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凶车证》 第1章 三岔河惊现焚尸 “沙”的一声,警车在路面上留下一米多的刹车痕,急停在天生桥路边。 一个身材细高的男子粗暴地推开车门,他留着小平头,脸型偏长,下巴略尖,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那清瘦的轮廓和眉宇间的沉静,都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书卷气。 这就是刑警大队中队长祝金令。 祝金令十万火急地下车,整理刑警制服的同时,转头走下天生桥,沿着一条安静的河流河道跑了起来。 看到警车后,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调整呼吸,随后进入工作状态。 “这……完了?不是,我那边还有命案等着处理呢。” 祝金令见这起命案已经勘查完毕,刑警大队准备收队,只能呆呆地看着运送尸体的车离开,愣在原地说道。 他满心不解,自己负责的出租车抢劫凶杀案还没破,这个时候居然还要接手其他案子? “知道你忙,一起办吧。反正也不差这一个案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祝金令本能地立正站好,瞬间提起精气神,大声向大队长王富康报:“刑警大队城区中队长祝金令,向您报到!”他看着王富康摘下手套,走到河边,对方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您要我接手案子,起码等我到了,让我看看现场吧。” 祝金令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队长身后,一脸委屈,用难为情的语气说道。 “死者是一名重度烧毁的女性,暂时无法辨别身份。现场都有标记,你自己看吧。我觉得这起案子和你正在跟进的出租车命案有相似之处,所以才让你过来。” 祝金令耐心听完大队长的话,从王富康轻松的语气中,察觉到了浓浓的疑问。 只见王富康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掌试探水流速度,接着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站起身朝河流中央扔去。 “扑通”一声,能听出来,这一片水域到河流中央起码有两米深。 “不会吧,凶手这么嚣张?” 祝金令听完脱口而出,满脸的不可置信。 “凶手之所以这么嚣张,敢再次作案,只能说明你办案不够用心。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这个案子交给你全权负责。” 王富康说完,放心地转身命令大部队撤离现场,随后上车离去。 祝金令无奈地看着大部队走远,野外的现场标记很容易被破坏,他只能独自小心翼翼地勘查现场。 这里是三岔河的一个积沙口,尸体标记的位置在河岸边上,距离河水仅有1.3米,死者双脚朝向河水,且这个方向没有脚印(估计是被水流冲刷平整了)。 从腰部位置开始,周围有多处明显的高跟鞋脚印,步伐凌乱,像是受害者逃跑时找不到方向留下的。 五十米范围内,再无其他脚印,更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物件。 祝金令想起刚才大队长的提示,连忙调整思路:凶手或许是通过河流将死者带到这里的,所以岸上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 他直接走下河,沿着河道向右行进,岸边的河水较浅,但想要一个人扛着死者沿河水行走,似乎有些难度。 出租车案的凶手至少有三人,如果是三个人一起作案,那他们大概率会往水深的地方走。 为了更贴近凶手的作案轨迹,祝金令找了一块七斤左右的大石头扛在肩上,往深水区走了几步,河水没过膝盖,他心想:应该就是这样了。 保持这个水深和负重,祝金令走了大约一百米,仔细观察旁边岸上是否有下河的脚印,也有可能凶手是直接从河对面淌水过来的。 他放下大石头,慢慢试探是否有可以淌水过河的河段,可惜的是,一直走到天生桥下,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祝金令一屁股坐在河滩上,休息了一会儿,又从天生桥绕到另一侧河道,随便找了一块石头扛起来,沿着河道朝命案现场走去。 大约走了两百米后,祝金令发现了有从岸上下水的脚印。他没有急着去查看脚印,而是找了个地方淌水返回案发现场。 他把大石头丢在标记尸体的位置,然后弯下腰,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模仿拿出打火机点火的动作,朝“尸体”的方向丢去。 突然,“呼”的一声,祝金令仿佛穿越回了案发瞬间,眼前骤然燃起熊熊大火。紧接着,耳边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只见一个火人在痛苦地挣扎,她站起身,四处寻找水源,留下了凌乱的步伐。 那个女人似乎听到了水流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径直扑向站在水中的祝金令。就在这时,祝金令本能地做出一脚正蹬的动作——他模拟着凶手的行为,狠狠一脚将这个可怜的女人踢了回去。 女人在岸上痛苦地翻滚,不到四分钟就失去了生命体征。 “扑通”一声,祝金令的脚重重落在水中,他瞬间清醒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标记尸体的位置,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是被活活烧死的。” 祝金令后背发凉,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声音冰冷地说道。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尸体,但那种绝望的窒息感,以及凶手的残忍程度,让他心有余悸。 出租车案的死者是被殴打致死后才被焚尸的,凶手用的也不是汽油,而是稻草。现在,就差脚印这条线索还没对上了。 祝金令赶紧回到发现脚印的地方,烈日当空,他却感觉身边的气温骤然下降,仿佛有冤魂缠身一般。他第一时间爬上河岸,测量脚印尺寸。 现场一共发现两个脚印,经手掌粗略测量,尺码大概在39码到42码之间。 祝金令连忙拿出手机拍照留存,然后顺着脚印走进草丛,一路爬到公路上,全程大约一公里。 他站在公路上,俯瞰三岔河积沙口的位置,这里居高临下,左边是天生桥方向,右边是三国田矿厂。 祝金令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白天,公路上来往的车辆能看到积沙口的情况,或许距离太远看不清杀人过程,但如果是晚上,从公路上望去,那里简直就是一场明显的火灾。 而且出租车案是简单的谋财害命,死者是出租车司机,要是这两起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么死者的车辆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祝金令咬了咬牙,再次走下路边,在三岔河路口周围搜寻死者的车辆,结果却一无所获。 难道是凶手学聪明了? 不,这不是同一桩案子,应该是两起独立的命案,凶手另有其人。 祝金令看了看时间,满脸苦涩。这样单打独斗不是办法,还是先回去,叫上中队的人一起商量对策。 第2章 铜街报警电话 祝金令回到金坝县公安局,停好车后立刻赶往中队办公室。 他原本想打电话给在城里巡逻的队员,让大家集合开会,推开门却发现,已经下班的队员没有离开,刚到岗上班的队员也都在(全队24小时待命)。 “令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上一个案子就差临门一脚了,怎么又来一个?我们是城区中队,又不是重案中队啊!” 祝金令看着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交的队员——他们正围着重案中队送来的案件资料翻看,还没等他开口,队员李明刚就率先提出了疑问。 李明刚大概觉得,城区中队只负责县城的治安防控,命案这类重案本该是重案中队和技术中队的职责。 “最近的缉私打私行动你不知道吗?就连乡镇中队都抽调去协助海关打击走私违法活动了,剩下的活儿自然就落在我们中队头上了(2016年——2019年,南疆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缉私打私行动)。” 祝金令无奈地看向李明刚,其他队员也都诧异地望着他,他只能苦笑着解释道。 听到队长这么说,队员们只得继续埋头苦干。 “所以,现在到底是一个案子还是两个案子啊?” 祝金令循声望去,说话的是队里的“话痨”黄文庆。他语气看似懵懂,话里却藏着几分试探,祝金令一听便知。 祝金令先是摆出官腔,提高音量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大队长原话,这两起按并案处理,算一个案子。”随后又放缓语气,对黄文庆说:“黄大仙,你挑几个人负责三岔河的案子,明天九点钟之前,我要拿到有用的线索,最好是和出租车案相关的。小李,我们继续跟进第一个案子。” 祝金令话音刚落,李明刚就拿着整理好的资料放在了他面前。 这是一份通过监控和DNA分析确认的其中一名凶手的信息,李明刚还梳理了凶手的社会人际关系表。 凶手名叫杨昶,男,19岁,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街溜子。从现场痕迹来看,也符合小混混作案砍杀的逻辑。 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祝金令心里琢磨着,像杨昶这类社会闲散人员没什么头脑,杀人后往往不会考虑后续的掩盖工作。 这时,黄文庆也拿着资料走了过来,轻轻放在祝金令办公桌上,小声问道:“队长,给点提示呗!” “去查县城及各乡镇的报警记录,优先排查失踪人口报警和女司机相关的报案。”祝金令抬起头,用一种老师看不会做作业的学生般的眼神看着黄文庆,紧接着又恨铁不成钢地补充道:“别总等着法医出结果(先确认死者身份),要学会靠自己主动突破。” 黄文庆撅了撅嘴巴,点点头,随后挑选了几个人,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负责出租车案的一组队员外出寻找杨昶的下落,重点排查网吧、酒吧等娱乐场所——这些都是小混混最常出没的地方。 负责三岔河焚尸案的二组队员,则开始逐一梳理各派出所的报警电话记录。 ...... 祝金令拿着两个案子的资料反复对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看着杨昶仍处于失踪状态的消息,他心里十分焦急——金坝县是边陲重县,万一凶手逃出境,后续抓捕就难如登天了。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正在和时间赛跑。唯一的好消息是,边境一线已有海关和其他中队的同事严密布控。 祝金令赶紧把凶手杨昶的信息发给大队长,请求边境防控人员多留意排查。 既然如此,不如先去杨昶家里看看情况。 祝金令叫上李明刚,准备动身前往杨昶家调查。 “令队!” 刚走出办公室门口的祝金令,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黄文庆急促的呼喊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快步追赶的脚步声。他连忙转身,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严肃与惊讶。 “什么事!” 祝金令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两天前的星期三晚上,铜街派出所接到过一个失踪人口报警电话。报案人地址是铜街金竹山村委会杀马洞村,失踪者是一名27岁的女性,名叫王菊。” 黄文庆不紧不慢地汇报着。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一股不安的气氛开始蔓延开来。 话已至此,意思再明显不过——失踪人口报案本就不算多,结合三岔河焚尸案的情况,二者大概率有关联。 祝金令当场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先去杨昶家,还是立刻赶往铜街核实王菊的失踪情况。