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准邪神失败一百零八式》 第1章 一切的开端 在我又一次梦到我的往事后,我终于打算动笔将那段光怪陆离的时光记录下来,以谨记我梦一样奇幻而不可思议的那段时光。 首先,请允许我啰嗦两句,感谢一下董女士特地为我找来的笔记本和钢笔,在这里,这样的东西可不多见。 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我是家里的次女,虽然我的父母并不重视我、不打算让我继承家业,但他们也没有苛求我当一个大家闺秀、好嫁个门第更高的豪门,把我卖个好价钱。 尤其是在我成年之后,除了母亲会记得每个月按时给我一笔数目可观的生活费之外,家里就没有人再管我了。 我的零花钱和生活费是管够的,足以让我睡到大部分我想要睡到的美人。 我的私生活他们是基本不管的,只是偶尔提醒我注意带床伴去医生那里检查身体。 胸无大志的我对此非常满意。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浪荡下去。 直到有一天中午,在我照常睡过了午饭时间之后,一位律师先生登门,告诉了我一个噩耗:我的父亲和兄长在昨夜同时去世了。 死法估计很不光彩,因为他们的死讯是从一个夜总会传出的。 据说他们在同一间包厢过夜,共处一室的除了几位交际花,还有…几个小白脸。 我现在都能想起来我当时有多么愕然,不是因为他们死得有多么突然,而是因为…我也光顾过那家夜总会。 就在前一天晚上。 我当时心里就凉飕飕的,有点后怕。 也就是说,在我父兄去世的那个晚上,我、父亲、兄长三个人,竟然在同一家夜总会寻欢作乐。 只是我比较克制,前半夜喝完酒就回家睡了。 而他们……这算什么?果然一家人的审美都比较相近? 不好意思扯远了。 话说回来,律师先生登门必然不可能仅仅是通知我父兄的死讯,他的重点也不是他们死了,而是遗产。 我的父亲,虽然玩得很花,在外面养了不少情妇(或许还有情夫),但他只有两个孩子,就是我和兄长。 不是因为他不想和情妇生私生子女,而是他,内个,不太行。 我和我兄长,是我父母尝试了五六次神秘仪式才生下来的孩子。当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 所以,在父兄接连去世后,我家家产就要落在我和母亲身上了。 我的母亲上午就得知了消息,她不打算保留他们的遗物,所以他们生前用过的东西,包括住的房子和开的车子,通通给了我,“权当额外给了你一笔零花钱”。 并且,母亲通过律师先生转告我,随我怎么处置这些东西,不要跟她报备。 律师先生还通知我,家里的公司产业之类的东西,由母亲全权接手了。 我对此完全没有异议,在他拿出相关文件之后就果断签字,然后便将他扫地出门,将他预备拿出来说服我的长篇大论都堵了回去。 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能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干、按月领生活费,我求之不得。 我本来是打算将我父兄留下的东西全部出手了事,毕竟我和他们虽然是很近的血亲,但彼此真的不熟,而且我从中学开始就不和家人住一起了。 不过,想起那间夜总会,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也可能是闲的,将他们的遗物整理了一下。 没过两天,妈妈又联系我了。 我爸有一笔钱流向不明。 那看来应该是很大一笔钱了,如果只是寻常的养情妇、买豪车奢饰品、逛夜总会的钱,妈妈应该不会在意。 幸好我没有急着出手他们的遗物。 妈妈带来的人在父亲的房子里找到了隐蔽的储藏之处。 里面是一些资料,包括账本、笔记和一些私人信件。 我想这些东西应该解释了那笔钱的流向,因为妈妈没有派人再去兄长的房子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兄长的房子里也有一间储藏室。 我旁观了妈妈带的专业人员动手的整个过程,然后去兄长留下的房子里试了试。 我不学无术,但我其实不笨,看了一遍他们的流程,我就照猫画虎地实施在了另一个地方,并且第一次就成功了。 那间储藏室中的东西不少,包括但不限于二流的黄色杂志、奇奇怪怪的小玩具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零碎。 我对其中的大部分东西都不感兴趣,真正吸引我的是加密的笔记本、一卷用古梵语写就的羊皮本和它翻译了小半的译文。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直觉,它们和那家有点诡异的夜总会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忙完父兄的葬礼,我开始正式在我的书房展开对它们的研究。 哈哈,身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只有羊皮卷的译文是我看得懂的。 你猜我为什么知道那是译文?因为纸上写了‘翻译如下’呀。 我开始一字一句地阅读译文: ‘《干渴密续》’ ‘一个口中干渴的人,多么强大的人啊,他的心智与世界的动态紧紧相连,将会从彼处回归这个动态的世界。’ 什么玩意儿? 我满脑子问号,将第一段译文又读了一遍,这一个一个的字我都看得懂,怎么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口中干渴的人”是指什么人?这必然不是指很久没喝水的人,我有很多种猜测,但是无论哪一种,和后文联系起来,也太奇怪了。 “从彼处回归”,彼处又是什么地方? 神神叨叨的。 我跳过第一段,开始看第二段: ‘啜饮过的人常常感受到干渴,口中干渴的人总是寻求甘霖。’ 嗯?这翻译还挺文邹邹的,不像之前的那么直白。 我又读了一遍,感觉好像不太通顺,为什么是先写‘啜饮过的人’,再写‘口中干渴的人’? 在我的逻辑中,如果只是看字面意思,一个人要先感到干渴,成为‘口中干渴的人’,然后去寻找甘霖,饮下之后再成为‘啜饮过的人’。 我看得云里雾里,又倒回去,将前文看了一遍——天哪,我念高中时读书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第三段是长长一段,不过读起来稍稍简单了一点,也好懂一些: ‘最初的干渴是水,对水的渴求是□□的干渴,因为饮水使人延续生命; 但水不能慰藉人精神的干渴,所以人渴望酒; 酒是第二种干渴,对酒的渴求是感官的干渴,因为饮酒使人欢愉迷醉; 但酒不能满足人灵魂的干渴,所以人渴望血; 血是第三种干渴,对血的渴求是生命的干渴,因为饮血使人探究永生。’ 读到第三段时,我突然有了一点灵感,这种神神叨叨的语气、这种似是而非的描述和隐喻,和宗教典籍是一个调调啊! 我虽然不太信教,但好歹是经过洗礼的,也多多少少参与过礼拜,念过几句《新约》。 只是它读起来比新约邪门多了,从第二句开始就在教人学坏。 看看,描述的**从□□到感官,再到生命,简直就是堕落之路的标准。 我仿佛能想象一个人,先是追求物质上的满足,等他吃好喝好住上豪宅别墅了,就开始追求感官上的刺激,放纵**、纸醉金迷,开始找美人、赌博甚至抽大烟,等到这些都不能让他满足,感到空虚的他就开始找更大的乐子去满足自己的XP,从而走上法制咖的不归路...... 咦?等等。 这个思路看起来怎么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我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大多数纨绔会走的路吗?不过是大部分纨绔都没那个本事,还达不到追求鲜血的变态程度啊。 而纨绔,哈哈,我爽朗一笑,小女子不才,正在纨绔之列啊! 身为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不正是衣食无忧,满足了我的物质**,我才去逛夜总会找乐子吗? 甚至,我的思维放宽了一点,我的父亲更适配这段话呀。 我是富二代,没追求过物质**,他可不是。 我的父母是一对白手起家的夫妻,所以我父亲是真的追求过物质**的,现在事业有成,去夜总会不就是追求感官刺激吗? 这些东西还是我在我哥储藏室中找到的,他们爷俩的关系已经亲近到能一起找美人了,那么我爸看过这邪门玩意的概率很大啊。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由于他们的死亡地点,我下意识就以为他们是牡丹花下死了,但是看了一下这个不知道哪门子邪神的圣经,读了它描述的对血的渴望,我却对此产生了怀疑。 我爸年纪不小了,说他玩死自己不是没可能,但我哥和我一样大,都还很年轻。 他可是少东家,多少要忙一下工作的,平时也装出了一个人前的精英样,论起纵欲的程度,和我这个纨绔比起来最多称一声不相上下,不至于那么虚吧。 要知道我是一个暂且比较克制的纨绔,虽然我克制是因为没那个体力,怕自己通宵给猝死了。 哦,通宵...火光电石之间,思维突然跳跃了一下,我想到了在那家夜总会见过的一句话:“我们彻夜飞旋,直至扑入火焰。” 对!就是这一句,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我非常笃定,这句话的调调和我刚刚读的东西是一样的。 这是一种直觉。 我收起面前的翻译版邪神圣经,将它连同原版和笔记本一同锁好,当机立断前往了那家夜总会—— ‘蜕衣俱乐部’ ———————————— 防止有读者不看作话: 小说内容基本参照了密教模拟器这个游戏,但并不完全按照游戏内容来,添加了作者自己的想象、推测和脑补,并且人设也有调整,请不要将本文当做游戏攻略,看个乐呵就好。 没有玩过游戏也可以无门槛入坑,我自认为写的东西还是很易懂的,没有多少游戏黑话。 求评求评,大家的评论就是我写作的动力! 学业压力有点大,尽量会做到一周2—4章的更新。 (10.31发文,11.3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切的开端 第2章 蜕衣俱乐部 蜕衣俱乐部是一家位置隐蔽的夜总会,掩藏在这个城市的写字楼的地下。 地面上写字楼的白领们在阳光下窗明几净的工位上工作,地面下蜕衣俱乐部的舞者们在夜晚暧昧昏黄的灯光下起舞。 地上地下,就像是这个城市的光暗两面。 我熟门熟路地绕开写字楼的正门,坐它侧面的电梯下到了负一层,又拐过了地下一层的小商场,来到了一条昏暗的走廊。 走廊上铺着红色地毯,两侧墙壁上挂着线条优美的暖色调油画,大都是黄昏森林的背景,这本该让人想到田园牧歌,但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其中蕴含着混沌和迷乱。 或许是我刚刚读过邪神圣经的缘故,看什么都会加上一层诡异的滤镜。 我付了钱,走进包厢。 舞台闷热而暧昧,似乎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甜腻的香味。 穿着宽大裙摆的舞者们追逐、旋转、跳跃,将身上缠绕的血色丝带一层一层解下。远远看去,像是飞蛾在灯下展翅震颤,又像是人在剥去自己血淋淋的皮肤。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腹中饥饿。 