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华年》 第1章 初摸底题有泄露,首劳动师成大哥 告别了早已厌倦的小学,心情很是愉快。从此,该走出那缺乏正义,缺乏公理,圣洁与庸俗共处的世界了。诸多的希望,美好的憧憬充满了年轻的心。虽然依旧幼稚,相信总会成熟,虽然还很脆弱,相信总会刚强。过去的都已死亡,新的一天正在前头招唤。 升初中的考试是在我们小学考的,是老师帮助抄的。永远记得那考场上老师给我的白眼。于是大家无一漏网,全都堂堂正正地进入了伊通县第八中学。为了考察学生们的实际水平,八中决定进行一次入学前的摸底考试。但考试之前便听人们传扬考试的语文题中要求默写《春日》一诗,是我们没有学过的。当日正发了新书,便听说《春日》一诗就在语文书后面的附录中。于是大家开始背诵。我当时半信半疑:难道考试题真能让我们知道,难道没学的也要考吗?但也背下来了。果然在考试中发现试卷上赫然印着那道题。忽然一股莫名的激愤涌上心头。便没有答那道题。以后又听人说那道题被删掉了。心里又是无名的快慰。 摸底成绩下来了,听说我是第二名,第一名便是杨波。没有什么感觉。似乎一切都很平常。或许,当一个人真正有学问时永远也不会骄傲。 又是一段充满希望的焦急的日子,我们才去报名。又要劳动。我拿了个锄头,人小锄大,十分不相称。进了校门,便驻立等候。一会儿,校长组织我们在校门旁的篮球场集合。讲话之后,又介绍了四位老师,他们将是我们的班主任。手中各拿着名单,念到谁谁便到另一边站着,我竖着耳朵听着。第一位老师念完了,没有我。第二位老师走上来,听说是和我一样,姓张的。他拿起名单,第一个便读到我的名字。我拿着锄头跑了出去,等着其他的被念到名字的人过来。我便有了众多的新的同学和新的班级——一年二班。 刚开学总是有大规模的劳动的。第一次劳动中,我结识了一位新同学——孟凡利。 上午我劳动主要是抬土,我拿了筐,他便主动找我抬。整齐干净的衣着,嘴未开便已满脸含笑,长得也算得上是风流潇洒。看上去叫人感到和蔼可亲。在劳动之中,我是沉默寡言,他却问这问那,说东到西。不知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我都非常爱听,我感到是遇到知音了。 中午,我领他回家吃了饭,从此以友相待。 从前只看到过扬于体外的恶,却不知道是坏人的坏往往是隐于衣袍底下的。有些人有善的外表,美的面皮,殊不知一切都是骗人的幌子。以后同孟凡利的交往中,感到此人不但胸无点墨,粗浅庸俗,而且为人狡诈,虚伪。也许一个人的本性是天生的,我有着自己的原则。所以十分严厉地面刺其过,当机立“断”了。他问我:“你不能把这些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吗?说出来又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我冷冷地说:“我就是这样,我不说我会不好受的。”我喜欢坦诚做人,不愿意虚浮处世。一个人的虚伪又能偏人多久呢?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暴露他的本来面目,无论他掩饰得多么巧妙。而这面具一旦被撕破,那么他就会从众人心中永远消失。 老师是学生心目中的上帝。老师的话学生是没有不听的,尤其对于天真幼稚的孩子,像我。老师说劳动要工具,问谁有扫帚。我想想,我家的扫帚是新买的,于是举了手。问谁有锹,我家的锹也很好,便又举了手。后又问谁能拿脸盆,众人迟迟不动,为了不让老师为难,我便再次举手。放学时,正巧又发了一大摞本。我夹了扫帚和锹,本放在扫帚上,一手提了脸盆,还可以帮助这边的手出点力。刚拿好了要走,张老师叫我的名字,示意我过去。我慌忙放下东西,奔走过去。刚走几步,老师叫我把东西也一齐拿着。我又吃力地拿起工具和本,走了过去。我便和老师一起向前走。张老师说他曾听说我在小学学得不错,叫我以后努力学习。我聆听着老师的教诲,一一点头应着。最后张老师说我们两家还有亲戚,叫我回家问问我妈就知道了。我回家一问,确有此事。论起辈份,我应呼张老师为大哥,难怪他当时不说。 