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就跑？姐姐锁你了》 第1章 柳絮 夜晚十点半的街道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许依穿着棕咖色的长风衣，微卷的长发随风飘摇，她看着前面还穿着短裙的同事，下意识地裹紧身子。 这个点，别说去酒吧喝一杯，许依她连门都不会出。可无奈被两三个同事拉着来酒吧，她打算坐坐就走，夜生活这个东西她从来都没有。 酒吧里灯红酒绿，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在灯光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暖昧的气息，酒精夹杂在其中。 许依刚找好位置坐下，还没等她点一杯水。她就看见旁边有一个中年油腻男，一直拉着一个小姑娘不放手，还试图给小姑娘灌酒。那小姑娘看上去年纪很小，估计刚成年。 许依的目光很淡，酒吧的霓虹在她瞳仁里碎成一潭暗沉的水。在那个中年男想再一次试图灌酒时，许依走过去抓住了那中年男的手，用力把他推开。 那中年男险些没站稳摔倒，他气急败坏的盯着许依。酒杯被他用力的放在桌子上，用手直直的指着许依，说话时吐沫星子不停的飞溅， “你他妈的谁啊！” 许依拉着那小姑娘的胳膊往后退了退，厌恶的抬手挡在自己面前，犀利的眼神钉在那中年男脸上， “你管我是谁，离她远点。” “你个臭婊子敢坏我的好事！把那个女的给我留下。”中年男恶狠狠的说。 许依没有惯着他，抬脚往中年男的膝盖上踢了下去，中年男吃痛倒下。许依身后的小姑娘看见那中年男倒下，身后握着酒瓶的手松了松，悄无声息的把酒瓶放在了椅子上。 “嘴巴放干净点。”许依轻蔑的瞥眼看那人。 随后她转身看那个小姑娘，语气温和的说：“放心，我带你出去。” 那小姑娘听见许依的话后愣了愣，随后露出可怜的表情，圆圆的眼睛看着许依，声音软软的说：“嗯，谢谢姐姐。” 这一副小狗表情让许依有些手足无措，她拂拂鼻子，拉着那小姑娘就要走出去。 小姑娘在被许依拉走时，眼睛看了看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随后那位被许依踹倒在地的中年男就被两个男人拉了出去。 她的手被许依紧紧的握着，她们穿梭在明暗交叠的灯光中，周围的男男女女不停的跟随炸耳的音乐舞动。她们朝着光亮走去，与世俗欢愉背道而驰。 接近光亮时，许依的身影被光印在了身后人的眼眸里。身后人的眼睛不可察觉的睁大，许依身上的香水味扑在她的鼻尖，在许依回头看她的那一瞬，嘴角弯出了好看的弧度。也许是吊桥效应在作祟，此时她的心跳难以抑制的疯狂跳动。 出了酒吧后，许依松了口气，毕竟要是那人找帮手追出来的话，许依可打不过。许依回神看着自己拉出来小姑娘，这一眼让她直头痛。这小姑娘上面穿了一件短袖，加夹克皮外套，下面就穿件牛仔短裤。 “谢谢姐姐。”小姑娘拉着她的手开口。 当时拉着走出来时没反应过来，现在许依只感觉手心一凉，她眉头皱的酷似一个‘川’。叹了口气后，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身边人身上。还好这小姑娘脚下是长靴，不然许依没准会带着去超市买一条长裤。 “嗯，下次别一个人出来。”许依帮着整理衣领，“以后晚上出门多穿点。” 被许依围着的人嘴角是意味不明的微笑，“好，我知道了，姐姐你真好。”眼睛弯弯的，说是新月都不为过，“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许依被看的有点不适应，“许依。” “哦~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啊。” “嗯，是。” “我叫姚霏。”姚霏眼睛笑眯眯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许依。 “嗯，挺好听的。”许依偏偏头，不和姚霏直直对视。 姚霏看出许依不想和她对视，所以她转着圈和许依说话，眼睛始终看着许依的脸。许依这张脸没有任何瑕疵，连一颗痣也没有，上嘴唇很薄，山根很高，英气感十足。用姚霏的话就是，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姐姐不猜猜看我的名字吗？” 许依看着嬉皮笑脸的姚霏，忽感自己是不是半路拉错人了，怎么和在酒吧里的这么不一样。 “女字旁的姚，草字头的菲？”许依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 姚霏又笑了笑，“不是哦~是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霏哦。”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许依在心里默念这句诗，她明白为什么姚霏会怎么说了。 “姐姐，我们很有缘啊，名字都是情侣名。” “嗯，天不早了，早点回去吧。”许依没什么兴趣聊这些，工作了一天，她现在特别想念她柔软的床。 “嗯？现在才刚过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姚霏拉着许依的手，“我带姐姐去另一个酒吧吧，保证比这里好。而且现在这个点，也就老年人会睡觉吧。” 十一点就睡觉的老年人许依：……… “……我不去，你也不要去，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许依语气略带严肃的说。 姚霏点头，放开许依的手，“那可太可惜了，我只好自己去咯。” 许依蹙眉，这是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语气也变的严厉，“你没听见我说的？要是再碰到刚才那种情况你怎么办？” 姚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自己理了理许依给她的外套，“谢谢姐姐的关心，不过我可没你想的那么乖哦。” 随后她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有空我把衣服还你，或者我现在就转钱给你。” “不用，衣服你穿着，天冷。”许依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在想什么，她也管不得那么多。 “嗯，好吧。那就谢谢姐姐了~”姚霏耸耸肩说，“我先走了。” 许依看着姚霏离开，还没走两步，姚霏突然转身，手扯着许依外套衣领，吻了吻，语气勾人，眼神迷离的看着许依， “谢谢姐姐的外套~” 这句话伴随着寒风传进许依的耳蜗，她不自觉的颤了颤。路灯打在她身上，看着与月光同向的姚霏，天好像也没有那么冷。 要赶下一场的姚霏站在一个酒吧门口，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些烦的咂了下舌。酒吧里面气味太重，衣服会染上味道。她左右思索一顿，想起许依刚刚的话，她认命了，乖乖的走回了家。 姚霏到家后先是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洗澡时闻到自己身上有许依的味道，回想许依拉着她走出昏暗酒吧的模样。 “许依……” 她喃喃自语，深夜寂静无声，花洒淅淅沥沥的声响在浴室里荡漾，嘴角缓缓的上翘，“我们会再见的。” 正当姚霏踩着拖鞋，想去睡觉时，瞥见被她扔在沙发上的外套。竟然鬼使神差的把外套挂好在衣帽架上，她自己的衣服都还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或地上。 等她挂好后给了自己一巴掌，忽觉自己有病，估计是鬼上身。 一巴掌下去，姚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结果就是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也没一点睡意，天天凌晨两三点睡的她，现在实在是睡不着。 在床上翻滚了九九八十一次后，生无可恋的拖着鞋走去客厅，刚想点一支烟，鼻子就被一阵香味引诱。 烟叼在嘴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弄打火机。这件不属于她的衣服莫名让她很安心，她现在很想去问问许依她用的是什么香水，毕竟她说好要戒烟，总要有个什么东西替代。 姚霏觉得今天自己八成是中邪了，要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别人的衣服看？打火机被她随意扔在茶几上，嘴里还未点燃的烟也被无情的投进垃圾桶。她拿着衣帽架走进卧室，坐在床上看着衣帽架的姚霏非常想再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自己也忍不住吐槽自己是个变态。 尽管如此，但这衣服确实神奇，姚霏还没躺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不过没等她睡多久，手机铃声就无情的把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满眼血丝的姚霏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凌晨三点，差点就把手机扔了出去。无奈的她接起电话，“喂……” “小霏，明天有事要办。”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低沉的女人。 “……嗯，谁得罪你了？”姚霏用手抹了把脸。 “哼，一个不要命的蠢人，敢卷我的钱。”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生气拍桌子的声响。 “好，明天一定准时到。”姚霏看着床边的衣服有点出神，“记得发位置啊姐。” “这我还能忘？我是弱智？”女人没好气的说。 “是~您不是，上次不是您忘了发位置让我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找到地方。”姚霏贱兮兮的说。 “……挂了！”女人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 姚霏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明天没办法去找某位姐姐了。在又盯了许久那个衣帽架后，姚霏才终于是睡了过去，原本冰冷的房间因为突如其来的气味而变得温馨。微弱的月光撒在姚霏脸上，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一句不知给谁的晚安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 第2章 雨雪 打工人许依左手里握着咖啡，右手拿着自己做的三明治，急匆匆的走进公司。昨晚她没睡好，早上三个闹钟她都没起来。 在她进入公司需要打卡时，就看见门口有三、四个彪形大汉站在大门口，酷似门神。许依瞥了眼挡在打卡机前的壮汉，走过去，眼睛里毫无恐惧，只有对打卡的期望，语气也是怨气冲天， “麻烦让一让，我要打卡。” 