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年少》 第1章 洛川 千年前，仙魔大战，仙界仙君锡灵重伤闭关，魔界魔君元昔设下护族大阵后下落不明。自那之后，仙界灵根被挖事件频发，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中秋将至，洛川坐在石桌前，手中捏着粉色的面团，小心翼翼地用两粒芝麻点缀，一只圆乎乎的小兔子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眼前。这是她为中秋夜准备的，还差九个月饼便圆满了。 “看看，我们洛川仙子就是贤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做什么呢？”一道妖娆的身影领着一群面带讥讽的“仙子”缓步而来。 一个“仙子”抢过洛川手中的小团子，展示给众人看：“是在做月饼啊！” 又一个“仙子”接过小团子，捂嘴笑道：“这哪里是月饼啊，你们见过这么胖的小兔子吗？” “瞧你这话说的，这不还有这么胖的小仙子吗？”一个“仙子”双手抓住洛川的胳膊，洛川挣扎地站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那“仙子”见状，一脸嫌恶地拍了拍手：“晦气！” “哈哈哈哈......对对对！洛川，你说说你，就知道吃，灵根还废了，死皮赖脸地留在仙界，我要是你就自请下凡了！”领头的妖媚“仙子”扭着腰肢靠近，细长的指甲划过洛川的脸，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痛：“就你这样的姿色，凭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你，我才该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还别说，挺好吃的！”一个“仙子”嘴里嚼着洛川的小团子，一手伸向桌上尚未成形的面团。 妖媚的“仙子”急步而去，一巴掌拍掉了贪嘴“仙子”手里的团子：“她这种废物做的东西不及我万分之一！” 贪嘴的“仙子”捂着被打的手，拼命点头，不敢吱声。 “洛川，我会一直把你踩在脚下。”妖媚的“仙子”走到一旁的花圃前，一把扯过开得正盛的月季，带着怨毒将其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狠狠地转动着脚尖，花被扭曲得支离破碎：“就像这花，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就给我烂在这泥里！” 洛川垂下眼睑，收敛着汹涌澎湃的各种心绪，虽然日日都要经受这些人花样百出的折辱，她依旧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脚边不知何时冒出的黑色小身影，正抱着洛川方才慌忙藏起来的食盒，津津有味地吃着里面的糕点。 “哪来的小黑猫！”一只涂着蔻丹的手朝着小身影伸来，洛川慌忙把其抱了起来，护在了怀中，一身的戒备四溢而出。 妖媚的“仙子”见状，直逼而来，想要抢夺小黑猫。 洛川侧身躲开，退到了几步开外，见这群人要动手，先发制人，催动左手的银镯，细的银镯在粗的银镯上碰撞出声响后飞出，幻化成无数的银环将一众人套住，禁锢在原地。 “你竟然还有灵力？”妖媚的“仙子”猩红了眼，躲开银环，运转周身的灵力，直冲而来：“贱人！你给我死！” 洛川狼狈地四处躲闪，灵根受损的她发动银镯已是勉强，根本抵挡不住这般的狂轰滥炸！ 假山被轰塌了，落了一地的碎花残草，石桌被掀飞，砸在了回廊的柱子上，一分为二，回廊的柱子应声而断，倾斜而下的瓦片堆成了一片废墟。 几番奔逃，洛川的灵力耗尽，一道强劲的灵力袭来，洛川来不及躲闪，看着怀中的小黑猫，转过身，灵力撞在了她的后背，五脏六腑巨震，一口鲜血喷出，人砸在了地上，还不等她缓过神，脖子就被人掐住，窒息感直逼天灵盖。 “当初若不是你自毁灵根，这条灵根本该是我的，你这种废物，凭什么占着这么好的灵根！”妖媚的“仙子”眼底想要生吞活剥洛川的念头喷涌而出，面容扭曲。 随着那只手不断收紧，洛川的视线变得模糊，手有些使不上劲，脱力的瞬间，小黑猫跃到一旁，一道天雷轰鸣而下，劈在了妖媚“仙子”的身上，待洛川看清，地上躺着一只焦黑的鸟！ 