不要欺负社员,让她好好上工,别整天给大队里找麻烦。 江正峰批评完何大娘,见社员们还围着看热闹,没好气道:“都别站着了,赶紧散了回家吃饭,下午还要不要上工了?” 围观的社员散了,江余走到张秀英和吴桂花旁边,“多谢大伯娘,多谢三婶。” “你不用谢我,你自己争气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吴桂花拿手指戳了戳江余的额头,“你就是个呆的,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一个屁都不敢放,真是没出息!” 张秀英看上去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别的也就算了,有人打你粮食的主意,你可不能不吭声啊,我们可没有粮食给你了,自己家都不够吃呢。” 江余老老实实道:“大伯娘,三婶,我知道了。” 中午不用做饭,江余吃了两个芋头,还有时间回房间躺一会儿。 等到下午上工的哨子响起,江余才从床上爬起来,用压水井压了一盆冷水洗洗脸,把水壶装满白开水,就去上工了。 有了中午那一出,何大娘也不敢再对江余说要碗大米粥给孙子喝这样的话了,下午上工无事发生。 上了一天工,江余拿到了四工分,没办法,她现在是13岁的年龄,10岁的体力。 除草的活不算重,就是要一直弯腰,下工回家,江余感觉自己的腰都要直不起来了,浑身腰酸背痛,感觉整个人要废了,这才是第一天啊! 想想以后每天都要这样,感觉天都要塌了。 现在天还没塌,人还是要吃饭的,火柴要省着用,没办法开火,江余只能吃一个冷掉的芋头当晚饭,晚上不用干活,少吃点,保证半夜不会饿得睡不着就行了,再用凉水草草冲个澡,就回床上躺着了。 连着上了三天工,江余下工回到家已经累得不想动了,饭也不想吃了,澡也……澡还是要洗的,不洗澡不能躺床上,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洗完澡江余感觉身上没那么累了,肚子开始饿了,仍旧是吃了一个芋头当晚饭。 天还没黑,江余躺在床上,看着发黄的蚊帐顶发呆,突然脑海中响起一道机械音。 “累计获得12公分,满足抽奖条件,开启工分抽奖系统。” 江余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屏幕,画面简洁,白底黑字,正上方写着“工分抽奖系统”这几个大字,中间写着:剩余工分12工分。可抽奖次数1次。下面是一个简单的抽奖按钮图标。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每次抽奖消耗10工分,可获得物品奖励,节假日和宿主生日抽奖可获得特殊奖励。 江余睁大了眼睛,还有抽奖这种好事?当然是先抽了再说。 “恭喜获得大米5斤!” 江余一下子坐了起来,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让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旁边放着一个布袋子,打开袋子,里面是颗颗饱满的大米! 江余忍不住站起来,在床上蹦了一下,以表达她的心中的喜悦。 她就知道!穿越怎么可能没有金手指?前几天的辛苦不过是对她的考验罢了! 江余连忙呼唤系统,“系统,我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地方啊?你为什么会绑定我啊?” 系统没有回答江余的问题,江余又叫了几声系统,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她看的时候,那些系统都是会和宿主对话的啊,有的还会打滚卖萌督促宿主完成任务,怎么她的这个系统不理她呢? 对了,系统都是要给宿主安排任务的。 江余研究了一下,抽奖要用工分,难道这个系统给她的任务就是下地干活挣工分?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她的系统不理她了,因为没有和她对话的必要,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用催,她每天都是要上工的,有了抽奖系统,她上工还会更加积极主动,完全不需要安排一个人工智能客服来督促她完成任务。 江余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金手指是有了,要用这金手指就要下地挣工分,想要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 再想想,有没有系统,她都是要上工挣工分换粮食的,有了抽奖系统,她上工还能获得系统的奖励的物品,这些物品里面有吃的,最起码她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了,想到这里,江余又高兴了。 4、第 4 章 有了抽奖系统,江余也没能解决自己只剩下三根火柴的问题,前几天煮的芋头吃完了,她昨天开火煮了够吃两天的芋头,还有能喝两天的开水,又用掉了一根火柴。 天越来越热了,没有冰箱,煮熟的食物存放不了太久。 江余又上了两天工,拿到了八公分,加上之前的两公分,凑够了十公分,又能抽一次奖了,她希望能抽到火柴或者打火机,解决她不能开火的问题。 打开抽奖系统,点击抽奖图标,江余开始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系统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恭喜获得布料一块!” 这是一块印花布料,料子有12尺长,够做一身衣服。 江余有些失望,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火柴或者粮食,衣服还不是最要紧的。 江余现在穿的衣服都穿了几年了,深蓝色的布料,耐磨耐脏,就是洗得有些褪色了,还有好多个补丁,她当然也想穿新衣服,只是她要怎么跟别人解释布料的来源? 根本解释不了,她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来的钱和布票买布,这块布只能先放着。 今天江余要干的活还是除草,不过不是给玉米地除草,而是给稻田除草,稻子苗和稗子长得很像,干活要认真,别把稻子拔了,稗子留着。 江余在认真分辨哪个是要拔除的杂草,都无暇去听同组的大娘们聊天了,等她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大娘们正在说大队里下个月要结婚的李家小女儿。 “李家可宠这个女儿了,听说还要去县城里扯一块花布给这个女儿做身新衣裳!” “听说花布可贵了,那不得花光家里攒了几年的钱和布票啊?他家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没娶媳妇吗?钱和布票都给女儿用了,那将来儿子结婚用什么?” “你们不知道,李家的小女儿是要嫁到城里去的,嫁的男人还是个工人,每个月都能领工资。李家的小儿子还有好几年才娶媳妇,等李家小女儿嫁到城里,生个儿子站稳了脚跟,将来她娘家兄弟娶媳妇的时候,她难道不会帮衬帮衬?” “说的也是,说不定她嫁到城里还能给娘家兄弟弄个工人来当当哩!” 江余听了一会儿,心里有了想法,她可以把那块花布给卖出去,这样她就有钱买火柴了,还有肥皂、煤油这些生活用品了。 现在的布料大多是深色,亮眼的花布可是紧俏货,也要贵上一些,一般人买不起,城里领工资的人就不一样了,即使平时不舍得,结婚的时候总得做身新衣裳,还得是颜色鲜艳的新衣裳。 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过节的时候供销社会供应多一些物资,这几日,大队里的妇女多半会跟大队长请半天假,坐大队里的驴车去县城的供销社里买些生活用品。 江余也和大队长请了半天假,跟着大队里的大娘们一起坐上了去往县城的驴车。 “江余,你也去县里啊?” 江余点点头,“家里没火柴了,我去供销社买盒火柴。” 大娘们不会觉得江余都吃不起饭了,还有钱买火柴有什么不对。 一盒火柴只需要两分钱,一斤粗粮就要九分钱,还需要粮票,粮票只有城里人才有,乡下人是没有粮票的,就算有钱有粮票,粮站里也没有粮食卖给你,乡下人很难用钱买到粮食。 驴车摇摇晃晃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县城,驴车停在供销社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赶车的李大爷道:“一个小时后还在这个地方集合,来晚了可不等的啊!” 大娘们应下之后就往供销社里挤,大家都知道这几日供销社来物资了,周围大队的人都在这几日来买东西,不大的县城供销社里人挤人。 江余也随大流挤进了供销社,她得先了解一下供销社里的布料的价格,她身子瘦小灵活,在人群中像一条滑溜的鱼一样,很快就挤到了买布料的柜台前,这个柜台前的人特别多,大娘大姐们手里抓着钱和票据争着送到售货员面前,这个喊着要十二尺,那个喊着要十三尺,好像布料不要钱一样。 看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各种布料的价格,她又挤着出了供销社,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得抓紧时间把花布给出了。 江余对县城很陌生,更不知道黑市在什么地方,她找人打听了罐头厂家属院的位置,县里最大的厂子是罐头厂,罐头厂的工人多,肯定有人能买得起她的花布料。 走到偏僻处,江余从衣服里掏出了用旧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料,她的身子瘦,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她把布料绑在腰上,谁也看不出来。 江余用一块破布把自己的脑袋包起来,把脸挡住一大半,只留出一双眼睛,就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料往罐头厂家属院走去。 六月的天气挺热的,包裹的这么严实,实在是难为她了,干着投机倒把这种有风险的事,不做一点遮掩也不行。 一路上,她碰到不少人,碰到看起来能吃饱,家里条件不错的人,江余就会不小心露出被花布的一角给他们看,她也不主动开口,有想法的人自己就会主动问的。 江余找的多数是老太太或者小媳妇,看起来体力不行的,不然要是有人想黑吃黑,抢了她的布料说她是投机倒把,拉她去见公安,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惜,大家即使对江余手中的花布有兴趣,也没有和她搭话,也许是她这个样子不像是干投机倒把的,大家也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小姑娘,你这布料有多的吗?能不能给我匀几尺?”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骑着自行车的短发女人叫住了江余。 江余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没有开口,那女人见江余没说话也没走,知道有戏,便接着说:“我家里有人半个月后要结婚,想买一块颜色鲜亮的料子做身新衣裳,听说供销社新来了一批布料,我去晚了一会儿就没抢到,小姑娘,我看你手里的布料挺多的,不如你换几尺给我吧,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余在供销社的时候,亲眼看着最后一块颜色鲜艳的布料被人买走,这人应该没说谎,她考虑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5、第 5 章 普通的布料在供销社要三毛钱一尺,像江余手里的这种布料在供销社要贵两毛钱,五毛钱一尺,做一件上衣要六尺布,总共要花三块钱,再加上六尺的布票。 江余也没抬价,就按供销社的价格来算,“我不全要布票,一半要布票,一半换成其他票,肉票、粮票、糖票这些都可以。” 自从穿越后,江余就没吃过肉了,她都快要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 “我家的肉票和粮票都要留着我妹妹结婚用,其他的票可以换给你,只是现在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票,你跟我回家一趟,我拿给你,而且这布也要用剪刀剪开,我身上没带剪刀。” 听到要跟对方回家,江余有些犹豫,女人看出了江余的担忧,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我家的巷子口等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余拿到女人给的钱和票据,女人也拿到了六尺花布。 “小陈,你今天不用上班啊?这孩子是谁啊?” 听到声音,江余连忙的钱和票据塞进口袋里,再把剩下的布料包起来。 短发女人手里的布没地方藏,她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拿在手里,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今天有事请假了。” 大娘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江余,打量了两眼,“这孩子是谁啊?看着眼生,不是我们这附近的吧。” “这不是我妹妹要结婚了嘛,要扯一块好一点的布料做件新衣裳,您也知道,这好料子都紧俏,我们家的人都要上班,没空去供销社盯着,就托我家亲戚帮忙买,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给我送布料来了。” 大娘:“亲戚家的孩子来了,怎么不请进屋喝杯水?就让她在这巷子口站着啊?” “这孩子性子腼腆,怕见人,院子里人多,她不好意思,就没叫她进去。” 大娘接受了这个说辞,没抓着不放,目光看向陈大姐手中的布料,“哎呦,这布料可真亮眼啊,我在供销社都没见过这种花样的料子,可真好看,我家芳芳也想做件新衣裳呢,就是没买到布。” 交易已经完成,江余该走了,待久了她怕引起别人的怀疑,便开口道,“表姑,我得走了,晚了赶不上大队里的驴车了。” 陈大姐很快反应过来,“哎,路上小心,回去跟你妈说表姑多谢她。” 江余点点头,也不管旁边大娘的反应,抱着包裹就走了,脚步不急不缓,等走出了巷子,才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 转出巷子没一会儿,身后传来声音,“小姑娘,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这是刚刚那个大娘的声音,回头一看,这大娘的腿脚还挺利索的,都快追上来了,江余的第一反应是快跑! 大娘看着江余越跑越快,连忙压着声音喊道:“你别跑了,我也想换点布!” 显然,大娘看穿了江余和陈大姐是在演戏,江余再次回头,看到只有大娘一个人追了上来,想了想还是停下来了,本来她就是想把布料卖出去,现在有人主动找上门要买,她干嘛要拒绝呢。 一番讨价还价后,江余留在原地等大娘回家拿钱和票据。 江余没有站在原地不动,而是换了个能看见原来的位置的隐蔽的角落站着,等看到大娘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江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大娘把钱和票交给江余,“小姑娘,你还真是谨慎,我回来这里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走了呢。” 江余没多说什么,把钱和票据点清之后就把布料交给了大娘。 大娘拿着布料笑容满面地往回走,时不时摸一下手里的花布,低声嘀咕,“这么好的料子可不好买,还好我追了出去,这个小陈也真是的,大家都是邻居,有这样的好料子不说帮我买一块,居然还要瞒着我。” 把布料卖出去后,江余总共拿到了六块钱,还有一叠票据,大部分票据都有,里面甚至还有两张工业券,就是没有粮票和肉票,粮票和肉票自己家都不够用,一般是不会拿出来换的。 江余原路返回供销社,挤到柜台前,买了盐、火柴、肥皂这些日用品,还用糖票买了一斤水果硬糖,票据里有一半是布票,总共六尺布票,江余全买了细棉布,打算用来做内衣,穿在外面的衣服能将就,贴身穿的衣服还是得做两件新的换着穿,她本来想买现成的,可惜供销社没有的卖。 