第2章 新校园景色各异,新老师性情不同 伊通八中,现在成了我们的校园。比起从前来,她已改变了许多。从前栅栏一样的破旧的大门,如今已改为高大的水刷石的门楼,大门是面东的,整体上是对称型,主体的中间横槛上红底金字写着“伊通县第八中学”。两旁有稍矮的两个小门,下面是银漆折叠式的铁丝大门,门里门外均有段水泥路。打成大方格状。进门的水泥路是个向下的斜坡。走下来便可上办公室的甬路。教室共有两列。一列是面南的,在办公室的西端,之间连着的是个圆拱形的门,和教室后面相通。另一列是面东的,在学校的最西端。办公室及教室前是榆树墙或花池。教室所面对的,便是宽广的操场。操场分为三个部分,靠西的是个篮球场,中间是个小足球场,场内是碧嫩的草坪,也是我们平时做操的地方。草坪四周用砖围成,砖插到地下,只露出一角,形成美丽的折线。折线外便是跑道,在这里曾举办过多次运动会;最东的还是个篮球场,篮球场边有单杠,双杠,篮球场和足球场之间种有大株的紫丁香。紫丁香之间是铁栅围成的花池,只有靠两边的有缺口,可供人们通过。操场南面是大片的校田地,地的三面有绿树包围着,树外是简陋的土墙,只有大门两旁的墙是新修的砖墙,地的东南端便是厕所,男东女西,连出两条路。男的那条直通最东的篮球场,女的那条直连丁香花旁挨篮球场的石头路,与办公室的甬路相通。 办公室的门开在后面,正对着新建的花池,花池西有一道墙与办公室相交,三个月亮门可供出入。挨墙的西面是一条小路,能往教室前面,只需过那个拱形门。路西是一个小果园,里面栽着苹果树。学校后院再往北是一排套着红砖小墙的房屋。这就是部分老师及其家属住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固是比小学好的多了,然而最让我高兴的却是认识了许多新的老师。 语文是由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张术平来教的。张老师身材不算高,长着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读起课文来抑扬顿挫,绘声绘色。讲起课来生动形象,善于启发和诱导。他的板书也是工整而有体,是个称职的好老师。 第一个作文是模仿第一课《一件珍贵的衬衫》写一篇记叙文。我写的是《一支珍贵的钢笔》,当作文本发下来时,我打开一看,鲜红的90分跳入我的眼帘,喜在我的心上。文上还有的画了浪线,写着评语,末尾还是总评,说我文章写的好,还鼓励我保持下去。 我们的数学老师是陈显义,他戴个变色的眼镜,两腮、下巴满是胡子,虽是经常刮,却也依然是清晰可见。看上去很是叫人害怕。尤其上课时,虎着脸,发现谁溜了号,便用那阴冷的眼睛盯着谁,所以他的课是纪律最好的。 陈老师留的作业,没有谁敢写不完的。记得有一次,几个同学没写完,便被叫到讲桌前,挨了几个响亮的耳光。有个同学本能地挡了一下,结果又多挨了几下,这回他咧着嘴没敢再动。 班里没有一个不怕他的,我有时也恨他的凶狠,但仔细一想,这些都是为了谁呢? 小学后期曾学过一个月英语,所以第一节英语也不感到陌生。时进来的是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师,唇上留着胡子,衣服很整齐。他用英语进行了自我介绍,我才知道他叫叫薛新华。他说了一会儿,便叫了几个同学也自我介绍一下,他慢慢地问:“What’s your name?”同学们满是恐惧和羞涩,红着脸站着不说话,也有的说了半句便先自掩着口笑了。薛老师笑着让他们坐下,最后叫了我。我流利地答道:“My name is Zhang Lidong.”他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还叫我“Sit down,please!” 薛老师从此便认识了我,每堂课都提问我,我也一直没让他失望。 一天,张老师正坐在前面思索着班委会的人选,忽听门外有人叫他,原来是薛老师,只见薛老师笑着对张老师说:“那英语科代表就用张立东了。”张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便成了薛老师的助手,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我也十分尊敬他,只可惜他只教了我们半年。 