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寻仙之地下巨木》 第1章 第一章 “前面没路了。”赵瑞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回头说道 跟在赵瑞身后的霍烈看了看周围。 赵瑞眼睛一转，吸溜吸溜鼻子：“冬天路不好走……” 霍烈看着赵瑞：“多少。” 就喜欢这么爽快的！赵瑞咧嘴一笑：“800。” 霍烈点点头。 “好嘞。”赵瑞费力的把腿从雪里拔出来，带着霍烈绕上一条掩藏在山林里的小路。 十二月底，莺歌岭附近早已大雪封山，靠山吃饭一辈子的当地人这时候也都选择在家猫冬，偏偏有人选在这时候进山，而且还是要越过山岭，往山中腹地去，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态度之坚决比那冻着的镜泊湖还要硬。 “老板，咱们可说好，我只负责带路，把你带到地方我就在外边等你，你要是……”赵瑞被捂住了嘴。 竖起耳朵听，枯树丛中传来吱嘎吱嘎的踩雪声，赵瑞听着在心中怒骂，这什么点子，还没进腹地呢！ 霍烈捂着赵瑞的嘴，紧盯着远处轻轻晃动的枯树丛。 赵瑞口鼻都被捂住，一点气也喘不了，他挣扎着想要从霍烈的手里把鼻子解放出来，就被霍烈一把推了出去，栽在了雪堆里，等他拔出脑袋，划拉掉脸上的雪，睁眼看去时，霍烈正持刀和一只小猪大眼瞪小眼。 猪之迷你，有如存钱罐。 “它还是个孩子。”赵瑞捡起貂皮帽子，往头上一扣，“而且它妈搞不好就在后面。” 不用赵瑞说，霍烈也明白，他将刀收回了腰后的皮囊里，过来扶赵瑞。 突然，林中窜来一头足有半人高的獠牙野猪，埋头朝着霍烈的侧腰撞来。 “小心！”赵瑞惊呼，拽着霍烈往后一翻，野猪没有撞到霍烈，只勾破了他的衣服。 “说它妈，它妈就到了。”赵瑞吐出嘴里的雪，拔出匕首。 赵瑞想着以前学到的理论知识，横刀于胸前，弯腰屈腿，配着他穿的貂皮大衣，整个人就像个下山的大妖精，“我数到三，咱们就跑，S型跑。” 霍烈泰然的站在赵瑞右后方，正要说话，就听赵瑞飞快的数完一二三，呼呼啦啦的跑了出去。霍烈没想到赵瑞这么莽，愣了一秒，跟着赵瑞一起狂跑。 野猪看两人跑了，嚎了一声紧追不舍，好几次差点勾到赵瑞的貂皮大衣的下摆。 这玩意儿太他妈耽误事儿了！赵瑞一边跑一边抱起大衣下摆，又把帽子摘下来兜好，像偷孩子的老妖精一样在林间狂奔。 任谁看，赵瑞既然能进山带路，长得也又高又壮，肯定是有些本事，万万没想到，两人不过跑了一段路，赵瑞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气也喘不顺了，龇牙咧嘴的像是岔了气，只能由看着精瘦的霍烈托住他的胳膊，架着他在林间狂奔。 目标速度减慢，后面追击的野猪自然也感受到了，它加快速度，猛地一个飞扑将赵瑞扑倒在地，霍烈旋身避开，顺势拔出腰后的短刀。 野猪踩着赵瑞的大衣下摆，喘着粗气，另一只蹄子在地上蹭了蹭，咧开满是口水的嘴，猩红的眼睛盯着霍烈。 野猪嚎叫一声，冲着霍烈顶来，霍烈一跃，一个空翻，落在野猪身后。那野猪估计是在这片称王称霸久了，很久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睛越发猩红，攻向霍烈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丝毫没有放过赵瑞的意思，每次进攻后都会回到赵瑞旁边，踩着他的貂皮大衣，吓得赵瑞抱着头发抖，心想这野猪别是看上他的貂皮大衣了吧，那这猪可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这里虽然已进入了山岭的未开发区域，但毕竟还在外缘，时不时还会有人来巡逻，要是被人发现野猪死在这里怕是很麻烦，面对野猪的攻击，霍烈始终只是躲避。但动物和人的体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下去霍烈也吃不消。 “我引开他，你上树！”霍烈大声道。 “哎！”赵瑞答应着，心里却不合时宜的想，没想到霍老板竟然还能这么大声说话。 野猪发现赵瑞要跑，顾不得霍烈，掉头就朝赵瑞奔去。霍烈扑上野猪的背，勒住野猪的脖子把它往后掀，赵瑞瞅准这个空档，顾不得胸腔的刺痛，飞快爬上树。 看赵瑞上了树，霍烈松开野猪的脖子，也抱住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野猪看这两人都上了树，气急败坏的开始去顶赵瑞的那棵树，吓得赵瑞死死抱着树干，不停喊奶奶。 霍烈也没想到这野猪这么执着，眼看赵瑞要被野猪晃下来，霍烈掏出刀，正要甩出去，就听山林深处传来一声虎啸，野猪闻声停了一下，但很快就接着撞赵瑞那棵树，这时一声更大的虎啸传来，野猪这才懊恼的使劲一顶树干，掉头跑远了。 野猪跑远之后，两人又在树上待了十几分钟，确认野猪不在附近后才爬下树来。 赵瑞这一遭被吓得不轻，从树上爬下来后瘫在地上好一阵呛咳，霍烈警惕的看着四周，上前抓住赵瑞的领子，把他拽起来，“有虎。” 赵瑞听了，眼睛一翻正要厥过去，就被霍烈一巴掌打上了后背。 天下老板一般黑！赵瑞在心里吐槽，捂着胸口看了看周围。 两人刚才一通乱跑，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方向，现在天色渐晚，再找回去怕还会遇上那红眼野猪。赵瑞看了看周围，发现了几根断木，切口十分平整，只是颜色乌黑，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心知两人跑进了废弃的林场范围，于是指着林子深处说道：“那边应该有以前巡山人的小屋。” 两人就这样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捂着侧腰，一脚深一脚浅的蹚着比膝盖还厚的雪往深处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就看到了一个破败的小木屋。 木屋狭小逼仄，有些地方已经漏了洞，不过总归是比在野外好。两人进屋后，猫腰坐着，赵瑞靠着木墙瘫着，霍烈低头看了看自己豁开的衣服侧腰，出了木屋，去附近捡些能用的柴。 火很快架起来，霍烈掏出小铜锅，架在火上，将雪水烧开煮起了面。 赵瑞在木屋里缓了一会儿，感觉胸口的挤压疼痛感好了不少，也到了屋外，看霍烈煮面，看着看着，擦着鼻子的赵瑞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你有调料吗？” 霍烈握着筷子看了赵瑞一眼，摇摇头。 赵瑞上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摊开，里面是分好包装的各种调料，还有方便紫菜包，“老板我来吧？我这东西全。” 霍烈退到一旁，赵瑞接过筷子，将各式调料和紫菜包丢进去。 冰冷刺肺的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香味。 赵瑞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去，激得他猛咳了两声，一边咳一边嘿嘿嘿笑，“真香。”然后给霍烈盛了一塑料碗，然后自己捧着碗，吸溜了一口，喟叹了一声。 霍烈接过碗，等着面汤凉了凉，嚼也不嚼，一股脑将面倒进了肚子里。 “老板，你这样容易不消化。”几天相处下来，赵瑞已经见识过霍烈吃饭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霍烈擦了擦嘴，将碗一放，起身去四周巡视。赵瑞耸了耸肩，接着品味自己的面。 之前的虎啸声，从声音大小和远近来推测，那老虎距离这里不算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吼了两声，并没有现身。霍烈仰头，一边看树一边走，终于让他找到了鸟巢。 助跑几步，霍烈猛地一跃，抱住树干，身快如猿猴，几个呼吸就爬到了树顶。霍烈用小刀取下巢中山雀的粪便，放在塑料袋里，然后跃下树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如此反复，霍烈收集了半塑料袋的山雀粪便，这才回了木屋。 赵瑞拿雪洗了锅，正坐在火堆旁烤火，整个人昏昏欲睡，霍烈将塑料袋递到赵瑞面前。 赵瑞迷迷瞪瞪接过塑料袋，一打开，就被那味道冲的精神抖擞，“嚯，啥啊。” “山雀的粪便。”霍烈坐在火堆旁，“洒在木屋旁边。” 这一天不是赶路就是被山猪追，布置完木屋后，赵瑞看了眼手机，就想问霍烈休息不休息，结果他一转头，就看到霍烈在火光下穿针引线缝外套。 “你休息吧。”霍烈说道。 “哎好。”赵瑞答应着，转身进了木屋，通过木屋的小窗，他看见霍烈手法娴熟的打了个结，“头回看见进山还随身带针线的……”他嘀咕着。霍烈的衣着很精练，或者说有些过于简单。零下二十多度，他就戴了一个毛线帽，穿了一件很旧的杂牌棉服，一条磨得裤边都有些发白的黑色裤子，一个肩带重新缝补过的黑色背包，浑身上下就脚上那双鞋是新的，还是赵瑞好说歹说才劝动他买的冬季徒步鞋。 这人穿着打扮看着不像有钱人，但带路费给的异常痛快，连价都没还。 这真是吃着大饼逛酒吧啊，还是南方人会过日子。赵瑞在心里感叹着，寻摸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赵瑞先醒过来，霍烈靠着另外一边的墙休息，腰侧有一排细密齐整的针脚。 赵瑞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六点零四，他蹑手蹑脚出了木屋，看到屋外的山雀粪便一点没被动过，算是松了口气，准备起早饭来。 小锅里冒起热气，锅里的压缩包鼓了起来。赵瑞又看了看时间，六点二十。之前霍烈每天五点多就准备好出发了，赵瑞进屋去叫霍烈，却怎么也叫不醒，一探霍烈的额头，滚烫。 “就说山里冷，穿这什么棉服不行，到底嘚瑟感冒了。”赵瑞说着，将锅里的压缩包取出来，包上毛巾，塞进霍烈的衣服里，然后去霍烈包里翻出感冒和消炎药给他喂下去。 一上午过去，霍烈依旧没有醒的意思，而且出气多，进气少，颈动脉只有微弱的跳动。赵瑞吓得坐到了霍烈身边，双手合十絮絮叨叨：“祖宗祖宗，你可赶紧醒吧，这山里又是野猪又是老虎，我一个人整不了啊。”霍烈还是没有醒的意思，赵瑞蹲在地上，想要背起霍烈。 在赵瑞碰到霍烈的胳膊时，霍烈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大口呼吸，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吓得赵瑞一个前扑，给空气拜了个早年。 “你醒啦！”赵瑞激动的说道。 霍烈微微晃了晃头，声音嘶哑：“几点了？” 赵瑞看了一眼手机：“十点多，快十一点了。” 霍烈扶着墙站起来。 “你才醒，歇一歇吧。”赵瑞放下杯子跟上去。 霍烈背上背包就要走。 “哎等等，等等。”赵瑞返回去拿自己的背包，顺便把之前塞进霍烈衣服里的压缩粮拿上，“还没凉，你吃吧。” 霍烈用牙撕开包装，边走边吃，几口吃完。 这人看着年龄也不大，怎么苦大仇深的。赵瑞心想，赶忙跑两步到霍烈前面带路。 离开林场，两人沿着以前用来运木材的废弃铁轨一路往北，远处是层层叠叠的雪白山峦，头顶是碧蓝的天，颇有穿林踏雪的意思，赵瑞高兴的扭头说道：“这地方真挺漂亮。” 霍烈拿着个皮面的圆盘在看，并没有答话。 赵瑞一撇嘴，转回头接着走。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一个岔路口，赵瑞去路口两边的树上看了看，走上左边这条小道。 霍烈话很少，能用点头摇头回应的，就不开口，而赵瑞本身是个没盖儿的大肚葫芦，每天装满话，当天倒完，第二天再装一肚子话。刚开始赵瑞想着给钱的是大爷，每次想说话都憋了回去，生怕霍烈烦，给他差评，扣他的钱。现在随着两人相处多了几天，赵瑞渐渐发现霍烈虽然话少面冷，但不是个难伺候的主，于是他那一肚子话就开始往外倒了起来。 “老板，我跟你说，别看我们这东北地区没有那南方地区人文，但我们这历史实打实的也有个几千年呢。”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霍烈，眼神里带着些骄傲，“我们这以前叫肃慎，肃慎部落，往前追，最早能到尧舜时期。我们这一直给中原送弓矢，那周武王，我们也……”说着他一个踉跄，脚下被枯木绊了一下。 “我说到哪了？”赵瑞踢开枯木，回想了一下，“哦，周武王。那周武王打败商朝之后，我们也给进贡了一把大弓……” 霍烈突然停下脚步，推开赵瑞，自己侧扑。 只见林间飞来点点寒芒，擦着两人的鬓角插进身后的树上。 “身手不错。”一个和赵瑞装束相似，腰间系着个皮囊的年轻女孩从林间走来。 第2章 第二章 赵瑞看了一眼深插进树里的三角镖，识相的站在霍烈身旁没说话。 年轻女孩看都不看赵瑞，对着霍烈说道：“我知道你要去哪，我可以带你去。” “我有向导。”霍烈说道。 “他？”年轻女孩这才打量起赵瑞，不屑道：“他不能带你进去。” 一听这是来呛行的，赵瑞对着霍烈就是一通拍胸脯表忠心，“老板老板，你看我这身板，前方有路我来开，前方有妖我来挡！” “走吧。”霍烈抬腿就走，赵瑞兴高采烈的哎了一声跟上。 有了这段插曲，霍烈的脚步快了许多，导致走在前面的赵瑞也被赶的快了起来，两人越走越快，到最后赵瑞直接颠颠颠小跑起来。 “老板，歇，歇会……”赵瑞实在跑不动了，撑着膝盖大喘气。这跟赶大鹅一样，谁能吃得消啊。 霍烈停下来，静静看着赵瑞。 赵瑞抻着脖子往回看了看，用力咽了一下，说道：“老板，她好像没跟上来。” “你找的这向导体力太差了。”年轻女孩路过两人。 赵瑞一惊，赶紧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心想这人从哪冒出来的，刚刚还不见人。 年轻女孩抱着胳膊，矜傲道：“你，进，不，去。” 霍烈听了毫无反应，绕过年轻女孩往前走去。 赵瑞看了眼女孩，似乎她胸有成竹，他快走两步跟上霍烈，小声说道：“老板，她说的那么笃定，是不是有啥猫腻？咱们不如带着她，与其把她留在暗处，不如把她放身边看着。省得到时候她突然窜出来，像之前那样拿那飞镖偷袭咱们，万一到时候咱们没躲过去，就废这了。” 赵瑞这话说的不错，霍烈垂眸想了一下，点了下头。 “哎。”赵瑞招呼年轻女孩，“咱们一起走吧，这深山老林，你一个女孩太危险了。” 年轻女孩挺胸抬头走到霍烈旁边，伸出手：“我叫高佳阳。” 霍烈并不同她握手，只是点点头：“霍烈。” 倒是赵瑞，一听女孩名字，立马凑上来，一脸狗腿相，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高佳阳：“高老板，幸会幸会，我叫赵瑞。” 高佳阳看了一眼名片：“原来你就是136号那个赵瑞。” “高老板竟然认识我！”赵瑞夸张道。 高佳阳摆弄着名片，一笑：“前年我家有人和你一起进山，出来之后昏迷着被丢在老乡家，身上值钱的东西被扒的一干二净……” “那可不是我干的。”赵瑞赶忙摆手，“我当时家里有事，不得不把那位大爷安置在老乡家，除了那一趟的报酬我可一分钱都没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说到后面直接三指指天，做起誓状。 “我又没说是你干的。”高佳阳抬手在赵瑞肩膀上一拍，“怕什么。” 赵瑞觑了一眼霍烈，心想你这时候说这个，摆明了是让霍老板防着我，小姑娘人不大，心思忒坏，表面上却装做放松下来，“我这不是怕高老板误会嘛。” 挤兑完赵瑞，高佳阳看了看周围山势，也掏出一个皮质罗盘，“往东北。”说完就走。 赵瑞嘀咕道，“谁还不知道往东北走…”然后转头对着霍烈笑眯眯，“老板咱走了。” 也不知道是年轻人爱表现，还是责任心强，高佳阳一直在前面带路，带的稳准狠，一点机会都不给赵瑞留，眼看这么下去自己可能会中途失业，赵瑞就开始跟霍烈献殷勤。 “老板，你冷不冷？饿不饿？”说着掏出一袋压缩粮，“吃点这个吧，麻婆豆腐压缩粮，精准还原川渝口味，或者来个自热锅？香辣宽粉的。” 霍烈摇头。 “也是，老板你烧刚退，还是得吃点清淡的，等咱们到扎营的地方了，我给你整点昨天那个面条？热热乎乎吃下去，保你立马活蹦乱跳，精神抖擞。” 霍烈不说话。 赵瑞观察了一下霍烈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不耐烦，于是接着说道：“老板，你爱吃鱼不？我们东北有个名菜，叫得莫利炖鱼，鱼汤配上白米饭，或者锅贴饼子，能香掉人眼睛，等咱们回去我请你吃，正宗的。” 前面的高佳阳突然在高坡上停下脚步，伸起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握成拳。 赵瑞和霍烈纷纷摸上自己的刀，轻手轻脚走到高佳阳旁边，往坡下一看，赵瑞“嚯”了一声。 高坡下避风的谷地，扎着十几顶军绿色的帐篷，几副带血担架胡乱的摆在不远处，血迹从担架一路延伸到各个帐篷的门口，雪地红痕，离这么远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最大的那顶帐篷被人从里面掀开门帘，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壮汉，其中有一个和年轻人站的比较近，一直很警惕的看着四周。 胳膊可真粗……赵瑞摸了摸自己松松软软的胳膊。 “果然他们先到了。”高佳阳声音中带着些许玩味。 