做衣服还需要剪刀裁剪和针线缝制,想到家里没有针线剪刀这些东西,江余又买了一包针线,还用工业券买了一把剪刀。 除了火柴拿在手里,其他的东西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用旧衣服包裹好绑在腰上,衣服放下来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除非有人伸手去碰,否则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腰上绑了东西。 江余来到驴车停的那棵树下,已经有几个大娘坐在驴车上等着了,江余也上去找了个角落坐下,等着人到齐发车。 看见江余手里只拿着火柴,有人好奇,“江余,你就买两盒火柴,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余有些不好意思:“供销社里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 有好心的妇女对江余道:“江余,下次你要买火柴跟我说一声,我顺手帮你捎带回去就行了,你也不必特意跑到县城一趟,还耽误了上工。” 江余笑笑,“多谢田婶子。” 回到家,江余把腰上绑着的东西解下来放好,盐和火柴放到厨房,肥皂放到厨房开向天井的窗户的窗台上,家里没有专门的洗澡间,她平时洗澡洗衣服都在天井洗的,反正院墙够高,大门一关就没人能看到了,肥皂放在窗台上方便取用。 其他的东西都拿回房间,放在桌子上,江余先是打开水果硬糖的包装袋,拿起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滋滋的,还带着一点橘子味。 江余本来是不怎么爱吃糖的,现在却觉得这颗水果糖简直是人间美味! 把糖收进柜子里,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细棉布,江余犯难了,她只给芭比娃娃做过衣服,还没试过给人做衣服呢,这给芭比娃娃做衣服和给人做衣服是一样的吗? 江余拿剪刀比划了几下,感觉无从下手,要是把布剪坏了可怎么办?她身上已经没有布票了,要是剪坏了,布就不够用了。 想了想,她把布也放进了柜子里,现在的人几乎都是买布回来自己做衣裳穿,那些大娘婶子们都会做衣服,她可以去问问大队里的其他人衣服怎么做。 6、第 6 章 有了火柴,江余终于不用再吃冷芋头了。中午江余用大米煮了米粥,把冷掉的芋头剥了皮切成块,放到煮开的粥里焖着,变成芋头粥,最后加点盐调味,味道合适就可以盛出来吃了。 吃过午饭,时间还早,江余照例回房间午休一会儿,吃不好总得睡好,不然上工都没力气了。 下午去上工的路上,江余遇到了三婶吴桂花,她叫住江余,“江余,我听人说你上午没去上工?你家里本来就没粮食了,还不去上工,就更加没粮食了。” 江余:“家里没火柴了,我跟二叔公请了半天假,上午去县城买火柴去了。” “哎呦!就为了买盒火柴就请假,你随便叫个人帮你捎带一下不就行了吗,请假可是要扣工分的!你这孩子真不会过日子。” 吴桂花还想数落江余几句,见江余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江余一直都是这样,你说她就听,也不反驳,过后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点都不受别人影响。 吴桂花实在是拿这个侄女没办法,快到地里了,吴桂花问:“你家里还有粮食吧?。你家要是没粮食了,可得说啊,可别像上次那样,饿晕过去,闹得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让咱们江家成了整个大队的笑话。三婶家也困难,卫国和玲玲半夜饿得睡不着还要起来喝凉水充饥,你要是断粮了,我们再勒紧裤腰带还是能省出几口粮食的。” 吴桂花都这么说了,江余就算真的没粮食了,也不好意思开口向三婶家借粮,更何况她家里还有粮食,“三婶不用担心,我家里还有吃的,之前上山挖到了一些芋头,还能撑一段时间。” 吴桂花松了一口气,“你家还有吃的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上工,我走了。” 两人不在一个地方干活,到了地里就分开各走各的,江余看见远处的张秀英和吴桂花走到一起,两人说了几句话,还看了江余的方向一眼,大概是吴桂花告诉张秀英,江余家还有吃的,不需要向他们两家借粮食。 很快就到了端午节,最近江余都没抽奖,上次抽奖还是抽到布料那一次,为的是把攒的工分都留着端午节抽奖,因为节假日抽奖有特殊物品掉落,把抽奖次数留到端午节用比较划算。 端午节当天,江余起床之后,先压水洗漱,今天要抽奖,不得把脸洗干净一点嘛。 做早饭的事先不着急,先抽奖再说,打开抽奖界面,江余脸色郑重地点击抽奖按钮,她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心中不断猜测特殊物品是什么。 “恭喜获得端午节大礼包一个!” “恭喜获得太阳能手电筒一个!” 江余面前出现了一个麻袋和一个手电筒,她先拿起手电筒,这手电筒和大队长家的那个一模一样,很具有时代特色,手电筒上面还贴着一张说明书,江余拿起说明书,上面写着“太阳能手电筒说明书”这几个字。 这手电筒的外观和供销社卖的没有什么区别,居然是可以太阳能充电的,还挺贴心的,省得她还要去买电池替换。 把手电筒放在一边,江余去看地上的端午节大礼包,这个大礼包包装得挺朴素的,直接用麻袋装了。打开麻袋,里面有十个粽子,一个粽子得半斤重,十斤大米和一桶五斤装的花生油,这个端午节大礼包真实在,都是吃的。 家里的存粮又增加了,省着点吃,至少一个月内不需要担心饿死的问题。 特别是那十个粽子,每个粽子的分量都很足,光是吃粽子就可以撑好多天了。 还有那五斤花生油,油在这个年代也是很珍贵的,城里每人每月也就供应二两油,乡下就更少了,一般人家炒菜时也就放一滴油意思一下,有的人比较节俭,就拿一块干净的纱布用油浸透,炒菜的时候拿纱布在锅里擦一圈,就算是放过油了。 节假日抽奖果然要比平时抽奖奖励丰厚,江余兴奋地打开抽奖界面开始第二次抽奖。 “恭喜获得五花肉一斤!” 江余愣了一下,跟刚刚的端午节大礼包相比,这一斤肉有点少了吧,难道因为它是肉,比较贵,所以只有一斤? 不死心的江余又开始了第三次抽奖。 “恭喜获得大白菜两斤!” 江余总算是明白了,看来节假日抽奖特殊物品掉落的次数是有限制的,只有第一次抽奖有特殊物品掉落,之后再抽奖获得的就是平时抽奖的奖励了。 江余还以为节假日当天抽奖都有特殊物品掉落,白高兴一场。 大米和花生油先不用管,放着也不会放坏,那十个大粽子和一斤五花肉就不行了,现在没有冰箱,天又那么热,生肉放一天肯定要变味的,粽子也放不了几天,得先把这两样给吃了。 就算今天过节,也没有人会一大早就煮肉,她要是现在把这块五花肉给下锅炒了,很快周围的邻居就都知道她家今天吃肉,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这块肉的来源? 这块肉先不能动,江余把肉放进盆里,用压水井压了一桶冷水,刚从井里压出来的水凉丝丝的直冒寒气,把装着肉的盆放进水桶里,再把水桶放到阴凉处,这肉应该没那么快变味。 这么多粽子,不吃就会坏,早餐就吃粽子吧,锅里加水直接把粽子放进锅里煮,这样热得快一点。 一股粽子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这味道和江余小时候奶奶包的肉粽的味道好像啊。 粽子煮好了,把粽子从锅里捞出来,解开绳子,剥开粽叶,用筷子把粽子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的馅,果然是肉粽。吃了一口,肉的油脂浸透糯米,油脂和粽叶的清香使得糯米的口感更加丰富,江余吃完一整个粽子也不觉得腻。 把水壶装满水,江余就锁好门去上工了。 “今天端午节,水生家的,你家水生厂里发了什么过节福利?” 田彩燕:“我也不知道,水生他还没放假呢,得下午才能回来。” 田彩燕的男人梁水生在县城的厂里当工人,他们家的条件在大队里算是很好的了,逢年过节梁水生都会买肉回家,还会把厂里发的福利带回家里。 周围的大娘婶子们都在羡慕田彩燕的命好,嫁了个在城里当工人的男人,江余看见田彩燕的小姑子梁晓芹看向田彩燕的眼神带着不屑和怜悯,不屑可以理解,毕竟这姑嫂关系跟婆媳关系一样复杂,这怜悯又是怎么回事? 看田彩燕的表情,分明就是很高兴的样子,没有一丝阴霾,江余觉得梁晓芹的态度怪怪的。 7、第 7 章 中午下工回家,江余先淘米煮饭,煮饭的间隙,把放在桶里的五花肉拿出来切了,再拿半棵白菜洗干净切好备用,她打算用五花肉和白菜炒了吃,今天过节嘛,得吃顿好的。 过年的时候大队里会分猪肉,大部分的人家都不会吃完,而是做成腊肉放着,为的是在双抢和秋收的时候补充营养,平时舍不得吃,过节的时候大多数人会切几片腊肉下来炒了,算是过节了。 即使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大队里也有几家富裕的家里还有肉,比如江余的邻居何大娘家,虽然她整天喊着家里吃不起饭了,想方设法去占别人的便宜,但是她家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何大娘生了五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她家的五个女儿都嫁出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的,她家的几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能补贴娘家,即使自己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有点好东西的也要送回娘家,宁可自己饿着,也不能让娘家的兄弟饿着。 今天中午何大娘家肯定会吃肉,有了何大娘家作掩护,江余可以放心炒五花肉了,即使味道传出去,别人也会以为味道是何大娘家传出来的。 家里只有一口锅,要炒菜就要先把锅里煮好的米饭给盛出来,江余把空出来的锅洗干净,往灶洞里塞了一把稻草,生火把锅烧热。 “嗞啦”一声,江余把五花肉倒入锅里开始翻炒,很快,油脂的香味就被激发出来了,整个厨房都弥漫着肉香味。 江余已经提前把厨房的门和窗户都关上了,门缝和窗户的缝隙也都用稻草给堵上了,这味道只能顺着头顶的烟囱出去,在空中散开,今天风挺大的,很容易就把气味吹散了,如果不是走到江余家门口,是不会发现味道是从江余家传出来的。 等五花肉被炒出焦黄色,江余把肉盛出来,这块五花肉肥肉多,瘦肉少,炒完之后锅里留下不少油,炒白菜用不了那么多油,江余又拿一个碗把锅里多余的油盛出来,留着下次炒菜用。 重新把火烧旺,倒入切好的白菜,炒到白菜断生就可以五花肉放进去一起炒了。江余只放了四分之一的肉,剩下的留着下次吃。 放盐调味后,江余先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试试味道,瘦肉的部分瘦而不柴,肥肉的部分肥而不腻,这五花肉真好吃!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厨艺那么好,还是因为她太久没吃到肉了,给自己的厨艺加了滤镜? 盖上锅盖再焖煮一会儿,等白菜入味就可以出锅了。 一个人吃饭懒得把饭菜拿到大厅去吃了,江余直接坐在厨房的灶台前就开饭,一口肉一口大米饭,再来一筷子大白菜,白菜也炒的很入味,好吃!江余吃的十分满足,很快就把一碗米饭和所有的菜都吃完了。 她本来还想着吃一半,留一半到晚上吃的,谁知道太好吃了她没忍住给全吃完了,穿越半个月了,她第一次体验吃撑了的感觉。 今天中午做饭花了不少时间,等她吃完饭洗完碗之后,已经快到了上工的时间了,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午睡了,江余在家里走了几圈消消食,就该去上工了。 下午上工的时候,江余发现上午还心情很好的田婶子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干活的时候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很快江余就知道了原因。 另一边的两位大娘用自认为很小声的声音在聊天,“你知道吗?中午的时候,梁水生抱了一个儿子回来!” 另一位大娘不相信,“田彩燕不就生了一个女儿吗?哪来的儿子?你看错了吧。” 见对方不信,那位大娘信誓旦旦,“我说的是真的,我还听见那个男孩叫梁水生爸爸呢,梁水生还满脸笑容地应了,就中午下工的时候,梁水生抱着那个男孩从村口回家,一路上很多人都看见了,不信你问问别人。” “钱大娘说的是真的,我也看见了。”另一位大娘也凑过来加入了八卦队伍,“你们说那孩子哪来的?田彩燕自从生了一个女儿后,这十年来就没再怀过,这孩子肯定不是田彩燕生的,这梁水生该不会是想要儿子想疯了,偷的别人家孩子吧?” “要是偷的,那孩子会叫梁水生爸爸吗?说不定是梁水生看田彩燕不能生了,找了别的女人生的!” 几位大娘都双眼发亮,这可是大八卦啊,她们正要继续往下聊,先提起话题的钱大娘就感觉后背发凉,她抬头一看,田彩燕正盯着她呢,说别人的闲话被正主抓到了,钱大娘很是心虚,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不说话了。 正等着听她继续说的其他两位大娘还问她怎么不继续说了,钱大娘咳嗽一声,示意她们看向田彩燕的方向,二人抬头一看,田彩燕黑着脸,那凉飕飕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二人心虚,连忙低头干活。 过了一会儿,被黑脸的田彩燕震慑住的八卦三人组反应过来,她们干嘛要心虚啊?她们说的都是实话,又没胡说,干嘛要怕田彩燕? 要是让她们继续说,她们又有些不敢,谁不知道田彩燕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那力气大着呢,大队里的妇女没几个能打得过田彩燕的。现在田彩燕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把她惹急了,她过来把她们几个揍一顿怎么办? 江余的记忆里田婶子夫妻一直很和睦的,即使十年来田婶子只生了一个女儿,梁水生也没有一句怨言,对田婶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在这个几乎人人重男轻女的时代,是十分难得的。 然而,谁知道梁水生并不是不想要儿子,而是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儿子了! 梁水生抱了一个儿子回来的事,经过一个下午的发酵,几乎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下工之后,很多人都不急着回家,而是想去梁家看看热闹,大家觉得田彩燕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她肯定要闹的。 田彩燕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那么多人想去看她家的热闹,脸色就更黑了,对梁水生的怨恨也更重了。 这十年来,她辛辛苦苦地操持这个家,婆婆刁难,小姑子也看她不顺眼,小叔子天天偷懒不下地干活,大伯家的孩子总是欺负她女儿,这些她都忍了,因为梁水生对她好,她自己心中也有愧疚,因为她生女儿的时候坏了身子不能生了。 她以后都不能有儿子了,她爸妈担心女儿在婆家受委屈,就想办法托关系给梁水生弄到城里当工人,希望梁家能看在这个工人名额的份上,对女儿好一点。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梁水生靠着她娘家的关系在城里当了工人,居然在城里有了另一个家! 8、第 8 章 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谁家要是有点什么事能被大队里的人说好几天闲话,像梁水生背着媳妇在外面有了儿子的事,那可是大热闹,谁不想去看? 八卦之心人人都有,江余也不例外,反正下了工回家就是吃饭睡觉,也没有别的事要做,不如跟着大家一起去看热闹。 江余来到梁家门前的时候,大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了,有的还踩着石头爬上两米多高的围墙,趴在墙上看。 梁家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田彩燕刚进院门,她婆婆就要拉着她回房里,田彩燕不肯,一把扯开刘翠花的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别拉拉扯扯的。” 