那大汉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依，“我？” “嗯，让一下，我要打卡。”许依的眼睛微眯，黑色的瞳仁直直的看着眼前人。 “……哦。”大汉竟被许依看的有些心虚，他那一身肌肉像是泄了气，乖乖的往旁边挪步。 “谢谢。”许依微笑回应。 许依打完卡被一同事拉进了公司， “依依姐，你干嘛和那些人说话啊。他们看着好吓人，离他们远点吧。”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说。 “嗯。”许依看看周围紧张兮兮的氛围，忍不住问，“他们什么人？” “嗐~还不是因为那个张熙。她给人设计logo，结果卷钱跑路。”女生绘声绘色的说，“没想到人家甲方是混社会的，搞地下酒吧。这下我们公司要惨了。” 许依听着听着皱起眉头，公司完了她上哪要工资去？还没等她头痛，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的喊她。 “姐姐，好巧啊。”姚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许依看了眼姚霏，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许依身边的女生看见姚霏后往她身后缩了缩，手死死的拉着她的胳膊， “依依姐，她也是和那帮人一起的。我们离远点吧。” 一起的？许依看看姚霏，再看看门口的彪形大汉，没开玩笑？看来昨天的小白兔确实不像表面那么乖巧。 姚霏挑眉，斜眼看向躲在许依身后的女生，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依依姐……她是你的同事吗？姐姐。” “是，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在这。”许依面无表情，她只担心月底还能不能拿到工资。 “依依姐……这个人看着有点凶，我们走吧……”许依身后的女生声音很小，手不停的扯许依的衣袖。 姚霏忍不住白了那个女生一眼，这是也要装小白兔惹某位姐姐怜惜吗？她可不喜欢别人抢她看上的人。 所以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许依拉到自己身边，对许依笑的阳光灿烂。 被突然拉过来的许依一脸茫然，“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靠姐姐近一点~”姚霏眼睛笑眯成缝，还有意无意的看原先那个女生。 “依依姐……”那女生开口。 “不要乱认亲戚哦。”姚霏带着威胁的语气，对那女生摆摆手指说。 那女生被姚霏吓得不敢说话，许依理不清她们在干什么，看了眼身边的姚霏，对着那女生说：“小欣，你去忙吧。” “可是……”轲欣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好吧……那我走了，依依姐你自己小心啊。”轲欣满脸担心的离开。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姚霏在轲欣走后终于出声了， “原来姐姐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那语气里满是不爽，可奈何许依硬是一点也没听出来。 “嗯？她是我带的实习生，多照顾一点理所应当。”许依很正经的回答。 说完话的许依现在才发现身边人穿着的是自己昨晚送出去的风衣，姚霏今天老老实实的穿了针织衫和白色牛仔长裤，她中长头发留在耳边有一种狼尾的感觉，居然还有些帅气。 姚霏注意到许依的目光，故作可怜的扯着衣服，双眼看着许依，可怜巴巴的说：“姐姐，你看我，都没有衣服穿，只好穿你的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照顾照顾我？” 许依欲言又止，她搞不懂说话人的逻辑，沉默代替话语。 “好了，不逗你了。”姚霏笑笑说，“因为你昨天帮了我，我现在给你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怎么样？” 赚大钱，不得不承认，钱比人情管用。 “说说看，什么机会。”许依终于是有了点兴趣的回。 “现在就带你去。”姚霏坏笑一声说。 说罢，姚霏便拉着许依的手走进经理办公室。许依看着办公室里满头大汗的经理，和一位纹着花臂的女人，两眼一黑。 “徐经理，我可以自己挑人吗？”许依嚣张的表情毫不收敛，手里握着许依的手不放。 徐经理看看许依，脸色豁然开朗，如释重负，连连开口：“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们这位设计师也是公司一流的，包您满意。” 许依白眼不知翻出了几里地，平日里也不见经理这么夸自己。 “我不接。”许依淡淡开口。 闻声，花臂女人扭头看着许依，长而卷的红发配着浓艳的妆容，压迫感十足。一双狐狸眼极具攻击性，不停的上下打量许依。 “哼，徐经理连一个员工也使唤不动？要不要我来帮帮你？” 徐经理抬手擦汗，“哈哈”地干笑两声，“我和她聊聊。” 上去把许依拉到一边，低声说：“小依啊，这人我们惹不起，你就答应吧。” “可以找其他人，我不接。”许依丝毫不给面子。 “许依，公司有难，你不应该伸出援手吗？”徐经理盯着许依，带着些咬牙切齿，“这马上就要选组长了，你要是把这单做成，我直接提名你，高层那边我摆平。” 好一个威逼利诱，没等许依拒绝，姚霏也过来扯着她衣服。 “不劳徐经理费心，我请的人我自己可以搞定。”姚霏皮笑肉不笑，妥妥一个笑面虎。 “欸，好。您请。”徐经理那就一个毕恭毕敬。 这谄媚相，许依简直没眼看。忽感耳蜗一暖，耳廓瞬间红到能看见毛细血管，她的耳朵向来敏感。姚霏没有察觉的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坑你。正经生意，保你赚钱。”姚霏说。 许依冷漠的抬手隔开耳边人，沉默一阵，缓缓开口：“好，我接。” 得到肯定回答，姚霏看向花臂女人，嘴角勾着笑，“覃姐，搞定了。” 覃青点点头，起身时瞥徐经理一眼，随后踩着恨天高稳步走出经理办公室，外面的小员工看见她出来立即退避三舍，犹如避瘟神。 她没给任何人脸色，招呼手下径直走出许依的公司，姚霏则是让许依跟着自己走，许依看着姚霏，没有迈出步子。 “怎么了姐姐？是这里还有人让你舍不得离开吗？”姚霏挑眉看向许依。 “我必须先知道去哪，而且，现在我还要工作。”许依冷声道。 “哦~这样啊。”姚霏朝经理办公室大喊一声，“徐经理，许依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没有！没有没有。”徐经理人还未至，声先出。 姚霏眯眼微笑，“姐姐，你听到了，你没有其他工作。” “…………”许依默然。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姚霏推着许依走出公司大门。 刚出来覃青就招呼姚霏过去，姚霏在叮嘱许依在原地等她后，便跑到覃青身边。 “怎么了姐？” “这人行吗？”覃青把姚霏拉近悄悄说。 “行~您放一百个心吧。”姚霏拍拍覃青肩说。 “我看人家一脸不情不愿，我们不干强迫人的事。” “姐，你要不回想一下自己刚刚在那姓徐的办公室的模样？”姚霏没忍住笑说，“放心，我没强迫人。” “……那行吧，我本来还想着让那姓徐的接呢，结果你搞这一出。”覃青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嘴边，顺手递给姚霏一支，“你认识她？” 姚霏摆摆手，没有接烟。 “不抽，我要戒烟。算认识吧。” 覃青嗤笑一声，“你还戒烟？我看你就是图新鲜。走了。” 在覃青坐上车后，姚霏拿着摩托车头盔走到许依身边，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现在还没到十点。”许依接过头盔。 “嗯……可我还没吃早饭诶，我请客。”姚霏走到摩托车旁边，那是一辆红黑相间配色的摩托车。她抬腿跨坐上去，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许依也不扭捏，带上头盔也跟着跨了上去。 姚霏拧动油门，发动机低吼一声。隔着头盔，她的声音像贴着耳膜震动：“抓紧，我后座一般不载人。” “嗯。” 许依犹豫两秒，最后攥住姚霏外套下摆——姚霏空出右手，把她的手直接圈到自己腰上，“这样更安全。” 她们一路飞驰，无论是街道上的人流，还是路旁的紫薇与悬铃木，通通被她们甩在身后。 直到看见一家小茶馆，她们才停下。 下车的许依感觉自己的魂已经丢了有一会儿，再快点就可以送唐僧上西天，速度堪比筋斗云。 “怎么了？”姚霏停好车问。 许依一脸木讷，这个人是怎么好意思问的？ “你下次再开快点，出了事可以不用担心留全尸这个问题。” “啊？为什么？”姚霏很懵，不懂是在内涵她。 “因为会东一块西一块，有一个半尸就算好的了。 ”许依无情解答，然后背对姚霏走向茶馆。 后知后觉的姚霏被逗笑了，快步跟上许依， “没想到你会讲冷笑话。” “你可以试试看，没准真是‘冷’笑话。”许依头也不回的说。 “好吧，我说不过你。”跑到许依面前，“请你吃早茶就不能生气了哦。” 许依没理，自顾自的走进茶馆。 “哎，不打算理我吗？”姚霏追进茶馆。 她们刚进茶馆，一位年轻男子出声叫住她们， “姚霏？” 第3章 小巷 “齐木？”姚霏应了一声。 “是我，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齐木失笑。 许依看着面前的齐木，他穿着新中式黑色唐装，整个胳膊被一条长约一米的翠绿色的蛇缠满。 “是你自己说要出国，我怎么知道你又回来了。”姚霏咂咂舌，“天天拿着你这条青蛇显摆，还有你这身衣服，简直没眼看。” “切，你懂什么？还有，这不是青蛇，是绿锦蛇！” “哦。”姚霏不和他贫嘴，开始和许依介绍人，“他叫齐木，这家店的老板。” “嗯。”许依点点头回。 “许依，我废了不少功夫请来的大设计师。”对着齐木说。 “许小姐，你好。”齐木非常绅士的朝许依伸出手。 许依也很有礼节伸出手， “你好。” “许小姐这气质，一看就和某位粗鄙的人不一样。”齐木一边说和许依说话，一边瞟姚霏一眼。 姚霏也是没忍住回了一个白眼。 “既然都认识，那就是朋友了。许小姐第一次来我这小店，今天我请客。” 没等许依拒绝，姚霏的胳膊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请完了我请什么？” “你还会请人？那你什么时候把欠我的那几顿饭结了？”齐木又是嗤的一声。 姚霏主动屏蔽齐木的话，挽着许依的胳膊就往楼上走。木质的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姐姐，想吃点什么？”姚霏问。 “我都行。”许依看看周围颇具复古风的陈设，倒是让人莫名的宁静。 “那就吃我店招牌的早茶套餐吧，包君满意。”齐木也跟上来说。 “好。”许依说。 点好后，齐木站在楼梯口招手让姚霏过去。姚霏和许依说过后朝齐木走去。 “干嘛？”姚霏开口。 “你带来的这位到底什么底细？”齐木拉过姚霏说。 “不说了吗，我请的设计师。” “我知道覃姐的事，但我可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你会带来我这吃饭。”