地理老师名叫马立波,是一个初走江湖的小伙子,唇上嘴下都是光溜溜的,似乎还带着孩子的顽皮。长得风流英俊,举止洒脱优美。他平时总是西装革履。有时还套着风衣。讲课还是很好的。第一节讲完后,便告诉我们他下节要提问,答不上站着。我回家认真复习着,丝毫不敢怠慢,甚至第二天走路时还叨咕着那两个难记的数据。上课,马老师明亮的眼睛看到了我。便伸手一指,问我第一节所讲的主要内容,我流利地答出了。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他,可是他总是叫我张小东。 不知何时起,镇里也流行起用橡皮筋拴的小球。一头套在手腕了,可以撒手扔出去,如古代的流星锤。这本是给孩子们玩的,但马老师也弄了一个,球便有了新的用场,用来打不认真听讲的学生。后来他调走了。我还曾为他的走而悲伤过。 之后来的地理老师是个粗犷豪放的关东汉子,眼睛很大,胡须很杂,看上去总是叫人感到有些土。名字也好记——高中。高老师每讲完一课,便把黑板上写的关键字擦去,让我们填空,以加强记忆。他让我们把这断续的板书抄下去作为笔记,回家自己看,记我国少数民族和中国省区时他教给我们用歌谣记忆的方法。什么“蒙古回藏维吾乐”,或是“两湖两广两河山”。都十分顺口,能帮助我们准确无误地记下来,还做了拼图游戏,把地图按省区的轮廓剪下来,打乱后再拼到一起。课后建议我们把地图册的政区图依样剪了,自己练习一下。我如此做了,结果全国各省位置记得滚瓜烂熟。 高老师的性格是相当火爆的。一次有人听课,结果课前提问时同学们答的不好。打铃了,待听课老师走后,他忽然大喊一声,“下课!”声如惊雷,大有张飞大闹长坂桥之气势。同学们大多脸都吓得惨白。高老师又怒不可遏的骂了一阵,才忿忿地离开了。 还有一次他批评了一个大个的同学,那个同学回座后把书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高老师立刻瞪着眼睛走过去,大声喝道:“你摔谁呢?”那个同学慌忙说没摔你,还是重重地挨了一拳。班上有些人背后骂他。我不犯错误学习又好,这些倒霉事自然轮不到我的,我倒以为高老师这个人很好。 第3章 苏老师政治误人,唐同学考试夺冠 从小学到中学是一个阶梯的飞跃。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陌生而新鲜的科目。一开始真有些不太适应。后来慢慢便好了。但是有一科我却学了半学期还不知道怎么学,那就是政治,我只知道它类似于小学的思想品德。于是便也像学习品德那样学习它。结果期中考试的成绩让我颇为吃惊。一张满是字迹的试卷,竟只得了三十多分。后来我才渐渐懂得政治考试绝不是只蒙对了意思,草草地答几笔就行的。但我依然没有用功学此科。教政治的本是一位叫做白云龙的年轻老师,但不几日便换成了一个女孩,听说叫做苏红,是初中刚毕业的落榜学生,学校主任苏云贵的千金,凭着她父亲的声望,学校便允许她来充了教师。同学们颇为不满,大家都不愿意听她讲课,每逢她上课,我们班后面总是乱哄哄的。她红着脸,独自默默地照着教案写完了板书,便站在讲台上,手里无聊地掰着剩下的粉笔,然后一段一段地丢在地上。有时甚至连板书也懒得写了,但地上的粉笔头总是不少。因为我不喜欢这位老师,所以这门功课成绩不好,到期末也只得了60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有了倔强的性格,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有了敢于逆着老师行事的勇气。记得那次,历史老师刘亚琴讲到匠户时,把我叫起来,问道:“你家是不是匠户?”我从书上看到匠户的后代也心须干那行业的。我想,我这里并不存在必须,我是自由的。于是我答道:“不是。”老师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便接着问:“那你爸是干啥的?”我咬了咬嘴唇,转瞬又来了傲然之气答道:“农民。”我的回答没让她满意。于是又问:“你爸不是瓦匠吗?”