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海》
第1章 荔枝海
《荔枝海》
文/禾风厘
晋江文学城
后来，每当船从望港驶过，她都会不自觉地抬头望一望天空，期待着从哪朵云里能看见况嘢的影子。
真奇怪啊。
明明，明明以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沈溪柠&况嘢
*
今年的冬天来的似乎格外早。
海风裹着冷气吹过，恍若一桶冰水迎面扑来，连呼吸都被糊住了一瞬，沈溪柠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将外套收紧了些，静静地望向远方。
清晨的港口，巨大的集装箱船静静停泊，海面灰蒙蒙一片，凝重而萧条，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像极了他离开的那天。
只不过，那时还处在夏季。
［沈老师，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过来呀？］
［就是，大家可都在等您了。］
［知道您不爱热闹，但咱们毕竟刚刚死里逃生，得好好庆祝一下是不是。］
……
科考小组群里，各位成员不断的@着她。
沈溪柠盯着某些字眼，反反复复咀嚼。
死里逃生……
记忆好像又回到不久前那场为期八天的科考活动。
这样的活动向来都会在开始前权衡好一切外在条件，因此安全系数算得上高，可谁也没想到在科考船准备返航的时候，会突然与一艘小船撞上。
摇晃，颠簸。
沈溪柠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地倾斜的感觉。
海水溅到甲板，惊呼跃入耳中。
她想的却是——
差一点。
差一点，或许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如果让况嘢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呢？
他会生气吗？
她好像还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呢。
深吸一口气，沈溪柠在群里回复了句：［有事。］让他们自己先庆祝。
而后微微仰头，望着天空。
“这首歌，献给十八岁的沈溪柠，喜欢吗？”
“你好，沈溪柠的十九岁。”
“二十岁的沈老师还在听吗？”
……
耳机里的那首歌循环播放着，一遍又一遍，每一遍的末尾，都是一次新的年岁的问候。
不喜欢。
不好。
没听。
一定是况嘢唱的太难听了，沈溪柠想，不然她的眼睛怎么会那么酸。
恍神间，手机铃声响起。
看清来电显示，沈溪柠默然片刻，点击接听。
蒋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你又去哪了？”
沈溪柠抿了抿唇，没说话。
蒋睫：“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和那个什么叫小许的见面。”
沈溪柠还是没说话。
“你自己答应人家况嘢的爸妈要见的，现在打算自己说话不算话？还要这么颓丧下去多久？”
没有颓丧。
沈溪柠想要反驳，张了张口，最后却没说出话来。
“别再让人家跟着操心了。”蒋睫紧跟着道，“况嘢他妈说了，这次的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沈溪柠眼帘垂了垂，挂断电话，给她发过去一个定位。
不一样能有多不一样呢。
我从来没想过让人操心的。
真的。
况嘢，你看到了吗。
都怪你。
沈溪柠的目光移向海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里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
“很少有人会将相亲地点选在这里。”
略带调笑意味的声音从头顶洒落，沈溪柠闻声望去，倏然一怔。
来人唇边噙着弧度，眉眼间浸着股不容忽视的恣意散漫，模样，像极了，况嘢。
她愣愣的盯着他。
“你好，我是许清霖。”男人伸出手。
许清霖。
沈溪柠知道这个名字——元阿姨，也就是况嘢的妈妈为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这是毕业后的第五年，如今的沈溪柠30岁。
到海大任教，主攻海洋生物学，完成了36场海洋科考活动。
一切都如预期的那样。
除了，没有况嘢在身边。
这些年反反复复，所有人都对她所谓的终身大事很上心，不断地试图给她介绍对象。
每次都非常刻意的，避开和况嘢相像的任何可能，像是生怕会因此勾起她更多的回忆。
可她没想到，没想到这次……
“相亲对象？”许是没得到回应，许清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溪柠睫毛都没眨一下，大脑完全空白。
许清霖笑说：“我长的比较容易勾起你的回忆？”
沈溪柠良久才找回些思绪，眼帘微垂，没有回应这问题。
“可以理解。”许清霖又道，“我能坐下吗？”
沈溪柠点了点头。
这位许先生在她旁边的位置落座：“沈老师还好吗？”
沈老师。
这个称呼让沈溪柠一顿：“……什么？”
“我听说了，前几天科考船的事情，有受伤吗？”
“没。”
“那就好。沈老师需要外套吗？今天好像挺冷。”
沈溪柠摇了摇头，是挺冷，但她怎么能接受陌生人的外套，想到这是一场相亲，不禁开口：“我……”
“我知道，你没有相亲的打算。”许清霖环顾了一圈，“这是你和那位认识的地方？”
沈溪柠恍惚了一瞬。
转念一想，他是元阿姨介绍的，知道她和况嘢的事情似乎并不奇怪，是以默认。
“今天是他生日对吧？”
“嗯。”
“你现在还是会经常梦到他？”
“嗯。”
“可以给我听听吗？”
“什么？”
“你在听的东西。”
“……嗯。”
“这首歌叫什么？”
“《荔枝海》。”
“他写的？”
“嗯。”
“能跟我讲讲吗？你们的故事。”
他们的故事。
沈溪柠微不可察的换了口气，任由凉风过肺。
那还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决定修一下文～（2025.10.15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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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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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荔枝海
第2章 荔枝海
关于那天，不久之后她才从他口中得知，她以为的初遇，其实算得上是重逢。
事情得从高二那年说起。
*
五月的临海，气温频频攀升，属于盛夏的炎热已经初见端倪。
海洋馆里倒是客流量不减。
讲解工作结束的晚了些，沈溪柠脱掉工作服，背上自己的包，打算根据之前的约定去叔叔家。
她并不着急，于是临走之时又在馆内慢悠悠的巡视了一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角落里的异动。
管？
还是不管？
她纠结了下，还没得出答案，脚步已经抢先迈了过去。
旋即便看见个子颇高的男生双手环胸倚在墙上，头微垂着，侧脸被室内的灯光打磨的朦胧了些，似是睡着了。
说？
还是不说？
沈溪柠踌躇了片刻，唇瓣动了动，公式化的语气提醒：“这里不可以睡觉。”
男生慢慢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瑞凤眼倏然对上她的视线，内里还藏着些未消散的不耐，眯了眯。
表情有些古怪。
沈溪柠移开目光便往室外走。
大概过了半分钟，身后的男生竟然追了上来。
趁其不备，她连忙躲到一旁的房间。
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况嘢！你干嘛呢！小侄子都不要了！”
况嘢。
沈溪柠品了下，还真有人叫这名字。
不过，他追她做什么？
做什么都没关系了。
反正，应该也不会再遇见。
以后，没事还是不要乱说话为好。
沈溪柠反思着，走出去，点开打车软件。
前天晚上叔叔告诉她临海三中下周有个活动想让她去参加，让她今天过去聊聊。
*
次周，周二。
临海三中。
四处可见被张贴悬挂起来的宣传标语：
——在第十三个世界海洋日即将来临之际，树立保护海洋生态环境意识，维护海洋生态平衡，创建海洋生态文明城市，需要每一位同学的共同努力。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穿过，洒落一地斑驳。
沈溪柠看了眼消息，收起手机，心底排演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柠柠呀，三中这场讲演就是叔叔推荐你去的。”
“你得多和别人交流交流呀。”
“很快就要评海洋守卫者了，你不想要这个奖杯吗？”
来之前叔叔交代的话还清清楚楚。
多交流交流？
沈溪柠抿了抿唇。
可是……
她并不想。
忘了从哪天开始，她习惯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尽量避免同人交流接触的可能性。
已经快不记得是不愿意还是不会了。
这样的状态于她而言其实很舒服，她并不想改变。
而且每次“改变”似乎都会有些突发状况。
就比如，上次海洋馆。
再比如，上午在学校。
可与人接触这种事，好像又避无可避。
又比如，现在。
她微微垂眸。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朝她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小沈同学对吧？”
沈溪柠点了点头。
对的。
“我是教导主任，姓潘，叫我潘老师就行。”男人说，“那咱们现在进去？”
沈溪柠又一次点了点头。
好的，潘老师。
随着他一起走进学校。
她余光悄然观察着周遭。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呢。
遍布的绿意承载着教学楼里无数的跃动，径直蔓延，恍若一不留神预览了一季故事里的盛夏光影。
沈溪柠不自觉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好美。
潘主任热情道：“听说你是沈教授的侄女？”
“……”沈溪柠后脊紧绷，“嗯。”
如果，不用说话就好了。
*
“说啊，不是挺能说的吗？”
教学楼后的阴凉处，一片混乱，忽地有人跑过来：“报！嘢哥，老潘慈眉善目、人模人样的领着个女生往这边走过来了！”
况嘢把玩着手里的荔枝糖，百无聊赖的“哦”了一声。
“哎，我跟你们说，不对劲！简直太不对劲了！那女生看起来冷冰冰的，反倒是老潘在一旁都快笑成花了，啥时候见他这样过啊，你们说，这女生什么来头啊？”
什么来头？
况嘢并不关心。
反正又不是他想见的那个。
他理都不理，只想赶紧结束，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不远处传来对话声——
“沈教授那可是非常有名啊。”
“嗯。”
“他前不久的采访我看了，是在那个什么什么周刊？哦对，视野周刊，那说的可真是太好了。”
“嗯。”
“听说你从小就跟着他们一起参加了不少科考活动是吧？”
“嗯。”
声音越来越近。
况嘢禁不住笑了声。
这竹筒倒豆子呢。
*
“你这竹筒倒豆子呢。”潘主任打趣起来。
沈溪柠忙道：“不是。”
悄然瞄了一眼他，暗暗祈祷。
别聊了。
谢谢了。
祈祷刚一结束，便听潘主任继续道：“这次请你来给我们高一高二的同学做这个科普讲演呀，其实就是沈教授推荐的。”
沈溪柠：“……嗯。”
可以了。
“你也知道，这不是最近各大、中、小学校要开展十佳学校的评选了吗？正好世界海洋日快到了，咱们市呀开展了很多相关的活动，虽然说这活动的参与率不一定会和评选挂钩，但多动员同学们参加总归是有利无害的吧？”
“嗯。”
真别聊了。
“你相关知识掌握得多，又有很多科考经历，和他们年纪也相仿，能聊得来，你来做这个讲演再合适不过了。”
“嗯。”
别了。
“当然了，评选那都是次要的，我们最最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同学们更加深刻的认识海洋，了解海洋，爱护海洋，你说是不是……”
“嗯。”
“我还听说你有报名今年海洋守卫者的评选是不是？那可是很有含金量的奖杯呢。”
“嗯。”
教导主任沉默了。
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收回目光，又看一眼。
沈溪柠后背绷更紧了，悄摸摸地扫视他一下。
又一下。
怎么，忽然又停了？
她说错什么了？
隔了两秒。
潘主任：“我们讲演现场安排在了博览厅，我带你过去，现在高一高二各个班的学生应该都快到齐了。”
又忍不住：“我们学校的学生那可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学生。”
知道了。
沈溪柠颔首。
绕过一个转角，话音落下，只听一声：“嘢哥，嘢哥，我错了，错了。”
放眼望去，光线被楼层遮挡而形成的阴影处站着几个男生，分为两个阵营，正对着她们方向的男生双手合十，一副致歉的样子，而背对他们的方向，是好几个人，为首之人懒散散地倚在墙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粉色包装的荔枝糖，抛起落下再抛起，听了半天的道歉，慢悠悠的托起调子：“错了？说说看，哪错了？”
沈溪柠心底飘过一行大字，思绪还停留在刚刚潘主任的沉默上，觉得似乎是回应的态度不够，遂脱口而出：“嗯嗯，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学生。”
“……”潘主任明显觉得脸上挂不住，喝道：“况嘢！”
况嘢？
沈溪柠一口气莫名屏住，朝前看去。
下一秒，被点名的男生“啧”了一声，将糖果握在掌心，随意地抬了抬手，回应：“在。”
漫不经心地转过身，一怔，挑了挑眉：“又见面了。”
四目相对，沈溪柠一顿。
怎么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他。
潘主任闻言，问到：“你们认识啊？”
“认识。”况嘢看过来，“她刚不还夸我听话懂事呢。”
唇角勾起，笑得格外恣意。
沈溪柠却好像从中读出了几个大字——你给我等着。
忽然，不想讲演了。
上次好心提醒，他都要追上她不知要做什么。
这次嘲讽了他，虽然不是有意，但他看起来仿佛当真了，还不清楚会如何。
*
没推脱了。
潘主任在她和况嘢身上来来回回看了一圈，邀请道：“走吧。”
沈溪柠只得点了点头，随着指引继续行进。
清清楚楚的感知到落在自己身后的目光。
**裸的。
一动不动。
她不自觉地往潘主任身边躲了躲。
察觉她的动作，潘主任更大嗓门的叫了声况嘢：你又不老实了是不是？”
“主任。”况嘢说，“冤枉啊。”
“冤枉什冤枉！我看就你最不冤枉！给我安生点，别瞎乱瞄。早就通知了有讲演，你现在还在外面晃荡，等会就给我站着听，听明白了没有？！”
“是，是，是。”况嘢应的好。
眼神却没收敛半分。
沈溪柠浑身僵硬，一路走进博览厅。
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潘主任将她迎上了台：“这位就是今天来给我们做讲演的海大附中的沈溪柠同学，大家欢迎。”
台下配合地响起掌声。
况嘢也有模有样地冲着她，鼓了鼓掌。
眼神意味深长的。
沈溪柠避开视线。
听到一声轻笑。
她调整了下呼吸，走到演讲台，对着话筒：“大家好，我是沈溪柠。”
他在盯着她。
沈溪柠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开始放映PPT：“今天我们要介绍的第一个海洋生物是蝴蝶鱼，蝴蝶鱼是蝴蝶鱼科蝴蝶鱼属鱼类，又名蝶齿鱼……”
他在盯着她。
“分布于大西洋、印度洋和太平洋的热带和暖温带海洋珊瑚礁海域……”
他在盯着她。
“这些是我们在科考活动中拍下的一些照片。”
他在盯着她。
沈溪柠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也从未被人这么一瞬不移的注视过，以那种难以形容的目光。
禁不住看过去一眼。
又忙不迭闪躲。
讲演一结束，她果断拒绝潘主任留下吃饭的邀约，谨慎地离开。
径直走出校门，没有丝毫停歇，往后看了看。
松了口气。
还好走得快。
没人跟上来。
再一转头。
一眼瞧见正双手环胸倚在树上的人抬起一只胳膊，缓慢而又戏谑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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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荔枝海
第3章 荔枝海
况嘢不是一个人来的。
先前跟着他的几个男生也跟了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有些懵，但看况嘢一动，还是纷纷围了过来。
来了。
多说话的报应。
沈溪柠握紧了书包背带，硬是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书包被一双大手轻而易举地抓住。
沈溪柠看向罪魁祸首，一张小脸冷冰冰的。
况嘢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像是在无声的进行一场较量。
一秒。
两秒。
就在围观的人以为按照沈溪柠那表情马上就要开始骂人了的时候，她开口了：“你们这样。”
“这样怎么？”
“是不对的。”
“……”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哈哈大笑起来，继而唤起一片笑声。
况嘢也勾了勾唇：“行了，别弄得跟群流氓一样。”
沈溪柠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结果换来的是这么多的笑声，唇瓣瞬间就抿紧了。
不自在的后退一步。
她不说话。
况嘢也不说，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沈溪柠更不自在，又往后退了一步。
况嘢走近了一分：“沈同学。”
沈溪柠没作声。
干、干什么？
况嘢：“帮个忙怎么样？”
沈溪柠：“？”
“帮我指导下作文。”
沈溪柠：“？”
以为是听错了，确认般看了看其他男生，只见那些人也是面面相觑，一副不知道是耳朵坏掉了还是脑子坏掉了的表情，她又重新看回到况嘢。
指导什么？
况嘢面不改色：“刚刚不是教导主任说了，鼓励大家积极参加活动么，我当然得响应号召了对不对？听说沈同学经常给杂志写稿，文笔一定很好，帮忙指导指导嘛。”
说起积极参加活动，沈溪柠懂了。
市里这次为了迎接世界海洋日而举行的活动主要分为文学、摄影、视频等几个组别。
只不过，眼前这位况同学选了个最不像是他能选出来的。
话又说回来。
他这么大动干戈的，就为了这？
沈溪柠哑然。
有些为难。
这不是什么难事。
可若是帮忙，势必意味着要同眼前这人打交道，她唇瓣动了动：“我……”
况嘢观察着她的表情：“我奶奶快六十六岁了。”
沈溪柠：“？”
况嘢说：“还没花过我一分钱。”
沈溪柠：“？”
况嘢：“她老人家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拿到这次活动的奖金给她过个六六大寿。”
这，听起来似乎挺重要的。
但是……
她揣摩了三十秒：“我考虑。”
“嗯。”况嘢很好说话的表示，“考虑吧。”
四目相对。
两分钟的停滞。
沈溪柠：“……回去考虑。”
“回去？”况嘢扯唇望着她，有所盘算的模样，拿出手机，“好吧。那加个微信？”
沈溪柠犹豫。
况嘢：“不加沈老师考虑好了怎么告诉我？”
好像有道理。
沈溪柠慢吞吞地调出二维码。
扫码。
加上好友。
滴——的一声，验证通过后，她投去一个“我可以走了吧？”的眼神。
况嘢回之以“当然”的神情，稍稍侧过身，给她让出了路。
沈溪柠抬腿便走，一远离几人，深深呼了口气。
*
“真有个性啊。”离况嘢最近的林之境走到他旁边，赞叹了句，“冰美人。”
冰美人？
况嘢唇角溢出更浓的笑意。
林之境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真认识啊？”
况嘢没说话。
望着明显加快脚步远去的背影，捏紧手中的荔枝糖。
“沈溪柠，这次可算逮到你了。”
*
回到家，晚饭已经被摆上了餐桌。
又是外卖。
沈溪柠毫不意外。
沈望山和蒋睫都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饭一边处理着工作，电话打个不停：
“我不需要知道中间到底经历了多少波折，我只要结果，结果就是你们输了。”
“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应对不了，这样只会让我怀疑我当初看人的眼光。”
“我投资这个项目不是做公益的，再看不到成果你们自己知道怎么办。”
“我当时拟诉状的时候是不是问过你是否同意这些诉讼请求？你是不是回答了同意？没意见？”