这件事必须亲自去处理,绝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小李,你带几个人去杨昶家调查。”祝金令话没说完,又急忙追问黄文庆:“王菊是司机吗?” “报案人没说具体职业,只说王菊从外省回来,本该在星期三晚上到家,可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黄文庆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简洁地回答,随后将派出所的报案记录递给祝金令查看。 报案人是杀马洞村的村民王东升,男,14岁,当时是用家人的电话报的警。他说自己的大姐王菊从外省打工回家,本该在星期三凌晨抵达,可直到报案当天都没见到人,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报案人王东升,男,14岁,与失踪者王菊系姐弟关系。 王菊(附相片),女,联系电话151********,身份证号532625**********,户籍地址为铜街金竹山村委会杀马洞村,是王东升的大姐。她常年在外省打工,此次回家是因为家中老人过世,特地赶回来参加葬礼。 王菊于星期一(2016年7月1日)从外省出发返乡。 祝金令一看便知,这份报警信息并不完整。想来是家里老人不懂如何报案,而孩子又太过着急,在电话里没能说清全部细节。 他皱起眉头,嘴里小声重复着:“从外省回来......从外省回来......(她是开车回来的吗?)”心里愈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失踪的王菊到底有没有开车?她是不是司机? 如果贸然赶往杀马洞村,最后发现失踪者的身份特征与三岔河焚尸案的死者不符,那就是白跑一趟;可如果不去,万一死者真的是从外省开车回来的王菊,岂不是会错过关键线索?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铜街派出所,再问问详细情况!” 黄文庆看着队长失神的模样,忍不住着急地开口说道。 “不用了。”祝金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两个案件交织带来的烦躁心情,调整好心态后,沉稳地说道:“电话里很可能遗漏重要细节,我亲自去一趟铜街吧。” 第3章 杀马洞王家白事 祝金令快步跑到大门前的停车场,看到自己的警车后却犹豫了。 王家正在办白事,要是开着警车过去,恐怕只会让本就悲痛的王家人更加慌乱。他瞥见旁边黄文庆的私家车,心想还是开私家车前往更为妥当。 祝金令打电话拿到车钥匙后,马不停蹄地赶往铜街镇金竹山村委会杀马洞村。 车子开出县城门口的石门坎后,他开始加速,直到爬至龙半坡才减速,过了垭口便开启了巡航模式。 全程耗时40分钟,抵达铜街镇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出了铜街镇,车辆转入蜿蜒的山路,在颠簸的路面上行驶了30分钟后,祝金令终于到达了杀马洞村。 他开着车进村,可没多久前方就没了车行的路,只能把车停在村活动室门口。 农村没有路灯,一到晚上便黑灯瞎火。而且杀马洞村的村民住户十分分散,零零散散分布在大片山坡上,有时候隔上百米才能看到一户人家。 祝金令也是农村出身,知道当地办白事的人家,通常会在门口扯上一大块防水布(多为花色或蓝色),既能遮挡日晒雨淋,也是在告知邻里家中有白事。 正巧旁边有几位村民路过,他们打着手电筒,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祝金令猜到这是村民们要去王家帮忙,便顺势跟了上去,结伴同行。 他把外套留在车里,一路跟着村民,终于来到了王家。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王家是一间尚未完工的小平楼,门前果然拉着一大块蓝色防水布。帮忙的村民、打牌的亲戚好友、成群嬉戏的小朋友穿梭其间,看似热闹,却难掩白事的肃穆。 祝金令记着报警人王东升的身份信息和照片,径直走进屋里。屋里没人认识他,就连主人家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先对着灵堂里的逝者鞠了躬,随后找到了正在烧香守灵的王东升。 “王东升,我是县公安局的,负责你姐姐王菊的失踪案。” 祝金令微笑着拿出证件递给他,语气尽量平易近人。看着王东升布满血丝的熊猫眼,精神状态十分萎靡,想必已经两天没怎么睡觉(一直在守灵)。王东升反复查看证件,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格外警惕。 “这里方便说话吗?” 祝金令接过递回来的证件,略显尴尬地问道。 确认过身份后,为了不打扰家人和前来吊唁的客人,王东升示意祝金令跟他到楼上房间谈话。 “警察哥哥,我大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王东升语气不安地追问,眼里满是担忧。 祝金令坐在王东升搬来的小板凳上,打量着这间简陋的房间:屋里只铺着一张陈旧的床单,墙面没有粉刷,窗户也没安装,只用几个蛇皮袋简单遮挡着。 “没事,我就是过来确认一下报警信息。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比如你大姐是一个人从车回来,还是有同伴?是自己开车回来,还是坐别人的车?” 祝金令依旧笑脸相迎。他不确定三岔河的死者是不是王菊,可如果真是她——这家人刚走了一位老人,又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实在太过残酷。 祝金令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眼眶微微发热,却还是强装期待地看着王东升,盼着他尽快给出答案。 “我大姐是坐车回来的。对了,我这里有几条她发的信息。” 王东升连忙拿出手机(用父亲身份证注册的微信),慌张地递给祝金令。 信息显示:2016年7月1日凌晨6点,王菊发了一个车牌号码给王东升【云A-QA17**】,竟然是省城的车牌?! 祝金令先是一惊——王菊竟然不是司机?他继续往下滑动屏幕查看。 2016年7月3日中午1点,王菊发来消息说已经抵达省城,换乘了第二辆车,车牌号码为【云H-46**】,是本县的车牌。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于2016年7月3日晚上9点,她说已经到达县城,准备回家。但奇怪的是,县城的车没有直接送她回家,她也没说明原因,只发了最后一个车牌号码【云H-99**】。 看到【云H-99**】这个号码时,祝金令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这正是出租车凶杀案中,死者那辆出租车的车牌! 这不可能!那辆车早就被凶手连同死者一起烧毁了,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聊天窗口里。 他反复上下滑动聊天记录,除了车牌信息,剩下的都是姐弟俩相互安慰的话语。从记录能看出,王菊十分疼爱弟弟王东升,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全是王菊通过红包或转账提供的。 祝金令内心五味杂陈。一开始他还心存侥幸,可当看到【云H-99**】这个车牌时,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王菊遭遇了不测。 凶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宣战”,实在狂妄至极! “你姐姐有没有跟你打电话,说过其他什么事情?” 祝金令看到聊天记录里还有一通微信电话记录,赶紧追问。 “她说带了三万块钱回来办丧事,这次回来就不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打理田地,照顾我。” 祝金令仔细观察着王东升的神情变化。当说到“三万块钱”时,王东升的语气明显变得低沉,神态也愈发萎靡——似乎他早已隐隐猜到姐姐遇害,正在默默做着心理准备。 “这样,我们加个微信,回头你把和你姐的聊天记录截屏发给我。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祝金令眯起眼睛,依旧保持着微笑。他心里清楚,死者随身携带三万块现金,这与出租车案谋财害命的作案动机完全吻合。 “有消息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办妥这一切后,祝金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严肃地叮嘱了王东升一句,随后便下楼匆匆离开了。 楼下此时已经开始摆桌准备开席。 祝金令心头萦绕着诸多疑问:王菊不是司机,凶手是怎么盯上她的?或许凶手只是见财起意,不管对方是谁、做什么的,只要有钱就抢,抢完就杀人灭口。 可这又不符合逻辑——王菊是坐在车上的,难道被害人不止她一个?那司机的尸体又在哪里? 难道司机也是凶手之一? 祝金令想得头疼。回到车里后,他立刻把手里掌握的所有信息发回中队:省城的车牌信息上报上级部门,同时要求二组队员立刻核查本县车牌【云H-46**】和【云H-99**】的相关情况。 这时,大队长王富康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凶手之所以那么嚣张,胆敢再次作案,只能说明你没有用心办案”,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刺进祝金令的皮肉,直插胸腔。 强烈的负罪感席卷而来,他觉得正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他暗暗下定决心:虽然我们是城区中队,但命案必破!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 “令队,有人报警说三岔河出现凶手,我们正在赶往现场,您到哪儿了?” 祝金令正在开车,这才刚刚出铜街镇,就接到了李明刚的电话,李明刚一边请示一边催促道。 “你随机应变,我半小时到。” 祝金令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眼神尖锐,用铆足了劲儿的语气说道。 第4章 第二个报警电话 半小时后,祝金令进入县城城区,从环城路直接出城。 滴滴两声,对面的警车从身边侧边驶过,祝金令连忙回头看去,警车后边还有几辆私家车。 祝金令知道这是李明刚他们收队,马上在前方路口掉头,返回公安局。 他也没打电话,估计李明刚他们也看到了自己才按的喇叭。 祝金令紧紧跟在车队后,开进县公安局。 “怎么回事儿?人呢?凶手呢?” 祝金令都没进停车位,直接下车跑到警察边上,期待地大声问话。 只见三辆私家车的司机分别下车,有两辆车上还有乘客,其中一个司机一瘸一拐的,手臂和脸上都有淤青。难道他们三个就是凶手? “这位是当事人,叫项标,其他两位和这些乘客都是证人,回来做笔录的。” 李明刚垂头丧气地解释道。 “我问你凶手在哪里?” 祝金令有点不耐烦了,直接冲着李明刚吼道。 “对不起令队,我们到的时候,凶手已经跑了,没追上。” 李明刚低着头,声线微弱。 祝金令气得对李明刚举起食指,但一想到关键时刻是自己没在,队员们也都不容易。他放下手指,握成拳头,决定所有过错和失误自己扛。 “项标一个人留下做笔录,其他人散了吧。” 祝金令缓了缓,调整情绪后轻声说道。 办公室内,祝金令还在查看现场照片,以及李明刚临时写的报告。 时间:2016年7月5日晚上8点,地点:196国道(天生桥)。私家车司机项标,从杉果树村载两名乘客回县城,途经天生桥时,乘客突然要求停车,并用砍刀、匕首控制项标,索要钱财,期间多次对项标施加暴力。 8点10分,私家车司机陈考从县城载客前往田房村,路过天生桥,发现停在路上的项标的车。与此同时,从河夹子镇载客回来的私家车司机葛黎明也路过这里。 陈考和葛黎明与项标相识,听到项标求救后,立刻停车救人。他们与两名凶手在天生桥下发生冲突,并成功救回项标。 “黑车司机啊!” 祝金令看到这里,终于抬起头,看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项标,略带讥讽地开口问道。 “混口饭吃,您要非说黑车,那就黑车吧。” 项标嬉笑着回答道。 祝金令这才上下打量眼前的黑车司机:项标穿着一件蓝色短袖,搭配黑色休闲裤,头顶是小碎发,鼻青脸肿得看不清脸型,身高大概在1.6米到1.8米之间,手臂上有纹身,一直延伸到脖子处。 