那红色的丝带使人想起三分熟的牛排,带着血丝,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我明明是惯常爱吃熟食的人,看着她们的舞蹈,我却渴望咬下新鲜的血肉,啜饮那温热的鲜血… 我咽下自己的口水,喝了一口调成红色的鸡尾酒,但那甜腻的液体毫无用处。 我的胃并没有被安慰到,它在渴望更鲜红、更真实的东西… 舞台周围的气氛越发火热,甚至有目光痴迷的客人跟着舞者们手舞足蹈起来,各个包厢中的客人不时从楼上向舞台扔东西,胸针、金币、手表、耳环、发夹,这些贵重物品纷纷落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金色弧线,叮当作响中将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 我也被她们勾起了**,但我的**是强烈的食欲,一种更原始的饥渴灼烧着我。鲜红的、热烈的、漂亮的丝带和裙摆塞满了我的视线,我的口中分泌液体,我的胃在渴望食物。 我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捂着胃部,目光流连在舞者们身上,她们的面容看不清晰,但姿态和气质却如出一辙,看起来非常的美味。 一舞结束了,有人踉踉跄跄地将大把钞票洒向舞台,有人面色不善、魂不守舍地离开,还有人放飞了自我,端着酒杯在长桌之间游走,寻找可以同床共枕的男男女女。 我依然没有动,站在包厢中,看着已经空荡荡的舞台,回忆着刚刚诱人的舞姿。 突然我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进来。”我说。 包厢门被推开了。 我转头望去,一个印度长相的年轻女人推开门,斜倚在门框上,冲我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我听说过蜕衣俱乐部的经营者是一个印度女人,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位? “你好,白小姐。”她吐出一口烟,和我打了一个招呼。 我不喜欢烟的味道,但她抽的烟并没有那种呛人的味道,而是有很浓重的丁香味,带一点点被火烤到的焦糊。 大概是价格不菲的进口货吧。 我点点头,“你好,夫人。” 因为她印度人的长相,我选择称她一声夫人。 她的眉心就像是最典型的印度女人一样画了一颗黑痣,长发挽在耳后形成一个髻,耳朵上挂着造型独特的宝石耳环,很大,宝石下面还坠着小珍珠。 我没有见过这种样式的耳环,我猜这是她家乡的风格。 “您很合我的眼缘,”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缓缓道,“如果您以后还想找我聊天,您可以带着这个胸针来最里面的包厢。” 我直觉她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些话,在打量了我一遍之后,她改了口。 我稀里糊涂地收下了那枚丁香花样式的胸针。 我本来想要问她是不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问她叫什么名字,问她知不知道我的父兄是怎么死的,但在她温和的目光中,我当时全然忘记了。 等我在前半夜离开了这里,去到一家餐厅里吃宵夜时,我才惊觉和她说话的这么长时间中,她,没有眨眼。 我生出了一身冷汗,从怀中将那枚丁香胸针摸出来,胸针触手冰凉,我一个激灵,差点将它扔出去。 但某种直觉告诉我,她很重要,我以后还会和她打交道的。 我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冷汗,勉强抖着手将胸针塞进了口袋,拉上拉链。 手指仍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回到兄长的房子后,我给那间储藏室加了一把锁。 虽然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这把锁不会有什么用处,但它无疑安慰了我,让我睡了一个安稳觉。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再去那间储藏室,但我依然住在兄长留下的房子中,我害怕它,但不可否认,那些奇异的东西确实吸引到了我。 过了大概一周后,那个夜晚给我带来的饥饿感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个女人带给我的恐惧也渐渐消退——当然,更可能的是在接触到那些危险而隐秘的东西后,寻常的声色犬马对我而言已经变得索然无味。 所以我再一次走进了那间储藏室。 我开始研究兄长留下的,加密的笔记本。 我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笔记本里,放弃了一切花天酒地的玩乐,哪怕是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喊我出去玩,我也没有答应。 我甚至去图书馆借了几本密码学专著,快一个月后,我终于搞清楚了笔记本的加密方式。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破译了那本笔记。 笔记中记载的是一个名为安明的人的部分日记,用词凌乱而疯癫,像是疯人的呓语,写着他/她自己的...经历,或者幻想? ——光滴落在皮肤上,弥漫在空气中,我窥见了■■?还是□□?祂在注视我吗?我的皮肤战栗,却又感到一种亵渎的温暖……我仿佛感受到了祂的目光...