看到沈溪柠回来，视线也只是短暂的在她身上停留了须臾，很快又移开，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沈溪柠早已习惯，自顾自地去洗了手，也在餐桌前坐下，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慢悠悠吃完饭，把餐桌收拾了。
蒋睫这个时候才跟注意到了她一样，从翻阅材料的间隙里腾出空来，看向她：“听你叔叔说你今天去三中做讲演了？”
沈溪柠：“嗯。”
“顺利吗？”
“嗯。”
“今年的海洋守卫者报名了？”
“嗯。”
蒋睫蹙了蹙眉，收起材料去书房，交代她：“我说过了，小小年纪不要总板着张脸，学学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活泼一点，多笑笑。”
沈溪柠没来得及说话书房的门就已经关上了，她平静地走进浴室，站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死亡微笑。
迅速收起，“啪”的一下打开水龙头。
她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拿起手机。
看到许诗甜发来的图片。
连续六张。
【你甜甜】：作业。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而就在今天之前，两人的对话框里还密密麻麻全是她的信息。
她生气了。
沈溪柠心知肚明。
手指对着键盘敲敲打打，最后只打出两个字：谢谢。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记忆跳转到上午，许诗甜说过的话还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朋友。
这个词对沈溪柠来说有些陌生。
上学以来，她鲜少交什么朋友，接近她的人不少，最后却都只是泛泛之交。
缘由如出一辙，用他们的话来讲：“你干嘛都不跟我们说话呀。”
干嘛不说话。
七岁还是八岁之后，沈溪柠最常听到的就是这句。
大多数说这句话的人都会紧跟一句：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多能说会道，怎么现在这么高冷啦。”
不止一次，沈溪柠从大人口中得到对于幼时和现在的自己的评价。
高冷？
其实不敢当。
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罢了。
所以更习惯一个人。
【你甜甜】：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甜甜】：就当我没发过。
图片全部撤回。
沈溪柠看着对话框。
许诗甜好像更生气了。
现在看来，也许她果然就适合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要接触。
不然好像只会弄得别人也不满意
沈溪柠点开不久前出现在列表里的捷克狼犬头像。
【XX】：你找别人指导吧。
和人交往，太难了。
今天两更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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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荔枝海
第4章 荔枝海
拒绝了况嘢的请求，沈溪柠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一如既往的上课，写写海洋生物的科普文章，去海洋馆做义务讲解。
除了，原本动不动对着她“溪溪”叫个不停的同桌许诗甜不和她说话了。
这算是冷战？
还是绝交？
周五放学前，沈溪柠暗暗盘算着。听到一旁的许诗甜重且急促的翻书声。
心想再用点力气书都要烂了。
“许诗甜。”
学委边喊着名字边分发着上周月考的语文试卷。
许诗甜一把自己的试卷从他手中夺了过来，按在了桌面上。
隔了一会儿。
沈溪柠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沈溪柠。”
她还没伸手，坐在靠过道位置的许诗甜便帮忙递了过来。
沈溪柠说：“谢谢。
许诗甜瞥她一眼。
那眼神，沈溪柠没太看懂。
是幽怨？
语文试卷发完又到了数学。
同样的场景，沈溪柠再次道了声：“谢谢。”
“啊啊啊！怎么又是谢谢！”许诗甜往嘴里塞了一根巧克力棒，咬得嘎吱嘎吱响，跺跺脚，拎起书包便愤愤往教室外去。
看样子气的不轻。
沈溪柠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作罢。
算了。
就这样吧。
这是她脑海中跳出的第一想法。
然而心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许诗甜的那句朋友。
可是，好像，她就不适合交朋友。
*
隔天是周六。
上午在家里把作业写完，下午沈溪柠去了海洋馆。
从小学开始，她便经常出入这个地方，虽然每次所做之事基本没什么差别，但她还是很喜欢。
接近海洋生物比接近人简单多了。
大差不差的流程，沈溪柠结束当天的任务时天色已经黑了，准备收尾工作时，途经海龟池，她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迟疑须臾，跟了过去。
那个时间点，海龟池旁没两个人，一眼瞧见有个游客正打算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把没有拆开包装的鳕鱼肠扔进池里。
来不及多想，她当即过去，抓住那人手腕制止：“这里不能投喂。”
因为着急，声音稍微大了些，引得周边的人接连看了过来。
投喂的游客恼火地甩开她的手跑了，丢下一句：“少管闲事。”
沈溪柠望了会儿他的背影，去找工作人员。
后者得知情况，紧急找兽医团队给海龟做了检查。
还好海龟无碍。
沈溪柠松了口气。
完全没料到，第二天，网上就有人发了帖子，声称临海市海洋馆内志愿者人面兽心，故意给海龟喂食异物，还配了照片，正是她夺过鳕鱼肠和那个投喂者争执的画面。
刷到帖子的网友们义愤填膺，很快扒出沈溪柠的身份。
舆论四起。
［真看不出来，长这么漂亮，心这么歹毒呢？］
［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报名参加海洋守卫者？］
……
海洋馆立马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可是由于角度问题，视频并不能将真实的画面明明白白的展示出来。
“抱歉啊，溪柠，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工作人员代表海洋馆向她致歉。
沈溪柠摇了摇头，这不是他们的错，她没多说，盯着网上发布的那张照片，一寸一寸的分析。
叔叔沈望海打来电话，关切地问了她是什么情况：“也太能扯了，这造谣成本简直低到可怕，随便一张图片配点文字就能轻而易举的栽赃陷害了？还有没有点王法！你爸妈呢？就这么看着？”
沈溪柠瞧了眼手机屏幕。
蒋睫和沈望山没有任何动静。
沈望海：“你等着，叔叔现在就回去。”
他还在外面出差，沈溪柠阻拦：“不用。”
“怎么不用？”
沈溪柠说：“我先，自己试试解决。”
接着电话，她不忘继续分析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人影。
嗯？
*
室内篮球场。
观众席围满了人，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况嘢！况嘢！”
况嘢悠然的投了个篮，算是对这欢呼的回应。
而后，停下动作。
转头，张狂的笑就冻住了。
“这还没打一会儿呢，咋就停了。”林之境摆了摆手凑过来，“继续打啊。”
况嘢说：“不打。”
“稀奇啊，你这怎么又心情不爽了？看着这么多为你而来的观众，不兴奋吗？不激动吗？不嗨皮吗？”
况嘢啧了声，兴致缺缺。
被拒绝了。
他随意的拿起瓶水，还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林之境：“到底怎么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况嘢一把把水瓶砸进他怀里。
林之境贱兮兮地笑了声，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他看：“对了，你看到这个了吗？”
况嘢丝毫不感兴趣，理都懒得理他。
林之境：“就你上次拦那冰美人，好像出事了。”
况嘢登时抢过他的手机。
看清内容，皱眉。
倏地，眸光一凛。
把手机丢给他。
林之境：“你去干嘛？”
况嘢说：“找人。”
如果他没看错，网上发布的那张照片上显示，在事情发生的同时，当事人身后分明有人正在录视频。
而巧合的是，那个人他恰好认识——摄影师阿冒。
况嘢去找他。
到了目的地，却见想帮的人竟然被堵了。
*
沈溪柠没想到会被围攻。
——闽秀区太平路东原街道阿冒工作室。
她是搜了地址后找过来的。
摄影师阿冒，在临海小有名气，时不时会拍摄一些海洋生物，所以沈溪柠知道他。
网上发布的那张照片上有他录视频时举着相机闪过的身影，她便想着来找他帮忙。
却不料还没走进工作室便被认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瞎给海龟投喂的志愿者吧，看着年龄不大，心眼这么坏呢。”
“就是，今天敢伤害动物，明天就敢伤害人。”
“说话啊，心虚了是不是。”
沈溪柠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笃定道：“没有。”
她不想去过多解释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谁料否认后对面的人根本不信：“你说什么。”
沈溪柠唇瓣动了动，正欲开口，忽地听到一道幽幽的声音：“她说不是她做的。”
那声音越来越近。
沈溪柠往旁边一瞥，顿了下。
况嘢？
沈溪柠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便见他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嗤道：“怎么？你们亲眼看见了？”
“关你屁事。”
“对啊。”他笑起来，一字一顿，“关你屁事。”
而后，拿出手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人，我倒是亲眼看见，还录了下来，不如，现在报个警？”
对面熄了火，陷入短暂的沉寂，悻悻跑了。
沈溪柠望着眼前的背影，诚恳道：“谢谢。”
“笑一个。”况嘢转过身。
沈溪柠愣愣的看向他。
什……么？
况嘢说：“就当道谢了。”
沈溪柠：“……”
哪里有这么道谢的。
对上他的目光，她禁不住移开了眼。
倏地，又听到什么动静。
探头一看。
不远处站着个气鼓鼓的许诗甜。
她怎么也会在这里？
沈溪柠睫毛动了动。
许诗甜说：“反正我不是来帮你的。”
“不巧。”况嘢慢悠悠接话，“我是。”
许诗甜瞪了他一下。
这下沈溪柠看明白了。
是幽怨。
被人拆穿的幽怨。
那也就是证明况嘢说的是真的了？也就是他们两个此番前来都是为了帮她？她张了张口：“谢谢。”
“谁要听谢谢！你就只会说谢谢吗？”许诗甜对这句话的反应很大。
沈溪柠不知道接什么。
许诗甜再一次跺跺脚：“哎呀，就是，你就不会说说……”前言不搭后语了半天，“说你把我当朋友！”
沈溪柠没反应过来：“？”
“说呀！”
沈溪柠顿了顿，扪心自问，开学以来，许诗甜一直对她很热情，这样的热情超出了以往她面对同学的经历，她不适应，但也并不排斥，所以和许诗甜的接触多了些，却没想到把她惹生气了？有把她当朋友吗？是有的，于是她道：“我有。”
“好吧，我原谅你之前什么都不跟我说了。”许诗甜如此道，而后直接挽上她的胳膊，一派冰释前嫌的亲昵。
外面的动静吵到了工作室内的人，阿冒走出来，点评了句：“呦，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四个人，两两相视，莫名其妙忽然笑出了声。
“不得了哦，阿嘢，这什么风都能把你吹我这儿来。”阿冒调侃了句。
况嘢说：“讨债的风。”
沈溪柠嘴角浅浅的弧度尚在，不由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们认识。
“既然这么巧凑到了一起，进来喝杯茶吧。”阿冒邀请。
等会儿还要欠人情，沈溪柠想，推脱似乎不太好，点了点头。
瞧了眼被许诗甜牵住的手。
这算是……和好了？
四个人一起进了工作室。
阿冒又问了遍况嘢：“说吧，来我这儿要做什么？”
况嘢朝沈溪柠递过去一个眼神。
沈溪柠读懂了，那是让她来说的意思，于是她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
“啊，还真有呢。那天我录vlog，想不到会录到这样的画面，视频还没来得及剪，你不来我到现在还没看到呢。”阿冒闻声查看了视频，慷慨表示，“我拷给你。”
沈溪柠由衷道了谢。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阿冒边说边给他们泡起茶。
喝茶的同时，沈溪柠将从他那里获得的视频发布到了网上。
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谣言不攻自破。
她长长舒了口气，心情好了不少，顺手摸起一杯茶，轻呼一声，一不留神差点烫到手。
下一秒，茶杯落在了况嘢手上。
沈溪柠道了声谢。
“真要谢？”况嘢接了句。
沈溪柠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况嘢唇角勾着坏笑：“那再笑一个。”
沈溪柠被他那表情逗到，无声的笑了笑。
“既然沈同学笑了，那我再趁火打个劫。”况嘢接着说，“请沈同学收回拒绝的消息？”
沈溪柠想了想：“……嗯。”
或许，和人接触，也没那么难。
她答应了况嘢指导他的请求。
晚上，刚准备躺下，手机便跳出了信息。
【荔枝海】：啊，蝴蝶鱼啊蝴蝶鱼。
你是一只蝴蝶鱼……
这什么？
这谁？
沈溪柠反应了一瞬。
哦。
想起来了。
是况嘢。
所以，这，就是他口中的作文？
目瞪口呆。
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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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荔枝海
第5章 荔枝海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
对话框上方显示着几个大字。
隔着屏幕想象对面的反应，况嘢愉悦地笑了笑，计着时。
1、2、3。
对面发来冷漠的一个大字。
【xx】：改。
他更愉悦。
煞有介事地回——
【荔枝海】：是。
【荔枝海】：沈老师。
沈溪柠没再继续说。
话到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才怪。
五分钟后。
她收到了修改版。
【荔枝海】：啊。
蝴蝶鱼啊蝴蝶鱼。
你是一只可爱的蝴蝶鱼。
忍了忍。
没忍住。
【xx】：？
那边很快回来一个相同的问号。
【xx】：有哪里不一样？
【荔枝海】：看不出来？
【xx】：？
【荔枝海】：多了可爱啊。
【荔枝海】：沈老师。
沈溪柠：“……”
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
对方正……
沈溪柠酝酿了半天，最后化为一个相同的字。
【xx】：改。
手机屏幕上映衬着况嘢含笑的眼睛，他话随口就来。
【荔枝海】：不会。
那怎么办？
不会改就不要写。
沈溪柠准备发表建议。
【荔枝海】：/可怜
沈溪柠又把敲好的字删掉。
【荔枝海】：沈老师知道我为什么写不好吗？
【xx】：？
【荔枝海】：我没见过这什么蝴蝶鱼。
沈溪柠想说她在讲演的时候放过照片和视频了，况嘢就跟已经预料到她会说什么一样。
【荔枝海】：罚站，只能听见沈老师说。
【荔枝海】：劳驾沈老师，带我去见见？
沈溪柠：“……”
好、好吧。
目的达成。
况嘢挥起胳膊做了个“哦耶”的动作。
用力过猛。
胳膊肘直接撞到了桌角，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禁不住笑出声。
有点期待。
*
到了约定的日期。
下午一点一过，况嘢开始在家捯饬自己，发型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直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犹如名模走秀般的华丽气息才戴了顶帽子准备去海洋馆。临走之前，心情极好地冲着爸妈和奶奶分别来了个拥抱。
他和沈溪柠约好了两点半在海洋馆见面。
奶奶被况嘢那劲道抱的差点一个没站稳，直合不拢嘴：“哎呦呦，这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况嘢没说怎么，随意调侃了一句“回见”便出了门。
林之境来找他，同他撞了个碰面，吊儿郎当地说：“走，今天玩个大的。”
一听就是叫他打游戏的，况嘢拒绝：“不去。”
林之境：“干嘛不去？今天不是周六吗？反正闲着也是没事。”
况嘢停顿了半秒钟：“谁跟你说我闲？”
林之境一见他这反应就知道有情况：“你不闲你要干嘛？你约谁了？”
况嘢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猜。”
林之境：“我猜你妹，快说。”
况嘢卖关子似的就是故意不开口。
林之境眯眼望着他的表情，少时，忽然想到什么：“不会是那个谁？沈溪柠吧？”
况嘢笑了。
林之境喊起来：“我靠！还真是啊。看你这骚样我就知道不对劲！行啊，况嘢，你不前两天还整天魂不守舍跟失恋了一样吗？这就春风得意上了？说说，什么时候盯上人家的？啧啧啧，那天我还以为你是要干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非要喊我们一起，合着就是让我们一群人跟你一起去堵人家一小姑娘，啧啧啧啧，这要是传出去让兄弟的脸往哪搁？”
成功同让她魂不守舍的人建立起交集了，他当然春风得意了，况嘢没搭理这话。
林之境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去堵人家小姑娘叫我们干什么？”
况嘢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林之境看的一清二楚：“你不会是自己不好意思吧！”
况嘢斜他一眼：“过来，我告诉你。”
林之境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是不是，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况嘢。”
况嘢随手就要削他。
林之境灵活一躲：“欸嘿，打不着。”
况嘢轻嗤，按了电梯，头猛然传来一阵眩晕感，他脚步一停，闭上了眼睛。
林之境保持着躲避的姿态，见状：“喂，怎么了？兴奋过头了。”
况嘢捏了捏眉心，重新睁开眼，没当回事，意味深长地朝他招手：“过来。”
电梯门打开。
林之境抱拳，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谢邀，婉拒，拜拜了您嘞。”
*
两点五分，况嘢到了海洋馆。
从他家到海洋馆的车程大概也就三十来分钟，很显然，他来早了。
他一向没有什么等人的耐心，一般涉及到时间点的能卡点到就不错了，更别提提前了，但今天心情着实是好得过分，随便找了个扎眼的位置，倚在检票口不远处的墙上，帽檐往下压了压，光晕沿着鼻梁划出一道锋锐的弧线，懒洋洋地耷着眼皮，玩着随着携带的荔枝糖，盯着时间。
不断有人往他身上看。
他不闪不避，偶一抬头，视线同那些投过来的五花八门的目光撞上，饶有意味地挑起半边眉。
“那个……”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女生慢慢地靠近，“能不能加个微信？”
况嘢要笑不笑地扫了一眼她们的手机：“抱歉啊，手机过敏。”
女生们讨了个没趣，也不过多停留，失望地离开了。
况嘢继续盯着时间。
两点十分。
不见沈溪柠的身影。
两点二十分。
不见沈溪柠的身影。
两点二十八分。
不见沈溪柠的身影。
两点二十九分……
况嘢望着入口处。
三秒钟后，一抹蓝色的身影闯入视线。
*
沈溪柠今天穿了一条水蓝色的长裙，显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冰冷的海水一般。
她一眼就发现了况嘢——因为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实在是太晃眼了。
他在盯着她。
又是那种似笑非笑般的眼神。
沈溪柠走过去。
况嘢扯唇：“这么准时啊，沈老师。”
不太适应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沈溪柠视线躲闪了两下：“嗯。”
“那我们现在进去？”
“嗯。”
“沈老师带路？”
“嗯。”
“不走？”
“……嗯。”
忘了动了！
沈溪柠先一步迈开脚，况嘢随即跟上。
两人一起进入海洋馆。
梦幻般的海底世界以极为真实的画面在眼前铺展开来，将彼此之间的氛围搅合得奇异起来。