姑获鸟！ 竟然是妖！ 不远处，沉重的脚步声整齐有力地阵阵袭来，一身珠光宝气的持剑“仙君”带着“天兵天将”越过废墟，飞身落在洛川身前。 “川川，没事吧？”砚之蓝色的眼眸紧盯着洛川，他那惨白的肤色让阴柔的脸显得有些滲人。 洛川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摇摇头：“无碍！” 砚之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姑获鸟，又射向一旁被圈禁的“仙子”们，打了个手势，几个“天兵天将”上前要将“仙子们”带走，洛川见状，解开了禁制。 “仙君，我们冤枉啊！我们也不知道有妖族混了进来！” “对啊！砚之仙君，是洛川，是洛川！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法招来了天雷！” “肯定是洛川与妖族勾结！” “妖族最是狡诈，求仙君明鉴！” ...... 砚之抬手，禁言咒出，几位“仙子”被“天兵天将”押走了。 “还有事吗？”洛川见砚之一直盯着自己，心中疑惑，自从灵根受损后，他几乎没再踏足洛川宫，这人今日为何而来？ 砚之笑笑，扫视四周，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小黑猫身上：“川川，不是怕猫吗？” 在他手刚要碰到小黑猫时，洛川抢先一步，将小黑猫抱了起来，护在了怀中：“我太想糯糯了！” 洛川怕他不信，一手抱着小黑猫，一手摸着小黑猫的脑袋，心里发颤，生怕突然被咬一口，故作镇定道：“太可爱了！” 小黑猫似听懂了，小脑袋贴着洛川的掌心，眯了眯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方才有人闯入锡灵宫，我追着那道身影来到了这！”砚之目光里带着审视道。 洛川自嘲一笑，侧身退开：“你搜吧。” 砚之走近，笑道：“川川是想以退为进，避开搜查吗？” “我一个灵根受损的小废物能做什么，你自便吧！”洛川抱着小黑猫，寻了一张孤零零安放在一片狼籍里的石凳，坐了下去。 砚之打了个手势，步伐声四散开去，屋子里传来各种瓷器摔碎，木架翻倒的声音，屋子外仙鸟惊飞，一片混乱。 中秋月饼散落了一地，还被一脚一脚踩过，扁得扁，碎得碎。 洛川想起方才的天雷，又往怀中的小黑猫看去，小黑猫抬起头，四目相对，一双金瞳里有光流淌而过。 这猫有些不对劲！ 砚之要找的可能真在这！ “仙君，我们都找过了！”“天兵天将”们朝砚之摇摇头，众人的目光和砚之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洛川身上。 洛川后背紧绷，随着砚之的脚步缓缓逼近，她的呼吸都乱了。 “川川容我一探究竟？”砚之嘴里询问，手却没等洛川回复，便点了一下洛川的眉心，一条受损的灵根闪现后又消失，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小黑猫身上：“就只剩这只小黑猫了！” 洛川抱紧小黑猫如临大敌，砚之一道灵力禁锢住了洛川，洛川眼见他的手向小黑猫伸来，从怀中掏出一瓶灵药，悉数倒入口中，充沛的灵力瞬间丰盈周身，她震碎了砚之的灵力禁锢，抱着小黑猫后撤，朝砚之挥出一道灵力，砚之侧身躲开，随即迅速近身，给了洛川一掌，洛川撞在了柱子上，后腰的骨头似要断裂。 她忍着剧痛将小黑猫收进左手粗的银镯中，镯子里是一方小天地，除了她没人能打开，安置好小黑猫，洛川挥出一道灵力，砚之轻而易举地震开，灵力余波掀飞了院中唯一安然无恙的石凳，洛川吃力地又挥出一道灵力，被砚之拍向水池，霎时间水花四溅，接二连三的灵力，都伤不到砚之分毫，不是撞断了回廊仅剩的柱子，就是零星碎瓦又堆了一地，甚至轰塌了洛川宫的主殿！ “够了！”砚之蹙眉：“川川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探查一番。” “想欺负人何必找理由！”洛川浑身发抖，歇斯底里喊道：“糯糯就是被你们害得遍体鳞伤，死不瞑目，我永远都不会忘！” “川川，糯糯不过是一只神兽，你当真要为此大动干戈？”砚之一脸的不以为意。 洛川逼近前，压低声音：“你也不过是一只妖！谁的命不是命！” “川川，若不是锡灵，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永绝后患！” “彼此彼此！” “狂妄！”