整体看起来……就好像约架打输了的样子。 “你不知道你的两个乘客是劫匪吗?” 祝金令好奇地问道。 “您这是什么话,哪儿有司机提前知道自己的乘客是什么人?” 项标满脸委屈地反问道。 “车站的正规司机就清楚乘客的基本情况。” 祝金令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祝金令见项标的眼神慢慢从自己身上移开,落在一旁的李明刚身上,像是在寻求帮助。 “老大,您是做笔录还是审问犯人呢?” 李明刚赶紧小声提示道。 “对,做笔录。你是怎么遇到凶手的?他们又是怎么上了你的车?” 祝金令放下笔,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项标,语气也十分霸道。 “祝金令,你是祝金令吧?!” 项标突然眨了眨眼,慢慢站起来指着祝金令问道。 李明刚的表情已经替祝金令做出了回答。 “是我。项标啊?你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一起学车、考驾照,后来我跑私家车超载,你还罚过我的款。不对啊老同学,你以前不是交警吗?” 项标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倒是把祝金令整懵了。 祝金令脑子一空:这是谁啊? “是这样的,六点半的时候我还在县城里转悠,想着能不能拉两个乘客,赚点外快。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五百块钱包车,要我去杉果树村接他们来县城,我就去了。” “要是早知道那两个人是劫匪,打死我也不敢去啊。” “回县城的时候,他们一直不说话,到了天生桥就说要停车解小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拿出砍刀、匕首要我下车,把我带到天生桥下。我当时还以为今天就要死在天生桥了。” “幸好一起跑车的兄弟停车查看情况,我现在才能坐在这里。” 项标言语间满是苦涩,他就好像说书先生一样,自顾自地解释着。 “被抢了多少钱?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呢?” 祝金令愣了三分钟,随后严肃地发问。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明天我就去装一个行车记录仪。那两个G日的抢了我两千九百多块钱。” 项标生气地拍着桌子说道。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祝金令长叹一声,他早就想到黑车司机大概率不会装行车记录仪,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问了一句,真是多此一举。 “完事儿了?那我走了。找到那两个家伙记得通知我,老子非得整死他们不可。”项标放完狠话,又邀请道:“老同学,要不一起吃点烧烤?” “不必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祝金令尴尬地笑着说道,他是真没想起来项标这个人。 “令队,您怎么没问清楚,凶手是怎么联系他的?起码记一个电话号码啊。要不然让他描述一下凶手的样貌也行。” 李明刚目送项标离开后,不解地看向祝金令。 “没用的,他们这些跑黑车的司机我很了解,当年干交警的时候没少打交道。到底有多少乘客记了他们的电话号码,他们自己都分不清楚。而且,如果劫持他的人真是出租车案的凶手,他早就死了。” 祝金令冷静地分析道,他相信项标遇到的并不是他们正在调查的凶手,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黑车拉客这事儿也不归交警管啊!那是交通运政部门的工作。” 李明刚小声说了一句。 祝金令突然两眼放光:对啊!王菊坐的也是黑车。明天就去交警,去交通运政部门打听【云H-4668】的消息。 第5章 套牌车牌【云H-46**】 生物钟如同精准的闹钟,准时在清晨响起。祝金令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舒展双臂打了个绵长的呵欠,利落洗漱穿戴完毕后,推开家门下楼,新一天的工作就此开启。 他居住的小区紧邻县医院,三年乡镇交警生涯的磨砺后,他调任城区,咬牙在这儿首付了一套商品房,总算在城里安了个家。往常他总骑摩托车上班,车子停在公安局对面的车位,顺带在旁边的早点铺解决早餐,可今天刚走到中队办公室门口,却愣住了——门居然敞开着。 “小李,黄大仙?这还没到八点钟呢。” 祝金令目瞪口呆地看着埋头忙碌的李明刚和黄文庆,满脸惊讶。平日里他向来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今天这情形,简直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令队,【云H-46**】我查到了,司机是一位22岁的女士,是县一中的教师。我现在马上就去核实情况。” 黄文庆没有丝毫拖沓,抱起资料便快步出门。 “我也去杨昶家蹲点了。” 李明刚嘴里还叼着一个包子,昨晚失手的事让他不敢直视中队长祝金令。 “那我干嘛?!” 祝金令慌忙追了出去,他让李明刚开中队的警车去,自己则和黄文庆去县一中。 “钥匙拿来。” 祝金令挡在黄文庆的驾驶位车门前,伸出左手等着拿车钥匙,语气理直气壮。 黄文庆后退一步,转头看向一旁的城区巡逻车,疯狂暗示祝金令开巡逻车去。 “小瓶子(杨尚平),等会儿你带上三个队员,例行巡逻。”祝金令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还没来的队员杨尚平的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狡黠。 果然,电话刚挂断,黄文庆的车钥匙就主动递到了祝金令手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了引擎。黄文庆只好委屈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等会儿我自己掏钱给你加油。” 祝金令露出一副诡计得逞的鬼脸,满意地开车出发。他上个月才刚拿到驾驶证,只要有机会,就想开车出去兜兜风。 来到县一中,祝金令先给当教师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随后两人便在大门口等候。没过多久,【云H-46**】的车主张雪涵老师,在祝金令的朋友王团的带领下,抱着教材小跑着走了出来。 张雪涵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身形高挑纤细,头顶扎着单马尾,戴着眼镜,皮肤偏暗黄,小巧的鼻头、大大的眼睛配上精灵耳,看上去像个学生模样。 “不会吧?这么可爱的老师跑黑车,开玩笑呢。” 黄文庆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祝金令也一脸难以置信。 “哪位是祝金令老师?”张雪涵笑眯眯地问道。 祝金令扭头想透过副驾驶车窗回应,却见黄文庆睁着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问“祝金令老师是什么鬼”。 “张老师您好,我是祝金令。” 祝金令推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张雪涵面前,伸出左手与她握手,微笑着自我介绍。他心跳加速,强装镇定,心里暗自懊恼:该死,王团怎么不过来帮忙?(祝金令朝着学校大门内的王团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向来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尤其是涉及案件的时候) 王团则一脸诡笑地看着祝金令,还不断用口型示意,像是在说“给你介绍个美女好朋友”。 “请问,您有什么急事吗?我还要上课呢。” 张雪涵大方地问道。 “是这样的,最近发生了一起命案,线索中提到了您的车牌号,所以想向您核实一下,星期三晚上,您和您的车都在哪里?”祝金令干脆利落地长话短说,不想耽搁她上课的时间。 祝金令满心期待着张雪涵的回答,可她却出乎意料地“咦”了一声,呆呆地看着祝金令,又莫名其妙地回头望向学校大门内的王团。 “星期三晚上,我在上晚自习呢。车也一直没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王老师说您是来......” 张雪涵反应有些慢,此刻才彻底明白过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娇羞。 “他是刑警大队城区中队的中队长,祝金令。” 黄文庆憋笑着解释道。 祝金令看着张雪涵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瞬间也明白过来,他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王团,随即向张雪涵道歉:“张老师,谢谢您的配合,没事了。您回去上课吧!” “哦!” 张雪涵冷冷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回了学校。 “当刑警之前,我也是人民教师,谢谢您,张老师。” 祝金令忽然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连忙踮起脚尖,望着张雪涵的背影,再次大声自我介绍。 “哈哈哈哈哈,祝金令老师。” 黄文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去交通运政部。” 祝金令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露出凶狠的眼神,示意黄文庆换到驾驶位去开车。 “遵命,祝金令老师。”黄文庆还在打趣他。 “小看谁呢?我可是正儿八经有教师资格证的,曾经还在金坝县第三中学(铜街镇三中)教过两年书。” 祝金令心里十分不爽,说得有板有眼,急于证明自己。 “这么优秀!” 黄文庆听后,语气瞬间变得钦佩起来,但他很不理解,事情还没问明白就走,难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张雪涵没有问题,到了运政部门你就知道了。” 祝金令信心十足,他太了解黑车司机的那些小伎俩了。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运政部门门口。祝金令带着黄文庆走了进去,径直来到交通运输证件管理办公室。 祝金令之前当过交警,和办公室主任是老熟人。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主任便拿出了他们手里掌握的黑车车牌号码清单。祝金令和黄文庆立刻开始仔细排查。 “有了!是【云H-46**】。” 黄文庆惊呼一声。 祝金令连忙凑过去查看。文件上显示,【云H-46**】经常跑董木镇那条线,可惜运政部门没有权利记录私家车主的信息(这些黑车车牌都是运政的人,私下到各乡镇蹲点,抄录下来的)。 祝金令瞬间了然,那个黑车司机盗用了张雪涵的车牌,所以这里记录的【云H-46**】是套牌,并不是真正的黑车车牌。 “套牌,原来是这样。” 黄文庆恍然大悟。 “懂了吧。” 祝金令拍了拍黄文庆的肩膀,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那现在怎么办?” 黄文庆急忙问道。 “去黑车聚集的车站,围心花园。” 祝金令笃定地回答,随即带着黄文庆离开运政部门,往围心花园赶去。 围心花园是县城仅有的两个大转盘路之一,交通四通八达:往东可出县城,直达铜街镇和旱甘镇;往南可通往马重(g)镇,直达隔壁县城;西面的环城路连接着四镇八乡,还能直接上高速前往省城;北边则进入县城中心的繁华地带,尤其是正规车站附近,最容易喊到客人。 第6章 黑车大佬项标 围心花园的大转盘路口,向来是县城里最嘈杂的漩涡。黄金地段的移动手机专卖店成了天然地标,左侧上坡路被黑车们默契地占为据点。 右侧直行道上,乡村面包车的喊客声此起彼伏,与黑车司机的吆喝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市井交响。 七八辆黑车沿坡排开,排在前头的能侥幸停到专卖店门口(交警有时也会来驱赶违规停车)。司机们个个熟稔避监控的伎俩,要么敞开后备箱,要么用杂物遮挡车牌,在监控的眼皮底下上演着公然的违规。 