这是眷顾吗? ——光刺透了玻璃,还有我的皮肤!我看到了好多知识,很多知识,知识像是海洋包裹住我,不,是洪流!是暴雨!它在砸进我的脑子!我的血肉刺痛,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愉悦、这样的痛快,哈哈哈,我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泪,我从来没有□□过,■■啊,您接受我了吗? ——裂隙!光渗进来了…头脑…清楚了…太清楚了!一切…一切都…太清晰了!啊————!! 这是我还记得的,日记本的原文细节。 到最后的几页,我差点没能破译出来。 枯坐了好一会儿,我才猛然意识到那个人没有像之前的部分一样使用什么加密的方式——TA或许已经忘记要给文字加密了——而是写下了正常的文字,只是笔迹太过潦草,不仔细看认不出来罢了。 除此之外,日记本反复提及一个称呼:W.M.氏,他/她/祂被称为“不可能的交点”、“未来之泉”...“割眼之人”,其间也出现了一个具体的地点——就在这所城市——后面就缀着这个名字,这是W.M.氏的居所吗? 那看来这个W.M.氏,大约是个人吧。 在日记的空隙,不知道是兄长还是安明,零零散散地写着像是对梦境的描述一样的文字,无墙的居屋,不同颜色的睡梦,漫宿,还有世界背后的...神、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它们读起来完全违背我的常识,支离破碎,甚至前后矛盾。 但奇怪的是,当我不去逐字逐句地分析,而是感受它们的整体时,这些碎片又隐隐地、病态地,自成一体。 这就是那本日记全部的内容。 也是我所能窥见的,关于那个世界的,全部起点。 当我缓过神来之后,已经是傍晚了,黄昏的阳光将储藏室照得金光灿烂,我的胃发出一声急促的响声——该吃晚饭了。 我将那些东西——翻译好的笔记本,用古梵语写就的羊皮本和它翻译了小半的译文收起来,放在了书房中。 我之前抽空请人改建了一下兄长的房子,将他九九新的书房和一间空房间打通,改建了一个更大的书房出来,以后,这里就是我专门做这些事情的地方了。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写了一封信给那位W.M.氏。 TA一定和日记本的主人关系匪浅,没准也知道我的父兄因何而死。 不管我是想要继续了解这些神秘之物,还是想要避免像我的父兄一样死去,TA都是一个突破口。 我故意忽略了那个印度女人,尽管她看起来和善,但想起靠近她时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算了。 何况我们已经接触过了,却什么都没有问到。 我将信放在了到笔记本中提到的地点门口的邮箱中,去联系那位W.M.氏。 信中没有提及那些不寻常之物,只是报上了我父兄和安明的名字和我的地址,告诉TA我想要来拜访。 这样,哪怕TA搬离了那个地方,也不会吓到新的房主。 把信放在邮箱后,我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临窗的位置,看有没有人取走我的信。 蹲守了一个多小时,快到午饭的时间,那座房子的门被打开,一个穿金戴银、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走出来,打开了邮箱。 看到这里,密教老玩家应该已经猜出来上一位教主是怎么死的了[狗头]。 对于蜕衣俱乐部“in gi rum imus noc te et con sumi”这句话,我查了一下,竟然出自17世纪的法国勒芒教堂和沙塔尔教堂。 这是一句很优美、很著名的拉丁回文,由于拉丁语的发音和拼写的特殊性,这句话正读反读的音节是一样的。 真奇妙。 中文的翻译“我们彻夜飞旋,直至扑入火焰”也很美[点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蜕衣俱乐部 第3章 波比-拉舍莱斯 这就是那位W.M.氏本人吗? 我远远地看着她从邮箱拿出我的信封,随意地扫了一眼后,将它揣进了衣兜。 然后她跟正在收拾草坪的邻居打了一个招呼,聊了一会天,进门了。 我这才离开那家咖啡馆。 她看起来很正常,没有表现出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好像也没有发现我在窥视,我也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那个印度女人给我带来的不安,我放心了一点。 四天之后的下午,她带着那封信拜访了我。 现在想来,那天的我正在被某种异质的渴望所吸引,她选那个日子登门,或许不是偶然? 当然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打开门后,她先是友好地和我握手,接着就自报家门:“白女士你好,我是波比-拉舍莱斯。” 波比女士的穿着十分正式,像是在表达对我的重视。她身上的饰品都很标准,全部都是这个年纪的贵妇最流行的款式和搭配,标准到没有表现出任何个人偏好。 唯一比较个性的地方可能就是她没有化妆。 嗨,这令人讨厌的化妆习俗。 在客厅里坐定之后,没寒暄几句,波比女士和我谈到了我的父兄:“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你的哥哥,那也是一个活泼的年轻人,还有你的父亲,你和他长得很像,”她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还有怀念:“我真替你伤心。” 我瞬间紧张起来。 