并排往海洋馆内深入。
沈溪柠禁不住朝旁边瞄一眼。
他好高。
况嘢看过来。
她立马收眼。
况嘢移开视线。
她又打量过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男生一起出来呢。
好奇怪。
况嘢看过来。
她收眼。
“沈老师。”况嘢突然叫道。
沈溪柠“嗯”了一声。
况嘢说：“想知道什么，我全说给你听。”他故意把后半句放轻了语调，“不用这么悄摸摸地一直看。”
沈溪柠耳垂一下红了：“……没有。”
况嘢愉悦地笑了声。
沈溪柠脖颈绷紧。
笑什么呀。
况嘢笑意更浓了。
粉色罗盘水母结伴成队地挥舞着丝丝缕缕的触手，沉入幽静的蔚蓝。
透明的有机玻璃上隐隐约约投射出少女清冷的脸，在她旁边，意气风发的少年眉梢染了春风。
*
沈溪柠先去工作人员那里做了登记，而后带着况嘢在海洋馆内游览。
馆内，有小朋友觉得好奇，在伸手使劲敲击有机玻璃。
她路过，想也没想：“这个不可以敲。”
有可能伤害到馆内小生物的事情她没有犹豫。
不料，小孩睁着大眼睛望着她，嘴一瘪，吓哭了。
不是。
沈溪柠尴尬地抬起手，又无措地僵在半空。
好多人看过来了。
怎么办？
况嘢觉得她那反应真的挺好笑，喉咙间溢出的愉悦的声音藏都藏不住。
小朋友左顾右盼没找到家长，见况嘢看起来笑吟吟的，往他那边移了移，告状道：“姐姐好凶。”
“是吗？”况嘢说，“我看起来比较和善？”
小朋友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真看花眼了。”况嘢道，“再敢敲玻璃，我比她更凶。”
小孩停下移动的脚步，往回退了退，哭更大声了：“哇呜……”
沈溪柠：“……”
况嘢跟个没事人一样，教育小孩：“讲文明懂不懂？”
小朋友眼眶噙着泪花点头。
“这就对了么，听话的小孩才讨人喜欢。”况嘢看向沈溪柠，伸出手，“沈老师，你的糖果盒呢？不拿出来哄一下小朋友？”
糖果盒？
沈溪柠愣了愣。
他怎么会知道她带了糖果盒？
“我有那么难记住吗？”况嘢瞧着她的表情，意有所指道，“沈溪柠。”
今日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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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荔枝海
第6章 荔枝海
“我有那么难记住吗？沈溪柠。”
这也就意味着，她和况嘢之前见过？
说起来，况嘢去找阿冒帮自己忙的时候，沈溪柠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凭他们两个当时的交集，他没必要那样……
倘若他们之前见过，那么事情好像说的通了些。
问题是，什么时候见过？
沈溪柠失神。
况嘢却是一脸闲适，指了指近在咫尺的漂亮鱼群：“这个就是蝴蝶鱼？”
沈溪柠：“嗯。”
视线佯装不经意地打探过去。
况嘢不急着戳破她，只当沉浸地欣赏着鱼群的迁徙：“那个也是？”
“嗯。”
况嘢笑：“还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沈溪柠摇了摇头。
“不诚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况嘢看向她，坏坏道：“想知道吗？”
沈溪柠犹豫了须臾，选择诚实地点了点头。
的确有点好奇。
况嘢说：“那就慢慢想。”笑得愈发张扬好看，“想起来有奖励。”
奖励？
什么奖励？
她更想知道答案呢。
从海洋馆回去，沈溪柠拿出纸笔罗列她和况嘢此前是在哪里见过的可能性。
哪里？
划掉。
划掉。
毫无头绪。
她压根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跟他见过。
不会是他记错了，认错人了吧？
来不及多想，况嘢交作业了——
今天，和沈老师一起去看了蝴蝶鱼，我很开心。
当然，开心不是因为蝴蝶鱼，而是因为沈老师。
有沈老师在的海洋馆浪漫多了，人也不蔫了，腿也不累了，连不文明的小孩都被吓哭了。
虽然沈老师不记得我。
但荔枝糖很好吃，我很开心再次见到沈老师。
……
沈溪柠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再阅读过去。
叹为观止。
【xx】：你（删掉）
【xx】：这是（删掉）
【xx】：我（删掉）
删减半分钟。
【xx】：聚焦鱼，不是我。
况嘢坐在书桌前，右手食指微屈起，抵在人中，笑得肩膀都跟着抖擞了两下。
【荔枝海】：/恍然大悟。
六分钟后，修改版——
今天，和沈老师一起去看了蝴蝶鱼，我问沈老师那是不是蝴蝶鱼，她说是的。
哦，原来那就是蝴蝶鱼啊。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真多。
沈溪柠：“……”
小学生写日记现在都不这样写了吧？！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
对方正……
酝酿了半天，沈溪柠也没在脑海中搜索出妥帖的措辞。
况嘢真怕她把自己给为难住，先一步为自己的大作做出阐释。
【荔枝海】：我对蝴蝶鱼没什么灵感。
沈溪柠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纠结怎么点评了。
她想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况嘢的消息已经再次发了过来。
【荔枝海】：我打算换成寄居蟹。
【荔枝海】：沈老师再带我看看？
沈溪柠犹豫了。
那岂不是还要接触？
【荔枝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奶奶还等着。
六六大寿嘛。
她记得。
……好吧。
【xx】：嗯。
于是，周日，沈溪柠再次和况嘢相约在了海洋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况嘢表现得非常诚恳：“沈老师会生气吗？”
沈溪柠摇了摇头。
答应好的事情，没什么好生气的。
况嘢道：“我觉得也不会。”
一不留神撞进他含着春水般的眼睛，沈溪柠飞速移开了眼。
如他所愿，寄居蟹看到了。
况嘢的反应和上次如出一辙：“这就是寄居蟹？”
沈溪柠：“嗯。”
“看不懂。”
“？”
“沈老师帮忙介绍介绍？”
好的。
介绍海洋生物，沈溪柠再擅长不过了。
为了让讲解更加具有趣味性，结束后，她还把科考活动时制作的科普视频——寄居蟹的“租房人生”发给了况嘢。
“真好。”况嘢感慨了句。
沈溪柠没明白：“嗯？”
况嘢说：“沈老师提及海洋生物时的样子像在发光。”
什么呀。
沈溪柠脸上发热：“记得交作业。”
换来一声轻笑：“遵命。”
不得不说，况嘢完成任务的速度极快。当天晚上，他就交上了作业。
——寄居蟹没有自己的甲壳，柔软的腹部暴露无遗，只能借来海螺壳做“安全屋”。于是，从出生那刻起，它们就开启了“换壳大作战。”
……
嗯……
掌握的是挺多。
可问题是……这些全都是她科普视频里的。
算了，人有热情也是好的，被打击到就不妙了。
她干脆自己动手给他修改了起来。
绞尽脑汁。
……改无可改。
凌晨两点。
沈溪柠放弃了。
【xx】：不然……换个赛道？
再改下去，就成她代笔了。
*
另一端，况嘢等了一个晚上，从把自己的“作品”发给沈溪柠开始，就守着手机期待回复，按照此前的情形，沈溪柠应该回得很快才对，可这次却很意外，她好半天都没动静。
真给难为住了？
他禁不住的推测，期间经历帮奶奶调盐水顺手撒进去一大把糖，被老爸一顿输出，逃也似地往房间里窜，差点撞翻老妈的花瓶等一系列的光辉事迹，眼睛也一刻没从手机上移开过。
十一点。
没动静。
十二点。
没动静。
一点。
没动静。
两点。
消息提示音终于响了！
况嘢嘴角扬起，几乎是在下一秒就给出回复。
【荔枝海】：我苦思冥想。
【xx】：？
【荔枝海】：觉得你说得对。
沈溪柠：“……”
【荔枝海】：我决定，改为参加摄影组。
【荔枝海】：沈老师带我去拍？
今日更新
（小修一下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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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荔枝海
第7章 荔枝海
摄影？
提到这个，沈溪柠不由想起那天在阿冒工作室喝茶的时候，后者说起过，他和况嘢认识就是因为摄影。
或许，这是个很好的主意呢。
她没拒绝。
得到肯定的答复，况嘢指尖拨动了下她的微信头像，眼底漾起点点晶莹璀璨的星光。
那就，下次见了。
沈溪柠。
还有……
“晚安。”
长音轻飘飘地跳跃，翘着尾巴扰乱了寂静的夜。
*
又是一个周六。
许诗甜约沈溪柠一起逛街：“我想去吃老西街的那家手工冰淇淋，你陪我去吃嘛。”
沈溪柠告诉她：“下午有事。”
“啊，你又要去海洋馆嘛？”
沈溪柠“嗯”了一声。
“要我陪你一起吗？”
沈溪柠摇头，想到之前她说过的朋友之间应该分享，互助，无话不谈，又补充了句：“有人一起。”
“天哪！溪溪！你现在都学会主动和我说啦。”许诗甜夸张地捏了捏她的脸，“啊啊啊好可爱。”
哪里就可爱了。
沈溪柠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是该躲开？
还是任由她捏？
所幸许诗甜也没捏太久便放开了手：“就是应该这样嘛，你以前什么都不和我说，有麻烦了也都一个人藏在心里，自己解决，让我感觉我那么把你当朋友却一直像在一厢情愿。现在这样多好呀。约了谁？约了谁？”
沈溪柠到这时总算明白了，原来她之前生气是因为这个。
她把和况嘢的行程简单的和许诗甜说了说。
“哦！那个大帅哥啊！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从哪里认识的？长的真的好好看啊！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什么有意思呀？
沈溪柠偏了偏头：“别乱说。”
“嘿嘿，我有乱说吗？明显就是嘛。”许诗甜道，“不然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多一个人应该没什么的？
省得她再乱讲了。
沈溪柠点了点头。
海洋馆门口，人来人往，许诗甜两手搭在眉毛上方往远处眺望：“人呢？不会还没来，打算让我们等吧？”
沈溪柠给她指了指位置。
不会。
她一眼就看见了。
况嘢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休闲裤，脖子上挂个相机，跟悄悄出来旅行被认出来的男团成员一样，正在进行着流水线似的合照打卡活动，他一个一个接过递过来的手机，高高举起同人合影，场面俨然犹如粉丝见面会现场。瞧见沈溪柠的身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递过来一个撩人的痞笑，同周围的人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了，到此为止。”朝沈溪柠的方向走了过来。
“嗨。”许诗甜先打了个招呼，全然没有之前在阿冒工作室外相遇时的怨愤。
况嘢挑了挑眉。
许诗甜道：“听说你找我们溪溪一起来海洋馆拍照是不是？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别看我们溪溪长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实际上可乐于助人了。”
“嗯。”况嘢紧紧地望着沈溪柠，勾唇说，“我们溪溪最好了。”
什么我们溪溪呀。
他还配合。
沈溪柠目光无处安放地左右飘，转了一圈，又同况嘢的注视撞上。
笑什么呀。
“本来没兴趣答应她们合照的，但这个奖品……”况嘢抬手，一个色彩丰富创意十足的荔枝挂件在沈溪柠眼前摇晃起来，“感觉我们溪溪应该会喜欢。”
沈溪柠：“……”
他还这么叫。
*
回到家。
沈溪柠手里拿着软绵绵的荔枝挂件，长足的沉默了些时间。
他怎么会知道她应该会喜欢的？
好吧，她确实挺喜欢。
不过重点是他怎么感觉出来的？
和之前的糖果盒一样？
那问题又来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
划掉。
划掉。
沈溪柠对着一张白纸涂涂画画，还是找不到头绪。
她呆呆地望着荔枝挂件放空。
想起况嘢娴熟地操控相机的样子，专业又有创意，拍了一下午，成果十分丰富，照片每一张都好看极了，都分不出来究竟该选哪几张，比他那蹩脚的作文好多了。
如此看来，转换赛道的建议是多么正确。
【图片】
【图片】
【图片】
……
晃神间，况嘢发来一长串的照片。
【荔枝海】：鉴于沈老师下午在这几张照片上浏览的时间比其他张多了0.003秒，一看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较大，所以我果断选了这几张。
后面还附带一张活动官方网站“上传成功”的截图。
沈溪柠点开图片看了看，没回复。
任务完成了啊。
她放下手机，捡起涂画完的白纸，撕碎，丢进了垃圾桶，脸上恢复平静。
怎么认识的应该也没那么重要吧？
大概，他们的交集，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倏尔空落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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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荔枝海
第8章 荔枝海
海大附中，高二（1）班。
课间，教室里一片喧哗，几个男生凑在一起扳手腕，不知道怎么扳急了眼，绕着课桌打闹起来，伴随着哀嚎：“我去、我去、我……”
沈溪柠拿了水杯准备去接水，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站着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们。
盯——
男生们僵硬地停下动作，转头望向她，“去”字被生生咽了下去：“您先走。”
沈溪柠面无波澜，不忘礼貌：“好的，谢谢。”
男生们：“……”
“哈哈哈哈，你是没看见他们的表情，真的笑死我了，跟你同班这么久，咱们班五花八门的表情都够做成几百套表情包了。”许诗甜追上沈溪柠一起去装水，边走边说。
沈溪柠望向许诗甜。
盯——
许诗甜：“怎么了？”
沈溪柠面不改色地转头：“没什么。”
你看我像不像表情包。
许诗甜的萌点被戳到，半搂着沈溪柠就开始发狂：“嘤~人家真的好喜欢你这样。”
沈溪柠神色有一瞬间的异常，稍稍加快了脚步。
许诗甜毫不顾忌地笑起来，八卦道：“那位大帅哥要参加活动的照片都提交了吗？”
沈溪柠：“嗯。”
许诗甜：“那你们之后还会见面吗？”
沈溪柠摇头。
不知道。
但，应该不会了吧。
“真的吗？”许诗甜惋惜，“我不信。”
沈溪柠：“……”
许诗甜：“赌不赌，我猜他肯定还会想办法跟你见面。”
*
况嘢一上午心不在焉地转着笔，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也不耍贫也不闹腾了，以至于几节课下来，所有老师下课的时候都禁不住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以为他吃错了药。
他那群好哥们也是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午休的时候，一个个互相眼神交流着围上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干嘛呢？嘢哥，魂儿给谁勾走了？”
况嘢掀了掀眼皮：“想知道？”
“想，来，你过来告诉我。”
况嘢笑骂了声，懒得搭理，指尖点了点手机，心有琢磨。
从给沈溪柠发完发送成功的截图到现在，她就再也没后话了。
想等溪溪同学主动发个消息可真不容易。
况嘢啧了声，眸中划过一丝算计。
点开同沈溪柠的对话框。
*
【荔枝海】：沈老师。
叮咚。
手机响了。
许诗甜闻声跟个幽灵一样飘了过来：“是不是那个大帅哥！是不是？”
沈溪柠瞄了一眼跳出的消息提示。
还真是。
许诗甜：“看！我猜的对不对，我就说他肯定还会联系你吧！”
沈溪柠有些发窘，不自觉地往旁边侧了侧身，才开始回复。
【xx】：？
【荔枝海】：出来玩吗？
【荔枝海】：作为回报，请沈老师去游乐场。
【xx】：不用了。
本来是她答应好帮忙指导的，似乎也没起到特别大的作用，她觉得没必要。
【荔枝海】：我就知道你会拒绝。
【荔枝海】：但我奶奶说了。
【xx】：？
【荔枝海】：一定要感谢沈老师为她六六大寿做出的巨大贡献。
【荔枝海】：还是，沈老师放心不下我？
Bu-
沈溪柠一个字刚刚打完。
【荔枝海】：那带上你上次那个朋友？
【荔枝海】：或者，我让我奶奶跟你说？
沈溪柠：“……”
大可不必。
【xx】：不。
【荔枝海】：还是让她跟你说吧。
【xx】：不。
【荔枝海】：还是让吧。
【xx】：不。
【荔枝海】：万一她觉得我在糊弄……
【xx】：嗯。
【荔枝海】：嗯是什么意思？
【xx】：去。
况嘢得逞地扬了扬眉梢，踢了一脚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林之境：“跟我去个地方。”
林之境：“去哪？”
“到了不就知道了。”况嘢揉了揉眉心。
“干嘛？不舒服啊？”
“怎么？不舒服你给我捶几拳？”
“我锤你妹。”
“你妹知道吗？”
“况嘢！我今天非得……”
“你可以闭嘴了。”
*
游乐场。
沈溪柠和许诗甜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到，她带许诗甜来倒也并不是像况嘢所说的那样对他放心不下，而是如果是她单独跟况嘢出来的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况嘢带着林之境先买好了票在门口等。
双方碰头。
夜风舒然漫过，一点一点敲亮七彩的灯光，几只粉色的气球松了线，高低不一地从眼前划过，将四个人的视野拉向清晰。
许诗甜携着稍加克制的姨母笑看向身旁的沈溪柠。
对面，林之境也跟比葫芦画瓢一般望了望左侧的况嘢。
而当事人双方浑然不觉，视线交汇在一起。
沈溪柠稍稍别过了脸。
况嘢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眸光潋滟，好一会儿才说：“走吧。”
沈溪柠点了点头。
进入夏季，夜晚的游乐场似乎比白日更为喧嚣，空气中弥漫着热烈、激情、欢乐和难以掩藏的气泡水的味道。几个人绕着一个个游乐设施往深处行进。
许诗甜和林之境非常自觉地将沈溪柠和况嘢夹在了中间。
安静了大约一分钟。
况嘢偏头问：“要冰淇淋吗？”
沈溪柠想了想，点头。
况嘢又询问般看向许诗甜。
许诗甜：“好呀。”
况嘢带着林之境靠近粉色冰淇淋车，买了四个冰淇淋，一人一个。
沈溪柠和许诗甜异口同声道了谢。
沈溪柠吃东西非常专注，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着。
况嘢留意着她的动作，唇角就没压下去过。
好不容易吃完一个冰淇淋，许诗甜指着打气球的地方，提议说要玩那个。
沈溪柠没有意见，况嘢和林之境当然也就没有。
许诗甜把枪交给沈溪柠：“你试试。”
沈溪柠神色认真：“嗯。”
第一枪。
脱靶。
第二枪。
脱靶。
第三枪。
脱靶。
沈溪柠：“……”
许诗甜鼓励：“没事，再来一把。”
沈溪柠点头：“嗯。”
淡定打出第四枪。
脱靶。
怎么可能！
一次都不中？
沈溪柠不信地研究了一番枪，这玩意肯定是坏了吧？
况嘢将她几乎约等于没有的表情变化和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笑出了声。
沈溪柠迅速把枪塞给了他。
干嘛又笑呀。
有本事你试试。
况嘢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读懂了她的潜台词一样，当着她的面，架势做足地举起枪，砰的一声打出去：“哦，偏了。”
林之境：“哎哎哎，哎呀！你故意的吧。”
“懂什么？”况嘢不理他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的煞有介事，“在沈老师面前，我永远都是败将。”
“……”林之境背过身，抬头望天，“今晚的太阳可真大啊。”
是是是，他不懂。
许诗甜跟她一起昂起高贵的头颅：“晚上哪来的太阳？”
“晚上没有吗？”
“晚上有吗？”
沈溪柠微垂着眸，根本不敢对上别人的视线。
还好许诗甜很快解救了她：“别管什么月不月亮、太不太阳了，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吧。”
沈溪柠快速答应：“嗯。”
“啊对，那什么，我去包舱，你们俩一起，我们俩一起。”林之境拽着许诗甜就往前跑，“就这么定了。”
许诗甜赞同：“没错，就这么定了。”
沈溪柠：“……”
什么就这么定了。
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况嘢对于跑走的两人非常满意，改天他要是和沈溪柠成了一定让他们俩坐主桌，他看向沈溪柠：“走吗？”
都答应出来玩了，沈溪柠不想扫兴，小步挪到他身侧。
沈溪柠和况嘢单独一个舱。
一进去，她就找了个位置，静静地待着。
局促jpg.
