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 第1章 魂穿成了潘金莲 脑袋昏昏涨涨,耳边听得一个男声喊着:“娘子……娘子……” 司予强睁开发沉的眼皮,但见床边一个男人穿着古装剧里的衣服,站着就和正常人坐着一样高,手里端着粗瓷碗,“娘子,该喝药了。” 司予心中一片古怪,正巧她前两天才看完水浒传,眼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解释一个活脱脱从书里走出来的武大郎喊她喝药? 等等,他喊她娘子?那她现在的角色是……潘金莲? 这梦真是有意思,武大郎给潘金莲喂药。 那疑似武大郎的人催促她,“娘子,再不喝这药便凉了。” 司予没有多想接过药碗,入口从舌尖传来强烈的苦意,中药的味道未免太真实了吧? 不……手中碗的重量,掌心传来的温度,都不像是一个梦…… 想到此处,手上不免一抖,那瓷碗碰的一声砸到地上木板,所幸材质坚固没有摔碎。 她也被那一声震得回了神,再去看生得矮小的男人,试探喊道,“大郎?” 男人条件反射般的速度,回了一声,“唉!” 司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多想这是一个梦,然而再睁眼还是同一张床,眼前还是那个武大郎。 必须面对现实了,她穿到了千古第一dang妇——潘金莲的身上。这个女人的前途,可谓一片黑暗,勾引小叔子未成被羞辱,出轨西门大官人被捉奸,毒杀亲夫被小叔子剖心掏肺…… 不行,不行,她不能走上这条绝路,唯一的方法就是,老老实实给武松当嫂子! 可是……这不就是要她跟武大郎过一辈子? 天色渐晚,眼见武大郎一步步朝床上的她逼近……司予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武大郎,见他一动,手上一个巴掌扇过去……打了个空。 武大郎弯腰正好躲过,熟练的从底下拖出一床被褥,他抬头见到自家娘子脸色不太善良,忙道,“娘子,你病体刚愈,容我再住一晚好照料你,明日我便搬回耳房。” 想那潘金莲是什么人物,当初宁死不从张大户,又怎么肯当三寸丁的媳妇?新婚之夜,一脚将武大郎踹下床。武大郎身材矮小,力气也较一般男子小得多,不然也不会常受地痞欺负,打不过潘金莲又奈何不了她,两人只好做个表面夫妻。 司予没有潘金莲的记忆,见到武大郎不对她动手脚放下了心。 只要她不勾引武松,他就是个小叔子,好端端的不会来弄死她;而那个和她同样著名的西门大官人又该怎么办呢? 司予摸着下巴思索。在这桩大名鼎鼎的出轨案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表面是竹竿,可就算没打到西门庆也有可能是东门庆、南门庆,所以真正的关键是潘大姐这张漂亮的脸蛋啊! 司予自然舍不得在脸上划一刀,只是拿煤灰遮掩一下,美人美人,缺了好气色,十分美貌立马减了五分,再把眉毛画粗些,嘴涂大一些,乍眼看上去就是个路边一大把的普通容貌,甚至有点丑。 对着这幅尊容,西门大官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这一日,阳谷县无比热闹。 司予撑开窗棂,听得人声鼎沸,果然是那打虎英雄回来了。 他坐在凉轿上,被众人簇拥着从街上穿过,司予看不清他的样子,胸口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知道这不是原身的感受,是她自己的。 她想到原著的描写,想到那个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想到一双眼光射寒星,撼天狮子下云端 。 那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没让她等太久,今天出门卖炊饼的武大郎领了个弟弟提前回家。两人站在一处,对比着实太明显,只一眼司予便理解了潘大姐。 “这是你嫂嫂。” 听得这一句,面前高大的男人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武松见过嫂嫂!” 司予差点一声卧槽脱口而出,洒家这辈子值了!赶紧将他扶起来。 武松本人和她想的不太一样,身上有着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一分稚气,只是这块头和这沙钵一般大的拳头,一拳下来……她会死吧?绝对会的! “叔叔折煞奴家了。” 武松起身时,借着余光看到这位嫂嫂朝他露齿一笑,也不敢多看,只注意到她脸是黑的看不出五官什么模样,那牙倒是白的发亮。 既然兄弟回来了,武大郎张罗着给他接风洗尘,摆了一桌宴席,难得将鸡鸭鱼肉上了个全。 饭桌上,武大武二两兄弟各自讲了分别以来这一年中经历的事,司予自顾给两人温酒添杯。 武大郎突然想到了什么,“兄弟既然回来了,便住在家里罢。” “恐叨唠了哥嫂,武二如今蒙县令大人抬举,做了都头,便住衙门即可。” “唉——”武大却不依他,“衙门那等人哪有家里人贴己,左右不过添双筷子,待将耳房收拾出来与你住,哪有什么叨唠的?” 司予“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碗上,白了武大郎一眼,眼神里的含义分明是:耳房给你兄弟住了,你要住哪? 武大郎陪笑两声,却仍是不改话语。他到不全然是为了武二,只是见“金莲”这些日子愈发好讲话,又喝了几口酒胆气上来,想着能否借兄弟之名“登堂入室”。 你想得美!司予刚想发飙,眼角瞥见武松朝她看来,目光冷然,心中一激灵,怂怂的缩了回去,“那好吧……” 天生看谁眼神都犀利的武松目睹司予的怂包样,只觉得嫂嫂真是贤惠,处处以哥哥为主,真是难得的好女子。 “辛苦嫂嫂了。”武松敬她一杯。 “不妨事,不妨事。”司予端起酒杯回敬。 当晚,武大郎嘿嘿笑着想要摸上床,司予做了曾经潘金莲做过的事,一脚当胸踹的他翻了两圈滚下了床。 短打,放心入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魂穿成了潘金莲 第2章 模范叔嫂关系 翌日凌晨,武大郎赶在公鸡打鸣前便起来生火揉面,动静吵醒了睡在隔壁的武松,他索性起来给哥哥打下手。 “快些出去,你如今是做都头的人了,怎么能干这种活?” “哥哥莫要这样说,二郎是哥哥挑着扁担卖炊饼养大的,有甚么做不得?” 往年他年少气盛的时候,还不懂得体谅哥哥辛苦,直到以为自己打死人在柴家避祸的这一年,尝尽冷暖,已然是明白了许多是非。 武大郎也在心中感慨,弟弟终于是长大了。 