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小伯爵饲养手册》 第1章 叔叔的委托 装潢简洁的旅店房间内，一个面容古板头发花白穿着笔挺礼服的老绅士正在跟一个年轻人对峙。 年轻人只穿着长裤和细亚麻白衬衫，没有系领巾，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也没有扣上。 本来该显得人邋里邋遢，偏偏这年轻人个子高挑，身材略瘦，略长的黑色卷发，翡翠绿的眼睛，高鼻深目，面容秾艳，随性的穿着就成了不羁风流。 是当今很受夫人小姐们喜爱的那种诗人似的浪漫气质。 然而此刻，面容古板的老绅士却没法欣赏。 “西塞尔，不要犯蠢。” 埃蒙目光严厉，“你既然已经以优异的成绩从文法中学毕业，就该去大学深造，将来从事一份体面的职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都绅士。” “如果能上大学，这当然是一件好事。”西塞尔面露无奈，“但问题是没有足够的钱。” 西塞尔在很多事情上都愿意听从叔叔埃蒙的建议，毕竟在他穿越之初面临父亲去世（母亲更早去世）且家里欠债的窘境，是埃蒙从天而降帮他还了债并资助他读书。 虽然西塞尔有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不见得会落地成盒或者跌落社会底层，但显然也不足以令他获得优渥的生活。 西塞尔如今的状况是父母双亡，如果不是当年叔叔埃蒙替他还了债务并资助他读书， 西塞尔反驳：“一辈子都跟一个家族绑定又有什么好的？谁能保证这个家族可以长盛不衰？” 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西塞尔贵族是一艘注定要沉的船。 纵然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好光景，但贵族式的繁文缛节实在是让西塞尔接受无能。 当然，也可以说是望而生畏。阶级之间是有壁的，尤其是这样的时代。 再说了他还有后世的优越视角和金手指，怎么也能混得人模狗样吧？ 但埃蒙却难以理解。 “你将来可以再伯爵的资助下念大学，从事体面的职业，不必如我一般做仆役或者管家，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说到这里，埃蒙神情中多了几分严厉。 他明白西塞尔的一些顾虑，但是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格林维尔家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好。 这么做的收益完全比得上它的付出。 “也许你道听途说了一些一夜暴富的奇迹，但你决计不能幻想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那仅仅是万中无一的极少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只是不想给人打工而已，又不是想做白日梦。 “我绝没有这样想。”西塞尔无奈极了，“我是想自己尝试做一些小生意。” 这立刻遭到了埃蒙的激烈反对。 埃蒙清楚侄子并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想要开办工厂或者金融投资，都是不现实的。 所谓的小生意完全不是自谦，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小生意。 这在埃蒙看来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做生意，就去念大学，结交一些可靠的朋友一起做，而不是现在这样，头脑发昏异想天开！” 说得跟我不想上大学似的。 西塞尔心中腹诽，这还不是想要从格林维尔伯爵这里获得入学推荐和资助，以后必须要为格林维尔家服务，连所选专业都要在对方圈定的范围内选吗？ 那样他就成了格林维尔家的高级牛马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发展自己的事业？ 或许有人可以兼顾，但西塞尔不觉得自己能做到。 虽然埃蒙给出的是最稳妥的人生规划，但如果人生只剩下稳妥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与其受制于人，或者另外找寻不知道在哪儿的入学机会，不如他先搞点钱。 反正这辈子是赚来的，怎么痛快怎么来，管他体面不体面，痛快就行了。 这么想着，西塞尔一脸无所谓。 “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再说了我现在还很年轻，就算这条路行不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人生的容错率是很高的。 西塞尔今年才18（这个世界的年龄），离中年危机还早得很，完全不着急将自己与什么东西绑定。 埃蒙见西塞尔仍是这般执迷不悟，眉心皱起，折出一道深刻的竖痕。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埃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没有什么东西是十全十美的，西塞尔，你还年轻，不要那么草率地做决定。” “毕竟，如果你无法接受高等教育，以后的路会波折很多。虽然进入大学的方法不止一种，但是这无疑是最轻松的一种。” 说罢，埃蒙戴上了礼帽，离开了旅馆，将空间留给了西塞尔。 埃蒙走后，西塞尔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说实话，有捷径谁不想走呢？ 之前西塞尔也曾保有侥幸心理，幻想过自己有主角光环折服大人物，觉得自己或许能借势乘风而起。 但当西塞尔见过格林维尔父子，他就彻底死心了。 格林维尔伯爵脑袋空空，对社会经济政治毫无见地，本质上或许算不上坏，但有时候往往蠢人比坏人的破坏力更强。 尤其是一个如此无能的人还有着如此之高的权势。 更让西塞尔下定决心要远离格林维尔家族的是伯爵的继承人，利奥。 格林维尔伯爵还算得上是个绅士，相比之下利奥就简直是个五毒俱全的恶棍了。 暴力、酗酒、赌博、荒淫放纵…… 如果说如今这位伯爵阁下还能在显赫姻亲的庇佑下维持家族的荣光，那么这位继承人先生显然具备败光家业和把人拖入深渊的特质。 而且西塞尔的有一个穿越者必备的系统，系统其中一个功能就是鉴定，物品人物什么的都能鉴定，等级从低到高分为五等，分别是白绿蓝紫金。 他用系统的鉴定功能给这俩人都过了一个鉴定，不出意料都是平平无奇的绿，属于世界有他没他都无所谓的那种。 为这样的家族服务，肉眼可见的前途无亮。 尽管埃蒙一再向西塞尔倾情推荐，说格林维尔家还有个性格极好的小少爷，深受父母喜爱，未来一定会分到大笔家产，他大可以选择为这位小少爷服务。 但对西塞尔来说，格林维尔家实在是坏的很具体，好的很抽象。 而且西塞尔对所谓的小少爷“性格极好”深表怀疑。 毕竟父兄都那样了，他还真能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啊！ 西塞尔严重怀疑是埃蒙的管家职业滤镜，亦或者是全靠父兄和其他权贵的衬托。 而且小少爷就算真是个好人，那又咋了，对方的财富地位又不能变成他的。 小少爷人再好，对西塞尔来说顶天了也就是个好雇主。 如果能自己当老板，何必要给人打工呢？ 西塞尔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开始写自己的创业策划书。 他打算创业也不是忽然心血来潮，而是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这段时间，西塞尔考察了帝都的不同城区，对不同人群的消费能力和消费习惯有了一定了解。 而且在来帝都之前，西塞尔已经这个时代的现有条件，苏出了炸鱼薯条汉堡三明治。 ——不是一些“发明”搓不出来，而是这些东西更有性价比。 ——咳咳其实主要是西塞尔对这个时期的专利法不太清楚，万一被坑了可就不妙了。毕竟历史上发明者被坑得血本无归的实例还真不少。 所以还是先搞点没啥技术含量的吧。 而且这些快餐也挺有搞头的，毕竟这可是经过了时间验证的传奇！比如M&K。 抛开历史验证不说，单是以帝都现在的劳工数量计算，干快餐也是相当有前景！西方人真的就是好这一口！ 西塞尔想着后世餐饮巨头的成功，然后策划书写得更有动力了。 一直写到日薄西山，西塞尔手酸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搁下笔，按揉自己酸痛不已的右手。 哎，赚钱好难，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他一个呢？西塞尔心里嘀嘀咕咕。 ——至于为什么不用金手指赚钱，这就是另一把辛酸泪了。 西塞尔的系统除了能发布一些委托任务外，就只有鉴定技能和一个智能助手两个功能。 没有空间，没有礼包，没有签到奖励，也没有系统商城。 发的委托任务也都是很普通的，代写作业、帮人遛狗、找东西等等一类的，这些年西塞尔接到的委托任务基本都是白色等级，连个绿的都少见。 所以能得到的报酬也很低。 总而言之，这系统就相当于是西塞尔有了一个私人兼职平台，能帮他在茫茫人海中精准找到雇主。属于是饿不死也富不了。 至于系统的鉴定功能，虽说是从人到物无所不能鉴，但一天只有10次机会，且不能累加。 指望用这个技能去古玩市场或者赌石场碰运气，属实是异想天开了。 至于智能助手，跟千度AI差不多，相当于智能版搜索引擎，但还没智能到能代写文章，不然西塞尔就要考虑去当记者或者枪手了。 整体而言智能助手比较有用，比如帮西塞尔记录、整理材料、搜集材料。 但它又没有那么有用，比如它搜索到的东西不一定准。 比如搜玫瑰，但它会给你很多月季的图片。想要高科技的东西，比如刻机都图纸，也完全搜不出来，它甚至还会胡言乱语和装死机。 综上，指望靠金手指一夜暴富或者不劳而获纯纯是痴人说梦了。 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 西塞尔没有起身：“晚餐放在门口。” 西塞尔以为是送餐的侍者，虽然有点饿，但他现整个人累得完全不想动弹。 “西塞尔，是我，我有要紧事想寻求你的帮助。” 竟然是埃蒙去而复返！ 西塞尔吃了一惊，作为一个贵族的管家，按理说这个时间埃蒙应该在盯着仆人准备晚餐才对。 虽然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但西塞尔还是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起身打开了房间的木门。 埃蒙走了进来，一向严肃从容的脸上此刻竟是有些无措和难堪。 西塞尔直觉埃蒙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他正纠结要不要询问，埃蒙就先一步开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西塞尔，虽然很为难，但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西塞尔立刻道：“什么忙？能帮我一定会帮的！” 埃蒙声音更低了，眼睛也不看西塞尔，仿佛不好意思似的。 “我想请你，照顾小少爷一段时间。” “什么？！” 西塞尔惊呼——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系统再一次有了动静。 【你触发了新委托（紫色）：慈母之心。】 居然是紫色委托！ 第2章 诡异的重名 西塞尔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系统的委托任务跟它的鉴定等级一样，都是分为白绿蓝紫金五等，稀有程度从低到高。 