开关启动。
摩天轮一点一点转动起来，观景舱慢慢升高，愈发宽广地在脚下铺开一副绝美的夜景画卷。
况嘢叫道：“沈老师。”
飞鸟从透明的玻璃窗前窜过，震碎稀薄的云层，月光朝着缺口的方向冒出头来，染浓一片银光。
沈溪柠抬头，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镜头。
况嘢说：“拍个照给我奶奶。”
沈溪柠唇瓣动了动。
况嘢：“不然她就要亲自过来了。”
沈溪柠重新坐好。
那还是拍吧。
况嘢坏笑着继续举起手机。
“啧，糊了，再来一张。”
“手滑，没拿稳，再来一张。”
“脸僵，再来一张。”
……
说话间，忽然，咔的一声，灯光暗了下去。
沈溪柠不由往角落里缩了缩，一时没坐稳，差点摔倒。
“小心。”况嘢扶了她一把。
两个人的手指恰好触碰到一起。
他的温度立马将她点燃。
沈溪柠脚下僵住了似的，一时竟忘了怎么动，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视线水平的往右边移去，不去看他的眼睛。
况嘢喉结滚了滚，耳朵火烧火燎一般，轻咳一声，目光往左飘。
时间恍若静止了。
彼此的气息交织到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
不知上升到哪一个高度。
舱内有五彩斑斓的光线渗入进来。
“沈溪柠。”况嘢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脸红了吗？”
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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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荔枝海
第9章 荔枝海
距离太近，以至于沈溪柠能清楚的听到他说话时胸腔震动的嗡鸣，她感觉手都被震得酥酥麻麻的：“没有。”
况嘢说：“可是我有。
可是我有。
可是我有。
可、是、我、有。
怎么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沈溪柠不太记得了，和况嘢两个人在地面上站定，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像是卯足了劲避免对视的可能。
许诗甜和林之境显然是聊得不错，有说有笑的绕到他们面前：“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别别扭扭的？”
况嘢调整得飞快，迅速换上了副散漫无畏的腔调，嘴角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样：“沈老师害羞了。”
沈溪柠脸上平淡的很，整个人体温却是高的厉害：“没有。”
哪里就是害羞了。
才不是。
明明就是被她说的话闹的……
她递过去一道寒津津的不满。
况嘢笑的更是肆意，一下就将她的眼神戳破了。
沈溪柠扯了扯许诗甜的衣摆：“……回家。”
“啊？”许诗甜慢了半拍，追上她的脚步，回头冲落在后面的两位挥手，“拜拜。”
况嘢目送着某个身影，并不阻拦，乐此不疲的观望了片刻，在她身后喊了句：“沈溪柠。”
“我刚刚说的是真的。”
*****
热。
感觉要被烧化了。
沈溪柠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体内似乎裹着一团火，不断的往外蹭蹭冒着热气。
不经意扫见放在小沙发上的书包。
上面挂着的荔枝挂件成了精一样在眼前三百六十度无限旋转起来。
沈溪柠默默的望了片刻，捞起床上的玩偶丢了过去。
刚刚好，将其盖住。
看不见了。
心里还是好奇怪。
她踩着拖鞋走出了房间，本能的想找一个倾泻口。
然而，客厅空荡荡的，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明明有所属人，却好像根本看不出什么生活气息。
都忘了，家里只有自己。
其实在哪里都可以肆无忌惮发泄的。
沈溪柠原地驻足半分钟，去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吞了一大口，缓缓咽下，又拧紧瓶盖，把水放进冰箱，慢悠悠的重新飘回房间，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好像没那么热了。
可次日一早，“报应”就来了。
鼻子像是被十斤混凝土堵住了，沈溪柠费了半天劲疏通无果，鼻子不通气，人也没什么精神。
许诗甜见她有些打蔫，关切道：“怎么啦？溪溪，你感冒啦？”
沈溪柠点了点头。
是的。
“你看起来这么不舒服你爸爸妈妈还让你一个来学校呀？”许诗甜下意识开口，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巴。
沈溪柠唇角淡淡牵了牵，不知道怎么回应这话。
许诗甜：“你告诉他们你生病了吗？”
告诉他们？
“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用不着什么都告诉我们。”
“这点小事，我认为你应该有起码的独立思考的能力。”
“哦，所以呢？”
……
回忆一丝一缕在脑海中浮现，沈望山和蒋睫权威且漠然的脸仿佛近在咫尺。
算了。
沈溪柠摇了摇头。
许诗甜急道：“你得告诉他们呀！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溪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见许诗甜一脸的认真，最后只点了点头：“好。”
“那你吃药了吗？”
“没。”
“还是去买点药吧，这听着不像是自己能好的样子。”
“放学就去。”
一整天稀里糊涂，撑到放学。
许诗甜主动请缨：“我陪你去买药吧。”
沈溪柠操着重重的鼻音：“不用。”
万一传染就不好了。
她自己去就可以。
许诗甜嘴巴撅老高，又把她当外人了，但看溪溪生病的份上，她大度的不计较。等沈溪柠走远了些后她也动身，悄悄地跟了上去。
哪能让溪溪自己去呢。
为了不让沈溪柠发现，她刻意保持了挺长一段距离，远落其后地走出校门。忽地听到一阵哗然的嘀咕声，顺势看过去，便见况嘢悠然地倚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
许诗甜数了数往他身上打探的眼睛，真够招蜂引蝶的：“找溪溪的？”
况嘢：“很明显吗？”
“不明显才怪好吗？”许诗甜翻了个白眼，“真不巧，溪溪刚走，你错过了。”
况嘢眉梢一挑。
许诗甜给他指路：“她感冒了，去药店买药，过了马路，右转，直走六百米。”
况嘢直起身：“谢了。”
*
学校附近的这家药店沈溪柠经常路过，这还是第一次进门。
药师问了她什么症状，给她拿了药。
付完款，她边低头整理包装袋边走出药店。
想到许诗甜说的话，她拨通了蒋睫的号码，一接通，她叫了声妈：“我……”
“马上登机，有事下飞机再说。”
电话被挂断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溪柠垂眸望着手机屏幕，许诗甜大概不知道，她哭过。
得到的并不是糖。
思绪有些游离。
头顶落下打劫一样的口吻：“东西交出来。”
她闻言，本能的把手背到了身后，一抬头：“……”
况嘢愉悦：“想说，怎么是我？对吧？”
沈溪柠眼神变了变，默认了。
正常人都会想这么说的吧。
青天白日吓唬人。
“过了昨晚，沈溪柠同学会不会不理我。”况嘢说的有模有样，“好怕，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了。”
沈溪柠感觉体内才压下去的热意又燃烧了起来，背在身后的包装袋不听使唤地回到身前，垂在腿侧，被她抓紧、放开，放开、抓紧，反反复复，手下的位置皱巴起来。
“走吧。”况嘢说。
沈溪柠无声地投射出一个问号：“？”
况嘢：“给个机会送沈同学回家？”
沈溪柠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再次抓紧可怜的包装袋：“随你。”
从药店的位置到沈溪柠家步行大约需要十三分钟。
十三分钟的时间，两人并排走在林荫路下宽敞的街道，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有无数的言语重重叠叠地包裹在一起。
到了小区门口，沈溪柠停下脚步：“到了。”
“这么快啊。”况嘢的语气是明显的意犹未尽，往里面扫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到她身上，“好吧，那我看着沈老师进去。”
不情不愿似的。
沈溪柠咬了下唇瓣：“再，见。”
同他拉开距离。
风从树梢掠过，带起一片沙沙的声响。
走着走着，不知是能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还是出于某种不明思绪的驱使，她稍稍回头。
落叶摇摇晃晃的飘下。
路灯骤然在况嘢身后亮起，在地面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明是明，暗是暗，光影闪闪烁烁，拓清他笑意缱绻的眼睛。
径直穿过来。
沈溪柠呼吸猛然一滞。
身体某个地方如千军马万踏过般剧烈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
心跳，好像，出大事了。
第10章 荔枝海
怎么才能判定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不是。
对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生心跳加速代表什么？
不是。
心动的表现有哪些？
……
深夜，沈溪柠对着搜索引擎来来回回的输入词条。查资料查得辗转反侧，末了，手指头缝都有些酸痛了，她把手机反盖在身上，放空自己望着天花板。
况嘢那张脸逮着空就从思绪里冒出头来。
沈溪柠停下手里的动作，扯着被角往上拉，蒙住了头，清凌凌的眼睛在暗色中晶亮。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吓了她一跳。
看到来电显示，沈溪柠顿了顿，点击接听。
隔了几个小时，蒋睫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你之前打电话想说什么？”
她开门见山。
“我……”沈溪柠想说我生病了，话没来得及道明便听对面称，“如果是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先自己解决，我这边还有很多案子要处理。”
要讲的话恍若突然被什么扼住，沈溪柠轻轻“嗯”了声。
她的确可以自己解决。
没关系的。
她从来没想过依靠任何人。
可是……
此时此刻，她却有抑制不住想要分享的心情。
缩回到被子里，沈溪柠捧着手机。
想了想，悄然点开一个人的头像，缓缓的，发了个句号过去。
再做贼心虚般，连忙撤回。
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收到回复。
【荔枝海】：？
她失眠了。
而且是接连好几天。
*
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学校上课，对于沈溪柠来说可谓是罕见现象。
许诗甜顺手抄起同桌的放大镜，对着她查看了一圈：“老实交代，那天你跟那位大帅哥在摩天轮里都发生什么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几天都没睡好是不是，什么大事呀连觉都睡不香了！”
沈溪柠眼神闪躲了两下，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许诗甜贼兮兮：“啊，我知道了，不用说我也知道。嘿嘿，那你这几天生病，大帅哥是不是变着法的嘘寒问暖啊？”
沈溪柠想起来况嘢这几天给她发的消息，的确有密切关注她的健康恢复进度，但嘘寒问暖还是太夸张了。
嗡嗡——
说曹操曹操到。
沈溪柠观察了下许诗甜满脸的奸笑，默然片刻，往旁边移了移，点开消息。
【荔枝海】：感冒好了吗？
【xx】：嗯。
【荔枝海】：只有嗯？
【xx】：……嗯。
“就嗯？”况嘢勾了勾唇，想象了下沈溪柠的反应，低声笑出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只是看着消息就觉得已经很开心了。
“呵呵。”林之境从外面走进教室，瞥见况嘢这德行，阴阳怪气，“呵呵呵。”
况嘢扫他一眼。
林之境：“诶，我可跟你说，上次你不收拾陈超了吗？那小子扬言要报复你呢。”
“那就让他来。”况嘢不屑，反而灵光一闪，“过来。”
“干嘛。”林之境忙把刚买的面包藏在身后，“你想抢我价值连城的至尊无花果奶酪欧包？”
况嘢嫌弃：“没人对你那傻面包感兴趣。”
“那你要干嘛？”
“你不过来我怎么让你知道。”
林之境狐疑地贴过去：“说。”
况嘢道：“找个地方，周末写作业。”
林之境避之不及：“畜生！！！！你拿兄弟当把戏！”
*
“林之境约我们一起写作业。”许诗甜收到林之境发来的消息的第一瞬间有些懵，随后一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咦，溪溪，这是大帅哥奔着你来的吧。”
沈溪柠没有问许诗甜是什么时候跟林之境加上的微信，用脚指头想想也应该是游乐场的那个夜晚，更何况她的关注点都在她的后一句话上。
奔着她来？
用这种方法？
怪会找由头的。
偏生许诗甜还在打趣她：“去吗？”
沈溪柠顿了两秒，点了点头。
写个作业而已，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呀！
周六下午。
一家创意咖啡店。
同之前在游乐场的情形一样，沈溪柠和许诗甜到的时候，况嘢和林之境已经找好了位置，这家咖啡店的座椅设计都是偏矮的风格，两个大高个儿坐在上面显得有些憋屈。说好的写作业，林之境拿一本崭新如未拆封过的课本搭在脸上昏昏欲睡，况嘢单手支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入口处扫视，看见沈溪柠的瞬间，百无聊赖的散漫劲冲淡了些，眼底迅速泛起笑意：“沈老师。”
沈溪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拿眼瞄了瞄身旁的许诗甜。
许诗甜连忙摆手：“不用管我。”很自觉地拉开林之境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顺便把旁边的椅子也整理好，朝沈溪柠拍了拍。
沈溪柠跟着坐了过去。
况嘢饶有兴致地看在眼里，盯着对面的人：“不回我？”
沈溪柠知道他指的是刚刚叫她的那句“沈老师”，轻轻“嗯”了声，当成是晚来的回应。
况嘢：“点什么？”
沈溪柠点了杯招牌美式，不加奶，不加糖，许诗甜不喜欢喝咖啡，首选柠檬茶，况嘢又询问了两人的意见加了些甜品，随后一把抽走林之境脸上盖着的课本。
“嗯？”林之境茫然地坐直，左顾右盼，“嗯？？”
况嘢把课本甩给他：“滚吧。”
林之境勃然大怒：“你这个畜生！！当我是抹布呢？用完就扔？！”
嗓音之大，让沈溪柠和许诗甜都不禁往后移了移，试图缓解。
林之境清醒了一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在这么美好的、本该属于睡觉、刷歌、打游戏的时间点出现在这种鬼地方的，很要面子地调整了下形象。
四个人，八双眼睛，两两相对，无声的交流。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门口不断传来声音。
况嘢注意力毫不掩饰地放在沈溪柠身上。
沈溪柠看起来一脸淡定实则视线一直往桌面上投，根本不去触碰奔向自己的目光。
都不说话，许诗甜只好看向林之境，确认道：“写作业？”
林之境愤愤地把课本甩在桌面：“呵呵！”
两人这么一带头，沈溪柠也跟着开始掏书包，往前瞥了瞥，况嘢就带了本练习册，还没翻开。
察觉到她好奇的目光，况嘢翻了一页。
沈溪柠一眼就看见了那一页的右上角带着课任老师大写的红笔批示：况嘢！你给我把家长叫来！
……长见识了。
沈溪柠眨眨眼。
况嘢笑了笑，又翻开一页。
把家长叫来！
再一页。
叫家长！！
把家长叫来难道真的不会更来气吗？
沈溪柠真心发问。
“咚咚。”
眼前的位置被一双大手屈指敲了敲。
沈溪柠下意识地抬头，撞进况嘢深意满载的眼神里。
她投出疑问：“？”
况嘢文具少得可怜，就一支笔，还是从林之境那里薅来的，他干脆就在练习册上随便找了个空白的地方，龙凤凤舞地挥出几个字，推过去。
——偷看？
哪里有！
沈溪柠推回。
——没。
——还是不敢看？
——没。
——那你的眼睛怎么一直在躲？
才没有。
她哪里有躲。
沈溪柠捏紧练习册的一角。
况嘢把练习册夺了过来，又写上一句。
——那天沈老师到底撤回了什么？
沈溪柠笔尖触碰到便利贴，抬起，落下，缓慢地拼凑成字。
——没什么。
对面回复很快。
——没什么是什么？问几天了还是不能说？
真没什么。
沈溪柠心道。
就一个句号而已。
况嘢又写：——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没。
——所以，沈老师的意思是，允许我追随你了？
哗的一下，沈溪柠几日来终于得到平复的心跳又开始躁动起来，一下一下，搅得她思绪都混乱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
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饮品一一被摆上了餐桌，为了掩饰似的，她立马端起咖啡往嘴里送，手一时不听使唤，抬高了些，咖啡杯的杯沿撞到了人中，刚刚还雷打不动的表情浮出裂痕。
嘶。
磕到牙了。
*
“呵……”
“呵呵……”
从咖啡店回去，况嘢舒服地窝在房间里的电竞椅上，高高地举起那本练习册，反反复复地观摩着上面的那行字，又回忆了下沈溪柠的表情，越品越觉得好品得要命。
啧。
他怎么就说出来了？
是不是有点冲动？
不过……
她没说不行。
那也就是可以？
况值来给儿子送牛奶，见他一边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一边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唤醒道：“诶，诶，中邪啦？”
况嘢回过神，琢磨着把练习册上的对话剪下来贴在床头，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不行？”
况值：“嚯，了不起，跟老爸说说，中了什么邪？”
况嘢笑了：“一个，叫沈溪柠的魔咒。”
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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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荔枝海
第11章 荔枝海
为了迎接6月8日即将到来的第十三个世界海洋日，临海市公益海洋保护组织发起了从6月6日开始，至6月21日结束，长达半个月的海洋净化活动。
活动发起前，蒋睫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身回了趟家，吃饭的时候问起：“你要跟着参加？”
沈溪柠点了点头。
身为公益组织的一员，她需要协助活动的开展。
但她也清楚，蒋睫不会关心她们的活动都有哪些。
她从小就有参加这个组织的活动，那时候活动结束后还会跟蒋睫和沈望山分享两句，但他们的反应如出一辙——
“我今天帮一只迷路的小螃蟹回家了哦。”
“嗯。”
“还跟大海爷爷讲故事了哦。”
“知道了，我在忙，自己去睡觉可以吗？”
小小的沈溪柠抱着枕头一步三回头，没有等来一个挽回的目光，老老实实地爬上了床，拍着枕头数拍子，慢慢将自己哄入梦乡，再也没有同谁分享过。
果不其然，下一秒蒋睫就换了话题：“上次网上那事处理的不错。”
连她怎么处理的都没问，沈溪柠：“嗯。”
“我和你爸爸要出差，这几天你自己住。”
“嗯。”
“生活费我转给你，不够再找我们要。”
“嗯。”
蒋睫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房间收拾行李，边走边道：“性子这么闷，也不知道随谁了。”
沈溪柠拨动了下手中的小瓷碗，舀起一勺羹汤，盯了两秒，一口吞掉，嚼起来。
性子随谁不知道。
银耳这么闷……还挺好吃的。
吃完一整碗的银耳莲子羹，沈溪柠拿起手机，看到了蒋睫给她转的生活费。
好大一笔。
都够请朋友去号称临海最上档次的餐厅吃上一顿饭了。
朋友。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划过，最后忽地定格在况嘢那双含笑的眼睛上，沈溪柠手一抖，冲着已经连底都不剩的瓷碗狠狠一挖，盛了勺空气送进口中。
怎么……
怎么就想起他了！
不能细想，她熟练地收拾了餐桌，点开公益组织本次的活动群，打算按照要求，将自己的时间表发给相关负责人以便于对方排班。
只见群里正在因为宣传海报的事情争辩。
【这是个啥？】
【这是啥？】
【是啥？】
【丑。】
【好丑。】
【非常丑。】
【我的天！你们真的看不出来？没品！这是河豚！河豚！】
河豚？
沈溪柠瞧了眼那海报。
这是只老鼠吧。
*****
“这他妈是老鼠吧！”
临海三中，高二（6）班，林之境指着被班主任拿进来的宣传海报右下角那突兀的小东西嘲笑：“就这画工还做海报呢，还在上面多此一举的备注‘此物是河豚’，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八竿子打不着是什么意思？这还不如况嘢那……”
况嘢正大喇喇地倚在后排的桌子上，没个坐相，闻声懒洋洋地抬脚踢了一下他的椅子，林之境人整个一踉跄。
“叫你们班况嘢出来。”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围过来几个吊儿郎当的刺头，明显是来闹事的。
林之境朝况嘢努努嘴。