两兄弟已经忙活的差不多时,司予才起了床,打着哈欠下楼,正要打水洗漱。 “你是何人?”耳中传来浑厚低沉的男声。 司予昨晚睡前便将煤灰洗净,此刻她面上不施粉黛,柳眉星眼,端得是一副好容貌,和昨天判若两人难怪武松认不出。 “她是你嫂嫂啊。”武大郎给他解释了司予是为免那些浪荡子骚扰,平日便作那副打扮。 武松心想,女人家哪有不爱美的,嫂嫂生的花容月貌,却要整日遮掩,真是委屈了。 当天晚上,从衙门回来路上武松便带了盒胭脂孝敬嫂嫂。 “往后有武松在,定不让那些宵小再冒犯嫂嫂!” 武二哥的话令她很感动,只是这个时代的胭脂据说含有铅汞和朱砂,用了简直是慢性自杀,她只能心领了。 再者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在那根薛定谔的竹竿打到西门大官人的身上之前,她只能继续糟蹋潘大姐这张脸了。 穿过来的这些日子里,司予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也学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捡起原身的针线活学来做,一来保持人设,二来打发时间。 司予一边苦逼的生火做饭,一边苦中作乐的想着她母亲肯定想不到自己如今变得这么贤惠,要是能回去,必然让她刮目相看。 约莫到了午时,司予一听门板被敲动,猜是武松回来了,因为武大郎在外面卖炊饼,饿了就能哪一块出来啃,很少回来赶午饭。 开门一看,果不其然。 武松走进来,司予才看见他手上还拿着一匹锦缎,“路上见到,想着嫂嫂平日穿的太素净,便买来与嫂嫂做衣裳。” 好家伙,又是一个名场面。 司予自己做了潘金莲,才发现她也有点冤,每天有个大帅哥在面前晃便算了,还对你敬重有加,隔三差五送点小礼物(来自小叔子的孝敬),怎么能不沦陷? 司予笑着接过了布匹,想着还好是她知道武松直男一个,不会多想。 只是这小叔子总给她送东西,做嫂嫂的不表示表示也不太好,常规是送衣服鞋子……但她现在的技术也就能整个荷包出来……还不怎么好看。 对了,司予突然想到刚穿来那会儿无聊,趁着武大郎白天不在家,按着土法子折腾了一坛蒸馏酒出来。 “叔叔稍待片刻。”司予拿了铲子从院中挖出酒坛抱回屋中。 刚开盖,一阵浓烈的酒香扑鼻,将武松肚里的酒虫勾了出来,再看那倒在碗中的酒液,澄净如清水不见一点浊物。 “叔叔请用。” 武松也不客气,刚要一碗干了便听到 司予劝道:“这酒埋了不过半年,味道较冲,叔叔吃得慢些。” “不妨事,就连那三碗不过冈的透瓶香也醉不倒我!”说罢,仰头饮尽碗中酒。 好烈的酒!入口一片火辣,武松不想丢了面子,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脸涨的通红。 “好酒!”武松将酒满上,这次没再一口闷了,配着小菜慢慢吃起来,“不想嫂嫂还有这种手艺,此酒可有名号?” “闲着琢磨出来的,奴家称作谷酒。”司予说着,小时候她外公便是专门酿谷酒的,她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这门手艺。从前的生活一幕幕出现,久远的像上辈子的事。 司予这边出神,不注意间武松将一坛酒喝了个干净,眼前的嫂嫂变成了两个,他使劲晃了晃头,只感觉天旋地转,一下子趴倒在桌面。 那动静吓了司予一跳,她看着空荡荡的酒坛欲哭无泪。没有合适的器皿,她这次做的酒比正常的谷酒度数要低些,但也有四十度左右了,而这个年代喝的发酵酒度数也超不过二十度。武松醉的不省人事,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搬他啊? 司予试了试,这小胳膊小腿推他都不带动一下的,看着睡得死沉毫无防备的武松,她突然想到,如果潘金莲看到这场面,不得乐坏了? 看他那么喜欢,这种酒应该有市场,或许可以当作生计,总比武大郎卖炊饼有前途吧? 搬是搬不动武松了,好在这天也不是多冷,司予给他盖了床薄被后,一径自出门去县衙帮武松告假。 武松睡了一下午,清醒后头疼的厉害,他撑着脑袋直起身子,身上的薄被顺势滑落。他伸手去捞,目光却被伸到面前的一碗绿豆汤占据了。 “叔叔喝了醒醒酒罢。”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武松抓紧了手中的薄被。 他低沉的应了一声,心上有一块地方暖融融的,除了大哥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 晚间,饭桌上。 司予讲起自己的酿酒计划,武大郎性子软,对她一个女人家要做生意也依着,武二可能是馋她的酒,不仅不反对反而很积极,司予用炭笔画出图纸,他便照着样搭灶台做蒸桶,还帮忙找铁匠定制专门的锅盖。 看得司予都想给他颁发一个模范小叔子的锦旗了,刚来的时候她可不敢想能跟武松相处的这么和谐。 时间一天天过去,武大郎炊饼变成了武大郎烧酒,生意蒸蒸日上。 在武松走东京出差的“剧情”期间,二楼支窗的竹竿好端端的落了下去…… 某位复姓大官人出来打酱油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模范叔嫂关系 第3章 他踏乱琼碎玉而归 却说这日,西门大官人摇着折扇走过紫石街,怎料当头一棒被打的头晕眼花。 “哪个混球敢偷袭老爷?”西门庆抓着“凶器”竹竿,对着头顶那扇闭合的窗户骂骂咧咧。 “是奴家失手了,官人没事吧?” 声音怯怯,若春莺出谷。西门庆双眼冒出了精光,心里被勾得痒痒的,“不打紧不打紧,小娘子落了东西,何不下楼来取?” 司予很想喊一句,她不要了行不行? 然而楼下的木板门被敲得邦邦响,“小娘子,小娘子~你开门啊~” 司予被他烦的不行,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总是躲不掉的。她将自己捯饬的更加磕碜,一咬牙一跺脚下了楼。 西门庆心里荡漾的不行,凭他阅女无数的经验,一听便知十有**是个美人,声音这么好听,人还不知道长得多……多…… 看着面前这个仿佛从煤堆里爬出来的妇人,西门庆傻了。 包公再世啊! 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西门庆将杆子往司予手中一塞,头也不回的撤了。 司予还有点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西门庆,却听得隔壁茶馆的王婆高声招呼道:“哎呦~大官人来啦~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下没跑了! 