“是。”“那你家是不是匠户?”“不是。”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仍然坚定地说。她不得以让我坐下来。本想拿我举个例子,可就这样的不欢而散。 我是很喜欢上学的。学校有好的老师,更有好的同学,又能学到那么多新鲜有趣的知识。我每日只有快乐,没有一丝愁云。 我的同桌是刘凤军,是富山村的。他的相貌有些老,人却是十分的老实淳朴。我是喜欢这样的实诚人。我们的关系很好。他是很用功的,但学习依然不好。而且他非常怕老师提问,他一被叫起来,便紧张得要命,无论会与不会,都是嘴唇微微翕动,说不出一句话,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最逗人的要数王健,长得一副滑稽像,和我是临桌。每当老师问大家问题时,他便问我怎么答。我若告诉他选C,他便大声喊C,然后同学们才搭腔。也有喊别的答案的,但总是我的对。他当然得意。有时王健刚喊完,大家便笑了,老师也笑。还有个叫周再龙的,个子很小,却总愿意坐在后面。老师叫他的名字,他站起了半天,老师却没有发现,仍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名单一字一字地念,大家禁不住大笑。还有一次,他在后面睡着了,老师叫他时,他才被人推醒,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大家回头看时,又都大笑,原来被人画上了八字黑须。 仍旧记得那个美丽的黄昏,夕阳的霞衣映红了天空。我坐在院子中背诵《为学》。第一次接触古文,我便被它深深地迷住了,也许是出于天赋,我读起古文来却比读现代文顺口,而且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地读感觉特别过瘾。天还没黑我便能流利地背诵了。这便是我爱好古典文学的开始。一个人的爱好是上天赋予的,而爱好却能左右一个人的性格以至生命。 正赶上我国举办第11届亚运会。开幕那天我们放了假,让回家看亚运会的开幕式,然后每人写一篇作文,进行作文比赛,我也写了一篇,后交上去了。评选结果,第一名是一班的一个女同学名叫唐艳秋,我似乎只勉强得了奖。 时值十月金秋,庄稼成熟了。我们便以班为单位下村去扒苞米。我们去的地方很远,都需骑自行车去。我年龄小,车龄也短,还不会上大梁,更不用提坐在车座上了。只是一条腿从三角架中伸过去,骑起来很是费力。路上多是上坡,骑不多会儿,便筋疲力尽,只能推着车子走,到了集合的地方,同学们很是惊叹。扒苞米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开始两天还不感到怎样,以后便腰酸背痛,浑身没有一处不难受。每日到家便往床上一躺,连吃饭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但是我依然坚持着。因为不去是要交钱的,但去劳动对我们来说也是义务劳动,挣的钱全都上交学校,历来如此,也便成了当然的了。可喜的是,在中午休息时,我在路上骑自行车学会了上大梁,然后便上车座,从此翻了身,再不用慨叹什么“行路难”了,我感到很快乐。 之后我们依旧读书上课,每日扑向知识的海洋,不觉得苦,不觉得累,有人以学为苦,我却以学为乐。书上总有许多新奇的知识叫我激动,叫我兴奋。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起来。常常拿起课本来一遍又一遍地看,日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飞快过去,迎来了期末考试,不久,取通知书的日子到了,我来到了学校。 班级门前已经集中了许多同学,我走过去,和平日熟识的同学闲谈。许久,老师才到。听他们说,成绩尚未完全知晓,需要等些时候,卷子才能拿回来。张老师和陈老师在一起正谈什么,忽然,陈老师把我叫到一旁,我恭恭敬敬地立在他面前。他问我代数答的怎么样。我回答说不好,他点了点头,又详细地问了几句,便让我走了,又和张老师谈,我留心听着,原来我的积分已经颇高,如代数再好一点,则有雄居全年级榜首的可能。 