刘翠花诧异一向不敢违抗她的田彩燕,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反驳她,刘翠花立即就想要发作,想到梁水生瞒着她的事,又把心里的怒气压住了,现在还是先把田彩燕安抚好再说,免得她闹起来不好看,等过后再收拾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敢在婆婆面前摆架子! 刘翠花示意田彩燕看一眼大门口和围墙上的人,“外面人多,有些话不好说,还是回房里说吧。” “不就是梁水生背着我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吗!这个事现在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刘翠花肯定是支持她儿子的,还觉得她儿子做的好,田彩燕不能生就找别人生,不至于让自己断了后,可这事到底不光彩,不好宣扬。听到田彩燕直接说出来,她急了,“这种事哪好这么直接说出来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你们梁家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怕别人看笑话?要丢人也是梁水生丢人,是你们梁家丢人,我又没在外面乱搞,我有什么可丢人的!” 田彩燕本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之前只是觉得自己理亏,忍着梁家人,现在梁水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轮到梁水生理亏了,她就有底气了。 听到田彩燕闹起来了,一直躲在房里的梁水生终于坐不住了,他一脸为难地看着田彩燕,“彩燕,你别闹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田彩燕现在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立即道:“你都娶了别的女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梁水生满眼柔情地看着田彩燕,“我娶她只是为了生儿子,我和你才是真正过日子,我都没带她回来,只带了儿子回来,在我心里你们谁更重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田彩燕见到梁水生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了一些动摇,梁水生见田彩燕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便想说几句好话哄着田彩燕。 江余听了梁水生的话都震惊了,这不是妥妥的大渣男吗?梁水生在县城里当工人,一年到头都是待在城里的,也就逢年过节回乡下而已,他和田彩燕能待在一起几天啊,什么过日子?其实就是帮他伺候乡下的爸妈。 江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混在人群中,粗着嗓子喊了一句,“娶两个老婆可是犯了重婚罪的,这事要不要告公安啊?知情不报算不算包庇罪啊?” 大家听到梁水生在城里还娶了一个媳妇,只是羡慕嫉妒梁水生好命,根本不会想到重婚罪,听了江余话,大家虽然不清楚重婚罪是什么罪,但他们知道犯罪是要坐牢的,连忙道:“对啊,梁水生娶两个老婆可是犯法的,咱们可都是本分老实的庄稼人,不能让他连累了我们,这事得去报公安!” 梁水生慌了,也顾不上哄田彩燕了,连忙解释,“我和田彩燕没领结婚证,不算犯了重婚罪!” 江余又粗着嗓子喊了一句,“你的意思是田彩燕不算是你媳妇了?” 梁水生不承认自己犯了重婚罪,立即就想说不算,看到田彩燕正看着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乡下的人对于有没有结婚证并不看重,摆过喜酒就是结婚了,当初田彩燕和梁水生结婚的时候可是摆过喜酒的,请的人还不少,大家都认可田彩燕是梁水生的媳妇,就是公安来了,也是认可的。 就算梁水生和田彩燕没领结婚证,追究起来梁水生也是犯了重婚罪的。 这时候田彩燕的娘家人也来了,田彩燕的娘家是隔壁大队的,来得这么快估计是有人通风报信。 田家人一来就把田彩燕拉进房间里去,他们和梁家人一样,不想被人看笑话,见亲家带着田彩燕进了屋,梁家母子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进去,进去后还关上了门。 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见了,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眼见没热闹可看,大家也就散了,上了一下午工,都饿了,该回家吃饭了。 过了几天江余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不知道两家人是怎么商量的,田彩燕和梁水生离婚了,田彩燕也没回娘家,而是带着她的女儿梁月华从梁家搬出来了,搬到了大队里一处没人住的废弃的房子里,就在江余家隔了十几米远处,两个房子之间没有别的人家,两家算是邻居了。 令大队里的人震惊的是,田彩燕还拿到了五百块钱,这五百块钱相当于是梁家买了梁水生的那个工作,大家才知道,原来梁水生的那个工作不是自己考上的,而是田家人找了关系弄进去的,田彩燕她爸是隔壁大队的大队长,在县城里是有点关系的。 梁家人原本不想给的,但是他们要是不给这五百块钱,田家人就能把梁水生的工作弄黄,他们不得不给。 江余听着旁边的大娘聊天,总觉得梁月华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她以前看过的一本里的女主吗?家住在江河大队,父亲叫做梁水生,在县城里当工人,母亲叫做田彩燕,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对上了。 原来她不只是穿越了,还是穿书了,里剧情开始是在几年后,原主早就没了,书里也没有提过江余这个人,所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穿书了,直到听到梁月华这个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只是这个发展不太对啊,书里田彩燕和梁水生并没有离婚。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弟弟,梁月华的苦日子就开始了,家里的活都是她干,要伺候弟弟,还被堂姐妹堂兄弟欺负,直到男主出现,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现在田彩燕不仅和梁水生离婚了,还带着女儿搬出来了,剧情不对了,后面的剧情还怎么发展啊?男主还能和女主在一起吗? 江余想了想,原本没离婚的人为什么离婚了,该不会是因为她说出了梁水生犯了重婚罪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是很高兴她的一句话能让田彩燕母女脱离苦海的。 同时她又有些心虚,这些变化会不会影响到男女主之间的发展啊? 9、第 9 章 天气越来越热了,中午和下午的太阳都特别晒,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就能把人的皮肤晒红,再晒久一点就晒伤了,皮肤被晒伤可不好受,火辣辣地疼,干活又要出汗,简直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那滋味可不好受。 为了防止被晒伤,即使白天很热,江余下地干活还是穿的长衣长裤,不止是江余,不少社员也都是这样的穿着,热是热了一些,总比晒伤好。 夏天顶着大太阳干活就是累,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工时间,大家都又累又热,话都不想说了,只想着赶紧回家休息。 男人们下工后还会脱了上衣跳到大队里的河里泡一泡,缓解一下暑热,妇女们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下河,实在热了就回家打水冲个凉水澡,但是很多人回家还要干活的,洗了澡又出汗,不如先不洗。 听到下工的哨子吹响,社员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准备去大队存放农具的仓库归还农具,还了农具就可以走了。 人还没走出地里,就看见大队长江正峰站到地头上喊道:“大家先别急着走,还了农具后都到晒谷场集合,等下开会!”怕有人离得远没听见,江正峰还一边走一边喊,重复了好几遍。 “上了一天工都要累死了,还要去开会,大队长就是事多!” “一家有个人去听就行了,我们家老头子肯定去的,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做饭去了,得赶着天黑前吃饭,不然吃饭还得点煤油灯,浪费灯油。” “我家肯定也有人去了,我也不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要做呢。” 开会并不要求全部的人都去,但是一家至少要派一个代表去听,别人家里可以派个代表去,江余家就她一个人,她肯定是要去开会的。 估摸着人来齐了,江正峰站在几块木板搭建的台子上开始讲话,前面说了一箩筐无关紧要的话后,终于说到正事了。 “我今天去公社开会,上面有新的文件发下来,内容是要发还之前收回去的自留地。至于要怎么发还,公社开会的时候定了两个方法,一是按照原来的分配发还,二是重新给社员分配自留地。我看也没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地方,就不用重新分配了,原来是哪一家的自留地,现在仍然还归他们家种就是了。大家要是没意见,就按我说的办。” 大家听到发还自留地都十分高兴,有自留地还能种点菜吃,可以少消耗一些粮食,能省下好些粮食呢,对于发还自留地这件事大家只有赞成的,哪会有什么意见。 江正峰见大家都没有提出意见,就继续说下去,他还没说几句话,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道声音。 “大队长,我有意见!” 江正峰说话被打断了,有些不高兴,他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又是何大娘,江正峰有些头疼,“何大娘,你对发还自留地有什么意见?” 何大娘:“我对发还自留地没有意见,但是我对发还的自留地的大小有意见。我们家这几年还添了两个人口呢,这划给我们家的自留地是不是得多一些?那江余家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家总不能还占那么多自留地吧,而且她还是一个丫头片子,她就不该有自留地!我看不如就把江余家的自留地划到我家好了,反正我们两家的自留地挨着,也方便。” 何大娘这话一出,在这几年家里添了人口的人家都有了想法,江正峰见底下的社员们都蠢蠢欲动,脸色沉了下来,这个何大娘就会给他找麻烦! 江余还在想着要在自己家的自留地上种些什么菜呢,还没到手的自留地就被人盯上了,这能忍? 江余心里不乐意了,这何大娘真当她是软柿子啊,就欺负她一个人。 “何大娘,现在都是新中国新社会了,你怎么还是封建地主阶级的做派?” 何大娘先是愣住,随后骂道:“江余你这死丫头,你说谁是封建地主呢,我家可是三代贫农,你可被胡说冤枉人!” 江余:“只有封建社会的地主才会想着霸占别人的田地,你想霸占我家的自留地,这不是封建地主的行为是什么?” 张秀英和吴桂花也来开会了,她们站在人群的后面和其他妇女聊天,正说着谁家留有什么菜种子,打算去换些菜种子来种呢,就听到何大娘的声音,听着还是在骂江余,二人担心何大娘又打江余家粮食的主意,连忙挤开人群上前去。 知道是何大娘打江余家自留地的主意,不是想要江余的粮食,二人就放心了,同时她们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与其让何大娘占了江余家的自留地,还不如让她们家占呢,总归还是江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个人心里都想要江余家的自留地,但是两个人都没开口。不知道江余的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利索了,一开口就说何大娘是封建地主阶级做派,她们要是跳出来,万一江余也说她们是地主阶级怎么办?还是先等等再说。 何大娘的反应也很快,“谁说我是要霸占你家的自留地了?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不应该占那么多自留地!每家的自留地都是按人头来的,你家就剩你一个人,你还占那么多自留地不符合规定。而且你的自留地多了,大队里其他人家的自留地就少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不公平,我觉得大队长应该给我们重新分配自留地!” 江余回忆了一下自留地的分配规定,不说话了,就算重新按人头分配自留地,她分到的自留地种的菜也够她一个人吃了,她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就是其他人要有怨言了。 众人想不到那么多,现在只觉得何大娘说的有道理,江余家分到的自留地多了,他们分到的自留地就少了,他们不就吃亏了嘛!之前大家还觉得江正峰将原来属于他们家的自留地发还给他们做得对,现在一看,江正峰这是在帮着自己家的人占他们的便宜,说起来他还是江余的二叔公呢! 社员们纷纷嚷嚷着不公平,要重新分配自留地。 江正峰觉得十分无奈,他把各家的自留地发还给各家本来是为了社员们着想的,谁知道他们一个个都被何大娘鼓动,要求重新分配自留地。 江正峰又问了几遍,“重新分配自留地,你们分到的自留地可不一定有原来的多。你们可要仔细想好了,确定要重新分配自留地?” 不管江正峰问几遍,众人都要求重新分配自留地。社员们心想,他们家里都增添了人口,这自留地是按照人口分配的,他们分到的自留地只会变多,怎么会变少呢! 10、第 10 章 “既然你们都要求要重新分配自留地,那我明天就去公社,让公社派人下来帮忙给社员们分配自留地,免得又有人说大队里的分配不公平!” 江正峰合上记录开会内容的本子,“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你们都回去准备一下吧,等着明天公社的人下来核实每家每户的人数,看看这自留地该怎么分配。”说完他就背着手走了。 大队里的老支书跟上去,“老江,咱们大队真要重新分配自留地啊?” 江正峰:“这是社员们要求的,咱们要尊重社员们的意见,他们要求重新分配自留地难道我还能说不行?” “他们都以为人多了分到的自留地就多,不知道人口增多了,这人均土地数量就减少了,能分配的自留地也少了。你应该和社员们解释清楚才是啊。” 江正峰:“你看刚刚那个情况,社员们都以为我偏袒徇私,就算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说不定还觉得我那是骗他们的。”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等到重新分配了自留地,这些社员们自然知道他是一心为他们好了,说不定这也是树立他的大队长威信的好机会。 一个何大娘就能鼓动社员们来反对他这个大队长,究竟是他是大队长还是何大娘是大队长?看来他这个大队长在社员们心中的威信不足啊。一个大队长不能被社员们完全信服,还怎么安排社员们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生产任务? 何大娘没能拿到江余家的自留地,觉得很心痛,那本该是属于她家的自留地啊!江余这个死丫头,平时看着懦弱胆小好欺负,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没占到便宜的何大娘狠狠地瞪了江余一眼。 这种带着强烈情绪的目光江余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她看过去,挑了挑眉毛,对何大娘笑了一下,何大娘一下子就怒了,江余这个死丫头还敢嘲笑她! 