目前为止，西塞尔接受到的委托任务基本上都是白色和绿色，蓝色都屈指可数，更别提紫色了，金色也是闻所未闻。 可是今天，他居然在埃蒙这里触发了一个紫色委托！ “呃，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埃蒙却摇了摇头：“这里不方便说。不过你放心，不会太久，至多三个月。” 埃蒙想到西塞尔对伯爵家的抗拒，怕他拒绝，又连忙补充：“我会为你争取到满意的报酬。而且不会太久，至多三个月，不需要你做额外的什么事，只需要贴身看护小少爷，不要让他离开视线。” “这太突然了……让我想想……” 西塞尔佯装思考，点开了埃蒙看不到的委托任务详情。 【委托名称：慈母之心】 【委托人：埃蒙·洛克伍德】 【委托内容：贴身看护格林维尔家的小少爷】 【委托时限：2-3个月】 【委托描述：管家埃蒙遇到了一件及其棘手的事：伯爵的小儿子经历了一场意外。 伯爵夫人惊魂未定，为此，她委托忠心耿耿的管家埃蒙，为她心爱的小儿子寻找一位可靠的男仆贴身看护。】 【委托奖励：金镑*50，大学推荐信*1（概率）】 大学推荐信！ 虽然只是概率，但还是让西塞尔眼前一亮。 纵然埃蒙平日里对这位小少爷的评价可能过于夸大其词，但估计也就是一般人的样子。 虽然不必抱太大期待，但也不至于是大少爷那样五毒俱全的恶棍。 唯一让人有点担忧的是，委托的简介里提到了这位小少爷刚刚经历了危险，不知道这一点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从埃蒙三缄其口的态度来看，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意外。 犹豫再三，西塞尔最终还是答应了。 虽然西塞尔不是很想跟这个家族扯上关系，但是这也不算是多么过分的请求，他不想让埃蒙失望而归。 毕竟这些年埃蒙对他帮助良多。 西塞尔穿过来的原生家庭不好不坏，一个普通的中产之家，父亲是小军官，母亲是小商人的女儿。 这个配置乍一看还不错，但西塞尔穿过来的时机并不巧妙。 简单概括就是，早死的妈，刚死的爸，欠债的家和没毕业的他。 如果不是两年前埃蒙帮西塞尔还清了债务，他可能就要沦落到社会底层了。 有这样的恩情，而且帮这个忙不会耽搁他太长时间，奖励也足够丰盛——哪怕得不到概率获取的大学推荐信，50镑也是很多钱了！一些家庭教师年薪还不一定有50镑呢！ 再则，这也算是帮助西塞尔探索系统的委托任务机制了。 错过这一次，西塞尔不知道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再接到一次，毕竟这可是稀有（紫色）委托啊！ 埃蒙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些：“那你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 西塞尔错愕。 ——由于这段时间埃蒙一直再劝说西塞尔将来为格林威尔伯爵家服务，所以西塞尔也对伯爵家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 伯爵夫人和小少爷可不在帝都的府邸，而是在位于湖区的庄园里。 不过，现在出发？那岂不是要走夜路？这个时代的治安可真是很一般呐。 所以，有那么急吗？ 埃蒙点头：“对。快去收拾行李。” 西塞尔开始隐约有点儿后悔了。 这事儿那么急，估计还真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他骤然卷进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只是答应都答应了，西塞尔也不好意思反悔，认命地去收拾行李。 他的物品不多，重要的是今天大半天写出来的手稿。 这可是他的创业策划书，虽然短时间内可能难以实施了，但以后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西塞尔小心地将手稿按照顺序收好，放进纸袋里，压在手提藤箱的最下面，然后将几件为衣服叠好压在上面。 西塞尔很快收拾好了行李，下楼找店主办理了退房，然后跟着埃蒙上了马车。 埃蒙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让车夫驾车前往湖区庄园，而是先让他就近找一家成衣店。 他对西塞尔说：“你得打扮得体些，否则在伯爵夫人和阿斯特少爷面前就太失礼了。” 西塞尔：“……” 还没上班已经开始讨厌了呢。 不过他终于知道了将来照顾对象的名字。 等等…… 阿斯特，阿斯特·格林维尔，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听过似的。 但西塞尔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本来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能忘记的一般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东西。 然而西塞尔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如果真的忽略了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西塞尔只能拼命回想，连在成衣店挑衣服都心不在焉，任由埃蒙做主给他选了两套。 重新回到马车上，埃蒙见西塞尔仍旧走神，仿佛心神不宁的样子，以为他有些紧张，就安慰他： “伯爵夫人和阿斯特少爷都是很和善的人，你不用太担心。而且我会尽快找到合适接替的人选。” 西塞尔胡乱应了声，绞尽脑汁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阿斯特…… 阿斯特·格林维尔…… “你需要寸步不离地看着阿斯特少爷，让他不要做危险的事就好。” 埃蒙开始讲西塞尔接下来的工作要注意什么。 “阿斯特少爷是个好孩子，很好照顾，他平时喜欢画画，你得看着他一次不能让他画太长的时间。” 哦，喜欢画画啊…… 还挺文艺的。 ……不对！ 西塞尔骤然睁大了眼睛。 喜欢画画的阿斯特·格林维尔！ 西塞尔终于将消散已久的记忆串联了起来，浑身都僵了。 后世有一位在小圈子里比较出名的人物，就叫阿斯特·格林维尔。 一个精通艺术的变态贵族，制造了无数血案，每一次他都会给受害人画一副画。 据说当时案子破获时还引起了轩然大波，但这个变态贵族最终也未能被判处死刑，而是被秘密关押。 西塞尔原本对西方史并不关注，并不知道这一号人物但是架不住他有个学艺术的还分享欲旺盛的表妹。 表妹那时候就喜欢一些刺激的设定，尤其钟爱一些危险又迷人的反派角色，了解到有这一号人之后相当上头，甚至连毕设都写的这个。 毕业后表妹兴致不减，入职了一家全息网游公司，还以此人为原型设计了一个游戏NPC。 游戏出了之后表妹向西塞尔倾情推荐，送了他一套游戏仓叫他一定要玩。 但是西塞尔依稀记得那个游戏并不好玩，他基本就没玩过，游戏仓一直摆在家里吃灰。 那个游戏当年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很快就凉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阿斯特·格林维尔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应该不是吧！ 西方人重名率那么高应该不是吧！可能就是纯纯巧合吧！ 不过怎么越想越觉得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感觉？西塞尔脊背发凉，他现在后悔来来得及吗？ 埃蒙的声音又将他拉回现实。 “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事，只是这些事你决不能往外说。” 说这话时，埃蒙十分严肃。 西塞尔连忙点头，做出保证。 埃蒙这才向西塞尔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小少爷阿斯特前不久竟然是经历了一场谋杀！一名男仆试图把阿斯特淹死在湖里！ 要不是阿斯特养的宠物狗跟在在身边，咬跑了男仆，将小少爷从水里救了上来，又及时叫来了别的仆人，这位身娇肉贵又算不得健康的小少爷恐怕难免一死。 但饶是如此，阿斯特体质孱弱，还是大病一场。 伯爵夫人简直草木皆兵，几乎昼夜不离地守着小儿子。 但是伯爵夫人实在是身体欠佳，精力不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管家埃蒙为她找一个妥帖的男仆贴身看护心爱的小儿子。 虽然从庄园里直接选拔来得更迅速，但这场谋杀给伯爵夫人带来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导致她无法放心庄园里现有的男仆再接近小儿子。 西塞尔吃了个惊天大瓜，这才从刚才的恐怖猜想中稍稍走出来。 哎，富豪的世界可真危险啊！依照前世看网文的丰富经验，西塞尔脑补出一堆狗血家庭伦理剧。 他附和着叔叔埃蒙表达了一下对小少爷经历的同情。 埃蒙继续叮嘱他：“出了这样的事，夫人大概这段时间都不会允许阿斯特少爷出城堡了。 如果小少爷请求你带他出去采风，千万要拒绝，你最多只能带他去夫人的玻璃花房里玩，还得是在向夫人报备过之后。 噢对了，你一定要对维拉友善——就是救了小少爷的宠物。” 埃蒙仔细说着西塞尔接下来工作中的注意事项。 包括但不限于兴趣爱好、穿衣和饮食习惯、日常作息等等等等。 西塞尔听得头晕脑胀，心中后悔更甚。 哎，早知道那么复杂，他当时就拒绝了。 不过想想此次委托任务的奖励，西塞尔咬咬牙，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坚持一下。 这么想着，西塞尔很快调整了心态，主动了解起自己的这次任务来。 他先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为什么伯爵夫人带着阿斯特少爷住在湖区的庄园里？” 难道是伯爵和伯爵夫人情感破裂，俩人一人带一个孩子各过各的吗？ 在西塞尔了解到的信息里，这座湖区庄园并非是格林威尔家族的产业，而是伯爵夫人的私产。 “不要胡思乱想。”埃蒙一眼看出了西塞尔的想法，没好气道，“夫人和小少爷身体都不太好，湖区的庄园更适合修养。” 背后的原因当然不止这些，但那些额外的东西就不适合说出来了。 尽管西塞尔是他的侄子，但对于格林威尔伯爵家来说，他仅仅是一个短期的看护，不该知晓主人家的太多秘密。 第3章 阿斯特少爷 马车一路颠簸，西塞尔终于在一天后的上午抵达了伯爵夫人和小少爷所在的庄园。 伯爵夫人在湖区的庄园名叫温德庄园，周围风景优美，庄园内的主建筑是一座乔治亚风格的三层别墅，除此之外还有私人教堂、玻璃花房、小型湖泊等等。 西塞尔心中不禁泛酸，他简直不敢想他要是住在这样的豪华庄园里他会是个多么活泼开朗的小男孩。 为什么这世界上的有钱人就不能多他一个呢？ 尽管心里内心戏不断，西塞尔表面上也表现得体，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这让在一旁带路的女管家安妮太太心生好感。不愧是管家先生找来的人，果然很优秀。 西塞尔最终跟着埃蒙在玻璃花房里见到了伯爵夫人西尔维娅和小少爷阿斯特。 初见面，西塞尔心中就小小松了口气。 以他多年（？）观察人的经验，西尔维娅夫人和阿斯特少爷不会是很糟糕的人，甚至应该是很好的人。 这对母子有着与伯爵府那对父子截然不同的温柔典雅的气质，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尤其是伯爵夫人，身上温柔慈爱的气息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一瞬间让西塞尔幻视拉斐尔画像中的圣母。 