王婆抹了抹桌子,给西门庆看茶。 西门庆抿了一口茶水压惊,嘀咕道:“真是可惜那副好嗓子……” “大官人说得那人老身也认得。”王婆在一边接上了嘴,“你可知她是谁家娘子?” 西门庆瞥了她一眼,兴趣缺缺。 这王婆常年做媒人,脸皮可谓比那城墙拐弯还厚的多,见他不捧场便自己接着说道:“武家大郎,三寸丁谷树皮!” 西门庆冷不防被呛了一下,咳嗽两声笑道:“倒是绝配!” “大官人这话可是说错了,武家娘子姓潘,原来是清河县张大户家的使女,那样貌即使胜不过西施貂蝉,也差不离了。” “王干娘莫不是拿我做消遣?”西门庆长袖一甩,指了指武家的方向,“就她?” “是可惜了……”王婆咂咂嘴,“上半年武家娘子生了场怪病,也不知是不是落下的病根,皮肤变得蜡黄黝黑,唉!” 西门庆方才没细看,如今也没将王婆嘴里的话当真,他西门大官人想要什么女子没有,何须关注一个黑鬼? 司予在看小说的时候,也关注了很多网上的评论,比如为什么矮小的武大郎有一个魁梧高大的弟弟,是因为他从小为了让武松健康的长大小小年纪背着扁担挑卖炊饼,生生被压矮了。武大郎名为兄长,实际上对武松而言,是如父如兄的存在,也可谓是天人武松的逆鳞,兄长的死是最初的因,没有这件事,他不会亲手杀人为兄报仇,他不会被张都监陷害,被玉兰背叛,在飞云浦看尽人间险恶,挣脱最后一道枷锁,大开杀戒上梁山。 在确定西门庆没有对自己产生兴趣,司予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死局解开了,而是武松可以不用从一个英雄被逼成杀神,他可以永远是那个骄傲的打虎武松,而不是孤寂的行者武松了。 她数着武松回来的日子,从没有这样盼望见到一个人,却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是为什么。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下过,在路面堆积起厚厚一层,武松便在雪后天光初霁时,带着满身风雪回到了阳谷县。 司予用手支起窗,习惯性的低头扫过长街,只见一人头戴范阳笠,身后是两排不见尽头的雪脚印,他抬着头正好迎上司予的目光。 司予心里闪过一句话,只见那武松踏着乱琼碎玉归来…… 她心跳的厉害,手上劲一收,木窗立即落了下来。 武松当下回了神,看着那紧闭的窗棂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不料下一刻门板被揭开,门后面,是嫂嫂笑着望向他。 “叔叔回来了?”语气遮掩不住的雀跃。 她还是将脸庞涂的漆黑,那双杏儿眼此刻亮的出神,几乎让他不敢对视。他堂堂一个八尺大汉被她纤弱的小手一扯全然使不出力气,给拉进了屋里。 她掸去自己身上的风尘雪渍,脸上的笑容没有褪下去过,武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回来竟让嫂子这么开心么? “大郎,叔叔回来了!”司予朝灶房喊了一声,正在看火的武大郎连忙跑出来。 “兄弟总算回来了!” “哥哥,武松走的这段日子,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哪能啊,你当初一走一年我和你嫂子不也是好好的?” 这话将武松说得只好干笑两声。 “兄弟,这次回来好好待在家里,改日我托王干娘给你寻门亲事,你这个年岁也该成家立业了!”武大郎就和现代催婚的父母一样,操着老妈子的心。 “哥哥,先不提这个……”武松赶紧岔开话题,从行李中取出一双软靴递给武大郎,“这是武松在东京城买回来的鹿皮靴子,哥哥试试大小合不合脚。” “你哥哥我糙惯了,这等好东西给你嫂子吧!” 武松正想说他也给嫂嫂备了礼物,司予抢先说道:“你原先那双都破的不成样子了,叔叔孝敬收着就是了。” “也是,也是,都听大嫂的。”武大郎憨笑着说道。 司予接着讲,“不仅这件听我的,叔叔的婚事也得听我一言!大郎往日做买卖倒是不知,这王干娘做媒忒是黑心,竟干些男盗女娼的缺德事!” “竟有这等事?”武大郎大吃一惊。 “你打听打听便知道了,这奴家还能有假话?”司予白了他一眼,再问武松,“叔叔今年几岁?” “二十有五。”武松楞楞的答道,也不知是哪根弦不对突然反问一句,“嫂嫂多大?” “比叔叔小三岁。”司予拿了一把瓜子来磕,虽然说武松这年纪在她看来还不到催婚的地步,但这毕竟是宋朝,二十五算相当晚了,一般人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好歹她也做了人家的便宜嫂嫂,长嫂如母,帮他操持婚事也是应该。 司予角色代入良好,此刻开始问起他对女孩子有什么要求,相貌性格啥的。 武松招架不住,“嫂嫂问这些做什么?” “你说你要找个什么样的,我这段时间幸苦些,和街坊打听打听,帮你物色个好女子!” 武松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怀中衣襟里那支携了一路的金钗早该被捂热了,可他此刻为何感觉胸口一片冰凉? 他又对上嫂嫂那双含笑的眼,其实她掩藏在煤灰下足以让人惊艳的容貌,早已在他记忆中模糊了,在东京街头闲逛时,他一眼相中这支金钗想要送给嫂嫂做礼物,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这双装得下星辰的明亮眸子…… “叔叔想好了没有?” 武松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倒上一碗一碗透亮的水酒,把它们全部灌进肚里,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似一团火在烧,心上还是冷的。 在兄嫂诧异的眼神中,武松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踏入寒风中。 就是说,咱第一次入这么冷的坑 安详.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他踏乱琼碎玉而归 第4章 和离 不知走了多久,冷风吹的他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在此之前,武松从没有考虑过成亲的事,小时候胡闹惯了,后来以为自己失手打死人逃了一年,到现在成了人人景仰的打虎英雄,兄嫂说的没错他是该安定下来了。 可自己听到嫂嫂那话,为何会如此气愤? 