何大娘怒气冲冲举起巴掌就朝着江余冲过来,江余站在原地没动,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打出一颗石子,石子打中了何大娘的膝盖,何大娘“啪”地一下跪在江余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江余连忙闪开,口中连忙道:“何大娘,你是长辈,我是晚辈,你对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担当不起,会折寿的。”说到这里,江余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何大娘,你该不会是没能霸占我家的自留地,对我怀恨在心,想用这种方法来害我吧?” “啊呸!”何大娘吐出嘴里的泥土,指着江余恨声喊道:“是你!肯定是你这个死丫头害我摔倒了!” 何大娘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叫起来,“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好痛!肯定是摔断了,这事没完,你得赔我一斤大米!”何大娘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地上不起来,要江余赔她大米,都过了那么久了,她还惦记着江余家的那一斤大米呢。 就在平地摔了一跤,顶多被地面擦伤,不至于摔断腿吧?看着何大娘抱着腿哀嚎,大家又不确定了。 江余心里无语,何大娘这是讹上她了,“何大娘,你可不要冤枉我,大家都看到了的,是你举着手朝我冲过来自己摔倒的,我可没碰到你。” 周围还没走的社员都看到了这一幕,何大娘是自己摔倒的,他们都知道何大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何大娘的话是不信的,他们觉得何大娘是为了讹江余家的粮食才说是江余害她摔倒的,有的人甚至觉得何大娘是故意摔倒的,就为了讹江余家的粮食。 有人看不过眼,“何大娘,江余一个孤女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别欺负她了。” “对啊,你家又不是没饭吃了,干嘛总盯着江余家的粮食,她之前还饿晕过去了,家里能有多少粮食啊。” “什么叫做我欺负她!她害我摔倒了,就得赔我粮食,不然我就……不然我就报公安!” 何大娘本来想说让大队长替她作主的,想到大队长是江余的二叔公,肯定会护着江余,又想到之前去看梁家的热闹的时候有人说报公安,报公安可是很严重的事,她就不信江余不害怕,她还不得乖乖把粮食送过来。 大队里有什么事一般都是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就找大队长解决,实在是连大队长都解决不了的事才会想到要找公安。哪个大队要是有公安来了,那可是要影响大队的名声的。大家的想法是,你们大队要是没干坏事,那公安为什么要去你们大队? 听到何大娘说要报公安,有的人就不愿意了,生怕何大娘要把事情闹大,连忙去劝,还有人劝江余承认是她害何大娘摔倒的,让江余赔何大娘粮食,好让何大娘别把事情闹大。 江余当然不会给何大娘粮食,“我又没害她摔倒,凭什么要我赔给她粮食,不是要去报公安吗?现在就去,我又没做什么,可不怕公安来查!”江余上前拉着何大娘要往县城去。 大家看何大娘不好惹,就想让江余吃点亏把事情了结了,谁知道江余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众人也不知道该劝谁了。 何大娘嘴上说着要去报公安,真让她去,她到了公安局门口就能掉头就跑,她和现在的很多人一样,对公安是有畏惧的。 见江余真的要拉着她去公安局,何大娘死都不肯走。 江余道:“何大娘,你不是说要去报公安吗?现在怎么不走了?” “我开玩笑的,我还要回家做饭呢,哪有时间去报公安。” 江余拉着何大娘不松手,穿越后江余每天都能吃饱饭,这个身体的力气变大了一些,何大娘轻易没办法挣脱开。 “你说我害你摔倒了,要我赔你一斤大米,这件事还没解决呢,得去找公安同志调查一下,到底是我害你摔倒的,还是你自己摔倒的,总不能凭你一句话就冤枉我吧。” 何大娘不想去报公安,只能承认是自己摔倒的,“是我弄错了,不是你害我摔倒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行了吧?” 何大娘还是很识时务的,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她做的事都挺招人恨的,却没人打她,也是因为她的识时务,知道谁能欺负,谁不好惹。 江余这才放开何大娘,“大家都听到了,何大娘承认她是自己摔倒的,跟我可没有关系,过后何大娘要是想反悔,我是不认的。” 见江余和何大娘都不提要去报公安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自己听到了,会替江余作证何大娘是自己摔倒的。 何大娘也不敢再惦记什么大米了,腿脚利索地挤开人群往家走,一点儿也看不出摔断腿的样子。大家看何大娘的腿一点事儿都没有,更怀疑何大娘是故意摔倒的,是想讹江余家的粮食,心里对何大娘更加看不上了。 何大娘一边往家走,一边在心里嘀咕,这江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胆子变大了,都敢拉着她去公安局了,她从前遇到事情可是能躲就躲,能让就让的,自从江家老两口死后,她从江余那里占了不少便宜,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同样觉得江余变了的还有张秀英和吴桂花,之前何大娘和江余起争执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在旁边,本来何大娘要江余赔粮食的时候她们要站出去跟何大娘理论的,谁知道江余自己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江余:“这不是大伯娘和三婶教我的吗?要厉害一点,不要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反抗。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是比死亡还要更可怕的?谁要是再敢欺负我,我肯定不会让对方好过,就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这话不止是在跟张秀英和吴桂花解释她的性情变化的原因,还是在告诉周围的其他人,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江余了,没事不要来招惹她,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江余提起她差点饿死的事,张秀英和吴桂花两人都有点讪讪的,江余家断粮这件事她们是知道的,因为江余去他们家借过粮,当时她们都推说家里没粮食了没借,结果没过几天江余就饿晕了。 她们家里当然是有粮食的,这两家都是有存粮的,至少能让家里人每顿吃个七分饱,之前吴桂花说家里的孩子饿得半夜起来喝凉水充饥也不是真的,不过是担心江余又来借粮食罢了。 这几年全国范围内在闹旱灾,受灾地区主要是中部和北方地区,对南方的影响不是很大,江河大队的粮食产量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别的地方受灾,大队里交上去的粮食变多了,留给社员的粮食还是能让他们吃个半饱的,不至于饿死人。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存粮,更不会出现没饭吃的情况。 江余家是个例外,她家里是没有存粮的,她上工挣的工分也就勉强能养活自己,后来分给社员的粮食越来越少了,她家里就断粮了。 江河大队还没有出现社员饿晕过去的情况,之前江余饿晕过去的事在江河大队可是一件新鲜事。 吴桂花怕江余旧事重提,连忙道:“哎呀,小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你自己能立起来,不被别人欺负,我和你三婶就放心了,大伯娘家里还有好多活要做呢,就先走了。”张秀英说完就急忙往家走,生怕江余再说点什么,吴桂花见状也借口家里有事连忙走了。 11、第 11 章 端午节当天抽到过一次五花肉后,江余就没再抽到过肉了,抽到的物品大多是大米、玉米面,和一些萝卜土豆白菜,有一次还抽到了一袋两斤装的面粉,家里现在还有九斤大米,八斤玉米面,两斤面粉,一棵白菜,两个胡萝卜,两斤土豆。 山上挖的芋头和大伯娘送来的红薯已经吃完了,端午节的粽子也早就吃完了。 江余打开抽奖面板,上面又攒够一次抽奖次数了。江余点击抽奖按钮,希望能抽到肉,她都半个月没吃过肉了。 上次卖布拿到六块钱,去供销社买完东西后,还剩两块五毛钱,现在一斤肉七毛钱,她的钱能买三斤肉,可是她没有肉票,买不了肉。 “恭喜获得咸鱼两斤!” 江余眼前一亮,咸鱼也是肉啊,她终于又能吃上肉了,今晚就蒸咸鱼吃吧,咸鱼配米饭也很不错。 之前江余上山挖野菜,野菜没看到,但是发现了一棵野姜,她把整棵野姜连着泥土带回来,拿一个已经用不了的破木桶种上,打算以后做菜要用姜的时候就挖一块出来,现在正好能用得上。 江余挖开上面盖着的泥土,露出下面的姜,从边缘掰了一块,又把土填回去。 把姜切成丝,铺放在咸鱼上方,锅里已经装好淘洗好的大米和适量的水,在锅里横着放两根筷子,把装着咸鱼的碟子架在筷子上,盖上锅盖就可以开始烧火了。 饭上面蒸咸鱼,既方便又省柴火,煮好的米饭里还会有咸鱼的香味。 饭煮好后,整个屋子都是米饭和咸鱼的味道,江余还在咸鱼上面淋了一点花生油,那味道就更香了。 就着咸鱼,江余又干了满满一碗大米饭,吃完还打了一个饱嗝。 她觉得自己的饭量好像越来越大了,当然,她的力气也变大了,刚穿越的时候,她只能勉强拿四公分,现在她一天能拿五公分了,两天就能抽一次奖。 现在她的手臂和腿不像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样瘦得可怕了,脸上也有了一点肉,家里没有镜子,她每天洗脸的时候,能在水里看到自己的脸,她就是太瘦了,脸上的五官长得还是不错的,和现代的她长得有五六分像,要是再长一点肉,那就更像了。 江余和原主除了性格不一样之外,不仅长得像,连一些小习惯都很像,这也是她穿越过来之后,没被人怀疑的原因。 江余有时候会想,会不会六十年代的江余是她的前世,所以她死后才会穿越到六十年代的江余身上,继续活下去。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命不太好啊,两辈子都死得挺早的。 第二天上午,大家还在地里上工,就看见大队长江正峰带了个陌生面孔回来,他应该就是大队长从公社请回来给社员们分配自留地的同志。 这位同志骑着自行车来的,胸前的衬衫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社员们一看就知道这是公社来的干部同志。这能骑得上自行车的能是普通人吗?肯定是干部啊,他们大队的大队长家里都没有自行车呢。 大家对这位公社来的干部同志十分好奇,时不时看过去瞄几眼,手下的活都慢了几分。 大队长江正峰介绍道:“这位是公社来的赵亮赵同志,是来协助我们江河大队给社员分配自留地的。赵同志会逐个确认社员家里的人数,轮到你的时候照实回答就行了,没轮到的就好好干活。” 每个大队的人口都是有记录的,这关系到分粮的问题,每家有了新出生的孩子都要报到大队长那里,记录在册了才能分到粮食。 现在就是再确认一遍,保证记录在册的人数正确无误,例行公事而已。 江河大队只有六十多户人家,只需要跟户主确认人数就行了,一个上午就能问完,下午就可以按照人数分配自留地了。 中午的时候大队长就通知每家每户要出一个代表,下午去开会,会议的内容自然就是自留地的分配问题了。 江余估计这个会要开很久,面积是定了的,不能改,但是自留地的位置还是有的争的,比如,凭什么他家的自留地土质那么好,我家的自留地土质那么差,这不公平!又比如,分给我家的自留地怎么离得那么远,浇水都不方便,不行! 下午应该是不用上工了,就随便吃点吧。用玉米面和大米煮了玉米粥,放的玉米面多大米少,还撕了几片白菜叶子,炒了一个白菜。 吃完午饭还有时间,江余还睡了一个午觉,等大队长吹响哨子,到了上工的时间,江余才起来。 路上的人群分为两拨,去上工的往地里去,去开会的往晒谷场去,去开会的大多是大娘们,估计是男人们觉得为了几分地争得面红耳赤不好看,所以派女人来。 台上站着大队长江正峰,旁边站着公社里来的赵同志和大队支书,江正峰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宣读各家分配到的自留地面积和大概位置。 大队长还没读完,底下的社员们就有了动静。 “怎么我家分到的自留地变少了?是不是大队长弄错了?” “我家的自留地也变少了,这肯定是弄错了!” “公社来的干部同志看着的,大队长应该不会弄错吧?” “这可说不定,公社来的干部同志中午还在大队长家吃饭呢,说不准他也帮着大队长来糊弄我们呢!” 大娘们说话的声音不小,站在一旁的赵亮听到这话,脸色都变黑了。旁边的大队支书心道不好,连忙安抚道:“赵同志别和这些乡下人一般见识,她们没文化没见识,只会胡说八道。等会儿我让他们向赵同志道歉。” 赵同志缓了缓脸色,摆摆手,“道歉就不必了,我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的。” 那边大队长无视底下社员的声音,宣读完了自留地的分配,“自留地都是按照每户的人口数量分配的,不会有错。” “那为什么我们家里的人数增多了,分到的自留地却变少了,大队长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啊,我们分到的自留地应该变多才是,怎么会变少呢,大队长,你可不要看我们没什么见识就糊弄我们!” 江正峰义正词严道:“国家规定自留地不能超过每人平均占有土地的百分之五,我们大队的土地数量是不变的,人口数量变多了,人均占有土地数量就变少了,能分配给社员的自留地自然也跟着变少了。我刚刚宣读的每户分配到的自留地数量都是按照规定分配的,你们谁要是有意见,就去找公社领导,找县城领导,反正我这里是没办法给你们更改了。” 听到江正峰的话,社员们都十分后悔要求重新分配土地。 “大队长,我们不要重新分配自留地了,把原本分给我们的自留地发还给我们就行了。” “对,我就要原来那块自留地,别的我不要!” 江正峰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说要重新分配自留地的是你们,现在又说不要重新分配了,当这自留地是你家的红薯吗,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自留地重新分配的报告是公社领导通过了的,已经定好了,是不能再更改的。当初是你们要求要重新分配自留地的,我也反复跟你们确认了好几遍,你们都同意了要重新分配自留地,现在你们又觉得不满意想反悔,这是肯定不行的!好了,现在同意分配自留地的就上来按手印签字,按完手印就可以在自己家的自留地上种菜了。” 接下来江正峰就坐在台上临时搬来的桌子前,等着社员们上来按手印。 江余家分到的自留地就在她家房子旁边,就在她家的厕所后面,是从她家以前的自留地里分出来的,江余挺满意的,离得近,浇水施肥都方便。别人都不动,江余就第一个上去按手印签字。 江正峰看见江余上来,脸色缓和了一些,还是自家人支持他的工作,等江余签完字,他还问江余:“家里还有没有菜种子?二叔公家里还存有一些菜种子,你要是没有就来拿一些回去种。” 底下的社员们一看江正峰态度强硬起来了,也不敢再找江正峰要说法了,说到底江正峰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再怎么怪都怪不到江正峰身上去,毕竟要求重新分配自留地的是他们。 接下来陆续也有一些对自留地分配没有意见的社员上去按手印签字。 一部分社员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站着没动,说起来这都要怪何大娘,要不是何大娘眼红江余家的自留地,提出要重新分配自留地,他们根本不会要求重新分配自留地。 正好何大娘来开会了,大家看见人群中的何大娘就觉得不顺眼,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家分到的自留地根本不会变少。 