而阿斯特有着和母亲一样的金发蓝眼，面容甜美，目光清澈，身上的柔和气质还没有经过沉淀，看上去就像一只柔软稚嫩皮毛雪白柔软的小羊羔。 真让人难以置信，他们竟然与那对父子是一家人！ 不过更让西塞尔惊讶的是，这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高挑俊朗的男人，衣着得体，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有些忧郁深沉。然而当他目光落在西尔维娅夫人和阿斯特少爷身上的时候，目光就变得莫名的柔和。 此时阿斯特正依偎在母亲身边，帮着西尔维娅夫人处理花材，细嫩的手指揪掉多余的花朵和叶片。 ——这样当然不够干脆利落，但显然，西尔维娅夫人并不放心他使用剪刀。 一旁的男人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远远望去，竟仿佛是一家三口。 西塞尔不禁想到现代了解到的一些关于西方尤其是上流社会乱七八糟的传闻，一时间心中闪过一些古怪的念头。 该不会…… 咳咳，不能妄自揣度雇主。 ——不过其他人看起来神色如常，可能是他之前受过太多黄色废料的荼毒，黄者见黄了吧。 西塞尔略一思索，猜到了男人的身份，这应该是伯爵夫人和小少爷的私人医生杜兰特医生。 也许人家仅仅是单纯的敬业，关心病人，是他想的太脏了。 西塞尔努力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由埃蒙介绍他。 阿斯特原本没有注意，一直在跟手里的几支白百合作斗争，直到听说这是找来照顾他的人，才噘着嘴抬头，看起来对新看护很不满似的。 然而看到西塞尔的刹那，阿斯特脸上的抗拒与不情愿顿时化作了惊艳，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 “哇，你叫西塞尔是吧？以后就是你一直陪我玩了吗？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小少爷一连串冒出了一堆问题，看得出来他对西塞尔相当满意。 如果不是伯爵夫人就在一旁，西塞尔甚至怀疑他能直接冲过来。 埃蒙的介绍卡壳了一下，他正要向伯爵夫人说只是想叫他在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顶替一段时间。 西尔维娅注意到了埃蒙刹那的为难，她亲了亲儿子的额角，柔声说：“噢亲爱的，去跟这位加菲尔德先生玩一会儿吧，不过杜兰特医生说你还不能太劳累，所以不允许画画哦~” 见阿斯特漂亮的蓝眼睛里流露出失落，西尔维娅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你可以让加菲尔德先生跟你一起看画册，或许让他读故事给你听。” 阿斯特这才勉强高兴了起来。 他响亮地在西尔维娅脸上亲了一口，大声说“我爱你妈妈”，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抓着西塞尔的手一溜烟儿跑出了花房。 西塞尔：…… 好吧，起码这风风火火看上去单纯可爱的性格跟传闻中的变态贵族差了十万八千里。 说不定只是重名，毕竟他们西方人名字少，重名率还挺高的。 ——虽然说阿斯特是个比较小众的名字。 西塞尔这样安慰自己，不过西塞尔还是谨慎地给眼前的小少爷过了个鉴定。 咦？居然是蓝色？ 这让西塞尔有些惊讶了，原本都放回肚子里的心不禁又提起了几分。 蓝色在系统的划分中属于分水岭，当这一等级对应人的时候，意味着这个人将能够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虽然不像紫色和金色那样对社会历史产生重大影响，但也绝不会是白色绿色那样寂寂无名。 在西塞尔模糊的印象里，那位变态贵族似乎挺符合这种描述的。 ——在一定小圈子里有名，但也仅限于此。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西塞尔安慰自己，毕竟小少爷是贵族出身，想要在历史上留下一些痕迹还是挺容易的。 再说了西方人重名率那么高怎么会那么巧让他撞上这种小概率事件。 而且那个变态贵族是个伯爵，但是阿斯特又不是格林维尔家的继承人，他多虑了。 “西塞尔？西塞尔？你怎么不听我讲话！”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显然是不满意西塞尔的走神，抓着他的手用力了些，不过那点儿力道对西塞尔这个成年人来说显然是微不足道。 “抱歉，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花园，一不小心看入迷了。” 西塞尔熟练地扯出一个理由。 阿斯特哼哼两声，小嘴撅得能挂油壶了。 “我在给你介绍我的好朋友呢，你居然一点儿也不认真！” 阿斯特漂亮的蓝眼睛里此刻满是控诉和委屈。 西塞尔连连道歉，这才看清了阿斯特口中的好朋友，居然是一条毛发柔顺飘逸的金毛大狗，看上去体格健壮威风凛凛，琥珀色的眼睛却是很温驯柔和。 它此刻正蹲坐在阿斯特旁边，任由阿斯特抚摸它的耳朵，大尾巴在身后快乐地摆动。 西塞尔想，这大概就是埃蒙对他提起过的维拉了。 “它是叫维拉对吗？它看起来真漂亮。” 在西塞尔叫出金毛大狗的名字之后，阿斯特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对！维拉棒极了！” 阿斯特与有荣焉，骄傲地宣布：“维拉是世界上最棒的狗狗！也是我的好朋友！” 然后阿斯特就抓着西塞尔的手凑近维拉。 “身为我的朋友，相信你也可以跟维拉成为好朋友的！你可以摸一摸维拉跟它打个招呼。” 好吧，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西塞尔顺着阿斯特的意思，轻轻地摸了摸维拉的头，毛发顺滑，手感极好，一看就是被精心养护过的。 “你好啊维拉，很高兴认识你。” 这让阿斯特更高兴了，原本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因兴奋而发红。 啊啊啊，西塞尔可真好！ 他不仅长得好看，还愿意听他说话，也愿意跟维拉做朋友！ 阿斯特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他忽然觉得前段时间经受的苦难不算什么了，那一切都是全知全能的主将西塞尔送到他身边的考验！ 不过阿斯特最终还是没有蹦起来，因为这不体面了。 于是阿斯特带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去参观自己的秘密基地了。 那是一个距离玻璃花房不远的小木屋，西塞尔目测它的面积不超过二十平。 小木屋外面几乎爬满了藤蔓，几乎将小屋与周围的花园融为一体。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整个地面都铺着厚厚的有着对称卷草纹图案的羊绒地毯，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贴墙摆放的几只矮柜子，临窗有艺哥儿画架，周围摆放着许多染料，墙壁上也挂着一些色彩鲜艳明快的画。 这里的许多东西都矮趴趴的，看上去要比正常的型号小一些，这儿应该是一处独属于阿斯特的小画室。 这个认知就让西塞尔有些惊讶了。 以西塞尔的艺术欣赏水平来说，这个小屋里的画已经称得上优秀了。 虽然不是十足的精细，但已经具备了明显的个人风格，用色大胆热烈，画面生动活泼，除了一些写生的水彩和油画，还有一些具有幻想色彩的画，笔触细腻，色彩梦幻，画纸上可爱的小精灵几乎要从画纸上飞出来。 不愧是蓝色等级的人物，西塞尔相信哪怕阿斯特将来不做什么额外的事，只要他不江郎才尽，就能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真是令人惊叹的艺术品。” 西塞尔不动声色地恭维着眼前的小鬼，毕竟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小金主呢。 眼前的小鬼越满意，他获得那张大学推荐信的概率就更高。 阿斯特被夸得飘飘然，虽然之前妈妈和杜兰特医生也对他多有夸赞，但来自陌生人的夸奖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赞美更客观啦！ 阿斯特高兴地向西塞尔许诺：“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给你画一幅画让你的美貌流传千古！” 说到这里阿斯特有些闷闷不乐了：“虽然我想尽快给你画啦，但是妈妈最近不允许我画画。” 不过郁闷只是一瞬，小少爷很快又欢乐起来：“不过我可以给你看看我之前的作品！” 第4章 天才的相遇 西塞尔第一次接触这样分享欲爆棚的小孩儿，一时间差点儿有点招架不住。 要换着花样的夸可真不容易，西塞尔梦回学生时代做语文阅读理解，几乎要戴上痛苦面具了。 然而面对阿斯特亮晶晶的眼睛，西塞尔也不不想做个扫兴的人，毕竟谁叫他现在是个打工人呢！ 西塞尔拿出了高考做阅读理解的认真，套公式变着法地夸人，夸得阿斯特都有点不好意思和怀疑人生了。 第一次收到这么多夸奖的阿斯特面颊发烫，天哪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尽管阿斯特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颇为优秀，但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期期艾艾：“噢我亲爱的朋友，也许你愿意为我提出一些建议？” 呃我能有什么建议，西塞尔心中腹诽，我专业又不是学美术的，外行指导内行你也不怕我给你指条弯路。 西塞尔心中腹诽，不过身为打工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西塞尔脑子活络，很快想出了一套得体的说辞：“以我在绘画方面的造诣，恐怕我并不能给出十分专业的建议。不过，我想你可以做一些创新。” 原本有些失望的阿斯特听到创新，立刻又精神了起来：“创新？什么创新？” “这就不一定是画画了，而是一些类似于画画的形式。” 西塞尔用自己网上冲浪多年的经历给阿斯特举例—— “比如做一些花草拼贴画，或者将植物在纸上拓印下来，亦或者是一些立体绘画……” 其实这些东西很多更接近于手工，尤其是用花瓣叶片一类的东西拼贴出图案。 伯爵夫人暂时不允许阿斯特画画，估计是觉得太过耗费心神，他说的那些就简单多了，呃……除了立体绘画。 总而言之，是比较适合小孩子消遣娱乐的。 阿斯特简直要将西塞尔引以为知己：“噢天才的想法西塞尔！这正是我想过的！” 西塞尔：？？？不是吧难道这也是个拿来主义？ 直到阿斯特兴奋地拉着他来到一个矮柜前打开了抽屉，取出了里面存放的东西，西塞尔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误会了。 西塞尔取出的几个画框大小不一，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这几副都不算是真正的画，而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松果染色后用胶水固定在画布上拼贴成的花海。 西塞尔一方面为自己怀疑了一个12岁的孩子而感到愧疚，另一方面也惊讶于阿斯特的创意。他网上刷视频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作品，却没有想到，原来这项艺术出现得那么早吗？ “真是天才的创意！” 西塞尔心中惊叹，阿斯特这是什么人类满级小孩·先天艺术圣体啊！ 