砚之打了个手势，“天兵天将”们率先离去，待脚步声消失，他才缓缓开口：“川川，灵根受损就好好休养！” “你怕什么？即便我说你，还有方才那些仙子都是妖，又有谁会信我？”洛川心中苦笑。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砚之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停在洛川身上，不知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等砚之走后，洛川看着乱七八糟的宫殿，鼻头阵阵酸涩，想到空间里的小黑猫，洛川将其放了出来，轻声道：“好了，你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小黑猫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远处的树，贴着洛川撒娇，不让洛川走，洛川伸手摸了摸，想起老友被猫咬的血腥画面，一阵心惊，又收回了手。 小黑猫突然变大了些，洛川震惊，眼前竟是只小黑豹子！ 一道结界悄无声息笼罩着整个洛川宫，隐藏在树上的人直到回去禀告砚之，都只是洛川与小黑猫的日常琐碎。 砚之却始终派人盯着洛川宫，他总担心那个人会回来，总觉得这只小黑猫不同寻常！ “我得收拾了！”洛川又摸了下小黑豹子，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手感真好！ 她从空间里掏出一块灵石，放在一个圆形的仙器里，仙器转动，金光所及之处，宫殿重建，回廊重塑，就连花草也重新生长...... 唯独那一地的月饼残渣，洛川认命地往厨房走去，捏完中秋月饼后，回到院中，却不见小黑豹子的踪影。 砚之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洛川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又跑去了主殿，又折回厨房，洛川宫每个角落都仔细寻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她心下担忧，回到卧房，发现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山药羹，用得还是她的青花瓷碗。 “是你吗？小黑豹子？” “是给我吃的吗？” “那我吃了？” “你再不出来，我真吃了？” 洛川的目光在屋里巡视着，一阵静默后，她吃了一口山药羹，暖意流淌过心口，落在胃里，周身的寒意似乎都褪去了。 月光静悄悄地铺了一地的清辉。 洛川洗漱后，走到床前刚要褪去外衣，又觉得不妥，脱了鞋，直接上床躺下，目光又巡视了一圈屋内，缓缓阖上了眼。 这下，该出来了吧！ 第2章 魂灯 洛川的眼偷偷睁开一条缝，盯着屋内的动静，可过了许久，夜依旧静谧无声。 难道已经走了？ 桌上那空了的青花瓷碗映入眼帘，洛川熄灭了灵石灯，缓缓躺了下去。 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她豁然起身，点亮灵石灯，屋子里霎时间恍如白昼，可哪有什么身影！ 月影西斜，困意悄然爬上眼帘，洛川搓了搓脸，靠着床头，没一会，意识又模糊了。 一声轻响，洛川正要睁眼，顿时陷入了更深的困意里。 洛川睡熟后，一道身影渐渐显形，小黑豹子近前瞅了一眼，转身走到屋子的另一头，跃上卧榻，躺了下去。 窗外的月入了云间，屋内的灵石灯不知何时暗了。 ——————————————————————— “不好了！是魔星！魔星亮了！” “快！快去禀告砚之仙君！” “是魔星，是魔君元昔！他还活着！” “说什么傻话呢！那魔头不可能还活着！” “魔星亮了，你看！” “我亲自去禀告砚之仙君！” ...... 洛川被喧嚣声吵醒，缓缓睁开眼，瞧了眼窗外的天色，天光未亮，远处的仙宫却灯火通明，就连她这被扔在角落的洛川宫都染上了些许光亮。 这是怎么了？ 洛川想起昨夜的事，亮起灵石灯，屋里却只有她。 远处的吵闹声渐大，零星碎语传入洛川耳中，洛川豁然起身，迅速穿好衣物，将柜子里的日用全收进了空间，往嘴里塞了一颗灵药，打开房门，就往主殿的密室飞身而去。 魔星亮了，魂灯也该亮了！ 