何大娘正阴着一张脸小声咒骂着呢,骂江余不肯把自留地给她,骂大队长分给她家的自留地那么少,骂大队里的人干嘛要生那么多孩子,害得她家分到的自留地变少了,反正她看谁不顺眼就骂谁。 何大娘满肚子的怨气正没地方发泄,周围几个大娘就指着她开始口吐芬芳,何大娘肯定不能忍啊,当即和她们对骂起来,何大娘的嘴巴挺厉害的,可以说是舌战群雄了。 大娘们骂不过何大娘,心里越想越气,不知道是谁先动手,本来的骂战变成了混战。 12、第 12 章 下面的社员打起来了,作为大队长的江正峰不得不站出来劝架,“好好的怎么又打起来了?你们都快住手!” 打成一团的几位大娘都跟没听见似的,你给我一爪子,我还你一巴掌,打得不可开交,围观的社员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的,连大队长下来了都没注意到,还得江正峰自己扒开人群才能挤进去。 江正峰喊了几次都没能让这几位大娘住手,只能使出杀手锏,“再不住手我就扣你们工分了!” 跟何大娘打架的这几位大娘平时就跟何大娘不对付,现在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即使是大队长说了要扣她们工分,她们也不肯停手,不就是五公分吗?就当作一天白干,她们也要把这口气给出了。 “扣工分都不怕了是吧?那就一人扣十公分!” 听到要扣十公分,几位大娘这才停手,平时最多扣五公分,怎么现在还翻倍了呢? 何大娘就算平时再怎么厉害,她一个人也不是几位大娘的对手,完全是被几位大娘压着打,被打得可惨了,脸上肿得跟猪头似的,脖子上还有几道指甲抓的划痕。当然,几位大娘身上也很狼狈。 江正峰看见她们这个样子,一张脸又黑了,“看看你们这像什么样子!动不动就打架,一点素质都没有,还是当着公社来的同志面前打架,真是给我们大队丢脸!” “大队长,是何大娘先骂人的,我们气不过才骂回去,谁知道她竟然对我们动手,那我们也不能白白挨打啊,肯定是要打回去的,这打架的事也不能怪我们吧。” “是啊,我们都听见何大娘骂人了,我还听到她也骂大队长你了。” 江正峰的脸更黑了,“行了行了,不管怎么说,你们打架就是不对的,参与打架的人每人扣五公分,这事就算结束了。” 几位大娘都很不服气,她们都住手了,凭什么还要扣她们的工分,她们又瞪了何大娘一眼,肯定是因为她骂大队长,把大队长给惹生气了,这才牵连到了她们。何大娘觉得自己冤枉,要不是她们告诉大队长,大队长怎么会知道她骂他了,这事怎么能怪她呢? 江正峰不管她们服不服气,反正这个工分是扣定了,他回到台上又催促了一句,“还没按手印签字的赶紧了!” 剩下的人还想再等等,想再闹一闹,最好能让大队长把原来分配给他们家的自留地发还给他们。 这时台上传来一声抱怨,“大队长,这好的地怎么都被挑走了?” 同一位置的地也是有区别的,先上去签字的社员肯定得挑一块好的地,剩下的地相对来说就不怎么好了。 江正峰:“先到先得,别人先上来签字的,肯定是他们先选了,你也别磨蹭了,快点选吧,晚了能选的就更少了。” 下面还想再等等的社员听到这话,瞬间改变了想法,还等什么啊,再等就只能选别人挑剩下的地了。 刚刚社员们还不肯动,现在一窝蜂地都往台上挤,抢着要按手印签字,江正峰连忙把桌子上的本子和文件收起来,怕被社员抢来抢去给撕烂了。他站起来喊道:“都排好队,一个个来!” 分了自留地后,江余每天下了工就给自留地翻地,准备种菜,她还打算上山捡一些枯树枝回来,给自留地围一圈篱笆。 围篱笆一般是用来防止别人家的鸡吃自己家的菜,这几年不准养鸡了,不用担心别人家的鸡来吃她种的菜,她防的是人。 何大娘家的自留地就跟她家的挨着呢,以前她就经常偷摘江余家的菜,要是被抓住了,就说她年纪大了眼花,以为摘的是自己家菜地的菜,江余可不给她这个机会,有篱笆围着,看她还怎么摘错菜。 田彩燕带着梁月华住在江河大队,她们也能分到一块自留地,她们家的自留地就在江余家的自留地旁边。 江余翻地的时候,田彩燕也在,“江余,你家留有菜种子吗?要是没有,我这里有多的,可以均一些给你。” “多谢田婶子,不用了,我家还有存有一些菜种子。” 江余家里其实没存有菜种子,不过她昨天抽奖抽到了一包菜种子,各种常见的蔬菜的种子都有。 这个系统,说它智能吧,江余每次抽奖都希望能抽到肉,可是它就是不给肉,说它不智能吧,可它却知道江余要种菜,给她送来一包菜种子。 分给江余的自留地不大,江余干了两天,就把地给翻好了,再在太阳底下晒个两三天就可以种菜了,趁着这个时间,江余可以上山捡树枝。 下午下工后,江余背了一个背篓就上山了,山的外围的枯枝都被捡完了,她得往山里再走一段路才行。 大家一般都只在山的外围活动,很少有人往里进,江余也不敢太深入山里,她走了一会儿,发现周围人活动的痕迹变少了之后,就不再往里走了。 这一片没有什么人进来,地上掉落的枯枝都没人捡,江余很快就捡了一捆,还挖到了一堆野菜,看着天色不早了,江余准备下山。 江余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了一棵桃树,树上挂满了桃子,一个桃子差不多有江余的拳头大,桃子已经成熟了,一个个白里透红,有的桃子熟透了没人摘,掉到地上都烂了,走近了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桃子味。 江余从够得着的树枝上摘了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在衣服上蹭掉了上面的绒毛,送到嘴边“咔嚓”一声,桃子鲜甜多汁,比她在现代的时候吃过的大部分桃子都要好吃,江余很快就把一个桃子给吃完了。 好不容易发现一棵果树,当然要把上面的果子给摘走,江余开始摘桃子,她把背篓里的野菜都倒出来,把背篓腾出来装桃子。 这棵桃树结的桃子是硬桃,不用担心放在底下的桃子会被压坏,江余不停地往背篓里装桃子,等把低处的桃子摘完后,背篓也差不多装满了,剩下的桃子要爬到树上才能摘到,树很高,爬上去挺危险的,她打算明天带摘桃子的工具来。 江余把野菜放在背篓的最上面,盖住背篓里的桃子,背起背篓,提起捆好的枯枝,顺着原路下山了。 赶着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江余紧赶慢赶下了山,这一背篓的桃子的重量不亚于当初那一背篓芋头,也有二三十斤重。 江余的力气变大了一些,不至于像那时候一样走几步就要歇一歇。但让她一口气把二三十斤重的东西背下山,也累得不行,更何况她手里还提着一捆枯枝呢,这捆枯枝怎么也得有十几斤重。 她在山脚下坐下来歇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才背起背篓继续往家走,还好江余家离山脚不远,江余不用走那么远才到家。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人了,不用担心被人叫住问她背篓里装的是什么。 回到家,江余先把野菜从背篓里拿出来,再把桃子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她房间里的桌子上,拿手电筒一个个检查一遍,有磕坏的就捡出来,磕破皮的桃子放不了,得先吃了。 看着桌子上堆得满满的桃子,江余高兴得哼起歌来,这些桃子够她吃好多天呢,树上还有没摘完的桃子,等她明天去把它们全摘回来,把旁边的柜子顶也全都堆满桃子,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今天挖了很多野菜,晚上就吃野菜吧,先把野菜焯水,去去苦味,再放油放盐翻炒入味就可以出锅了,中午煮的粥还剩了一些,倒入锅里热一下,就可以吃晚饭了。 吃完饭,再洗个澡,江余就躺床上睡觉了,今天上了一天工,还背了几十斤重的东西下山,累坏了,她刚躺到床上没几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江余睡得很实,半夜下起了大雨,打雷声和雨水打在瓦面上的声音都没能把她惊醒。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天井是湿的,她才知道昨天晚上下雨了。 下过雨后,总觉得屋子里潮潮的,上次抽奖抽到的咸鱼还没吃完,放在她房间的柜子里,江余担心咸鱼会坏,想着中午下工回家把咸鱼拿出来晒一晒。 昨天晚上下大雨一点也不耽误今天出大太阳,中午的太阳依旧很猛烈,江余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咸鱼拿到厨房的屋顶上去晒。 中午还是吃野菜,还煮了玉米粥,玉米面和大米放的一样多。吃完午饭,江余还吃了一个桃子当作饭后水果。 江余吃完饭后没回房间午睡,而是把昨天捡回来的树枝拿到自留地去,把树枝斜着插进地里,树枝交叉围成一排,想要把整片自留地围起来,江余还得再捡十几天的树枝。 下午下工后,江余继续上山,除了带上背篓,江余还带了几根麻绳和一个麻袋,麻袋用来装桃子,树上的桃子用一个背篓装不完,她又怕桃子树会被别人发现,桃子会被别人摘走,想一次就把所有的桃子摘走。 13、第 13 章 江余还带了手电筒上山,这么多桃子她没办法一次性带回家,就想着先把一部分桃子背下山,找个地方藏好,她再上山把剩下的桃子背下来。 等天黑了没人出来了,她再背桃子回家,反正她有手电筒,不怕走夜路会看不见路。 上山走到一半,江余看着周围没人,砍了一根竹子,砍去竹梢,拎着竹竿继续上山,这就是她摘桃子的工具了。 今天不用捡枯枝,江余直奔桃树所在的位置去。桃子还好好的挂在树上,看来还没有人发现这棵桃树。 江余把竹竿的一端弄成u形,用麻绳把麻袋绑在竹竿上,举起竹竿,将u形开口对准长有桃子的枝条,朝着一个方向将竹竿转动几圈,桃枝就被拧断了,桃子连带着枝叶掉入了绑在竹竿下方的麻袋中。 担心桃子被枝叶划坏,江余先把麻袋里的桃子拿出来去掉枝叶放进背篓里,再继续摘下一个桃子。 用竹竿比用手摘桃子要慢得多,等江余把树上成熟的桃子都摘完的时候,天也快黑下来了。 背篓已经放满了,剩下的桃子没地方放,都放在地上,江余把地上的桃子都装进麻袋中,装了有半个麻袋,她用麻绳把口子扎紧,提起来感受了一下重量,差不多有三十多斤重。 怕有人发现,江余用桃树的枝叶把背篓里的桃子盖住,将背篓藏在草丛里,先背着麻袋下山了。到了山脚下,用杂草把麻袋盖住藏好。此时天已经黑了,江余顾不上休息,打着手电筒又往山上去。 把背篓里的桃子也背下山后,江余才在背篓和麻袋的旁边坐下来休息。 从她坐的位置可以看到大队里的情况,大部分人家都熄灯了,只有零星几户还点着灯,从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灯油也是要钱买的,大家一般都会在天黑前把该做的事做完,天一黑就躺床上睡觉,好节省灯油。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江余感觉自己恢复过来了,背起背篓,打着手电筒继续往家走,走了两趟终于把所有的桃子都运回家了。 房间里的桌子上和柜子顶都堆满了桃子,堆不下的就放在地上,满屋子都弥漫着桃子的果香味。 六月份天黑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天黑后江余又上了一次山,在山脚和家之间往返了两次,中间还要休息,现在怎么也得九点多了,明天五点多就要起床,平时这个时候江余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实在是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做晚饭了,江余吃了两个桃子当晚饭,洗了澡就躺床上睡了。 今天下午下工后,江余没有上山,算上今天,翻好的地已经晒了三天,可以种菜了。 江余拿着锄头和菜种子来到自留地的时候,何大娘的大儿媳李杏花也在自留地忙活,她看见江余来了,就指着江余插好的一排篱笆问:“江余,你这是做什么呢?” 江余:“李婶子看不出来吗?我这是要给自留地围篱笆。” 自留地还没收回去的时候,大家都会给自己家的自留地围上篱笆,李杏花这问的就很多余了。 李杏花看江余说完就低头干活去了,就用江余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现在都不准养鸡了,还围什么篱笆啊,这是在防谁呢?当谁稀罕她家的那几棵菜一样……” 江余当作听不见她的碎碎念,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李杏花见江余没搭理她,自己觉得没意思,就不再碎碎念了。 过了一会儿,田彩燕挑着水来给刚种下去的菜种子浇水,李杏花又有话说了,“田大姐,梁水生把他城里娶的媳妇带回来了,这事你知不知道啊?” 田彩燕放下水桶的动作大了一些,水桶里的水都洒出来了,她拿着水瓢给地里浇水,一张脸没什么表情,“我都离婚了,他要带谁回来都不关我的事。” 李杏花脸色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她看着田彩燕笑了一下,“我说你也真是傻,怎么偏偏就离婚了呢,你要是没离婚,那梁水生不就被你捏在手里了,他手里的工资也都是你的,一个月二十多块呢,不比你一次性拿五百块多?你就是不会算账。不说工资,就说他在城里娶的那个老婆,她想要进梁家的门,还得给你磕头敬茶呢。” “啪”地一声,田彩燕把水瓢扔进桶里,“李杏花,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封建社会的那一套,什么磕头敬茶,你当是旧社会的地主纳小妾吗?要不要我去找大队长来给你说一说,现在还能不能纳妾?” 李杏花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干嘛这么较真呢。”说完她又小声嘀咕,“这么凶,难怪梁水生要再娶一个老婆,和她离婚呢。” 田彩燕听到了李杏花的话,气得站在自己家的自留地上双手叉腰大声道,“李杏花,你又嘀嘀咕咕在那里说什么呢?有胆子你就大声说出来,别总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李杏花抬起头看见田彩燕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盯着她,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打她,她连忙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想冤枉我。” “你敢说不敢承认是吧,我都听见了!不是他梁水生要和我离婚,是我田彩燕要和他离婚,是我不要他!” 李杏花又小声嘀咕,“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离婚吗,人家梁水生离婚了还有个老婆,你田彩燕离婚了连娘家都回不去,还要赖在我们江河大队。” 这次她说得真的很小声,田彩燕是肯定听不到她说什么的,江余的耳朵灵敏一些,听到了。 听李杏花这意思,田彩燕不是不想回娘家,而是不能回娘家。田家一直都挺疼这个女儿的,怎么会不让她回去呢,难道是田彩燕和娘家闹翻了?要是她和娘家闹翻了,田家怎么还会帮她像梁家要五百块钱? 很快江余就从李杏花对田彩燕不满的碎碎念中拼凑出原因来,原来田家帮梁水生弄来工作名额的事情,田彩燕的两个嫂子都不知道,直到田彩燕要和梁水生离婚,她们才知道小姑子的男人的工作是田家帮忙弄来的。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两个嫂子的不满,小姑子在娘家的时候公婆都偏心她也就算了,都出嫁了,还要回来吸娘家的血。那可是一个工人的名额,一个月能领二十多块钱的工资呢,这个名额不给自家人,却给了一个外人! 好在小姑子要离婚了,那这个工作可以收回来了,她们对于小姑子要离婚的时都很支持,还在梁家大闹了一番。结果工作没要回来,只要回来了五百块钱,才两年的工资,这可亏大了! 她们想去闹,被告知那个工作要初中毕业的人才能接替,田家的两个儿子小学都没读完,就算把工作要回来了,他们也没办法去上班。行吧,没有工作有五百块钱也是好的,结果五百块钱被公公婆婆全给了小姑子。 妯娌二人不愿意了,对于公公婆婆想要让小姑子回家住的事,二人表示,没门!要是把小姑子接回来住,她们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当然,走的时候还要带上粮食。 田家二老疼女儿,女儿不能生了,还离婚了,这五百块钱就是她的养老钱,他们肯定不能要的。也疼儿子,儿子是给他们养老的人,这件事上是他们理亏,对于两个儿媳妇的闹腾,二老也不好过多压制。