武松想了半天,最后归结于自己习惯和兄长生活在一起,后来又有待他极好的嫂嫂,两人要自己成家,让他一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想到这一点,武松感到有些难为情,竟然为这点小事和哥哥嫂嫂闹脾气…… 出来时压根没想到披袄子,在寒冬腊月的狂风里待久了,饶是武松这种铁打的汉子也遭不住,可是他想了想现在回去铁定被嘲笑。 于是好汉包袱极重的武二哥打了个冷颤跑去县衙将就了一晚上。 另一头—— 武大郎呆了呆,良久反应过来,“衙门这般忙么?才刚回来就急着赶去……” 一旁的司予却敏锐的察觉到武松好像是生气了,她咬着嘴唇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武松没有那个心思自己一个劲强逼什么,他明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因着她嫂嫂的身份一直顺着她,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凭自己喜好为难别人吗? 待司予心里谴责完自己时,才注意到烤火炉边上还烘着武松的外衣,她抱着衣服跑出去时,街上已是人来人往脚印杂乱,早没了武松的身影。 夜里,司予还在想着白天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武大郎又悄咪咪的想来爬床,司予坐起身幽幽的盯着他,武大郎吞了吞口水缩了回去。 我怎么会想着去管他?我又不是他真嫂嫂!这个念头出现在司予脑中,再一想武大郎和武松的状况有什么区别?他有的不过是一个不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在古代传宗接代大过天,如今家里卖酒也挣了钱,不似原来武大郎除了她没有别的选择,原著有关她的剧情已经结束了,她的人生是不是可以有别的选择? 她的思绪一发不可收拾,只是夜深了武大郎打着鼾睡得正香,司予也不好把人摇起来,只好精神奕奕的躺到天明。 而这一夜,县衙里的武松也睡的不踏实,整夜一个接一个的梦境。 梦里,他没有因失手打死人出走他乡。 张大户家扔出一个生死不知的使女,路过的武松看不下去将她带回家,好在她命大熬了过来。 “奴家潘氏金莲,多谢英雄救命之恩。” 她非要留在武松身边报恩,时间长了难免有损她闺名,武松在大哥的撺掇下跑去问潘金莲愿不愿意嫁给他,她娇羞一笑扑进武松怀里。 刹那间,天旋地转变换了场景—— 她还是他的嫂嫂。 眼前人尾尖上挑,媚眼如丝,捻着酒杯声音绵软的问他:“叔叔若是有心,便饮了奴家这半杯残酒如何?” 那嘤嘤红唇靠得愈发近,武松恍若失神,受了蛊惑一般低头呷住…… 炉火烧的正旺,武松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咬着牙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种心思的? 武松从枕下取出金钗,忽而苦笑,是了,哪有叔叔给嫂嫂送胭脂送金钗的?他想要她不用每日遮面不用顾虑,他以为那是像想要保护哥哥一样保护另一个亲人的感情,其实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心疼。 武松不敢再多想,他一甩手将金钗丢出窗外,无声的插入积雪中,连同他那不可言说的感情一并掩埋。 武松在衙门里一连住了四五天,因他没有找人整理,所以负责打扫的小吏还以为他住的院子没人,拖到最后才开始清扫这处的积雪。 “咦?”铲起的雪中在太阳的折射下,一片银白的光中突然闪过一点金光,小吏一抖手露出了半截金钗的样子。 竟有这等好事!小吏激动的要将它捡起来,却有人抢先一步。 “你!武都头?”小吏刚要发火,只见来人是武松。 武松不欲多言,撇下四个字,“这是我的。” 小吏见他撩起门帘,里面有人居住的痕迹,想到这里原来就是分给武松住的院子,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再说就算不是他的自己也抢不过啊…… 小吏长叹一口气,苦哈哈的接着扫雪。而武松不多时又从屋里出来了,从小吏身边经过时,顿了顿,“我以后常住这里,劳烦你们照顾了。” 小吏赶紧回道,“都头太客气了,这都是俺们分内的事!” 回到家中,武松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平日泛着酒香的屋子今日竟未开灶,而他的哥哥嫂嫂也没出门,坐在厅中相对无言,直到他回来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嫂嫂见到他只是点了点头,大哥有气无力的喊了声,“二郎回来了啊……” 武大郎对司予说道,“那我去找冯秀才写……”他瞄了眼武松,怕自己这个弟弟压不住脾气于是隐去了最后两个字,“二郎,陪你嫂……陪她坐一会儿吧……” 她今天似乎有心事,良久突然对武松说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管你……” 武松打断了她的话,“嫂嫂,之前是我没想明白,嫂嫂为我好,武松的婚事全凭嫂嫂照看。” 司予张了张嘴,惊讶他怎么变了个人,而武松接着说道,“今日回来是收拾东西,我打算搬到衙门住了,这段时间打扰兄嫂,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你不必这样。”司予不知道武松听了这件事会怎样,但她还是决定亲口告诉他,“我已经,不是你的嫂嫂了。” 武松:还有这等好事? 刚发现自己喜欢上嫂子,哥哥就和她离婚了,现在应不应该开心呢? (滑稽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和离 第5章 躲不过的大官人 “嫂嫂这是何意?” “你哥哥方才就是去找冯秀才写和离书,你不用离开,我马上就走。” “大哥为何要……”武松来不及细想,站起身来,“我去追他!” “别!”司予拉住他的衣袍,“是我的主意……” 武松更加吃惊,“可是哥哥何处惹恼了嫂嫂?” “他待我很好。是我对不住他。”司予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和武大郎并不是武松理解的那种和睦夫妻,只好避开那道探询的目光。 武松见她如此却理解到别处去了,“是因为武二么?”定然是从前他的行为太过孟浪,嫂嫂又是有什么委屈自己忍着的性子。 