祝金令在专卖店门口下车,脱下外套丢进车里,吩咐黄文庆去寻停车位。周围的吆喝声立刻涌了过来,“铜街、甘街差两个,人满就走!”“马重差四个!”七辆车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固定路线,从不抢客,反倒会把客人让给第一辆车。 “老板,是不是去铜街?上车走了!” 祝金令正缓步走着,视线从第一辆车开始逐一扫过。一名司机注意到他,立刻热心地迎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话还没说完,就拽着他往自己的车边走去。 “不是,我不去铜街。” 祝金令赶紧推脱。 “您说您去哪儿,我给您找车。” 司机不依不饶,其他司机也纷纷围上来询问去向。 “项标!哎哟老同学,找你老半天了!” 祝金令忽然看见项标,喜笑颜开,立刻推开身边的司机,大步走了过去。 “让开让开,都让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位可是刑警大队的中队长,我的老同学,你们有胆子做他的生意吗?” 项标靠在自己的车旁,悠闲地抽着烟,仿佛不用吆喝,客人自会找上门来,全然不担心赚不到钱。他看见祝金令,立刻迎上前,挥手屏退了其他司机。 司机们见状,都识趣地散开,各自回到原位继续喊客。祝金令看着项标的架势,三言两语就劝退了几位司机,显然他在这群人里话语权不小。项标脸上的伤势已经处理过,看起来并无大碍。 “老同学,你要去哪儿?我今天就算不拉客,也得亲自送你。” 项标表现得与祝金令十分熟络,话里话外都在拉近关系。 祝金令回头看了看,没看见黄文庆的身影,估计是没找到停车位,索性不等了,直接钻进了项标的车里。 “行了,我今天不跑了,陪老同学待会儿,你们各自去忙吧,路上注意安全。” 祝金令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项标,用眼神示意他上车。他看着项标得意地对着其他司机大声发号施令,随后跑到五十米外的便利店,买了两瓶能量饮料,小跑着回来上了车。 “去哪儿?” 项标问着,把一瓶能量饮料丢到祝金令怀里,又递过来一支烟。祝金令接过东西,心里却仍想不起来项标是谁,在哪儿认识的。 “不去哪儿,就是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祝金令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对想不起对方的歉意。 “你说。” 项标自觉地摇起车窗,没有丝毫迟疑。 “【云H-46**】,你经常跑车,见过这个车牌吗?” 祝金令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云H-46**】?我们这儿的车太多,你等我问问。”祝金令斜眼看向爽快应允的项标,只见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群,直接语音输入:“【云H-46**】谁的车牌,马上告诉我!”很快,微信群里就有了语音回复:“【云H-46**】那不是老申在用的套牌吗?” “是申孝辛在用,不过这不是他本人的真实车牌。” 项标忽然想了起来,他擦了擦鼻头,得意地答道。 “那个申孝辛现在在哪儿?” 祝金令心中一震,连忙追问,同时好奇地凑过去看黑车司机的微信群。 微信群里消息不断:“董马有个包车的老板,谁要?电话发群里了,要的自己联系。”“金坝去省城,几个人都走,有顺路的兄弟来个人。”“甘街四个人,都在车站,谁接?”……祝金令瞪大眼睛,暗自惊叹,这群黑车司机的接单效率,竟不比正规车站差。 等祝金令看完,项标才拨通了申孝辛的微信电话。祝金令耐心等待着,忽然听到“咚咚咚”三声敲窗声,转头一看,是黄文庆来了。 “令队,您怎么还坐上黑车了?” 祝金令降下车窗,听着黄文庆的唠叨,而项标拨打的微信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不接电话?奇怪了。我在群里问问老申去哪儿了。” 项标又试着打了一次,依旧无人接听。他有些纳闷,忽然看向祝金令:“老同学,是不是老申用套牌的事儿出问题了?” “盗用他人车牌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祝金令挥挥手,示意黄文庆回车里待命,随时准备行动,这才回过头,耐心地回答项标。 “那现在怎么办?原车牌车主不会去告老申吧?”项标一脸震惊,显然没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连忙在群里发消息,提醒其他司机不要再使用套牌。 “原车主那边还没表态,我今天来,就是要找到申孝辛,问问清楚情况。”祝金令看着项标的反应,立刻乘胜追击,势必要查到申孝辛的下落。他心里暗自思忖:三天都过去了,凶手要是想逃,恐怕已经不在本县了。 “有了!群里说老申去省城看新车了,今晚或者明天就能回来。” 项标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让祝金令浑身一震。不行,一分钟都不能等!万一申孝辛跑了怎么办? 他没有回话,直接推门下了车,随即给黄文庆打电话:“我们现在去省城。” 三分钟后,黄文庆的车停到了祝金令面前。他正准备上车动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喇叭声。转头一看,是项标。项标已经发动了车子,缓缓开到祝金令面前,着急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去省城找老申?” “有问题?” 祝金令疑惑地看着他,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想通风报信吧? “不管怎么说,老申也是一起跑车的兄弟,我跟你一起去,也好说话,还能快点找到人。” 项标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祝金令。 “我和项标在前头开路,你保持安全距离,跟在我们后面。”祝金令低下头,凑近黄文庆的车窗小声吩咐,随后又转向项标:“电话都打不通,你怎么找人?” “我知道他在哪个地方看新车。” 项标简洁地答道。 祝金令笑了笑,心里暗想:申孝辛要是用套牌车犯了命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待在4S店里等你去抓?他犹豫不决,项标却还在不停打电话,试图证明自己能联系上申孝辛,执意要一起去。 就在这时,项标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申孝辛回电话了。“急什么呀项标,我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请你们吃饭,给我的新车挂彩。” “肚子饿了,我现在就上省城去找你。” 项标高兴地大声回答,他看着祝金令,长舒一口气。 祝金令一听,顿时没了犹豫,直接上了项标的车。 第7章 老同学不是白叫的 祝金令看着后视镜中的县城,前方就是高速路口,他心中已经开始筹备对策。要是找到申孝辛,他想跑,就直接抓;但如果申孝辛没有任何反应,又没有实质性证据,也只能沉住气、静观其变,回到县城再想办法。 “老申虽然是套牌跑黑车,但他没拿套牌干坏事,不会影响到原牌车主。如果找到人,还希望老同学帮帮忙,要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项标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情。” 祝金令听着项标开口求情,视线转回正前方,他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只有他自己才能帮他。” 在公安局工作,亲朋好友总会找他说这种话,总觉得能行个方便,可只有身处这个职位的人才知道,法理不容侵犯,所以每次祝金令都会找理由婉拒。 “说说你吧,怎么跑上黑车了?” 祝金令岔开话题,反正去省城还有四个多小时车程,倒不如听听项标是怎么说的,以后遇到类似的案子,也好对症下药。 “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你信吗?” 项标一笑而过,专心开起了车。 “不信。” 祝金令果断的回答。 “两年前,我超载的时候你也这么问过我,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你也说了‘不信’。” 祝金令听后转头看向目视前方、语气平静的项标,看来项标早就知道他没认出自己,是故意这么说的。 气氛有些尴尬。 “长航驾校,程方科教练,要是我没记错,那次科目三你没过,之后就一直没补考。再见到你的时候,是我超载被抓了。” 项标略带失望的语气,让祝金令有些语塞——因为项标说的驾校、教练,还有科目三的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没记起来。” 祝金令尬笑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就挺好奇,没有驾驶证能当交警吗?” 项标疑惑的问道。 “那时候我还在教书呢……”祝金令刚想回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被项标带偏了,立刻把话题扭正,反问道:“你就没什么正经工作?” “我可不想去工厂拧螺丝当牛马,跑车多轻松,想跑就跑,不想跑就休息,有这活儿我还给别人打工干什么?” 项标的语气突然偏激起来。 祝金令一听,这话里还有点教训人的意思,仿佛在说“我干的这活儿多好”——轻松赚钱,还不用看别人脸色。 “拿到驾驶证后,我就买了辆二手车,开始跑车。说实话,我考驾照的目的,就是为了跑车赚钱。”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项标先开了口。 “一开始的时候,我不认识其他司机,也不敢大声喊客。就算偶尔有乘客主动找我问车,也会被同行抢走。他们会打压我,劝我别干这行,说白了就是怕我抢生意。” 项标津津有味地回忆着。 祝金令想插话提问,又怕项标就此不再说下去。 “确实是你们口中的‘跑黑车’。记得有一次我在车站停车喊客,被几个小混混敲诈。其他司机也这样,他们得向小混混交保护费,不给钱就举报、打砸你的车。” “我原以为那些司机已经够阴狠了,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欺软怕硬。小混混倒不算什么,出租车那群司机才是我们的头号敌人。我就这么跑了半年,钱没赚到,车反倒修不起了。” 祝金令听得别有一番滋味,同时也很好奇:出租车一般不跑乡镇,怎么会和黑车成了敌人? “还有一次,我被同行举报,幸好我提前和乘客打过招呼,他们很配合,说我们都是朋友,不存在支付车费的说法。事后我请那几位乘客吃了饭、喝了酒,他们给了我很多建议,我也挺感动的。” “第二天我就开始计划:先把县城的小混混收拾服帖,再用雷霆手段整治黑车群体的内部排挤,最后和出租车司机们约架——我赢了,成了黑车群体的老大。” “我制定了喊客、拉客的规矩,各个乡镇的司机不准私自跑其他乡镇的活儿,有钱大家一起赚。效率慢慢就上来了,我也赚到钱买了新车,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项标长话短说,仿佛在向祝金令展示自己的“伟大事业”。他当然不怕祝金令的刑警身份,最怕的是交警和运政。 “人才啊!” 祝金令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夸赞。难怪他在黑车司机中话语权这么大,原来是“老大”啊! 这么“辉煌”的一段经历,中间肯定少不了去公安局“喝茶”的次数。 “要不然你以为,普通人遇到抢劫早就完了,那得是我项标!我反手还能追着劫匪砍。” 项标有点上头,说话也飘了起来。 祝金令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看过李明刚的现场照片,当时两个司机都从后备箱拿出家伙,直接和劫匪对砍(三辆私家车后备箱的家伙事儿全被李明刚没收了)。 “你们跑黑车的,就没拉过偷渡的?比如说想去内地打工的南安人,我听说这活儿很赚钱。” 祝金令的语气也热络起来,仿佛在和好朋友聊天,但彼此又都留着退路。 “别介,我们跑黑车也是有原则的!你说的这种事(走私、偷渡),我们还举报过呢。” 项标的话说得满是嫌弃,在他看来,跑黑车交警不管、刑警更管不着,这连灰色地带都算不上,只是没有载客证件而已。 