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总不能真的让两个儿媳带着孩子回娘家吧,那样对田彩燕的名声也不好,大队里的人会说小姑子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娘家,还逼走了自己的嫂子。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田彩燕带着女儿留在江河大队。 要不是李杏花说出来,江余都不知道这些事,田彩燕离婚后,江余每次见到她,她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江余还以为她是离婚后万事顺心了,现在想来她说不定是把烦心事都藏在心里了。 大队里的人都说田彩燕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情绪都会显露在脸上,现在看来,大队的人说的不一定对。 把菜种子撒好,江余回去提水来给种子浇水,这些都做完后,天色也不早了,江余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看着整齐的菜地,心里有一股成就感。很快她就要吃上自己种的菜了,不知道系统出品的菜种子种出来的菜会不会比普通的菜好吃一点。 江余抬头看了一眼何大娘家的自留地,地里早就没人了,她得多捡些枯枝回来,快点把篱笆围好,特别是挨着何大娘家的自留地的那一面,得把篱笆修得结实一些。 说干就干,第二天下午下工后,江余又背着背篓上山了。 她记得桃树附近也有很多树上掉下来的枯枝,那里没什么人去,地上的枯枝都没人捡,她也不去别的地方,就直奔桃树的附近。 路过桃树底下,她发现树上剩下的没成熟的桃子都被摘走了,看来在她之后也有人发现了这棵桃树,幸好她前天把熟了的桃子都摘完了。 说不定别人早就发现了这棵桃树,每年等桃子成熟的时候就来摘,结果被她先一步把桃子给摘完了。 虽然说这山上的东西都不是有主的,不是谁先发现就算是谁的,大家各凭本事,但江余还是决定短时间内不要来这片地方了,她不想被人知道她是摘走桃子的人,这些桃子也算是集体的东西,到时候要是让她把桃子交出来,可就麻烦了。 14、第 14 章 一周过后,自留地的菜种子发芽了,江余已经把自留地的三面都围上了半人高的篱笆,剩下的一面还得再捡几天枯枝才能弄好,到时候还要在篱笆上开一个门,方便她出入自留地。 田彩燕看见江余还夸了一句,“江余,你这个篱笆弄得挺好的啊,回头我也让我家月华白天上山捡点枯枝回来,给我家自留地围一圈篱笆。” 李杏花也在自留地,他们家的自留地基本都是她在打理,听到田彩燕的话,她又在那里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嘀咕咕,“现在都不准养鸡养鸭了,还围什么篱笆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干嘛!” 要是这两家都给自留地围了篱笆,她婆婆肯定也要自己家的自留地围篱笆,这活到时候还得是她来干。她没儿子就是命苦啊,被婆婆欺负,被妯娌看笑话,现在连一个离婚没人要的女人和一个没爸没妈的孤女都来欺负她! 李杏花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一张脸上都是阴郁。 田彩燕道:“这个可说不准,听说隔壁大队有人悄悄养了母鸡,还不止一家,好几家都养了,一天至少能下一个蛋呢,他们大队的大队长知道了都没说什么。等过段时间再看看,要是没事,估计大家都会想办法弄几只鸡来养了。” “现在都不让养鸡了,怎么能偷着养呢,这种情况难道就没人去举报吗?”李杏花很是愤懑,大家都不能养鸡,凭什么那几家可以养啊。 田彩燕:“想要养鸡的又不止那几家,只是其他人没那个胆子,现在都在看那几家会不会出事,要是没事,其他人再养,这种情况下,谁会去举报?不但不会举报,就算知道了也会当作不知道的。” 江余看年代文的时候,六七十年代是允许养鸡的,就是养殖的数量有限制,现在都有人偷偷养鸡了,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有政策下来了。 江余:“要是能养鸡,那就有鸡蛋吃了,这可是好事。” “是啊,这年头想要吃点荤腥可不容易,吃鸡蛋补充营养也是好的。”等养了鸡,她每天给月华吃一个鸡蛋,好好补补。 江余和田彩燕都觉得能养鸡是一件大好事,李杏花可不觉得,她又没儿子,就算养了鸡,这鸡蛋也吃不到她嘴里。 “田婶子,你在家吗?” 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田彩燕从自留地里站起来,转身看到自己家门前站着一个姑娘,细看了一眼,来人是月底结婚的李家小女儿,她大声道:“是李小妹啊,我在自留地里呢,你找我什么事?” 李小妹一手拿着包裹,一手拎着布袋子走过来,笑道:“我想请田婶子帮我做件衣服,我结婚那天要穿的。” 田彩燕结婚的时候,她娘家陪嫁了一台缝纫机,大队里的人知道田彩燕有缝纫机,有时候会请田彩燕帮忙做衣服,当然,不是白帮忙,要给手工费的,以前是给钱,后来不许私下买卖了,就给东西。 缝纫机是田彩燕的嫁妆,她离婚后,缝纫机自然是要带走的,就放在她现在住的房子里。 田彩燕拍拍手上的土,一口答应下来,“行啊!走,我回去拿尺子给你量一下尺寸,结婚要穿的衣服可不能随便,要做得合身一些才好看。” 江余从供销社买来的细棉布还没动呢,这些日子她都没找到机会向大队里的大娘请教做衣服的事。 一是她不知道谁做衣服的手艺好,跟她同组干活的大娘们穿的衣服,那手艺,只能说是把两块布缝在一起,能穿就行。 二是她也挺忙的,之前粮食不够吃,她要上山挖野菜,后来又要打理自家自留地,要上山找枯枝做篱笆。 大队里的人连结婚穿的衣服都来找田婶子做,看来田婶子做衣服的手艺不错,要是她能请教田婶子是怎么做衣服的就好了。 江余的目光紧紧盯着田彩燕,田彩燕感觉到了,她问:“江余,你有话要说?” 江余有些不好意思,“田婶子,我能跟着去看看吗?我都不知道衣服是怎么做的。” 这孩子的妈在她满月的时候就改嫁了,奶奶前几年也去了,想来也没人教她这些,田彩燕觉得江余可怜,“这有什么能不能的,你想看就跟来吧。” 江余很高兴,“多谢田婶子,我把东西拿回家,洗洗手就来。” 这还是江余第一次来田彩燕的家,这房子本来就是被人废弃了的,年久失修,有些破败,被修缮过后,田彩燕母女才搬进来的,就一间可以住人的屋子,田彩燕母女住着,缝纫机也放在里面。 江余到的时候,田彩燕正在给李小妹量尺寸,见到江余来了,她一边量尺寸,一边说哪里应该收窄,哪里应该放宽,这样衣服穿着才舒服,才好看,江余默默地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量完尺寸,接着裁剪布料,裁剪完布料,天已经暗下来了,就算是给了谢礼,李小妹也不好让人家晚上点灯来帮她做衣服,就说不急,让田彩燕慢慢做,她过两天再来取。 李小妹拎着东西来,空着手走了,她拎来的袋子就是给田婶子的谢礼了。江余猜测那里面应该是粮食,她想着自己应该给田婶子送点什么,她想请教田婶子教她做衣服,总不能让别人白教,总得交点学费。 大队里的人都知道她家没有什么粮食,她要是把粮食送到田婶子家,田婶子肯定也不会收的,不如她送桃子吧,这个时候水果也是稀罕物,挺拿得出手的,最近她每天下了工都要上山,桃子的来源也不会被怀疑。 江余挑了五个又大又红的桃子装在袋子里,拎着走去田家。 江余来到田家的时候,田家已经关门了,田彩燕从里面打开门,“江余,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 江余提起手里的袋子,“田婶子,我想请你教我做衣服,这是谢礼,我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前两天上山摘的几个桃子。” 田彩燕不肯收,“你想学做衣服我教你就是了,谢礼就不必了,这桃子你留着自己吃吧。” “去上学还要交学费呢,我跟婶子学做衣服也要交学费,婶子你快收下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学了。” 田彩燕只好收下了,“哎呦,你这孩子就是客气,那我就收下了,明天下工了你来我家,我教你怎么做衣服,这事不难,几天就能学会。” 江余一有空就去田家学做衣服,她还带了一件不能穿的旧衣服去,用旧衣服学习怎么剪裁,等田彩燕把李小妹的衣服做完了,江余也差不多学会了怎么做衣服。 江余感叹道:“做一件衣服可真不容易。” 田彩燕笑道:“你刚开始学,肯定觉得难,等你学会了,就觉得简单了。” 江余问:“田婶子,里面穿的内衣和衣服也是一个做法吗?” “里面穿的衣服要简单一些,我跟你说……” 江余又拿旧衣服练习了几次,终于学会了怎么做衣服了,至少她已经学会自己做内衣内裤了,田婶子还教会了她怎么使用缝纫机。 用缝纫机做衣服就是快,做一件衣服都用不了一天,李小妹的衣服做得慢是因为她的那件衣服要求的花样多。 江余给自己做内衣就不能用缝纫机了,实在是她现在在大队人的眼里就不是一个能买得起布的人,突然拿出一块布料来很容易被人怀疑。她只能在家自己用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她的针线活只能说一般,反正是穿在里面的,穿着舒服就行,好看不好看并不重要。 江余最近和田彩燕来往频繁的事,经由李杏花的传播,被张秀英和吴桂花知道了,她们还来找江余,“听说你最近跟田彩燕走的很近?我跟你说,你以后少跟她来往,她是离过婚的女人,你跟她来往能有什么好名声。” 江余断粮要饿死的时候,这两个人也没这么关心她啊,怎么一听到她跟田婶子来往,就急着来找她,一条人命还比不过所谓的名声吗? 江余不明白,“离过婚的女人怎么了?那又不是田婶子的错。” 吴桂花:“谁管那是谁的错,反正离婚的女人都不是好的。你听我们的,别再去田家了,你有什么事就来找三婶和大伯娘。” “也行吧,三婶,我家没有粮食了,你能借我一点粮食吗?” 吴桂花刚刚还是一副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解决的表情,听到江余的话,表情僵住了,没说话。 江余又转头看向张秀英,“大伯娘,你能借我一点粮食吗?等分了粮食我就还。” 张秀英没回答借不借粮食,她问江余:“你和田家来往是为了找她借粮食?” “不是,田婶子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哪有粮食借给我,我最近在跟田婶子学怎么缝衣服,免得我的衣服破了都不会补。补衣服的问题解决了,没粮食吃的问题还没解决。三婶说有什么事就去找你们,大伯娘,那我能跟你借一点粮食吗?” 张秀英觉得头疼,这话题怎么又绕回去了呢?收割完粮食后,分的粮食都不够江余一个人吃呢,她哪有粮食还,这粮食借出来还能回来吗? 吃亏的事张秀英可不干,算了算了,江余她爱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吧,只要不跟她家借粮食,都不关她的事。 15、第 15 章 江余对张秀英和吴桂花这两个人是没什么意见的,她们跟江余又没有血缘关系,她们不想管江余也情有可原。 但是江有田和江有粮这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止是原主的亲大伯和亲三叔,还得了原主父亲江有林的好处,居然可以对原主不闻不问,眼睁睁地看着原主饿死,真的是冷血又狠心。 江有林挣下的钱原主是一分钱都没拿到的,全被江家二老分给了江有田和江有粮,江余估计原主父亲留下的钱少说也得有两三千块钱。 江有田和江有粮家的房子都是在原主父亲去世后建起来的,两家的房子都建得挺宽敞的,四间大屋子加上两间小屋子,建这么大的房子少说也要四五百块钱,他们建房子的钱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江有林留下的钱。 江余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小时候江有田和江有粮两家的日子过得很好,经常有肉吃,她的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们时不时还有点心吃。 也许是穷人乍富,有点什么好东西都要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惹来村里人的眼红,他们经常在原主的耳边念叨,“你大伯和三叔都是靠着你爸才有这样好的日子,你爸死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就更好了,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他们都能靠着兄弟发财,你这个亲生女儿连件好衣服都没有,你也是倒霉,摊上了那样短命的爸!” 那几年这两家在村里过得十分富裕,后来要定成分,怕被人举报,这两家才低调起来。 这样的成长环境,原主的沉默寡言就有了解释,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是爱她的。爸早死妈改嫁,爷爷奶奶虽然养着她,对她也说不上多好,至少没有对大伯和三叔家的孩子好,他们的手里也有钱,但是钱都是给大伯和三叔家的孩子花的。大伯和三叔当作没她这个人,堂兄弟和堂姐妹们来找她也就是为了炫耀新衣服或者是好吃的点心。 原主是个善良的人,她没有怨恨别人,觉得爷爷奶奶至少还养着她,没有任由她自生自灭,大伯和三叔对她没有养育的义务,至于改嫁的妈妈,她没见过,连个印象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了。 她只是沉默着应对别人所谓的玩笑话,只要她不回应,别人就把办法用语言伤害她。 原主可以做到不记恨任何人,江余却做不到,她对江有田和江有粮这两个人可是有很大的意见的,拿了原主父亲的钱就算了,还眼睁睁看着侄女饿死,真是狼心狗肺! 要是他们依旧对江余不闻不问,江余也不会怎么样,毕竟原主都不恨他们,她就更没资格去恨他们了。可是他们偏偏来管她的事,这可就不行了。 “江余,你一个女孩子,过几年就要嫁人了,怎么能跟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来往,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江家?我跟你说,以后你不准再去找田彩燕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江有田说到田彩燕的名字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十分嫌弃,似乎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江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都不做人,还想着说别人,要说远离,我第一个要远离的就是你这种人。 江余疑惑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要听别人怎么说?” 江有田没想到江余会这么回答,他很少见这个侄女,只是听张秀英说江余性情古怪,没想到她居然敢反驳他! 江有田在家一向说一不二,没人敢反驳他,现在江余没按照他说的去做,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点教养都没有,以后谁家会娶你?” 江余垂下眼睛:“我爸爸不在了,妈妈也改嫁了,确实没有人教养我。” 说到江有林,江有田觉得有些心虚,他的气势弱了一些,“就是你爸爸不在了,我才要替他管教你,你要听大伯的话。” 江余看江有田心虚,心里有了想法,“大伯,上个月我差点饿死的时候,我见到我爸了,我本来是要去和他团聚的,结果他把我推回来了,让我好好活着,他说他会拜托大伯和三叔好好照顾我的。大伯,我爸有没有去找过你啊?” 虽然那是自己的兄弟,但是江有田听到江余说江有林要来找他,还是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他又呵斥江余,“你胡说什么!现在是新中国新社会了,什么鬼啊神啊的都是封建迷信,你少说这些东西!” 江余一脸无辜,“可是我没有胡说啊,我真的见到我爸了,他长得高高的,瘦瘦的,额头上有一块疤,左边耳朵上还有一颗痣,他说我的眼睛和鼻子和他长得很像。” 江余当然没见过江有林,对于江有林的印象都是从大队里的人口中拼凑出来的。 江有田更慌了,这描述都对上了,江有林确实长得高高瘦瘦的,他左边耳朵上有一颗痣,不细看还看不出来,额头上的疤还是小时候被他推倒磕在石头上留下的,当时他为了回家不被骂,还说是江有林自己摔倒的。 