齐木面带自信，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图谋不轨？” “滚，什么图谋不轨，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什么叫和我一样？我清纯着呢！”齐木没好气的说。 “哦。”姚霏敷衍了事。 说罢，姚霏就坐在位置上和许依一起吃早餐。许依根本不饿，看着面前的姚霏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囤食的小仓鼠。 看见姚霏嘴角边有残渣，许依抽纸想给她擦嘴，手在半途顿住。她怎么会对两次见面不到 24 小时的人做这种亲密动作？。半空中的手还未收回，姚霏抬头看见她拿着纸巾的手，坏笑一声。 “姐姐是要帮我擦嘴吗？”姚霏歪歪头，一双带着新月型双眼皮的桃花眼笑起来迷人神魂。 “我没……” 许依话刚说一半，手就被对面人拉上，在自己的嘴角边擦了擦。 “谢谢姐姐~” “嗯……现在是不是要去办正事了？”许依收回手，微微偏脸。 姚霏起身理理衣服，表情甚是明媚。 “好，我们走吧。” 姚霏刚拿出车钥匙，就被许依拦截下来。她看着许依，略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我来开。”许依拿起摩托车上的头盔扔给愣神的姚霏。 接过头盔的姚霏先是一懵，随后便一脸稀奇的说：“你会开摩托车？” “嗯。” “哦~姐姐真厉害。” 这语气，许依一听就感觉不简单。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后座的姚霏双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十分别扭。 “你不用搂这么紧。”许依感觉自己有点气短。 “嗯~我害怕。”姚霏故作扭捏的摆摆身子。 “……摔不死。”许依一阵无语，“我比你稳。” 姚霏只读不回，许依也没辙。 半路许依看向后视镜，有几辆摩托一直跟在她们后面。许依回头看了眼姚霏， “有人跟着？” “嗯，能甩掉吗？”姚霏难得正经的说。 “能，坐稳。” 许依压低身子，手里加重油门。灵活穿梭在来往车辆之间，在几个急转后与后面的车拉开了距离。 “往左边的巷子里拐。”姚霏指着前面的巷子说。 “好。” 许依开着车敏捷的拐进巷子，巷子里也是七拐八绕，周围建筑物林立不绝，两旁挂满招牌。在绕了一阵后，总算是甩掉了后面的人。 “车技不错。”姚霏说话时气压明显低沉，“在前面停下吧。” 许依闻声停车，摘下头盔问， “怎么了？” “对不起，让你跟着惊心胆战”姚霏下车，看了眼刚刚收到的消息，“现在我估计是走不了了，我让人来带你出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出去。”许依回。 “这里不安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姚霏眉头紧锁着，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人？”许依用手挡在姚霏手机屏幕上。 姚霏抬头看着许依，脸上没什么表情，和之前笑眯眯的时候是完完全全的两样人。 “仇人呗，要不然还能是什么人。还有，是跟着我的，和你没关系。”姚霏放下手机，皱着眉看许依，“你不想出去？” 许依环顾四周，有很多小店，周围站在三两结群的小年轻和面相凶狠的小混混。她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方天地，这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想在这逛逛。”许依应声。 “这里可不是菜市场，不是可以随便逛的。”姚霏正色说。 “哦。” 许依没有理会警告，径直往前走。 姚霏看着逐渐走远的许依很是无奈，表面看上去那么沉稳，怎么现在不听劝。 “等等我。”姚霏追了上去。 天不怎么好，乌压压的黑云盖在建筑物上，巷子里的风也如有神助。一路上总有人不停的打量她们，有的甚至不怀好意的吹起了口哨。 姚霏对着那群人一个眼神杀过去，警告他们别轻举妄动，手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蝴蝶刀。弹出蝴蝶刀，在掌心旋了半圈又合上。 “你干什么？打架犯法。”许依按着姚霏拿着蝴蝶刀的手，皱眉问。 “有备无患。”姚霏耸耸肩回。 在往前走了一段路后，许依看见有一群人围着一个女生，她刚想上前去看看，姚霏就拦在了她面前。 “不要看见有人被欺负就上去见义勇为，容易吃亏。”姚霏拉着许依说。 被围着女生朝许依投来求救的目光，姚霏干脆整个人都挡在许依面前。 “别被骗了。” 女生还在不停的呼救，许依有些犹豫， “可是……” “好啦好啦，我们快走吧。”姚霏推着许依往前走。 那群人看见她们走后便不再装模作样，一脸闲散，“总有人坏事。” 他们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走远的姚霏脸上带着果不其然的笑容看向许依， “嗯哼，我的直觉准吧。” “嗯……这是他们的老手段？”许依问。 她们走在一起，许依的头发被风吹向姚霏，长发半掩许依的脸庞，平和的目光从发丝中流露出来。姚霏向前大走一步，面向许依倒着走。姚霏倒退时，目光顺着风把许依的发丝缠在自己指尖。 “差不多吧。不过他们专挑生面孔，演双簧。你知道像你这种漂亮姐姐，被骗去了会怎么样吗？”姚霏一边有意无意的玩着许依头发，一边说。 “会怎么样？” “会被卖到见不得光的地方，逼你接客。”姚霏说的轻松，像是见怪不怪，“那样会生不如死。” “不报警吗？”许依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你以为警察们没有行动吗？”姚霏重新回到许依身边，“但猫抓老鼠也得放长线。”姚霏把刀收起来，“便衣比流氓多，只是你看不出来。” 一番对话下来，许依觉得自己和姚霏是不一样的人，她不知道姚霏是在什么环境长大才能这么习以为常又从容不迫。一路上都寂静无言，直到姚霏把她带进一个地方。 这里热舞和DJ声不断，明明才将近中午，这里面却已经有不少人。许依可以断定这是一家酒吧，可让她不明白的是，这里面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女生，偶然还能看见装扮成男生的女生。 许依有些不解，两只眼睛带着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姚霏。 姚霏手里拿着酒杯，看着懵懵的许依觉得有点可爱，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饶有趣味的开口：“那是变装国王的表演准备，晚上人多了就更热闹。” 头顶被盖着的许依推开姚霏的手，什么变装，老年人的她表示不明白。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吧台凳子上，看姚霏和其他人闲聊。 这家酒吧给和她上次去的酒吧很不一样，这里让她更舒心。这里面有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吧台上还摆了几盆茉莉花。 忽然有一位女生在她身边坐下，她把手里的酒杯推向许依，黑色的直发垂在肩头。 “喝一杯？” 许依对酒不感兴趣，她把酒杯推回去，“我不喝酒。” 那女生没有离开，而是侧身面向许依，具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从她嘴里传出来。 “不喝酒？那要尝尝我吗？” “不好意思，不要对着什么人都抛媚眼。”姚霏出现揽过许依的肩膀，对着那女生说。 “你是？”那女生抬眼看向姚霏。 “我们一起的。”姚霏在和那女生对视时一阵闪电带火花，如同护食的猫。 那女生很是识趣，点点头起身离去，“那太可惜了，再见。” 离开时还不忘朝许依挥挥手。 “看来姐姐魅力十足啊，我离开还没两分钟就有人来搭讪。”话语间带着些许酸味。 “搭讪？”许依像是听见了什么梦话。 “刚刚那女的眼睛都快长你脸上了，你没感觉？”姚霏弯下腰和许依说话。 “没。而且……我看上去像男的？” 听这话，姚霏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姐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许依更懵了。 “这里是蕾丝酒吧啊。”姚霏解释说，“你没来过？” 许依现在才恍然大悟，起身就往外面走，不管后面的姚霏怎么喊她都不搭理。出来后许依便往回走，她不认识路，只能沿着来时的路走。姚霏在后面又蹦又跳的跟上来，嘴里还一直不停的咕哝。 “不是吧，你没来过？我的眼光一般不会错的啊……”看见许依要走远了，“姐姐等等我。” 一路上你追我赶，到了她们下摩托车的地方姚霏才截停许依。 “这么急？那我带你去办正事 ” “不去。”许依没给好脸色。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 “我送你吧，方便。” 许依没答应姚霏就一直不依不饶，许依整个耳蜗里都是身边这位烦人精的声音。没法子只能是同意了。 到许依小区楼下，姚霏从口袋掏出手机，在许依面前晃了晃。 “姐姐，加个微信吧，明天我来接你。” 许依加上叽叽喳喳嘴没停过的姚霏的微信后，没多做停留，离开时抛给姚霏一句， “明天你不用来，发个位置，我自己去。” 姚霏向来对许依的冷淡无所谓，反而是让她更兴奋。后背靠着摩托车改起了备注，手指在屏幕上敲好，姐姐，外加波浪号和置顶强提醒。 “OK。”然后朝着许依离去的方向大喊，“姐姐~明天见！” 这太尴尬了，许依遮住脸往家走。到家后看着手里震个不停的手机，面无表情的把某人的备注设置成‘烦人精’。许依很是满意这个备注，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管她那手机狂震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4章 苦甜 许依还是忍不住看屏幕持续亮起的手机，“烦人精”的名字伴随着一连串的消息提示跳动不休。 最后她还是将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上，试图隔绝那份聒噪。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楼下，姚霏还靠在摩托车上，低头专注地戳着手机屏幕，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竟透出几分固执的孤单。似乎是感应到了楼上的视线，她忽然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了许依所在的窗口，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得逞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许依迅速放下窗帘，隔绝了那道过于炽热的目光。她揉了揉眉心，感觉这一天过得比连加一周班还要疲惫。三明治早已消耗殆尽，胃里空落落的，但更空的是心里那种莫名的不踏实感。 她走进厨房，想给自己煮碗面，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不是连续轰炸，而是单独的一条。 