她果然对他们的死因有所了解——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别紧张,年轻人,”波比女士靠近了我,安抚似得拍拍我的肩膀:“你能来找我,想必已经是对他们的过去有所了解。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发现了他们在研究的无形之术吧。” 她将那些事物称为无形之术。 她也对“无形之术”有所了解。 我点点头。 波比女士温柔地笑了笑,她的笑容使我想起早逝的奶奶,那个和蔼、温和,总是笑眯眯的妇人,喜欢把糖果分给周围的小孩子们。 没由来的亲切抚平了我的紧张,我稍稍放下了一些对她的戒心。 “我知道一些关于你父兄死亡的细节,你或许并不清楚,想知道吗?” “想,”我道,“那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呢?” 我不相信这么重要的消息会是无偿的。 “效劳倒是不至于,您或许可以给我帮一个小忙,”波比女士说:“您会继续研究无形之术吗?” 我稍微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会,我会继续下去。” 她弯了弯眼睛:“那就再好不过了。” 波比女士并没有立刻让我‘帮她一个小忙’,而是讲述了她所知道的,关于我父兄的事情。 她告诉我他们在研究那些禁忌的、隐秘的、有关于无形之术的知识,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是他们还是想要在死前品味一下未知的、被健康社会所不容的欢愉。 当我听到这里时,我十分震惊:“我的父兄...在乱、乱//伦吗?” 波比女士的微笑僵硬了一下,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应该体会过,那种强烈的冲动和渴望,当它被满足时,你自然会得到常人所难以企及的欢愉体验。” 强烈的冲动和渴望...我的思绪被带到了那个迷醉的、渴望温热鲜红的夜晚,蜕衣俱乐部里可口的舞蹈。 如果那样的食欲可以被满足... 我咽了咽口水。 我的反应被波比女士尽收眼底,她温和地笑了笑:“所以,你知道了吧。如果你想要体会这样超越凡俗的欢愉,那么,你就得在研究无形之术的道路上走下去。” “我不缺钱,而我有时会资助研究无形之术的学者,”波比女士用她那双和善的眼睛看着我,“我愿意为你提供资助——一大笔钱,当然,我能看出来你也不缺钱,不过我给你的资助不是现金,而是通行于隐秘世界的斯宾特里亚古币。你要在研究无形之术的路上走下去,那就无可避免地会用到它们——用它们购买器具、书籍、老师的教导。” 听起来很有用,像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在以后的某一天,帮我一个小忙,为我介绍一个适合结尾之人。” 我重复了一遍:“适合结尾之人?” 她似乎并不在乎告诉我多少信息:“是的,当残季再度到来时,我的赞助人会要求拿一个人结尾。你可以给我一个对你足够忠诚的人,也可以你自己来,都随便。我没有太多要求,不会给你找不必要的麻烦。”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股特别的寒气徘徊在客厅,明明夏季还没有结束,但波比女士在说完这番话后,室温仿佛凭空降低了几度。 是因为我问的太多让她不高兴了?还是她的某个用词、某个句子,就是一种无形之术? 我不知道,但我没有再问下去了。 “让我考虑考虑,”我开口,“抱歉,女士,我一时半会儿给不了您一个确定的回答。” 波比女士礼貌地冲我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如果您下定了决心要接受我的赞助,记得给我写信,我会再来拜访的。” 她离开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笔记本凌乱的笔迹中描述过的地方。 我在无墙的居屋中,看到了一束光——一束收缩的光、一束洒向雪上却没有将其融化的阳光,那雪地、那雪白到惊心动魄,美得让人屏息。 我的目光扫过一望无垠的雪原,我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的羁绊。 是…我的父兄吗? 他们的灵魂就在这片静默的雪原之中吗? 死亡带给我的震撼让我的灵魂颤抖,静默的终结是如此的广袤、又如此的美丽。 一种苦痛、一种对活着的渴望带来的苦痛让我心默默流泪,在这里,生和死的界限如此模糊,我仿佛已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寒冷、消逝的永恒,那样深刻的刺骨哀愁。 我和他们并不熟悉,葬礼上我没有流出的眼泪却在这里撒下。 我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味道,久违的饥饿被勾起,被填满。 对感官的渴望、对长生的渴望如此清晰,我渴望活着,渴望感官的刺激带给我的活着的实感。 当时看到的东西我现在已经忘记了,但我记得自己领悟到的知识——杯。 我感受到的鲜红、看见的鲜红和学到的鲜红填满了我的**。 那种饱胀的感觉,满足的感觉,快乐和幸福的感觉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样的餍足和欢愉,它胜过人世间一切肤浅的寻欢作乐。 一个认知灌进了我的脑海: “只有使用了适当的墨水,一些字词才能被拼写正确。” 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雪地上画下一只鲜红的杯,然后我写下赤杯的单词。 