再细看江余的脸,狭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和江有林的眼睛和鼻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江余出生的时候,江有林已经不在了,江余从来没有见过江有林,她怎么能描述出江有林的长相呢,说不定她真的见过江有林的鬼魂,江有田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江有田的语气有些颤抖,“你真的见过你爸了?他说了什么?” 江余回忆了一下,“我爸说,他给我留了很多钱,不会让我没饭吃的,他说钱都放在爷爷奶奶那里了,让我去跟爷爷奶奶要。我就说爷爷奶奶也去世了,我爸说他没见过爷爷奶奶,可能爷爷奶奶已经投胎去了。他又说钱可能被爷爷奶奶留给大伯和三叔了,让我去找大伯和三叔要。我看大伯和三叔家也没粮食吃,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就没去找你们要钱。大伯,我爸真的留了很多钱吗?” 二老死得比江有林要晚十年,他们都去投胎了,江有林怎么还没有去投胎,听说有执念的鬼魂才不肯去投胎,江有林有什么执念? 江有田看向眼前的江余,是了,他还有一个女儿,二弟妹刚怀有江余的时候,江有林可高兴了,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喜欢,他要更努力工作让媳妇孩子过上好日子,结果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去世了,现在女儿还没有长大成人,他不放心,不肯去投胎。 江有田觉得后背更凉了,额头上还冒出了冷汗,他嘴上说着鬼神之说都是封建迷信,实际上他本人是很信这些的,小时候村里来了个算命先生,给江有林算过命,说他将来会有贵人相助,就是命中有一个大劫难,要是能跨过去,就是一生富足的命,要是跨不过去,恐怕会年纪轻轻就断送性命。 那个算命先生就是路过,看见江有林,给他算了一命,连江家二老都不知道这件事,当时他就在旁边玩,碰巧听见了,当时他没把算命先生说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家可以说是整个村子里最穷的一家了,几代人都在地里刨食,去哪里遇到什么贵人啊? 直到二弟江有林被送到城里去当学徒,被带他的大师傅另眼相看,算命先生的话被应验了,那个大师傅就是江有林命里的贵人,后来江有林在城里遇到了闹事的,送了性命,那个算命先生说的全都中了! 从那以后,江有田就十分相信这些,初一十五都要在家里拜一拜,求神佛保佑,平时还早晚上香,一天都不落下,后来不准宣传封建迷信,他才被迫停止了上香拜神的日常。 听到江余说得像是真的见过江有林的鬼魂一样,江有田又在心里自己脑补,现在已经信了个九分了,害怕归害怕,要他拿出钱来分给江余,他还是不情愿的。 “你爸确实是留下了一些钱,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钱都被花完了。你还记得以前每年我和你三叔都会给你和你爷爷奶奶送粮食吗?钱都用来买粮食了,后来你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给他们下葬把剩下的钱也给花了,大伯和三叔的手里已经没钱了。” 这些话骗骗三岁的小孩子还行,想要骗江余肯定是不行的,那些粮食是他们给二老的养老粮,本来就该他们出的,而且那点粮食能用掉几千块钱? 江余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这样啊,那下次我爸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把大伯的话告诉他,跟他说大伯和三叔把他留下的钱给花完了。” 江有田连忙道:“那钱不是我们花的,是给你和爷爷奶奶花的。” 江余:“可是我和爷爷奶奶都没花那些钱啊,我不能骗爸爸。” 江有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转移话题,“我听你大伯娘说,你家没有粮食了,等下大伯给你送点粮食过来。” 江余:“大伯娘说你们家也没有粮食了,大伯你要是把你家的粮食送给我了,那你们不是要饿肚子了吗?饿肚子可难受了,还会死人的,我不能看着你们饿死,这粮食我不能要。等下次我见到我爸了,我跟他说一下,他应该会想办法给我弄一点粮食来的。” 刚刚江有田还只是说说而已,听到江余又说起江有林,他不容拒绝道:“就这样说定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家,我给你拿粮食去。” 16、第 16 章 张秀英做好了晚饭,按家里的人数分好,分给江有田的饭最多,接下来是两个儿子,最后才是她和两个女儿。 江有田还没回来,一家人都坐在饭桌前等着,谁也没动筷子。 江有田家的几个孩子分别是大儿子江卫党、大女儿江梅、小女儿江蓉、小儿子江卫军。 江卫军年纪最小,在家也最受宠,他在外面玩了一天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时候,却只能看着不能吃,这怎么受得了,他趁张秀英不注意捧起碗,抓着筷子就往嘴里刨饭。 “啪”的一声,张秀英用筷子敲了一下江卫军的手背,“你爸还没回来呢,等你爸回来再吃。” 江卫军很不高兴,“我们都等多久了,爸还没回来,要是他今晚不回来了,难道我们要饿着肚子睡觉?” 张秀英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晚上你爸他不回家能去哪?再等等吧。” 几个人忍着肚子饿,看着门口望眼欲穿,希望江有田快点回来。 江梅第一个看到江有田回来,她高兴叫道:“爸回来了!” 张秀英站起来看向江有田,“这么怎么晚才回来?我已经做好饭了,过来吃饭吧。” 她一句话刚说完,就看到跟在江有田身后的江余,张秀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她招呼江余,“江余也来了,你吃过晚饭没有?没吃就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江余知道这只是客气话,她在江有田家并不受欢迎,她也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便拒绝了。 不等张秀英询问江余的来意,江有田就叫她拿一袋粮食给江余。张秀英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 江有田瞪眼,“叫你去拿你就去拿,说这么多做什么?” 张秀英见江有田不高兴了,只能进去拿了小半袋红薯出来,江有田又道:“这红薯能顶饿吗?拿十斤大米给江余。” 听到要给江余大米,张秀英很是不情愿,站着不愿意动,“家里的大米没多少了,留着给孩子们吃吧。” 江余看了一眼,江有田家晚上吃的是红薯饭,放的大米和红薯一样多,不像别人家的红薯饭,里面几乎全是红薯,看不见米饭。晚上不用干活,还能吃的那么好,说明他们家还是有粮食的。 江有田今天接二连三被人反驳,很不高兴,见张秀英站着没动,他抬高了声音,“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一个两个都敢不听我的!” 张秀英见江有田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什么,把红薯拿回去,换了小半袋大米出来,丢在江余面前,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朝着饭桌去了。 张秀英从旁边拿了一个空盆放在饭桌上,又拿起几个孩子面前的碗,把里面的红薯饭分了一半出来,几个孩子不愿意了,“妈,你这是干嘛?” 张秀英的语气很不好,“我在干嘛你们看不见吗!家里本来就没多少粮食了,现在还分了一些出去,家里的粮食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分粮的时候,你们都少吃点,反正晚上也不用干活,吃一半就行了,剩下的都留着明天早上吃。” 坐在饭桌上的几个人纷纷怒视江余,这个害他们少吃半碗饭的人。江卫军一下子就闹起来了,“爸!咱们家的粮食都不够吃,你干嘛还要分给别人,你要饿死我们吗!” 江蓉不敢像江卫军一样质问江有田,只能看着江余小声鄙夷,“跟个叫花子一样,上门来要饭吃!” 张秀英这一招挺厉害的,自己不直接说,让几个孩子来闹,换个脸皮薄的人,哪里还好意思再要这袋粮食。 江余:“大伯,我不是叫花子,这粮食我不要了。我知道当父母的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饿肚子的,大伯娘不愿意给我粮食,我也能理解,要是我爸还在,他肯定也不会让我饿到的。” 江有田一向疼他的两个儿子,尤其是小儿子,听到江卫军闹起来,他就想反悔,他儿子还只能吃红薯饭呢,这大米留着给他儿子多好,给了江余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没说话,任由江卫军闹,就是想让江余自己知难而退。 听到江余又提起江有林,他觉得头疼,算了算了,不就十斤大米吗,还是给了吧,他看见江余就想到江有林,觉得心虚,还是快点把江余给打发走吧。 他舍不得说江卫军,就呵斥江蓉,“江蓉,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堂妹,什么叫花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话,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整天出去野,都学坏了,明天起你就在家里帮你大姐干活,不许再出去玩。” 江蓉敢怒不敢言,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瞪江余。 说完江蓉,他提起那小半袋大米塞给江余,“江余,你堂姐她被她妈给宠坏了,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你别听她瞎说。这粮食你带回去吧,你爸不在了,我这做大伯的得替你爸照顾你。” 江余还是不肯接过那袋大米,她看着张秀英,眼神怯怯的,江有田又对张秀英道:“秀英,你看你把孩子都给吓到了,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江余也是我们的侄女,咱们总不能看着她断粮不管吧。” 江有田盯着张秀英,让她表态,张秀英只能勉强撑起笑脸,“是啊,江余,这大米你拿回去吧。” 江余这才肯接过粮食袋子,“多谢大伯和大伯娘给我粮食。”她说完顶着众人的目光拎着粮食袋子走了,她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他们家花了江有林那么多钱,她吃他们家一点大米不过分吧。 江余走后,江有田走到饭桌前捧起饭碗,“行了,吃饭吧。” 江卫军抱怨,“就这么点饭,吃完还没睡觉就饿了。” 江有田心疼儿子,他看向张秀英,“江余都走了,你这戏要演给谁看?这么热的天,这饭放一晚上都要馊了,还不快分给他们吃了。” 张秀英绷着一张脸,把饭又分给几个孩子,“吃吧!一天天就知道吃!” 江有田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到了晚上,张秀英问江有田,“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想着要给江余粮食。” “你当我愿意给?还不是因为……”江有田跟张秀英说了江有林的鬼魂的事,“我怕老二来找我,到时候就不止是给一点粮食的事了,还得给钱。” 张秀英一脸的不信,“什么鬼魂,那是封建迷信,你别被江余那丫头给骗了。” “你不懂!”江有田不耐烦跟张秀英解释那么多。 张秀英缓了缓语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江余也不应该来找我们要钱啊,我们又没拿二弟的工资,她应该找她妈去。” 他们确实没拿江有林的工资,他们拿的是江有林藏在房梁上的金条。 当年江余才满月,江余她妈坐完月子就带着江有林所有这么多年攒的工资半夜跑了,还是第二天有人经过,听到江余饿得嗷嗷大哭,江家人这才知道江余她妈跑了。 江余她妈是逃难来到他们村子的,家里就剩她一个了,她这一跑,江家人根本没地方去找。 江家人气到不行,江余她妈跑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她带着江有林所有留下的钱跑了。 江有林死后,他们就想着要怎么从江余她妈那里把钱弄过来,可惜江余她妈不是个傻的,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做,就是死死捏着钱不松手,也就江家老太太去伺候她生孩子坐月子,能时不时从她手里扣点钱。 钱都被江余她妈拿走了,就剩下一个房子,那时候江有田和江有粮和江家二老还住在老房子里,根本不够住,他们就想着要分了江有林的房子。 江有林家又不是没人了,他还留下一个女儿,他们这些做叔伯的不好直接占了侄女的房子,就让江家二老先住过去照顾江余,后面再让两家的孩子也搬过去,日子久了,江有林的房子他们都有份了。 江家二老搬过去没住江有林原来住的那间房,觉得不吉利,而是打算带着江余住另一间房,他们过去收拾房子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房梁上藏着的几根金条。 也不知道江有林哪来的本事攒下这么多金条,他的心眼还挺多的,这金条连自己的媳妇都没说,还不是藏在自己住的房间,怕被媳妇发现,而是藏在另一间房间。这样也好,要是他把金条的事告诉他媳妇了,金条就被他媳妇带走了,还有他们什么事。 江家二老把金条分成三份,他们拿着一份,江家两兄弟一人一份,把金条换成现在的人名币,他们兄弟一人拿到了两千多将近三千块钱。 有了那么多钱,他们也就看不上江有林留下的房子了,各自建起了新房子,过上了让村里人都羡慕的日子。 这钱不经用,建房子就花了他们手里快五分之一的钱,有了钱之后他们使劲花,没两年就花掉了建一间房子的钱,后来有钱也不敢花,没地方花,才花得少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剩多少了。 张秀英:“咱们家也没多少钱了,前几年你爸妈去世,他们留下的钱咱们家和三弟家平分,一家分到了六百多块钱,加上咱们家的五百多块钱,还有一千一百多块钱,这钱要留给卫党和卫军娶媳妇用的。” 说起两个儿子,江有田想起梁家为梁水生的工作花了五百块的事,“你说我们拿这钱给卫党和卫军买个工作怎么样?他们进城里当了工人,以后就是城里人了,还能娶个城里媳妇。” 张秀英听了很是心动,“当然好啊,我去托人打听打听,看看城里有没有人要卖工作的。”【`xs.c`o`m 网】 17、第 17 章 江余现在每天能拿到五公分,两天可以抽一次奖,抽到的物品都是米面蔬菜这些,分量不多,和她的消耗差不多是持平的,她感觉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抽奖获得的粮食都不够她吃的。 加上江有田给的十斤大米,江余家里的物资还有二十一斤大米,五斤玉米面,两斤面粉,两个西红柿,两个茄子,三个土豆,两条咸鱼,这两条咸鱼要留到下个月双抢的时候吃,双抢那段时间可辛苦了,得吃点好的。 家里最多的就是山上摘的桃子了,江余怕桃子放坏了,每天都要吃几个,到现在还有差不多三十斤的桃子。 家里的粮食不多,江余每天下了工都要上山,除了捡枯枝还有就是挖野菜,多挖一点野菜,能减少粮食的消耗。 这野菜偶尔吃一两次还觉得新鲜,吃多了就不觉得好吃了,野菜虽然不好吃,但它能填饱肚子,江余也不嫌弃,看见野菜就挖了放到背篓里。 江余来的地方没有什么人会来,周围只有树梢被风吹动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周围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引起了江余的注意,她握紧手里的棍子,放轻动作后退,她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对于未知的危险她是能躲就躲。 江余准备原路返回,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那声音越来越大了,就在她的附近,江余不敢动了,她小心地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是一丛杂草在晃动,细看杂草里面有东西在挣扎,她好像看见了羽毛。 