又站了好久,成绩总算到齐了。张老师在黑板上写班级的名次,位居榜首的正是我,600分,比第二名多了三四十分。外面的墙上也贴了全年级的红榜,我与杨波并列第二,第一名613分,便是那个唐艳秋。我虽有些惋惜没有夺得全年级第一,却也为我的成绩而喜悦了。 得知成绩之后便放假了,那便已离过年不远了。新年将至,大人们劳作了一年,也该休息一下了。我家便整日整夜地有玩牌的盘踞在炕上,占了一半的地方。睡觉也需轮流,却也十分拥挤。况且满屋烟雾缭绕,只觉得呛人鼻喉,一会儿肺也很难受。我有时直到半夜还在屋外站着,我十分厌恶这些人聚集在我家里,然而又不愿干涉父母,只能默默忍受。不料这恶习度过新年,一直延续到新学期的开始。 第4章 唱歌出名又出丑,学校学习又交友 新学期一开始,一年四班就解了体,我们班便分来了一批人。几天之后,又从怀德县转来一个同学,叫陈玉龙,他整日总擤鼻涕,弄得书桌里满是纸团,一提到他我总是想笑。 老师也换了几个,政治老师还换为白云龙,数学老师换成了孙老师,是一班白龙的母亲。英语老师换为一个叫刘洋的。一双鼠眼,总爱贼溜溜恶狠狠地看人,瘦瘦的脸上满是疙瘩。他没有薛老师那么和蔼,抓住了谁的错总是狠狠地批评一顿,言语尖刻,刁钻。同学们都很讨厌他。我开始也很是厌恶他,后来感到他也是不错的。批评人不也是为了我们好吗?况且我又是科代表,他对我很好。我又何苦要从众反对他呢?刘老师喜欢写行书的圆体英语,我也感到那种书写方法很好,便从抄写本上学了。刘老师见了很是高兴,仿佛遇到知音了。他把我的作业本拿来,让大家传看。有的同学直说看不懂我写的是什么。 早晨,我们上着早自习。偶然,向窗外望去,我看见一位年青的老师,穿着十分朴素的衣装,头发如一个学生一般没有任何头型。他正扫着三班窗前的地面,扫完后还洒了水。他便是白云龙老师。他几乎每天早晨都这样。我想,做为一人老师,能为学生着想,不耽误学生时间,做一件本该学生做的事,是多么的可贵呀。我不由得从心里崇敬白老师。白老师的政治教得特别好,哪些要背,哪些不要背,哪些是重点,哪些只做普通的浏览,他都给我们标得明明白白。不像苏老师那样“眉毛胡子一把抓”。我便开始认真抄笔记,努力地把老师要求背的都背下来,成绩很快就上去了,期末得了97分,为全年级最高。 这学期有了音乐课,便就多了一位音乐老师——张立新。她嗓子不好,却很是努力教。她发现我唱得很好,便多次让我在课堂上演唱。她尤其爱听我唱《渴望》主题歌《好人一生平安》。后来由她组织,学校在实验室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歌唱表演。各班选了几名同学,我便是其中一个。我本是准备演唱《婉君》主题歌的,但歌词不熟,便回家记了歌词。直到临场了,张老师递给我语筒的时候,告诉我还唱《好人一生平安》,我答应了。走到场地当中,周围是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门口还坐着向位老师,我很是紧张,埋着头。一开口便把歌名错报成《婉君》,与老师报的相违,大家正在诧异,听我分明唱着“有过多少往事……”大家一阵哄笑,我仍继续唱着,笑声迅速停止了。他们渐渐被我的歌声所吸引,还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已经完全投入了,尽情地唱完了这首歌,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老师也很是满意。 别的也各显其能,有的同学拿了话筒,一边唱还一边轻移莲步,手也不停地在胸前来回移动,只是一切都僵硬些;还有的跳了霹雳舞。忽然老师又让我演唱《婉君》,本以为大功告成的我这时更紧张了,匆匆接过话筒,便开始唱了。唱到酣处,忽然忘了歌词。随着歌声戛然而止,一阵哄笑平地响起。我很镇定地从上衣兜里拿出了歌词,却把一个小纸团掉在地上。大家又是笑。终于照着歌词唱完了这首歌。 本以为这回可没事了,正放松着听着别人的演唱,一曲终了,忽听张老师又说:“现在再请张立东同学为大家演唱。”我惶恐地找了一首她曾教的《盼望风正爽河山》。