霍烈微微皱眉。 “谁啊？”赵瑞压低声音问道。 高佳阳用下巴努了努坡下：“那帐篷上都印着十八瓣金莲的标，这么骚包的只有姓王的了。” 赵瑞没想到高佳阳能轻松自如的说出骚包二字，顿时觉得自己与高佳阳的距离没那么大了：“这姓王的什么来头？” 高佳阳瞥了一眼赵瑞，眼中写满对他的嫌弃，“南方人，哪有宝贝往哪钻。”说完她看向霍烈，一扬眉，“我就说你进不去。” 听高佳阳这话的意思，她似乎有别的路线，赵瑞看了一眼有如闷炮的霍烈，善解人意的替他问道：“高老板有办法？” 高佳阳一甩头，哈了一声。 “怎么进。”霍烈终于开了口。 高佳阳呦了一声，“呦你可算说话了。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霍烈又不吭声了。 “事后你得跟我回一趟家，做个见证。”高佳阳说道。 赵瑞惊讶的看着高佳阳，心想这霍老板是白白净净，长得挺帅，但你这也太直接了。 “行不行。不行你们俩就自己跟那些人形袋鼠死磕吧。”高佳阳往山坡下一偏头。 霍烈垂眸想了想，点了下头：“可以。” 赵瑞又惊讶的看着霍烈，心想，还真能这么直接？！ 高佳阳退下高坡，拍了拍身上的雪：“那走吧。” 高佳阳带的路是沿着高坡往西北走，这条路赵瑞从没走过，之前他还有闲心跟霍烈献殷勤，现在他一脸的严肃认真警惕，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每走一段路，他就会在树上刻下一个元宝形的标记，并用雪抹一把树干，让记号不那么明显，高佳阳看在眼里，说道：“你还挺谨慎。” 赵瑞谄媚的笑：“我这不是想着回来的时候能帮高老板你省点事儿嘛。” 高佳阳呵了一声。 之后一路三人无话。埋头翻过两座矮峰后，天完全黑了，三人才找到了一个能挡风的地方。 扎好帐篷，赵瑞掏出手机看了看，十八点四十一，八十一条通知，9%电量，他啧了一声，从包里掏出充电宝。 看着手机充上了电，赵瑞十分心安，开始看另外两人在做什么，霍烈在摆弄火堆，高佳阳则蹲在一旁不知道干什么。 赵瑞屁股不动，上身朝右歪，眯眼抻脖，终于看清了高佳阳在干什么，她在堆雪人。 真有雅兴啊。赵瑞坐正身子，开始看手机。 最近几年山里实现了信号全覆盖，赵瑞打开微信，接受着来自各方的“关切”。置顶的是罗姨，给他每天三次报告老孙头的情况，剩下就是各个投资群短信。赵瑞一条条往下翻，好容易看完所有内容，正要打开炒股app，提前迎接春天，就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谭大款：瑞子最近有活没？哥们穷的放屁都不敢放了，就怕把这最后一条好裤子崩漏了。 配上谭大款那一摞人民币的头像，十分讽刺。 哥早就连裤子都不穿了，叼烟jpg。赵瑞回复。 谭大款：牛逼。 谭大款：对了，你之前托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赵瑞立时坐直了身子，两手抱着手机，飞快打字：一周后回去。 谭大款：ok.jpg。 锁上手机，赵瑞不知不觉被思绪吞没，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多了一个搪瓷缸子。 “哎呀老板，这哪能麻烦你。”赵瑞接过霍烈手里的缸子，喝了一口缸子里的汤，忍住额角的青筋，说道：“老板这汤真鲜亮。” 高佳阳和霍烈没有雇佣关系，直接一口喷了出来，“这什么玩意儿！” 霍烈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蘑菇。” “你都放了啥，咋能这么奇怪。”高佳阳走到小锅边上掀开盖子，赵瑞也凑了过去。 锅里飘着几颗蘑菇，还有一大把像树枝一样的东西，赵瑞辨别了一下，说道：“鱼腥草啊……” 赵瑞看了看像品参汤一样的霍烈，又看了看呸呸呸的高佳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老板，我改良一下这个汤？” 霍烈放下缸子，点点头。 赵瑞立马把汤倒了，把里面的蘑菇捞出来备用，又煮了一锅雪水，打开他那堆宝贝调料，煮了一锅咸鲜蘑菇汤饭，呵护了三人的胃。 热汤热饭下肚，人就很容易困乏，加上第二天还要赶路，三人吃饱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早早钻回了各自的简易帐篷睡觉。 赵瑞这一觉睡得美，梦里他腰缠万贯，财大气粗，豪宅豪车，家里他爸含饴弄孙，漂亮媳妇摆弄花草，他嘿嘿两声走上前，眼看就要摸到媳妇那白嫩嫩的手了，媳妇突然变了脸，反手一嘴巴子把他抽醒了。 高佳阳半蹲着捂住赵瑞的嘴，微微偏头，示意他外面有情况。 赵瑞往左一偏头，眼含疑问。 高佳阳摇摇头。 完犊子，要是霍烈出了事，他这一趟的尾款就没了。赵瑞心里想。 帐篷外的踩雪声越来越近，帐篷上映出高大扭曲的影子，赵瑞心都到了嗓子眼，高佳阳捂他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憋得赵瑞差点直接晕过去。 眼看那影子越来越近，高佳阳一个前扑，冲出帐篷，捉住来人的手腕一个滚翻，赵瑞也赶忙拔刀冲出帐篷。 帐篷外，高佳阳被一个壮汉用枪抵着头，七八个壮汉簇拥着白天看到的那个高瘦年轻人，倒是没看到霍烈。 赵瑞眨眼就被卸下了武器，摁着跪在地上。 高瘦年轻人走到赵瑞面前，不说话，伸手就是一通比划，看的赵瑞眼花缭乱。 这怎么又来个不说话的！赵瑞如是想。 ? 第3章 第三章 “我家少爷问你，那个人呢。”跟在年轻人身旁的浓眉大眼壮汉说道。 这都啥年代了还少爷。赵瑞心里一撇嘴，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知道。” 高瘦年轻人看着赵瑞微笑，他身后走上前来一个大胡子壮汉，一拳捣上了赵瑞的肚子。 靠了……赵瑞痛苦的捂着肚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大哥我是真不知道啊。” “松开他！”高佳阳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几人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高佳阳抢下了壮汉手里的枪，提着他的领子，用枪怼着壮汉的太阳穴，“不然就让你们听个响。”说着用力抵了抵壮汉的太阳穴。 大胡子壮汉拔枪对着高佳阳，却被年轻人压低了枪口。 年轻人对着高佳阳又是一阵比划，这句要比之前跟赵瑞说的长很多，高佳阳先是警惕，渐渐变得不耐烦：“你比划那玩意儿谁能看懂！” 赵瑞在心里给高佳阳欢呼鼓掌，豪侠啊姐们儿！ 浓眉大眼壮汉听到高佳阳这么说话，直接上膛，枪口对准高佳阳，“我家少爷说，你与其跟他合作，不如跟我们合作，他能给你们的，我们给你们三倍。” 高佳阳不屑一笑：“看不起谁呢你们。” 赵瑞正想要对着年轻人点头哈腰，就看那**个壮汉一拥而上，眨眼间就缴了高佳阳手里的枪。 赵瑞错过倒戈的时机，只能和高佳阳一起，绑在一条绳上，被大胡子壮汉牵着走在队伍中间。 赵瑞在心中暗恨，抬手在自己嘴上拍了三下。让你慢，让你慢！ 高瘦年轻人没有将赵瑞和高佳阳带回营地，而是带他们俩翻过东南面的山坡，沿着山路一路向北走，登上山顶，来到了一个硕大的火山口。 火山口的整体形状和王家扎营的地方很像，只是深很多，从上往下看去满是树，如果是夏天估计都看不到山坳的地面，全被郁郁葱葱的树遮挡住了。 赵瑞不知道高瘦年轻人带他们来这处山顶深坑干什么，但看高佳阳的表情，似乎她知道为什么。赵瑞本想问为什么姓王的一定要带上他们俩，但是高佳阳一直紧紧盯着高瘦年轻人磨牙，那声音听得赵瑞汗毛直竖起，也就没敢问。 天已亮，太阳从火山口另一边的山峰下慢慢升起，浓眉大眼壮汉对其他人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空中传来嗡鸣声，赵瑞抬头一看，是几十架无人机，每四台下面系着一个包。 赵瑞感叹道：“难怪能发现咱们在那。” “就整这费劲的事儿。”高佳阳不屑，“咱们就仨人，他们那一大屋子壮汉，又这么多装备，还搞狡兔三窟，钱多烧得慌吧。” 赵瑞点点头，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四周，开始往□□里掏。 高佳阳嫌恶的看了一眼赵瑞，站的离他远点。 姓王的那一行人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清点好了装备，组好了队。赵瑞本来以为他和高佳阳两个外人，应该是被安排在后面一批队伍里，没想到高瘦年轻人竟然特意将他们俩安进自己的队伍里，贴身带着。 对于高瘦年轻人这样的安排，高佳阳出奇的没说什么，痛快站到了年轻人身后，赵瑞和高佳阳绑在一条绳子上，也站到了年轻人身后，而年轻人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并不担心赵瑞和高佳阳会动手。 这算怎么回事……乡村包围城市？赵瑞心想。 火山口很深，而且满是枯树，不过姓王的带来的壮汉们训练有素，开路的、钉绳索的、清点人员的、押后留标记的，各司其职，效率极高。 一行人走到山坳的北侧停下，年轻人比划了一下，浓眉大眼壮汉立刻招手让后面的人过来，加固了满坡的厚雪堆之后，后面的人很快就从雪堆最下面的位置挖出了灰棕色的山体。 年轻人上前看了看山体，伸手在上面摸了摸，微点了下头，之前开路的两名壮汉就上前布置爆破，整个队伍之默契，并不需要什么语言。 高佳阳看着那个瘦高的年轻人，有些玩味的笑道：“那个应该就是王听了。” “王听？”这是个赵瑞从没听过的奇怪名字，“哪个听？” “听说读写的听。他是王家未来的接班人。”高佳阳说道。 “这真是…稀奇了。古代皇上选皇子都选那身强体健、能说会道的。这家怎么选个不会说话的当老大。”赵瑞稀奇道。 “王家不一样。王家有一个看家的本事，叫阎王眼。能听会说的人练不了，只有聋哑的才能练。”高佳阳科普道，“而且，必须是纯正王家血脉，不能人为干预，这样天生聋哑的孩子才能练阎王眼，也只有阎王眼才可以真正的掌控王家。” 赵瑞惊讶道：“这几率也太小了。” 高佳阳一撇嘴：“所以王家上一次有阎王眼还是明朝的时候。” 赵瑞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诶，那年轻人叫王听，他又聋又哑的，叫这名，起这名的人挺损啊。” “你们站远点！”浓眉大眼壮汉说道。 赵瑞看过去，王听正微笑注视着他们。 这人总笑啥……赵瑞腹诽。但对于这种背后说人家闲话被抓包的情况……赵瑞丝毫不觉得难为情，高佳阳也是，两人自然地往后站了站。 大概是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如此没脸没皮，浓眉大眼握着枪，正要上前，就被王听拦住了。 “少爷，他们这……”浓眉大眼忿忿不平。 王听摇摇头，比划了几下。 浓眉大眼壮汉重重呼出一口气，转头去看爆破布置的情况。 山体前整齐的码放着一排小威力炸药，浓眉大眼壮汉踢了踢加固后的雪墙，走远一些，一招手。 轰一声，声音不大，但赵瑞却感觉自己脚下几乎站不稳，踉跄了几下才堪堪站定，抬头一看，那一部分山体已经炸成了渣，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周围的雪堆一片也没有落下。 黑洞，雪堆。 “嘿，还挺像蛀牙的你别说。”赵瑞说道。 高佳阳斜睨了他一眼。“像你眼珠子。” “接着！”大胡子丢给赵瑞和高佳阳两个干瘪的跑步背包，几个野外led灯，然后拉着绳子使劲往前一拽，“你们俩先下去。” 赵瑞腿一软，赶忙双手合十求饶道：“王老板王老板，合作合作，三倍不三倍的不重要，我就想跟着你一起干事业。” 大胡子嗤之以鼻，“别废话。”说着用力一甩绳子，将两人抡出去好几步。 赵瑞吓得几乎是连滚带爬，高佳阳看他这么大个子，怂成这个奶奶样，气不打一处来，猛踢了一下赵瑞的小腿，“站直了，别给东北人丢脸。” “这时候还分什么东北不东北的，全国人民都讲究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早知道这趟我就不来了，给钱的老板没了，这不给钱的还要命。”赵瑞嘴一扁，就差哭出来了。 高佳阳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犹豫的跃下了洞口，赵瑞和她一条绳子，也被她拽了下去，留下一山坳的“啊！” 大胡子壮汉手里的绳子一点点往洞里延伸，他时不时冲着洞口喊一声，高佳阳和赵瑞就回一声。 这样过去半个小时，绳子终于绷直，大胡子询问下面的情况，绳子被拽了两下，里面传来高佳阳的声音：“下来吧！” 王听想都没想，直接跳下了洞口，浓眉大眼壮汉想拦没拦住，只能招呼后面的人赶紧跟上。 洞里除了最初的一段有些黑，后面的路每隔一段就放着一盏led灯，牵绳壮汉在最前面边收绳子边往里走，和之前一样，间隔不固定时间的问询一下赵瑞和高佳阳的情况，有时候是赵瑞哆哆嗦嗦的声音，有时候是高佳阳百无聊赖的声音。 道路通明，王听他们的脚步要比赵瑞和高佳阳快很多，绳子很快就收的差不多了，大胡子估计了一下剩余的绳长，发出了最后一声询问，但这回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他又问了一声，依旧没人回答。 浓眉大眼挡在王听前面，大胡子小跑着收绳子。 绳子的尽头是一根斜插在地上的荧光灯，和一扇落了锁的门。 空无一人。 第4章 第四章 “慢点走，慢点走。”黑漆漆的甬道中，高佳阳举着灯走在前面，赵瑞缩在她的身后。 “你那腿都快到我腰了。”高佳阳嫌弃道。 “我这两条笨腿哪能跟高老板的神仙腿比啊。”赵瑞一阵拍马屁。 黑暗中高佳阳翻了一个白眼。 赵瑞消停了几分钟，说道：“咱们这么走对吗……我感觉咱们走了有一阵儿了，咋还不见头儿。” “你来。”高佳阳停下来，没好气的把灯往赵瑞眼前一送。 “不敢不敢，您来您来。”赵瑞做着请的手势。 高佳阳转头接着往前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黑，高佳阳手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赵瑞声音一抖：“老板，这灯不会要没电了吧。” “这伙人买的这什么破玩意儿。”高佳阳用力拍了拍灯，“快点走吧，我们得赶在这灯没电之前走出这里。” “哎，哎。”赵瑞哆哆嗦嗦的说道。 然而…… “你这乌鸦嘴！”黑暗中，高佳阳沉默了一下怒道。 “咋办啊。”高大壮的赵瑞委屈又无助。 “继续往前走。”高佳阳说道，伸开左臂，去碰触墙壁，“你站我右边来，我们并排走。” 赵瑞听话的摸索到高佳阳身边。大约是害怕，赵瑞拉住高佳阳的袖子：“高老板，你这貂儿真滑诶。” 高佳阳咬着后槽牙：“探路！”。 赵瑞立马收回摸高佳阳袖口的手往前走。 两人这样以双人广播的体操造型前行了一段路后，赵瑞浑身绷紧，累的不行。在赵瑞的絮叨下，高佳阳决定两人稍微歇两分钟。 两分钟过去，两人再次上路，高佳阳一抬脚，平静道：“我的鞋勾到了东西。” 这种地方勾到的东西不是要命的就是要命的，赵瑞忙道：“别别别，别动。”说着使劲凑过去，想要看看是什么，但实在太黑，他脑门都快贴在高佳阳的鞋上了，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条暗线。”高佳阳用另外一只手摸着。 赵瑞非常想拔腿往回跑，他想要是被王听的人逮住，他就跪地求饶，求爷爷告奶奶装孙子，但眼下他和高佳阳被绑地死死的，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就只能和高佳阳成为一个绝对的命运共同体。 “你尽量躲远点。”高佳阳说道。 事已至此，赵瑞也只能听高佳阳的，他往后蹚步走，直到两人手腕上的绳子绷紧。 “我抬脚了。”仔细听高佳阳的声音里也有一些紧张。 赵瑞捏紧拳头：“嗯。” 黑暗的甬道中传来砖块摩擦的声音，高佳阳飞快的往后翻身，连带着赵瑞也不得不一起后翻。与此同时，两人耳畔响起极快的嗖嗖声，不用看也知道是从墙体里射出来的暗器。高佳阳身手极佳，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声辨位，没有一个暗器打在她身上，还能拉住两人之间的绳子，带着赵瑞一起躲暗器。 这种暗器阵一般很快就结束了，高佳阳和赵瑞想着也就躲这一阵，但两人都没想到，这里的暗器却好像没完没了，越来越密集。两人天没亮就被拽着赶路，现在高佳阳又带着赵瑞，体力消耗过快，几次险些躲不过，要不是赵瑞手忙脚乱的瞎拉绳子，误打误撞，可能他们俩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不行，这暗器太多了。”高佳阳侧头避过袭面而来的暗器说道，“你赶紧把你那破手机掏出来照亮！” 赵瑞抱头蹲下躲过一枚暗器：“你怎么知道的！” “你走一段就掏一下□□，我看到长方形的形状了。”高佳阳猛拉绳子，两人起跳，躲过射向脚腕的暗器。 事已至此，赵瑞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就去掏□□，高佳阳背抵着他，帮他挡暗器。 着急的时候掏手机，就和插u盘一样，那是怎么也找不到对的口。 “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就一个手机你怎么还没掏出来！”高佳阳感觉自己额角的汗珠滑落下来。 “找到了找到了。”