祝金令轻哼一声,刚想开口,申孝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到哪儿了?” “上愧服务区,快到了。找家好点的饭店,多来点特色菜。” 项标毫不客气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老同学,我这人就这样,说到高兴处就停不下来,总想说得夸张点、吹吹牛。出门在外,想让别人信服,说话声音就得大,你可别见怪啊。” 祝金令听着项标话锋突变,心里清楚,这人性格直爽,对朋友也仗义,尤其是执行力强。这种人在官场和商场未必吃得开,但在灰色地带却很吃得香。 “老同学,我跟你说个小道消息。据我所知,车站马上要引入滴滴、网约车了,到时候你们黑车怕是不好跑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加入网约车计划,办齐证件再拉客,也省得天天担心被运政抓到罚款。” 祝金令好心提醒道,也算是给项标指了条明路。网约车这个项目,应该就是车站反制黑车的第一步,要是还有后续动作,像项标这种冥顽不灵的司机,最终只能被市场淘汰。 “你不是开玩笑吧?要我给车站交‘保护费’,门儿都没有!” 项标看似在开玩笑,但言语中多少带着几分对祝金令的感谢。 第8章 你的朋友可能杀了人 祝金令和项标一路上有说有笑,就在下高速、进入省城的时候,项标犹豫了。 “老同学,老申这个人我了解,他好不容易才赚够钱来省城买新车,如果他因为套牌车牌的事情吃官司,我想这比杀了他还残忍。” 祝金令注意到项标在减速,而且项标的语气也不对劲。 “我不能带你去找老申。我会打电话让他回去找原牌车主道歉,私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项标进入城区后开始漫无目的的转悠,直接变了脸色。 “我不反对你们私了。但是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三天前,三岔河发生了一起命案,【云H-46**】这个车牌号码牵扯其中,你的这位朋友可能出大问题了。” 祝金令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说。他非常欣赏项标重情重义的行为,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祝金令看着项标,这句话带给项标的信息量太过巨大,以至于项标一脚刹车,直接停在了高峰期的十字路口上。 “你说什么?” 项标转头,一脸震惊地和祝金令对视。直到后边的车按喇叭,他才发动车子,这一下怕是要被罚款扣分了。 项标找了一条可以停车的街,把车停在了车位上。 “没事,你就这么在城里乱转,我不赶时间,但是你那个朋友就难说了。” 祝金令的语气非常沉重,他在提醒项标,如果申孝辛真的是凶手,跑了,那么他包庇凶犯,要负全责。 “老申怎么可能杀人?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杀人?你给我一个理由。” 祝金令闭上眼睛,他不想听项标的辩解,不再做过多陈述。 “我说老同学,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云H-46**】的车主呢,他就不是凶手?老申一直在跑车......”项标继续分析着,忽然想到星期三晚上三岔河发生的事情,顿了顿后才冷静地说道:“星期三凌晨两点多,三岔河火光冲天(看到的司机都说是有人在烧烤露营),那是杀人?” 祝金令确认了案发时间正是星期三凌晨两点多,没错! “那天晚上我们有四个司机在跑天生桥,老申从省城拉乘客回金坝县,不会那么巧吧。” 项标的脑子飞速运转,自顾自地说着。 “和原牌车主没关系,就是从省城回金坝县的套牌车。” 祝金令慢慢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项标,希望他能明辨是非,个人义气在大义面前不值一提。 呜的一声,项标发动了车子,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申孝辛发来的位置,内心挣扎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祝金令眼前。 祝金令相信项标已经做出了选择。 果然,项标开启导航,朝着申孝辛发来的位置驶去。 项标默不作声,但他的表情告诉祝金令,他坚信申孝辛没有杀人。 祝金令心里盘算着,如果申孝辛是凶手,那么他来到省城后理应逃走,或者直接从铜街方向逃出境,但申孝辛没有,甚至还请项标吃饭。 有没有可能是他谋财害命,抢了王菊三万块钱才有钱买新车?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申孝辛也有可能是无辜的,因为现场还留有第三个车牌号码......当然,也可能是申孝辛故意留下的误导线索。 想到这里,祝金令突然有了主意。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位置上的岩头大酒店。项标找停车位,祝金令借口上厕所,在洗手间里打电话,告诉一直跟在后边的黄文庆,保持距离,留意并盯住嫌疑人,只要他有逃跑的迹象,马上抓人。 祝金令交代完后,在大门口等待项标,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在等人的男子。 “项标,你的车也太慢了,该还了。” 祝金令还没开口,旁边的男子就先叫住了项标,还上前拍了拍项标的肩膀,亲切地打招呼。 毫无疑问,这个微胖的男子就是申孝辛。 祝金令的视线全落在申孝辛身上,项标赶紧介绍道:“祝金令,是顺道一起上来省城玩的朋友。” 祝金令微笑着点头。 “祝金令?这不是老同学吗!驾照拿到了没有?” 申孝辛看了祝金令一眼,随后大笑一声说道。 没想到申孝辛竟然认识自己,祝金令有些猝不及防,心想这又是哪一期考驾照的同学,真是没完没了。 祝金令傻笑起来,假装什么都不记得。 “来来来,我带你们看看我新买的车,刚刚到的新货!” 申孝辛十分显摆,迫不及待地拉上祝金令和项标。他的新车就停在酒店门前,十分大气上档次。 祝金令趁机记下车牌【云H-KI8**】,相信暗处的黄文庆也记住了。 “也就那样,先吃饭吧,我开了五个小时的车,饿坏了。” 祝金令察觉到项标投来心虚的眼神,项标一边推着祝金令进酒店,一边抱怨道。 申孝辛连忙跑到前面,领着祝金令和项标去到贵宾包间入座,然后招呼服务员上菜。 祝金令看着一盘比一盘丰盛的菜式,想起了在外边饿着肚子的黄文庆,就算肚子再饿也没了胃口。 “今天我新车落户,都别客气啊!使劲吃,敞开了喝!晚点我们去唱歌,今晚玩得痛快,明天一起回家!” 申孝辛连忙给祝金令倒酒,一副主人的模样,十分好客。 祝金令呵呵一笑,觉得这么多菜太浪费了。随后他起身凑到项标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有事儿,得去一趟省公安厅,你帮忙盯着点,回头联系。” “老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来省城也是公务在身,实在赶时间,这顿饭我就不吃了。改天回金坝县,我请客,真是对不住了!” 见项标无话可说,祝金令又微笑着和申孝辛告别。 “这......” 申孝辛一把拉住祝金令,满脸疑惑,显然觉得祝金令不给面子。 项标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示意申孝辛不要阻拦。 “不是,项标你误会了!今天新车落地,喜庆!我给老同学包一个红包,来来来,拿着,别客气!” 祝金令想走,申孝辛却追了出来,语气急切,当场包了红包,硬要塞给祝金令。 祝金令什么都没说,只觉得这气氛怪怪的,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申孝辛大概率不是凶手。 “我替老同学收下了。行,你忙你的去吧,晚点联系。” 项标一把抢过红包,拉着申孝辛回了包间。 “晚上唱歌,你一定得来啊!” 申孝辛冲着祝金令的背影大喊道。 祝金令就是要用这种办法试探申孝辛——项标一定会把三岔河命案告诉申孝辛,再加上自己说要去省公安厅,若是申孝辛是凶手,他必定会想办法逃跑,到时候就能直接抓现行。 祝金令在酒店门口和黄文庆对视一眼后,立刻打车前往省公安厅。他确实有事要办,就是核对通报上来的省城车牌号码,必须亲自去确认清楚。 第9章 案件过于松弛 晚上十一点钟,祝金令来到一家KTV前。 他提着宵夜,在KTV大门前的停车位找到黄文庆的车,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他们几个人?” 祝金令把吃的喝的都递给黄文庆,他左顾右盼地问,确定附近没有异常后,才靠在椅子上,紧盯KTV大门。 “我就看见他们两个进去,估计不会有多少人。” 黄文庆塞得满嘴都是食物,喝了一口矿泉水后,鼓着嘴巴回答道。 KTV这种地方,成群结队进去的很少,基本都是陆陆续续来的,所以黄文庆不确定具体有多少人。 不过,项标和申孝辛确实进去了,还没出来。 “慢点吃,别噎着,不够我再去给你买点烧烤。” 祝金令有些心疼自己的队员。幸运的是,项标和申孝辛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推辞。 奇怪的是,申孝辛没有一点逃跑的迹象,行为举止和凶手没有半点关系。 也不知道项标有没有把事情告诉申孝辛? “令队,我们为什么还不抓人?” 面对黄文庆的好奇,祝金令沉默了一会儿。来省城的路上,他本想直接把申孝辛带回去问话,但这个案子实在不对劲。 “给他一个机会吧。” 祝金令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说完才注意到黄文庆诧异的眼神——黄文庆大概觉得他太“圣母”了,申孝辛可是线索直指的嫌疑人! “您是中队长,这案子您负责,您说了算。” 黄文庆还是不理解,但没有过多追问。 “他跑不了,况且申孝辛也要回金坝县,没必要费劲儿去抓。明天我去把省城车牌号的车主也带回去,两个车主放在一块儿问话,就能水落石出,皆大欢喜。” 祝金令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胸有成竹地说。 “有什么计划?” 听着黄文庆斗志昂扬的问话,祝金令露出了神采飞扬的表情。 “刚才我去了趟总部,学到了几招,明天试试效果。你只管盯着申孝辛就行,其他的我搞定。” 祝金令信心十足,他要一次性把两个嫌疑人都带回县公安局问话,争取最快时间破案。 话音刚落,就见黄文庆转头冷冷地看着他,显然没太理解刚才的话。黄文庆有些担心地说:“令队,您不会是要去拼命吧?!” 祝金令哭笑不得地眨了眨眼,心想黄文庆该不会觉得自己要学电影里演警匪大战吧。 “你想多了。” 祝金令语气轻松地回答。 “是啊令队,电视里的凶手,往往都潜伏在办案警察身边,要么是最亲近的人,要么是朋友,您要不要多注意一下?” 祝金令听了,觉得黄文庆简直像个白痴。 “现在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你,自我检讨,半小时后把书面陈述交给我。” 祝金令实在无语,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 “出来了。” 祝金令急忙拍了拍黄文庆,示意他睁大眼睛,等对方开车就跟上去。 申孝辛和项标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几个男女扶着他们出来。他们没开申孝辛和项标的车(两人的车不在这儿),而是上了别人的车,那车也是金坝县的牌照。 祝金令和黄文庆立刻跟了上去。 晚上车少,跟了二十分钟后,祝金令惊讶地发现,已经到了南站附近。 前车停在南站后的一家宾馆门口,随后同行人架着申孝辛和项标走了进去,项标和申孝辛,他们两人的车也停在宾馆门口。 十分钟后,只见送项标他们回来的人离开了,项标和申孝辛却没露面,应该是去休息了。 “就近找个停车位,我先睡会儿,你先盯着,有情况叫我,三点钟轮换。” 祝金令看了看时间,立刻制定了轮番监视的计划。 “遵命!” 看着黄文庆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回应自己,祝金令放下座椅,躺了下来。跟了一天,天亮后才是关键。 祝金令很清楚,项标和申孝辛把车停在这里,是因为离车站近,醒来就能去车站拉客,估计金坝县的黑车司机都喜欢在车站附近歇脚。 这样正好省了麻烦。根据总部给的消息,省城那辆车的车主天亮后也会出现在南站,这下正好可以一箭双雕。 也不知道李明刚那边有没有进展,出租车抢劫凶杀案的凶手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凶手的踪迹似乎越来越远。 