有些人真是，上帝不仅没有给他关上门，还给他开了天窗落地窗百叶窗彩绘玻璃窗，前途肉眼可见的光明。 饶是西塞尔觉得自己早就调整好了心态，此刻也不禁有些发酸。怎么会有人既能继承巨额家产又能有远超旁人的天赋啊！ ——不过这样超级无敌幸运的小孩应该不至于黑化成什么见鬼的变态贵族，他以后顶多被吹捧多了有点儿自恋臭屁。 “也不算是很了不起的创意啦。”阿斯特有些害羞，他说了实话，“其实我这是从朱塞佩·阿钦博尔迪的画作中寻找的灵感。” 朱塞佩·阿钦博尔迪？ 这对西塞尔来说属实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对西方著名画家的印象还停留在课本上讲过的那些名人，比如达芬奇拉斐尔毕加索什么的。 阿斯特见他不知道，并没有失望，反而兴致勃勃地科普起来。 看得出来，他特别得意向别人卖弄一些他的知识。 在阿斯特的介绍下，西塞尔总算了解了这么个人物，一个16世纪最具辨识度的画家之一，他擅长绘画由各种物品、动物、水果、花朵或者其他自然元素组合而成的具有丰富寓意的肖像画。 阿斯特颇为遗憾：“我那本有他的画的画册不在这里，不然可以让你看一看。不过我觉得虽然他的画很有意思，但是并不好看。” 西塞尔想了一下，一些由奇奇怪怪的动物水果一类的东西组合成的人脸…… 呃好吧，的确大概率好看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有点儿掉san。 “所以我不想画那样奇怪的东西，所以我只是从中获取了灵感，制作了这些。” 阿斯特指着那一抽屉的“玫瑰”花园，脸上却是有些失落的神色：“只是妈妈他们都觉得我这是投机取巧耍小聪明，并不是真正的艺术。” 说到这里，阿斯特的小表情更委屈了，他昂着头看向西塞尔：“西塞尔，你觉得呢？” 他渴望从这个提出那些离经叛道创新建议的新朋友身上寻求赞同。 “……这很难说。” 西塞尔无奈：“我想你知道的，大众对艺术的评价总是落后的。就比如拉斐尔，在如今的我们看来他当然非常优秀非常成功，但是当时的人还认为他的作品过于秀气缺乏神性呢。” “谢谢你的安慰。”小少爷吸了吸鼻子，“不过倒是也不用拿我跟拉斐尔比较。” 这怎么比得过嘛！ 阿斯特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新朋友仿佛对他有些过于吹捧了——他不太愿意用“谄媚”形容自己的新朋友，毕竟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正直。 阿斯特有心指出他的毛病，只是想到毕竟他们才第一天认识，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 花房里，西尔维娅从埃蒙这里了解了所有内情。 她微微皱眉，她亲爱的小阿斯特实在是个挑剔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他愿意接近的，居然只是一个“临时工”。 这让西尔维娅有些失望。 只是毕竟学业是很正经的事情，西尔维娅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放弃学业做她儿子的男仆和玩伴。 “也许你愿意劝说这个可爱的年轻人毕业后从这里谋求一份工作。” 西尔维娅微笑着建议埃蒙。 她的小阿斯特将来会拥有很多产业，总是需要有人打理的，既然如此那么不如找一个喜欢的。 ——虽然才见了一面，西尔维娅也并不清楚西塞尔的水平，但是那无所谓。 深知儿子秉性的西尔维娅知道，阿斯特只是迷恋他过人的容貌。 人在年少时总会追求一些比较肤浅的东西，这很正常。 所以就埃蒙的侄子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也没有关系，他能取悦阿斯特就够了。她会另外给阿斯特安排靠谱的经理和律师。 “噢夫人，感念您的恩慈！”埃蒙简直感激涕零，他表示一定会向西塞尔传达她的美意。 峰回路转，峰回路转！ 埃蒙心里高兴极了，虽然他之前的劝说失败了，但是他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西塞尔一定会发现阿斯特小少爷是个值得效劳的好主家。 不过关于西塞尔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们之间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埃蒙开始问起阿斯特遭遇谋杀的细节。 ——这才是他来的最重要目的。 一个男仆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做此等恶性，这又不会让他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话题令西尔维娅的脸色沉郁了下来，苍白柔和的面容上有了一份令人触目惊心的仇恨。 “那个该下地狱的渣滓、蛆虫，魔鬼的化身！” 西尔维娅恨恨咒骂，眼睛里却蓄满了泪水：“他什么都没有交代清楚就死了！我可怜的小阿斯特，他至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遭罪……” 显然，哪怕现在阿斯特并无大碍，甚至看上去还算康健，西尔维娅也仍旧耿耿于怀，一提到那个男仆就愤恨不易，几乎要昏厥过去。 一旁的杜兰特医生忙取出嗅盐，让西尔维娅闻了几下，这才恢复了些许清醒。 只是她已经泣不成声，显然是难以有效交流了。 杜兰特医生便接替了她，将一些信上没有写的细节告诉埃蒙。 “彼得（那个男仆）被抓住后声称之所以要谋害小少爷是因为他欠了一笔赌债，但自己无力偿还，那天他陪着小少爷在湖边采风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小少爷的宝石袖扣，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去抢，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小少爷已经哭了，他害怕恶性暴露，就试图灭口后逃走……” 后来的事埃蒙已经知道了，那天阿斯特身边跟着大狗维拉，维拉赶跑了彼得，把阿斯特从湖里救出来，又及时叫来了庄园里的人。 “彼得很快被庄园里的仆人抓住了，当时我们把他关在了柴房里。只是当时小少爷起了高烧，大家都在关注小少爷，就没有注意彼得。等大家想起来他时，他已经吃了砒霜紫砂了。” 温德庄园偏远，湖区的警察办案效率又很是一般，哪怕这是一场涉及贵族少爷的恶性谋杀案件，他们也无心追查，按照彼得之前的说辞草草结案。 “那些可恶的税金小偷！”西尔维娅用手帕抹着眼泪，总是缓过来了一些。 她语气坚定：“去兰顿多找几个可靠的私家侦探和警察，让他们继续追查！” 西尔维娅不相信事情的起因是那么的草率。 这并非是单纯的怀疑，而是庄园里的仆人已经经过了一系列追查。 他们并没有找到彼得的债主，也没有找到彼得的砒霜来源——那可是高纯度的砒霜，不是一般途径能够获取的！ 因此西尔维娅坚信，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 第5章 西尔维娅教子 晚间，乐了一天活泼得有点儿过头的阿斯特终于从母亲那里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西塞尔并不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阿斯特大失所望，噘着嘴很是不高兴。 “妈妈，我们把他留下来好不好？他是我的缪斯，求求你啦妈妈！” 阿斯特揪着西尔维娅的衣服左右摇晃，满心满眼都是对小伙伴的渴求。 阿斯特这样的热情倒是让西尔维娅有些吃惊了。 阿斯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平时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 没想到才短短一天，阿斯特就已经对西塞尔那么在意了。 看着儿子可爱的小模样，西尔维娅简直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给他摘下来。 只是……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摸了摸阿斯特的小脑袋，很是爱怜地将心爱的小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妈妈的小宝贝，虽然妈妈很想答应你，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 西尔维娅严肃了起来：“加菲尔德先生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话题对阿斯特来说有点过于深奥了，这让他有些莫名的害怕。 阿斯特抠了抠衬衣的蕾丝花边，将那点儿微妙的害怕挤出去，扑倒妈妈怀里撒娇。 “可是妈妈，我真的很想让他一直陪着我嘛！” “妈妈你就聘请他来我们家工作好不好？求求你啦妈妈！妈妈最好了！” 这一招在过去无往不利，但今日阿斯特却惨遭滑铁卢。 西尔维娅动容却坚定地拒绝了他。 “不孩子，加菲尔德先生并不是一件物品，我们不能不顾他的意愿就做出决定。” “我们可以给他钱。” 阿斯特小声说。 哦天哪，这可真是个坏习惯。西尔维娅有些头疼，尽管用钱或者权势来解决问题对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常见，但是她并不希望阿斯特成为那样的人。 家里有一个利奥就足够令人头疼了，善良真诚的小天使阿斯特就别再染上父兄那样的坏毛病了。 “阿斯特，我想你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让加菲尔德先生心甘情愿地为你留下来。你要明白，以金钱缔结的契约是并不牢固的，他因你的钱而留下，就会因为别人给更多的钱而离开。” 这样的话题更深奥了。 阿斯特似懂非懂，却是明确感知到了母亲拒绝的意味，一时间将西塞尔抛之脑后，只单纯为了母亲的拒绝而感到委屈。 “不过我已经拜托埃蒙劝说加菲尔德先生，在毕业之后来我们家工作。” 这成功让阿斯特高兴了起来。 这下轮到西尔维娅不太高兴了。 才一天而已，阿斯特怎么就对西塞尔那么在意了？ 第二天，西尔维娅见阿斯特匆匆吃过早饭后就又与西塞尔黏在一起去了，忍不住私下与杜兰特医生和贴身女仆安妮埋怨起来。 “天哪我从来没有见过阿斯特对谁那么上心，埃蒙的这个侄子难道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魔力吗？” 大约是阿斯特才经历了一场来自身边之人的谋杀，导致西尔维娅虽然需要有人贴身看护阿斯特，却也不想阿斯特与那个人离太近了。 目前的事态让西尔维娅觉得有些太过了。 但她却也无法将两个人撕开。 当然，她的小阿斯特当然最爱妈妈，只要她叫阿斯特来，他就一定会来。 可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总能够陪在阿斯特身边。 安妮安慰夫人：“您别担心，我看加菲尔德是个正派的年轻人。” 杜兰特医生说：“阿斯特大约是缺少有共同话题的玩伴，虽然加菲尔德先生略大一些，但也没有相差很多。想来是这样的缘故吧。” 其实有一点杜兰特医生没有说，他觉得大抵因为常年跟随母亲与父亲分局的缘故，让阿斯特有些渴望年长男性的陪伴——当然，得长得好看，而且不能是利奥少爷那样的。 “噢好吧。”这让西尔维娅头疼了起来。 温德庄园比较偏僻，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家，小阿斯特在这里的确没有什么玩伴。 