赵瑞掏出手机，快速的打开手电筒功能。 两人眼睛均是一眯，灯光下，光滑平整的墙壁露出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口，泛着银光的，巴掌大小的飞镖在墙壁之间飞来飞去，借着灯光也看不到飞镖阵的尽头。 “小心！”赵瑞一把拉住高佳阳的衣服把她往下一扽，只听呲啦一声。 “你饭真是不白吃啊你！”高佳阳踢开飞镖，怒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墙面。 “老板，都这时候了，命要紧啊，貂儿可以再买啊。”赵瑞飞快的将下巴在衣领上蹭了蹭，蹭掉滑下来的汗珠。 高佳阳踢开袭来的飞镖，看了一眼甬道顶，发现上面有凹槽，她飞快的从地上捞起飞镖，割开两人手上的绳子：“顶上有凹槽，没飞镖，从顶上走。”高佳阳说着双腿一蹬，手脚死死抠住凹槽，整个人紧紧的贴在甬道顶上。 赵瑞避过飞来的飞镖急道：“顶上怎么走！老板我不行啊我！” 高佳阳没空搭理赵瑞：“那你死远点，别溅我一身血！” 赵瑞被高佳阳刺激到了二十多年没活动过的肾上腺素，叼着手机，竟然嗖的一下也攀到了顶上。 高佳阳似乎是找到了窍门，她开始像壁虎一样在甬道顶艰难的往前爬。赵瑞没有高佳阳这样的身手和力气，只能勉强挂在顶上，寸步难行。 下面的飞镖阵还在继续，赵瑞前后看了看，两边都是看不到尽头的飞镖阵。 这到底是哪个孙子设计的机关，这种散财童子的打法，飞镖不花钱还是怎么的。赵瑞这样想着，感觉胳膊渐渐开始疯狂的抖动，他哭丧着脸：“胳膊爷爷，您再送孙子一程吧，别这时候脱力啊。” 但胳膊爷爷婉拒了赵瑞的请求，疯狂抖动了几秒后，赵瑞的手开始下滑。 高佳阳在前面爬着爬着，后面没了动静，抻着脖子一看，就看到赵瑞松开了手。 高佳阳不禁闭上了眼，生怕自己看到赵瑞被戳成血窟窿的惨状，然而没想到，她耳边嗖嗖的风似乎停了，睁眼一看，赵瑞抱头趴在地上，两边的墙壁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三角飞镖阵停了。 这狗运气。高佳阳心里吐槽，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哎哎哎。”高佳阳走过去踢了踢赵瑞的大腿，“起来了。飞镖停了。” 赵瑞听到高佳阳的声音，一点点慢慢的把自己的头拔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两边，确认没危险后，立马从地上弹起来，说道：“还是我高老板厉害！一下来这飞镖就没了！”给高佳阳戴了一顶巨大的高帽。 甬道里一阵iphone低电量的提醒声。 高佳阳登时暴躁起来：“你就不能充好电！” “天地良心啊，天这么冷，这手机没自动关机就不错了啊。”赵瑞也很委屈，要是他带着自己的背包，里面有五个大充电宝，这手机他能让它天天百分百。 “先关了吧。”高佳阳看了看前路，“刚才借着灯光我看了一眼，前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我们走中间，等到了之前灯光没照到的地方，你再开手机。” 甬道回归黑暗，高佳阳和赵瑞一前一后往前走。 “高老板，你来这是干啥啊？”眼下危险过去，这段路高佳阳又说没问题，赵瑞就开始话痨起来。 “不问来去是规矩。”高佳阳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赵瑞点头，“但咱们闲聊两句嘛。”说着声音了多了忐忑，“不然这么黑，我，我害怕。” 高佳阳深吸一口气，“你怕个屁啊你，穿这貂皮大衣你比熊都像熊。” “不瞒你说，我去过最黑的地方就是鬼屋，就那都还有小灯照亮呢，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我老以为我瞎了，我是真害怕。”赵瑞说道。 “跟紧了。”高佳阳没好气的说道。 有了高佳阳这句话，赵瑞就舒了一口气：“高老板，山下的笨鸡可好了，咱从这出去之后，你想吃几只，我就给你整几只，咱一顿就给吃好了。” “嘁。”高佳阳一撇嘴，“想吃我自己能整。” 两人这样又走了一段，高佳阳停下脚步：“点点装备。” 两人摸黑清点了一下跑步包，里面还是一袋压缩饼干，一罐午餐肉，三颗乡巴佬鸡蛋，两个水囊，两盒创可贴，一卷纱布。 “真狠啊……”赵瑞再次感叹道，“这点东西，咱们就算能很快从这里出去，也不够出山的，这天还这么冷。” “照照前面的路。”高佳阳将背包背好。 赵瑞摁亮手机，灯光尽头有一扇泛着浅浅绿光的门。 ? 第5章 第五章 门很普通，上面只有两个圆环，其余再没有任何花纹，平整如镜。 “这设计还挺有礼貌”，赵瑞说着上前去碰圆环，结果…… “你手咋那么快呢！”高佳阳气急败坏道。 “我没碰它，它自己掉了……”赵瑞捧着手里的圆环，扔也不是拿也不是，只能杵在那里，“好在没机关，没机关。”说着憨笑。 圆环掉了，门上再没了施力点，光秃秃滑溜溜。赵瑞挠挠头：“这，这可咋办。”配着手里举着的圆环，看着就不是很聪明。 高佳阳也开始挠头，挠着挠着，她手里就多了一根极细的弯钩铁条。她试着将铁条从门中间的缝隙穿过去，试了很久才穿过那道几不可查的门缝，勾到了一个钩子。 “门后有机括。”高佳阳停下动作。 “还来？！”赵瑞不禁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 高佳阳一拧，一拽，再一送，就听“咯哒”一声，门应声而开。门开的瞬间，无数羽箭从门后飞射而出。 “我艹！”赵瑞直接原地起飞，躲避迎面而来的箭矢。 箭阵不如之前的飞镖那么密集，而是一波一波的，每一波之间间隔有那么两秒，这让两人多少能有点喘息的空间。但之前那一轮的飞镖阵才过去没多久，两人的体力多少已经到了极限，两波羽箭下来，不说赵瑞，高佳阳也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 高佳阳喘着粗气，觑着空，一个前扑就翻进了门里。 我翻不进去啊！赵瑞内心咆哮着，下一波飞箭迎面而至。 飞箭速度很快，带着破空的声响。赵瑞身上挂了彩，手机也掉到了地上，他侧头避过飞箭，借着光线，赵瑞看清飞箭的箭头并不是金属的，而是石头的。 这是女娲补天的石头吧，这么硬！赵瑞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痕。门内响起机括转动的声音，赵瑞听着那声音心里突兀的想，左轮手枪。 又是密集的羽箭飞射而来，赵瑞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没有一丝力气，眼看羽箭就要刺入他的前胸，门里掠出一个人，一把抓住了羽箭的尾巴。 “恩人啊！！”赵瑞简直想给高佳阳磕头。 高佳阳踢飞羽箭，在原地站定：“起来吧。里面的机关被我破了。”言辞间充满了对赵瑞的鄙视。 赵瑞忐忑的站起来，果然，门内再没有羽箭飞射出来，他这才捡起手机，跟着高佳阳走进了门里。 借着手机的光，赵瑞看到门内不远的地方整齐摆放着五层弓弩，一层十张，每张弓都足有半个人高，弓上连着索道。 赵瑞举着手机凑近那些弓，发现弓的中间都有崭新的断口。 “哦，我把它们踢折了。”高佳阳随意道。 好一个物理破解法。赵瑞竖起大拇指：“高老板腿法卓绝。” Iphone的低电量声再次响起，响到一半，四周重归黑暗。 一阵沉默后，“你换个手机吧……”高佳阳说道。 “这也没坏…”赵瑞按了按开机键，毫无反应，将手机妥帖的揣好。 两人摸黑绕过这些弓弩往里走，手机光消失前，高佳阳粗略的扫了一眼室内，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整体呈圆锥形，中央位置很高，四周很狭小。 往里走了两步，赵瑞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脚下一滑，跪到了地上。 摸黑挣扎着爬起来，赵瑞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凑到眼前一看，一下就甩了出去。 “我的娘啊！我的娘！”赵瑞拍着自己的胸口。 高佳阳把那东西捡起来一看，无语道：“人头骨而已，你怕什么。” 赵瑞哆嗦着腿站起来，“鸡头鸭头我吃过不少，人头骨我真是头一回见。” “你在哪摸到这人头骨的？”高佳阳问道。 “就那。”赵瑞指了指身后。 高佳阳摸黑过来，往黑暗最深处走，赵瑞跟在她身后，也一寸寸的往里面摸，然后两人就陆陆续续摸到了很多散落在地上的腿骨、手骨，用过的针管纱布、匕首，还有一些卡在角落里的背囊。 “这东西竟然还能用。”高佳阳翻出背包里的打火机。 借着火光，赵瑞接着翻包。包里的东西分量还很足，除了医药包用了很多之外，压缩干粮并没有太多消耗。 高佳阳拿着两个压缩干粮对比着，说道：“这些人也是王家的。” 赵瑞仔细观察两包干粮，发现包装袋的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金莲标志，只是包装有细微的不同。 “这些食物都是王家生产的。”高佳阳把压缩干粮塞进背包里。 赵瑞把跑步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发现除了医用品之外，吃的东西上面都印着十八瓣金莲的标志，“他那家业挺大啊……” “说是王听十分挑嘴，外面卖的东西他嫌不好吃，就干脆自己搞起了食品厂，除了供给自家人之外还外售。这些年因为他家吃的好而慕名投门的人很多。据说食品厂的收入比王家淘宝贝赚的都多。”高佳阳抽紧跑步包的带子。 “商业鬼才……”赵瑞只能感叹出这四个字。 有道是兜里有粮心不慌，两人的背包已经从干煸四季豆变成薄皮大馅大包子，心中关于食物的焦虑锐减，吃过东西后，两人就一人一个火机，观察起周围。 这个空间比高佳阳预估的要大，两人举着火机走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对面的墙壁。在墙壁上摸了半天，高佳阳有些奇怪，“这么大个空间，怎么什么都没有。” 赵瑞也正觉得奇怪，两人一路走来，地上十分平整，一点凹凸都没有，好容易摸到墙了，墙面又都是黄土，他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这个空间就很像是一个黄土窑炉。 “窑炉，那我们是啥？窑烧鹅吗？”高佳阳吐槽道，“这不对劲，要是这里什么猫腻儿都没有，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她说着扭头看向白骨的方向，先是一愣，接着脚步飞快的走回去。 角落里空空如也。 赵瑞赶忙反手去摸背包，还是鼓的，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往绿门走，门倒是还在，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 “打不开。”赵瑞尝试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哈，这可有意思了。”高佳阳说道，打火机的火苗在她眼底跳动。 赵瑞举着火机，贴着墙壁慢慢的走，结果除了因走动造成的歪斜外，当赵瑞站着不动的时候，火苗比他更一动不动。 “墙上没有风口。等下。”他拿着火机上下左右不停找角度，最终站在与墙壁呈一个二十度左右锐角的位置，将火机举到前胸正中间的位置。 高佳阳一边摸着墙一边说道：“这墙怎么中间这一段比上下都厚一点。” 这边赵瑞已经用匕首开始抠墙：“这土是松的。” 高佳阳也撸起袖子加入了抠墙的行列，嘲讽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二椅子，要真想藏东西，就应该把墙抠了，一了百了，这还往上抹土。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啧，手法太差了。”赵瑞被扬起的尘土激得打了个喷嚏，“刮大白讲究平整光滑，这抹的像狗啃的一样。” “你还会这个？”高佳阳揉了揉脖子。 “我会的可多了。高老板，你家要是老房翻新，或者需要司仪司机，订员工餐，再或者进山带路，旅游导游，跑腿送消息什么的，这些活儿我都能干，我给你打折，绝对友情价。”赵瑞狗腿子的说道。 高佳阳手下抠墙的动作不慢，她手上一顿，刀刃斜插进去，一撬，一大块黄土脱落下来。 “这……”赵瑞歪着头看暴露出来的墙壁，“这些弯弯扭扭的红道道是啥？” “壁画。”高佳阳两手都握上匕首，“快抠。” 昏暗的空间里，高佳阳和赵瑞胳膊翻飞，影子映在墙上，赵瑞像个座山雕，而高佳阳因为衣服侧面被撕开，影子看着就像是烧烤摊上的开花火腿肠。 这样抠了好一会儿，墙面露出七八成，两人才停手，高佳阳弯腰去拿地上的火机，就感觉自己的影子扩大了一圈，一抬头，赵瑞正举着一根扭扭灯，一脸憨厚老实的看着她。 “你有灯你不拿！”高佳阳怒道。 “好钢用在刀刃上，好钢用在刀刃上。”赵瑞缩脖弯腰。 钢你祖宗个高压棒槌。高佳阳在心里怒骂。 有了扭扭灯，两人才看清了壁画的全貌。 墙上的壁画并不精细，只有红色的线条。整面墙很像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板，画的内容东一块西一块，有弯弓狩猎图，有围火舞蹈图，还有一些有关于日常生产的图，唯有中间偏上位置的画作篇幅相对大一些，一看就是小学生画的。 画的内容是两队穿着相同的人在对峙，一队手持巨大的长弓，一队手持木杖，两队人之间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人，应该是在对峙中受伤的人。手持木杖一方，站在最中间位置的人身穿长袍，手持扁圆的鼓，两手高举，似乎在向天诉说什么，手持长弓的一方，领头的那个弯弓搭箭，箭头直指身穿长袍的人。 “这是……”赵瑞说道，“村中械斗？” 高佳阳偏头去看赵瑞，张嘴正要说什么，然后她脖子一梗，僵硬的转身：“那些弓箭呢？” 赵瑞飞快回头，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只见之前摆着五大排弓箭的位置上，现在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高佳阳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得赶紧走。” 走肯定要赶紧走，但问题是怎么走，唯一的门打不开，也没有其他出口，两人犯了难。高佳阳接着去看壁画，试图从那些红线条中找到出去的线索，赵瑞则壮着胆子去看之前有白骨的墙壁，他想既然那些白骨能无缘无故突然消失，那这里搞不好有门路。 赵瑞在地上东抠抠，西碰碰，拿着火机每一毫试过来试过去，终于被他捕捉到一丝风，他高兴的回头去叫高佳阳，可他身后乌漆嘛黑，哪里还有高佳阳的影子。 狗日的！赵瑞手心冰凉，心跳飞快。他努力平复自己，小心翼翼的掏出火机，想去再试试那门能不能打开，就听到一阵嗡嗡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赵瑞举起火机一看，只见墙上的那些红色道道扭动起来，从墙上拔起来，伸展成一只又一只红色四翼飞虫。 “靠……”赵瑞骂出这一个字，飞快往绿门跑。 飞虫伸展伸展翅膀，紧跟着赵瑞飞过来，在他碰到门的那一刻把他整个包裹住，之后赵瑞就失去了意识。闭眼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一只脸大的红色虫子扒在他脸上，用那双血红的虫眼看着他，对他亮出尖牙。 二椅子=脑子不好使的傻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扭扭灯在地上发着光，赵瑞动了动手指，哼了一声。 “你醒了？”高佳阳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但对于赵瑞来说这堪比天籁，他嗖的一下睁开眼。 “高老板。”赵瑞声音极其嘶哑的说道。 高佳阳拿起扭扭灯，往旁边一照：“人高马大是真抗造，这么多血都能醒。” 赵瑞无力动弹，只能尽量翻眼睛去看。只见旁边堆着小山一样高的带血纱布，他本来穿在身上的貂皮大衣被丢在纱布堆后边，已经打满了绺，映着灯光，能看到上面满是鲜血。 赵瑞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凉，垂眸一看，满眼各色荧光布条。 “纱布都用来擦血了，我就把你衣服撕了，给你做止血绷带了。”高佳阳说道，脸上多了几分嫌弃，“你这审美也是神了，一共穿了没几件衣服，全是荧光色。” “刚刚怎么回事？”赵瑞问道。 高佳阳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了？” 两人同时发问。 赵瑞一愣：“我，我刚才在那边，一回头，你消失了。” 高佳阳更愣：“我一直在这啊。倒是你，你刚才怎么回事，叫你也没反应，我一回头，你满身是血倒在地上。” 啊？高佳阳和赵瑞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到了这一个问号。 赵瑞看着穹顶，说说歇歇的将刚才发生事情讲了一遍。 听赵瑞说完，高佳阳眼神惊疑：“你身上这些都是刀伤，而且我比对了一下，是你手上的匕首割的。” “啥？！”赵瑞震惊。 “你自己看。”高佳阳亮出匕首充当镜子，让赵瑞看他脸上的伤口，伤口左浅右深，横贯全脸，一看就是利器导致的。 “我靠这……”赵瑞去看那面墙壁，上面的红色道道完好如初，那高举双手的人还在向天诉说。 “我刚才在看壁画，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就叫你，结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拿着扭扭灯过去，就看到你嘴张得老大，满身是血躺在那。” 赵瑞突然感觉一阵恶心，腹部抽搐着干呕起来。高佳阳开始以为他装的，结果赵瑞越呕越厉害，脸憋得通红，高佳阳赶忙去拍赵瑞的后背，一掌下去，赵瑞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黄色的胆汁包裹着几只红色的四翼飞虫。酸臭的味道激的高佳阳差点吐出来。 看到虫子的那一刻，整个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赵瑞努力支起身子，警惕的看着高佳阳。 高佳阳似乎也没想到竟然真有虫子，懵了一下，手慢慢去探自己的背后。 两人手摁在匕首上，谁都没说话。暗流汹涌间，两人莫明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那本来空无一物的角落里，多了一堆白骨和被翻过的背包。 赵瑞感觉自己似乎失血过多了，他现在手脚冰凉，眼前也有点黑。高佳阳倒是震惊了几秒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哦，这么回事啊。”高佳阳说道，将摁在腰后的手放下，用手背去拍了两下赵瑞的肩膀，“哎，你刚才看到的虫子应该是真的。” 赵瑞心里一凉，心想虫子是真的，你就不是真的，我这回算是女鬼缠身要折在这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死了会去哪里，是魂归故里还是在这山林间做个潇洒的野鬼，前一个还好，后一个的话谁给我烧纸，活着穷，死了也穷，真是操蛋。 “只是那些虫子不在这里。”高佳阳说道。 不在这在哪？像春天一样，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吗？赵瑞心想。 “我想，这个空间应该是活的。”高佳阳提出了一个让赵瑞想拍手叫绝的说法。 “这里像是人的嘴巴。”高佳阳说道，“壁画那边就像牙，固定不动，对面就像是口腔深处，那些白骨和弓弩，应该是被这个空间咽下去了。你刚才在那边，应该也是因为靠近了喉舌，而被咽下去了，结果吃东西的发现你味儿不对，就又把你吐出来了。” 赵瑞看着高佳阳，犹豫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小声的说道：“高老板，我知道现在发生的这事挺奇怪的，但你要控制自己的思想，不要越走越偏，你还这么年轻。” 高佳阳定定的看着赵瑞，猛地飞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插进赵瑞旁边的地上，声音像淬了毒，“那你就跟我一起吧。疯批的路上你我同行，我也有个伴。”说完就两手向天高举，哈哈哈哈一阵大笑，看得赵瑞一阵心惊，想说要不要找个什么东西给她一闷锤。 “你有病。”高佳阳瞬间收起疯笑，冷冷的斜了赵瑞一眼。 咱俩谁有病啊！赵瑞在心中狂吼。 “我说认真的。”高佳阳指着那堆白骨说道，“刚才那堆白骨出现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一个极小的声音，咕咚一声。” 赵瑞回想了一下，啥都没想起来，他又不是顺风耳。 高佳阳没有往下接着说，而是微微低头开始沉思，她沉思了很久，就在赵瑞想这女鬼思想这么有深度吗？想事能想这么半天吗？的时候，高佳阳抬起头，幽幽的看着赵瑞，缓缓笑道：“我有办法了。” 赵瑞感觉心一凉。 “这能行吗？” 赵瑞第三次发出疑问。 高佳阳像打了鸡血一样背上两人的背包：“反正也没别的路，试试试试。”语气十分狂热。 赵瑞身上的伤多是刀伤，虽然多但都不伤及要害，高佳阳的止血绷带打的很好，他自己又皮糙肉厚，在地上躺了一段时间后就能撑着墙站起来了。高佳阳搀着赵瑞，往白骨堆方向走，赵瑞的余光看到高佳阳眼睛锃亮，他又看了看自己，身娇体弱如蒲柳，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梦回万年前，母系社会的光辉普照大地。 两人来到角落，赵瑞在高佳阳的帮助下，裹着大衣平躺在地上，高佳阳灭掉了扭扭灯，挨着赵瑞躺下。 “你别说……”赵瑞说道，“这躺地上还挺有归属感。” “嗯是，这要是有个坑，再来点土，你就一步回家了。”高佳阳凉凉地说道。 之后两人再无话，就在黑暗中沉默的躺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瑞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高佳阳推了他一下：“起来起来。” 赵瑞咬牙爬起来，抬头去看对面，正要把灯扭开，就被高佳阳摁住了。 两人摸黑走到壁画所在的那面墙壁，壁画还在，赵瑞正思考到底现在还是不是之前那个圆锥室内，就听高佳阳嘿嘿两声：“我留在这里的记号没了。” 听到这，赵瑞猛地后退两步，离那壁画远点，生怕那些虫子又从墙上拔起来。 “诶？”高佳阳有些奇怪的声音响起，“这墙上还是正常的壁画啊。” 赵瑞听了，犹豫了半天，终于壮起胆去碰壁画，然后他也诶出了声：“那红虫子呢？！”他震惊又害怕的看向高佳阳。 “不是虫子你还怕个屁。”高佳阳说道，“看来这还是个牛，有两个胃，你刚才可能进了装甜品的那个胃。”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瑞已经无力再吐槽。 既然没有红虫子，两人亮起扭扭灯，然后发现墙上的壁画变了。 这一回的壁画不再是小朋友的图画板，而是一整幅完整的壁画。 和上一幅壁画，两队人的剑拔弩张不同，这一幅画中，手持木杖的人与手持弓箭的人亲切友好的站在一起，持弓的人站在手持木杖的人身后，看上去像是随从。 这两队人都面向一个方向，那里画着另外一批头发高束，身着宽袍的小红人，打头的那个画的较大一些，后面的那些则手捧着圆形的托盘，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明显和第一幅图中他们自己生产的东西不同。 “这幅壁画里看着他们关系不错啊。”赵瑞说道。 “估计这幅图是讲的开始，之前那个房间里讲的是后来。”高佳阳说着斜勾嘴角，一笑，“有意思。” “这样笑有点油腻。”赵瑞没控制住，将心声说了出来，结果高佳阳并没有生气，而是又试了两次。 “真油腻？”高佳阳问道。 赵瑞认真的点头。 高佳阳一撇嘴，感叹道：“果然啊，敞亮人干不了那霸道总裁的活儿。” “这两幅图之间还应该有别的图，也没准现在这幅图之前也还有别的图。”高佳阳认真的说道，“既然都是叙事的壁画，那应该会有别的图来描述，为什么拿木杖的，和挽弓的会反目。尤其，从这幅图来看，挽弓的似乎是拿木杖的下属。” “内乱？”赵瑞抚上壁画，“不过古往今来这种事多了去了，要不就是拥兵自重，要不就是功高震主，要不就是主君昏聩。” “这个怎么是空的？”高佳阳盯着束发小红人队伍里最左侧的人手里的托盘。 “没画？”赵瑞说道。 “不太可能，这么复杂的托盘和人像都画了，而且其他托盘最差也都用圆圈表示了里面的东西，总不可能连画个圈儿的功夫都没有吧。”高佳阳依旧疑惑。 “我去试试开门。”赵瑞说着走向那扇绿门，高佳阳先他一步，使了吃奶的力气，无论是拉还是推，绿门都没有反应。 两人沿着墙壁走了一圈，室内依旧没有一丝的风，最后决定，躺在之前的位置上，看看能否在被吞噬去其他空间。 灭了灯，两人并排躺好，赵瑞大衣的血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尖刺直扎高佳阳的脑门。 “我感觉你好像个榴莲。”高佳阳说道。 “嗯？我觉得我更像红毛丹。”赵瑞为自己的品种辩驳道。 高佳阳沉默了两秒：“也对，确实毛丹更形象点。” 赵瑞得意的哼哼两声。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黑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咕咚”声，这一声过后，不用高佳阳推，赵瑞自己就坐了起来。 “竟然真的有这样一声。”赵瑞小声说道。 高佳阳得意道：“我耳朵可好使了。” 两人想着也许现在这个空间就是之前赵瑞遇到红虫子的空间，没敢亮灯，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蹚步往壁画的方向走。 快走到壁画前时，赵瑞一把拉住高佳阳，把声音压到最低，“虫子。” 高佳阳做好准备，一寸寸往壁画处挪动，生怕声音太大，吵醒那些红虫子。待她好容易凑到壁画跟前，想要去看墙上的东西时，发现墙上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点灯。”高佳阳说道。 赵瑞被她突然加大的音量吓得腿一软，但还是扭亮了灯。 本该有壁画的墙上，什么都没有，而且与第一个房间不同，这个空间墙面上的土层十分紧实，是原始墙壁。 “难道……”赵瑞提出一个假设，“壁画像香妃娘娘一样变成蝴蝶飞走了？” “也可能，本来这里就没有壁画。”高佳阳拿过灯开始看四周。 “没有壁画，算上我经历过的那个红虫子，那这……就是第四个空间？”赵瑞说道。 高佳阳点点头：“没人知道这样的房间到底有几个，可能是四个，也可能更多。” 赵瑞悲从心中来：“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会困死在这里。” “要么饿死，要么翻到那个有虫子的空间被啃死。”高佳阳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 很快的检查完一圈，高佳阳拖着赵瑞躺回之前的位置。 “做好准备，搞不好下一个空间就是红虫子。”高佳阳说道。 赵瑞紧了紧大衣，将匕首握紧，严阵以待，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看着天花板。 高佳阳看着赵瑞的眼睛稍稍一眯，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摇了摇头。 “我害怕。”赵瑞用慷慨悲歌的义士语气，语调发抖的说道。 算了，出去再说吧。高佳阳一阵无语：“怕屁，就算红虫子，之前你不都吃了几只了吗，大不了你再多吃几只，就当加餐蛋白质了。” 沉默一会儿后，赵瑞惆怅的声音响起：“那玩意儿它不好吃啊，唉。” 高佳阳干笑两声。 想象中的“咕咚”声如约而至。 “我怎么感觉这声音的间隔越来越短了。”赵瑞小声说道。 高佳阳也有这样的感觉，她正要说话，就听到“嗡”的一声。 赵瑞顿时浑身僵硬，只有眼睛努力的往壁画的方向转去。高佳阳也不敢再有动作，只能警惕的往壁画的方向看。 嗡一声过后，空间再回静谧，赵瑞一动不敢动，高佳阳则如树懒一般缓慢的从地上支起来。 点灯打火都不可能了，高佳阳尚不能确定，到底那些红虫子是因为声音还是因为光源而袭击赵瑞，就看到那绿门，“吱嘎”一声，开了。 第7章 第七章 圆锥室内灯火通明，红虫子老老实实的趴在墙上一动不动，一点也不见之前袭击赵瑞时的凶残。这让赵瑞不禁想，难道之前经历的一切是幻觉，可他肚子里没消化的虫子也是实际存在的。 “二位可真能跑。”身上到处都是血污的浓眉大眼居高临下的说道。 “……”赵瑞。 “……”高佳阳。 身上血污相对少一些的王听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比划起来。 “你们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浓眉大眼翻译道。 高佳阳掀唇反击道：“我们要是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还至于搞这么惨吗？” 之前只有一个扭扭灯，高佳阳和赵瑞还看不清对方全貌，现在王听把这屋里摆满led灯，比白天都亮，两人互看一眼，皆是震惊。 眼前这头发乱成鸡窝，满脸土泥，两手都是血，貂皮被撕破的臭要饭的是谁！赵瑞心想。 这身上五彩斑斓，满脸创可贴，头发像化学实验失败被炸了，衣服毛一块，秃一块，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变态是谁！高佳阳心想。 王听也不多逼问，转头就接着去看壁画了。 高佳阳和赵瑞的手被绑在一起，恢复到最开始的一条绳上两只蚂蚱的状态，又被摁着蹲在地上，只能抻着脖子去看墙上的壁画。 红虫子组成的壁画依旧是叙事的，只是内容和之前的壁画内容并不相关，而是一场祭祀。 壁画的中央是一个身穿长袍，手持木杖的人，站在一个很高的台子上，台子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是高大的和柱子和火堆，每一个火堆上都炙烤着牲畜，有一队人高举着双手做朝圣状往走道的尽头走。整个画面中，没有一个人手挽长弓。 碍于有人盯着，两人飞快对视一眼后再没有其他动作。 高佳阳揉了揉肚子，问一旁的壮汉；“哎，能吃东西吧？” 浓眉大眼闻声回头，对着看守的壮汉点点头，两包印着金莲的压缩干粮被丢过来。 既然有人动脑子，何必挨那个累，不如吃好喝好，休息休息。这一点上高佳阳和赵瑞可谓是一路人。 王听一伙人围着壁画又是测绘，又是查资料，忙的仿佛开了二倍速，而赵瑞和高佳阳一人抱着一个压缩饼干慢慢悠悠的啃，中间穿插着喝水打嗝，优哉游哉。 “没吃饱，能不能再给个鸡蛋？”高佳阳一抬手。 浓眉大眼回头，咬着后槽牙点头，两人手里就又多了两个乡巴佬鸡蛋。 两个鸡蛋下肚，高佳阳拍了拍肚子，然后微微侧头，得意的看了赵瑞一眼。 所以你在得意啥？赵瑞心想，手上为高佳阳竖起了大拇指。 壁画似乎没有什么进展，王听走过来，挥手让看守的壮汉走开，浓眉大眼说道：“你们俩的背包里多了很多装备，食物包装和上面的生产日期和我们这一批装备不同。”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赵瑞心里虽然憋得慌但总归是怂，而高佳阳则没有那个意识，直接说道：“你就直接问，我们俩是不是见到了你们王家以前来这里的人就完事儿了，说一半留一半也不嫌费劲。” 浓眉大眼上臂的肌肉一跳，赵瑞立马说道：“我们之前在甬道里见到了很多白骨，白骨身边放着背包，我们是从背包里翻出来的装备。” 高佳阳点点头。 王听保持着毫无攻击力的微笑，比划起来。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浓眉大汉说道。 “我们在最初的通道尽头踩中了翻板机关，摔进一条甬道，有很多机关，我们命大，跑着跑着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高佳阳撒谎不眨眼。 王听又一阵比划。 “你们对墙上的壁画有什么看法？” “那东西弯弯扭扭，我们俩能看出来什么。”高佳阳说道。 王听没再比划，只是定定的看着两人，眼神慈悲又怜悯，像要击穿人的灵魂，看得赵瑞觉得王听是不是忘了把脑后的光圈带出门了。 “看什么？”高佳阳没好气的说道，“你又不是我姥爷，这么看我干什么，想给我压岁钱吗你。” 赵瑞在心中wuhu一声。 王听摇了摇头，笑着走开了，浓眉大眼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 “少爷快看！”一个站在壁画边的壮汉喊道。 浓眉大眼和王听加快步伐过去，只见墙上的壁画像蜡烛一样融化了，然后红虫子们慢慢汇聚成了另外一幅画。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幅画的内容极其简单，只有三个人，两个站着，一个躺着。躺着的那个开膛破肚，肠子淌了一地，眼睛和嘴巴大张，不知是不是因为壁画是由活虫子构成的，所以看上去这个人并没有咽气，胸腔还有微弱的起伏。站着的两个人，一人一边，抓着躺着的人的肚子开口向两边拉扯，齐齐探头朝里窥探，其中一个人将手伸进去，像在找什么东西。 王听的人到底是见多识广，很快就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测绘拍照，赵瑞和高佳阳则不约而同的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又摸。 “这画的内容真，野蛮。”赵瑞干呕了两下，找了一个相对合适的词。 高佳阳倒是没说话，就默默的蹲着抠地上的土，抠完用脚去碾，并发出嗤嗤的笑，赵瑞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道：“你怎么了？” “踩小人。”高佳阳抬起脚。 地上被抠出三个字，姓王的。 赵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一阵心累。 有了之前红虫子的变化，这次在测绘完壁画后，所有人都在等待是否会有第三幅壁画出现。王听一行人身上都是血污，壮汉们也多是缠满绷带，面露疲惫，显然也是经历了一番周折才来到这里。这样苦等近两天，红虫子没有任何变化，王听就下了撤离的命令。赵瑞和高佳阳也就这样被带了出来。 