这回我是吃一錾长一智,拿了歌词走上前去,嘹亮动人的歌声再次勃得大家热烈的掌声。我是被请上台演唱三首的唯一的人。 不知是什么缘故,我和李小刚一桌了。李小刚也是十分瘦弱,很是活泼爱闹,旁边有个叫刘小东的,下课总是乱闹,有时竟在桌子上乱跑。我很讨厌他,他踩了我的桌子,我便用拳头打他的腿。我的前桌是辛梅和林雪。辛梅是景台六队的,梳着两个小辫子,身体玲珑弱小。林雪绰号“狗剩媳妇”,是我给起的,当时正演《辘轳女人和井》,我见她和那狗剩媳妇模样差不多,便这样叫了。在平时嘻闹得词穷理屈之时,可以叫上几句,羞一羞她。 晚上是要学习的,而家里环境不好,天天来打牌的,我就转移了学习地点。学校的一个守夜的职工常到我家玩牌,我便去替他看着办公室。夜里便在他的小炕上睡,晚上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学习,宽敞的大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很是幽静,这里也是常来个同学,便是刘小东。他家在学校后家属房住,和校长李长陵是邻居。他问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便告诉他。他也回家取了书,和我一起学了。我发现他并不像白日在班里那么顽皮,却也如我一样的腼腆,不愿意多讲话。其间我们也谈了许多,他问我他有什么缺点,我告诉他:我最讨厌你在班里乱闹。刘小东点头,竟接受了我的意见。以后,果然没有见到他再桌上地下的乱闹。 几天功夫,我们的关系就相当好了,我经常到他家去。小东的父亲是小学教师,也是老实憨厚,他母亲却是精于言谈。他们都对我很好。有一次,他母亲问我:“我们家小东学习也不好,也没什么能耐,你怎么和他这么好呢?”我笑笑说:“你们小东老实,没有什么坏心眼。” 我在办公室里学得很高兴,可是好景不长,几天之后,便不让我再去了,竟说老师反映丢了东西,我便回家了。父母本也厌倦别人来玩,只是碍着情面,不好意思赶他们走。我却管不了许多了,为前程着想,再来人时,我便忿忿而冷冷地说:“你们以后别来了,我还要学习呢!”于是,这些无聊的人也都知趣地不再来了,晚上我也便能安静地学习了。 第5章 学女生把女生挠,会唱歌被唱歌累 一日下课,王健骑在周再龙身上,口中唱着《耶利亚女郎》,得意地在那叫喊,我拿起一书包,趁机挂在周再龙脖子上,上课时,张老师让我们写一个描写神态的短文,我便选了这个材料,只是挂书包我没有写。偏偏老师叫我,我便开始念。一语未了,大家便笑了。我抬眼见张老师也在笑,并示意我念完。我便忍了笑,接着念完了。这是我第一次大胆描写活生生的现实,一改小学遗留的陈腐套话的写作风气,向现实主义迈进。 那天下午自习课,老师没来。我们便自己在班里看书。偏偏听见后桌的女生提起我小学的那桩无稽的风流故事。我早已憎恶那过去的历史,认为荒唐之极,而听到有人故意揭我的短儿,不由得怒火中烧了。 后桌的女生是新分来的,叫侯捷。一张红红的大脸上嵌着几点麻子和两只小眼睛,看上去蠢笨而粗俗,性情又相当的泼辣。我们平时是根本不说话的。今日她无故挑衅,我已是厌倦,没有理她,但是她竟说个不停,添油加醋。我回头冷冷地警告她,她竟恼羞成怒,越发什么都说。我终于不能遏制我的怒火,猛地回转身,在她的手背上狠狠地挠了一下,谁料她皮厚,没有出血,我便又补了一下,才回过头去。她似乎被我这举动吓呆了,没以为兔子还会咬人,红着脸,小声骂了几句,便就作罢。 也许是不打不相识吧,从此之后,我们的关系很好,记得一次,我在数学课上热得就要睡着了,脑袋只是往地上掉,实在不能控制,老师叫了我几次都没用。侯捷便在后面用本夹给我使劲地扇风,我才清醒过来,她就像大姐姐一样照顾我,我也十分友善地对她,女人真是奇怪,难道是我挠她时第一次占有了她的□□并让她出了血,她才对我如此顺从吗? 也许是受了别人夸辞的影响,说什么有的同学总也不学却能学习很好。开学伊始,我便莫明其妙地也想做一做这样的“英雄”。上课,自习课也不好好学了,努力装做什么也不学的样子给人看,结果考试后,成绩并不见佳,而是落后了。其时想入团的被告诉写申请书。老师说过,没有申请书即使表现再好也是不可能入团的。