祝金令表面看似松弛,心里其实比谁都着急,可着急也没用。 他暗自盘算:如果把申孝辛和省城车主都带回县公安局,问话做笔录后,发现他们都不是凶手,那凶手就只能是出租车案的那几个人了。 祝金令睡不着,脑海里总浮现出那三个车牌号码,尤其是最后一个【云H-W99**】。他想不明白,如果当时凶手在申孝辛车上,那申孝辛很可能是同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总之,只要把省城车主和申孝辛都带回县公安局,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此时,宾馆三楼,项标正透过窗帘的缝隙,静静地看着黄文庆的车——他早就发现被跟踪了。 “杀人凶手。” 项标用冰冷的眼神盯着熟睡的申孝辛,低声说道。 第10章 省城黑车势力 清晨七点半,省城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喧闹将至的车站广场。祝金令轻推醒酣睡的黄文庆,转身下车买了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匆匆折返后将早餐塞给他,又再三叮嘱:“盯紧点,我去车站找那辆嫌疑车。” 交代完,祝金令快步走向车站路口,掏出手机拨通了项标的电话。 项标的号码是凌晨三点从李明刚那要来的,目的就是把项标他们叫醒,让嫌疑人刚好落入黄文庆的视线。电话那头,项标的声音死气沉沉,显然还没睡醒,只含糊着让他赶紧去南站汇合,一起返程。 “我晚点再回,你们不用等我了,回金坝县城再联系。” 祝金令好声好气地说完,便挂断电话,开始在车站内搜寻嫌疑车和车主的身影。 他要找的是车牌号为【云A-QA17**】的车。可转了一圈,连车的影子都没见到,想来是时间太早,车主还没到。眼看离八点只剩几分钟,祝金令索性找了家卖早点的小门面坐下,点了一碗过桥米线,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眼神紧盯着路口,静静等待。 八点整,陆续有出租车载人进入车站,有的是送乘客来,有的则空车等候出站的旅客。到了八点半,一排七辆私家车陆续空车驶入,祝金令立刻起身,换到能看清车牌的位置仔细观察。 为首的司机格外嚣张,直接朝着出租车位顶了上去,而出租车司机似乎早有准备,主动让出了位置。就在车辆停稳的瞬间,祝金令看清了车牌——【云A-QA17**】,就是它了! 根据资料,车主名叫罗鸿,男,25岁,是省城黑车势力中的一个小头目。他下车的瞬间,祝金令看清了他的模样:留着长发的非主流发型,身高在1.69米到1.71米之间,穿着黑色短裤和花色衬衫,光着膀子,身上的纹身比项标的还要张扬,一口省城口音,走路时甩动的长发间能看到耳环,脸型和五官显得格外显老。 罗鸿指挥着手下的私家车司机停车,后续又有几辆车子陆续赶来。面对迟到的司机,他毫不客气地大吼大骂,还比划着要动手的架势。 祝金令见时间还早,便决定先观察一阵。 随着时间推移,沉睡的车站被汹涌的人潮和嘈杂的车流唤醒,彻底运转起来。 祝金令怕人多之后罗鸿接了乘客就走,正准备上前搭话,假装要包车去金坝县城,先不报目的地,打算等到了县公安局再给罗鸿一个措手不及。 可还没等他走过去,罗鸿就被手下的司机叫了过去。祝金令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项标和申孝辛的车正开进车站正前方路口。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旁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罗鸿竟然开车朝着项标和申孝辛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祝金令下意识想阻止,却为时已晚。看着罗鸿等人将项标他们堵在车站路口,祝金令赶紧小跑过去,暗叫不好,这分明是要打架的节奏。 “谁TM给你们的胆子,还敢来?找死是不是!” 罗鸿下车后,一拳砸在申孝辛的新车车窗上,恶狠狠地骂道,声音大得连祝金令都听得一清二楚。“别说老子不给你们机会,现在就给老子滚回你们的小县城去!” 听着罗鸿咄咄逼人的语气,祝金令站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想为项标他们打抱不平。看来项标能搞定县城的黑车司机和小混混,在省城的黑势力面前,还是嫩了点。 “这车站是你家开的?老子还用你给机会?闪开,别挡路!要是堵车交警来了,我可不负责任。” 项标也不是好惹的,丝毫没有退缩,直接怼了回去。 “给脸不要脸是吧?这么快就忘了你第一辆车是谁砸的、谁烧的了?没事儿,老子今天就帮你回忆回忆!” 罗鸿一边放狠话,一边走到自己车后打开后备箱。在日出的照耀下,一把反射着银光的开山刀被他拿了出来。 “我去!” 祝金令满脸惊愕,这做派也太嚣张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报警。 其余司机也纷纷从各自的后备箱里拿出钢棍、铁棒,有的甚至随身携带匕首、跳刀,一个个凶神恶煞。 “哎呀,等等,各位大哥消消气,有话好好说!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影响多不好啊。” 祝金令再也忍不住了,连忙上前,嬉皮笑脸地开口吸引罗鸿等人的注意力,趁机挤到项标他们身边。 “你TM谁啊?关你屁事儿!给老子滚开!” 一把开山刀赫然出现在祝金令眼前,面对罗鸿不耐烦的呵斥,他只能傻笑回应。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可项标和申孝辛偏要火上浇油。“老同学,你让开,这事儿和你没关系。”祝金令听到身后的项标说道,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项标竟然也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两把短刀,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大声喊道:“今天老子就不走了,你TM能奈我何!” 申孝辛刚买的新车,还没来得及往后备箱放家伙,只能向项标要了一把短刀。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敢动刀动枪的!” 祝金令出手极快,左右手同时动作,一把夺过项标和申孝辛手里的短刀扔在地上,苦口婆心地劝道。他心里清楚,等会儿警察一到,手里拿着家伙的一方肯定不占理。项标知道祝金令是刑警,也没敢多说什么。 “我们死定了。” 申孝辛小声抱怨着。 “你TM是谁关老子屁事?动手!” 罗鸿的话充满挑衅,祝金令气得咬牙忍住,可罗鸿却不打算罢休。只听“噗嗤”一声,祝金令低头一看,项标的车胎被刺破,正往外漏气。紧接着,罗鸿带人把项标他们车子的轮胎全都放了气。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项标和申孝辛气得想徒手冲上去,祝金令连忙死死拉住他们。 “好好回忆一下,这样你应该能记起来了吧!” 罗鸿放声大笑。 项标满脸怒气,凶狠地瞪着他。 “还想不起来?很好,老子我继续帮你回忆!” 罗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举起开山刀,“啪”的一声,直接砍断了项标的后视镜,接着又对着车门劈砍捅刺。申孝辛就更惨了,他那可是新车啊! 祝金令也恨得牙痒痒,这群浑蛋,不打人就动车,分明是惯犯! 第11章 刑警生涯首秀 “我的新车啊!!!” 祝金令听着申孝辛的哭腔,那可是刚刚落地的新车,申孝辛昨天晚上还张灯结彩地请客吃饭、发红包,今天一早新车就被砸了。 “啪”的一声,罗鸿他们开始打车窗了。 祝金令忽然感觉右手被猛然挣脱,他刚反应过来,项标就直接扑向手持开山刀的罗鸿,怒吼道:“狗R的,我艹N马!” 罗鸿直接被一招“泰山压顶”扑倒,项标照着他面门“噗噗”两拳砸下去。 祝金令眼看自己的隐忍功亏一篑,干脆加入战场。他马上蹲下锁住罗鸿的右臂,强行卸下开山刀,然后起身一脚把开山刀踢到三米开外。 “M的,老子的新车你也敢动,找死!” 申孝辛咆哮着,凭借体型优势,挥舞着双臂,拖住了两个上来帮罗鸿的人。 祝金令看他们人数处于劣势,但对方似乎也不敢真动刀子,只是拿出来吓唬人。他立刻与上来支援罗鸿的人缠斗,并且和项标拉开安全距离,抓住动手的空隙,还劝说道:“别犯糊涂,动手打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想清楚啊!” 话还没说完,车站的保安就拿着防爆盾牌和防爆棍冲了出来,挡住了祝金令面前的人。 祝金令转头看向项标和罗鸿,两人已经陷入地面缠斗,犹如两条毒蛇,在地上左右翻滚,都想着缠死对方。 都这时候了,黄文庆人呢?去哪儿了? “警察,警察来了,快跑啊!” 祝金令原地转了一圈,没发现黄文庆,于是大声吼叫,希望能借此威慑,分开项标和罗鸿。 话音落下,警笛声由远到近,祝金令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露出充满希望的微笑,在心中暗暗想道:警察终于赶来了。 果然,地上的项标和罗鸿都停了下来,各自起身跑向自己的车,准备开车逃跑。 项标上车才想起,车胎都没气了。 祝金令也预感不妙,项标他们跑不掉,但罗鸿能跑。他扭头一眼看到准备上车的罗鸿,两个箭步上去直接一脚踢开罗鸿,随后自己钻入驾驶位。 车钥匙都在,那就直接走。 祝金令发动车子,后退、向右转弯,随后一脚油门绕过项标他们的车。只听罗鸿在身后追来,破口大骂:“我艹你M,有种别让老子逮到你!”祝金令的计划不变,但他得帮项标讨回公道,于是直接开着罗鸿的车走了。 项标看着祝金令的操作很是疑惑,祝金令明明只要亮明身份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却还站在了自己这边,到底想干什么? 罗鸿看追不上,直接上了手下司机的车,继续追。 祝金令故意放慢速度,等待罗鸿追上来。他不紧不慢地打电话给省城的同事,说明情况,让他们不要为难项标和申孝辛两人,随后打开去4S店的导航,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继续和罗鸿玩追逐游戏。 不得不说,罗鸿这车是真的好开。 祝金令不熟悉省城的路,靠导航反应始终慢一步,很快罗鸿就追了上来,死死咬着他的车尾。 祝金令知道在罗鸿的主场玩不过,便开始使阴招。 他突然加速,拉开小段距离后就减速,这让后面的罗鸿不敢冒进——罗鸿不怕别的,就怕撞到自己的爱车。 两辆车保持着安全距离,一直开到双行道上。祝金令扭头看向左侧,罗鸿不出意外地追了上来,与他并排行驶。 “给老子停车,听到没有!” 罗鸿时不时扭头,开口威胁祝金令。 祝金令放慢车速,直接停了下来。等罗鸿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闯了红灯。既然都闯了,罗鸿就直接开到对面路口等着祝金令。 祝金令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看了看导航,目的地就在附近。 罗鸿赶忙打电话呼叫支援,要对祝金令展开围追堵截,今天非得废了他不可。 红灯结束后,祝金令并没有按交通路线直行,而是原地变道。这操作吓傻了罗鸿——因为那是他的车,违规的不是祝金令,而是他罗鸿。 罗鸿也不管了,反正自己开的不是自己的车,直接违规追了过去。 祝金令刚从后视镜里看到罗鸿追上来,对方就已经逼近,还直接冲上来撞车尾。就算把自己的车撞坏,罗鸿也要迫使祝金令停车。 祝金令冷静地跟着导航,转入旁边的车城后到达目的地,稳稳当当地停在一家4S专卖店门口。 刹那间,几个路口涌出了几辆私家车,把祝金令死死包围起来。司机们下车后,都从后备箱拿出器械,准备教训他一顿。 祝金令镇定自若地打开车门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罗鸿。他知道,这是罗鸿布置的天罗地网。 “小兔崽子,跑啊,怎么不跑了?在老子的地界,还敢玩灯下黑,这里有几条路、怎么走你知道吗?” 罗鸿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一把将祝金令按在车门上,揪住他的衣领,得意地大骂,口水都喷到了祝金令脸上。 “你不是喜欢开车吗?老子今天就把你塞进后备箱里,开上一天,让你爽一爽!” 罗鸿让人打开后备箱,满脸春风得意,但祝金令毫无畏惧的眼神,让他有些发怵。 估计这时罗鸿心想:他为什么不害怕? “给你个机会,私了还是公了?