司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叔叔何处此言?” “嫂嫂放心,武松不是那等猪狗不如的人!”一字一句坚定无比,更像是对说自己的誓约。 司予吞了吞口水,脑速疯狂转动,武松为什么要这么说啊?我又没有勾引他,难道这意思是敢跟他大哥离婚,他就弄死我? 武松见她不说话,轻声说道,“我去寻哥哥回来,往后武二住衙门不会打扰到嫂嫂。” 司予哪听得懂他的意思,她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劝动的武大郎,眼看就要被武松搅局,顾不得别的张口喊道:“你不准去!” 在这个年代,要是武大郎非要留她,司予一点办法都没有。 武松回过头,嫂嫂此刻眼里尽是惊慌失措,他想安慰她,“嫂嫂莫担心……” 他想说有他在不会让她受伤,而且大哥脾气那么好,没有人会怪她,可是他的嫂嫂几乎崩溃的大喊,“我和你大哥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想和他过,这你也要管?为什么不给我一点选择的机会,又不是我求来的,凭什么我要留在这里?” 武松的眼睛随着她一句句话慢慢张大,他竟从来不知嫂嫂厌恶他至此,那一句句都在往他心口上扎刀,嗤笑他的自作多情、多管闲事、自以为是。 司予将这一年来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她多想回家而不是在这个压抑的时代耗尽一生!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难道又要认命? 她冷静了片刻才发现空气沉默的可怕,武松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司予胆气全消往后缩了缩。 看到这一幕,骄傲如武松也在心底自嘲,他想保护的人原来怕的就是他啊! “既然如此,潘娘子自便。”她既铁了心要走,我何必在意? 司予思考片刻,去楼上取了包袱下来。 “做生意挣得些钱将这间屋子买了下来,这是我们商量好的,地契留给你和你哥哥。”司予将地契放在桌上。 “你不等哥哥回来?”武松几次吞下将到口的话语,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一个女人家能去哪里?” “我买下了白玉街的粮铺,你让他把和离书送到那里吧。” 原来她早想好了退路。武松余光瞟见地契旁边的几锭银子问道,“这是做什么?” 司予嘴唇嗫嚅几下,“你不是要讨媳妇吗?这些应该够了。” 本就窝火的武松听到这话,彻底压不住冷笑出声,“嫂嫂对我真是好,可你忘了自己已经算不得我嫂嫂了!多管闲事这四个字武松奉还给潘娘子!” 司予被他吓得浑身一抖,也不敢去拿钱,背着小包袱溜了。 武松像泄了气一般,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从卖酒开始,司予便是从白玉街的李记粮铺买粮。一月前,李家不成器的儿子赌钱输光了家底,还欠下一屁股债,她便从李老伯手里以市场价买下这间粮铺,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如今,这里倒成了她的容身之所。 司予环顾四周,今年旱情重,多逢天灾,粮价上涨不少,单纯卖粮挣不得几个钱,卖酒的话又抢了武大郎生意……不如将一楼改成大堂开饭馆。 这些想法在脑中转过一圈,眼下先安顿还是先下来,用过晚饭后,李老伯打扫干净了二楼的房间,司予将包袱里的衣物和潘金莲的嫁妆放好,伸了个懒腰美美的躺在属于自己的木板床上。 次日,来送和离书是武松,司予没在意他怪异的神色,也没将书信打开将其放入箱中。 然而这件事情却快速发酵,在阳谷县形成了一场舆论风暴。 “你们听说没,三寸丁休妻了!” “唉,我看,是这武大郎做生意挣了些线,便看不上糟糠妻了!” “可不是么,那潘氏嫁给武大郎没几天便生了一场怪病,成了一副黑鬼样子,代写休书的冯秀才可说了,武大郎都没碰过他娘子,这得丑成什么样啊?” “成亲这么久了,还没……洞房?噗哈哈!” “好个清清白白、嫁娶随心啊!这三寸丁都看不上的名声传出去,谁好意思娶她啊?” “哎,对了!我听说这潘氏和离后在白玉街开了家食肆,不如诸位随我一同去瞧瞧这位潘娘子?” 司予坐在柜台上,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指拨弄着算盘,余光却扫视着满厅堂的客人们。 奇哉怪也…… 这两日生意怎么这么好?不过这些客人看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等等?这里怎么还有某个复姓大官人? 西门庆一边听着身旁人交头接耳说这潘金莲果然如传言一般貌若无盐,一边看着她翻动账册的芊芊酥手,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好个潘娘子!”竟然连他也骗了去,哪有人脸这么黑,手这么白? 第6章 榜一大哥西门庆 那西门大官人,要了一壶温酒,点了几个小菜,不紧不慢地磕着瓜子,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司予见他目光游移到自己的手上时,暗道不妙。 这几日忙着张罗新店,倒是忘了把手也抹黑,这西门庆好毒辣的眼神。 那厢大官人已然吃饱喝足,晃到了她跟前,“潘娘子,结账!” 司予稳住颤动的指尖,拨好算珠,“承惠……” “啪!”一贯铜钱落在桌上。 “您给的多了。” “不多,就算是娘子让我看了一场好戏的价钱。” 望着西门庆离开的背影,司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真的发现了。 而这时,李老头也忧心忡忡的望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潘娘子……” 司予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道:“老丈,您有话不妨直说。” 李老头叹了口气,“那老头我直说了,这几日娘子忙着开张事宜不清楚外边的风声,那武大郎真不是个东西!娘子的手艺我是知道的,若没了娘子哪里来他武大郎今天的好日子,娘子真是好心肠,便是同意了与他和离也不曾占他生意,可是他……他!” 司予越听越迷茫,见李老头情绪激动,赶忙说道,“和离是奴家提出来的,您说武大郎他怎么了?” “娘子,他一介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必再为他开脱!”