烦人精：姐姐，安全到家了就回我一下嘛~不然我担心得又要上去敲门了哦。 后面还跟了个可怜兮兮的小狗表情包。 许依盯着那条消息，几乎能想象出姚霏打出这行字时那副半真半假、软硬兼施的无赖模样。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许依：到了。 烦人精：秒回！姐姐果然还是关心我的！[转圈圈.jpg] 烦人精：明天早上十点，我来接你，说定了哦！ 许依：我说了，发位置，我自己去。 烦人精：不行哦，那边不好停车的。万一有人跟着你怎么办？我得亲自当护花使者！ 许依：不需要。 烦人精：需要的需要的！姐姐你就给我个机会嘛！我车技其实很好的，今天是我没发挥好！我明天保证会开得稳稳的！或者你开也行，我坐后面绝对乖乖的！ 姚霏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根本不给她拒绝的间隙，仿佛一场单方面的语言狂欢。 许依忽然觉得，跟这个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她看着屏幕上不断冒出的气泡，一种熟悉的、面对棘手甲方时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但其中又掺杂了点别的什么……或许是今天那风驰电掣的后座，或许是巷子里她亮出短刀时下意识的保护，也或许是酒吧里她揽过自己肩膀时那一瞬间不容置疑的强势。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 许依：随你。 手机那头的姚霏立刻发来一长串欢呼和撒花的表情包。 烦人精：姐姐最好啦！明天见！ 世界终于清静了。 许依放下手机，水刚好烧开。蒸汽顶起壶盖，发出呜呜的声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厨房的玻璃窗。 她看着那一片白雾，思绪有些飘远。蕾丝酒吧……姚霏是那种身份吗？她对自己这般纠缠，仅仅是出于工作吗？ 面条在滚水里舒展翻滚。许依甩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念头也一起甩出去。她告诉自己，重要的是那份“赚大钱”的机会，以及月底能否顺利拿到工资。至于姚霏……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行为出格且难以预测的临时合作伙伴而已。 对，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上，许依的手机准时响起。 烦人精：姐姐！我到你楼下了！[乖巧等待.jpg] 许依走到窗边，看到姚霏背靠在那辆醒目的红黑色摩托上，今天换了一身黑色皮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仰着头朝她的窗口笑，阳光下牙齿白得晃眼。 她刚刚想发消息，门铃响了。猫眼外——姚霏拎着早餐袋，冲镜头wink。 许依开门时有些木讷：“……你怎么知道我住几零几？” 姚霏则是晃了晃手里的头盔：“送你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你钥匙上的门牌号。放心，没跟物业套话。” 许依不想放她进来，可姚霏身后还站着一位保洁阿姨，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热闹。 门略敞开一些，姚霏就把自己挤进玄关，反手关门、换鞋、放早餐，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回自己家。 “楼下买的流沙包和豆浆，赔礼。” “赔什么礼？”许依无奈的看着她。 “酒吧没提前说明是蕾丝……吓到姐姐了。” 许依本想赶人，肚子却适时地叫了。流沙包太香，她决定先吃再算账。 “你们这种事业型的女人是不是每天早上都要来一杯冰美式？”姚霏拿着吸管鼓弄豆浆。 许依看不下去对面的人糟蹋豆浆，起身把姚霏的豆浆挪开，给她倒了杯牛奶。 “不喝豆浆喝这个。” “哦……你还没回答是不是。”姚霏喝了口牛奶，随后又是撇撇嘴，把牛奶也放在另一边。 目睹这一幕的许依：“……是。” “为什么？咖啡不苦吗？”姚霏上半身前倾，靠近许依。 “苦。” “既然苦，那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喝？生活不是就已经很苦了吗？” 许依看着好奇提问的姚霏，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冉冉升起的太阳把光亮撒进客厅，柔软的阳光给屋子里增添温馨。太阳日复一日的升起，生活也一直在继续。 许依垂眼看着手里的豆浆，说：“因为‘苦’会提醒我们的神经，让我们不敢懈怠生活中的种种，否则只会更苦。” 姚霏点点头：“哦，原来是用苦来逼自己吗。” “嗯。苦也可以证明我们还活着。”许依耐心的聊着，“它可以记录生活，因为它总是刻骨铭心，而甜却会转瞬即逝。” 姚霏听完后开始翻找她带过来的包，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保温杯，举在许依面前： “铛铛！” “这是什么？”许依微微歪头问。 姚霏拧开保温杯，咖啡的香气从杯里倾泻而出：“是拿铁。我问咖啡店员那种咖啡甜一点，她说拿铁。所以我就买了，我还加了糖。是热的，怕它会冷，就装到了保温杯里。” 紧接着姚霏又笑了起来，方才撒进来的阳光已经蔓延到她的脸颊，这一幕太过于温暖，以至于让人感觉这不属于凉薄的秋天。 “这杯一半苦一半甜的拿铁会让你刻骨铭心吗？” 许依很想说点什么，可她发现自己被阳光冻住了。原本顺畅的喉咙被一阵难以言状的情绪堵住，但她好像又确实无话可说。最后她只得回了一个“嗯”。 直到她们下楼时，许依才从刚刚的愣神中回过来。 “谢谢。”许依突兀的开口。 “嗯？” “……早餐和拿铁。”许依补充道。 “不客气~上车吧！”姚霏拍了拍后座，今天倒是规规矩矩，没有再多说什么俏皮话。 许依跨上车，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伸手轻轻扶住了姚霏腰侧的衣服。 姚霏身体似乎微微一顿，随即发动机轰鸣响起，车速却比昨天放缓了许多，平稳地汇入车流。 风吹起许依的长发，她看着前方姚霏挺拔又透着点不羁的背影，手里拿铁的香气淡淡飘散。 今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她抿了口拿铁，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她想，她或许真的会记住这一天、这一杯拿铁。 摩托车朝着城市另一个未曾展现在许依面前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这里比许依想象的要繁华热闹。交通不说是四通八达，也是畅达无阻，而她们要去的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店门。 进入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围着一张麻将桌，不断的传出麻将碰撞的声响。 “出啊，磨磨唧唧的。” “砰！” “快摸牌。” 覃青手里握着一张牌，指腹摩擦牌面，感觉牌的花样。只见她手指顿住，把左手的烟叼进嘴里，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双手推开牌面：“自摸。” “这就又胡了！” “覃姐今天手气不错啊。” “我那天手气不好？”覃青瞥见姚霏她们，离开牌桌，对其余人说：“你们玩 。” 姚霏带着许依上前和覃青碰面，因为有不少人抽烟，许依不自觉的捂了捂鼻子。 “覃姐今天赚钱了啊。”姚霏率先开口。 “还行。”覃青看着许依，伸出了手，“许小姐好。” 许依回握覃青的手，她有些吃惊，覃青表面上很是精致，气场也是绝无仅有，而手却意外的粗糙，掌心布满老茧。 “覃姐。”许依微笑回应。 覃青掐灭嘴里的烟，姿态从容：“嗯。闻不惯烟味吧，我让他们都掐了。” 其实许依刚想回不用，覃青就一嗓子嚎了出来：“都把烟掐了。” 其余人没有多余的动作，乖乖的都把烟给掐了。这样的号召力，许依心里暗自给覃青贴上了标签——是她惹不起的人。 “谢谢覃姐。”许依礼貌感谢。 “嗐，小意思。”覃青轻轻摆手，“这是我打算开的一家新酒吧，原本现在就开业了，可事与愿违。所以还要麻烦许小姐好好帮我这店设计一个有内涵的……那个什么狗的。” “LOGO。”后面的姚霏突然出声补充。 “就你话多。”覃青瞥瞥姚霏，“就是这个。” 姚霏无奈耸肩，许依则是被这一幕逗笑了。这就是地下大姐大和她的小跟班吗？气氛意外的让人放松，甚至让人感觉她们就像家人一般。 “好的覃姐。我今天来店里就是来了解了解您对这个设计的要求，以及我们这个酒吧的风格和陈设。”许依说。 “要求……”覃青细细思索一番，“我没什么要求，有内涵，好看就行。哦对了，我的这家酒吧叫‘酡颜’。” “酡颜”，是用来形容微醺后脸颊上的绯红，很美的一个词。 “我能问问这个名字的来源和意寓吗？”许依问。 “当然可以。有一种酒，是用玫瑰绽放时上面的露珠酿的。而露珠的颜色就是绯红色——酡颜。”覃青饶有趣味的回答。 “嗯，所以这是招牌酒吗？” “是，招牌中的招牌。”覃青又说：“还有一个来源是一句诗。” “诗？”许依有些好奇。 姚霏也插进了话题：“我知道！酡颜欲语娇无力，云髻新簪白玉花。” “嗯，就是这句。”覃青垂眸笑了笑，“姐我以前也是正经的读书人。” 这个笑落在许依眼里莫名的心酸，她察觉到覃青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意。 在这之后，覃青便没有再和她们闲聊，剩下的时间姚霏带着许依把酒吧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看了个遍。最后还是许依说累了才安分的坐在吧台休息，不过姚霏也没闲着，非要向许依展示她调酒的技艺。 许依不懂调酒，只见姚霏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袖子随意撸到小臂。双手握着摇酒壶上下摇晃，姜黄色的灯光搭配着轻松的鼓点，酒还未入口就让人感觉些许微醺。 姚霏把调好的酒倒入高脚杯，还不忘点缀薄荷叶。酒水进入杯中，由上及下，酒的颜色逐渐晕染分层，犹如由表及里的玫瑰。 她的眼里是对自己技艺的高度自信，还带着点期待的小傲娇。她把酒送至许依面前，甚至优雅的行了个礼：“请慢用。这酒的名字叫作‘Dew’。” 许依尝过后觉得这和覃青说的招牌酒很像，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酒醇厚口感，让人刚好微醺，点到即止。 “这名字谁起的？”许依问。 “我啊。刚刚手机上现查的。”姚霏得意的小表情毫不掩饰，“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高级，特别有内涵？” 许依配合的点点头：“是。和这酒很搭，晨露。不过覃姐知道吗？” “我待会就告诉她，她肯定喜欢，搞点小洋文就是高级。”姚霏带着小狗表情望着许依。 