她为那个人集魂千年，终于...... “川川，这般着急忙慌的，准备去哪啊？”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刀刃划过。 洛川顿住了脚步，脊背绷直，缓缓转过身，心如钟鼓，被这声撞得咚咚作响。 那个人，即便消散千年，依旧常有他的传闻，憎恶他的人，生怕他重生，严防死守，但凡一点风吹草动绝不放过，最恨他的人，莫过于砚之。 砚之褪去了往日的轻慢，急步而来，烦躁的暴虐之气，迎面朝着洛川扑来。 洛川的指尖嵌入手心，细密的汗布满了她的后背，她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下，深吸了口气：“做早膳！” “这般早？”砚之绕着洛川转了一圈，蓝色的眸子巡视周遭，最后停在了她的眼前。 洛川看了眼他的身后，笑道：“都挺早的，不是吗？” 砚之打了个手势，“天兵天将”四散开，洛川宫内再次一片狼藉，砚之亲自踏入主殿的门槛，还回头审视了番洛川的神情。 洛川眼观鼻，鼻观心，心却无法平复下来，慌乱让她的指尖又往手心里没入了几分，疼痛缓解了她的不安。 砚之出来时，面色不善，“天兵天将”也苦寻无果，洛川才缓过一口气，却丝毫不敢表露半分。 “砚之仙君，有个怪异之处。”一个“天兵”上前禀告。 洛川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砚之瞥了一眼洛川，朝“天兵”抬了下手：“说。” “天兵”禀告道：“虽未寻到魔君踪迹，可洛川仙子的日用柜空了！” 还不等洛川反应，一根捆仙索将洛川捆得个结实，砚之笑得森冷：“川川，抓到你了！” “天兵天将”押着洛川来到了诛仙台，洛川的双手被吊了起来，撕扯感让手臂像是要断了。 “川川，难受吗？”砚之走近，咬牙切齿道：“告诉我，他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川被悬吊着有些喘不上气。 “还装！你那般喜欢他，以为自己藏得有多好？”砚之一道灵力打出，愤恨道：“为何？你们都喜欢他！” 洛川吐出一口鲜血，心肺如刀绞般疼，缓过气才开口：“你们？” 砚之被察觉心绪，神色闪躲，恼羞成怒道：“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洛川咳了几声，满嘴的血腥味：“就因为...我曾为他抱不平？” “还不够吗？你胆小怕事却为他出头？”砚之又是一道灵力挥出：“他在哪？说！” 洛川被打得一阵阵晕眩，五脏六腑疼得都察觉不到手臂的撕扯之痛了，眼前的一切显得恍惚。 一个天将看不过去，上前道：“砚之仙君，洛川仙子向来不爱惹事，想来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是啊，这丫头懒得很，特别怕麻烦，断然不会去沾惹是非！” “我们也曾为元昔仙君抱不平过，难道这就能定罪吗？” “那魔头救过她，就算没有私情，交情也定然不一般！” ...... 众说纷纭中，一个气质清冷的“仙子”笑出了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只见她捋了捋额间的发：“小仙前些日子，险些被挖去了灵根，瞧着那人的身形像极了洛川仙子，众说周知，洛川仙子的灵根受损。” “灵根受损...就是我干的？”洛川看向那只冒充仙族大摇大摆的妖：“我的灵根...至今...依旧残破！” “你肯定自己灵根受损，见不得旁人好，一定是她！”又一个“仙子”理直气壮道。 “问题就在这！”气质清冷的仙子缓缓道：“小仙起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魔星亮了，这才了然，想来洛川仙子定是为了魔君才这般不顾一切！夺人灵根！供其复生！” “杀了她！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对！这洛川不能留！” …… 洛川轻笑出声：“我有多冤，你们不是最清楚吗？” 砚之见此，将洛川放了下来，凑近道：“川川，挖灵根的罪名若是落下，你必死无疑，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告诉我，他在哪？” 洛川疼得汗涔涔，突然大笑，才笑了一下，心肺钝痛，她只能无声落泪。 “我能帮你修复灵根，再无人敢动你分毫，还能给你数不尽的天材地宝修炼，如何？”