利奥的年龄倒是与加菲尔德差不多大，还是阿斯特的亲哥哥，但是那个孩子实在是…… 分明是自己的孩子，但西尔维娅对利奥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利奥从小就并不贴心，性格恶劣，在她好不容易有了阿斯特之后，利奥居然变本加厉。 他不仅试图攻击孕中的母亲，还在弟弟出生后对弟弟做许多恶劣的事情。 如果不是利奥，西尔维娅也不会带着小儿子常年与丈夫分局，导致可怜的小阿斯特都12岁了，还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原来她可怜的小阿斯特已经渴望朋友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这样是不是有些病态了？ 这样的猜想让西尔维娅有些焦虑。 “夫人，别担心，或许您可以考虑给阿斯特找一些家庭教师——他不是想要学绘画和意大利语吗？” 杜兰特医生给出建议。 他知道西尔维娅没有让爱子去学校的打算，那些普通的文法中学她看不上，但那些贵族学校她也不敢让阿斯特去—— 因为早产还有一些别的原因，阿斯特身体孱弱，容易生病，需要精心养护，贵族学校显然不是多么和平美好的地方。 拉帮结派，霸凌，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阿斯特是温室里养出来的柔弱的花朵，他显然不适合在那样残酷的环境里成长。因为哪怕他出身富贵，但他不是继承人，并且与兄长关系恶劣。 “或许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想，还是应该给阿斯特换一个环境。” 西尔维娅坚定了给儿子置备产业的想法，她要给心爱的小儿子购置产业，尤其是田产和乡村别墅。 不能选像温德庄园这样偏僻的，要临近村镇，热热闹闹，这样小阿斯特也能够在无聊的时候跟着仆从一起出去逛一逛了。 西尔维娅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她打定了主意，就立刻去书房给父亲和丈夫写信，催促他们快点去做——她之前已经给他们写信提了一次给阿斯特购置产业的事情。 此刻的阿斯特并不知道自己的财富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增长，此刻他正在厨房兴致勃勃地带着西塞尔和维拉一起在花园里霍霍花草。 受到西塞尔的启发，阿斯特决定手工制作一些拓印着花草纹路的信纸和笔记本。 就这样，西塞尔手上拿着花篮，维拉身上挎着布包，阿斯特赤手空拳，两人一狗就这么在花园里来回扫荡。 西塞尔：…… 真心祈祷伯爵夫人不要怪罪他带坏小少爷。 不顾目前看起来，阿斯特并没有祸害花园里的名贵花草——毕竟最名贵的都在玻璃花房里——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唉，果然带孩子好难啊，带别人家的孩子更难。 这时，一小把紫色花朵递到了西塞尔眼前。 西塞尔：？ 阿斯特举着花在西塞尔眼前晃了晃：“西塞尔，我觉这种小花更适合拓印在纸上，你觉得呢？” 西塞尔定睛一看，是一把鼠尾草。 的确，这样有着长长花序的花朵要比玫瑰月季一类的更合适。 “我也这么觉得，它们更小巧，更容易压扁，同时花朵也小，上色或者补色起来也很方便。” 西塞尔不由再度感叹起阿斯特的敏锐，他的确很有艺术天赋。 不过，鼠尾草有着热爱家庭的含义，他是不是可以认为阿斯特是个重视家庭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多少有些讽刺了。 不管内情如何，阿斯特跟随母亲，与父兄分居，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个家庭都是不完整的。 ——也许阿斯特有点缺爱。 西塞尔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思维，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又不禁有了一丝罪恶感。 他不该这么想一个小孩儿。 这一点儿微妙的愧疚让西塞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对阿斯特格外用心。 他主动借助现代网上冲浪的知识储备优势，不动声色地给阿斯特恰到好处的建议。 不一会儿，阿斯特就采好了要用的花。 这一回西塞尔没有去他的秘密基地，而是去了在别墅内自己的书房。 阿斯特的书房面积并不算很大，藏书也不是很丰富，主要是各种画册居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诗文和小说。 西塞尔甚至从书架上看到了《希腊神话》《北欧神话》一类的书籍，没看出来小少爷还是个神话爱好者。 不过想到西方神话里那些堪称炸裂的情节，西塞尔又沉默了。 啊这，虽然可以说是传统文化了，但小孩子看这些真的好吗？ 不过想了下他们比较古早版本的童话书，西塞尔又释然了。 这可能就是海洋文明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不理解，但尊重。 西塞尔脑子里天马行空，手上还是在勤勤恳恳给阿斯特拿他要用的信纸、胶水和用来压花的厚书。 等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活，西塞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就听小少爷突兀询问—— “西塞尔，你有没有兴趣经营一家画廊？” 西塞尔：？？？ 第6章 一份offer 话题属实是有点过于跳脱了。 西塞尔正想着要如何敷衍过去，却见小少年一脸认真。 “外公去年给我买了一家画廊，就在兰顿市中心的繁荣地段，这家画廊能够获取的收益非常客观。” ——啊，可恶的有钱人。西塞尔内心猫猫头落泪，再次真诚发问，这世界上的有钱人怎么就不能多他一个呢？ 还没到自己胸口的孩子仰着头，脸上稚气未脱，却是犹如大人一般侃侃而谈。 他努力介绍自己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努力展现鲜亮羽毛的小孔雀。 西塞尔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 “西塞尔，我以后会成为很有名的画家的，如果你成为我的经理人，也一定会受人尊敬的。” 西塞尔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小少爷是想让他将来去给他打工呗。 “虽然很是心动，但是阿斯特少爷，我对艺术知之甚少，恐怕难以胜任。” “哎呀你叫我阿斯特就好啦！不了解也没有关系呀，我还没有成年正式接管自己的产业，你也没有完成学业，所以你大学可以学嘛！” 阿斯特兴致勃勃地说：“你想去哪个大学啊？我可以让外公给你写推荐信。” 西塞尔：…… 他心中涌现一丝无奈，所以小少爷你是已经假定了我将来要给你打工是吗？ 我是非给你打工不可吗？ “虽然听起来很棒，但我其实还没有想好将来要做什么。” 西塞尔脸上还挂着无可挑剔的笑，语气已然多了几分冷漠和疏离。 果然，他不该对贵族抱有太多的期待，不管他们表面上是多么的温和有礼，但骨子里都是傲慢唯我的。 阿斯特当然算不上熊孩子或者坏孩子，但他已经无师自通了如何运用自己的权势达成目的。 他甚至不需要疾言厉色或者斥诸暴力。 他仿佛知道该如何做个讨喜的上位者。 阿斯特脸上的笑容与期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失落与委屈。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塞尔的不高兴。 可这是为什么呢？他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而且这对西塞尔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啊，不用为学业和生计担忧，还可以成为一个体面的受人尊敬的绅士。 阿斯特想到之前妈妈交代他的话，心中更委屈了，他有在好好听妈妈的建议，努力展示自己的价值了。 接下来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阿斯特难得经历挫败显得有些自闭，而西塞尔也没有从自己心中难言的怒火中挣脱。 理智告诉西塞尔他不应该跟一个半大孩子置气，跟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比起来，阿斯特简直堪称天使，他的思维和言行大概率是耳濡目染而非出自他的本意。 毕竟阿斯特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从小接触的就是这些，他不该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要求阿斯特。 西塞尔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这两年积累的所有的无法诉说的孤独都在这么一刻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是来到了两个世纪之前的异国他乡。 阿斯特一直偷偷观察着西塞尔，他心中极度希望西塞尔能够来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可发现西塞尔也仿佛是一副受伤的模样，阿斯特茫然无措。 ——明明我才是被拒绝的那个，你难过什么呢？ 大大的困惑塞满了阿斯特的脑子，让他暂时忘记了委屈和难过。 “咳。” 小少爷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扬了扬手中半成品的信笺。 “那个，西塞尔，我觉得很适合生产一些这样的信笺和笔记本去卖，正好之前妈妈帮我投资了一家文具店。毕竟这个主意是你出的，所以收益分给你一成，你觉得怎么样？” 阿斯特绞尽脑汁，试图安慰西塞尔。 然而他在安慰人这方面的天赋实在是有限，虽然妈妈说不该拿钱砸人，但此刻的阿斯特能想到的只有人总是爱钱的。 见西塞尔没有回应，阿斯特忍痛加大筹码：“我可以分给你两成。” 再多就不行了！ 虽然妈妈和外公有补贴他，但是他不是继承人，能继承的家产是有限的。 他也很需要钱啊！ 西塞尔从情绪旋涡中挣脱出来，对阿斯特扯出一丝笑来，脸上还有几分未褪的郁色，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谢谢，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您还是问过伯爵夫人再做决定。” 他的那些情绪不该冲着阿斯特去，这与他无关。更何况抛开身份，阿斯特也只是个天真又心软的孩子。 阿斯特有些蔫了，既郁闷又有些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别人还是把他当做小孩子。 唉，他什么时候才可以自由地做决定呢？ 阿斯特鼓了鼓气：“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属于你的那份给你的。” 他拍着胸脯，向西塞尔做出保证。 这其中的认真和郑重让西塞尔动容，心软得一塌糊涂。没想到穿越之后他感受到的第一丝平等，居然是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阿斯特到底是与别的贵族不同的。或许是因为他还小，或许是因为他本性良善。 “好，我相信你。” 阿斯特瞬间精神了，高高兴兴：“其实这个时候特别适合预祝我们的胜利喝一杯！可惜这里没有酒啦！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晚上偷偷喝。” 