许依偏过头，轻咳一声：“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我走了。” 转身便就要走，姚霏伸手拉着她的衣袖，依旧是原来的表情：“姐姐怎么了？我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就是想走了。”许依往回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哦……那好吧。”姚霏放开手，“姐姐路上小心，明天见。” 怎么轻松就脱身倒是让许依有些不习惯，今天的姚霏格外的听话，居然没有强硬着送她回家。许依站在门口看了姚霏好一会才离开。 在许依离开后，覃青冒了出来，姚霏满脸愁容和失落的看着覃青：“覃姐，你这招管用吗？” 覃青看着某人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简直没眼看，咂咂舌说：“瞧你那出息，热脸贴冷屁股好玩吗？我这叫做适当的欲拒还迎，这样她就会对你更加念念不忘。” “没看到许依刚刚站在门口一直看你吗？” “嗯，所以呢？”姚霏一副痛失所爱的模样。 “哎呦，那就代表我们的方法有用啊。”覃青没好气的点了点某位不争气人士的脑袋。 “哦……那姑且信你一回。”姚霏终于是恢复了精神，“那我明天还去不去接她？” 覃青一副没救了的表情摆在脸上，直接无视掉自己面前的小情种。 第5章 大雨 昨天现场考察后，原本并不怎么想接这个单子的许依现在充满了期待。那些看上去凶恶的人，其实比那些表面衣冠楚楚的人要让人更舒心。 天天在公司里和管理斗智斗勇，现在反而是轻松自在。从前996，现在可以直接睡到中午，对许依来说，这真的是难得的小小假期。 许依上午没去酡颜，姚霏就不停的用消息轰炸她的微信。她刚刚骑着小电驴出门，姚霏又是一顿call，她接起语音电话，对面传来姚霏的声音：“姐姐，你要到了吗？” “没有，我刚刚出门。” “哦……你认识路吗？要不我去接你吧！” “……我看导航，你不用来，我马上就到。”许依一边戴着耳机和姚霏打电话，一边骑车。 许依一路上看了很多风景，这么久的时间，她都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的样貌。 午饭后，街边有很多出来闲聊的老人，两三个带着小孩的有些吵吵闹闹。偶尔路过一两只花猫，成群的鸟儿在天线上鸣唱。和谐的环境不禁让人心情明媚，而耳边的叽叽喳喳倒也是增添着生活气息。 许依听着耳机里的人话语不止，平仄的嘴角也是随着那人的声音慢慢上翘，原来被人惦念是这样的感觉，心里是暖暖的。 她在目的地附近停好车时，瞟见有两个人在离酡颜不远的地方左右徘徊，眼睛时不时看看周围。 许依觉得他们可疑，可并没有多想，至少不会是和她有关的人。 “我在附近了。”许依对耳机里的姚霏说。 “好，我马上出去！”姚霏那边一阵噼里啪啦，“你可算回我了。” 许依笑了笑，低着头翻姚霏之前给她发的消息。“99 ”的消息基本上没有正经事，都是些絮絮叨叨的话，什么“姐姐你为什么不现在来？”，“姐姐你中午吃了什么？”，“我今天染了个新发色！” 总之一大堆问题，明明很枯燥，许依却看的很认真，排除一些不做人的甲方，这两天姚霏的信息量是她半年收到的信息量的总和。 在许依感觉有人靠近自己时，还没等她抬起头，她的口鼻就被人用布蒙住。她下意识的挣扎，手机摔在地上，被蒙住的嘴巴除了很闷的呜咽，根本发不出其他声音。 另一边的姚霏还在不停的说话，许依听着她的声音，用尽全力：“姚……” 姚霏听到许依未喊全的名字，心里莫名紧张，她开始对着手机喊许依的名字，始终没有回应。姚霏瞬间意识到什么，跑出酒吧，过程中撞倒装饰的花瓶，手臂被狠狠的磕了一下，她踩着碎片冲出酡颜。 等她出来时，在不远处看见许依屏幕碎裂的手机，和被扔出而分成两半的耳机。它们静静的躺在地上。 姚霏捡起许依的手机，手指紧紧握着，指关节悄然泛白。冷静一会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号。 许依醒来时，四周黑暗无光，手脚也被捆住，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她挪动身体，想要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脱困。她扭动半天，除了额头多出一个伤疤，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许依在心里暗骂这破地方，她想自己不会被人贩子给拐了吧，她怎么会一辈子没什么好运。 走廊外传来阵阵脚步声，许依警觉的回到原位装昏迷。 门被打开时，强光冲了进来，许依的眼睛被晃的直偏头。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来人众多，有五六个。许依躺在地上听他们说话。 “听说覃青那死女人高价请了个设计师给酒吧设计，就是这女的？” 一个光头男说。 “是大哥。我看见她从姓覃的酒吧出来，而且上次我们弟兄跟着姚霏时是她开的车。” “哦？是吗。”上下打量着地上的许依。 “千真万确，我绝对不会看错。这个女的肯定和那个姚霏关系不一般，还可以拿这个女人去威胁她。” 光头男笑的阴沉：“好，办的不错。”，他的眼睛暗了暗，“姚霏也坏了我不少好事，正好收拾收拾。” 说完他逐步走近许依，许依感受到他的靠近，喉咙控制不住的吞咽口水，身体往后面靠。 紧接着她的下巴被人捏住，强迫许依和其对视。许依的眼睛里带着厌恶，眼神如利剑般刺在那人脸上。 “哟，长得不错嘛。”光头男摸着自己的下巴，脸上带上了猥琐的笑，：“还是个烈性子，还可以让哥玩玩。” 许依拼命的别过自己的脸，奈何根本动不了，她想朝着面前这个垃圾吐口水，又怕激怒这人，只好试着和这个人聊聊。 “你放开我，我可以不帮覃青做事。绑架是犯法的，有人发现我失踪肯定会报警，对你来说这是亏本买卖。”许依喘气说。 “哼，放了你？我怎么整姚霏这个贱人？”光头男一边说，一边加重手上的力度。 许依的下巴被钳制的生疼。勉强开口说：“我和她没关系，她不会因为我被你牵制。” “是吗，那太可惜了。”光头男另一只手附上许依的脸，“可你这张脸和身材也能让我好好享受一阵。” 许依认识到和地痞流氓讲道理是完全没用的，脸被恶心的手抚摸，许依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与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被扔在沙发上，面前人恶心下作的嘴脸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吐在这人脸上。 这个时候许依不知道谁会发现她不见，说不定她失踪一个月都不会有人察觉。谁能来救她？好像只剩下姚霏，姚霏会出现吗…… 光头男刚想压在许依身上时，外面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响，一个小弟进来禀报：“大哥，姚霏来了！” 姚霏……姚霏！ 许依的眼睛霎时亮起来，姚霏来救她了！ 光头起身，邪笑开口：“来的挺快，看来这人确实有点用。” 许依如鱼得水般大口喘气。 “带了多少人？”光头假模假样的整理衣领，眼里带满轻蔑。 “嗯……应该就她一个。”小弟不太确定的说。 光头瞪了那个小弟一眼：“几个人都不知道？你瞎啊？” “不是啊大哥，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可我们也不敢确定她的人会不会埋伏在外面啊。”小弟急切的说。 “哼……找人盯着外面。然后把她带过来，在这里面她跑不掉。” 听见这么说，许依瞬间担心起来，姚霏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来。 不久，姚霏进来了。她推开拦着她的人，径直冲向沙发上的许依。 “许依！”姚霏帮许依解绑，语速极快的说：“你没事吧！他们怎么样对你了？” 许依看着姚霏被担忧填满的眼睛，用刚松开的手火辣辣的手摸了摸姚霏的头，嘴角挤出一个很浅的笑：“我没事，你来得很及时。” 姚霏死死拽紧许依的手，眉眼间除了担忧，只剩下自责。 “姚霏，没想到你真的会因为这个女的自投罗网。”光头笑说。 姚霏先是用满是杀气的眼睛盯着光头，紧接着就是轻笑：“哈哈哈……自投罗网？” “你笑什么？！”光头被姚霏的笑吓到了，毕竟姚霏在他的印象里什么都干得出来。 “死光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傻到一个人来送死吧。”姚霏笑的更大声，不再是轻笑，而是带着嘲讽与挑衅。 “你他妈的闭嘴！”光头怒了。 姚霏不但没停，反而笑的更大声。光头愤怒的想要冲上去掐姚霏的脖子，他的小弟却突然闯了进来。 “你他妈的急着投胎啊！”他对着闯进来的小弟大骂。 小弟气还没喘利索，急匆匆的说：“有……有条子！” 光头顿时惊愕，随后双眼血红的看向姚霏：“你他妈的居然报警！” “怎么？怕了？”姚霏挺直身体。 “你！”光头气到发狂，眼眶就要朝姚霏冲过去。 “快走吧大哥，被抓到就完了！”光头身边的小弟拉着他往外走。 姚霏抄起桌上的酒瓶猛掷过去，正中光头眉心。光头惨叫一声捂头倒地，走廊外脚步声骤响——警察破门而入。 “都别动！警察！抱头蹲下！” 一通整治，屋里所有人都被带去了警局。 两个小时的盘查后，许依和姚霏被放了出来。一位女警送她们出警局：“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嗯，多谢。”许依被姚霏扶着。 “应该的。”女警又看向姚霏说：“不错啊，不打架学会报警处理了。” 姚霏挠挠头说：“有困难找警察，我没那么傻。” 聊了几句后她们离开警局，走在路上，姚霏一直牵着许依的手不说话。 许依感知到姚霏低落的情绪，停下来看着姚霏问：“怎么了？” 姚霏垂着头不说话。 没办法，许依用手托起姚霏的脸，和她对视：“嗯？为什么不说话？” 脸被托起来的姚霏眼睛逐渐变红，她声音很低沉的说：“对不起……” 许依看着她红着眼睛，愣了一下，这是要哭了吗？ “我没事的，你看，我好好的。”许依转了个圈，抬手摸了摸姚霏的头，“不是你的错。” 姚霏紧咬着牙齿，嘴角呈下垂姿态，和犯了错的并无二样。 “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遇上这种事。” “这是我的工作。”许依肯定的说。 “可是……” 姚霏没说出的话被许依堵了回去， “好了，再说就没完没了了。” 姚霏听话闭嘴，但依旧垂着头，嘴角拉得老长，像被雨淋湿的猫。 许依抬头看看天空，黑压压的乌云不断的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袭来。 “估计要下大雨了，这里离我家近，先去避避雨吧。”许依拉着姚霏的手往家走去。 雨比她想象的来的还要快，雨点顷刻间从空中泻下。 姚霏把手放在许依头顶，为她挡雨。 许依看了姚霏一眼，笑着说：“这挡着也没用，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说完许依跑了出去，抽空回头朝姚霏喊：“我跑的很快，别跟丢了！” 姚霏站在雨中微微停顿，看着许依跑远的背影，嘴角咧开一个笑， “姐姐等等我。” 她们在大雨中奔跑，喧嚣被抛在了后面。 第6章 同居 淋成落汤鸡的两人，打闹着进屋，在玄关处笑成一团。 许依推开姚霏挠她痒痒肉的手，渐渐收笑：“别闹了。” “不是你说跑的快吗？”