赵瑞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浓眉大眼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他和高佳阳一直被绑在一起，丢在营地里，每天好吃好喝，还有人来治伤换药，只要不逃跑，干什么都行。 看着壮汉们抬着木箱来来往往，赵瑞和高佳阳，一人倚着一边的门框，手里端着热茶。 “他们到底在忙什么？”赵瑞发出灵魂的一问。 高佳阳耸耸肩：“不知道。” “他们来这是想找什么东西？”赵瑞又问道。 高佳阳瞥了赵瑞一眼，“你都不知道这有什么你还敢给人带路？” “霍老板只说要到莺歌岭东麓的谷地。”赵瑞越说声音越小。 “嘁。”高佳阳嫌弃道，“这地方在尧舜时期有个叫肃慎的部落。” “这我知道。山海经里有记载，这个部落在西周时期还给周王朝进献过弓矢。”赵瑞说道。 高佳阳欣赏的点点头：“知道的还挺多。” 赵瑞农民揣着谄笑：“毕竟当向导嘛。” “既然你知道山海经，那你应该也知道，山海经中关于肃慎的记载里，有一种名叫雄常的树。”高佳阳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灰，“传说中，当中原王朝有明君降世时，雄常树会生长出树皮，肃慎人就会用树皮为君王制作衣服，彰显其明君的身份。” “你是说，这些人和霍老板，都是冲着这个什么，什么树来的？”赵瑞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不是个传说吗？” 高佳阳耸耸肩：“谁知道。” “哎你们俩！”不远处的一顶大帐篷被掀开，一个陌生的壮汉走出来喊道。 赵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就你们俩，过来！”壮汉点头。 “好嘞！”赵瑞回应一声。 两人被带到这个营地已经过去了四天，这还是第一次被点名，赵瑞不禁有些紧张，高佳阳倒是哼着小曲。两人走进大帐篷，里面只有王听和浓眉大眼，见到两人进来，王听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什么事？”高佳阳问道。 王听比划，浓眉大眼翻译：“我们明天要再进去一次，需要你们俩帮忙。” 你那麾下一群壮汉，我们俩能帮什么忙，饭太多吃不完需要我们俩帮忙吃吗？赵瑞心想，然后看了一眼高佳阳，对方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我们俩伤还没好利索，再探路怕是也探不了多远。” 高佳阳这样冷嘲热讽，王听却不生气，一如既往的微笑，浓眉大眼看着王听比划，却没有立刻翻译，而是有些犹豫的看着王听，似乎觉得王听比划的内容有些不妥，在看到王听认真点头后，他才说道：“我们这次要进城。” 赵瑞还在想进的什么城，高佳阳已经说道：“这似乎并不需要我们帮忙。” 王听走近两步，一通比划，看的高佳阳眼前一阵晕眩。 “只有你能开启那里。”浓眉大眼说道。 高佳阳嗤笑一声，实在是憋不住脾气了，“你们也真是有意思，之前说合作，我不同意就把我绑着去探路。现在又来说帮忙，我要是不同意，你们是不是会把我五花大绑摁在城门口放血啊。”说完哼了一声。 王听摇摇头，接着比划。 “我家少爷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周全，现在我们确实诚心诚意的请求合作，条件随便你开，而且这回我们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只需要你帮忙开启古王城，后续去留，都由你自己决定。” 高佳阳抱着胳膊，呵了一声：“这帐篷外面都是你的人，你还绑着我，去留能由我自己决定才有鬼了，真是笑话。”说着她看了一眼王听，凑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赵瑞并不能听清，只知道听到高佳阳这句话后，浓眉大眼立马眉毛就竖起来了，金华火腿一般的胳膊青筋暴起，显然是想把高佳阳撕成沫沫。 整个营地只有高佳阳跟他还勉强算是一伙儿的，赵瑞赶忙一扽绳子，把高佳阳往后一扯。 “要帮忙可以，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把我们俩松开，江湖道义，我答应了就绝对不会跑，第二给我们和你们一样的装备，而且每人两份，第三我们不打头阵，第四进城后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王听爽快的点头，浓眉大眼直接将高佳阳和赵瑞手上的绳子割开。 出了帐篷，赵瑞就压低声音问道：“高老板，我感觉王听是不是不聋啊，他好像能听到我们说啥。” 高佳阳嘁一声：“说是他从小练的，能看懂人口型。你没看他都是面对我们的吗。” 俩人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赵瑞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高佳阳：“高老板，咱要去啥城啊？” “他们应该是找到了古肃慎部落王城遗址了。”高佳阳说道。 一听这个，赵瑞就来了精神，凑近一些，贼兮兮的问道：“那里面应该有不少宝贝吧？” “估计就是一些陶罐，除非器型特殊，或者是彩陶，不然不值钱。”高佳阳说道。 赵瑞泄气的塌下肩膀，“诶对了”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眼睛乱转着低声说道：“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霍老板……” 高佳阳摇摇头：“不好说。” 赵瑞心中悲凉，想着自己那收不回来的尾款，一阵落寞，当晚化心痛为食欲，怒吃了两大盆米饭，晚上撑得躺在床上哼唧半晚上，以至于和他一帘之隔的高佳阳第二天也顶着个熊猫眼。 第8章 第八章 双方达成共识后，第二天中午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再度进入山中。 最初的甬道里，那扇带锁的门已经被拆掉，王听一行人走上甬道，赵瑞和高佳阳在队伍中间观察着甬道，发现这条甬道与两人之前走的那条极其相似，只是这条甬道两旁堆满了尸骨和各种装备包，每一具尸骨都头朝墙的方向做匍匐挣扎状，生前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追捕。 这条甬道很长很长，地面上先是密集的飞镖，再是羽箭，再是火烤的痕迹，再是被铁梁撑开的墙壁，这些人造的机关过后，地上多了一些表面呈青色，四周长着黑发，已经干瘪的东西，每一个东西上面都带着血迹，黑发的末端更是粘连着人的皮肉。 “这……这是什么？”赵瑞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高佳阳扫了一眼地上：“飞青。一种人面飞虫，脸是青色的，那些看着像是头发的东西是它的触手，靠吸取人的血肉生存。按现有的记载，这种虫子没有怕的东西。” “我的妈……”赵瑞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到地上的飞青，“这里面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估计之前看到的那些白骨就是死在飞青的触手下。”高佳阳说道 地上飞青越来越多，高佳阳朝前望望又朝后看看，“咦”了一声。 “怎么了？”赵瑞问道。 “飞青是群居的，和蜜蜂一样，有个蜂后，普通的飞青都听飞青王后的命令行动，这条路上有这么多飞青，应该有只飞青王后才对，可是现在地上都是普通的飞青，没有王后。不过，飞青一般生存在更大的空间，为啥会出现在这……”高佳阳带着疑虑戒备着，王听的队伍显然更清楚这一点，在走这一路段时整队都步伐放缓，枪口对准四面八方。 赵瑞是整个队伍里唯一的门外汉，他虽听得出飞青王后应该很厉害，但毕竟没有实际经历过，“那飞青王后长什么样子？”这话说完，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赵瑞正想摆手说不问了不问了，就见高佳阳目光狠辣的举起匕首，直直往他脖子上刺来。 赵瑞腿还来不及软，就听到一阵风声从他背后响起，接着就是脖子上的一阵瘙痒，他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的扭头去看，就看到一张比地上所有飞青合在一起都大的一张青色人脸，披头散发的飞在空中。 其实说是人脸也不很形象，那东西更像是一张发满了青霉的大饼，上面有三个窟窿，每个窟窿的内壁上都满是小米粒一样的尖牙，黑色的触角在空中翻飞，每一根的尾部都能看到明显的倒刺，上面带着新鲜的血迹。 甬道中响起了无尽的枪声，可那飞青王后却像是点满了闪避功能，没有一颗子弹打得到它，只见它在空中飞来飞去，触角猛烈拍击，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浓眉大眼急道：“快！它在召唤更多飞青！” 高佳阳瞅准机会，一把拽过赵瑞，用他的后背当垫脚的，飞跃到空中，匕首嗖嗖两下，从背后割断飞青王后的两根触手。 飞青王后吃了痛，猛烈的朝高佳阳袭来，黑色的触角全部竖起，如果它真是个人的话，估计现在头发全炸开了。 赵瑞也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勇气，把大衣脱下来，在飞青王后朝着高佳阳袭来的时候，从后面猛地一扑，想要兜住飞青王后，结果却扑了个空，被黑色触手缠住了胸口，拽到了半空中。 坐电梯了这是。赵瑞脑子里想，两手紧紧的抓住缠着自己的触手，给自己的肺争取多一些空间。 高佳阳在下面痛骂：“你瞎嘚瑟什么！” 王听和浓眉大眼也看向赵瑞，王听看了高佳阳一眼，高佳阳想都没想，一脚踩上王听的后背，挥刀去砍黑色的触手，但是飞青王后有了前车之鉴，这回在高佳阳跃起的瞬间它往后一撤，然后甩着触手，缠住高佳阳的胳膊，飞快的往甬道的尽头飞去。 枪声不停的追着飞青王后，赵瑞已经被勒的半死不活，高佳阳却清楚的看到，有一些子弹打到了飞青王后的身上，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而且被击中后它的飞行速度更快。王听他们的子弹消耗的差不多了，枪声越来越稀疏，壮汉们手持匕首想要割断飞青的触手，却无一不被甩了回来。 甬道中传来呼呼啦啦的声响，无数的飞青甩着触手飞来。 完犊子了。 高佳阳心想，好在被召唤来的飞青只攻击王听的队伍，并没有对他们两人做什么，只是从他们的头顶掠过，王听的人被飞来的几十只飞青缠住，很难抽身来救他们，高佳阳左手从兜里摸出一枚飞镖，刚想偷袭，就又被缠住了胳膊。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聪明。高佳阳心想。 王听的人被缠住，飞青王后带着高佳阳和赵瑞飞快的往甬道尽头飞，一路上高佳阳尝试着挣脱但都没成功，反而被触手越捆越紧，赵瑞更是被触手勒的翻了白眼。 就这样飞到甬道尽头，飞青王后用触手轻轻一拂就打开了绿门，径直飞了进去，速度丝毫不减的冲上黄土墙面，赵瑞和高佳阳赶紧扭头闭眼，但预想中的撞击却并没有出现，两人睁开眼，发现到了一个未曾到过的空间。 这是一条井道，飞青王后带着两人飞跃而下，整个井道中一丝光亮也没有，寂静无声，井道内壁上爬满了普通的飞青，飞青王后飞过，普通的飞青就会拍打自己的触手，像是在列阵欢迎。 这样向下飞跃一段路后，井道两边出现了许多的岔路口，每一个通道口都能有普通飞青看守。就这样一路向下，终于，飞青王后拐进一个一人高的洞口，洞的最深处有微弱的光，借着那点光，高佳阳发现那里似乎靠着一个人，飞近一看，赵瑞和高佳阳一起惊呼。 “哎？！” “霍老板！” 飞青王后将两人甩下，然后扭头就出了通道，守在门口的普通飞青立马将洞口堵住。 高佳阳拍了拍霍烈：“哎哎。” 赵瑞扶着霍烈，轻声呼唤自己的尾款：“霍老板？霍老板？” 好一会儿之后，霍烈才费力的睁开眼。在看到赵瑞和高佳阳之后他微微一愣，似乎也非常惊讶。 “我看你这样儿，在这应该有段时间了。”高佳阳说道，“这什么情况应该也摸清楚了吧。” 霍烈张张口想说话，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赵瑞善解人意的给他喂了一些水：“慢点慢点，估计太久没喝水，嗓子哑了。” 喝了一些水，霍烈似乎是好一些了，声音嘶哑的说道：“这里应该是飞青王后的住所，普通飞青不会进来。” “那这里相对外面的井道而言是安全的。”赵瑞打开一盒罐头给霍烈。 高佳阳在洞里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尸骨的痕迹：“有点奇怪，如果说飞青王后抓我们回来是做储备粮，那这里应该会有以前的储备粮的尸骨，怎么这里这么干净。” “会不会以前它都是堂食，这回我们几个是外卖？”赵瑞提出一个假设。 霍烈摇摇头：“它并不是要吃我们。她是……” 洞口的普通飞青作鸟兽散，三人立刻戒备起来，飞青王后又丢了两个人进来，是王听和浓眉大眼。 这下好了，欢聚一堂了。赵瑞心想。 见到霍烈，王听似乎并不意外，他比划完，霍烈就说道：“不需要。” 王听接着比划，霍烈接着说道：“不用。” 赵瑞和高佳阳就这样摇头看着王听和霍烈之间的互动，听着霍烈说完了几乎世间所有的拒绝词，在霍烈的“不必”说完，浓眉大眼一拳击出：“你别不识抬举。” 霍烈看都不看浓眉大眼，眼睛盯着王听，说道：“你们会拖我后腿。”神情严肃认真。 赵瑞飞快的去看王听和浓眉大眼，他觉得按着霍烈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浓眉大眼那一拳要是捶上霍烈，怕是现在霍烈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果然，浓眉大眼眼睛一瞪，朝着霍烈连出两拳。赵瑞生怕自己的尾款没着落了，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想保下霍烈，没想到霍烈侧头避过两拳，平掌击出一招，指尖击上浓眉大眼的前胸。 浓眉大眼嘲讽一笑，“你现在这……”话说到这里，突然他脸色一变，上半身佝偻起来，额头也渗出汗来。 霍烈平静的看了浓眉大眼一眼，然后看了看去扶浓眉大眼的王听，脸上写满了三个字：拖后腿。 赵瑞和高佳阳默默挪动到霍烈旁边。 “那招是怎么发力的？是借力打力吗？也不对……”高佳阳一边嘀咕，一边学着霍烈的样子出招。 “霍老板。”赵瑞把医药包掏出来，开始给霍烈检查身上是否有什么伤，“你哪不舒服？哪有伤？” 霍烈拿起纱布，想自己给自己包扎，赵瑞一把抢下纱布，笑道：“我来我来。这哪能麻烦霍老板你。” 之前没注意，现在赵瑞才发现霍烈外套上之前他缝补过的位置又豁开了，看样子里面的充棉已经跑的差不多了。霍烈脱下外套，露出侧腰上的伤口。伤口从胃部一直划到后腰，好在不是很深，伤口两端已经开始结痂，只有中间划得最深的部位皮翻肉绽，渗着血。 “需要消毒，可能挺疼的。”赵瑞拿出酒精棉球，给霍烈做心理准备。 霍烈点点头，赵瑞开始给他消毒，不知道是赵瑞消毒的手法可比肩顶级护士了，还是霍烈自己痛感缺失，消毒全过程霍烈连抖都没抖一下，好像被消毒的不是他一样。赵瑞不禁在心里想，这可真是个勇士。 消过毒，包扎过伤口，霍烈就开始闭目养神，另一边的浓眉大眼则在王听的照料下，靠着内壁抚着胸口皱着眉。 整个井道中陷入沉默。 坐了一会儿后，高佳阳闲不住，开始东看看西看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别的出路，赵瑞也跟着她一起，这摸摸那碰碰，结果两人发现这条井道，别说出口，连个接缝都没有，浑然一体，想找个突破点都没有。 “你之前说飞青王后抓我们进来不是要吃我们，那它是要做什么？”高佳阳问霍烈道。 霍烈睁开眼：“献祭。” 明明事关小命，你怎么能这么说的如此淡定。赵瑞看着霍烈心想。 “那咱们得赶紧跑。”沉默一阵儿之后，赵瑞说道。 “酷哥你抬抬屁股。”高佳阳推了推霍烈。 霍烈起身，高佳阳在霍烈坐着的地方摸来摸去，然后停住动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酷哥，你坐着这个地方有个眼儿。” 第9章 第九章 高佳阳从头发里摸出一根更细的带钩铁丝，将铁丝穿进那个小洞里。 然后呢……赵瑞腹诽，有个眼儿然后呢，从眼儿里钻出去吗，这眼儿小的能勒断蚂蚁腿儿。 门口的飞青再次散开，飞青王后甩着触手又丢进来两个身上全是黑灰的人，是王听队伍里的人，看样子他们已经用火烧过飞青王后了，结果显而易见，没有效果。 献祭是接力赛吗？需要这么多人？赵瑞想着看向霍烈，霍烈在紧密关注那个眼儿，并没有在意井道里又多了两个人。 现在大家可以算是命运共同体，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浓眉大眼捂着胸口凑过来：“这太小了，得先把这个眼儿扩大。”浓眉大眼并不是北方口音，眼儿这个词让他说的颇有些奇怪。 “谁不知道得把这眼儿扩大，问题是怎么扩大，这井道密不透风，也不能炸开，再说外面和门口那么多飞青，飞青王后又一会儿回来一趟，要是让它发现咱们全得玩完。”高佳阳说道。 霍烈把罐头里的午餐肉一股脑倒进嘴里，简单嚼了两口咽下肚，然后他从腰后抽出两把短刀：“我来。” 