喝酒？ 西塞尔无奈扶额：“你还不能喝酒。” 未成年，还身体不太好，你喝哪门子酒啊，小说看多了吧。 而且，你也说了那是“偷喝”是吧，可见是不被允许喝酒的。 阿斯特不服气地撅了噘嘴：“我怎么不能喝酒，我可以的！平时吃的烤肉或者炖肉里就有酒，我单独喝一点怎么了嘛！” 西塞尔挑眉，你可真是个诡辩小天才。 “或许你可以考虑征得杜兰特医生的同意，让厨娘给你准备一杯热红酒？” 阿斯特顿时萎了。 “那还是算了叭。” 红酒里加肉桂什么的真的好奇怪啊！ 谢天谢地，西塞尔想，看来还是个味觉正常的人。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看一看我们的成品了。” 西塞尔主动转移了话题，说着，他翻开了一本厚书。 ——刚才他们是把涂了颜料的鼠尾草夹在两信笺之间，又把两张纸夹进了厚书里。 打开书，又拆开两张信笺，然后用小镊子将鼠尾草取下。 两张信笺让已然印上了较为清晰的鼠尾草花纹，只是或许是颜料涂多了，以至于有些地方有些糊了。 不过问题不大，信笺整体看上去还是非常清新雅致的。 阿斯特也开始跟着西塞尔一起翻书验收成品了。 比起西塞尔的满意，阿斯特就有些挑剔了，这样的东西在他看来不够完美，有的糊了，有的颜料晕染开了，还有的一些干脆花瓣被黏在了颜料上。 他有些懂了，为什么妈妈说他之前搞的那些小玩意是投机取巧。 这个认知让阿斯特有点小小的郁闷，不过也很快打起精神。 ——虽然不够艺术，但是作为商品还是可以的。 而且这种方式足够简单，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些留香比较久的香水，让东西卖的更贵。 * 午饭过后，阿斯特就跟母亲提起了自己想要售卖新式信笺和笔记本然后给西塞尔分成的事。 西尔维娅对阿斯特想做的小生意没什么看法，她不在乎能不能赚到钱，那些只是给阿斯特玩儿的。 至于给西塞尔分钱，西尔维娅也没有意见，毕竟是他的主意。 阿斯特得了母亲的同意，顿时高兴了起来，他承诺一定要用赚到的钱给她买礼物。 西尔维娅为儿子的心意感到高兴，不过—— “阿斯特亲爱的，妈妈想给你找几个家庭教师。”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我不想要家庭教师。”阿斯特小眉毛纠结地皱成一团，“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呀。” 虽然他现在没有家庭教师，但他也在学东西呀，他跟着妈妈学好几门语言，还有绘画和文学，偶尔还跟着杜兰特医生学一点化学。 阿斯特压根儿不想要家庭教师。 “哦不亲爱的，你已经是个12岁的大孩子了，你该学一些更专业的东西了。” 西尔维娅循循善诱：“阿斯特宝贝喜欢画画是不是？妈妈给你找个更专业的老师教你不好吗？” 阿斯特有些动摇了。 西尔维娅再接再厉：“还有希腊语，宝贝不是一直想要去希腊旅游吗？可惜妈妈的希腊语不太好，所以你觉得找一个精通希腊语的老师怎么样？” 阿斯特更动摇了。 “以及你渐渐长大了，以后总要管理自己的产业呀，所以学一些法律和经济也是很重要的。” 阿斯特瞬间惊醒，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妈妈，我不喜欢身边有那么多陌生人！” 阿斯特说得又急又快，神色有些惊恐。 “没关系宝贝，我们可以找一个比较全能的。” 阿斯特觉得具备以上所有技能是反人性的。 “……我可以只学画画吗？”阿斯特小心翼翼地问。 希腊语他不是非学不可，找翻译也是可以的。法律啊管理啊经济啊他也完全不想学，这些完全可以去找职业经理人解决嘛。 “当然可以我的宝贝。” 西尔维娅对此毫无意见，她只是担心阿斯特没有人陪着玩闷坏了，也没有非得让小儿子学些什么的想法。 反正阿斯特以后不会继承家里的爵位和祖产，维系家族荣光的重担也落不到他头上，所以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嘛。 她和丈夫还有父亲留给阿斯特的财产已经足够他挥霍一辈子还花不完了。 阿斯特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妈妈不是要给他找一个家教团，他也不用在家就过上上学的生活。 “那宝贝对家庭教师有什么要求呢？” 西尔维娅打开手中的笔记本，要将阿斯特的要求记下，这样登报招聘的时候才能更精准。 “嗯……不能太老，不能太丑，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脾气要好，不能太多话也不能太寡言，不能太严厉……最好会一点希腊语意大利语之类的……作业不能布置太多，每天上课的时间不能太长……” 阿斯特摆着手指头滔滔不绝。 西尔维娅有些忍俊不禁：“宝贝，请不要对你的家庭教师太苛刻了。” 阿斯特挠了挠头，蓝眼睛里有些茫然：“还好吧？” 也没有很过分的要求吧？ 西尔维娅掩唇轻笑一声，最后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样貌端正”、“18-40岁”、“性格良好”。 “那你希望是一位小姐还是一位先生？” “都可以啦。”阿斯特并不在意这一点。 第7章 补偿甜品 清晨，天蒙蒙亮，庄园的主人还没有醒来，但厨房已经开始忙活了，仆人们也陆陆续续地起床。 西塞尔难得早起，洗漱好之后来到了厨房。 “笃笃”两声，他敲响了厨房的门。 很快，厨房的门被打开，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有着红棕色头发和小雀斑的姑娘。 见是西塞尔，她脸色微微发红，有些害羞：“原来是西塞尔呀，请问有什么事吗？” 庄园里没有什么秘密，玛莎知道西塞尔，管家埃蒙的侄子，小少爷阿斯特如今眼前的红人。 因为长得好看，庄园里不少女仆都喜欢他，玛莎也不例外。 “我想借用一下厨房，给阿斯特少爷做一点小东西。”西塞尔温声说明来意。 西塞尔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思来想去，总觉得对阿斯特有点儿愧疚，想做点儿什么来补偿一下。 但他是一个可怜的穷鬼，跟小小年纪就资产无数的阿斯特比起来，买东西送人显然是不现实的。 ——而且就算他有钱，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买也买不着什么东西啊。 所以，西塞尔决定还是就地取材做一些新式的小甜品给阿斯特。 西塞尔以前算是个甜品脑袋，甚至专门上过烘焙兴趣班，而且金手指中的智能助手搜甜品配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当然，能搜到的都是现代用手机能搜到的那种大众款，独家配方什么的是完全没有。 不过这些也够用了，来到这个世界的两年里，西塞尔已经尝试过好多次，基本都成功了。 玛莎闻言很是困惑：“如果是阿斯特少爷或者伯爵夫人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告诉艾琳太太和苏珊太太。” 艾琳和苏珊就是另外两个比玛莎更资深的厨娘，夫人和小少爷的餐食主要就是由她们负责。 对于西塞尔想要在厨房做食物的行为，玛莎及其不理解，拜托你又不是厨师啊！ “我打算做一些新奇的甜品。” 玛莎：“……” 这不是新不新的问题啊！问题是做饭这件事不归你啊！ 而且也没听说西塞尔会厨艺啊。 不过想到西塞尔的特殊，玛莎也不好直接拒绝，“稍等，我帮你问一问艾琳太太和苏珊太太还有没有空闲的锅灶给你。” 玛莎只是个刚转正的小厨娘，平时做的还是些洗菜切菜和面看火之类的杂活，这种事情她是无法做决定的。 西塞尔微笑：“那多谢你了。” 玛莎有点被这个笑迷倒了，她好像有点儿理解为什么小少爷那么喜欢他了，他看起来就像那些神话传说里迷倒诸神的俊美少年。 年轻，俊美，还有一股别样的气质。也许这就是读过书的缘故吧，玛莎这样想。 玛莎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厨房内，向另外两人转达了西塞尔的想法。 艾琳太太和苏珊太太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显然，她们觉得西塞尔多少是有点儿胡闹了。 艾琳太太咕哝着抱怨了两句，最终拉着脸说：“好吧好吧，既然他想要为小少爷献殷勤，难道我们还能拦着他吗？” 她当然是不情愿的，怎么能让一个外行来厨房里呢？但艾琳太太怕西塞尔会告状。 苏珊太太则说：“玛莎，你去跟着西塞尔，别让他把厨房搞砸了。” 浪费一点儿食材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现在正在给女主人和小主人准备早餐，这可不能被搞砸了。 艾琳太太轻哼一声：“我倒是巴不得他搞出点什么乱子。” 这样以后就有理由永远把人拒之门外了。 玛莎听话地讲西塞尔放了进来，心想她一会儿一定要看好西塞尔。 西塞尔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被当做厨房杀手防着了，心里还有些感谢三个厨娘呢——她们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冷言冷语，甚至还让玛莎来帮他。 嗯，或许他可以考虑多烤一些曲奇，一会儿分给她们一些，这样以后来厨房开小灶也方便。 西塞尔想着，就请玛莎帮他准备材料。 吉利丁、牛乳、可可粉、淡奶油、黄油、坚果…… 不得不说，温德庄园的厨房可真棒，食材储备相当丰富，起码西塞尔想找的材料这里都能找到。 作为一个因为穿越后材料不足只能吃一些邪修版改良甜品的穷鬼，西塞尔承认他又酸了。 不过因为酸得太多，西塞尔已经有些麻木了，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开始做甜品。 西塞尔打算做的是布朗尼蛋糕，这是相对不那么费事的一款蛋糕，没有复（废）杂（手）的打发过程，操作简单。 一旁的玛莎看着西塞尔分步骤将各种食材搅和成糊糊，最后倒入模具放入烤箱烘烤，心中七上八下。 这是不是，多少有点儿草率了？ 而且，这里面放了那么多昂贵的材料，如果失败了就真的是太浪费了！ 不过接下来西塞尔的行动让玛莎稍微放心了一点儿，因为她认出了西塞尔是在调做曲奇的糊糊。 这种甜品并不难做，哪怕是玛莎也会做，玛莎主动凑过去帮忙搅拌去了。 她看得出来，西塞尔放的材料跟艾琳太太和苏珊太太都不太一样。 这就让玛莎有些期待了，她盼着西塞尔真有些水平，这样她也算是偷师了——身为厨娘，必须要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唯有如此才能受到主人的倚重！ 西塞尔没有什么被偷师的想法，毕竟曲奇又不是多么有技术含量，这东西老早就有了，他的也不是多稀奇的配方，所以乐得有人帮忙。 不过西塞尔严厉制止了玛莎试图多加糖的行为，这已经是正常糖了，请不要奔着致死量甜去好吗？ 西塞尔腹诽不已，觉得自己某些奇奇怪怪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玛莎也对西塞尔不肯多放糖的行为腹诽不已，伯爵家又不是吃不起糖，糖当然是放得越多越好啊！ “糖放太多会掩盖食材本身的美味。” 西塞尔试图解释。 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经过观察，西塞尔觉得阿斯特对糖没有那么狂热——他喝茶只加两块放糖！ 啊对对对。 玛莎有些敷衍了，心里想的却是，西塞尔过去恐怕没有吃过那么多糖，所以才有些抠抠搜搜的，他一点儿也不了解贵族的口味。 不过玛莎没有纠正西塞尔。 虽然她因为西塞尔的美貌而对他有些喜欢，但这点儿喜欢在自己的前途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这款曲奇味道还不错，那她就给夫人和小少爷献上更美味的加糖版。 