李老头愈发不忿,“他若只是抛弃妻子便罢了,他还故意败坏你名声,那冯秀才可说了,他武大郎为了好找下家,称自己从未碰过娘子分毫。他这般三寸钉倒好意思嫌别人!” 说到此处,司予再看满堂宾客窃窃私语,总算明白了怎么生意这么好了,敢情全是来看她笑话的? 李老头见她神情还以为她觉得难为情,便道:“潘娘子,不若咱们还是关几天门讨个清净。” “关门?”司予挑了挑眉,“我开店就是为了做生意,你看这银子不是很好挣吗?咱们还得谢谢我那旧官人呢!” “……”老头无语,老头不理解,老头大为震撼。 “娘子真乃神人也……”李老头呐呐道。 司予见他这幅样子掩面笑了笑,如果李老头接受过现代网络的洗礼,那么他多半会用更精简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感受。 比如说—— 6 如果换个离异少妇有这种话题度,多半是要遭受地痞无赖上门调戏的,但是突发怪病变成在世包公的潘娘子不同,她的丑与她的故事一样远近闻名,导致她现在就算独自一人上街也只会被笑话而不是调笑。 虽然潘金莲与武大郎之间,从出轨导致的谋杀故事变成了武大郎——又称小陈世美.有钱的男人都会变坏就算他又矮又挫但还是抛弃了黑不溜秋的丑妻的故事。 有点搞笑。 如同金瓶梅里不能没有西门庆一样,就算这件事已经朝着和原著南辕北辙的方向一路狂奔了,西门大官人还是和一贴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她。 就离谱! 虽说她现在从了西门庆也不会招惹杀头之祸,可这位大官人向来风流成性,这些东西也不过骗骗这个时代没见过海王的少女少妇们,她逃离武大郎又不是为了再跳西门庆这个深坑。 如今已经让他起了兴趣,就算司予真在自己脸上划上两刀都要考虑西门庆是否会恼羞成怒。而司予这些天对他虚与委蛇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之前开店已经把钱用的差不多了,她想攒点钱跑路。 这阳谷县是呆不得了,硬刚西门庆是不可能的,阳谷县虽不大,但西门庆家中世代在此经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武松都只有直接弄死他这一条办法,最后还把自己搭进去,她一个弱女子在这旧社会的世道,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她是穿越了,但又没开挂!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月底一对账,好嘛!三成收入都来自人不傻但钱多的西门大官人! 让人不禁思考起,他是不是向王婆请教了潘驴邓小闲的精髓?以及,这卖假药就是挣钱吼!(bushi “大官人这般照顾奴家的生意,不怕让县里人笑话您不挑食吗?”司予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飞快的把钱收好。 “那些俗人,哪里懂得娘子的好?”西门庆有些牙疼的想,这个潘娘子好大的胃口,这些日子钱也拿了礼也收了,倒是连个真容都没让他见着。 “您可真是羞煞奴家了!”司予拿着帕子矫揉造作的挡住了半张脸,夹着嗓子嗔道。 西门庆哪里受得了这种夹子音,被酥的全身一抖,又觉得自己可以坚持坚持了,要说人就是贱,贴上来的他不爱要,就是这种勾着人的才让他欲罢不能,这潘金莲真是了不得,顶着这么张黑炭脸都能迷住他。 终于又将他应付过去,司予将脸一耷,心中长叹一口气,这家伙快没耐心了,此地不宜久留。 “李家大哥,是今日将稻米送去武家吗?”司予望向店里忙活招待客人的李老头的儿子——李杨。 李杨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本性不坏甚至有些呆直,也就是因为这遭友人诓骗欠了赌债,差点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也和李老头一起在店里帮着她照看食肆。 今年北方有旱,粮价高不好收,但南方却未曾遭灾,李老头之前还留了一批稻米,正是和她之前签的长约,每月送米给武大郎烧酒。 如今粮铺不开了,长约却要践行。 “待今日打烊,我和你一起去吧。” “潘娘子,我一个人就够了,再不济也能让爹陪我,何须扰烦你一个女人家?” “无事……”司予想了想说道,“正好我想出门走走,有李大哥陪着也方便一些。” 第7章 晚到的礼物 司予本来是想等到关店以后再出来的,但李老头担心她深夜出门容易碰上地痞无赖,便自己留下看店让两人先出门了。 她自己倒不怎么怕,自从武松当了都头开始,阳谷县的安全系数可谓直线上升,据说连条狗都不敢大半夜的胡乱喊叫。 到了武大郎家后。 李杨忙着卸货,武大郎看到她显然很尴尬,“潘娘子……还请进屋喝口茶水……” “不必了。”司予摆了摆手,听说武大郎最近相看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想害他婚事黄了。 李杨很快将一袋袋的大米放好,司予朝屋子里望了一眼—— 从那日武松送过和离书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了。 她特意挑了武松下值的点,想在离开前再见他一面,可惜还是没能遇上。想来是兄长好事将近,他不愿打搅留在县衙住了罢? 司予轻轻叹了口气,向武大郎告辞。 从武家出来时,天色渐晚,晚霞为屋檐与行人都披上一抹嫣红。 也许就像潘金莲注定和西门庆纠缠不休的同时,她也注定无论如何强求都与武松无缘吧? 司予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又不是真的潘金莲,怎么会想这些? 回到潘家食肆时,吃晚饭的客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在这个夜生活匮乏的古代小县城,就算是喝酒吹牛逼的人也闹不到午夜十二点。 于是某个中午走了晚上又来的西门大官人就显得无比扎眼。 等到只剩他还死赖在店里时,司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西门大官人,这顿水酒算是奴家做东请您吃的,只是本店要打烊了,还请您行个方便如何?” “娘子,我不是与你为难,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心意你也明白,只求娘子成全我!”西门庆借着几分醉意,朝着司予扑过来。 