一双手不老实的伸向许依，“我现在追上你了。” “好好好，你跑的最快。”许依被姚霏逗笑，拿拖鞋给她换，“现在快去洗个澡，淋了雨容易感冒。” 姚霏乖乖的换上拖鞋，听许依的吩咐。 “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许依说完就要去拿衣服。 姚霏看着许依，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扶着许依的肩膀：“你先吧。我没事就找那群人练手，身体好着呢。而你天天坐在办公室，能有我能扛吗？” 听见这话，许依完全无从反驳，沉默一阵，最后叹口气说：“行吧。” 许依去卧室拿了衣服，并给姚霏一条干净的毛巾：“先擦擦头发。” 姚霏接过毛巾应了声，许依进浴室洗澡后，她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许依的家里四处转悠。 屋子里陈设极其简单，一室一厅。姚霏在厨房里转了转，很干净，其实她自己的厨房也很干净，因为她几乎不会进去。许依家里的冰箱说不上琳琅满目，但也是绿色健康，有不少蔬菜和鸡蛋。而姚霏的冰箱……不提也罢。 逛完厨房，姚霏又向许依的卧室进军。依旧是这里看看，那里瞅瞅，酷似观光旅游。 她的目光在走到床头时，被床头柜上摆放的照片吸引。 照片上四个女生肩膀互相靠着，许依在最左边，四个女生笑的很开心。她们身上穿着毕业服，头上戴着学士帽，身后是大礼堂，完全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是许依的大学毕业照，大学，姚霏心里生出了一丝羡慕，她也曾向往过的地方。可她和许依之间差的不止一个大学。 “姚霏。” 是许依进来了。她穿着睡衣，裹着湿漉漉的长发。 “你在看什么？” 姚霏回神，对许依笑了笑：“没看什么，你洗完了？” “嗯，你去洗吧。”许依走近姚霏，拉了拉她，“你让开点，我在衣柜里帮你找衣服。” 姚霏挪步走到床尾，她看着在衣柜里翻找的许依，视线不由得移至她的腰上。 那次许依骑摩托时姚霏就感觉许依的腰很细，现在看穿着睡衣的她，腰看上去还要再细些。 许依手捧着衣物回头，和姚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姚霏心虚的收回视线，不自然的抹抹鼻子。 许依走近姚霏，眼睛里带着狐疑，说：“你这是又在看什么？” “嗯哼……看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姚霏略有些结巴的回答。 许依有些无语，把手里的衣物给姚霏。 姚霏看看手里的衣服，坏笑一声说：“哇哦~姐姐好贴心哦。但这内衣和内裤……” 面无表情的许依看着姚霏意味深长的表情，还是她那贱兮兮的话。解释说：“都是新的，浴巾也是。只是我没有新的衣服，你将就着穿吧。” “将就？一点也不将就。”姚霏没个正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要姐姐不嫌弃我就好啦。但是……”姚霏突然停顿。 “但是什么？” “姐姐你还有睡衣吗？我也想穿。”姚霏顶着狗狗眼看许依。 “为什么？”许依回。 “你不也穿了吗？” “……我穿是因为我在自己家，我不打算出去。” “哦，我也不打算出去啊。”姚霏呲着大白牙说。 “什么意思？”许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姚霏突然靠近许依，往她身上凑，还不停的用脸颊蹭她。 “我想在姐姐家住啊。” “不行。”许依推着靠近的姚霏，“你别往我身上凑，我刚洗完澡。” “嗯~我不，除非你答应我留下来。”姚霏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着许依不放。 许依又尝试了好几次，试图把姚霏推开。可她根本推不动，只能是黑着脸说：“现在还没到四点，你可以回家。” “不行不行，外面下很大雨。我看了天气预报，后面一直都是特大暴雨。”姚霏晃着许依的胳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许依，“就让我留下吧，要不然真的会生病的。”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具魅惑力了，许依扶额，点点头答应下来。 姚霏得逞后原地蹦了好几下，最后抱着许依给她拿的睡衣，跑进了浴室，像是生怕许依反悔。 在关门时还不忘给许依一个飞吻。 许依看着姚霏背影，有些宠溺的笑了笑，随后在书桌上的电脑前坐下，开始工作。 十分钟后，姚霏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姐姐！我忘了拿浴巾！”姚霏喊着。 许依看着某人落在床上的浴巾，静默两秒，起身拿起浴巾走去浴室。 姚霏一刻钟也不停歇，从一开始发现自己没拿浴巾就一直在喊：“姐姐~救命啊。Help me！” 许依一句没回，走到浴室门口，敲敲门：“开门，浴巾。” 姚霏应了一声，开了条小口，足够让一只手臂伸出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姚霏一直伸出来乱晃，许依心里萌生了想要逗逗姚霏的念头。 她把浴巾靠近姚霏的手，在姚霏要抓住时，迅速把浴巾收回来。而姚霏的手顿了顿，一通乱摸后一无所获。 罪魁祸首许依看着姚霏不停的手，很轻的笑了起来。她又试了几次后，姚霏说话了，“姐姐，你是在戏弄我吗？” “嗯哼，怎么？”许依双手抱胸，想听听姚霏会说些什么。 “哦~看来姐姐是对我图谋不轨啊，用这种伎量把我堵在浴室里。”姚霏在门的另一边说，“要不你进来？或者我光着出去也是可以的哦。” 姚霏说着说着就跃跃欲试，许依看着渐渐被拉开的玻璃门，她忽觉里面的人貌似真的会那样做。她立即把浴巾塞进姚霏手里，哒哒的踏着拖鞋回卧室。 小伎俩成功的姚霏在浴室大喊：“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坐在书桌前的许依第一次想吐槽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她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里却是一个字也没打，反倒是耳朵悄无声息的红了起来。 穿好衣服出来的姚霏手里拿着吹风机，走进许依的卧室。 她瞧见许依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快步走过去，双手按在许依肩上，想吓她一吓。 “姐姐！” “你又要搞什幺蛾子？”许依没有回头。 “什么嘛，你竟然没有被吓到。”姚霏别别嘴说。 毕竟在她出浴室的那一刻，许依就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怎么会被吓到。 姚霏拿出吹风机在许依面前上下摆动：“我来帮你吹头发。” “你先给自己吹吧。” “没事，我头发没一会就自己干了。你的头发长，不好干，不吹干头发会头痛。”姚霏插好电，解开许依裹着的头发。 许依没再说什么，把头发交给了身后的姚霏。 许依现在才专心于自己的电脑，而姚霏也是认认真真的帮许依吹头发。头发差不多干了后，许依让姚霏看她电脑上给酡颜设计的logo图。 有两张图，都使用抽象的建筑元素，而玫瑰作为核心图形位于中央。Dem形成下半部分的建筑，远看恰如一只酒杯。不同的是，第一张，还点缀了一个粉唇在下面的“酡颜”上。颜色以深粉色为主，整体风格比较稳重。 而另一张则是黑色为主，没有粉唇点缀，显得更加高级。 “你觉得怎么样？”许依转头问姚霏。 “嗯~好看、高级、非常完美。”姚霏三连夸。 “我没开玩笑，认真说，怎么样？”许依正色说。 “哦，真的好看啊。不过我觉得覃姐会选第一张。”姚霏认真回答。 许依看看图，拢拢眉，问：“为什么？我觉得第二张更有格调。” “覃姐必选第一张。”姚霏的眼珠转了转，“要不我们打个赌？覃姐选中的人赢，怎么样？” 许依知道姚霏和覃青关系不一般，但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好，赌什么？” “还没想好，等赌完赢的人定。” “可以。” “放心吧，我肯定会赢。”姚霏一脸自信的说。 “那可不一定。”许依也不甘示弱。 时间过的很快，又争论了几句后，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起初是姚霏主动请缨，许依在厨房里外围观。 只见姚霏把锅往水龙头冲洗一遍，放在煤气罩上，水是一点也没擦。然后倒了半小罐油在锅里，也没等油热，拿出一颗鸡蛋，磕个裂缝，双手举起鸡蛋，在距锅快半米高的上方打进去。 锅里的油直接飞溅三尺，姚霏被吓得立马抄起锅盖盖上，锅里还在不停地吱哇乱叫。 外面的许依看不下去，把姚霏赶了出来，避免鸡蛋被其虐待。 被赶出来的姚霏只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投喂。 许依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两碗面就被她端上桌。姚霏忍不住鼓掌，惊叹的说：“不愧是姐姐，什么都会。太全能了！” “嗯，快吃吧。”许依把面推到姚霏面前。 姚霏吃面时倒是不说话，很安静，只是在姚霏碗里的那个荷包蛋时出了声。 “这是我煎的那个？”姚霏咬着筷子问。 “是。” “是不是糊了？一看就不好吃。”姚霏皱着眉。 “没糊，味道都差不多。”许依咬了口荷包蛋说。 “哦……和你比起来我差啊，什么都不会。”姚霏扒拉着碗里的面说。 许依吃面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姚霏，说：“怎么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不需要和其他人比，你很好。” 姚霏没回话，又开始安安静静的吃面。许依也没多说什么，她感觉对面人情绪有些低落。 被姚霏拉着看了一部电影、玩了几把游戏后，她们洗漱准备睡觉。 姚霏一开始说自己睡沙发，许依死活不同意，她说下雨天客厅太冷，不能睡。 姚霏又说自己打地铺，许依也拒绝了。 “为什么也不行？”姚霏抱着许依给她的枕头说。 “地上也冷。”许依一边铺床，一边回。 “不行，我就要睡地上。你的床是单人床，你一个人睡还差不多，我睡相差，会滚下去。”姚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依无奈只好答应，给姚霏在地上铺了好几层，要不是姚霏拦着她可以直接铺成一个床垫。 她们都躺下睡觉后，姚霏突然发问：“姐姐你今年多少岁？” 许依不知道她问的目的，老老实实的回答：“25。你呢？” “我今年20。”姚霏心里想着，她们会不会认知差太多，没有共同话题。事实上许依之所以会和她有联系，可以说是自己强拉的结果。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可靠？” “不会，你挺好的。”许依不明白，原本叽叽喳喳还非常自信的小朋友，现在怎么开始自我否定了？ “嗯。” 然后姚霏就没再说话，过了一会，许依把自己的手垂了下床。 “你可以握着。” 姚霏看着许依的手有些发愣，她问：“为什么要把手给我？” “晚上会打雷，握着手就不怕了。”许依语气十分温和的说。 