玛莎对着自己的美好未来浮想联翩，早早放入烤炉的布朗尼蛋糕经过烘烤，已经开始传出浓郁的巧克力甜香。 这股香味霸道馥郁，钻入了每个人的鼻子，就连原先对西塞尔格外不看好的艾琳太太和苏珊太太也有了改观。 等到布朗尼蛋糕烤制好从烤炉内取出，一旁的艾琳太太和苏珊太太都凑了过来，啧啧称奇。 “看起来还不错呢。” 西塞尔笑着将布朗尼蛋糕切开——这时一个大约10寸的蛋糕，庄园里只有伯爵夫人和阿斯特两个主人，不过杜兰特医生一般会跟着两位主人一同用餐，所以一会儿只需切出三块送到餐厅即可。 其余的可以给大家分食。 西塞尔切下几小块，邀请三位厨娘来品尝。 他这些年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也对味道很满意，但毕竟有着古今中外的口味差异，西塞尔不确定自己喜欢的适不适合这个时代的人的口味。 温德庄园的厨娘，在这个时代是对美食见多识广的了。 西塞尔期待能从这里得到正反馈。 “真是美味。”牙齿已经有些活络的苏珊太太对这种柔软细腻的口感赞不绝口。 “天哪，没想到西塞尔你还会这些，你是从哪里学到的呢？” 艾琳太太忍不住打听。 西塞尔腼腆道：“就是多看了一些菜谱，然后自己琢磨的。” “哈哈，那你可真厉害。” 艾琳太太嘴上夸赞着，心中却直翻白眼，不愿意说就不说呗，这话说得也太假了。她抱着胳膊回去，继续盯她炖的汤去了。 品尝过布朗尼蛋糕的玛莎则是兴奋地两眼放光，虽然那之前她为了找食材走开了一小会儿，不过她大概记得都用到了哪些材料。 啊真棒，今天简直是她的幸运日。 得到了正面反馈的西塞尔顿时放松了不少。他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刻天已经完全亮了。 “玛莎，我去看看小少爷醒了没有，麻烦你一会儿帮我把曲奇烤出来。” “好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玛莎答得格外爽快。 得了承诺，西塞尔就放心的离开了厨房。 他没有立刻去看阿斯特有没有起床，而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刚刚在厨房待了那么长时间，他简直被厨房里的各种味道给腌入味了。 虽然并不难闻吧，但毕竟不太体面。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西塞尔甚至想洗个澡。 唉，怀念他现代的浴室了。 不过说起来庄园里好像还有温泉浴池来着，只是那是主人才能享用的，西塞尔嘛，他或许有朝一日陪着小少爷洗澡能见识一下甚至蹭着用用。 这么说起来好像更悲伤了呢。 西塞尔越发坚定了自己要离开格林维尔家自主创业的想法，哪怕是为了温泉浴池也要努力赚钱！ 而且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不搞钱简直天理难容。 第8章 一笔巨款 阿斯特爱死了今天的饭后甜点，西尔维娅也很喜欢，这种细腻柔软的质地让她觉得有些新奇。 还以为是哪个厨娘搞了创新，一问才知道居然是西塞尔。 “天哪西塞尔你好厉害哦！”阿斯特满眼惊叹，然后兴致勃勃地问，“你还会做别的吗？” “我还让厨娘帮忙烤了一些曲奇。” 这下阿斯特更是两眼放光了，他瞬间扭头看向西尔维娅，满眼渴望。 西尔维娅这方面一向管他很严格，因为阿斯特与她一样肠胃娇弱，在饮食方面一直需要额外注意，平时不能吃太多甜品。自从搬进温德庄园远离社交之后，他们几乎不吃下午茶了。 不过见阿斯特这么渴望，西尔维娅犹豫了一下看向杜兰特医生。 西尔维娅当然不想让阿斯特难过，只是阿斯特有过前科。 那时的阿斯特自制力还不是很强，又有女仆想要讨好阿斯特，偷偷给他送了超过当日份额的小松饼。 结果显而易见，阿斯特没忍住吃多了，难受得折腾了一夜。 西尔维娅很容易就发现了是怎么回事，处罚了胡乱讨好阿斯特的女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谁敢在这方面讨小少爷欢心了。 杜兰特医生笑着说：“我想下午茶的时候品尝两块是没有问题的。” “真的没问题吗？”西尔维娅还是有些犹豫。 杜兰特医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小阿斯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量消耗要更快一些，平时可以适当多吃一点东西。” 杜兰特医生其实早就观察到了这些，只是要做好详尽的饮食规划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目前只是平时让厨娘在两餐之间额外给阿斯特加餐。 西尔维娅稍稍放心，允许了阿斯特在下午茶的时间段里额外吃一些曲奇。 阿斯特高兴极了：“真希望下午茶的时间赶快到来，我简直迫不及待地要品尝西塞尔的手艺了！” 西塞尔礼貌微笑：“但愿不会让您失望。” “没想到你还会这些，我居然没听埃蒙提起过这件事。”西尔维娅看向一旁安静侍立的俊美青年，“西塞尔，你是否有意售卖配方？” 西尔维娅对曲奇不感兴趣，那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也只有她可怜的小阿斯特，从小身体不好没有吃过太多东西，才会心心念念想要。 不过这款新式的巧克力蛋糕却很棒，阿斯特也很喜欢。 想到西塞尔两三个月之后就会离开，西尔维娅就想把配方买下来。 “夫人，这没有什么，我愿意将此配方教给贵府的厨娘。” 西塞尔没指望靠卖配方赚钱，而且将配方送出去也有主意刷好感度。 西塞尔没忘此次任务奖励中有概率爆出来的大学推荐信，虽然不知道爆率是什么机制，不过多刷刷好感度总是没错的。 西尔维娅对眼前的年轻人更赞赏了，目光柔和了几分。 “你是个好孩子西塞尔。不过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份配方的价值。” “不过我不会让你吃亏。” 见西尔维娅态度坚定，西塞尔最终也没有拒绝。 他看得出来，西尔维娅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士，绝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献礼——尤其是这份献礼来自一个（对她而言）卑微贫穷的人。 西塞尔有些懂了，为什么阿斯特身上有着与他的父兄截然不同的特质。 只是…… 西塞尔又陷入了另一种沉默，只是西尔维娅夫人当时怎么就看上格林维尔伯爵了呢？ 想到那张虽然英年早秃但还算得上英俊的脸，西塞尔有些不确定，总不会当初格林维尔伯爵是靠脸骗到西尔维娅夫人的吧？ ——原谅他的刻薄，他实在是无法从伯爵先生身上发掘到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了。 就连一旁的杜兰特医生都要比格林维尔伯爵优秀呢！这可也是一个蓝色人物！ ——是的，西塞尔这两天陆陆续续给庄园里的其他人也过了鉴定，然后惊讶地发现除了阿斯特，居然还有两个蓝色品级的人物，分别是伯爵夫人西尔维娅和杜兰特医生。 也是很神奇了，格林维尔家的家主和继承人都是大概率靠身份加持才有的绿色品级，伯爵夫人和没有继承权的小少爷却是蓝色，甚至连给他们做私人医生的杜兰特先生也是蓝色。 不得不说属实是有点儿黑色幽默了。 不过可见，有些人的光彩是身份都掩盖不住的，也有些人则是连身份都不能给他们增添多少光彩。 只是阿斯特和杜兰特医生西塞尔还能理解，毕竟技能加持，在这个时代获得一定影响力很是合理，他想不明白的是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虽然有别于其他贵妇人，但这是人品上的，人物等级的评定主要是建立在影响力上的，而人品不一定能在影响力上变现。 至于身份？身份的加持是有限的，看伯爵和利奥就知道了。 但除此以外，西塞尔实在没有发现西尔维娅夫人身上还有哪些特殊的地方。 所以她的蓝色品级又是从何而来？西塞尔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格林维尔家谜团还挺多的。 不过这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顶多两三个月他就要离开了。 虽然他收到了这家人的准offer，不过西塞尔觉得自己用不上。 他相信自己能闯出一番事业，不必作为贵族的附庸活下去。 直到早饭结束，西尔维娅都没有继续说购买配方的事，直到早饭结束，西塞尔又跟着阿斯特离开，她才让贴身女仆给西塞尔送过来了一只钱袋。 等人离开后西塞尔打开一看，足足有一百镑！ 这对西塞尔来说堪称一笔巨款了——这可比他之前的存管余额还要多！ 这一刻西塞尔有点沉默。 夫人，您还需要更多的配方吗（真诚）？ 阿斯特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妈妈还没有给过我那么多钱。” 少爷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西塞尔心中匪夷所思，据我所知你妈妈几乎把所有的嫁妆都继承给你了吧？而且还在努力从格林维尔家给你争取更多的遗产继承。 如果单纯说的是现金…… 那么少爷你也高低是有点儿毛病。 “我以为你不会觉得这些钱很多呢。”西塞尔皮笑肉不笑。 “不会啊。”阿斯特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这能买好多颜料呢。” 也能买许多漂亮的小玩意儿了。 但是阿斯特手里的现钱就没有超过1先令过。 他想要什么东西妈妈当然从不吝啬，但都是列好单子让仆人去采购，几乎不会给阿斯特什么零花钱。 以至于每年过节和过生日的时候阿斯特送礼物总有一丝莫名的惭愧。 因此阿斯特才有了做点儿小生意的想法。 虽然阿斯特本身对做生意赚钱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那既不艺术也不优雅，但是他的确需要钱。 需要属于他自己的钱。 他不想再从别人那里拿到很多钱，然后再回馈回去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了。 ——虽然妈妈并不是别人。 西塞尔并不知道阿斯特的小心思，他只觉得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 好吧，跟有钱人沟通有时候真就挺困难的。 有时候有代沟的不一定是年级，也有可能是阶级。 不过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个万恶的有钱人呢TAT。 “说起来西塞尔你有没有兴趣开一家甜品店？我觉得卖这种蛋糕还是很有钱途的。” 西塞尔：“……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要先想一想。” 有兴趣当然是有兴趣的，这不创业未半资金不足嘛。 “如果你想通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投资呀。”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西塞尔心中五味杂陈。 多好的天使投资人，怎么就是个小孩。 但凡阿斯特是个成年人西塞尔就拉人入伙了。 然而很可惜，阿斯特才12岁。 这意味着他无法自主做出决定，每一笔钱的运用都需要经过家长或者职业经理人的审核。 虽然西塞尔目前已经初步相信了阿斯特的人品，但他不相信别人的啊。 尤其是这个时期的大部分精英阶层可都没有太多节操，卸磨杀驴那是常有的事，拿捏他一个没背景的小人物还不是手拿把掐。 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西塞尔不会将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诉别人。 “不过阿斯特，我想我们应该先关注一下我们的信笺小生意。” 西塞尔笑着转移了话题。 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嘛小少爷。 好叭，也是哦。 “那我们再做一批更精美的样品吧，然后我们还得给生产商写信。” * 兰顿。 利奥又在俱乐部里喝了个烂醉。 贴身男仆皮特硬着头皮叫醒了他，然后不出意外的挨了个巴掌。 “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叫醒我。” 利奥带着宿醉的头疼，心中的戾气翻涌。 如果叫醒他的人不是贴身男仆皮特，利奥给出的就不只是一巴掌了。 皮特看着利奥发红的眼珠儿，心中害怕，但还是勉强忍住了，扯出一丝僵硬又谄媚的笑。 “我的好少爷，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怎么会那么晚打搅您休息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是埃蒙，少爷，是埃蒙那个老东西在找私家侦探！”皮特哭丧着脸。 “他找私家侦探做什么……” 利奥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第9章 想要做的事 阿斯特终于捣鼓完了他的样品设计，并指导西塞尔给生产商写好了信，也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曲奇——不过那时候阿斯特已经没有多少吃东西的热情了。 西塞尔在一旁见证了他从兴致勃勃到兴致缺缺，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阿斯特看着自己奋斗了大半天的劳动成果，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抓起精美小碟子里的曲奇往嘴里塞。 这本该是收获放松的时刻，阿斯特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麻木。 “好吧，妈妈说的是对的，这样的东西的确是太枯燥无聊缺少艺术性了。” 小小的信纸承载画面的能力属实有限，拓印上的花草又难免色彩简单样式呆板。 就连松果玫瑰拼图都比这个要优雅有趣得多。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夸下海口，阿斯特简直想要原地放弃了。 西塞尔对阿斯特的三分钟热度接受良好，不过想到小少爷许诺的分成，西塞尔还是尽职尽责地勉励阿斯特，以免他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毕竟只是消耗品，不需要太过精美，这种信笺和笔记本颇有野趣且适合量产，想来回来绅士小姐之间大受欢迎的。” 传统的信笺和笔记本一般至多边缘有一些简单纹样，笔记本设计还多一些，可以在外壳上加装饰物，但纸张也都是一样简单，如果想要好看一点都是主人自己手绘插图。 西塞尔觉得这种纸张起码能让人新鲜一段时间。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以后再也不要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了。” 阿斯特依旧恹恹，双眼无神，俨然已经没了一开始雄心壮志想靠自己赚钱的激情。 他打定主意，以后就是想到类似的鬼点子，也要交给别人去做。 这种无聊简单重复且缺乏艺术性的东西，实在是太消磨人了。 把时间用在这样的事情上实在是一种浪费。 阿斯特忽然有点儿了解为什么西塞尔不愿意留下了为他经营画廊了。 阿斯特咽下最后一口曲奇，拿手帕擦掉手上和脸上的残渣，抬眼看向西塞尔。 “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阿斯特想，如果西塞尔已经有了真正热爱的事业，那身为朋友，他愿意帮助他达成愿望。 这个跳脱的问题一时间将西塞尔问住了。 想要做的事情？ 这还真是很难说。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西塞尔都没有非常强烈的想要做一件事的想法。 他陆陆续续有多许多爱好，比如烘焙，比如野营，比如打游戏…… 但这都是一种很浅薄的喜欢。 西塞尔并没有因此想要成为西点师、旅行家或者游戏大V的想法。 现在西塞尔倒是有很强烈的想要搞钱的想法，并且已经付出了一些行动，但这是基于生存的焦虑，而非出自热爱。 这么一想他好像还挺一无是处的。 这让西塞尔有了那么一丢丢沮丧，都开二周目了，他好像也没活很明白。 对比下来阿斯特就比他有目的多了，他热爱画画，并且希望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 而且阿斯特还能够继承足够多的家产，将来不必为生存焦虑，可以全身心投入自己热爱的事业。 这么一对比好像显得他有点儿惨惨的。 西塞尔又有点儿emo了。 怎会如此呢，好歹他也是个有金手指的穿越者啊喂！ “喂，西塞尔，你怎么不说话？” 阿斯特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在西塞尔眼前晃了晃，明亮的蓝眼睛里满是困惑。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阿斯特有些纳闷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呢？ 就连利奥那样的混账都知道自己想要吃喝嫖赌声色犬马——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值得借鉴和学习。 “这是一个好问题阿斯特，不得不说你问住了我。” 西塞尔心情复杂：“这对我来说可能的确有一点点难度。因为我从小总是被教导要做什么，由我做主去自由选择的机会很少。” 上辈子的上学和工作是这样，这辈子也是。 家人和长辈总是以他们过来人的经验试图帮他规避掉一些不必要的弯路，但他们走过的路从来不同。 上辈子的西塞尔就在长辈们规划的坦途上走了很长一段弯路，虽然后来他离开了，但还没等他找到自己的路，他就因为露营的一场意外挂了，然后穿了。 穿了之后又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西塞尔只好一边继续学业一边尽力认识这个新世界。 然后就到了现在，西塞尔挑挑拣拣，给自己规划了一条还算可行的路，结果又被一场意外打断了。 他来到了阿斯特身边。 虽然这场意外目前看上去不会耽搁他太久，但哪怕是西塞尔自己给自己规划的这条路，他也没有多么的喜欢。 只是因为这是目前为止看起来最合适的。 合适。 西塞尔心中无奈，几乎要笑出来了。 他愕然发现，自己好像跟之前的家人长辈的心境重叠了。 明明还年轻，却仿佛有些老了。 西塞尔想，也许他应该多看点书，用别人的生命经验点亮自己的路。 阿斯特无法理解西塞尔的话。在他的认知里被教导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阿斯特不知道，他是多么的幸运。他遇到的最大的管束也许就是妈妈和医生不允许他吃太多的甜食，也不允许他离开庄园到外面肆意玩耍。 西尔维娅对这个来之不易又生来体弱的小儿子极尽溺爱，阿斯特从来没有真正被限制过选择的权利。 所以阿斯特无法理解西塞尔的心情。 但是他敏锐地感知到了他温和浅笑下有一丝难言的忧郁。 这让阿斯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一颗心都纠结了起来。 “西塞尔。” 阿斯特期期艾艾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 “那个，妈妈说她要给我找家庭教师，也许你可以跟着我一起上课。” 这样你也许就能从老师那里得到启发了。 西塞尔读懂了小少爷的弦外之音。 有那么一刹那，西塞尔有了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 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真正的理想，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小孩。 西塞尔知道他的家人没有不爱他，他们从不吝啬给予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条件。 然而他们有时候又看不到他的痛苦，又或许是看到了，但是并不知道要怎么帮他解决，所以干脆假装没有看到。 但西塞尔想要的也并非是他们能够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早已不是小孩，他只是渴望有人能够全然理解他，然而这似乎是一种奢望，比买彩票中大奖还难以实现。 每当他尝试离开既定的轨道，得到的总是反问—— “那你想怎么办？”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你总得留好后路。” 可是我从来没有好好想过想要做什么，就被推搡着向前去。当发现好像走错了路想停下，就被周围的人抱怨为什么不走了。 西塞尔喉结滚动，垂下眼眸，忽然对阿斯特认真道： “谢谢你阿斯特，等我有了答案之后，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如果将来我一事无成，希望你还为我保留着画廊经理的职位。” “当，当然。” 阿斯特语气发飘，难得被如此郑重的对待，而非被当做一个小孩子，这让他多少有点儿兴奋了。 “嘿西塞尔，我们叫上维拉一起去散步吧！顺便把信送出去！” 阿斯特拿上桌子上的信封，拉着西塞尔就要往外走，面颊发烫，微微发红，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外面微凉的风给自己降降温。 西塞尔怕他把信抓皱，忙从他手里接过。 “还是我拿着吧，你等下还要牵着维拉呢。” * 西尔维娅给报社寄了招家庭教师的广告内容和广告费后，就又写信给了丈夫，让他对找私家侦探的事情上上心。 只是信寄出后西尔维娅仍是有些不太放心。 与丈夫相识了那么多年，西尔维娅已经很清楚他的为人和能力。 伯爵先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绅士，对妻儿也很是关心，但是他的能力实在有限，还有些优柔寡断，许多时候都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 平时西尔维娅不觉得这样有多么不好，因为这在她的认知里已经是顶顶好的男人了，哪怕是她的父亲，也不能比格林维尔伯爵更好了。 但是若是让格林维尔伯爵处理这种事情，西尔维娅就有些不放心了。 西尔维娅不怀疑丈夫对阿斯特的关爱——他可是同意了把她所有的嫁妆继承给阿斯特，并且还要给分割相当大的一笔家产。 但是性格和能力在这样的事情上属实是客观缺陷，西尔维娅也无从辩驳半分。 几经犹豫，西尔维娅又写信给了父亲。 尽管这样似乎会显得她的丈夫有些无能，但是父亲也早就知道了她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 何况不会有什么比阿斯特的安全更重要了。 只要一想到真正想要伤害阿斯特的幕后黑手还逍遥法外，西尔维娅的一颗心就仿佛在被毒蛇啃咬。 主啊，愿您宽恕我此刻对厄里倪斯*的虔诚多过对您。 *厄里倪斯：复仇女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想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