鲜血很快消失无踪,一阵风吹过,洁白的雪就让那只红杯埋藏在了雪地中。 我想,我的灵魂在睡梦中来到了别的地方。 醒来时,现实中的寒意接替了梦境,房间里的空气冰冷,我的身体冻得发麻。 那样徘徊不散的寒意,那样让人战栗的寒意,与波比女士走时留下的寒冷如出一辙。 我呼出一口白气,牙齿打颤,颤抖着穿上衣服,摊开一张纸。 我用自己的笔蘸了墨水,抖着手写下这一行字。 然后我画了一只杯,又在旁边写下赤杯的单词,就像是我在梦境中做的那样。 ——写不出来。 果然! 我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鲜血写就此词。 这次成功了。 我开心极了,将流血的手指在嘴里含了一下,咽下一口铁锈味道的唾沫。 我打了一个喷嚏,披上外套离开了家门。 外面的阳光依然灿烂,夏日的热风迅速带走了我皮肤上停留的寒冷,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夏天炎热的太阳。 从这天开始,我知道了——能抚平我的饥饿的,除了温热鲜红的血液,还有鲜红的知识。 当天下午,我将无形之术相关的资料打包带走,回到了我自己原来住的房子。 那个接待了波比女士又做过怪梦的房子太冷了,在夏天,骤冷骤热的后果就是发热生病,于是我搬了回去。 养了几天病,等我不再发热后,我翻开了《干渴密续》和它的部分译本。 啜饮过的人常常感受到干渴,口中干渴的人总是寻求甘霖。 从赤红的知识那里得来的满足激起了更强烈的**,而**得不到回应使我更强烈地渴望得到满足。 我想我有些明白这句话了。 我联系了自己的一些朋友,请她们吃饭,拜托她们帮我找一些和梵语以及印度有关的书籍。 我自己也兴冲冲地跑遍了城市中大大小小各个书店图书馆。 在我已经将那点译文倒背如流时,我终于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淘到了一本梵语相关的书籍。 很可惜,不是我想要的教科书,而是历史介绍。 聊胜于无吧。 整个夏天都在这种无用的寻觅中过去。 一直到秋季开学,我在翻译《干渴密续》上依然毫无进展。 我带上了这些无形之术相关的资料,回到了学校。 我念大学本来只是来混个学历,长久不着学校在外面鬼混,但考虑到学校里或许会有对梵语有所了解的教授,我破天荒地去了学校,开始像一个普通的学生那样时不时出现在教室、图书馆和社团。 妈妈得知此事之后很惊讶,欣慰之余给了我一大笔钱作为鼓励:“好好学习。” 玩富家子弟开局,我仔细看过文本,入梦那个小方块出现时教主的梦境描述是雪地和死去的父亲,然后出了一张冬影响和一张杯密传。我推测教主第一次入梦其实是去骨白鸽/悼歌诗人家了,毕竟林地、轮转寺、井边好像都没有雪(),然后在苦痛中领悟了第一个杯密传。 wiki介绍说“**得不到满足的苦痛是赤杯的本质,生诞是第一苦痛”,教主在亡者的地盘上,感受到的应该是对于生诞(生命和生育,这里偏向于活下去的对生命的渴望)的渴望带来的苦痛。 基于以上猜测,我个人又发挥了一下,写了这一章的入梦,纯粹是个人猜测,不保真。 PS:有没有人看出来白嘉这个时候的**到几级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波比-拉舍莱斯 第4章 苏洛恰那 在学校的感觉还不赖。 我很少按时上课,对于形同虚设的课表也不屑一顾——毕竟我们这个专业是懂得都懂的混子专业,一个月也没有几节课,老师们更不会管你有没有到课。 明明我们这些人就算多了一张大学的文凭,也没有与大学毕业生的身份相匹配的才华,却依然有大批的家长送孩子来镀金,似乎念过大学就会赋予一个人什么光环似的。 而更让我感到好笑的是,竟然真的有不少人会为这张徒有其名的纸张买账。 我去旁听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课程,比如对中世纪炼金术的研究、宗教史、神学、心理学和占卜、哲学……五个星期之内,我旁听完了所有能和无形之术、神秘学沾边的课程,这些课程中有一大半都是徒有其名——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但也不是没有有趣的课程。 尤其是一门讲12-13世纪阿拉伯历史的“从民间传记看阿勒颇的文学发展”,那位中年教授给我一种独特的感觉,他的话语间总像藏着另一重机锋,对阿勒颇往事的叙述更是格外生动。 哪怕不提他的神秘学气质,他的课堂也足够有趣了。 空闲的时间我也没有出去玩乐,而是主动摸进了一些神秘学社团。 这些社团大多幼稚得可笑,充斥着叶公好龙的学生。 但我并不吝啬于在其中挥洒时间和金钱——反正我并不缺钱。大学生们的背景各有不同,我平常的熟人大都和我家境相仿,要么就是一些不正经的舞娘、酒吧老板之类的,我希望认识更多的人,结交更多的朋友,得到更多渠道的消息。 大概在开学第六周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她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或许能对我的梵语学习有所帮助。 “什么地方?印度人的聚居地吗?”我来了兴致。 她神秘地眨眨眼:“蜕衣俱乐部。”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什么??”我大惊失色。 朋友对我的反应感到奇怪:“怎么了?那个夜总会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将之含糊过去,朋友对我的遮遮掩掩有些不满,但还是告诉了我她打听来的信息:“我听说蜕衣俱乐部的老板是一个印度女人,据说她的学识很渊博,有人见过大学的教授带着论文去找她。” 