姚霏在听到许依的话后，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萌发出来，让她说不出话来。她默默的握着许依在手，两个人在雷雨交加中睡去。 第7章 赌注 第二天早上，姚霏醒来时已经是十点了。她揉着惺惺忪忪的眼睛，床上早已空无一人，被子也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 当她拖沓着鞋子来到客厅时，只见许依半躺在沙发上，手拿着她的电脑，神情很是认真。姚霏就这么狗狗祟祟的看着沙发上的人，直到许依偏头看见她。 “醒了？刷牙吃早餐吧。”许依放下电脑，绑起来的长发唯有前面零散的刘海垂下来。 姚霏不动声色的鼓起了掌，“哇！姐姐刚才工作的样子好美啊，不愧是精英。”鼓完掌的她朝许依竖了个大拇指。 许依走近姚霏，在她头上摸了两把，随后错身走去厨房，笑了笑，并叮嘱姚霏说：“快去刷牙，洗手台上准备了新的牙刷和牙杯。然后就来吃早饭，你再晚点去我们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哦……，我马上去。”姚霏鼓鼓嘴巴说。 不这么早的早餐是馄饨，一碗馄饨里点缀着些许紫菜，淡黄色的汤底看上去很是鲜美。 姚霏刚坐下，手握住勺子，往嘴里连送两个馄饨。她点点头，嘴里嚼着馄饨，含糊不清的对许依说：“嗯……好吃！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馄饨。” 桌上的纸被许依抽出一张，她递给姚霏，双眼见满是柔和：“有点烫，别吃这么急。汤都流到下巴了，擦擦。” 接过纸的姚霏弯着眼睛看许依，说：“嗯，谢谢姐姐。这是你自己包的吗？” 许依轻咳两声，说：“不是，买的。” “哦，买的好。就是有一点点丑，还有吗？” “……没有。” 随后姚霏点点头，便埋头吃了起来。 确实是买的，馄饨皮和肉馅都是许依早起买的，然后到家自己包好煮给姚霏吃。 许依是个嫌麻烦的人，但是昨晚姚霏拉着她的手，半夜说起梦话。那梦话和雷雨声揉杂在一起，许依侧身看着姚霏的睡颜，听见她迷迷糊糊的说想吃馄饨。这句话像魔咒一般镌刻进许依的脑海，伴随她整夜。 等姚霏吃好后，许依说要再去酡颜看看，顺便把稿子当面给覃青，也好看看她们谁输谁赢。 她们打车到酡颜停下，下车后，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弟给姚霏打招呼：“姚姐好。” “嗯。”姚霏回来一声，然后又朝那两个使了使眼色，示意自己身边的人。 两个小弟十分有眼力见，他们上次见过许依，覃青当时也对许依很是客气。他们面朝许依，微微俯身，齐声说：“许姐好。” 许依波澜不惊，点头回礼，“你们好。” “覃姐在吗？”姚霏出声。 “在，我带你们去。”一位小弟说。 “好。”姚霏拉着许依的手，“我们进去吧。” 许依简简单单的回了个好，她发现在她面前的姚霏会撒娇、很黏人、不会让人感觉疏离。而在这里的姚霏稳重、有威严、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质。 这不得不让许依觉得在姚霏心里，她和其他人是很不一样的，至少只有对她时才会那么亲近。 “怎么了？”姚霏看着出神的许依。 许依眨眨眼回神，和姚霏对上视线，摇摇头，说：“没事，覃姐呢？” “我在这。”覃青穿着貂皮大衣，嘴里叼着烟，棕色的头发拨在一边，脚上依旧是厚底高跟鞋。 许依和姚霏同时看向覃青，和她问好：“覃姐。” 覃青摆摆手，熄了烟，含笑说：“不用这么客气。”她又看着许依，“许小姐的速度果然很快，是已经完成了吗？” “初稿已经设计好了，今天来给覃姐看看，或者有什么需要改的面对面好商量。”许依手里提着她的电脑说。 “好，来这边看吧。”覃青把许依她们带到一个卡座。 许依把电脑放在桌上，双手在键盘和鼠标上操作。 “我先设计了两个图，您可以看看。”许依把昨天的图调给覃青看。 覃青认真的盯着屏幕看了看，随后满意的说：“嗯，不错。” 许依也是松了口气，这应该会成为她最快完稿的一次。 “好的，两张里面您先选一张，然后还需要改的地方现在就可以和我说。” “嗯……第二张吧，我喜欢那个嘴唇点缀。其他的没什么改的，其余的你自己看着改吧。” 覃青一说完，姚霏就带着‘我赢了’的表情看着许依。许依先无视了姚霏的表情，和覃青聊完后才和姚霏说话。 “我输了，你要什么赌注？”许依一边收电脑，一边和姚霏搭话。 姚霏一只胳膊拐过许依的肩膀，凑近许依，假装思索，“嗯……什么赌注好呢……要不姐姐你多收留收留我几天？” “我家就一个房间。”许依回。 “没关系，我可以接着睡地板。” “不行。”许依严词拒绝。 “可是我赢了。”姚霏不依不饶。 最后还是许依妥协了，不过她说要买个小折叠床给姚霏。 在酡颜待了一会，覃青叫住许依和他们一起去吃火锅。许依本想拒绝，奈何一群人太过于热情，许依直接被推到最前面，往不远的火锅店走去。 浩浩汤汤的人马进入火锅店，订了两个连着的大包厢，许依估计有二十多人。 许依被姚霏安排在中间，她们靠在一起。 覃青说她请客，一连点了好几大盘牛肉和羊肉，还有几打啤酒。 许依左边是覃青，右边是姚霏，锅里的肉一熟她们用肉堆满许依的碗。许依再三拒绝，而她们统一的说辞是：你不可能抢过周围这些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旦有肉浮上来就会被一夹而空。后面也都不再满足于吃肉，还要喝酒。 啤酒瓶盖弹起的声音此起彼伏，眨眼间所有人的杯子里都填满了酒。 覃青举杯起身，对着两桌人喊：“今天高兴，酡颜马上就可以开门大吉，正好许小姐也在。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坐着的人纷纷响应，异口同声的说：“干！” “光喝酒没意思，我们来玩骰子，怎么样？”一个男生说话。 “好，什么规则。”其余人都表示赞同。 “猜大小，两枚骰子。每个人都在2到12里说一个数，连续两轮不能说一样的。”一开始提议的男生说。 “可以，有什么惩罚？”有人问到。 “如果骰子点数和你说的一样，那么就由其他人提问、安排，或者直接喝酒！” 所有人都表示同意，许依平时是个不跟帮的，自然也没怎么玩过之类游戏，她也就没有扫大家的兴。 很快第一轮开始了，大家都选好了数字并念出来，许依是8，姚霏则是6，而覃青直接说了12。 两枚骰子在临时被当做骰盅的杯子里不停碰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杯子上。杯子打开时，姚霏就看着覃青笑，带着嘲笑意味。 覃青也是呆住了，本以为12这种点数没个几局根本摇不出来，结果开门红。她看了一眼摇骰子的人，那人立刻举手表示纯纯巧合。 同样与覃青有一样想法的人都扶额摇头。接着就是惩罚环节，覃青自然是最后一个接受惩罚。 其余人有的被问起初恋，有的被问起为什么要跟着覃青，还有的被要求和邻座来个深情对视并相拥。 初恋大概是所有人的痛，被问起的人只是摇摇头选择喝酒，一杯酒下肚，红的不是脸颊，是眼眶。 而说起为什么跟着覃青，被提问的人则是站起身说了很多：“覃姐，就和我亲姐一样，甚至比亲的还亲！我从小不学好，父母也不管我。成天在学校惹事，被退学，父母也因为意外死了，那个时候我17。有一次我跟着人去要账找麻烦，差点没被打死。是覃姐救了我，让我跟着她，让我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我真的……特别感谢覃姐，她甚至让我回去读书，可惜我不是那块料。” 这人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忍不住的抹眼睛，他对着覃青说：“姐，我说真的，谢谢你，这杯我敬你！” 覃青对着他笑了一下，抬抬手让他坐下。 其他人的惩罚接踵而至，许依看着身边的姚霏，她突然想知道姚霏是为什么跟覃青，也是和刚刚的人一样吗……许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可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姚霏回看她时，她也只是很浅的微笑。 到了覃青惩罚，其实没人敢问她，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最后还是许依问的，她问：“覃姐，你是为什么会做现在的事？” 不光是覃青一愣，基本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覃青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除了姚霏，没人知道。 覃姐脸上的表情微妙的变得有些遗憾和无奈，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会做混混大姐，嗯……这可就说来话长。我说过，我以前也是个正经读书人。也是可惜……我家庭不好，甚至是特别烂。我父母离婚，我和我弟弟都跟着我爸。我爸他就是个垃圾，喝酒、赌博、家暴，样样精通。所以我不怪我妈走，没人能受得了。我平时读书、打工，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我弟弟却得了肺癌。家里当然没钱给他治病，所以我去找我妈，可她只给了我一句轻飘飘的话。她说，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要钱找你爸去。然后她就拉黑我，不让我找到她。这个时候我恨死她了。” 覃青短暂的停顿，许依感觉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她看着覃青，示意她可以不说。可覃青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我没钱，可我弟弟的病等不了。我一天打三、四份工，可这些根本不够我弟弟的手术费。所以我开始在地下酒吧工作，什么陪酒、跳舞、诈骗，我什么没干过。”覃青说这些时，手指一直摩挲着杯口，像在擦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我有钱后满心欢喜拿钱给弟弟做手术，可他还是死了，他才15岁，就那么死了。而我那个废物的父亲天天被人追债，酗酒抽烟，被人打了一顿扔在外面死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做的事总要付出代价，被抓进去做了一年的牢。大学自然是没法读了，也就慢慢的成了现在这样。” 覃青说的很干脆，如同在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所以听见你们说把我当亲姐一样看待，我真的很高兴，这样我还可以保护你们，保护我的弟弟们。” 覃青的故事像一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连笑声都轻了几分。反倒是覃青让大家放松，接着玩骰子。 在覃青的要求下，新的一轮开始。这次许依和姚霏都中招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女生，很多人都问她们觉得在场的谁最帅，有没有喜欢的人之类的。 姚霏前面的问题配合的上了几个，至于后面的问题她选择了喝酒。 这就很让人捉摸不透了，到底是有喜欢的，还是没有。 