我感到很厌烦,小学时,我亲眼见了一些同学依靠父母的权势成为团员,或者一些奉承老师的也成为团员,而他们的行为品德连一个合格的学生都不够。我便不想入团了,没有写申请书。一天,张老师找我出去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我想想说:“是为了入团的事吧。”他说:“还不只是入团的事。”他说我的成绩下降,问我是不是没用功。我点头默认了。他说学习是不能松劲的,如果松劲了就会落后很快,不容易再赶了。我嗫嚅着说出我的可笑的想法,他告诉我,学习不是给别人学,无需装样子给别人看,一定要踏踏实实地把功课学好。我默默地认真听着,真感到我那举动很是无聊。我告诉张老师,我一定努力赶上去。张老师还为我为什么不写申请书,我说我不想入。他说入团可能对学习有好处,让我回去写。最后,张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等着看你下次的成绩。”便让我回去了。我从此又重新走上了正轨,很快又赶到了班级前列。 “人怕出名猪怕撞树”。这句话真是不错的。我因为那次演唱会上崭露了才能,这次又被选去参加庆七一节目表演。我们公社每年都举行一次庆祝党的生日的联欢会,八中自然是要去的。我们聚集在实验室,郭玉堂老校长便教我们老的歌曲。我们跟着他一遍一遍地唱。我感到异常的无聊,便找了管事的姓焦的焦海军老师说要退出。他问为什么,我告诉他,怕耽误学习,结果不但没有答应我,还对我进行了一次思想教育。我心里虽是气愤不服,却也不敢表露出来。皱着眉继续排练节目了。我真希望我能生病,不能唱了。他们便不会再为难我了。第二天果然有些肚子痛,只是对嗓子一点儿影响也没有。我去请了假,装了一脸病容。焦老师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还是给了假。结果把一个我的独唱葬送掉了,被定给了唐艳秋。最后几天,要求穿白衬衫,黑裤子。我只有一件破旧的带有蓝色条带的衬衫,便只得东借西借,好不容易才在一位同学那借到了。说正式表演那天给我。至于裤子,我还勉强有一件黑的,是我老姨的体形裤,被母亲略略地改了一下,便给我了。这时正好用着。 到了那一天,我和同学换了衬衫,便和大家前往了。穿着肥大的衬衫和女人的体形裤,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形象了。只是那时小,并不如何在意。就是现在,我不也是不修边幅吗?浑浑噩噩地总算表演完了,才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口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眉头也舒展了。中午,母亲把那借来的衬衫洗了洗,晾干了,下午我便给送去了。那位同学接过,把我的衬衫还给我,我想把它穿上。本来里面穿着一件黄背心的,但我依旧羞于当众换衣服,我是比较内向和封建的。无论多热的天气还总是穿着上衣,不愿意袒露臂膀。于是我便把衬衫藏在衣下,悄悄地走出去,到厕所里换了衣服,幸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路上也无人注意。 下午,林雪问我可曾看见辛梅的母亲了。我说看见了,辛梅也回过头来,我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说道:“辛梅和她妈长得真像。”我依然记得那位年轻的美丽的戴着眼镜的少妇。开始,报幕员报差了名字,她生气地噘着嘴,忸怩着不肯出场,宛如一个纯真的少女的姿态。他们单位的同事劝了她好半天,才同意出场表演。她走到台前,用她那清脆的歌喉唱了那首《红梅赞》,声音宛转悠扬,叠宕起伏,很是好听。别人告诉我,这就是辛梅的母亲。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总像在哪儿见过。我回想着,忽然又说了一句:“辛梅和她妈长的真像。”辛梅也生气了,噘着小嘴,扭过头去,不理我了,仿佛感到我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