江余拿着棍子小心靠近,用棍子拨开那丛杂草,是一只野鸡在挣扎,它的脚被杂草缠住了,挣脱不开。 原来不是惊吓,而是惊喜,她意外收获了一只野鸡! 江余没有解开缠住野鸡的杂草,而是用背篓里的麻绳给野鸡来了个五花大绑,防止它跑了。 把野鸡放进背篓里,用野菜盖住,江余还在周围转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被杂草缠住的野鸡,野鸡都挺聪明的,被杂草缠住的就她背篓里的这一个。 江余把她捆好的枯枝放在背篓上方,背起背篓就下山了。天色还早,路上还有人,见江余从山上下来,他们还多看了一眼,大队里的人知道最近江余每天都要上山捡枯枝,他们看到江余背着一捆枯枝下山也没多问。 江余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家里养有鸡鸭,平时吃鸡吃鸭都是现杀的,处理野鸡和家养的鸡差不多,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江余回到家先烧了一锅热水,这是给野鸡拔毛用的,要用热水烫一下才好拔毛。等江余把野鸡处理好,天早就黑了,还好手电筒的光足够亮,没耽误她干活。 野鸡身上凡是能吃的部位,江余都留着,鸡血也拿碗装好了,一点也没浪费。 这个天气生肉不好保存,用盐腌着也不行,把肉炒熟了还能多放两天。江余是想把这个野鸡留着双抢的时候吃的,可惜没办法保存。要是她能有一个冰箱就好了,不过就算她有了冰箱,也没有电,江河大队还没通电呢。 从种着野姜的木桶里挖了一块姜,洗干净切成片,和切好的鸡肉一起拿到厨房。把锅烧热后,先把鸡油放进去炒,这只野鸡挺肥的,它身上的脂肪也很多,切出来的肥油装了一碗。 鸡油块慢慢变成油渣,黄澄澄的鸡油被炼出来,一股油脂的香味充满整个厨房,把姜片放进锅里爆香,等到姜片微微焦黄,就可以把鸡肉和内脏一起放进去爆炒了。先把鸡肉的腥味炒出来,几分钟过后,鸡肉的腥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肉香味。 往锅里加一点水,再把碗里凝固好的鸡血放在鸡肉上方,盖上盖子焖煮。煮了一会儿,把鸡血煮到不会散开的状态,放入细盐调味,翻炒均匀后继续盖上锅盖焖煮。 江余现在没打算往鸡肉里放配菜,放了配菜的鸡肉更容易坏,等到要吃的时候再放。等到锅里的水都烧干了,鸡肉底下的油变得清透,再翻炒几下,把水分炒干就可以出锅了。 大晚上的,大家都躺床上睡下了,江余觉得不会有人特意跑出来看是哪一家在做肉,就没有把厨房的门和窗给关上。 鸡肉的香味从江余家飘出去,顺着风飘到了陈家,也就是何大娘家,何大娘还没睡着,鸡肉的香味从开着的窗户飘进来,何大娘闻到肉香味犯了馋,骂道:“谁家这么馋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要做肉吃!” 躺在她旁边的陈老头已经睡着了,又被何大娘的骂声吵醒了,他骂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骂骂咧咧什么呢!” 何大娘:“你闻到没有,有肉香味,不知道是谁家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偷偷做肉吃。” “哪来的肉香味,你馋肉了就直说……”陈老头闻了闻,还真的有肉香味,“这大晚上的,谁家在做肉?” 两人都凑到窗户前看看是哪家还没睡觉,从窗户看出去,家家户户都黑了灯,夜里安静得很。 这时候风变了方向,闻不到肉香味了,两人本想顺着香味去看看是谁家在做肉,有肉白天不吃,偏要大晚上偷偷摸摸地吃,这肉的来路肯定有问题,他们可以抓着这个把柄,占点便宜,谁知道突然又闻不到肉味了,连做肉的是哪一家都不知道,更别说去抓他家的把柄了。 陈老头和何大娘失望地躺回床上,何大娘问陈老头:“你说是谁家在做肉?”不等陈老头回答,她又道:“这周围几家,江家肯定不可能有肉吃,江余那丫头都差点饿死了,连粮食都没得吃还吃肉呢。其余几家说不准,最有可能的是田家,田彩燕手里可有钱了,要是她家吃肉,那就不奇怪了。” 田彩燕有钱,她家能吃上肉不会有人怀疑肉的来路不明。 何大娘很失望又很嫉妒,“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吃上肉了,咱们家条件这么好都舍不得吃呢。”说着她期待地看着陈老头,“要不我们家明天也吃一顿肉吧,好久没吃肉,小宝都饿瘦了。” 陈老头也想吃肉了,特别是刚刚还闻到了那么香的肉味,馋了,嘴上却说:“家里的肉都要留着双抢的时候吃的,双抢费力气,不吃点肉怎么能行。” 何大娘:“吃完了再让几个女儿送来不就行了,我们养她们这么大,她们也该孝敬回报我们了。” 陈老头假装犹豫了一会儿,“行吧,你跟几个女儿要东西也要注意分寸,一次别要太狠了,又惹得亲家骂上门来,让我没脸。” “我知道,你放心吧。” 江余不知道陈老头和何大娘的算计,她正在吃晚饭,不对,这个时间应该是宵夜了,就着炒完鸡肉锅里剩下的油炒了一盘野菜,再把鸡血和内脏挑出来吃了,这些得吃新鲜的才好吃,复炒过的口感就不好了。 这只野鸡江余吃了四天,要不是实在是放不了了,她一天吃几块,还能吃好多天呢,这要是放在穿越前,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节俭。 她爸妈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爸妈离婚后各自又有了新家庭,但是他们也没有不管她,每个月还是会给她生活费的,她考上大学后,学费也是爸妈出的,给她的生活费还翻倍了,毕业后爸妈还给她买了房子和车子,她连买房和买车的钱都不用攒,工资完全够她过得很舒服了,每个月还能攒下一些,可以说她是没有为钱发愁过的。 穿越后的日子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苦的日子了,每天都在为家里的粮食发愁,担心自己会饿死。 之前她觉得自己有了系统就可以在这个时代过得很好,谁知道这个金手指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厉害,也就是能保证她饿不死而已,想要不被饿死还得靠她勤劳的双手挣工分,想要过上好生活,她还得继续努力。 山上摘的桃子,捡的野鸡让江余更喜欢上山了,要是能再捡到几只野鸡野兔,再发现一棵果树就好了,可惜直到她的自留地的篱笆工程完工,她也没有再碰到这样的好事。 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份,到了江余的生日,江余的生日是阴历六月初六,和原主的生日是同一天,阴历六月初六在阳历七月中旬。 生日这一天抽奖有特殊物品掉落,江余很期待,不知道这一次系统会给她什么好东西。 一大早起来,压水洗漱过后,江余打开抽奖界面,她先在心里许愿,然后郑重地点击抽奖图标。 “恭喜获得生日大礼包一个!” “恭喜获得储物空间一个!” 江余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系统居然给了她一个储物空间! 惊喜过后,江余连忙去查看储物空间,这是一个长宽高都是五米的空间,里面空空如也,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 江余从厨房拿了一棵野菜,想试试该怎么使用这个空间,她心里想着要把野菜放到空间里,野菜就真的从她的手里消失了,江余打开储物空间查看,刚刚还空空如也的空间里多了一棵野菜,她又在心里默念把野菜拿出来,那棵野菜又立刻出现在她手里。 江余很高兴,有了这个空间,以后她在山上再发现果树,就可以一次性把所有的果子运回来了。【`xs.c`o`m 网】 18、第 18 章 江余不知道这个空间有没有保鲜的功能,把食物放进去久了会不会变质。她又把那棵野菜放进储物空间里,看看它几天后会不会变成野菜干。 江余还想试试看把活物放进空间会怎么样,她只能使用空间,本人却没办法进入空间,也许空间里不能有活物生存。 她跑到菜地去,打算捉几只虫子放进空间里试一试,把虫子放进空间里后,江余没有立即把它们拿出来,打算让它们在里面放久一点。 趁着等待的时间,江余去拆系统给她的生日大礼包。 还是那个朴素的麻袋包装,打开麻袋,放在最上面的居然是一个包装好的蛋糕!是了,端午节都有粽子了,过生日当然要吃蛋糕了。小心地把蛋糕提出来放到一边,麻袋里面还有用竹篮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篮子鸡蛋,两斤五花肉,最底下还有用布袋子装着的十斤大米。 江余很喜欢这个生日大礼包,都是吃的。 把大米和鸡蛋都放到她房间的柜子里,至于两斤五花肉,江余还是用一个水桶接半桶刚从水井里压出来的水,把肉用盆装好放进桶里,再把桶放到阴凉的地方放着,她不知道空间能不能给食物保鲜,怕把肉放进去后放坏了。 做完这些,她把蛋糕拿出来打开,一个六寸大小的奶油蛋糕,她看了一下,没发现蜡烛,系统都给她送蛋糕了,怎么不顺便送她几根蜡烛呢? 这也难不倒江余,她去厨房拿了火柴回来,划燃火柴就当作蜡烛了,她对着火柴许愿,她要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 这个蛋糕就是今天的早饭了,家里没有勺子,她直接用筷子吃,光吃蛋糕很容易腻,她吃了三分之一就饱了,剩下的重新包装好,留着下工回来吃。 去上工前江余想起空间里的几只虫子,她把那几只虫子从空间里取出来,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虫子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死了,看来空间里是不能存放活物的。 至于放在空间里的那棵野菜还好好的,这么短的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来。 把水壶灌满白开水江余就去上工了。上工的路上还碰见了吴桂花,对方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自从她从江有田家拎走十斤大米后,张秀英和吴桂花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她去找她们要粮食。 江余觉得这正合她意,最好这两家的人都不要仗着长辈的身份来对她指手画脚的。 到了地里,江余和同组的大娘们打了个招呼,她还要在江河大队生活好多年呢,总不能不和大队里的人来往,就从和同组的大娘们打好关系开始吧,和这些大娘打好关系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及时知道大队里发生的事。 “你们听说了没有?隔壁大队有人在家里偷偷养鸡!” “你这消息知道得也太晚了,这个事我早就知道了,隔壁大队的人也都知道。”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养鸡的人家没出事?” “这谁知道呢,估计是没人去举报吧,哎,你们说这自留地都发还给我们了,会不会过段时间就让我们养鸡了?” “江余,大队长是你二叔公,他有没有透露什么消息?” 江余摇头,“就算二叔公知道什么,也不会跟我一个孩子说。” 江余过了生日也就十四岁,可不还是个孩子吗,她长得瘦小,这一个多月吃得好了一些,似乎长高了一点,有了点肉,看上去也就十一岁的样子。 “哎……你们说我们大队有没有人也在偷偷养鸡?” 这谁知道啊,就算养了也肯定藏得很严实,肯定不会让人知道的。 养鸡的话题没了下文,大娘们又说起别的,“我听说丰收大队那边有人设了赌局。” “这不怕被抓吗?” “肯定怕啊,所以他们偷摸着不让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位大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什么听别人说的,估计是她家有人去过了,她家老头子不可能,应该是她家的小儿子,她家小儿子是个懒汉,整日偷懒不想上工,游手好闲的。 有大娘道:“这种事可沾不得,我可得看好我家那几个,不许他们往丰收大队去。” “丰收大队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别的大队还吃不饱呢,他们大队的都有钱去赌了。” 江余的午饭是早上没吃完的蛋糕,今天不过节,大队里没有人做肉吃,她要是做肉,那味道肯定瞒不住,所以她没动那两斤五花肉,打算留着晚上大家都睡了她再做。 过了一上午,桶里的水不凉了,她把桶里的水给换了,刚从井里压上来的水凉丝丝的,把肉放里面不容易放坏。下午上工前,江余又给水桶换了一次水,她希望空间是能够保鲜的,这样她以后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下午下工后,江余又上山了,她在山上捉了几只麻雀放进空间里,放进空间大概一分钟就拿出来的麻雀还活蹦乱跳的,五分钟后拿出来的麻雀奄奄一息,十分钟后再拿出来的麻雀就一动不动了。 江余猜测储物空间里是封闭的,跟真空状态差不多,里面没有氧气,活物没办法在里面存活。要是这样的话,食物放在里面也不会变质腐烂了。 把早上放进去的野菜拿出来看,放了一天的野菜没有发蔫,还和早上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江余更确定空间是可以保鲜的了。她又把野菜放回空间里,想看看它是不是一直都能保持新鲜的状态。 江余在山上挖到的野菜还是放在背篓里,这点野菜她背下山轻轻松松,用不到空间,而且她最近上山都能挖到野菜,要是背着个空背篓下山,被人看见了,还要解释一番今天怎么没挖到野菜。 天黑后家家户户都关门睡觉了,江余可以开始烧肉吃了,她切了半斤五花肉,确定了空间可以保鲜,她把剩下的肉放到空间里面保存,中午没吃完的蛋糕也放到空间里,留着明天当早饭。 家里还有几个土豆,她打算做一个五花肉炒土豆,今天过生日,晚上吃好一点。江余很喜欢吃土豆,和五花肉一起炒的土豆就更喜欢了。 还是得先把煮好的米饭盛出来,才能炒菜,要是她能抽到一个锅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一个锅煮饭,一个锅炒菜了。 她抽到的物品大部分都是吃的,不是吃的只有卖掉的那块花布和她现在正在用的手电筒了,就算抽不到锅,让她再抽到一块好看的布料也好,她可以把布卖掉,买她需要的生活用品。 她至今还没有牙膏牙刷呢,买这些都是需要票的,她刷牙还是折根树枝沾点盐来刷。 很快五花肉炒土豆就做好了,五花肉炒得焦香,土豆片外焦里嫩,整个厨房都是香味,让江余食指大动,就着米饭把菜吃了一大半,没吃完是因为她吃不下了,土豆也挺饱腹的。 空间的保鲜功能挺好的,放在空间里的五花肉过了几天还和刚放进去的时候一样。夏天鸡蛋也放不来了多久,江余把那一篮子鸡蛋也放进空间里了。 江余打算把这块肉留着,田里的稻谷快熟了,最迟月底就要收割,收割完早稻马上就要种晚稻,抢收早稻和抢种晚稻就是双抢了,双抢可累了,得吃点肉补一补。 前几天跟江余同组的大娘才说过养鸡的事,这天下午下工,大队长就让社员去开会,说起了这个事。 “今天我去公社开会,有新的文件下来,内容是允许社员养殖家禽家畜……养殖的数量是有限制的,每户最多可以养两只,不管你是养鸡也好,养鸭也好,都只能养两只……” 听到可以养鸡养鸭,底下的社员们都可高兴了,没等江正峰说完,就在下面开始讨论起来,说着要去哪里捉两只鸡回来,大家都想养鸡,养鸭太麻烦了,而且鸭下蛋没有鸡勤快,不划算。 江正峰用力咳嗽了两声,“都安静听我说!” 经过自留地的事,江正峰说话比以前更管用了一些,他说完后,底下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大家也怕没听清楚又吃亏。 见社员们安静下来,江正峰才接着继续往下讲,直到江正峰讲完,宣布会议结束,社员们才又开始讨论起来。 江余也想弄两只母鸡回来养着,可她没门路,不知道哪里有母鸡卖,不对,是换,现在不能私下买卖了。 她混在人群中,竖起耳朵听大娘们说着她们知道的可以换到母鸡的渠道,大娘们说得含糊不清的,就说个模糊的地名,也不说是哪一家,估计是怕人知道,所以不明说。这些大娘居然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可苦了江余,她连猜都猜不到,她是偷听的,还不好直接问。 又听到另外几位大娘讨论哪里能弄到便宜的母鸡,江余默默移动脚步,凑过去听,听完之后,江余打消了养两只母鸡的想法。【`xs.c`o`m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