高佳阳让出位置，霍烈高举胳膊，猛地一下将刀刺下，没想到这井道十分结实，霍烈这一刀只激起一阵铮鸣，那个小眼儿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井道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咋这么结实。”赵瑞说道。 通道口的飞青骚动起来，碍于这里是王后居所，它们也只敢在门口飞舞触手，并不敢飞进来。 霍烈看了看通道口，垂眸想了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一个人做引子去引开飞青，剩下的人从井口跳出去。” 这话说完，井道里的几个人都没吭声，高佳阳刚想起身，霍烈就站了起来，握着两把短刀，一点没犹豫的往通道口走去。 眼看尾款又要走了，赵瑞赶忙去拉霍烈，结果没拉住，霍烈身形非常快的跑出井道，两手一兜，把门口处的几乎所有飞青都带了出去。 “快！”高佳阳说着，如箭一般蹿了出去。赵瑞紧随其后滚出井道，只见下方一个越来越大的飞青团，赵瑞看着那密不透风的触手和森然的尖牙，心想这回尾款怕是凉了。 飞青王后的居所距离井道底并不算很高，几人这样自由坠落了一会儿后就见到了底。 众人没想到的是，包裹着霍烈的巨大的飞青团并没有紧咬不放，而是在触底的瞬间散开，快速飞回了竖井井道。 几个人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在落地瞬间几个翻滚卸了力，唯独赵瑞从没受过专业训练，走到这里全凭皮糙肉厚，实打实的摔在了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最后是被浓眉大眼翻了过来，急救了一番才醒来。 赵瑞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霍烈怎么样。 高佳阳指了指他旁边，赵瑞扭头一看，惊呼出声，“我的妈！！” 也不怪赵瑞惊叫出声，现在的霍烈简直不能被称为是人，他的脸应该是被飞青啃了，全是血洞，身上更是都是血。 “这，这这这。”赵瑞这了半天，“这还能活了吗。” “唔。”霍烈发出声响，费了半天劲，睁开了一只眼睛。 “你怎么样？”高佳阳问道。 霍烈已经无法说话，只能眨眨那只能睁开的眼睛。 整个队伍一共七个人，一个重伤，一个半重伤，剩下的人虽然没摔伤，但下坠途中多多少少还是被飞青啃咬了一番，眼下如果再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怕是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高佳阳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伤口，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个方形的房间，他们掉落在一个圆台上，满是飞青的井道就在头顶，仔细看还能看到有飞青在动。从之前飞青的行为来看，似乎这些普通的飞青不能离开井道，除非有飞青王后的召唤。再从之前飞青王后抓人回来的时间间隔来看，它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几个人已经跑了出来，当务之急是赶紧躲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养养伤，尤其是霍烈，他需要详细的检查和处理。 方形房间正北的位置有扇石门，高佳阳过去尝试开门，浓眉大眼也招呼了最后被扔进来那两个壮汉一起帮忙，几个人忙了一通，石门纹丝不动。 “有病。”高佳阳拿着铁条，踢了一脚石门，“要是不想让人进出就别弄门，弄了门又打不开，闲出屁了。” 浓眉大眼转头问两人，“爆破还有吗？” 其中一人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根已经有些破了的□□。 “在这引爆，怕会让这里坍塌，引来飞青王后。”高佳阳摁住□□。 浓眉大眼看了看井道口：“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这根□□破损了，估计威力也没有那么强。死马当活马医吧。”说着他把□□放在门口，对两个壮汉说道：“你们带着少爷退后。” 高佳阳和半死不活的赵瑞把基本断气的霍烈拖到一旁。 浓眉大眼点燃引信，快跑飞扑抱头，爆炸声和尘土在整个空间回荡。 待尘土散开一些，高佳阳和浓眉大眼跑去石门前，石门被炸出一个洞，浓眉大眼带着王听第一个爬出去。高佳阳和另外两个壮汉，拖着赵瑞和霍烈紧跟着爬出。爬出来后，几人一起又将石门堵好，以防飞青王后从这里出来。 石门外不再是甬道，而是一个高不见顶，深不可测，比景区溶洞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巨大的地下溶洞。整个溶洞只有正中有一条有人工开凿痕迹的石制羊肠小道，窄道两旁间隔均等的竖立着一些高大的石柱。 几人掏出强光手电筒绑在背包上，后来的两个壮汉先行探路，待两人平安回来后，在王听的授意下，一人背着霍烈，一人搀着赵瑞，一行人这才试探着走上羊肠小道。 这个溶洞湿度极高，几人走了一段路后，身上就挂上了一层水珠，而且越往深处走湿度越大，明明是在东北，却让人有一种身处雨林的窒息感。 这样又走了一段路，几个人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瘙痒，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全是红色的斑点。 “这里的水汽有问题。”高佳阳说着，扎好袖口，掏出防毒面具戴好，“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些水汽是否有强毒性，得赶紧离开。” 戴好防毒面具后，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浓眉大眼打头阵，不停观察着四周，但整个溶洞似乎是浑然一体的，没有一个裂口，几人只能忍着身上已经刺痛的痒，硬着头皮往里走。 水汽越来越重，有渐渐凝聚成雾的趋势，高佳阳耳朵动了动，抬头看去：“上面有水声。” 浓眉大眼抬头看去，依旧看不到顶：“这里水汽浓重，湿度这么大，上面可能有流动的水系。” 搀着赵瑞的壮汉突然跪在地上，两手捂住呼出阀，猛喷出几口鲜血，防毒面具里瞬间蓄满鲜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高佳阳心想，将壮汉扶起来。 壮汉屏住呼吸，从下巴处把面具揭开一个小口，让血流出来，不至于干扰视线，然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体格子大果然抗折腾。高佳阳心想，看了一眼王听，撇了撇嘴。 前方水汽近乎发白，高佳阳走到浓眉大眼身旁，说道：“前面还有多远谁也不知道，再走下去怕是都得交代在这，往回走。” 高佳阳的“走”字还在溶洞中回荡，就听到队伍后面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她回头一看，骂出声来：“我靠！” 飞青王后狂乱的甩着黑色的触手，尖牙大张，飞快的向他们飞来，它身后是它的飞青军团。 “快跑！”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行人开始往前跑。 赵瑞本来病病歪歪，眼下看到飞青王后来了，回光返照一般跑的飞快。高佳阳托着背着霍烈的壮汉的胳膊，感觉身边一阵风，一抬眼就看到赵瑞猛虎出栏一样的跑了过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高佳阳心里痛骂，托着壮汉的手更加用力。但不论怎么帮忙，壮汉毕竟是负重跑，身后飞青王后很快就飞至跟前，那黑色的触手牢牢的勾住了霍烈的衣服。 电光火石间，高佳阳拔刀，壮汉转身，霍烈却猛地一推壮汉，整个人从壮汉的背上摔下去，随后而来的飞青军团一股脑的将霍烈吞噬，高佳阳和壮汉见状，只能放弃霍烈，拔腿往前跑。 见高佳阳和壮汉自己跑过来了，赵瑞问道：“霍老板呢！” “你的尾款没了！”高佳阳回答道。 赵瑞哀嚎一声。 第10章 第十章 这条窄道就仿佛没有尽头，几个人全速奔跑，除了水汽越来越重之外，窄道一点到头的迹象都没有。不过身后的飞青追击的速度似乎有些放缓，不知道是不是这水汽对它们也有影响，对于一行人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样又跑了很长一段路，浓眉大眼架着王听，突然指着前方高声道：“前面有个窄口！” 高佳阳用手电筒一照，左侧石壁上确实有一个可以被称为一线天的极窄的口子：“快过去！” 浓眉大眼腾跃滚翻，利落的翻进了窄口：“可以！” 剩下的人迅速翻进窄口，立刻用窄口外面地上散落的石块堵住窄口，只留下一道缝隙用于观察外面的飞青。 外面水雾浓重，几人动作又快，后方的飞青王后并没有发现几人翻进窄口，径直带着飞青军团往前飞远了。高佳阳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就发现这个窄口并不是天然出现的，而是被人从里面破开的。 “这里有个石门。”浓眉大眼高声说道。 高佳阳和赵瑞都凑了过去一起研究石门。 这个石门和之前那个方形空间的门很像，都是中开两扇，上有两个门环，只是整体上要被比之前的石门小上一圈，但依旧打不开。 “现在没有□□了，外面的飞青找不到我们应该会回去井道老巢，到时候我们接着往里走。”浓眉大眼说道。 高佳阳想了想，点了下头。 几人啃着干粮，高佳阳撸起袖子看了看胳膊，红疹褪去了很多，心想果然那水汽有问题。 “唉……”赵瑞叹了一口气，过了两秒，“唉……” “你总叹什么气。”高佳阳问道。 “霍老板，唉……”赵瑞一摆手。 说到霍烈，高佳阳心里有些愧疚，她觉得霍烈先是自己去引开飞青，刚刚又推开壮汉，让他们两人逃命，这里的六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感激霍烈。听到赵瑞这样说，高佳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的没有揶揄他。 王听也听到了赵瑞的话，他走过来，比划了两下。 “我们会把他找到，带出来的。”浓眉大眼说道。 高佳阳扫了一眼王听：“先管好自己吧。”说着，咬了一口压缩饼干。 就这样休整了半个小时，浓眉大眼透过缝隙去看外面，外面的水雾越来越浓，已经看不到那条窄道，更不用说能不能看到飞青的踪迹，贸然出去就是送命。 高佳阳也扒着缝隙往外看了看，赞同浓眉大眼的看法，她看向石门：“只能再试试开门了。” 整个队伍，王听手无缚鸡之力，小身板薄的像张纸，赵瑞压根就没经验，一个壮汉不久之前才吐了血，另一个壮汉和浓眉大眼倒是力气大经验足，但苦于没有□□，那石门光靠蛮力无法打开，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高佳阳。 眼下的情况和众星捧月差不多。 高佳阳攥着各种铁丝铁条往门缝里试，剩下几个人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听候差遣，其中更有赵瑞时不时溜着缝的吹出一波彩虹屁。 “你闭嘴。”高佳阳耳朵贴在石门上，对赵瑞说道。 赵瑞立马把嘴抿成一条缝。 高佳阳缓慢的转动手里的铁条，整个空间里只有铁条摩擦石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站直身子，推了推石门，啧了一声：“中缝这里只有一排鱼形锁，已经勾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门还是打不开。上下的边缝之前也都看过了，没有任何锁扣。” 赵瑞脸贴上门轴，使劲往里看：“会不会这里面有什么机关？” “应该不会有人把机关放在门轴这里。”浓眉大眼说道。 高佳阳想了想，用铁条将门轴的缝隙探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机关。 浓眉大眼又去观察了一下外面，水雾越来越浓，已经有满溢进来的趋势：“外面的水雾越来越浓。”他说着将那道缝隙堵住。 高佳阳用铁条一点点的敲击石门，听着声音，最后也没找到任何突破点。 “分散开去看看墙壁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高佳阳对着几人说道。 找了一圈，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线索。高佳阳环顾四周，叉腰说道：“奇了怪了，修这么个地方，进不去出不来，作用是什么。” 赵瑞指了指窄口：“会不会当时有人进到这里，出不去，最后才不得不凿个口子逃出去？” “既然能进来，说明还是有地方是通的。”浓眉大眼说道。 “话是这么说……”赵瑞说道。 “嘘。”高佳阳拉住赵瑞。 “当，当，当”一阵很有节奏的敲击声从头顶传来，几人站在一起，抬头往上看，手里都握紧了匕首。 敲击声越来越清晰，圆拱穹顶有细细的沙土落下。 不会山里还有第三支队伍吧……高佳阳想着，穹顶的石砖掉落一块，接着那块石砖周围一圈的石砖都掉了下来，紧跟着就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扑通一下掉了下来，浓眉大眼握紧匕首上前查看，疑惑了片刻：“是那小子？” 高佳阳和赵瑞赶忙上前，仔细辨别了一下眼前这个血迹模糊的人，赵瑞认出那两把短刀，一下扑到了掉下来的人身前：“霍老板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什么修仙大男主的命格！！都这样了都没死！高佳阳内心吼道。 赵瑞赶紧过去查看霍烈的伤势，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太多的新伤，除了脸上的伤口还有些渗血，身上浅一些的伤也已经止了血，并且有了愈合的趋势，赵瑞内心不禁为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感叹了一声。 赵瑞给霍烈处理身上的伤口，两个壮汉叠罗汉，爬进霍烈敲出来的洞里探路，过了一会儿，没吐过血的壮汉探出头来：“安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还昏迷着的霍烈，高佳阳心里想的是这人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个狠人，赵瑞想的是这把尾款稳了~ ，王听依旧微笑看不出在想什么。 因为有尾款刺激着，赵瑞给霍烈处理伤口处理的很麻利，手法十分老道，这让高佳阳心里怀疑更胜，不过她还是上前帮忙赵瑞，一起给霍烈包扎。 伤口都消毒包扎完后，又过了一阵子，霍烈才醒转过来。见霍烈醒来，赵瑞赶忙送上水囊：“喝点水。” 有了水的滋养，霍烈撑着身子坐起来：“赶紧离开。” “霍老板要不你再歇歇吧，你身上的伤虽然都不在要害，但伤口那么多……”赵瑞拧好水囊说道。 霍烈一如在林场木屋中一样，撑着墙站起来，背上背包，仰头看那个洞口。 几次下来，高佳阳心中十分欣赏霍烈这种一言不发就是干的态度，她率先跃进洞口，和守在洞口的两个壮汉把剩下的四个人拽了进来。 霍烈掉出来的这条道十分狭窄，人只能在里面匍匐前进。一行人像贪吃蛇一样一个挨一个往前爬，没吐血的壮汉打头阵，浓眉大眼断后，王听和霍烈位于队伍中间，高佳阳跟在王听身后，心里不停吐槽这位王家当家人。 啥也不会，瘦的像个鸡崽子，队伍里也没什么存在感，还不如赵瑞皮糙肉厚的抗造，说是什么阎王眼，那双眼睛除了大点，怎么看怎么普通，明明是他带来的队伍，队伍里却有好几股势力，这种领导能力，还是老老实实去开食品厂吧，卖罐头是个好手，当家怕是不出五年就能分拆成三横一竖。她心里吐槽的正来劲，前面的队伍停下了。 “前面没路了，出口下面有一个半圆的平台。”打头的壮汉说道。 赵瑞扭头看向霍烈，后者点点头：“霍老板说没问题。”赵瑞传着消息。 几人一个一个的爬出通道，落到平台上，打头的壮汉一出来就打了一颗照明弹，借着照明弹的光，几人看清现在的所在。 这是一处突出的半圆形平台，后面有一扇石门，石门的侧上方是他们出来的洞口。平台上下左右是绝壁，前方是不见边际的断崖，断崖中有呼啸的风自下而上吹来，怎么看都是到了绝路。 高佳阳和赵瑞一左一右站在霍烈身边，赵瑞小声道：“没路了啊……” “看着挺宽的，不知道攀登绳够不够长。”高佳阳用手电筒照着对面。 “往下。”霍烈说道。 高佳阳的手电方向改向下。 霍烈说着就从包里掏出绳子，一边缠在平台旁的圆柱上，一边系在自己的腰上，一个翻身就跃了下去，其他人还没绑好绳子。 “他咋这么迅速。”赵瑞扽了扽绳子，确认绑牢了。 “这有什么好磨叽的。”高佳阳说着一跳，跃下平台。 几人沿绝壁而下，很久才穿过浓雾，看到位于下方的霍烈。浓眉大眼向下发射了一颗照明弹，照明弹一路向下，最终变成一个光点才落在了地面上。 能看到底是好事，但几人的绳长已经没剩下多少，根本不够落到地面。霍烈的绳子渐渐绷紧，高佳阳侧头向下，就看到霍烈用短刀割断了绳子，坠落下去。 勇啊兄弟！高佳阳心想，也拔出了匕首，绳子一绷紧，她就利落的割断了绳子，其他几人也都如此操作。