况嘢眼皮一掀，望过去：“陈超让你们来的？”
带头的人叫嚷道：“是又怎么样？谁让本来没你事，你非多管闲事。”
“都闹到我们班门口了，没我事儿？”况嘢一嗤，“叫我出去？可以。让陈超自己过来。”
“你……”
“我什么？不滚等着我请你？”
“你给我等着！”
就这点水平还威胁人。
况嘢鄙视地摇了摇头。
“不要脸的东西，光知道费嘴上功夫，我呸。”林之境同样鄙视，随后想到什么，“欸，我看到这活动工作人员里有沈溪柠的名字了，你报名吗？”
那还用说？
况嘢眉梢一挑：“干嘛？”
林之境贼兮兮道：“你说让人沈溪柠看见刚这一幕人家会想什么？你丫的之前找陈超算账被她撞见，后面还带人堵她，人家嘴上不说，心里没有觉得你蔫坏？”
况嘢看这就是嫉妒，懒得理他。
林之境继续：“我给你出一主意，你现在给人家做张海报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定人家需要呢。”
他这哪是出主意，分明是想看戏，况嘢轻哂：“没空。”
“安静！楼下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吵什么呢！况嘢，数你那动静最多，来，下节课你干脆站上来听。”班主任从教室外走进来，黑着张脸。
“不好吧。”况嘢说，“咱俩站一块多影响您威风啊。”
班里瞬间笑成一团。
班主任也忍不住笑骂一声。
况嘢随意一瞥，猝然对上一道视线。
对方立马低下了头。
*
6月6日，海洋净化活动正式拉开序幕，地址设在大溪沙海域。
那天是周日，沈溪柠根据安排前去帮忙。
活动的主要形式非常简单，就是动员广大群众开展捡垃圾、海洋知识科普系列有奖知识竞答、拼图等活动。
按照约定的时间，沈溪柠到现场报道，换上团队统一的蓝色队服，跟着同组的成员搭四角遮阳伞，摆奖品，逐步忙完前期的准备工作，活动便开展起来。
由于正逢周末，且奖品还算是丰富，参与者数量比预期要高出许多。
沈溪柠一边帮忙发放捡垃圾所用的器材，一边指导参与者登记名单，说话简洁明了，不浪费一个字，一副清冷的样子。
忙的差不多时听到一道甜美的声音：“溪溪！”
许诗甜从观光车上下来，一脚踩进沙坑里，甩了甩鞋，直奔沈溪柠的方向，边挥手边喊：“我来了！”
沈溪柠看见她，又看见她身旁的林之境，接着是在后面悠哉游哉地晃荡过来的况嘢，表情不变，眸光却是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两下。
许诗甜跑到沈溪柠面前，不问自行交代：“林之境拉我来的。”
说着还不忘朝沈溪柠使了使眼色。
况嘢在看她。
沈溪柠很清楚，视线又禁不住避了避，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会有多扰乱别人的思绪。
这个人非但不知道，还偏要引来她的目光，他不好好站着，半倚在伞架上：“沈老师，好久不见。”
哪里就好久了。
沈溪柠心里想着，随口“嗯”了句。
况嘢：“有看到我的报名表吗？”
沈溪柠摇头，线上报名这个板块不归她负责，她的确没看到。
“那还真不巧。”况嘢语气听起来当真可惜，“应该到现场来找沈老师报的。”
林之境在一旁怪声怪气：“呵，现在装的人模狗样，也不知道是谁不好意思自己来非要拉上别人。”
况嘢拐了他一下：“啧。”
林之境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谁。”
许诗甜还特别配合：“是谁呀？”
“对啊，是谁啊。”
两个人说着说着，自行找地方玩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人和人怎么能熟得这么快的？
沈溪柠假意忙活着给报名活动的人发矿泉水，不断在心里犯着嘀咕，不经意间抬眸，撞进况嘢的眼睛，彼此都在第一时间错开了眼。
余光发觉他的脖子红了一片，她的耳朵倏然也开始灼热起来。
还是况嘢最先恢复如常，伸出手：“我的呢？”
沈溪柠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到我这里就没了。”况嘢说的跟真的似的，“知道了，不干活沈老师连水都不给喝。”
沈溪柠：“……”
谁说不给喝了。
沈溪柠心里嘀咕了句，瞧了眼姿态散漫的走向沙滩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叫住他。
一个文文弱弱的男生突然走了过来：“同、同学。”
沈溪柠看向他。
只见后者脸色涨的通红：“况、况嘢同学他人很好的。”
沈溪柠一头雾水。
嗯？
男生：“他人真的很好的，他之前教训陈超都是为了帮我出气，你别误会。”
沈溪柠更是一头雾水了。
陈超是谁？
误会什么？
“说什么呢？”况嘢去而复返，看见有人在和沈溪柠说话。
定睛一瞧。
他们班许佳毅。
这还真是稀奇了。
许佳毅显然没料到况嘢会这么快折返，闻声整个人一僵，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腼腆道：“我我我我先走了。听你们在教室里说要做、做海报，我就帮忙做、做了一张，希望能、能帮上忙。”
况嘢扬眉，看他跑的比兔子还快，望向眼前的人：“他刚说什么？”
沈溪柠诚实回答：“说你好。”
这是听到教室里林之境那些话来为他声明来了？怪不是那天撞上他视线就低头呢，况嘢觉得好笑，随之觑着沈溪柠，饶有兴味：“那你呢？你觉得如何？”
“什么？”
“我好吗？”
沈溪柠脸上发热，不回答他这问题，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陈超？”
况嘢又给看笑了：“想知道他谁？”
沈溪柠点了点头。
况嘢说：“你去我们学校讲演那天看见那个。”
陈超此人，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专爱逮老实人欺负。而他们班许佳毅内向，话少，平时的存在感基本上等于零，是出了名的好拿捏，自然成了前者下手的对象。
那天陈超直接跑到他们班门口抢了许佳毅要去报名培训班的钱，还美其名曰：“都是好朋友嘛，好朋友之间计较这么多干什么，钱谁花不是花。”
况嘢看不顺眼，便决定好好教教他‘好朋友’的定义。
于是，便出现了沈溪柠到三中时看到的那幕。
原来是这样。
沈溪柠明白过来。
“怎么？沈老师是不是一开始还以为我恶霸呢？”况嘢追究。
的确。
沈溪柠没好意思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摆明了转移话题。
况嘢笑出声，旋即靠近她，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沙滩：“看到那群小孩了吗？”
沈溪柠看过去，点了点头。
麻雀一样乱蹦的一群。
很难注意不到。
况嘢道：“给沈老师拉来的苦力。”
沈溪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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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荔枝海
第12章 荔枝海
捡垃圾。
即使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活动，况嘢也能闹出不小的动静。
他心安理得的坐在一张由活动主办方——海洋保护组织提供的折叠椅上，观察了一会儿，号召一群来海边玩的小朋友，以做游戏的名义指挥他们忙前忙后地把散布在沙滩上的垃圾收集起来，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只需：每人一把荔枝糖。
小朋友被忽悠的云里雾里，竞争意识极强，争抢着完成任务，跑到况嘢那里领糖，还不忘夸赞一句：“哥哥，你好帅啊。”
被夸的人大言不惭：“说说，怎么个帅法？一人一句。”
小朋友绞尽脑汁地来了一场夸夸大赛，况嘢听得满意，人在这边，心思全放在不远处遮阳伞下正在认真工作的人身上，他一扫旁边的一群小孩，冲他们招手：“欸。”
小朋友们凑过来。
况嘢：“看到那个漂亮姐姐了吗？”
小朋友们点头。
况嘢：“她那里奖品更多。”
小朋友们欢呼起来，一溜烟地全跑了过去：“姐姐，姐姐。”
沈溪柠刚刚得到空闲，腿一左一右被抱住，人整个一僵，面对突如其来的一片热情，显然是无从应对，表情还是那么个表情，人却是看得出的慌乱。
况嘢给看笑了，怎么会那么好玩。
不知是为何如此敏锐，沈溪柠清楚的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笑，把一群小孩推给同组的工作人员，逃也似的移开了点位置，看向海面起伏的外围悠然的享受阳光的人。
光线有些强烈，况嘢抬头望了望天空，人躺的随意自在，右腿支起，抬起一条胳膊，虚掩着搭在额头，水汽蒸腾后的光晕虚虚实实地跌坠在他的脸上。
沈溪柠怔了怔。
脑海中有条细碎的线拼凑到一块儿，忽然，串了起来。
顿了一分钟。
她从斜挎包里捞出一个浅蓝色的糖果盒，走过去。
太晒了，况嘢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结束短暂的仰视角度，重新盯向沈溪柠，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慢的跟被人点击了0.5倍速般，一扬眉。
沈溪柠慢悠悠把糖果盒递过去。
况嘢一下反应过来：“想起来了？我们在哪见过。”
沈溪柠确实想起来了，就在刚刚。
原来她的确是在之前就和况嘢见过的。
那次的见面，况嘢跳进海里救落水的小孩，不料僵持的时间太久腿突然抽筋，她恰好在现场，没多想跟着下水拉了他一把。
上岸之后，他也是像刚刚那样悠然的窝在沙滩上，身上残留的水渍同明晃晃的太阳相得益彰，映出晶莹的光亮。
然后，一直盯着她。
盯得她如芒在背。
看什么呢？
沈溪柠对着自己研究了片刻。
目光落在手中的糖果盒上。
停留三秒。
她走过去，让他选一颗，结果这人眉梢一挑，拿走了一整盒。
这次况嘢也不客气，又从糖果盒里抓了一把，只要荔枝糖，其他口味的全挑出来，放了回去。
看着他的动作，沈溪柠恍然想起来，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荔枝？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手里似乎都摆弄着一颗荔枝糖，送给她的礼物是荔枝挂件，微信名称又叫荔枝海……
况嘢不知道她在思索什么，拆开一颗糖送进口中，直起身，手撑在额头缓冲了一下。
“你，”沈溪柠看见他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应该是起猛了，况嘢缓了缓，好了一些，要笑不笑地睨着她：“关心我啊？”
就，问候一下而已。
沈溪柠把糖果盒收好，装回到包里：“没有。”
“没有？”况嘢垂眸，“那好吧。”
沈溪柠登时哑然。
好像看到了一只迅速耷拉下脑袋的大狗狗。
况嘢留意着她的反应，那脸上不见什么情绪，眼睛里却非常丰富，他故意揉了揉太阳穴，装模作样：“啊，好疼。”边说边为她腾出了地方，“坐。”
果然这次沈溪柠没有犹豫就坐了下来，还谨慎地打量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的状况。
海风咸涩，卷携着滚动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的往岸上扑腾，恍若下一秒就能触碰到脚尖，哗哗的声响被海鸥噙远，高高掀起？
天空仿佛更辽阔了。
静谧的气氛持续了须臾，沈溪柠僵硬的开口：“好……点了吗？”
况嘢：“我要是说没有呢？”
没有那就………
沈溪柠没想出话来。
况嘢笑起来：“这回算是关心了吧？沈老师？”
他望过去：“好开心啊。”
额前的碎发被吹乱了些，人看起来懒洋洋的，笑容却异常洋溢，离得近，还能嗅到他刚刚吃完的荔枝糖的清香。
沈溪柠对上他的眼睛。
明明没吃糖。
却莫名觉得心里也跟着嚼了蜜饯似的。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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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荔枝海
第13章 荔枝海
临海市公益海洋保护组织此次活动开展的算是顺利，收官的当天，市里举办的世界海洋日系列主题活动也公布了获奖名单
况嘢的摄影作品得了二等奖，奖金800块。
许诗甜是最早看见官方平台发布的获奖名单的，然后在第一时间截图发给了沈溪柠。
沈溪柠对着那张截图看了又看，点开同况嘢的对话框，打下两个字，迟疑了一会儿，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对于得奖这种事，况嘢毫不意外。
他那群兄弟得知这事，和往常一样，没放过阴阳怪气一番的机会，然后开始起哄让他请客。
“哦呦，不得了了嘢哥，二等奖呢。”
“啧啧啧，二等奖呢。”
“哎，我说况嘢，这不请吃饭说不过去吧？”
“对啊，哥几个也不挑，就小青苔可以吧？”
“这个可以！听说最近上了新品，味道非常不错。”
“行。”况嘢幽幽地看了一圈，“先把之前欠的还了？”
一群人溜得可快了：“说什么呢？听不懂。”
况嘢嗤了声，就知道会这样。
林之境不走，狐疑的盯着他。
很怀疑他下一步的动作。
况嘢不理他，去戳沈溪柠。
消息弹出来，沈溪柠一个激灵，手下意识一点，输入好半天的内容发了过去。
【XX】：恭喜。
沈溪柠：“！”
怎么就发出去了。
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发呢。
况嘢扯起唇角。
【荔枝海】：全靠沈老师教得好。
【XX】：没有。
【荔枝海】：所以，能拿奖金请沈老师吃饭吗？
【XX】：不是说……
【荔枝海】：说什么？
【XX】:要给奶奶过六六大寿？
【荔枝海】：哦，我奶奶说了，她到明年六十六也可以，主要还是得先谢谢沈老师。
什么呀。
沈溪柠才不信。
到现在也清楚了，大概从一开始这个六六大寿就怕是借口。
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
她没拒绝。
得到确认的回复，况嘢满意地收起手机，发现林之境还在盯着他，满脸的鄙视。
他不当回事，搜索起小青苔。
*
周六傍晚。
同第一次跟沈溪柠一起出去的那天一样，下午四点刚过，况嘢就在家捯饬起了自己。
“小嘢呀，这奶奶六**寿都能换到明年了，连顿饭都混不上呀。”况奶奶从况嘢那里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慈祥地看着孙子折腾，一边禁不住揶揄。
“说的是。”况嘢道，“改天带上您零花钱，咱祖孙俩好好炫炫。”
元姝亭端着水果出来，听见儿子的话，嗔道：“净瞎说。”
况嘢笑了笑，比了比手中的衣服，问老爸：“哪套好看？”
况值揽住妻子的肩膀，稀奇地看着儿子也有这么在意外形的场景：“到底是哪家的丫头，让我儿子这样？什么时候能让老爸见见。”
“那不得看她。”况嘢毫不避讳，“今晚还等着你赞助呢。”
况值大方，挥手转起帐来，不忘交代：“照顾好人家小姑娘。”
这还用说。
况嘢准备做足，提前出发。
这次和沈溪柠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地方。
下了车，四目相对。
两个人一时都没做好准备，蓦然僵住。
沈溪柠理了理淡紫色的裙子。
他干嘛不说话。
况嘢右手挠了挠脖子。
要说什么来着？
沈溪柠垂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裙摆。
说呀。
况嘢轻咳一声。
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过了两秒，他恢复如常：“好巧啊，沈老师。”
沈溪柠淡淡点头，一紧张声音莫名有些颤动：“嗯。”
约好的。
巧个鬼。
站在门口迎客的服务员热情地把他们迎了进去，况嘢让沈溪柠挑选位置，沈溪柠按照习惯，选了个靠窗的角落。
两个人刚坐稳，一句话还没搭上，各自的旁边突然分别多出一个人影。
许诗甜说：“林之境拉我来的。”
林之境自顾自点菜：“吃好吃的想背着我，呵呵，门都没有！”
况嘢嫌弃地同他拉开了点距离，扫向对面的沈溪柠，见她明显是比刚才松了口气，自然多了，那林之境这不问自来的行为还算是勉强可以原谅。
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菜好不好吃不知道。
沈溪柠只记得况嘢和许诗甜不断往她这边看了。
况嘢还好说，许诗甜满脸姨母笑的样子看得她几乎想遁地逃走。
于是，一结束，她便提出了要回家。
几个人坚持一起送她。
沈溪柠拒绝不得，只得由着他们来，到了家楼下，同他们告了别。
“那我们也走吧。”送完沈溪柠，许诗甜拍了拍手，感慨道，“哎，估计今晚溪溪又是一个人，也不知道他爸爸妈妈怎么想的，溪溪这么漂亮这么优秀，愣是对她一点都不关心。”
况嘢皱眉：“她爸妈对她很差？”
“差也不能说差吧。”根据许诗甜掌握的情况来说，“就是整天忙的不见人影，溪溪经常自己住的，感冒发烧什么的全靠自己，家长会她爸爸妈妈都不出席，我们班主任打电话去，她妈妈就说溪溪能自己处理。”
竟然是这样。
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清瘦单薄的身影，况嘢眸色深了深。
怪不得之前被诬陷了她也是自己去找阿冒。
“不对啊，怎么这么黑？是不是停电了！”许诗甜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吼吼道，“溪溪怕黑！”
况嘢想也没想朝沈溪柠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去：“你们先走。”
*
刚刚走进楼道，还没来得及进电梯，眼前突然一黑。
沈溪柠身形一顿。
停电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拨打蒋睫的电话。
通了一秒。
那边挂了。
【妈】：忙。
忙。
沈溪柠定定的盯着这个字眼。
也是。
她和爸爸在忙。
都忙。
很忙很忙。
从海洋保护组织启动活动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天了，两人出差还没回来。
不该找他们的。
她没想找他们的。
怎么会……
就打过去电话了呢。
沈溪柠垂眸，紧接到况嘢的消息。
有些错愕。
他还没走？
踌躇片刻，她往外去。
晚间的小区很安静，只稀稀疏疏地听到花园里繁杂的虫吟。
沈溪柠一路找过去，在一月光明亮处，看到了座椅上的况嘢。
他的发丝仿佛被皎白的光晕染成了银色，感知到动静，望过来，唇角笑意漾开：“看来它没骗我。”
它？
沈溪柠无声质问。
“我和月亮打赌你什么时候会来。”况嘢朝她指了指头顶的圆月，“它告诉我，现在。”
空气中恍然腾升出一种奇异的暧昧。
况嘢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沈溪柠点了下头，过去坐下。
前者递给她一支荔枝味的雪糕：“喏，听说你最喜欢的牌子。”
“谢谢。”沈溪柠接过去。
况嘢看到她的神情：“想问我怎么会知道？还是怎么没走。”
沈溪柠惊讶。
他怎么知道她想什么。
况嘢笑得格外好看：“怎么知道的沈老师猜猜。至于为什么没走，听说某个人好像很怕黑。”
被拆穿，沈溪柠不太想承认：“……不是。”
偏偏况嘢还接着问：“不是某个人还是不怕？”
沈溪柠说不出话来了。
“怕黑怎么了，怕黑又不丢人，我也怕。”况嘢有模有样的往她那边挤了挤，“求求沈老师，保护我。”
沈溪柠：“……”
“现在还怕吗？”
沈溪柠摇了摇头。
不怕了。
况嘢拿着手上的雪糕，和她的碰了碰，做出干杯的架势：“还没化。”
沈溪柠没说话，打开包装袋，把雪糕送进口中。
冰冰凉凉的味道浸入舌尖，脸上却不知为何异常燥热。
况嘢瞧着她的动作。
夜色下，她的发梢有些湿，显得一头茂密的长发更是乌黑，纯白的长裙仙气飘飘，被风吹起一角，恍若能将一切浊热的暑气冲散。
他不由就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他腿在海水里一阵抽痛，突然只觉一阵舒适的凉意扑面而来。
回头一瞥，对上一张清清冷冷的小脸。
到了岸上，他禁不住朝她看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时没收回来。
忽而，她望过来，满是疑问。
他睨过去。
看到她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靠近，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糖果盒，递给他：“选吧。”
她竟然以为他是想要她的糖。
那双眼睛实在是清澈。
他愣了片刻，猛然笑出来。
此后，再也没忘过。
现下看过去，她穿着和那天差不多的白裙子，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和嵌入内里的灵魂一如既往。
不同的是，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和她坐在同一片灯光下，手里拿着一样的雪糕。
况嘢扫了一眼旁边的人，学着她的样子，吃了一口：“好甜。”
“沈溪柠。”他叫她。
语气里包裹的情绪有些复杂。
沈溪柠回望过去。
听到他说：“以后每次怕黑的时候就叫我，随叫随到。”
下一章稍后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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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荔枝海
第14章 荔枝海
进入六月中旬，时间仿佛插上了翅膀，过得飞快。
期末考试来临之前，临海市各大高中纷纷举办起了成人礼。
沈溪柠对于这种活动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许诗甜却是极其兴奋：“溪溪！你听到班主任说的了吗？可以化妆！可以自己准备漂亮衣服！我早就想穿成魔女在校园里走来走去了。”