司予也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赶忙往一旁躲去。 李老头当即抄了扫帚打去,西门庆背后受了一击,狠劲一起,反手将李老头连扫帚一起甩倒在地上。 “爹!”反应慢了一拍的李杨怒吼着朝西门庆冲过去,西门庆早年也正经学过两手功夫,哪里是李杨能对付的了,三拳两脚也和李老头一起躺在了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西门庆满脸酡红的打了个酒嗝,“娘子,这下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司予见势不妙早已夺门而出,可她还没跑两步迎面好像撞上了一堵墙,碰了个鼻青脸肿。 她抬起头,看见了武二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比寒潭还要冷的双眸。 慌乱的心倏的安定了。 西门庆似乎真是喝大了,不然他哪来的胆子和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武松动手? 武松当即一脚直踢向中门大开的西门庆,踢得他摇摇晃晃的退了七八步好不容易站稳,砂锅大的拳头又如疾风骤雨般袭来,西门庆被打的清醒了不少:“好汉饶命!饶命啊!” 武松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正待再动手,只听到身后的司予说道:“别,你放过他吧!” 武松皱了皱眉,听到这句话心情更糟,刚要抬起手臂却又被她抓住,司予朝他摇了摇头,无声的恳求着。 西门庆趁这个间隙,抬头瞄了一眼,“原来是武都头,都是小人鬼迷心窍,只求都头绕我这一回,小人再也不敢了!” 武松闭了闭眼想要压下火气,最后还是没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滚!” 西门庆被踢的龇牙利嘴,心里已然将他记恨,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潘娘子!”这时,李杨一瘸一拐的追了上来。 “我没事。”司予看向他身后,“李老丈怎么样了?” “我爹无大碍,我让他留在店里了。”李杨看向武松,“武都头怎么在此?” “……今日处理公务晚了些,还未吃晚饭,本想来潘娘子这边尝尝手艺,不曾想碰上这等事。” “还未多谢都头解围,既如此不如来店里用膳,让奴家答谢一番。” “……也好。” 请来掌勺的厨子已经下了班,但根本难不倒她。 通读水浒的司予,非常熟练的给武松整了一份柴大官人招待江湖人士的好汉套餐。 温一壶酒,切两斤卤牛肉,一盘饼,一斗米(换成了一碗熟的米饭),还有十贯钱(肉疼,都是她的路费啊)。 武松沉默了半天,“钱就不必了。” “好的!”司予火速回收。 “再来几坛酒。” “好的……”他不会忘了这酒的度数有多高吧?司予想到上次喝了一坛子酒趴桌上的武松,有些惆怅。 早知道就让李杨留下来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司予搬到第三坛水酒的时候开始后悔。 她见李老头这么大年纪被人摔了,怎么都要李杨先带他去看看郎中,反正武松在这里,安全系数杠杠的。 “都头,这些够了吧?”司予忍住没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心中默念这是恩人恩人恩人……我看到你在偷笑了! 明明她还是武松嫂嫂的时候,这家伙很正经的!身份不同,待遇差别这么大吗? 武松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那都头慢用。”司予缓了两口气,正要回柜台歇着,又被他拦住。 “一个人吃酒有什么意思?”武松伸腿将对面的椅子从木桌底下踢了出来,朝她示意。 司予脑袋里自动为他配音,坐下陪老爷吃酒!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在离开武家之前一定不会和武松起冲突了,他是真的很能记仇啊! 不过能见到他,已经是这一整日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司予嘴角微微上扬,坐到武松对面。 可是接下来却不是她想的,边吃酒边谈心的画面。 桌上的菜一口没动,说要她陪喝的武松只顾着给自己一碗一碗的斟,一口一口的闷,这气势不由让人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郁结。 很快第一坛酒被清空,武松也不知是不是喝上了头,抱起第二坛酒竖起直接灌。司予傻了眼,见他放下空坛又要去拿第三坛酒,赶紧拦下,“都头,吃点饭菜垫垫吧,我们家牛肉可不错了,你尝尝!” 武松充耳未闻,忽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结账!”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两眼发直已然是醉了。 “使不得,这顿是奴家答谢都头的!”司予拿起金钗欲还给他,这该不会是准备送哪个心仪的姑娘的吧? “给你就收着!”武松将又塞回自己手里的金钗插在了她的发髻上,双手抱拳端详了一番,点评道:“好看!” “多谢都头。”和醉汉讲不通道理,还是等酒醒后还他吧。 “为何一直叫我都头?” 那不然喊什么,没听习惯吗?司予想了想,试探道:“叔叔?” 武松被她噎了一下,可能是没见过这么能占便宜的人,“你喊我本名便是。” 武松虽是这么说,然而古人平辈之间少有直呼姓名的,多以字相称,底层百姓不曾起字的,便以家中排行称呼。 “二郎……” 第8章 正文结局 自以为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的西门庆回到家中越想越气。 那潘氏,拿了他的钱收了他的礼,一点便宜不给占,从来只有他西门庆白piao别人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家白piao! 还有那武二郎,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在清河县不过是个闲汉,成日与人逞恶斗勇,如今碰巧打死只大虫叫他翻了身,当了个小小的都头便敢欺到自己头上了! 好一个潘金莲,好一个武松!难怪武大要和离,定是你们两个jian夫yin妇暗通曲款,见不得光! 