唯独赵瑞，他之前刚从高处摔下，现在那种挤心压肺的感觉还没散去，现在再来一次，他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骂了一声，割断了绳子。 自由坠落的滋味不好受，感觉像是□□和灵魂之间的追击赛，赵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越来越远的雾气，感受着这种抽离的感觉，然后他就看到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割断绳子之后都把匕首插进岩壁，人贴在岩壁上，眼睛睁的老大看着下坠的他。 “啊！！！！”赵瑞喊出来，手脚不停挥舞。你们也没说还有这个操作啊！！！赵瑞心里咆哮。这时空中飞来一条绳子，赵瑞想都不想的抓住，整个人冲撞上岩壁，差点吐血，“撞一下总比死了好，总比死了好。”他赶紧握着匕首插进岩壁，一边咽下嘴里的血腥味一边碎碎念安慰着自己。 赵瑞看向下方，照明弹的光还没完全散去，他估计了一下，距离崖底还有几米。他松开抓住绳子的手，学着其他人将匕首插进岩壁，一点点往下攀爬，到距离底面三米左右的时候，他拔出匕首，摔落到泥泞的地面上。 赵瑞落地后几分钟，剩下的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落了地。 “你真莽啊。”高佳阳落地后对着赵瑞说道。 赵瑞躺在地上浑身发软。 看赵瑞这个样子，浓眉大眼甩掉手里的绳子，赵瑞抖着声音跟浓眉大眼道了句谢。 “你要谢就谢我家少爷吧。”浓眉大眼扶着王听，打开手电筒照着四周，“是少爷让我救你的。” 赵瑞对着王听抱了抱拳。 王听笑着摇摇头。 “嘁。”高佳阳嘁了一声。 霍烈全然不理几人，落地后就一刻不停的往前走。赵瑞在地上瘫了两分钟也站了起来，揉了揉闷痛的胸口，跟着霍烈一起往前走。 “霍老板是不是机器人……”赵瑞看着前面打头的霍烈说道，“这里面他伤得最重，但我看精神头最足的就是他。” 高佳阳也好奇，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但霍烈并没有忍耐的迹象，就好像这一切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身上带着一种遁入空门的亡命徒的矛盾感。 这样往前走着，赵瑞发现岩壁虽然没有人工打磨的痕迹，但突出的岩石并不尖锐，而是十分圆润，摸上去有些湿滑。 “这里以前应该是河道。”高佳阳也看着两旁，“那个半圆的平台，估计就是港口。” 听高佳阳这么说，赵瑞赶忙跑到岩壁旁边，伸手再摸了摸光滑圆润的突出石块，手感确实很像溪流里的石头。 “这断崖这么深，又这么宽，这条河得有多大啊。”赵瑞走回高佳阳身边。 霍烈手电筒的光在拐了一个弯之后就不再移动，高佳阳和赵瑞赶紧上前，然后同时发出一声：“嚯。” 山底尽头的拐弯处出现了一扇发着幽幽绿光的门，要说之前赵瑞和高佳阳看到的那扇绿门是绿门mini的话，现在几人眼前的这个就可以算是绿门pro plus三折叠版，这扇门一通到顶，不知道有多高，横亘整个山崖。 “三个夸父叠罗汉进门都磕不着脑袋。”赵瑞感叹道。 “少爷。”跟上来的浓眉大眼对王听说道。 王听凑近看着门上的花纹，点点头。 “高小姐。”浓眉大眼转头对高佳阳说道，“这里就要麻烦你了。” 高佳阳看向王听：“第四条。” 王听点头。 高佳阳看向赵瑞，想要说什么，结果她又看了看霍烈，什么也没说，弄得赵瑞一头雾水。 高佳阳从头发里摸出一根从没见过的铁条，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十分精美，她双手手心向上，捧着铁条，闭上眼睛，口中说起众人听不懂的语言，她的语调抑扬顿挫，像是在唱一首诗，绿门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看着特别神棍。 这是什么不唯物的画面，赵瑞心想，去看霍烈，霍烈已经退到一旁，很尊重的为高佳阳留出足够的舞台，赵瑞也赶紧站到了他的尾款旁边。 所有人都没说话，空旷的环境中只有高佳阳的声音不停回荡。 随着高佳阳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捧着铁条走向绿门，然后将铁条贴在绿门上。 铁条像是被绿门吸住，然后从固体变成了液体，发着幽幽的光，流动着蔓延了整个绿门。 这能算是符合物质定律吗……赵瑞心想。 高佳阳双手合十，语速越来越快，绿门的光猛地增大，从内而外透出耀目的绿色，四周的雾气都染上了绿，就像是置身极光之下。 刺目的绿光让赵瑞不禁抬起胳膊挡住眼睛。透过缝隙，他看到高佳阳的头发和大衣在空中翻飞，她的声音从高昂转为低沉，然后伸出一只手，并指朝前一点。 随着高佳阳的双指点出，绿门的光瞬间增到最强，然后快速散去。 绿门不再发出绿光，变成了棕黑色，那根铁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了回去，落在高佳阳的手上。她睁开眼，走到门前轻轻一推，古老沉重的声音在山崖中回荡，巨大的门露出一道缝隙。 第11章 第十一章 王听一行人和高佳阳率先走进门内，赵瑞跟着霍烈走在后面。 “你可以回去了。”霍烈说道。 赵瑞心想，我现在走了你要是挂这里面，我上哪要我的尾款去。 “钱三天后会到你的账户。”霍烈又说道。 “不霍老板，送佛送到西，王老板一伙人和高老板达成了共识，只有你是一个人，我怕他们坑你。再说，我也想见识见识那古王城。”赵瑞正义凛然的说道，心里却想，你嘴上这么说，要是三天后尾款没到账户里我上哪找你去，我要是自己出去外面又是悬崖又是有毒水雾又是飞青，又是那能吞人的房间，我怕是容易死半路上，还不如跟着你，反正我看你厉害得很，也没那么容易死。 听高佳阳讲，霍烈之前都是独行侠，再加上霍烈之前很直接的表达了王听一行人会拖他后腿。赵瑞以为自己还要再使些办法才能说动霍烈，没想到霍烈什么都没说，似乎是默许了赵瑞可以跟着他。 按理来说，那么大个门，门后肯定要么是宝贝，要么是殿宇，没想到过了那扇门，后面还是山崖。 净给茅坑装金门。赵瑞看着两边的岩壁腹诽着。 走着走着，赵瑞感觉整个山谷收窄了，两边的岩壁距离他近了一些，前面高佳阳和王听几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这样拐过四道弯，众人眼前出现了第二扇门，这扇门比之前那扇绿门小了一些，却光滑如镜，在黑暗中发着柔和的淡黄色的光，赵瑞上前摸了一下，滑不留手。 众人不约而同给高佳阳让出足够的空间，高佳阳手里飞快的掐着手诀，速度比王听比划手语还要快，看得赵瑞心里不停在想，这要是有翻花绳比赛，也不知道王听和高佳阳谁能拿第一。 高佳阳嘴里又开始不停念叨那听不懂的语言，只是这回念叨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一字一句都很清楚，赵瑞站在高佳阳侧面，看着看着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高佳阳半闭着眼，每念叨两个字就看一眼右胳膊，赵瑞开始以为这是什么仪式，结果他眯眼一看，就发现高佳阳右边袖子上多了一块布片，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字迹。 你当神棍也要有职业操守啊！赵瑞看向霍烈，霍烈似乎并没有发现不对，赵瑞又去看王听一伙人，他们站在高佳阳身后，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赵瑞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真的行吗，看上去现在这些门是需要某种仪式才能打开，这要是她念错了一个字或者节奏不对，这门发怒了，飞出来，像个电饼铛一样把人都砸成饼怎么办…… 赵瑞胡思乱想间，高佳阳已经念完了小抄，手上掐出了最后一个诀。 柔和的光有如月晕一般层层散开，包裹住众人，要说之前那绿光刺目让人难受，那现在这柔和的浅光就仿佛腰肌劳损患者在照红外线灯，让人通体舒畅，赵瑞感受着这股柔和的力量，高佳阳收势，上前又是一推，门随之而开，这回倒没有古老沉重的声音，而是一种环佩相击的清响，清脆悦耳。 这道门后依旧是岩壁，只是更加收紧，众人走着更加小心，整个队伍里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样又走了一段，绕过五道弯，眼前出现了第三扇门，这扇门比第二扇又小了一些。 这扇门昏暗无光，黑黢黢的，是一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门。 一门套一门，有病啊！赵瑞心想，然后起了恶趣味，他站在高佳阳侧面，想看她是不是还会继续打小抄，结果没想到，高佳阳拔出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然后贴上那扇黑门。 反重力的一幕再次出现，高佳阳流出的血顺着门缝逆行向上，在顶端向两边弥散开来，很快黑门上就出现了一幅由血液组成的树形图。 这回也不用高佳阳去推，门自己就开了。 门开后，众人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直接进入，而是重整了队形，由浓眉大眼打头阵，一个接一个的慢慢的进入了黑门。 黑门背后不再是冰冷湿滑的天然岩壁，而是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石壁，地面也从之前凹凸不平的石路，变成了长方形石砖铺就的平路。 “慢。”打头的浓眉大眼抬手道。 几人抽出备用匕首，浓眉大眼的手电照着正前方，那里影影绰绰，好像有一些东西堆叠在一起。 浓眉大眼一招手，两个壮汉往前探路，过了一会儿传来两人的声音，“是白骨。” 几人快步走过去，手电一照，果然有一堆白骨，和一些背包。 这，这是？ 赵瑞和高佳阳对视一眼。 浓眉大眼和王听走在前面并没有看到高佳阳和赵瑞的异状，霍烈走在最后，将两人的表现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些，绕过两人走到白骨旁边查看起来。 怎么回事？赵瑞做着口型问高佳阳。 我怎么知道！高佳阳用更夸张的口型回答道。 “你们之前不是说，是在你们进入的甬道里发现的白骨和背包吗。那现在这里的这些怎么解释？”浓眉大眼看了一眼背包里剩余的装备，用手电照着高佳阳和赵瑞，语气不善的问道。 “我们当时确实是在甬道里发现了白骨和背包，现在这里的这些不一定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赵瑞说道。 浓眉大眼转了一下刀：“背包里的装备编号，和之前你们背包里多出来的那些装备是一样的。” 王听一伙四个人都看向赵瑞和高佳阳。 “这也只能说明那条甬道有问题。”高佳阳看着王听嘲讽一笑，“怎么，在这就过河拆桥？” 浓眉大眼往前逼近两步，王听抬手拦住他，摇摇头，然后对着高佳阳比划。 浓眉大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还是照实翻译：“这里构造奇怪，后面的路可能多有古怪，诸位小心。” 高佳阳冷哼一声：“我还是那句话，管好自己吧。” 那边霍烈查看过白骨的情况，起身就往前走，赵瑞快走两步跟上霍烈，高佳阳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现在队形发生了变化，霍烈走在右前方，赵瑞跟在他身后，浓眉大眼走在左前方，身后是王听，王听身后是两个壮汉，高佳阳走在中间偏右，整个队伍零散有如麻将新手为了方便看牌而把牌一对一对分开摆放一样。 麻将牌格式又走了将近十分钟，不远处出现了光亮。 从第一扇门走到这里，几人已经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四个小时。在这之前又是被飞青追，又是跳崖，已经疲惫不堪。看到光亮，几人脚步飞快的冲过去，然后在洞口站定。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赵瑞看着洞外的空间，不住地磕巴。 “我们到了。”高佳阳语气兴奋的说道。 ? 第12章 第十二章 眼前这个空间，按赵瑞的形容，就是辽阔和奇妙。 他们所在的洞口位于一个矮坡上，远处是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城郭，城郭内是层层叠叠，密集排列的矮屋，城郭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土石塔，是他们能看到的唯一的高层建筑。在他们视线的最远处，正对着他们现在位置的地方有一条飞瀑，瀑布的水顺着城郭外的河道流动，形成一条蜿蜒的护城河。整个城郭被河道包裹其中，城内有星星点点的光，仔细看那些光点是从上而下缓缓落下的，就像天上的星尘落下，化作了人间的灯火一样，让整座城池有如九天仙都一般。 “如果我们走的这条河是丰水期的话，那这里的水流应该会比那飞瀑还大。”高佳阳说道。 赵瑞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那这座城真是玉带环绕。” “做好准备，我们要蹚水过去。”浓眉大眼说道。 赵瑞回过神来，霍烈已经做好了准备，正要往河里扎，赵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霍烈的胳膊，拽得霍烈一个踉跄。 高佳阳朝王听四人努了努下巴。 一如既往，两个壮汉先下去，跳进护城河，顺着河水往城郭处游，过了二十多分钟，城郭处亮起两道光束，闪了三下，等在洞口的几人这才跳进护城河里。 爬上岸，赵瑞抬头再看，发现城墙的高度远超他的想象。之前在矮坡上俯视，他觉得这地下城的城墙估计也就几米高，现在离近了一看，估计得有六七层楼那么高，而且是用黄土垒出的城墙，离近点看还能看到坯子里面的草棍，想来当年也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工程。 之前跋涉太久，眼下城外河道旁还算是太平，几人决定在这里休整，好好睡一觉，醒来再进城。赵瑞终于有了机会掏出充电宝和手机。 不看还好，一看赵瑞才发现距离他们进来，已经过去了一天了，他揣着手机走来走去试了很多个位置，都没有一点信号，最后只能丧气的坐回去接着煮饭。 赵瑞这回煮的是蔬菜干、肉干和瑶柱虾干，煮好后浇在每个人的自热米饭上。霍烈等着热气散去，三五口扫荡完所有的米饭，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唯独王听，慢条斯理，一口蔬菜一口饭，一口肉一口饭，姿态之优雅，看得赵瑞以为他们并没有置身地下城，而是在什么餐馆里。 放下碗，王听笑着对赵瑞比划两下。 “很好吃，谢谢。”浓眉大眼说道。 赵瑞”害”了一声：“就是随便做做，随便做做。” 有道是饱暖思睡眠，吃过饭后几人就钻进了睡袋，每过一段时间换一个人守夜，霍烈伤得太重，他的守夜任务就被王听队伍的人均分了。 这一觉所有人睡得都很好，但是霍烈不知道是不是体力透支的太狠了，一直没有醒来。几人吃着干粮等了一小时后，觉得不太对劲，赵瑞突然想起之前在木屋里的情形，他先一步扶起霍烈，飞快的摸了一下霍烈的颈动脉，发现又是只有微弱的跳动。他将霍烈背起来，对着王听一行人说道：“霍老板伤重，体力透支的又狠，突然放松下来估计要再休息一会儿，我背着他走。” 既然有人背着，浓眉大眼他们也就不再过问。 高佳阳帮忙收拾好霍烈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帮着托着霍烈的后背。 “他什么情况？”高佳阳小声问道。 “一会儿就好了。”赵瑞说道。 高佳阳古怪的看了赵瑞一眼，拧亮新的手电筒去照前路。 既然有城郭城墙，那就应该有城门，几人绕着城墙往护城河上游走了一段，终于发现了一扇紧合的门，一根巨石做的门栓横在门前，上面有一些花纹，但并没有刻完，应该是匆忙间被架在门上的。 匆忙架上的门栓，又架在门外，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高佳阳从包里翻出纸笔，将门栓上的花纹一点点誊到纸上，画着画着，她嘶了一声。 “这不是门栓。”高佳阳放下笔，眼睛盯着巨石，“这是一根没刻完的降魔柱。” 降魔柱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不祥，赵瑞不禁咽了咽口水，心想，别一开门，满城的牛鬼蛇神吧……诶等一下。赵瑞余光瞟向王听。这人不是说会什么阎王眼吗，阎王专克小鬼，应该没问题？ 高佳阳和赵瑞想到一起去了，她也看向王听。 浓眉大眼挡在王听身前，招呼两个壮汉：“抬门栓。” 高佳阳一撇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赵瑞也不禁在心里嘀咕，到底这姓王的有没有真本事。 两个壮汉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抬动门栓，不得已，浓眉大眼和赵瑞加入一起抬，高佳阳守着霍烈。 四个壮丁咬紧后槽牙搬了半天，只将门栓挪动了一指肚的距离，就没了力气，不得不休息片刻再抬。