沈溪柠不理解，但点头，并不打算费什么周章去为这所谓的成人礼做准备，然而几天后走进教室，却在课桌上看到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她疑惑地打开看了看，里面竟然是一条魏晋制大袖齐腰襦裙。
完全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谁放错地方了？
沈溪柠左右望了望，总不会是她在梦里下的单。
她又对着盒子找了一圈，扒到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沈老师收。
收字外围还拿蓝色的水彩笔画了大大一个圈。
那字体她认识。
况嘢的。
指尖变得有些灼热。
连许诗甜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她都没发觉。
许诗甜侧脸快要贴到沈溪柠的胸口，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明信片：“哈！果然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吧！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他每次想方设法地约你出来，眼睛都没从你身上离开过。对了，上次送你回家的时候她还跟我打听了你的喜好来着。”
怪不是他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呢。
沈溪柠感觉心里像是涌过一股暖流。
许诗甜瞧着她的表情：“你是不是对他也有意思？！”
这话就回答不得了，沈溪柠合上包装盒：“我去打水。”
淡然地走出教室，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双手：“……”
好拙劣的借口。
都出来了，不好立马回去，沈溪柠站在栏杆前吹了会风，手机震动的频率传来，她拿出手机。
【荔枝海】：收到了？
【XX】：嗯。
想了想。
【XX】：谢谢。
*
成人礼当天，在许诗甜的一再鼓动下，沈溪柠换上了那套魏晋制大袖齐腰襦裙。
她不爱热闹，但许诗甜是个人来疯，拉着她到处参与学校组织起来的各种活动。
相较于她们那边的“忙碌”，况嘢这边倒是诡异得安静了下来。
明明临海三中出了名的会整活儿，整个校园里已经闹腾的不行，向来每逢此类活动必会闹出一番动静的况嘢却一声不响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对着个手机扬唇。
不断听到有人叫他。
“况嘢，帮我们拍几张照嘛。”
“不帮。”
“你摄影技术那么好，拍一下嘛。”
“不拍。”
“嘢哥，怎么还坐着呢，就等你了。”
“啧，不坐着骑你头上？那就等。”
“况嘢，况嘢，况嘢。”
“叫魂呢。”
“哎，走啊，玩去。”
“没兴趣。”
最后是林之境和平常走得近的几个兄弟过来：“你干嘛呢？”
况嘢终于抬眼，看了看朝自己围过来的人：“想知道？”
“废话。”
他一招手。
几个人凑近，看清他的手机屏幕。
海大附中公众号——成人礼现场直播。
林之境：“……”
“这啥？看的啥？我嘢总怎么了？”
“不用管，他疯了。”
林之境推走不明所以的其他人，自己找乐子去。
况嘢懒得管。
玩哪有看沈溪柠有意思。
现场直播的画面非常随机，但由于沈溪柠的外形加上多次出席过海洋保护组织的宣传片的优势，有她出现的镜头还算是不少。
况嘢一一截了图，怎么看觉得怎么有趣。
他嘴角弧度加深，点开沈溪柠的头像。
【荔枝海】：真觉得谢谢？
【荔枝海】：那分享一下沈老师的暑假？
*
分享暑假？
沈溪柠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看到况嘢如此说，她又开始“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模式。
输入了足有快两分钟。
【XX】：？
【荔枝海】：我奶奶说了，向沈老师看齐。
【荔枝海】：所以我决定趁着暑假时间好好仰慕一下沈老师身上的优良品德。
【XX】:……奶奶知道吗？
况嘢乐了。
【荔枝海】：不知道。
【荔枝海】：所以沈老师暑假打算做什么？
*
升入高三的暑假，只有短短十天，少的可怜。
但沈溪柠还是见缝插针的在叔叔沈望海教授的推荐下报名参加了一场主题为“蓝色在行动——守护海龟”的义工旅行。
按照规定，她在相应的时间去项目营地——海龟保护基地报道。
路上，超绝不经意地瞄了眼有没有况嘢的微信。
那天他问完她暑假要做什么，她告诉了他自己的安排，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他，还要一起吗？
车程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到了营地提供住宿的民宿，一眼便能瞧见本次义工旅行的其中一位负责人高高举起的指示牌，沈溪柠走过去，提交身份信息，签了到，按照指引去和大部队汇合。
另一位负责人则在点名。
“林冉。”
“到。”
“张景涛。”
“到。”
……
“沈溪柠。”
沈溪柠正欲开口，忽地听到身后一声悠哉游哉的：“到。”
她回头，况嘢正逆着光站在身后，满脸散漫随意的闲适。
点名的人质疑：“你叫沈溪柠？”
“不是啊。”况嘢理直气壮，望着沈溪柠。
“那你答什么到？”
“想告诉沈溪柠，我到了。”
质疑的人笑笑：“那就过去跟她说。”
况嘢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沈溪柠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在身侧停下，心跳蓦然提速。
“不厚道啊沈老师。”况嘢说，“不等我？”
沈溪柠哪里知道他会来：“你，没说。”
况嘢立马认错：“啊，那是我的错。”
点名完毕，负责人给所有参与的义工分发了房卡，告诉众人可以先回房间稍作休息，下午五点集合，先去海边浏览一圈，然后一起观看科普视频。
队伍解散，沈溪柠试图去抓自己的行李箱，抓了个空。
况嘢轻而易举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把相机塞进她怀里：“交换下行李。”
这是第二次见到他的相机，沈溪柠多看了两眼。
有些好奇。
“这可是我的宝贝。”况嘢说，随之大方表示，“不过，允许你随便翻。”
沈溪柠指节弯了弯，有些蠢蠢欲动。
又听他道：“人抵押给我就行。”
沈溪柠耳垂变粉：“……”
不翻了。
“这么怕抵押给我啊？”况嘢尾音上扬。
沈溪柠加快了脚步，往房间走。
“沈溪柠。”
“欸。”
“沈老师。”
“跑什么啊。”
*
这次活动参与人数不多，所以主办方给安排了单人间，住宿条件比较朴素，但也干净舒适。
到了房间，耳垂的粉已经转为了红。
有些热。
沈溪柠调整了片刻，去洗澡。
换了身方便的衣服，躺下休息。
下午。
比约定时间晚了五分钟，楼下集合完毕。
所有人一起搭上前往目的地的观光车。
已经过了最晒的时间节点，微风拂面，凉爽又舒适，况嘢瞧了眼沈溪柠，递给她一只耳机。
沈溪柠顿了顿，接了过来。
耳机里传来非常夏天的音乐，像在无尽的草原上奔跑一圈后畅快地痛饮一整瓶加了冰的橘子汽水。
“听过吗？”
沈溪柠摇头。
“猜，谁唱的。”
“？”
“猜猜。”况嘢提示，“歌手超有名。”
沈溪柠基本不听歌，也不知道多少有名的歌手，能叫的出来就那么几个，于是猜了个名字。
“再猜。”
又是一个名字。
“再猜。”
沈溪柠把知道的都要说过来个遍了。
况嘢想笑：“你一共知道几个？”
沈溪柠有些发窘。
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了。
况嘢说：“你肯定听说过。”
沈溪柠这回不猜了：“谁？”
“姓况。”况嘢恣意，“单名一个嘢。”
况嘢？
沈溪柠望向她。
他的歌。
“干嘛。”况嘢还是第一次见她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显露，毫不谦虚，“不相信是我写的？”
沈溪柠摇了摇头。
就是，有点惊讶。
况嘢扬唇：“好听吗？”
这次沈溪柠重重点了点头，非常认真。
是好听的。
风迎面袭来，吹散她的长发，吹鼓她的衬衫，她听着音乐，望向海面，久久不动，半张脸被橙红的夕阳覆上一层暖光，显得安静又清冽。
况嘢瞧了一眼扫到自己颈间的发梢：“你很喜欢大海？”
沈溪柠：“嗯。”
确实很喜欢。
“我也喜欢。”
他笑起来，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不似平日里的张扬放肆，温柔的有些不真实，然后，举起相机：“真好看。”
“嗯。”
“我说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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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荔枝海
第15章 荔枝海
人。
那还能是在说谁。
沈溪柠转过头。
只听咔嚓一声，回眸的瞬间落入他的镜头。
目光相撞。
她呼吸颤了颤。
况嘢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沈老师。”
“嗯？”
“躲什么啊。”
“……没。”
就是。
怎么，有点，坐立不安。
又一首歌结束，观光车停了下来。
沈溪柠不由舒了口气。
负责人让他们先自己随意转转。随后便召集大家一起观看视频，学习海龟知识。
科普视频里的内容沈溪柠其实早就已经掌握了个透彻，但是看的依旧专注投入。
小小的生命投入浩瀚的海洋，觅食、繁衍、冒险、生存。
神秘，顽强，也脆弱。
探索海洋生物的秘密，对她来说具有偌大的吸引力。
相较之下，况嘢更多的兴趣是在沈溪柠身上，他默不作声地将她所有的聚精会神收入眼底，嘴角勾了勾。
看完视频，沈溪柠回味了一番才从中抽离，这下发现况嘢正睨着她，看样子也不知道盯了多久，她掌心霎那间掀起一阵烫意。
况嘢欣赏着她眼底的变化：“走？”
沈溪柠点了点头。
离开的时候营地有人在发放纪念品，她往那边一瞥，瞧见了个东西。
盯——
况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定位到被高高架起的一整排绿色的带有海龟装饰的发箍。
发箍旁边负责发放纪念品的人拿着喇叭清脆明了的吆喝：“看一看啦，小朋友免费领。”
“想要？”
嗯。
沈溪柠还没开口，就见况嘢抬起手，朝她指了指：“我们这也小朋友。”
那人眼神暧昧的看过来。
沈溪柠感觉掌心更烫了，悄悄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况嘢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要俩。”
沈溪柠：“……”
夜色下的海滩宁静祥和，勾扯着浪花的叮咛，落在地面上的两道影子发梢间海龟摇摇晃晃。
晃到人的心里，晃的月光模糊。
沈溪柠轻轻动了动脑袋，他的海龟比她的高出好多。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走。
两个海龟的影子差不多齐了。
又往前走了走。
这下保持到同一水平线上了。
况嘢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起来：“这么喜欢，还不好意思要。”
沈溪柠看着自己的鞋头，无从辩驳。
况嘢瞧见她的模样，感觉心头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想起来问：“你很喜欢海洋生物？”
沈溪柠：“嗯。”
很喜欢。
“那以后想做什么？海洋生物学家？”
“嗯。”
话题都在围绕着她转，沈溪柠暗中琢磨了下，反问：“你呢？”
“谁？”
“就，你。”
“我啊。”况嘢朝她招了下手。
沈溪柠凑近，随他一起看向相机，呈现在眼前的每一张照片都展现着恢宏电影般的叙事风格。
况嘢说：“我的目标就是将日常场景升华为情感史诗，成为全临海最伟大的摄影师。”
语气那么狂妄。
结果只是全临海。
沈溪柠又不禁瞧了眼他唇角勾起的不可一世。
只是全临海。
也狂妄的那么掷地有声。
“开学就高三了。”况嘢偏头。
“嗯。”
“你想考哪个学校？”
沈溪柠说：“海大。”
“哦，海大。”况嘢声调拖的长长的，看向她，“一起？”
*
一整晚充裕的休息时间，第二天起，义工之旅才算是正式开始。
根据安排，所有义工被带到了海龟保护区协助海龟的救助工作。
经历了第一天的科普，此后几天的活动里，负责人跟出题上瘾一样，逮着机会就要来句：“我考考你们。”
沈溪柠平时没见多少话，但是涉及到海洋生物的领域却不然，基本上所有的问题全都是由她来回答的。
比如，基地里现在豢养着的有绿海龟、红海鬼、玳瑁3种海龟。
比如，沙温对海龟孵化性别的影响。
比如，雌性海龟产卵时为何会“流泪”？
再比如，不同国家对于海龟保护的方式和经验。
她侃侃而谈，冷静而专注。
每一个问题回答完，收获到负责人的夸赞，况嘢都是第一个鼓掌的。
沈溪柠被他那眼神看得几乎有些无地自容。
过于捧场了。
活动进行到第五天，林之境给况嘢开了个视频。
况嘢当着沈溪柠的面接通。
沈溪柠下意识的扫视过去，发现许诗甜正和林之境在一起，前者也不管镜头如何死亡，凑上前来喊她：“溪溪！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你和某人是不是快玩疯了。”
哪里有。
她记得早上刚回过。
至于之后……
沈溪柠道：“没看手机。”
“嘿嘿，我就知道是这样。”许诗甜又嚷嚷着问他们都做了什么。
沈溪柠简而概之。
林之境试图插话试了半天，终于瞄准机会抢占话题，问况嘢：“你们还有几天回来？”
况嘢：“怎么？”
林之境：“还能怎么？你妈不是说你出发的时候头不舒服？头不舒服你还跑出去？”
不舒服？
沈溪柠悄然往况嘢那边看了看。
留意到她的目光，况嘢嘴角一扬，并不多做解释，随意敷衍兄弟：“等着。”
“等着是几天？”
“让你等着就等着，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欸，不是你……”
“哦，你想看我们的合照？”
“我什么时候想看……”
“好看得很，我知道。”
况嘢把最近新拍的照片一键选取，全部发给了他，直接关上了手机。而后，动作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荔枝糖。
沈溪柠顺势就望向了那粉色的包装纸。
况嘢：“想吃？”
沈溪柠摇头。
况嘢说：“那怎么一直带着糖果盒？”
因为小时候闹着向大人要糖的时候，蒋睫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为了一颗糖而哭泣，是最没用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她不愿意做没用的小孩，只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缺少糖果。
尽管，她早就不喜欢吃了。
背后的原因沈溪柠并不想说，转而问：“那你呢？”
——又为什么身上一直带着糖？
她没把话说完，但况嘢听懂了，似笑非笑：“好奇？”
沈溪柠点头。
况嘢笑：“因为，我人生中第一颗荔枝糖，是你给的。”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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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荔枝海
第16章 荔枝海
总共十天的假期，义工旅行占了九天，最后一天时间，沈溪柠和况嘢同时回了家。
为了庆祝沈溪柠又成功参与了一场活动，她的叔叔沈望海提出请她吃饭，在外出差许久的蒋睫和沈望山夫妇回到家听到这消息，非要把沈望海请到家里，叔侄俩的饭局就这么直接变成了家族聚会。
“这次活动有趣吗？”吃饭的过程中，沈望海关切地问。
沈溪柠“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准喜欢。”沈望海感兴趣的说，“这个基地我得有两年没去过了，现在他们的保护工作都怎么做的，你给我讲讲。”
沈溪柠详细地跟他讲述了一遍。
“现在海龟在国内海域的生活环境并不乐观啊，这个保护工作还是要加大力度才行。”沈望海说着说着觉得场所不太对，“那什么，今天咱们不聊这些，家族聚餐嘛，聊点家里的事。柠柠这开学就高三了，想好以后要考哪里了吗？”
沈溪柠点了点头。
沈望海：“确定是海大了？”
沈溪柠又点了点头。
沈望海有两个儿子，家里没有女儿，从沈溪柠小时候起就把她当亲闺女疼，瞧着她是怎么瞧怎么喜欢，这一有时间就忍不住朝她的爸妈夸赞：“行，可以，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咱们这柠柠从来就没让人操心过。”
蒋睫道：“目标明确是应该的。”
沈溪柠默然地扒拉米饭。
“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沈溪柠继续扒拉米饭。
“话这么说就不对了。”沈望海不赞同地辩驳起来，说着说着提及，“对了，柠柠，海洋守卫者的评选结果快出来了吧？”
沈溪柠点点头：“下周二。”
“行，你绝对没问题。哎，对了，你们这小区之前有天晚上停电了是不是？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沈溪柠想要开口，只听蒋睫先一步道：“能有什么事，她早就不怕黑了。”
沈溪柠话到嘴边，卡住，又吞回了肚子里。
哪来的……早就。
沉默了少时，她开口：“老师说，开学要开家长会。”
蒋睫蹙眉：“不是刚开过？”
上次是一年多以前。
而且，也不是她去的。
沈溪柠没说话，沈望海道：“哪是刚开过啊，上次还是柠柠高二的时候。”
蒋睫看向丈夫：“我那天要出庭，你呢。”
沈望山道：“我有项目要跟进，也走不开，二弟，你……”
沈溪柠初中以来，每一次家长会都是沈望海开的，对于这事他乐在其中，但看不下去哥嫂这行为：“你们不能每次都这个样子吧？之前孩子差点被网暴你们忙，这开家长会你们还是忙，我看这是不是直到毕业你们连柠柠学校在哪都不一定知道？有这么当父母的吗？”
沈溪柠喝了口水，不插话。
结果早已在预料之中。
沈望海摸了摸她的头发：“柠柠，放心，叔叔肯定准时到。”
沈溪柠就知道：“谢谢叔叔。”
“你们家长会是哪天来着？定下了告诉我。”
“好。”
沈溪柠没想到，家长会和海洋守卫者评选结果的公示赶到了同一天。
“看，我就说肯定有你。”沈望海第一时间就拿出手机给她看了名单。
看见自己的名字，沈溪柠心头浮起一丝雀跃。
这份荣誉算不上有多厉害，但在临海市知名度还是挺不错的。
沈望海高兴道：“今天就能领证书了，我发给你爸妈看看。”
他们……
大概不会感兴趣吧。
沈溪柠想。
“你妈说正好她今天工作结束的早，帮你把证书带回来。”沈望海说。
沈溪柠怔了下，这倒是，出乎意料。
她“嗯”了声。
下午放学。
蒋睫和沈望山竟然难得的都在家，只不过，还是在忙工作。
沈溪柠鞋都没来得及换，盯着他们。
等了一会儿，没见蒋睫有表示，她开口：“我的，证书呢。”
蒋睫愣了愣：“望山，让你带的证书呢？”
沈望山也是一愣：“忘了。”
沈溪柠抿唇。
忘了。
既然一点都不在意，为什么，还要说帮她带呢。
蒋睫道：“让你爸助理去拿。”
“不用了。”沈溪柠把书包放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对你们，一点都不重要，对吗？”
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不知道去哪。
就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质问过蒋睫和沈望山。
也不想质问。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早就过了要向父母确认他们究竟爱不爱自己的时期了。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她不想看。
也不想接。
不知不觉走到海边，坐在沙滩上，静静的吹着海风。
可是……怎么这一刻，还是会觉得委屈呢。
*
“还是没人接？”
听到林之境问，况嘢啧了声，电话打不通。
“想祝福人家不抢占先机，排不上号了吧。”林之境边啃着面包边幸灾乐祸，“该！等下，许诗甜的电话怎么来了。”
他开了免提，许诗甜急切的声音传出来：“林之境，况嘢在你旁边吗？你问问他知不知道溪溪去哪里了？”
况嘢敏锐：“发生什么了？”
许诗甜说：“溪溪他叔叔刚刚给我打电话，她好像跟家里人吵架跑出去了，找不到人，你说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啊。”
况嘢拧眉，顺手拦了辆车。
“去哪？”司机问。
况嘢思索了下：“环海沙滩。”
找对了。
一到地方，况嘢远远的就看见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他慢慢走过去：“大晚上不睡觉，沈老师在这当月光美人呢。”
听到他的声音，沈溪柠嘴巴张了张。
“想问我怎么找过来的？”况嘢说，“没办法，心有灵犀。”
他在她旁边坐下：“想哭的话，肩膀借你。”
沈溪柠摇了摇头，没有想哭。
“那我想哭，沈老师肩膀借我。”
“……”
“能告诉我吗？”况嘢不逗她了，“发生了什么。”
“没……”
沈溪柠习惯性开口，其实也没什么，然而触及到他的眸光，却又很想说说。
“爱是主观感受还是客观存在我说不好，因为我没有办法完全体验你的主观感受，也没有办法切实评判客观存在，但有一件事很确定。”况嘢声音放很轻，“我的主观感受和客观存在都能证明，你很重要。”
沈溪柠鼻头有些酸，继而浅浅扯了扯唇角。
什么跟什么呀。
“一起。”她觑向他，回应他那天的话。
“一起？”
“去海大。”
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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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荔枝海