我几乎保持不住自己正常的表情,推脱说自己有些不舒服,给了她一块手表作为赔罪,匆匆走了。 那个印度女人,冰冷的丁香花气息、不曾眨动的双眼……出于某种大脑防护似的机制,我一直将她埋葬在记忆的深处。 我心里忐忑,又充满了纠结:真的要去拜访她吗? “蜕衣俱乐部”和那个印度女人的形象,如同幽深的烙印,每次不经意地想起,都会带来一阵混合着恐惧奇异渴望的战栗。 我清楚地记得她不曾眨动的双眼,以及那晚被勾起的、灼烧脏腑的饥饿感。 可每当夜深人静,当我对着那卷如同天书的《干渴密续》梵语原稿,感受着那种知识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焦灼时,我心中试一试的声音就会变得无比诱人。 白天时我的理智在让我远离,夜晚时我的冲动在告诉我靠近。 这种感觉很折磨人,最后我想:列下所有我可能失去的以及我可能获得的东西吧。 这是我的家庭教师伊莎贝特小姐曾经教给我的一个做选择的方法,当你纠结时,就将选项一个个写下,再写下它们带给你的、以及会让你失去的。 我能动笔写下这回忆录似的随笔,也是这个原因。 我失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时间和墨水,但我在写作的过程中得到了快乐,能重新审视一遍我的想法,或许还能将我的故事留在世界上——哪怕只是这一重历史的未来。 当时的我亦做了一番思考:我如果选择去找她,那我或许能得到一个学习梵语的机会,能从她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神秘侧的信息,甚至我或许可能结交到她,毕竟她说过我合她的眼缘,并且给了我一枚丁香胸针。 但这个选择也伴随着风险,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很危险,如果她是那种邪神似的人——比如像梅菲斯特这样的魔鬼,教会我知识的代价是我死后的灵魂、或者让我交出我后半生的健康、爱情或是幸福,那我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那如果我不去找她呢? 我的生活不会再生波折——但现在的波折已经够多了,无论是父兄的死还是那位波比女士,这个作为益处来说微不足道。也或许避开了潜藏的向她求教的风险(但这个风险是未知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支付得起,或者说,风险到底存不存在)。 但显而易见我会立刻错过一个结识神秘侧人物的机会,一个学习梵语的机会,一个了解神秘侧信息的机会。 她的风险只是未知,她的魅力也正是未知,所以我尽可以想象。 这是一个重要的机遇,当我在列出了这么多条目之后,我意识到了。 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 我过去的人生从未需要思考如此沉重的话题,父兄的离世如同一个冰冷的警示,提醒我有些代价无法用金钱偿付。 然而,若因恐惧而背过身去,我仿佛能看见未来的自己在无尽的平庸与懊悔中,反复咀嚼“如果当初”这四个字。 这比任何已知或是未知的危险,更让我无法忍受。 看到这里,你们或许以为我已经做好献出生命的准备了。 但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这样的觉悟,只是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步上父兄的老路。 我在梦中就顿悟过杯的知识,我相信自己是受眷顾的。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点对冒险的渴望?身为一个女孩子,好像天生就离冒险更远,但我小时候总是很喜欢看冒险故事或是小说,并且也曾经渴望过像一位骑士一样披荆斩棘,经历一段波澜壮阔的事情,从而获得什么,或是什么也不获得,带着自己曾经的荣耀和非凡的经历,隐居在某个修道院,听着年轻人们讲着自己年轻时的故事,而自己只是淡淡一笑。 那个印度女人于我而言就是一把开启未知世界的钥匙。 整理好思路,或者说,说服了自己之后,我拿出了一个空闲的周末,再次前往蜕衣俱乐部。 因为我上次落下了一些东西在兄长留下的房子,而那个房子又恰好在从学校到蜕衣俱乐部的路上,于是我顺路去了一趟。 推门进去后,那种徘徊不去的冷意已经消散了,但我却觉得有一种幽深的寒冷直击我的灵魂。 我忍不住颤抖,精神仿佛被冻结。 难以言喻的绝望攫住我的心脏,我的泪水涟涟,下意识抱紧了自己蹲在角落,我将自己蜷缩起来,以一种在母亲子宫内的姿势,仿佛这样可以为我带来些许慰藉。 不知名的恐惧在用利齿撕咬着我的希望,我的精神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过往的一切欢愉、所有值得珍视的记忆,其色彩都在迅速褪去,再没有什么事情是幸福快乐的。 当我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后,我的脚已经蹲到发麻了。 那种驱之不散的恐惧依然萦绕在我的灵魂之中,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悲观,我意识到这不正常——于是我给了自己一点聊胜于无的安慰,然后试图用理智控制自己的行动。 我的脑海里还是不断地出现各种消极悲观的念头,那种空洞的悲观感就像背景噪音一样,盘旋不去。 