许依的眼睛看着姚霏，她有些猜不透姚霏，她只是轻声说：“有。” 她看见姚霏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可却没有说话。许依有很多问题，可现在明显不太适合问。 酒过三巡，人醉了一大半，就连姚霏也有些醉，是许依叫了车把她带回家。现在带姚霏回家已经不仅仅是因为赌约，还有渐渐升起的私心。 这里写了覃姐的一些事，发现自己也是越来越喜欢覃姐这个角色了[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赌注 第8章 喜欢 姚霏整个人都挂在许依身上，许依只得半拖半拉的把姚霏带进电梯。 电梯里零星站着几个人，他们用好奇的又不解的目光打量着被许依扶着的姚霏。现在刚过中午，却有人烂醉如泥，平常人哪里会这样。他们都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议论着姚霏的工作，在他们的认知里，好女孩不会把自己喝的这么不成样。 许依感受到不友好的目光，她用双臂把迷迷糊糊的姚霏圈起来，没有人可以随意打量姚霏。 被圈起来的人微微仰头看着许依，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的脸颊带着红晕，眼睛眯着，眼周有有些泛红，带着点小水珠的睫毛一眨一眨。 明明没有碰到姚霏的脸颊，许依却感觉自己的心里痒痒的，就连皮肤也在逐渐升温。姚霏的眼睛里好似住着一颗小太阳，那一点柔和的光打在她身上，让人觉得周遭的嘈杂都烟消云散。 回到家后，许依把姚霏安置在沙发上，盖好毯子又忙着去准备戒酒汤。 安静的屋子里除了心跳，只有戒酒汤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许依斜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沙发上的人，眼睛几乎忘了眨。她的心里住在一团乱麻，从最开始的不愿多接触，到现在越来越欲罢不能……许依不得不承认，如果姚霏最开始在她眼前出现并不断的缠着他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那么姚霏成功了，非常成功。 望着沙发上的人出神的许依是被锅里的咕噜是拉回神的，锅盖被水蒸气顶的上下扑腾。也许是恋爱会使人降智，火还没关，许依就直愣愣的用手去拿锅盖，手被猝不及防的烫了一下。她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烫伤的手指，很低的笑了一声才去冲凉。 等她端着着解酒汤出来时，姚霏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许依只好保温着解酒汤，拿毯子给姚霏盖好，她看着姚霏的睡颜，倒是出奇的乖。 晚上八点，睡得迷迷糊糊的的姚霏才从睡梦中醒来，梦里她居然梦到了许依，还是春意盎然的梦。她现在非常尴尬，想立刻跑出这个屋子。刚起身想要悄咪咪的离开，转头就看见许依坐在旁边的餐椅上看着她。姚霏被吓了一跳，她拍拍胸脯，算是安慰受惊吓的小心脏，随后说： “姐姐，你坐这干嘛，你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吗？” “这我家，而且沙发被你占了，我不坐这坐地上吗？倒是你……”许依上下打量着姚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长得有那么吓人？” 做了亏心梦当然怕鬼敲门啦！姚霏心里想着。 “别傻愣着了，过来，把解酒汤和面吃了。”许依的手指敲了敲餐桌，“醉酒又一下午没吃饭，肠胃会受不了。” 姚霏犹豫两下还是乖乖的过去了，因为她现在真的是饿的不行。果然人只有在最缺失一个东西的时候是最好满足的，如饥饿的人遇见残羹，如现在的姚霏。 姚霏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对面的许依，来来回回抬头又地头不下三次后，她才有些结巴的开口。 “我……吃完就回去了……” “为什么？是睡不好吗？你可要睡我床。”许依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我怎么能抢你床睡呢，我还是回去吧，不打扰你休息。”姚霏说话时一直低着脑袋。 “我不觉得打扰。”许依指着窗外说：“现在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现回去不安全。” 姚霏挠挠头，之前她想住的时候许依不情愿，现在她想走许依也不情愿。这算是什么？女人的心你别猜吗？ “没事的，很安全。” “姚霏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为什么非要走？” 尽管许依是坐着的，但是说话时的气势却是格外的强。 姚霏现在烦到不行，她站起身，抓了两把头发有些不耐烦的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走。” 看着转身想要离开的姚霏，许依也只是慢慢的站起来。 “你是因为自己玩过火真的喜欢上了我，所以想逃避，还是察觉到我也喜欢上了你。”她说话时语气很平淡，和平时一样，总是给让一种稳操胜券的感觉。 一句里，只有“我也喜欢上了你”这几个字砸进了姚霏的脑子里。许依喜欢上了她，为什么？许依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许依怎么会喜欢上她。 她是个被抛弃的孤儿，没有上过大学，没有正经工作，甚至在大多数人眼里她就是个社会渣滓。她和许依有着云泥之别，许依不应该喜欢她。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气息，姚霏始终低着头，许依见她没反应，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不说话？” 拉着姚霏手腕的许依感受到被拉着的人的呼吸，很快，快到不正常。她有些担心的问， “怎么了？你呼吸这么急是不舒服吗？” 没等许依反应，她的手就被姚霏猛地甩开，磕到了桌角。她吃痛捂住手，瞳孔里欲言又止的悲伤，如同灌满水有破不破的露珠。 看见许依被自己伤到了手，姚霏下意识想要上前关心许依的手，可许依刚刚说的话让她顶住了。她咬了咬牙，红着眼睛对许依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你……” 一句话说完姚霏就摔门而去，剩下许依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第二覃青刚来到酡颜，就瞧见独自蜗居在转角沙发上姚霏，桌子上还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瓶。 听见高跟鞋靠近的声音，姚霏才坐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看覃青。 覃青顺势坐下，帮忙理了理姚霏的头发。随后拿出一根女士香烟吊在嘴边，她也给身边的姚霏递了一根，姚霏没接。她放好烟，自顾自的点了起来。一口烟圈吐出来后，她开口说话。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依依呢？” 被问的人没出声，覃青就接着说：“昨天我记得是她送你回去的吧，怎么？吵架了？” “不是。”姚霏从旁边顺了一个抱枕，抱在胸前说。 “那就是你表白失败了。”覃青语气肯定的说。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她了？” 覃青被姚霏的话逗笑了，一口呛的她直咳嗽，她一只手搭在姚霏肩上，带着笑说：“你这是在骗谁？你自己吗？” “没准你真被自己给骗了。”覃青缓缓说道，“你第一次见到许依时，忍不住主动靠近她，你以为自己可以把控一切，觉得自己也只是玩玩后面可以轻松脱身。但我看来你早就被迷住了，毕竟许依的样貌和性格都是天菜，不是吗？所以啊，你自以为的掌握其实都是被那个人吸引的错觉。喜欢这种东西是很难被超控的。” 姚霏听完后深吸一口气，说：“好，我承认我喜欢许依，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而是什么？你说啊。”覃青锤了姚霏一拳。 “昨天许依把我带回了她家，然后……她说她喜欢我。”姚霏回忆着昨晚的情景。 “那不是好事吗？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但是我没回应，她还挽留我，但我还是跑了。”姚霏现在想起自己昨晚的那一顿操作就头疼。 不知她头疼，听完她的话的覃青也头疼。 “你的意思说许依 给 你表白，然后你喜欢人家你没答应，人家让你留下你还头也不回的跑了？！”覃青说话带着不可思议和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姚霏，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姚霏抹了把脸，“谁知道呢，没准真有。” “我没懂，为什么？” “姐，烟能给我吸一口吗？” 姚霏接过覃青的烟，吸了一大口，随着缓缓吐出的烟丝坐起身。 “她说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有一份这么体面的工作，她这么好的人家庭也一定很好。会有爱她的父母，关心她的朋友。而我呢？我有什么？从小被仍进孤儿院，没正经上过一天学，更别提什么工作了。” “所以你说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吗？” “我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是我觉得她配得上更好的。姐，你知道吗？我看过她床头的大学毕业照，和她相配的人应该是和她身边那群人一样的人，和她一样优秀的人，而不是我。”姚霏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带上了哽咽。 覃青抱着姚霏，拍着她的背说：“可你不是说她也喜欢你吗？如果你真的和自己说的一样，那么糟糕，那她怎么会喜欢你呢？” “我不知道……” “你是她特别好，特别优秀，那么被她这么好的人喜欢着的你，当然也有很优秀的地方啊。” 姚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覃青说话。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感到自卑，但我们不应该失去爱的勇气。也没有什么谁配得上谁的说法，那个人喜欢的才是最配得上她的。” “那个人喜欢的才是最配得上她的……”姚霏重复了这句话。 姚霏原以为人只有在生命快消逝的时候才会走马灯，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她的脑子里有一个灯笼，在不停的放映许依的脸，生气的、开心的、严肃的，原来许依的各种神情早就悄无声息地镌刻进了她的大脑。 她喜欢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