第17章 荔枝海
【你甜甜】：溪溪，你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心情不好的话一定要和我说呀。
【你甜甜】：先看一下手机嘛，回一下电话，我去找你。
【叔叔】：柠柠，别跟你爸妈一般见识，叔叔已经严厉批评他们了，你要是不想回家，就来叔叔家。
……
打开手机，好多的消息跳出来。
沈溪柠挨个点击确认。
蒋睫和沈望山的未接来电是最多的……
她沉默了。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况嘢瞧着她的反应，“想在这待多久待多久。”
那明天还上不上学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沈溪柠说：“走吧。”
况嘢睨她：“心情好点了？”
沈溪柠点了点头。
好点了。
况嘢把她送回了家。
“那。”沈溪柠想了想，挤出一句，“我进去了。”
况嘢笑：“昂。”
道完别。
沈溪柠上了楼，站在家门口，她犹豫了。
酝酿了一下，打开门。
空无一人。
她原地停留两秒，回了房间，回消息。
【XX】：没事了。
【你甜甜】：你回去了吗？
【XX】：嗯。
【你甜甜】：那就好，我到处问，急死了。
【XX】：谢谢。
【你甜甜】：有什么好谢的呀，那你今天好好休息，醒了再说，明天见。
【XX】：好。
许诗甜这边的回完，她拨通叔叔的电话。
“喂？柠柠，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找你。”沈望海接听的极快。
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沈溪柠有些愧疚，告诉他说，自己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你要是不想在家……”
“没事的。”沈溪柠说。
“确定没事？”
“嗯。”
“你爸妈就是太忙了。”沈望海长长叹了口气，似是觉得不好多说，“那行，我跟他们说一下，他们还在外面找你。”
沈溪柠轻轻抿唇：“嗯。”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客厅传来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沈溪柠踌躇须臾，打开门。
六目相对。
有些尴尬。
沈望山把她的证书递了过来。
沈溪柠说：“谢谢。”
蒋睫似是想开口说什么，又把话吞了下去：“早点睡。”
沈溪柠：“嗯。”
*
第二天一早，沈溪柠洗漱完听到餐厅有动静。
她走出卧室看了看。
蒋睫和沈望山竟然在准备早餐。
实属罕见。
沈溪柠定住。
“醒了？”蒋睫看她一眼。
沈溪柠点了点头。
蒋睫说：“吃饭。”
“嗯。”沈溪柠走到餐桌前坐下。
气氛，诡异极了。
偌大的空间，刀叉与餐盘碰撞的声音清脆可见。
半晌，沈望山出声：“需要送你？”
“……不用了。”沈溪柠摇头，吃完饭连忙离开了家。
松了口气。
真的，好别扭。
*
到了学校。
许诗甜围着沈溪柠打量了一圈：“你昨天去哪了呀？”
沈溪柠说：“环海沙滩。”
“况嘢找到你的？”
“嗯。”
“他怎么会知道你在那里呀？我和林之境都没找到。”
沈溪柠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
“那你现在确定没事了吧？”
“嗯。”
“那就好，黑板上已经开始写高考倒计时了，老班还让我们写目标大学，我的妈呀，我当时进重点班可是有不可说的原因，我能有什么目标大学啊。你呢？想好考哪里了吗？”
“嗯。”
看到课桌上摆放的糖果盒，沈溪柠心底闪现出况嘢的影子。
想好了。
和他一起。
她把书包里装的荔枝糖悉数拿出来，全部放到了同一个糖果盒里。
如果况嘢喜欢。
改天给他。
*
“你有没有觉得，班里的人都变了！”林之境跟打更一样在教室里巡逻了一圈，一拍况嘢的课桌，手压在了他的练习册上。
况嘢扫他一眼。
林之境当没看见。
“手。”况嘢警告。
林之境不满：“干嘛呀，怎么现在都这么安安静静、奋笔疾书的，高考压迫感就这么强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因为你蠢。”况嘢推开他的手，捏了捏眉心。
对于测验的成果还算满意。
海大有难度。
还好，他成绩不差。
况嘢一反常态的认真起来，不光是任课老师个个稀奇的在办公室就此开启激烈的探讨，就连他家里的人也津津乐道。
况值临睡时鬼鬼祟祟地拉着妻子指了指儿子房内透出来的光，悄摸摸地过去敲了敲门，得到“进”的回复后，把门打开，只见这小子还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桌前解题呢，他倚在门边，觉得有意思：“儿子，诶，这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况嘢回头瞥他一眼：“能打什么鬼主意？考大学呗。”
那股子得意劲儿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况值朝老婆使了个“儿大不中留”的眼神，看穿般：“打算考哪？”
“海大。”
“和那小姑娘一起？”
况嘢笑了。
“行。”况值越来越好奇，“老爸现在是越来越想见见这小姑娘了。”
边说还不忘向老婆寻求认同：“你说是不是？”
元姝亭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
“什么是不是的呀？”家里老太太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人都围在孙子门口，走路并不利索地晃悠过来，往室内一瞧：“哎呦，不得了了喂，我这大孙子这个点了还在学习呢？”
况嘢说：“那不得给我这亲爱的奶奶捧个状元回来。”
“好好好，那奶奶去给状元热杯牛奶。”
哪能让她去呢，元姝亭软声细语地阻拦：“好了，妈，您快回屋歇着吧，我来。”
厨房的灯光被打开，色调温和，衬得家里暖洋洋的。
“瞧瞧你在咱们家的地位，你爸是活了这么些年都没赶上不是。”况值慨叹，往草稿纸上扫一眼，又看热闹地问，“不用老爸帮忙？”
况嘢扬眉：“犯不着。”
况值笑了笑，他这儿子打小脑子就聪明，倒是真的不必担心。
相较于学校老师的喜闻乐见和家里的一派和谐，对于况嘢这改变最有意见的是林之境。
“玩儿呢！就是说玩呢！况嘢，你这样一点都不像你。”林之境痛心疾首，“你还是我兄弟吗？！”
“不是。”况嘢毫不留情，“叫爹。”
“……”林之境幽幽，“我爹是什么好东西？不是我说，你怎么也卷起来了，是因为沈溪柠是吧？要真是这样我就得找她谈谈了，不然许诗甜整天骂我二百五。”
况嘢闻言就递过去一个眼神。
“我靠。”林之境往后退一步，“你这什么表情。”
况嘢轻嗤：“去。”
他正好在想怎么找沈溪柠呢。
*
手机震动起来。
况嘢的消息。
沈溪柠脑海中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点开信息一看。
果不其然。
【荔枝海】：说好一起去海大对不对。
【荔枝海】：那继续，做我的沈老师？
沈溪柠左右瞟了瞟。
跟做贼心虚一样。
确认没人，敲击键盘。
【XX】：嗯。
*
这一答应可好，四个人的学习小组很快成立了 ——林之境和许诗甜是强行加进来的。
况嘢表示十分不爽，于是时不时就得削林之境那么一顿。
几个人每天晚自习结束后的一个半小时和周末的时间都会聚到一起复习，大多时间是在位于海大附中和临海三中中央位置的一家老招牌糖水铺。
而明明是况嘢先提出的请求，计划好的一个人的沈老师却分出了不少精力在许诗甜身上。
“溪溪，这道题怎么做啊，我头都快秃了，也没想出来。”
“数学好难啊！英语好难啊！地理也好难啊！溪溪，假如我让你从高一知识点给我补的话，你会不会打死我？”
“溪溪！这个要用哪个公式来着？我又忘了。”
……
况嘢环臂抱胸在一旁凉凉的看着。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
都这么难建议重回高一。
忘了就去翻课本啊。
要和沈溪柠一起考海大的是我，她要教的也是我。
他嗤了一声。
偏偏林之境个没眼力见儿的还一直跟他争论：“你丫这题绝对算错了，我都对着沈溪柠的笔记一步一步，来来回回算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也不可能是π。”
“眼瞎？”况嘢一把扯回自己的试卷，“看不出来是2？”
沈溪柠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幽怨，刚刚还以为只是错觉，这下听到他说话，得出结论：没判断错。
解个题也能生出这么大怨气？
她把他的卷子扯过来，瞧上一眼，拿起红芯笔，打了个大大的叉。
什么2呀。
“这么不给面子啊。”况嘢支着脑袋望她。
沈溪柠敲了敲卷面，那意思是让他重新做一遍。
况嘢挑眉，重新翻开一张草稿纸，解着解着就不好好坐，支着脑袋的胳膊慢慢往下，懒散散的快要趴下似的。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没早上醒的有些早了，头老是动不动就沉沉的，他干脆借着这个姿势休息，欣赏沈溪柠做完卷子对着答案订正的认认真真的样子，使坏一样，往她那边挤了挤，伸手扯她的开衫袖子。
沈溪柠声色不动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又挤过来，扯了扯。
她再挪。
他再挤，再扯。
她扫过去，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闭着眼睛假寐起来了，这副要睡不睡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安静了不知道多少倍，竟然看起来有些……沈溪柠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用词……竟然看起来有些——乖？
她脸莫名其妙一红。
盯着他看了片刻，干脆把开衫脱下，缓慢而又谨慎地披到了他身上。
“沈溪柠。”况嘢一下睁开了眼，笑得痞痞的，“你这宠我呢？”
沈溪柠手一抖，顺势从桌子上抓起颗糖堵住了他的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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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荔枝海
第18章 荔枝海
什么呀。
还不是他一直扯。
她以为他想要。
沈溪柠收回剥开的糖纸。
况嘢笑声更愉悦了。
口中的糖都比往常好吃了几百倍。
*
学习小组的成立非常奏效。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无论是况嘢、许诗甜还是林之境成绩都明显见长。
说起来，况嘢虽然平日里一副行事高调、不靠谱的做派，但在全年级的排名其实不差，小小进步一下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他这种不着调的性子学习劲头上来的表现堪称奇观，让从任课老师到班主任再到教导主任在内的一众人士都认为具有鲜明的表率作用，为了号召广大学子学习这种精神，正视高三、奋战高考，潘主任还专门安排况嘢做了一场国旗下的演讲，并严格叮嘱：“你给我好好说，敢耍混我让你小子扫一学期操场。”
“是。”况嘢嘴上应得好，“保证完成任务。”
上台的时候有模有样的，对着下面整整齐齐的学生队伍，他试了试话筒。
底下立马传来一片起哄声。
“安静！”潘主任扯着嗓子维持纪律，示意况嘢继续。
“潘主任让分享进步精神。”况嘢张口就来，“这么嘛，简单。”
他勾了勾唇：“我要去海大，和某个人一起。”
底下又开始起哄。
他认识的人多，认识他的更是不少，潘主任扼制热闹的中心：“林之境，让冯维峰他们几个闭嘴！”
况嘢视力极佳地扫了眼乱成一团的那群损友：“效仿随意，效果自负，成不了我也不要气馁，反正，回去重新投个胎也不一定赶上。”
底下瞬间笑声一片。
潘主任瞪过来。
况嘢告状一样指了指台下：“你看他们。”
“……”教导主任直接给气笑了，轰人，“滚回去上课去。”
“yes，sir。”
况嘢做了个敬礼的动作，随着解散的号令往教室走，刚走几步就被那群兄弟勾肩搭背的包围住：“某个人谁啊？”
“铁定是个女生。”
“之前咱们一起跟你不要脸的拦人家的那位？”
“这不得介绍咱们认识认识。”
声音越来越远。
潘主任隐隐听了一耳朵，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帮小子。
事情的经过由林之境之口，许诗甜转述，被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沈溪柠耳朵里。
许诗甜手指摩梭着下巴，知道况嘢就在旁边听得见，却还是支起手掌佯装悄摸摸地凑到沈溪柠耳边：“听林之境说，现在三中好多人都在打听你呢。”
“能说吗？”况嘢插话。
沈溪柠：“？”
况嘢道：“他们都问我。”
感受到投射在身上的炙热眼神，沈溪柠错开了些眼：“随便。”
“那也就是解释权归我了？”况嘢抓重点，“包括，我们的关系。”
沈溪柠指尖动了动，余光瞧见他笑着，抬头望了望星空，眼睛里的光亮比星星还要闪烁，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更深的扬了扬。
那弧度骤然砸进她的心湖，漾起涟漪一圈一圈。
她垂眸，不去看他。
把那盒早就准备好的糖推了过去。
*
“呦，嘢哥，心情这么好呢，什么好事，让咱们也乐乐。”
收到糖的第二天，况嘢懒洋洋地转着手中的球，闻言轻嗤一声，眼前忽然多出几个身影。
陈超不服气又有些怵的带着人喊话：“比比。”
况嘢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会儿，把球朝他脚下一扔，语气肆意：“行。”
久违的打了场球，虐了把对手。
况嘢瞧着对面一张一张黑透了的脸。
畅快极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晕。
回到教室，他很自然地从摆放在桌面上的浅蓝色的糖果盒里捞出一颗糖，林之境随着他的动作就要伸手。
况嘢直接给拿远了：“沈溪柠给的，吃得明白吗你。”
*
国庆过后，气温仍旧没有下降的趋势。
“我们今天有个饭局，你要一起去吗？”这天是周末，学习小组没有约出门。沈溪柠在家，蒋睫和沈望山出门前问。
沈溪柠摇了摇头。
她不喜欢饭局。
“那你记得弄点吃的。”
“嗯。”
简单吃了饭，晚上，沈溪柠一个人写作业。
况嘢的电话打了过来，开头就是一句轻佻的：“沈老师。”
沈溪柠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充：“怎么了？”
“没怎么就不能打电话了？”
“……没。”
况嘢笑：“跟沈老师汇报一下学习成果。”
沈溪柠才不信真的只是汇报学习成果，但由着他？
她把免提打开，将手机放到一旁，准备倒杯水，结果一时没站稳，脚下被绊了一下，膝盖直接撞上了茶几，上面的玻璃茶具劈里啪啦碎了一地，碎屑溅到她的小腿，划出几条口子。
嘶。
好疼。
“沈溪柠？”况嘢听到动静，蹭的一下起身，朝家里的人交代，“我出去一下。”
更更更
今天晚了点[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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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荔枝海
第19章 荔枝海
门铃响起的时候，沈溪柠已经趿着拖鞋收拾完了客厅里的狼藉。
叮咚——
叮咚叮咚——
铃响急促，她瘸着条腿去打开门。
紧接着便是一张挑不出任何差错的脸。
况嘢？
她眨眨眼。
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来了，就听他问：“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沈溪柠茫然，转念一想，他应该是刚刚从电话里听到了声响。
她正欲解释，况嘢已经将她打量了一遍，自然瞧得见她白皙的小腿上冒着的血珠：“受伤了？”
沈溪柠张了张口。
事实上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事，就像她其实并没有克服对黑暗的恐惧，但有人却以为她已经战胜这个弱点一样，她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没有人知晓，她自己处理得来。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仅仅只是听到声响便这么跑来。
况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家里有药箱？”
沈溪柠回过神，点了点头，她正打算处理伤口呢，他就来了。
况嘢走进来，一手搀扶着她，把人送到沙发前坐下，药箱已经被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他单腿蹲在她身前，拿出棉签，喷了酒精后，轻轻地为她的伤口消毒。
一下一下。
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的看见他垂在眼下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闪来闪去。
闪的灯光氤氲，晃的人心痒痒。
她禁不住往后缩了缩。
况嘢下意识地抓住她的脚踝。
彼此的温度交互的瞬间，恍若有道电流猝然从双方的血液中窜过，激起酥酥麻麻的震颤。
气温开始腾升起来。
况嘢喉头一紧，呼吸粗了几分，洒在她的小腿。
沈溪柠脸上立马滚烫，留意到他整个人也跟被红晕染过了一般。
但他调整得还是很快，没一会儿，抬起头，直直地望向她：“疼不疼？”
沈溪柠瑟缩了下：“不疼。”
况嘢笑出声，撕开创可贴，往消过毒的伤口处贴：“我轻点。”
*
伤口不深，一周的时间差不多已经好了完全，没有留下任何伤疤。
伤好之后没多久，迎来了临海市高三一模考试。
出成绩的那天，应景似的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仿佛一夜之间经历从夏天到冬天的转换。
沈溪柠稳定发挥，况嘢名次提的缓慢，但丝毫不慌。
许诗甜成绩中等。
最惨不忍睹的就数一个林之境。
“不是，那老冯他们几个比我还差呢，你们怎么不笑，怎么就整天贬低我！！”第N次被打击后，林之境扯着嗓子控诉。
许诗甜拿笔头戳他：“那么大声干什么，耳朵都被你震聋了。什么叫贬低你？这是激励策略懂不懂。”
林之境的心情还是不太美妙：“有这么激励的吗？啊？我都快被说成弱智了。”
弱智还能是被说成的？
你本来就是个弱智。
沈溪柠和况嘢心底同时冒出声音。
视线撞到一起，分别读出对方在想什么般，况嘢唇角坏坏的勾起，沈溪柠假装写卷子。
许诗甜揉狗似的揉了揉林之境的头，一本正经：“弱智也是很可爱的。”
林之境反击：“许诗甜你真可爱。”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有多可爱。”
“我去，嘿我去去——况嘢你大爷的，你倒是帮我拦一下啊。”
“啧。”
“沈溪——”
“滚远点。”
“靠，我和沈溪柠说话你也管？！”
打打闹闹，再重新投入复习的氛围。
周遭安静下来。
沈溪柠一边解着题一边往桌子的方向缩了缩。
穿少了。
有点冷。
下一秒，旁边分过来一半外套。
她不解的望过去。
况嘢满含意味的睨着她。
沈溪柠慢慢吞吞抬起手，伸进袖口，将那一半穿在身上。
他外套很大，足以将两个人包裹进去。
贴的太近，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心跳，还有她的，此起彼伏的怦然恍若一股一股暖洋，一层赛过一层的在身上流窜。
她埋下头，不敢看对面两人的表情。
从桌面的倒影，看见况嘢笑得格外肆意。
*
十二月上旬一过，况嘢的十八岁生日就临近了。
况奶奶和元姝亭老早就开始为此准备，一个不断问儿子：“你说我今年给小嘢准备什么礼物好呢？要不干脆我把存折交给他让他看着折腾？”
一个不停喊丈夫：“要不要办个大点的生日宴？儿子他大姨、二姨，姑姑还有两个舅舅整天都说家里的孩子想来找儿子玩呢。”
况值看似处在问询意见的中心，但其实没有什么发言权，识时务的表示：“你们看着办，我负责掏钱。”
况嘢毫不客气的提要求：“要大点的。”
况奶奶宠溺：“给我宝贝孙子搞个大点的。”
元姝亭笑得优雅：“您就惯着她吧。”
况值则出主意：“这么好的机会，把那位小姑娘也请来一起热闹热闹。”
叫得来才怪呢。
“人家也得愿意啊。”况嘢扯唇，“急什么？以后多的是时间。”
再说了，他那群兄弟还组了个局呢，怎么看当下都是请沈溪柠参加那场比较合适。
接到况嘢生日派对的邀约，沈溪柠的第一反应是打开某书，搜索攻略——
男生能送什么礼物？
送男生东西应该送什么？
男生最想收到的礼物有哪些？
她当真不是个会挑选礼物的人。
因为没什么经验。
毕竟她从没主动交过什么朋友，遇见况嘢之前，走得最近的也只有一个许诗甜。
正这么想着，许诗甜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我甜甜】：溪溪！你要送大帅哥什么礼物啊？
沈溪柠把搜索到的攻略转发给她，许诗甜挑三拣四的一一排除，为她出谋划策，发过来一张图片。
【我甜甜】：他不是喜欢拍照吗？不然就这个。
附加一条语音：“我听林之境说这次派对好多人呢！”
好多是多少，12月16日当天有了真切的感受。
况嘢朋友本就不少，同班或者不同班的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基本上都来了。
沈溪柠和许诗甜一到，各种目光齐刷刷的望过来。
“这不之前来我们学校做讲演的那个女生吗？”
“对！就是她！超有名！超女神的！”