但我告诉自己这不是我自己真正的想法,我告诉自己快一点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了,该做的事情,我的打算是来这里拿东西,然后去蜕衣俱乐部。 我擦干了绝望的泪水,逼迫自己行动起来。 再次踏进蜕衣俱乐部,悲观状态下的我几乎是机械性地付了钱,然后带着丁香花胸针麻木地走向最里面的包厢。 我没有敲门,那个印度女人就打开了门,请我进去。 “坐,”她说。 我像一个傀儡娃娃一样按照她的指示在椅子上坐下,提不起一点精神。 她打量我两眼,我只觉得自己强撑的平静之下的恐惧绝望在她目光中无所遁形。 见我一直没有开口,她下了一个命令:“坐的近一点,来这里看舞蹈。” 我依然乖乖照做。 她吐出一口烟雾,冷而悠远的丁香的味道弥漫在空中:“你的运气不错,俱乐部的舞者们并不是每天都会上台,你今天刚好碰上了。” 我没有说话,而她似乎也没有介意我的失礼,专心抽烟。 不一会儿,楼下灯光一暗,然后大量的灯光都聚集到了舞台。 腓赤色、朱砂色和肉红色的软帘构成舞台的幕布,让明亮的灯光暧昧而迷幻。 伴随着一阵鼓噪的伴奏,一位穿着宽大裙摆的舞者粉墨登场。 灰黄色的身影在舞台上起起伏伏,张开的手臂好似触须,流光的暗色长裙好似翅膀,脚步伴随着鼓点,她像一只展翅的飞蛾追逐着灯光。 舞至**,她猛然昂首,活的蛾群自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观众热烈地鼓起掌来,礼物叮叮当当砸向舞台,舞者在金光闪闪的台上起舞。 灰白色的蛾群伴着她舞蹈,聚集又散开,飞向观众的席位。 有一些飞蛾飞到了这个包厢,它们停在酒杯边啜饮,然后醉酒似的围绕着我的手臂,攀上我的肩头。 这些圆滚滚、胖乎乎的振翅小生灵和我近距离地接触,我没有躲开。 我继续欣赏台上的舞蹈。 舞者的动作渐渐扭曲,她的四肢仿佛失去了人类的关节结构,呈现出一种多节的、昆虫般的扭动,就像是她有太多的肢体而难以协调。 她的身体像一只真正的飞蛾舞动那样震颤,围绕着无形的火焰激烈地盘旋。 奇异的是,在这种梦境一般的混沌中,我感受到一种暖洋洋的温馨,像跃动的火苗,又活泼又光明。 我心中那片绝望的阴云渐渐散去了,我的回忆、我的精神世界重新变得五彩斑斓。 有些事物只有在失去时才会发现它多么珍贵,当我的记忆重新有了颜色之后,我几乎要落泪。 我还记得那密集的鼓点与翅膀的振频在我的颅骨内嗡鸣、共振——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像理发师挥舞着剪刀,将毛发一缕缕剪下;像树枝不断被折断,流出鲜红的汁液来…… 一舞毕,温和的灯光重新洒在了烟雾上——不知何时腾升起来的、变幻莫测的烟雾。 舞者退下了,留下台上闪闪亮亮的贵重玩意儿们。 那支迷幻的舞蹈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我的心跳得很快。 印度女人按灭了香烟,露出一个微笑:“感觉怎么样,有收获吗?” 我答:“这舞蹈神乎其技——感谢您。” “不必谢我,”她说,“跳舞的不是我。” 这让我难以接话,于是我又起了一个话头:“对了,我还未请教您的名字...” “我叫苏洛恰那·阿摩伐舍。”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斟酌着语气,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观察着苏洛恰那的神情,她微微侧头,示意我说下去。 “我听人说,您学识渊博,又来自那片古老的东方土地...不知您是否通晓梵语?” “唔,当然,所以呢?”苏洛恰那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两眼。 “不知您可有空闲,能屈尊为我教授这门古老神秘的语言呢?”我的双手攥紧了胸前的丁香胸针:“若是您有可以使唤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她点燃了香烟,换了一个更懒散的坐姿:“使唤你?那倒不必,只是,我不会免费传授知识,你要是想学,就得交学费。” “请问学费是...”听到学费一词,我心中反而一轻,既然她能开价,那么这件事就是可以谈的。 “古币。”苏洛恰那似笑非笑,一缕青烟自她指间缓缓飘起:“具体是多少学费,要视你的学习速度而定。” 古币。 我想到了波比女士的话——‘我给你的资助不是现金,而是通行于隐秘世界的斯宾特里亚古币......你无可避免地会用到它们——用它们购买器具、书籍、老师的教导。’ 我愣了一下:“是,是斯宾特里亚古币吗?” “嗯。”苏洛恰那吸了一口香烟,缓缓吐出,然后勾了勾嘴角:“你怎么不笑了?” 我怀疑她这句话是在逗弄我,而我下意识用手指触碰了自己的嘴角,直到这时我才意识自己刚刚一直在微笑。 “您一直都会在这里吗?”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可能要过几天才能给您把学费带来。” “会,我一直都在。”她上身倚在桌边,用没有夹香烟的那只手敲了敲桌子:“欢迎你的再访。还有别的事吗?” 我和她告别,临别前从手包里取出所有现金,将一叠纸钞留在了椅子上:“或许这对您来说微不足道,但却是我的小小心意,还望您可以收下。” 苏洛恰那点了点头,我方才放心离开了蜕衣俱乐部。 此处OOC致歉—— 苏姐真的没有我写得这么恶趣味啦,在游戏中她是一个很好、很乐于助人、出手很大方、很能保鲜(bushi划掉)的好丽姬娅[爱心眼][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苏洛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