自己选。” 祝金令一把推开罗鸿,突然爆发的力道直接迫使罗鸿后退三步,险些摔倒。他用盛气凌人的语气给出建议。 “呵呵,老子没听错吧?他竟然问老子私了还是公了?”祝金令略带期待地看着罗鸿,可罗鸿不仅嘲笑他,还叫嚣道:“小子,就算老子今天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祝金令听后扭头看向店里的人,一脸莫名其妙——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再说一次,私了,还是公了?晚了你可别后悔。” 祝金令开始威胁道,要不是还要带罗鸿回县公安局,在这里就能给他办了。 罗鸿和一众私家车司机哈哈大笑,都以为祝金令在虚张声势。 突然,警笛声响起。 “不错,你是熟人熟路。但我一路上都和警察保持着联系,开快点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既然你不想私了,那算了。” 祝金令摇摇头,表示很遗憾。 罗鸿他们刚想跑,几个路口就被赶来的警车堵死了。 “省点力气吧,我们谁也跑不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谁先动的手,要罚多少。” 祝金令表示愿意配合警察,他高举双手,等待抓捕。 “私了,我们私了!” 祝金令一直看着进退两难、没有退路的罗鸿,最终看到他妥协,嘴角露出了邪魅一笑。过程中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整体计划没变,完美。 第12章 私了 祝金令假模假样地和省城的同事们说着,然后他叫来罗鸿,轻松地说道:“多大点事儿啊这,修车就完了。” “对,修车,我们都说好了。大家无冤无仇的,就是开车的时候碰掉了后视镜,我的错,多少钱我赔就是。” 祝金令听着罗鸿认怂,心中暗笑。 既然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就让他们私了,但违规行驶的罚,那些管制刀具也得没收。罗鸿只能认栽。 “谢谢警察同志,太感谢了。” 祝金令嬉笑着送别省城的同事,他能有这么大面子,那可都是金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王富康给的,可不能把事情办砸了。 “谢谢,麻烦你们了警察同志,慢走。” 罗鸿也附和着,目送警察同志离开。 “老同学,我们现在在车城这边,你问问申孝辛,他想去哪里修车,最好是原装出厂的配件。对,车城,你们把车拖过来,有人帮你们修。” 祝金令迫不及待地给项标打电话,那简直就像彩票中奖,摇身一变,用大老板的语气说着,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他斜眼瞄了罗鸿一眼,看罗鸿那酸气十足的样子,真是要老命了。 祝金令拉着罗鸿到车城门口等着。 “老同学,你给我们修车?” 祝金令看着拖车进来,申孝辛第一时间就提出疑问,见罗鸿也在,就想动手。他拦住申孝辛,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说道:“你想干什么?对待老板要有礼貌。人家等你们来修车,都等半天了。” “真有你的,厉害。” 项标默默对祝金令竖起大拇指,他知道罗鸿这是被下套了,自作自受,活该。 “我艹,不会吧。罗老大刚刚才砸了我们的车,现在又帮我们修车?我肯定是在做梦。” 申孝辛差点没晕倒,他压根不相信。 “走吧。” 祝金令背起双手,大声发话。 罗鸿指挥着拖车前进。 “我靠,老同学你太神了,牛气轰轰的罗老大就这么乖乖地给我们修车。”申孝辛小跑着跟着祝金令,见拖车走错店,他赶忙追上去说道:“这边,是这家店,我在这里买的新车。” “项老大,你们两个没买保险吗?” 祝金令听到罗鸿悄悄问项标,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冲申孝辛大吼道:“老申,你新车都还没正式上路,干脆直接换一辆吧。” “哎哎,这位兄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祝金令还想补充,罗鸿就挡在了他面前,刚才弱势的语气瞬间变成了江湖话术。祝金令明白,他这是在说“你们就不怕秋后算账吗”。 对付罗鸿这种人,还考虑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有便宜占就使劲占,以后谁还见谁啊。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两个嫌疑人都在眼前,可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杀人的事情。难道是凶手的心理过于强大了? 祝金令这才意识到,虽然有插曲,但那只是黑车势力之间的冲突,一切太过平静,就好像是凶手故意为之,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而且项标好像没有跟申孝辛说明情况,这就难办了。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得赶紧回金坝县公安局。 “老同学,真是太感谢您了。要是您忙,就不用管我们了,您先回去。车修好后,我亲自带老申去好好感谢您。” 项标的话打断了祝金令的思绪,他扭头看着项标,听出了项标话里有话。经过这件事,项标是要带申孝辛回金坝县公安局自首,起码是去了解并说明案发时的情况。 祝金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项标,他担心申孝辛跑了。如果申孝辛真是凶手,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有我在,谁也不敢乱来,我向您保证。” 项标这话表面像是说“有我在,罗鸿他们不敢乱来”,其实是在说有他在,申孝辛跑不了,他会负责带申孝辛回去。 祝金令移开视线,看向正在查看车子损坏情况的申孝辛,随后眼神迷茫地说道:“项标,记住你说的话,我会在县城等你们。”他相信项标,也愿意给申孝辛一个机会,就算他是凶手,也要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 “罗老大,他们两个的车都被你砸坏了,现在我有急事,要赶回金坝县城,于情于理,你都得送我一程吧。” 祝金令转头看向正在和车店老板沟通的罗鸿,大步走了上去,直接要求罗鸿送自己回县城。 此话一出,项标和申孝辛都震惊地看了过来。 “大哥,你耍我呢?我现在哪儿有时间送你去金坝县城,我免费帮你找其他私家车吧。”罗鸿不耐烦地说着,拿出手机联系其他司机,突然想到这是报复祝金令的绝佳机会。 “我包你的车还不行吗。” 祝金令继续加大筹码说道。 “行,我送你一程。这样吧,(车店)老板他们修车的账单你先留着,到时候我来付钱。” 罗鸿假装很为难,皱着眉头,苦涩地说道。他果然中了祝金令的圈套。 祝金令刚和罗鸿走出门,项标就追了出来,直接放出狠话,威胁罗鸿:“罗鸿,祝金令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我绝不放过你。” “没事,放心吧,回头我们金坝县城见。” 祝金令冷冷地回答道,他暗示项标,一定要把申孝辛带回金坝县城,去公安局证明清白。对了,自己还有一张牌没打,那就是藏在暗处的黄文庆。就算项标包庇申孝辛,也还有黄文庆兜底,这样就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项老大,给你们修车要花不少钱呢,我就跑几单,赚点外快也不行吗。” 罗鸿委屈地抱怨道。 “行了,不会少你的车费,走吧。” 祝金令自觉地坐上罗鸿的车,催促罗鸿快点,赶时间呢。 一直保持安全距离跟着项标和申孝辛的黄文庆,此刻就在4S店对面的店里,看着中队长祝金令上了罗鸿的车,他由衷地钦佩。 仅凭中队长祝金令在南站的身手和计谋,就已经证明了大队长的眼光是对的。 黄文庆在心中暗暗夸奖道:真优秀,从一个教师做到刑警中队长,难怪令队能从乡镇交警中队被调到刑警大队(祝金令原本是掉去重案中队的)。要向优秀学习,一定完成任务。 第13章 落入包围圈 “兄弟,你也是跑私家车的?” 祝金令看着前方高速路口,他准备在车上睡一会儿,就听到罗鸿好奇地询问道。 “教书的。” 祝金令爱理不理的回答道。 “你和项标是同学?” 祝金令听到“项标”这两个字,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罗鸿。在路上拉客的时候,罗鸿完全没有那种社会人的气质,俨然就是一个沉稳热情的老司机。 “学车考驾照的时候认识的。” 祝金令故意说得很随意,表明他和项标并不是多年的老同学,只是认识而已。 “哈哈哈,那也算老同学?项老大是真会搞人际关系。我跟你讲啊,项标这个人坏得很,私家车(黑车)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完了。” 罗鸿嘲笑项标道。 “怎么说?你和项标一样,不都是跑黑车的吗?” 听罗鸿说得有声有色,祝金令的职业本能瞬间被激起。他假装没兴趣,一开口就把话题堵死,默认罗鸿也是坏人。 “那可不一定,顾客对我们来说就是上帝,可项标他们就难说了。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项标他们经常对女乘客动手动脚,车费更是漫天要价,所以我们才抵制县城的私家车到省城来喊客。” 果不其然,祝金令的默认,反倒让罗鸿开始诉苦。他听着罗鸿说项标他们的坏话,这不仅是黑车司机之间的争斗,更是整个灰色市场见不得光的真相。 “你说的这些我没兴趣,就算他们杀了人也和我没关系。” 祝金令借机套话道。 “谁知道呢,杀没杀人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罗鸿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火,突然改口开玩笑道。 “那你有没有对女乘客动手动脚、漫天要价,甚至杀过人呢?”祝金令前一句才说和自己没关系,下一秒就话锋直指罗鸿。他不给罗鸿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准备开口的罗鸿,以压倒性的语气确认道:“你亲口说过,项标的第一辆车是被你砸了之后烧毁的。我相信你肯定没给项标赔偿,也没道歉,所以我该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不愧是教书的,说话真有水平。”祝金令扭头看去,罗鸿脸红脖子粗地憋了半天,哽咽道:“我说不过你,我认输行了吧。” “对了兄弟,你要去金坝县什么位置?我也好提前规划县城里的路线。” 罗鸿想岔开话题,连忙微笑着问道。 “没想好,到了金坝县城再说。” 祝金令的语气突然懒散起来,他是真的想在车上睡会儿。 他刚刚眯上眼睛,车子突然猛地转向。祝金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瞬间清醒,往车外一看——下高速了? 罗鸿刚刚转入了一个下高速的路口,可才上高速不到一小时,这是到哪儿了?祝金令还在疑惑,就听见罗鸿杀猪般地大声喊道:“没想好就别想了,你今天哪儿也去不了!” 祝金令警惕地看了一眼罗鸿,随后开始观察周围地形。这家伙是还不死心,想报仇是吧?好,陪你玩玩。 祝金令一路上都保持着警觉。 罗鸿下高速后并没有绕远路,只走了十分钟左右,就见前方偏僻的国道上,早已停着八辆私家车,司机们都站在车外,抽着烟等待罗鸿。 这段路在山沟沟里,道路两旁树木茂密。天公不作美,还下起了小雨,很适合打伏击。 祝金令看到对方人多,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暗暗在心里飙起了垃圾话:罗鸿这个B,竟然摇人,真不讲武德。 “咔嚓”一声,罗鸿停车后马上摇下一半车窗,拔掉车钥匙后马上下车,然后用钥匙把车门锁死。 “罗鸿,你这是什么意思?忘了项标说过的话了吗?我要是出事,项标会找你拼命的。” 祝金令眯着眼睛说道。眼看其他司机都围了上来,个个手持武器,看样子今天谁都不会太平。 “你知道吗,老师?我别的地方看不上你,唯独最欣赏你这种临危不乱,还能保持威胁姿态的模样。现在你被困在车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你是体育老师,我看今天也只能乖乖认栽了。” 罗鸿手中拿着车钥匙在左手上把玩,右手接过一个司机递过来的带荆棘的长条,神情十分得意,仿佛祝金令已经在劫难逃,自己大仇得报,真是大快人心。 