议论声沈溪柠听得清清楚楚，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地握成了拳，连手指头缝都透露着拘束，越是这种时候，表情反而越是矜冷，引得周围的声音更多了。
况嘢自然也听见了，同沈溪柠对视，挑了挑眉。
那目光连沈溪柠都觉得太明显太放肆，其他人当然也看得出。
“久仰久仰。”
“这位同学就是要和我嘢哥一起考大学的那位对不对？”
“去你的老冯，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猥琐，丢人现眼，别说我认识你。”
“林之境你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吵吵嚷嚷，况嘢烦了，趁着注意力被转移到林之境和许诗甜身上的这一小会儿功夫，朝沈溪柠递过去一个眼神。
沈溪柠跟着他一点一点往外退，边退边四处警惕的观察。
跟偷情似的。
她暗暗的想。
见他睨过来，不由问：“怎，怎么了？”
远离了喧嚣。
眼前是繁华璀璨的城市夜景。
车灯流水般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漫过，留下一长串的嗡鸣。
况嘢偏头看向她，无声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想和沈老师单独待一会儿。”
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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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荔枝海
第20章 荔枝海
此时此刻，无疑是送礼物的最佳时机。
沈溪柠拿出准备好的礼品盒。
“送我的？”况嘢挑了挑眉，瞧了眼，是时下最流行的一款相机。
嗯。
送他的。
沈溪柠点了点头。
“那能许个愿吗？”况嘢晃了晃属于自己的礼物，“沈老师陪我一起拍，以后，全部。”
以后。
全部。
这样绝对的字眼……
半晌，沈溪柠喉间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
生日的热闹消散后，冬天的气息渐渐变浓。
为了全身心备战高考，沈溪柠没再参加海洋保护组织的活动，只是不定期的给杂志写一些稿子。
除了在学校和晚上独自睡觉的时间，她和学习小组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一天一天的变化着，几个人的娱乐活动削减了不少，相对欢乐的时光莫过于晚上复习结束后围在便利店里有说有笑的买热腾腾的烤红薯和关东煮的时刻。
况嘢总是会嫌林之境和许诗甜碍事，偷偷拉着沈溪柠跑。
两个人藏起来，躲避另外两个人追踪的时候刺激又有趣。
有时候也不需要这些。
只是在某个平和普通，没有意外发生的一天沿着海边简单的散散步，心底的跃动都能持续良久。
*
临近年关，高三年级才放寒假。
跨年那天，况嘢邀请沈溪柠一起去冰市滑雪。
沈溪柠从来没有体验过滑雪这项运动。
出发前收藏点赞了一个又一个攻略，结果到了现场忘得干干净净，偷偷转过身搜索视频，被况嘢逮了个正着。
况嘢凑上前，看她手机上的内容，那姿势跟把她圈在怀里一样，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内里包裹着满满的笑意：“学会了吗？”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沈溪柠嘴和心没对上频，摇了摇头：“会了。”
况嘢笑声更甚了：“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沈溪柠这回不说了，耳朵慢慢红了起来。
况嘢得寸进尺，继续逗人：“撒谎呢，沈老师？”
“不会我教你。”他眼神戏谑，“不要钱。”
沈溪柠不吱声，手慢慢的，搭在了他的手腕。
指尖发烫。
玩过了头。
结束的比预计时间延后了一个多小时。
晚上回去的时候恰逢出行高峰期，堵车堵到平均每五分钟只能挪动一厘米。
“沈老师。”观察了一下前面的路况，况嘢突然叫了声。
沈溪柠看过去，听他讲话。
况嘢眼里写着盘算：“急着回家吗？”
沈溪柠摇了摇头。
不是很着急。
“巧了。”况嘢说，“我也不急。”
沈溪柠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随着他下了车，一起到当地举办的文化节现场的。
只知道前一秒还在遍布焦急和无奈的车流中挣扎，下一秒眼前五彩斑斓的灯笼高高挂了一整条街。
街头彩带飘扬，来来往往的人群喜气洋洋地延展开一排排各色各样的小摊。
好多吃的。
沈溪柠有些眼花缭乱。
左边盯——
小摊摊主瞧见她的样子：“试试吗？”
沈溪柠低头从包里拿钱。
况嘢先一步付了。
把东西放她手里。
沈溪柠：“谢谢。”
右边盯——
“试试吗？”
况嘢又把钱付了。
东西塞她手里。
沈溪柠：“谢谢。”
一条街逛到一半，她手里的东西已经快拿不下了。默默咬下一颗快要掉了的咖喱鱼蛋，小口小口的咀嚼。
况嘢看的想笑：“好吃吗？”
沈溪柠点了点头。
想了想。
慢动作地把那串鱼蛋递到了他嘴边。
况嘢唇角扬的格外好看，就着她的姿势咬下一颗，眸光恍若一经对视便能溺死在里面。
两个人就这么往前走着。
忽地，沈溪柠眼睛亮了亮。
盯上了一个摊位上的荔枝手串。
粉粉的，玲珑剔透，漂亮极了。
她表情掩饰得极好，准备过去。
可惜距离有点远，没等她走近，已经有个男生把那条手串挑了起来，递给了旁边的女朋友。
可惜了。
沈溪柠脚步停下。
有缘无分。
“喜欢？”况嘢睨了眼她。
沈溪柠点了点头。
况嘢说：“等着。”
去哪？
沈溪柠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跑了出去。
她往旁边移了移位置，不干扰过路的人，安安静静的站着。
“沈溪柠。”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忽而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循声望过去。
时间刚好来到晚上八点，城市上空的烟花骤然炸开，一片连接一片，四处舞起砰砰的声响，转角处不知谁点燃了两个落地珍珠，银白的火焰如同一颗摇曳的圣诞树，枝桠起起伏伏，上窜下跳，光辉一缕一缕褪却，映出况嘢意气风发的脸。
还有他手中的——荔枝手串。
沈溪柠唇瓣微启，似是忘了说什么，反应了半天：“谢谢。”
“就谢谢啊？”况嘢拿着那手串走过来，“沈老师，诚意呢。”
沈溪柠认真：“你，想要什么？”
“我想想啊。”况嘢举起那条手串在她面前，“要我们溪溪——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沈溪柠望着他。
被烫到般移开眼。
在心底默念。
那，祝况嘢同学也是。
年年岁岁。
心想事成。
*
寒假少的更是可怜。
开了学，时间跟插了翅膀一样，眨眼一天又一天。
不知不觉，春天来了。
况嘢参加了一场摄影比赛。
“我和阿冒要一起去泗水街拍照，请了一下午假。”出发前他告诉沈溪柠，“金奖我拿定了。”
沈溪柠点了点头。
在心里祝福他。
“我靠，看到新闻了吗？泗水街下午有人当街行凶哎，好些人受伤了。”
下晚自习，沈溪柠听到班里同学在讲。
泗水街，下午。
联系到这些关键词，她连忙向况嘢发起语音通话。
没人接。
她又打。
到第四次。
终于接通。
沈溪柠试探道：“况嘢？”
“看到新闻了？”况嘢语调平稳。
沈溪柠低声：“嗯。”
“放心吧。”况嘢说，“命大的很。”
沈溪柠提起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有惊无险。
是多么大的浪漫。
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况嘢觉得不大吉利，拍的照片也没用，还是选了最初准备的作品参赛。
得了金奖。
拿到奖杯，他给沈溪柠看了参赛作品。
“荔枝海？”
“嗯。”
况嘢说：“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望港。”
望港。
那是临海市最大的一个港口。
沈溪柠被况嘢带去，站在海滨栈道上。
发丝被风撩起，她狐疑地扫了他一眼。
况嘢笑道：“想问什么？”
明明当初要参加世界海洋日相关活动的时候就可以直接选摄影组，还写什么作文。
沈溪柠心底小小嘀咕了一下。
大概猜出了她的腹语，况嘢笑意更浓，像之前那样分给她一只耳机。
沈溪柠接过来。
耳朵里依旧是生机勃勃的旋律，只是听着前奏仿佛便涌现出无尽的希望，仿佛一眼就能看见无尽繁华的彼端，仿佛前方还有大把大把美好的青春值得期待——
属于他的。
她的。
还有他们的。
熠熠生辉，光明灿烂的未来。
和上次分享给她的不是同一首歌。
沈溪柠听了一会儿，问：“叫什么？”
“这首歌？”
“嗯。”
况嘢勾了勾唇，偏头睨她：“《荔枝海》。”
荔枝海？
又是荔枝海。
况嘢觑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就是在这里。船停靠在望港的时候，云被一层一层剥开，像荔枝壳一样，霞光从中透过，落进海面，就是一整片荔枝海。”
“那样的景象我只见过一次，所以一直记着。”
“也想让你看看。”
*
可惜。
春光短暂。
整个春天，沈溪柠跟况嘢去了好多遍的望港，也未曾邂逅他口中的景象。
立夏一过，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
高考前的时间所剩无几，晚自习的时长越来越长。
紧凑而充实的推移到5月22号。
晚上，沈溪柠正专注的整理笔记，教室里忽然停了电。
紧接着，是一阵喧哗，有人兴奋的往外跑，想看看是什么情况，有的则像是终于找到了解放的时机，挨个班里跑着闹腾着玩。
沈溪柠伸手去找抽屉里备用的蜡烛，倏地被人抓住手腕。
那气息过于熟悉，她惊讶地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被对方嘘的一声带了出去。
空教室里，他拉着一起猫在课桌下，胳膊贴着胳膊，呼吸摇摇晃晃快要搅在一起。
“都给我回去！回去！什么人跑我们学校了！”外面传来门卫赶人的声音，活跃分子上窜下跳叫嚷的声音，甚至，还有林之境添乱般起哄的声音。
唯有他们这里，反常的安静。
蜡烛猝然被点亮，在昏暗的空间燃起明明灭灭的一隅。
他一手护着，防止熄灭。
沈溪柠没看出来是什么个节奏：“你……”
“生日快乐。”况嘢说。
沈溪柠张了张口：“还没到。”
况嘢表情一僵，手抖了下。
沈溪柠看着他青一阵白一阵一副拿错了情报要找人算账又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的脸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况嘢这次更僵了，怔怔地望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融化一般。
“还差三秒。”沈溪柠补充完触及到他的眼神，喉头忽而一滞。
空气骤然堵塞。
他不作声。
她忍不住悄悄打探。
他还是不作声。
她再次打探。
过了好一会儿，烛光闪了闪，映照出他勾起的唇角：“沈溪柠，再看，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溪柠斜斜地移开了眼。
又僵持了片刻。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揉出两句话——
“生日快乐。”
“大学见。”
*
“然后呢？”回忆收起，许清霖问。
沈溪柠久久不语，不知道视线落在那里，好半晌：“他食言了。”
今天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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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荔枝海
第21章 荔枝海
沈溪柠没再说话。
许清霖也沉默了。
时间变得模糊起来，每分每秒都失去了真实的存在感。
眼前的一切仿佛皆褪了色，只留下苍茫的白。
寒潮沿着海平面翻腾而过。
阴湿的凉意隔着外套都好似能渗透进每一处毛孔。
沈溪柠不禁缩了缩脖子。
“不如今天先回去？”许清霖提议，“这里挺冷的。”
沈溪柠点了点头。
“我送沈老师。”
“不用。”
“让相亲对象自己回去好像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许清霖玩笑道，“沈老师就当是让我表现表现？”
沈溪柠还是想拒绝，然而看到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再对向这张脸，唇瓣动了动，终究是默许了。
“要送沈老师去哪里？”
“学校。”
前不久科考船出现意外的事情还有许多后续事宜需要处理，她想回办公室整理一下思路。
许清霖没有多问，引着她上了车。
返程的路上，安安静静，两个人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能继续讲讲吗？”路途行驶到一半，许清霖说，“后面你们隔了多久才再次见面的？”
沈溪柠垂了垂眸。
将近，一年。
*****
高三结束后，沈溪柠成功考上了海大。
凭着之前的经验和获得的荣誉，刚进入大学校园没多久，她就开始跟着学长学姐参与起海洋生物的研究，很快成了本院的教授看重的学生，参加了不少课题组和科考活动。
大一一年下来，她的生活格外充实。
只是偶尔闲下来，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他怎么了？
去了哪里？
还会再见吗？
什么时候能再见？
她在心底问了许许多多次。
直到他真的再次出现。
那是一个晴天。
*****
临近暑假。
沈溪柠和同课题组的成员一起筹划“瞭望号”科考船科考项目的报名活动。
“我们在海洋馆门口也安排了宣传活动，溪柠你对海洋馆比较熟，你去跟进一下。”学长顾云峥安排。
沈溪柠点了点头。
海洋馆她的确比较熟悉。
她早早的到了现场，做好了准备工作，喝水的间隙查看手机，许诗甜给她发来语音：“况嘢有消息了吗？”
沈溪柠抿了抿唇，回了句没。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林之境，搞什么鬼啊！”许诗甜气愤道，“让我再看见他们俩，我非要剥了他们的皮！”
到底怎么回事？
谁清楚呢。
能不能也告诉告诉她。
沈溪柠出神了半分钟，调整好思绪，开始投入正事。
*
“瞭望号科考船的到来，预示着一场神秘与冒险的海洋探索之旅正式开启。本次科考之旅共计5天4晚，是向极少数公民开放的海洋科学项目，至臻科考舱位仅限30席/航次，走近真实的科学家的工作现场，成为海洋科学考察队的一员，你准备好了吗？”
有关瞭望号海洋科考之旅的宣传片在入口处的广播大屏上循环播放着，没过多久，沈溪柠被人围拥了起来。
“听说你是这次科考项目的科学家助理对不咯？我想知道这个科考项目小朋友能不能参加哦？”
“科考项目主要会安排什么活动呢？”
“每个航次只有30个席位呀？航期是多久呢？”
……
那么多声音同时袭来，沈溪柠往后退了退，一个一个回答问题——
“是，七岁以上可以。”
“主要活动宣传片里有介绍。”
“航期大概是整个7月。”
忽地，听到包围圈外传来什么动静。
“让一让，让一让。”
来人凭着身高优势，灵活地从围堵的人群中破开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窜上了前。
沈溪柠脚下的动作徒然一僵，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寂静下来，耳畔的声音显得愈发得近。
是他。
“哎，这人干嘛呢？”
“就是就是，怎么还插队呢？”
人群里流淌过来不满的抗议：“你干什么呢？”
“我？”况嘢扯起唇角，卖了个关子，顿了半秒钟，才道，“报名呀。”
“各位。”趁着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哥哥姐姐们，我这追人呢，让让我呗。”
他人长得好看，一双标志的瑞风眼潋滟生情，极其具有迷惑性，先前还大为不满的人脾气一下就消散下去，年龄较小一点的女生眼睛里都快要冒出星星了。
又是这副没个正形的样子。
沈溪柠就那么盯着他，他好像瘦了不少，笔挺的身姿更加单薄，较之以前，侧脸的轮廓也更为分明。她不是没留意到他的迟疑，他那么高调地闯进她的视线，却连看都没敢往她这边看。
况嘢唇角微扬，面朝着围拥起来的人群，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偏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沈溪柠……”
他又用了很大的力气挤出一个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恣意洒脱的笑来：“我……”
沈溪柠唇瓣抿得更紧，扭头就走，握紧了手腕上戴着的荔枝栋水晶手串。
况嘢终于出现了。
在这么平静无波的一天。
*
沈溪柠忘记是怎么回到的家，恍恍惚惚的。
她望着书桌上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的糖果盒，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装得满满的，全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她看一眼。
又看一眼。
许诗甜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也知道了。
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沈溪柠点击接通，果然，对面的人开口就是急切的：“溪溪！你是不是见到况嘢了？！林之境来找我了！我一看到他就感觉况嘢肯定会去找你。”
沈溪柠“嗯”了一声。
“那你们说上话了吗？”
说上了吗？沈溪柠想。
他是向她开了口的。
那算是说话吗？
“他怎么跟你讲的，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你有没有质问他呀！”许诗甜急哄哄又愤懑地嗷嗷叫，“不对，就应该晾着他，绝对不能轻易原谅这家伙，让他玩什么不告而别！”
是应该的。
怎么没质问呢。
沈溪柠从糖果盒里拿出一颗。
晾着他。
扣一颗。
不能轻易原谅。
再扣一颗。
手机响起，是顾云铮，后者声音温柔：“溪柠，明天现场报名你记得过来啊。”
报名。
不久前看到的身影钻入思绪，沈溪柠轻轻应了应。
*
“沈溪柠没理你？”林之境甩着脑袋推测，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明显是肯定的，“该！”
况嘢没理他。
林之境说完就不吱声了：“许诗甜也不理我了，我告诉你况嘢，你丫的得赔我。”
说着说着他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活脱脱像是被放了气的轮胎，一副欲言又止，表情复杂的样子。
“行了。”况嘢一嗤，“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再等等。”
*
一整晚过去，沈溪柠毫无睡意。
隔日下午，准时到了现场报名处。
这次航程舱位有限，其实并不需要号召多少人，但负责统筹科考活动的老师希望能挑选出一波真的对海洋以及海洋生物感兴趣的报名者，所以流程就搞得复杂了一些。
“酸奶加核桃包。”刚一在位置上坐下，顾云铮就把早餐递了过来，这段时间来他总是这样。
其实不用的。
沈溪柠心里想着，嘴上道谢，拿起包子慢慢往嘴边送。
“沈老师。”
眼前突然闪现一片阴影，她抬眸，看到一张笑得招摇的脸，小脸绷紧，没说话。
况嘢。
他的微信就停留在她的好友列表里，头像和昵称都没变，然而昨晚她盯着手机屏幕几乎盯了一个晚上，也没等来他的消息。
“沈老师？”
没得到回应，况嘢又叫了一遍：“沈溪柠小朋友？”
他故意俯下身去探向沈溪柠的眼睛：“生我气呢？”
沈溪柠抬头睨向他。
况嘢唇角一扬。
无声的对峙了片刻。
沈溪柠开口：“干什么？”
况嘢笑：“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沈溪柠抿唇。
不说了。
“报名啊。”况嘢接她上句话，晃了晃手中的报名表，说得可怜，“上次都没来得及交，沈老师就走了。”
沈溪柠不理他这茬，接过报名表：“好了。”
那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况嘢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么无情啊？”
是她无情吗？
沈溪柠一言不发。
“真这么无情？”况嘢故作可怜。
沈溪柠还是不说话。
“好吧。”他起身往外走，一副一步三回头的做派。
沈溪柠刻意忽视，不去看。
顾云铮在旁边目睹了个完全，问：“你认识啊？”
沈溪柠没有回答，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他投向自己的好奇的目光，协助后面来的人完成报名工作：“这边填写一下信息。”
报名者陆陆续续而来，人越来越多。
她机械地做着讲解和指导的任务，心思早就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
等到终于结束，沈溪柠胸口早就闷的不行，她拒绝了顾云铮一起吃饭的提议，打算找个地方喘喘气。
一出门，只见况嘢就等在那里，斜倚在墙上，微微垂着眼，阳光从头顶洒落，高大的身影嵌了一圈形容不来的落寞，看到她出来，唇角勾了勾，像没人要了似的，声音轻飘飘的叫她：“沈溪柠。”
“别生我气了。”
[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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