这样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久，门栓被挪动出来半个手掌的距离，眼看就要脱离栓扣，只见躺在地上的霍烈噌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赵瑞一看就知道霍烈是缓过来了，于是跑到他身边，送上水囊和压缩干粮，“霍老板。” 霍烈点点头，接过水囊，走到门栓前看了看，伸手在紧合的大门上看似随意的敲敲打打了几下，就见那栓扣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巨石门栓凿到了地上。 赵瑞跟在霍烈身后，挺起了胸膛，果然跟着霍老板这个选择没错。他这样想着，无意间瞥到高佳阳，她正看着霍烈，那个眼神看得赵瑞一哆嗦，赶忙往霍烈身边凑了凑。 门栓掉了，霍烈伸手要去开门却被高佳阳抢了先，她一把将门推开，先跨过门栓走了进去。 推门进来是一个类似于瓮城一样的地方，四周都是高墙，正前方有一座门楼。 因为还不能确认城里什么情况，几人都走的很小心。 走着走着，霍烈突然站住，前方的高佳阳也瞬间戒备起来，赵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高墙上有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点起了火，绿色的火。 绿色的火光将整个瓮城照的通亮，赵瑞看着那翠绿翠绿的火色不禁咽了咽口水。 一行人停下脚步，等了一阵儿，发现除了绿火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异状，队形收紧，整队快步往第二道城门走去。 第二道城门上的门栓就正常很多，是一根木头的，只是依旧门栓冲外。两个壮汉将木门栓卸下，推开了第二道城门。 过了第二道城门，一行人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城内。 城门后是一条很宽的夯土路，从天而来的绿色光点落在路面上，形成一条莹绿色的大道，一闪一闪，就像是银河。路两旁是高低层叠，朝向各不相同，并不怎么精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糙的矮土房子。最底层的房子距离地面比赵瑞的身高还要高一些，外墙上有许多大大小小、浑圆的凹坑，但因为屋顶落满了莹绿的光点，将那种破旧感冲淡了不少。 赵瑞蹲在地上看那些莹绿的光点，用匕首拨弄了两下，没看出来那些绿点是什么，就收了匕首站起身来。 “哎？”赵瑞原地转了两圈。 “拉磨呢你。”高佳阳说道。 “不是啊，霍老板呢？”赵瑞有些着急，这尾款怎么这么难！ 高佳阳也加入了拉磨的行列：“他刚才不是就走在你旁边吗！” “是，是啊！我就蹲下看看地上这些绿点的功夫，一起来他人就没了。”赵瑞说道。 走在前面的王听四人也转过身来，一行人用手电筒将四周照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霍烈，赵瑞低声说道：“不会，咕咚吧……” 高佳阳看了赵瑞一眼，心想不能吧，这夯土路这么长这么宽，要都是活的，那他们现在岂不是走在巨人的舌头上。 “整队小心。”浓眉大眼说道。 队伍再度进入警戒状态。 因为有了霍烈的失踪，赵瑞再看这莹绿色的天地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刚开始进来还觉得是什么世外仙境小甜甜，现在就觉得是阴森可怕牛夫人。 “会不会……”赵瑞咽了一下口水，“这些绿点能吃人……” 高佳阳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赵瑞。 “应该不能，应该不能，哈，哈哈。”赵瑞尴尬的笑了两声。 队伍停下，出现了岔路口，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王听看了看，指着往左的那条路，而高佳阳则站在了往右的路口。 “从这开始，我们分开走。”高佳阳说道。 王听颔首，比划了两下。 “小心。”浓眉大眼说道。 赵瑞想都没想就站到了高佳阳身旁。 往右的这条路感觉上有点像城市的环线，赵瑞和高佳阳沿路走了一段，那个三层石塔距离他们的位置一直没有变过，只是朝向变了。 “高老板，咱们这是去哪？”赵瑞问道。 “不去哪，逛逛。”高佳阳打量着左右两边，瞥到赵瑞，微微一愣，说道：“你好绿啊。” 赵瑞看看自己，又看看高佳阳：“你也是。” 只见绿色的光点像雪花一样，簌簌地从天上落下来，趴在人的衣服和头发上，这样并肩走一段路，两个人也算是一朝共绿头。只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往上看，上面都只有一个黑黢黢的顶，根本找不到绿色光点的来源，它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沿路一直往下走，两人途经许多个岔路口，每一个路口高佳阳都看也不看的就选了一条路，过了第十二个岔路口，又走了一段，赵瑞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腿了，眼前出现了新的岔路口，赵瑞往左看了一眼，三层石塔这时正好背对着两人。 高佳阳看看一旁的土屋：“在这歇歇，等下再出发。” 赵瑞求之不得，窜进土屋里就瘫坐在地上，接着飞快的坐起来，从包里掏出无烟锅，开始架火烧饭。 这回赵瑞烧的是腊肠饭，他把所有的腊肠都给了高佳阳，自己捧着白米饭：“高老板你吃，王家这个腊肠还挺好吃。” 高佳阳眯眼，拨了一部分腊肠给赵瑞：“你不用这么小心。我既然和你同路，就不会丢下你不管。”说完右手攥拳，在左肩上敲了两下，“江湖道义。” 赵瑞确实害怕高佳阳扔下他，虽然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感觉高佳阳似乎不是个会无故抛弃同伴的人，但眼下情况特殊，他自作聪明非要跟着霍烈进来，霍烈再次失踪，高佳阳本就没说过要带着他，两人之间也没有雇佣关系，严格来说可以算是陌生人，要是高佳阳就此甩掉他也很正常。 “高老板！你真是个大善人！”赵瑞激动道，猛扒拉了两口饭，然后放下碗，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香油包，挤在高佳阳碗里，“加点香油更好吃，嘿嘿嘿。” 饭吃完，把东西都收在塑料袋里，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后才出发。 岔路口上，高佳阳看都不看就踏上了往左的那条路。 赵瑞有点摸不清高佳阳想做什么。她先是找到霍烈，后又帮着打开三道巨门进来，现在又单独行动，应该也是有目的的。但是过了岔路口之后，她走的更慢，嘴里哼着小曲，时不时停下脚步掏出纸笔画两下，似乎真的是来闲逛的一般。 不对。 赵瑞脚步一滞。 如果真的是闲逛，那高佳阳应该是东看看西看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往远处一个固定的方向看，她现在的状态让赵瑞想到他等电梯的时候，他等电梯时习惯转来转去，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显示屏，看看电梯到哪层了。 高佳阳总不会是在等电梯，那她是在等什么？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地下古城里，人没一个，鸟没一只的，她能等什么？总不能是等王听他们吧，或者等那个没影了的霍老板？ 赵瑞脑子里胡思乱想，看着脚下的路面，他皱了皱眉，又仰头看天，伸手接住了绿色的光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赵瑞伸出手，接住绿色的光点，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你在看什么？”高佳阳看着已经要斗鸡眼的赵瑞。 “有点奇怪。天上不断有绿色的光点落下来，照理来说地上应该累积越来越多光点才对，怎么好像路面上的光点一直是恒定的。”赵瑞说道。 “哦这个啊。”高佳阳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些光点落到地上，过一段时间就会蒸发。” “啊？”赵瑞惊讶，“光点还能蒸发？” 高佳阳上前捏住赵瑞手心的绿点，一碾，她的指尖多了绿色的水痕。 赵瑞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高佳阳看他这震惊的样子，不禁骄傲起来：“这种光点叫落星，是一种液体。落星形成原因众说纷纭，主流的说法是在常年封闭的空间中，空气中的水汽会和其他物质凝结在一起，形成这种带颜色的类固体的液体。落星常见的颜色是灰色、暗蓝色、或者赭红色，这里这些绿色的落星确实很罕见。” 这种说法，赵瑞是怎么也不肯信的，但高佳阳言之凿凿，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知识体系，是不是他的知识体系还在第二层，而高佳阳已经冲到了第五层。 高佳阳又向远方看了一眼，赵瑞正探究她在看什么，整个空间里就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像有万马在耳边奔腾一样，脚下的地也随之开始剧烈震动。赵瑞的耳膜被突然的轰鸣震得生疼，不得不捂住耳朵，喊着问高佳阳怎么回事。 高佳阳捂着耳朵，看着远处露出一个疯狂的笑。 第13章 第十三章 “那条河道竟然没有干枯！”赵瑞扯着嗓子喊道。 远处，他们跳下来的那个洞口，喷涌出巨量的水，怒号的水流激荡着奔流而下，“轰隆”着淹过矮坡度，以一道优美的弧度冲下来。 高佳阳她指了指高处的土屋，喊道：“上去！” 赵瑞跟上高佳阳，两人攀进道路一旁高处的土屋里，赵瑞扒着窗口，看到无尽的水流沿着夯土路奔涌而来。 丰沛的水流拍打着两旁的房屋，赵瑞隔着水雾看对面的房屋，心想难怪底层的土屋建的那么高，而且外墙上有那么多凹坑。不断卷起的水流打到赵瑞的脸上，将他头上的落星带进水里，和原本落在地上的落星一起，随着水流起起伏伏，整条水道看上去星光摇碎。 高佳阳扒着另一个窗口，兴奋地往下看。 赵瑞这才意识到，高佳阳在等的就是这些水。 水流不断冲刷，三个小时后，才渐渐平缓下来。 “太奇妙了。”赵瑞感叹道。 高佳阳拍了拍土墙，似乎很高兴。她从背包里掏出防水衣、护目镜、防水头灯，一一穿戴好。赵瑞有样雪样，一边穿一边想难怪明明冰雪封山，装备里还非要塞进两套防水装备。 穿戴好后两人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扎进水里的那一刻，赵瑞顿悟了为什么好像高佳阳对于岔路口的方向判断很笃定。她根本不是笃定，她是不在乎。因为无论选择哪条路，水流都向着一个方向流动，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做选择。 那还绕着环线走那么长时间干什么，累得像个王八，为什么不干脆坐在城门口等着水来。 对此，高佳阳给出了四字箴言：“来都来了。” 赵瑞内心吐槽声四起，但想到王听那伙人搞不好更累，浓眉大眼看着就像个活驴一样能走，心情也就渐渐平静下来。 赵瑞和高佳阳顺着水流半漂半游，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转到了距离石塔更近的地方，水流的速度增快了许多，估计是快要到终点了。 然而当两人顺着水流转到石塔的正面时，出现了另一个方向的水流。 赵瑞去看高佳阳，发现她正犹疑，赵瑞心里开始打鼓。 高佳阳最终并没有改变方向，而是接着顺着当前的水流漂流，但赵瑞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忐忑。 水流越来越急，赵瑞和高佳阳游动的速度也成倍增加，没几分钟就到了石塔底下。高佳阳猛吸一口气，钻到水下，赵瑞也跟着一起。 水下，石塔的基座上，有一个正方形的洞口，高佳阳如鱼一样钻了进去，赵瑞跟着钻，却错估了自己的身板，卡在了洞口。已经钻进去的高佳阳拉着赵瑞的胳膊使劲拽，但赵瑞卡的很死，高佳阳只能往外推，想让赵瑞上去，结果推也推不动。赵瑞嘴一鼓，呼出一串气泡，眼看就要没气了，后方水流突然猛烈起来，猛地一浪将赵瑞怼进了洞口，撞上高佳阳，两人跟着冲进来的水一起一路往下，最终跌进一个水潭里。 “救命啊！”赵瑞钻出水面，一边扑腾一边猛烈的呼吸。 高佳阳尝试着站了起来，水刚没过她的腰上方。 “站起来！”高佳阳拿出班主任的气势对赵瑞说道。 赵瑞探了探底，站起来，笑道：“不深嘿。” 高佳阳一个白眼。 两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高台上的一个很大的水潭，外壁交叉错落的连接着无数根细陶土管子。两人头顶十几米的地方是正方形的进水口，正在逐渐缩小，倒灌进来的水流也从瀑布变成了涓涓细流。 “这些水在顺着管子流走。”赵瑞弯腰摸了摸连接管子的出水口，感受到一股吸力。 高佳阳扒着水潭的边缘往下看，估计了一下高台的高度，说道：“我们下去。” 赵瑞往下一看，好家伙，这台子有那城墙那么高，这要是跳下去怕又得摔个半死。 高佳阳似乎看出了赵瑞的想法，指了指陶土管子：“抱着管子滑下去。” “管子太细了。”赵瑞对自己的体格很有自知之明。 “多抱几根。”高佳阳平静的提出一个解决办法。 赵瑞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办法，抱了一大把管子一点点往下挪，等他的脚碰到地面，高佳阳已经脱掉了防水装备，背好背包，正低头看那些管子。 “这些管子的走向都不相同。”赵瑞脱掉防水装备塞进袋子里，“而且我刚刚绕着一圈看了一下，管子的粗细都一样，没有哪一根是不同的。” “走吧。”高佳阳打开手电筒，选了一根管子，沿着管子的方向抬腿就走。赵瑞快走一步跟上高佳阳。 地上的石塔看着并不大，两人爬下高台，走了好一阵，现在已经听不到任何水流声。 赵瑞张开嘴，正要说话，高佳阳停下脚步，赵瑞以为有什么情况，一动也不敢动，结果，“这破地方到底有多大！”高佳阳单手叉腰怒道，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赵瑞赶忙拿着强光电筒往前走几步：“前面还有很深的空间。” 高佳阳看看时间，她往地上一坐：“休息一会儿再走。” 地上都是陶土管子，两人把睡袋铺在管子之间的缝隙处，对付着睡了过去，这一晚赵瑞睡得不太好，不停做梦，起来后觉得头昏脑涨。再看高佳阳，她倒是精神抖擞。之前赵瑞还想霍烈是所有人里精神头最足的，现在看高佳阳也一样，这让赵瑞觉得这两人以后一定能成一番大事，不然都浪费了这精神头。 因为睡得时间不长，两人也都没饿，于是收了睡袋后两人就接着往下走。地上密集的陶土管子，随着两人越走越深而逐渐变粗。 赵瑞想问这些管子会通向哪里，但又不敢问，只能尽量跟的近一些，帮高佳阳照明前路。 脚下的管子还在不断变粗，开始两人还行走在管子之间的缝隙上，后面就完全站到了管子上行走，管子上的沟壑也渐渐清晰起来。 “管子上这些纹路看着似乎没什么章法。”赵瑞蹲下身看着管子说道。 也蹲在管子上的高佳阳点点头：“接着走。” 管子从只能通行一人，变成可容三人并排，却依旧在往深处延伸，这地下的空间就仿佛无穷无尽。 走着走着，两人眼前的空间突然增大，整体感觉就好比之前两人走在棒棒糖的棍上，现在眼前突然出现了糖的部分，而且这糖还颇有内容。突然增大的空间中，上下管道密布，纵横交错，像一张织得极密的网。 赵瑞拿着手电筒先往下，再往上照：“地下的空间这么大合理吗……”赵瑞由衷的发出感叹。 “你站那干嘛呢！”高佳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赵瑞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跳到了下面的一根管道上。 “来了来了！”赵瑞系紧背包带子，跳下管道。 接下来，两个人就像是丛林探险一样，一路往下跳，越往下的管道越粗，两人这样一路往下竟然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唯一就是跳着跳着，赵瑞感觉他和高佳阳就像是马里奥兄弟，不同就是马里奥兄弟往上跳，他们俩往下跳。 这样跳了一会儿，高佳阳再往下看，看不到底：“不应该啊。” “怎么了？”赵瑞在一旁喘着粗气揉肚子，让下坠的五脏六腑归位。 “这里最多也就几十米深，我们往下跳了这么久，应该快到底了才对啊。”高佳阳有些纳闷。 赵瑞想了一下，在身上掏来掏去，掏出一个扭扭灯，拧亮之后扔了下去。 “你哪来的扭扭灯？”高佳阳有些惊讶。 “上回藏的。”赵瑞语气颇为骄傲，“就剩这一个了。”语气转为可惜。 “可以啊！”高佳阳在赵瑞身上一拍，夸赞道。 扭扭灯不断坠落，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高佳阳坐在官道上，一手托着下巴，思考到底什么情况，然后她飞快的侧身一躲，一个熟悉的光点从高处落下。赵瑞猛地抬头看，一片昏暗中，一个人影，正以一种别扭诡异的姿势蹲在高处，俯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