西门庆越往这方面想,越觉得合理。难怪潘氏着急赶他走,难怪武松那么晚了还越了两条街跑过来,夜间私会嘛!他懂得很! 他一定要让这两个人身败名裂! 于是第二天,整个阳谷县炸了锅,今日头条仍与潘娘子有关,只是男主角从武大郎换成了武二郎。 桃色新闻的传播力度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迅速,只是潘娘子的“美貌”实在是有目共睹,大家一开始都是当玩笑听的,直到不知从谁口中讲出潘娘子是装病,她把脸涂黑了故意扮丑,要的就是没人会想她和小叔子搅到了一起。 有人提起自己见过刚搬来时的潘娘子,把她的样貌夸成了天仙;又有人说自己就是之前给潘娘子看病的大夫,她只是起了风寒,根本没得什么怪病,何谈毁容? 于是听众都恍然大悟,他俩一定有鬼! 有人搞我!司予想,这个搞事的人显然是西门庆无疑。她都快气笑了,西门庆造起了武松和潘金莲的谣,他是想在武松那里换个死法吗? 只是待看见掌心金钗钗头上的莲花造型,司予又笑不出来了,这可真是不好说只是谣言…… 她甚至下意识检讨了自己有没有行为上的逾矩,不然武松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崩人设的行为呢? 楼下响起了扣门的声音。 从清早上街采买的李杨带回这个坏消息时,司予便没有开张,这会儿难道是老食客来了?也可能是有人来搞事!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一丝门缝,嘶!她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门外是武松。 “你来干什么?” 这种时候,瓜田李下,她敢打赌附近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武二有事和潘娘子商量。” “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 司予靠在门板上,她听见武松慢慢的走进,他们隔着一扇木门,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次是我害你遭人非议,有什么事你只管往我身上推……” 司予打断了他,“西门庆是冲着我来的,二郎倒是被我连累了,如今事态,你还是早些回去不要再和我见面了。” 门外一阵静默。 司予没有听到武松离开的脚步,想起原著又怕他走极端,赶紧道:“你不要想着去找西门庆麻烦,这些商人惯与官老爷勾结,他使些银子你与你哥便万劫不复了!” 她刻意提到武大,如今武大安然无恙,料想武松也不会乱来。 “武松晓得。”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几乎不可闻的一句:“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司予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紧接着门外的声音变得坚定,“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阳谷县。” 她的心跳动的让她觉得陌生,“好好的日子不过,离开作甚?你不要觉得愧疚,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 “不是愧疚……”武松闭上眼睛,“你当我是逆道乱常的小人罢,我们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想娶你为妻。” 答应他,快答应他! “不行。”她苦涩道,“二郎,虽然我和你哥哥不算真夫妻,但一直把你当亲叔叔看的,实在做不出这等事。” 她是可以跟着武松一走了之,然后阳谷县就会流传新的传说,她心目中的打虎英雄就沦为了三流□□里的男主角,文学艺术大概率还比不上金瓶梅。 太可怕了,几乎杀死了她心中乱蹦的小鹿。 她倚在墙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连武松什么时候走掉的都不知道。 ———— 事情其实还算好解决的,对于她这么一个现代灵魂的姑娘来说。 她找人脉广的李老头要到了全县最靠谱老资历的稳婆的地址,然后让人帮她做了个全身检查。 结论就是,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 三天后,食肆门前招子上的潘字换成了李字,重新开了张。 李老头从打工人又变成了东家,他向外宣告潘娘子从前遮掩面容也只是为了不被地痞骚扰,当年她为清河县张大户家侍女,不肯依从张大户yin行,被乱棍打出,幸得武大郎所救,未免再遭毒手故而两人假作夫妻,如今因她而致武大兄弟二人被当做笑谈,深感自责,故而请钱婆婆出面澄清。但经此事,潘娘子自觉无颜见人,此前已离开了阳谷县,将此店重新转给老头子了,各位看客往后嘴里可要留德啊! 另一边,司予拿着西门大官人赞助的资金,扮作了一个男子出行。这年头,女扮男装难度倒也没有很大,底层人民要养成武松那个把子还是很难的,瘦弱的占多数,加上大家又都是长头发,扎起来又有谁看得出来? 不过她一个人,到底不敢在这个遍地刷新山贼的世界到处跑,很快就安定下来做起了老本生意,卖酒! 至于地点,就看某个都头想不想的起来了。 ?? ??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之后有可能更新武松视角。女主崇拜的是书里的武松,喜欢的是和她相处的武松,但她一直没搞清楚之间的差别,类似纸片人成精你能分清自己喜欢的是原来的纸片还是眼前的人吗? ??她很希望自己的“纸片”能达成理想中的完美结局,即我在文案里写的,不上梁山不死哥哥,好好的当他的打虎英雄和阳谷县都头,是一个读者对于原著中武松最好的结局,甚至连我最开始写下文案的时候,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然而蝴蝶煽动了翅膀,他被迫困在这个结局出不来,不能率性而为对肆意的武二来说又真的是幸福的吗? ? 其实本来想把结局写的悲伤一点,不知道咋就又开始有点欢脱了(ノ#-_-)ノ看来只能把悲伤全留给武二哥的视角了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正文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