祝金令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出去,他连忙看向车内:其他车窗全部封死,车门也锁死了。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唰”的一声,罗鸿手中的长条就抽了进来。 祝金令赶忙扭头躲避,然后解开安全带,转身以后仰姿势快速挪到驾驶位旁,“砰”的一声,一脚踹在副驾驶车门上。 “M的,敢踢老子的车,你TM活腻了!” 罗鸿继续挥舞着荆棘长条。 “刺啦”三声,祝金令的裤子被荆棘勾住并划破了。 看到罗鸿的反应,祝金令露出了得逞的微笑,说道:“不长记性啊。” 出不去,那就破坏车子! 祝金令转过身,正对着驾驶位车窗,任凭身后的荆棘落在身上。“砰”的一声,一拳重重地轰在驾驶位车窗上——他只管拆车就行了。 “我艹泥马!” 罗鸿急了,命令其他司机把车子团团围住。 祝金令看车窗还挺结实,四处张望后低下头寻找工具,在车门下方放水瓶的地方摸到了一瓶没喝过的啤酒。 祝金令拿出啤酒,准备砸车窗。 “哎,等会儿,住手!” 罗鸿马上收回荆棘长条,伸出左手手掌,做出“不要”的手势。 “把车门打开。” 祝金令后背传来阵阵刺痛,他失去了耐心,声线犹如猛兽咆哮一般。 罗鸿用眼神示意手下都准备好,然后拿出车钥匙准备解锁车门。 祝金令也注意到车门外已经被封锁:正前方两个人手持棍棒,左右两侧各有一人手持铁棒,外圈还有三个,罗鸿在副驾驶位置,估计也会绕过车头冲上来。 必须先放倒前面两个才能抢占先机。 “咔嚓”一声,车门解锁。无论车外还是车内,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艹!” 祝金令大吼一声,士气如虹,直接踢开车门冲了出去,径直杀向前方的敌人。 第14章 智商、武力压制 祝金令朝着面前的敌人丢出啤酒瓶,他用满瓶的啤酒瓶先手出击,趁着面前的敌人躲避啤酒瓶,连忙左右斜瞥了一眼,两侧的敌人正慢慢围拢上来。 罗鸿他们完全没反应过来,陷入困兽之斗的猎物竟然敢主动发起进攻。 眼前一个敌人被祝金令惊得后退了一步,另一个反应较快,举起木棒迎敌。祝金令立刻调整策略,先对付那个没有退缩的——因为后退的那个反应慢,而且胆子小。 呜的一声,一棒子从右侧挥过来,祝金令举起右臂忍痛挡住,左拳迅速打出一记刺拳,直取面门鼻梁处。只听“啪”的一声,那人鼻血飞溅而出,疼得直接丢下手里的木棒,双手捂着脸抱住鼻子,一边喊疼一边后退。 一打鼻子流血,能让敌人短暂失去判断力。 祝金令马上又瞅准刚才后退的那个,刚举起拳头,那人就丢下木棒,抱头蹲下求饶。 “干死他!” 听到罗鸿的喊声,祝金令回头看去,呜的一声,罗鸿的钢管从面门扫过。他后仰躲过,左侧的敌人发出杀鸡般的叫声,挥舞铁棒冲了过来,罗鸿也迅速收招,举起钢管砸向祝金令。 祝金令当机立断,直接蹲下一记直拳捅在罗鸿小腹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直达罗鸿天灵盖,迫使他收回高举的钢管。疼得他“哦”了一声后,双手抱住小腹连连后退。 二打小腹造成内伤,能迫使敌人蹲下(或倒下),直接丧失战斗力。 祝金令刚想对左侧敌人使出扫弹腿,就听后背一声闷响。吃痛之下,他干脆一个前翻滚,躲过左侧敌人攻击的同时,又补了罗鸿一脚,把他彻底打趴下。 呜呜两声,耳边又传来棍棒划破空气的声音。祝金令连忙转身,一把锁住罗鸿的脖子,缓缓起身。 “还来是吧?告诉你们,老子是警察,敢袭警,是不是嫌下半辈子不够安稳?” 祝金令看着面前举着棍棒、跃跃欲试的敌人,小口喘着气,挟持着罗鸿好言相劝,同时左手摸进罗鸿裤包,寻找车钥匙。 “干,别听他的!他就一个破教书的,怕什么?” 罗鸿憋着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满脸不服气。 祝金令看着罗鸿的小弟们犹豫不决,自己也深知双拳难敌四手。摸到车钥匙后,他立刻把罗鸿推了出去。 他迅速坐上罗鸿的车,系好安全带,临走还不忘按两声喇叭嘲讽。 “追,给我追!” 罗鸿抱着肚子,说话都快喘不上气了。 两个同伴把罗鸿扶上另一辆私家车,朝着祝金令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祝金令手忙脚乱的,一边开车一边看导航。 下一个上高速的路口在哪里? 导航刚播报完规划路线,手机就撑不住了,没电要关机。 祝金令仔细看了一眼路线图,记不住也得硬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喇叭声,几辆私家车已经追了上来。 “砰”的一声,后车直接撞了上来。左右两侧的车很快超过了他,一辆挡在前方路中间,另外两辆减速和祝金令并排行驶,慢慢包夹过来。 祝金令暗自思忖,罗鸿肯定是疯了……不对,是玩真的。他赶紧在被包夹之前加速,可前面那辆车突然让开,“嘀”的一声,那是大车的喇叭声。 一辆货车出现在祝金令对面,迎头驶来。 祝金令瞪大双眼,脑子来不及反应,本能接管了身体。双手和双脚协同配合,换挡、急转弯,一气呵成,堪堪绕过货车车头,擦边而过。 一波操作下来,祝金令吓得冷汗直流。三年驾照没白考,多学的几招此刻派上了用场。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因为货车的阻拦,暂时和罗鸿他们拉开了距离。很好,计划不变,就这样把他们带回金坝县城。 祝金令按照脑海中记下的路线行驶,一小时后转入高速路口。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罗鸿他们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不想上高速——因为上了高速,意味着要一直等到金坝县城才能动手。 忙活了一上午,要是罗鸿他们就此打住,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祝金令硬着头皮停在收费窗口处,心里十分着急。直到看到罗鸿他们跟了上来,他才缓缓向前开去。 他突然想明白了罗鸿在害怕什么。 在这里无法解决掉自己,到了金坝县城,那就是他祝金令的地界,到时候罗鸿一伙怕是想脱身都难。 恐怕罗鸿已经呼叫了支援,省城的黑车司机们这个时候应该都收到了风声——还在县城的先按兵不动,在省城的马上去金坝县城集合。 罗鸿他们这是要开战了。 看来项标和申孝辛的修车费用,罗鸿也没打算支付。 就目前来看,罗鸿确实有杀人的胆子,他一定干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按照罗鸿所说的话推测,跟项标一起的申孝辛可能也是深藏不露。 祝金令松了一口气,在车里翻找有没有多余的水,他渴坏了。水没找到,倒有一包槟榔。没想到一起命案会牵扯出这么多事,要是可以,他要趁机一举打掉黑车团伙。 话说刚才自己报出警察的身份,罗鸿他们那群人竟然不信。等到了金坝县公安局,他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祝金令露出了微笑,开车的姿势也变得轻松起来,只是不敢靠向椅背。他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自己开车行驶在路上,看着两旁的风景,让心情畅快起来。 结案后,一定要买一辆车出去兜风。 祝金令开着领头车,就这样一路带着罗鸿他们行驶在高速路上,朝着金坝县城的方向,保持车速巡航前进。 第15章 恶人告错状 下午五点钟。 祝金令终于看到“金坝县城欢迎您”的大字,下高速的路口就在前方。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罗鸿他们没有走丢,很好。 金坝县的太阳还挂在云端下。 下了高速,祝金令路过加油站,他注意到有两辆省城的车开出加油站,一直跟在他身后。罗鸿他们也追了上来。 祝金令冷笑一声,就算罗鸿把整个省城的黑车司机都叫来,也无济于事。 他并没有进城区,而是直接绕到金坝县公安局。后车可能以为他想跑,全部加速跟了上来。 祝金令还在县公安局大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因为他不确定罗鸿敢不敢跟进去。不管他了,直接开进公安局,反正罗鸿的车在他手上,除非罗鸿不要自己的车了。 罗鸿看到祝金令直接开进县公安局,他命令所有车减速,心里确实有点害怕,但他也想着祝金令也许是为了自保才进的县公安局,那样的话就好办了。 祝金令的车开得还挺稳,就从后视镜看见罗鸿的车队冲了进来。 他刚刚下车,就被省城的黑车司机们团团围住,像抓小偷似的,对他指指点点。 难道是……祝金令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差点没反应过来。 “别闹事啊,这里是县公安局。” 一个民警走过来询问情况,驱散了人群。 “警察同志,这个人偷了我的车,我们一路从省城追来,才把他截停,现在我们把这个偷车贼送来,交给你们处置。” 祝金令听着罗鸿厚颜无耻的解释,还看到罗鸿对着自己翻白眼,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罗老大你真是太单纯了。” 祝金令捧腹大笑。 “令中队,你……你怎么成偷车贼了?” 民警看清是祝金令,诧异地问道。 “没事没事,这就是一群黑车司机,您忙去吧。” 祝金令一把拍在罗鸿肩膀上,哭笑不得。 罗鸿的大脑反应似乎有点慢,后知后觉才想起来祝金令说过他是警察。想跑的时候,祝金令中队的队员已经把大门关了起来,只留了单车通道。 “警察偷车了!有没有人管啊!” 罗鸿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大哭大闹道。 “没事,我就是请你们进来喝杯茶,不耽搁大家的时间,请吧。” 祝金令装作好兄弟的样子,语气欢快地拍着罗鸿的肩膀,向大楼办公室走去。 走到楼下,祝金令突然被罗鸿推开。罗鸿像个没糖吃的熊孩子一样,躺在地上左右翻滚,又是哭又是闹,嘴里还不停喊着:“警察偷车了。” 其余司机也都在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回话,如何脱身。 “别闹!老老实实配合,大家早点回家吃饭。谁要是打小算盘,先拘留24小时。” 祝金令看着眼神交错的司机们,打起了官腔。罗鸿意识到再没机会和祝金令斗下去,也老实了下来。 “兄弟,你一开始也没说你是警察啊。你说你是教书的,还和项标是同学,那谁能忍下这口气?打就打了,还是你一个人打我们全部。车我也不要了,送给你。我看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祝金令耐心地听完罗鸿这充满酸甜苦辣的话。 “听你这意思,如果我真是个文弱书生,还不被你们打死才怪。”祝金令阴阳怪气地说道,“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办正事要紧。”他紧接着严肃起来:“其他人在外边等着,我有话要单独和罗老大说。” 罗鸿赶紧拉住一个司机的手说:“我们一起来的,有什么事情一起扛。” 祝金令长叹一声,真是对罗鸿没办法,那就硬来呗。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县公安局大门前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祝金令循声望去,是省城的黑车大部队来了。 密密麻麻、各型号的私家车把县公安局门前的大路都堵住了。 “我说什么来着?公了还是私了?”祝金令听到熟悉的要挟,斜眼瞥了一眼身旁的罗鸿。罗鸿这会又神气起来了,甚至对着门口的车大声吼道:“我没事儿!对付一个小小的偷车贼而已,小事一桩!” 祝金令懒得和罗鸿斗嘴,他准备呼叫支援。但就在这个时候,城区也开来了一批几十辆的私家车,喇叭声此起彼伏——那是县城的黑车…… 祝金令第一时间想到了项标。 “哟,你从教书的变成了警察,现在我是不是该叫你黑警啊!” 罗鸿越发得意地说道。 “令队,您回来了?” 祝金令见事态已经超出掌控,正好这时候准备出警的李明刚和队员们下楼来。他们接到大队长的命令,前来处理眼前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城区中队的职责。 “小平,把这几个人带到办公室去,稍后审问。”祝金令直接一把抓住罗鸿,甩给队员杨平,然后对李明刚说:“我手机没电了,用对讲机呼叫巡逻的兄弟,让他们回来包围门口这群黑车司机。” “所有人各就各位,上防爆装备!” 祝金令秒切中队长模式,身上的气场瞬间全开。 “是!” 在场队员们异口同声,士气高昂。 这气场吓得罗鸿整个人缩了起来,这会是真的碰到硬茬儿了。回想在省城的时候,项标就提示过“祝金令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