砚之往洛川嘴里塞了一颗灵药：“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洛川撇过头，苦笑了一下，她压根就没想在仙界修复灵根，修好了被挖，没修好被嫌弃，就这样破破烂烂的挺好！ “竟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砚之打了个手势，洛川又被吊了起来。 第一道天雷正在洛川头顶蓄势待发。 锡灵宫，一只小黑豹子看了眼不远处的雷云，金色的眸子里流光闪过，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洛川无力地垂着头，额间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她深吸了口气，疼得顿住了呼吸，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又勒得她想大口呼吸，耳旁的声音若有似无，心跳的声音越发清晰。 砚之的杀意浓烈四溢，单听着声，都忍不住让人心颤。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一股灵力从眉心缓缓流入身体，四肢百骸的疼痛与心口的恐惧都被抚平。 第一道天雷久久不曾落下，众人惊愕。 一个少年身着暗纹月白长袍，腰戴蹀躞十事，右耳挂着垂坠的金云，左耳戴着金色雷电的耳钉，暗金色的细绳绑着高马尾，两条小辫上绑着银色小铃铛，手里捧着功德录，端坐在云间。 确认过砚之罪孽深重，少年合上功德录，一道天雷直直朝砚之劈去。 砚之猝不及防被天雷集中，口吐鲜血，防御玉衣被击得粉碎，他身形晃了晃，单膝跪了下去。 还没显形？ 少年又是一道天雷击去，这道天雷比先前的天雷粗壮了许多。 砚之慌忙抓来一个“仙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须臾间，一只焦黑的狐妖躺在了地上。 “竟然有妖族混了进来！” “我们和她相处这么久，竟然不知她是妖！” ...... 砚之顾不上旁人，换上一身新的防御锦衣，给自己喂了一瓶灵药，往人群里躲去，见天雷不再有所动静，朝洛川的方向挥出一道狂暴的灵力。 洛川眼看着灵力直逼面门而来，却无力抵抗，灵力在离洛川一步之遥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道天雷劈在了砚之从人群中露出来的手，瞬间劈成了枯槁。 “该不会是魔君吧？” “不可能，即便元昔没入魔都不可能召得动天雷！更何况入魔了！” “天雷为何逮着砚之仙君劈，该不会也是妖……？” “不会吧！砚之仙君可是锡灵仙君一手带大的，那可是锡灵仙君啊！” ...... “报！洛川宫发现了密室！”一个“天兵”喊道！ 洛川闻言，拼命挣扎，诛仙台的禁锢之力突然被解开，她来不及深思，往嘴里倒了一瓶灵药，直冲洛川宫的密室而去。 待她赶到洛川宫，催动细银镯，一个个银环禁锢住了“天兵天将”们，她刚夺过魂灯，一道强劲的灵力排山倒海从身后汹涌而来，洛川宫的屋顶被掀飞了。 她紧紧抱着魂灯，在狂暴的灵力冲击下，一大口的鲜血喷在了魂灯上，连服了两次灵药，强行催动灵力，她的灵根破损得更厉害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妖化的砚之逼近，无力抵抗，直直向下坠去。 白光里，一个少年，衣袍翻飞，手持长刀，将她护在了怀中。 PS：蹀躞（dié xiè）十事是一种腰带，上面可以挂很多小物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魂灯 第3章 小院 少年挥刀，强劲的灵力裹挟着凛冽的刀锋，如狂风骤雨般袭向砚之。只听“咔”的一声，砚之的防御衣瞬间碎裂，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横贯砚之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少年冷眼瞥了一眼混进仙界的妖族众人，长刀凭空划出一条天堑，带着洛川飞向了人间。 仙界顿时乱成一团，一边忙着救濒死的砚之，一边派出主力军去往人间寻找洛川与魂灯的下落。 “你们说，砚之仙君到底是不是.....”一名天兵凑到同伴耳边，压低声音道。 “我一直都觉得他有点像！”另一名天兵附和道。 “不可能，如果是妖族，锡灵仙君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没发现？” “仙君一向对六界众生都很仁慈。” “那这砚之仙君到底是不是妖族啊？” “难说，倒是这洛川仙子真是离经叛道，竟然偷偷养着魔君的神魂。” “听说千年前，这魔君可是我们仙界的第一战神，怎么会入魔？” “我也想知道啊！” “洛川仙子何故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这我们也想知道啊！” ...... 天兵天将以及混入仙界的妖族在洛川气息消失的长街安营扎寨，乔装打扮成凡人的模样，暗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魔界从魔星亮起的那一刻，就做足了恭迎魔君归位的准备，却迟迟不见人影。于是，主力军倾巢而出，接连几日，寻不到魔君的一丝踪迹，众魔陷入了焦灼。 直到探子传来仙界的异动，魔兵魔将们随着天兵天将们的气息，也在洛川气息消失的长街照葫芦画瓢，包下了余下的大部分酒楼茶肆等。 天兵天将们与魔兵魔将们隔着几步之遥大眼瞪小眼，战事仿佛一触即发。 “等我们魔君归来，荡平你们仙界！”一个魔兵忍不住，率先朝一个天兵挑衅道。 天兵握紧手中的兵器，冷笑回击：“你们魔君是我们仙界的战神，要荡平也是荡平你们魔界！” “你们好意思！都把人逼入魔了，现在知道是你们战神了！”魔兵摸了摸手中的兵器：“就算顾念你们锡灵仙君，不会荡平你们仙界，也不会荡平我们魔界！” “不是我们！只是......”天兵看了眼周遭，砚之的妖族心腹们个个目光不善地看来，将话咽了回去，叹气道：“总之不是所有人，我们还是很敬重元昔仙君的！我们许多天兵天将的功法都是元昔仙君指点过的！” “哼，什么元昔仙君，那是我们魔君元昔，不要随便乱攀关系！”魔兵怒极反笑：“怎么他被逼入魔的时候你们不维护他？” 天兵一阵沉默，许久才开口：“那时我们都不在，被调遣在外，赶回来时，仙君已入魔！” “你们说什么都有理！你说你说！我就听你说！”魔兵双手环胸，冷笑道。 “你们魔族！简直无可理喻！”天兵撇过头，不再看魔兵，语气中满是愤怒与委屈。 入夜，魔界再次扩大势力范围，向长街的小摊位出手，仙界见状，不甘示弱，紧接着出手，两界各自包下了长街的一侧摊位，仙界一侧有零星魔族的势力被打了出去，魔界一侧有零星仙界的势力也被驱逐，以长街为界，两界泾渭分明。 一个魔将朝一个仙将抛去挑衅的眼神，仙将冷脸以对，将手中的兵器晃了晃，寒光闪闪。魔将唤出一头魔兽，虽缩小了体型，依旧骇人，森然的气息弥漫开来，霎时，两界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浓烈了几分。 少年看着手中灵力球倒影出来的长街，以及长街两侧的仙魔兵将，那些话语一字不漏地从灵力球里传出，他抱紧怀中的人，落在了一处破旧的小院。 一道金色的灵力围着小院流传，瞬息间，小院焕然一新。墙角的蛛网不见了，铺满石阶的落叶也消失了，庭院里长出了青草，紫藤花开满了院墙，花香四溢，院中的池塘里紫色的睡莲正朵朵盛开，如梦似幻。 少年打量了会小院，又挥出几道金色的灵力，院中多了一张紫竹做的椅子，他才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洛川被一阵淡淡的甜香唤醒，胸口像是被洞穿了般闷痛无力，心力虚耗到连说话都困难。她循着香味看到一碗冒着热气的桂花红薯羹正被一道灵力温热着，引人垂涎。 那个少年！ 洛川巡视着周遭，她曾在书中见过，这是人间的屋子，不远处的卧榻上一只小黑豹子正闭目休息，也不知是否睡熟。 她摸索着，没有寻到魂灯的踪迹越发慌乱，直到小黑豹子出声提醒，她才看到不远处的桌上还安放着魂灯。 洛川顾不上身体的虚弱，爬起来就往魂灯处跑，那魂灯上的血迹不见了。 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托举起来，回到了床上，桂花红薯羹飞到她的面前停住，小黑豹子金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看着她，眼底满是关切。 洛川心中一阵触动，被毁灵根时她没有哭，被砚之诬陷时她没有哭，可现在，她放下魂灯，颤抖着手，捧起面前的桂花红薯羹，泪珠一颗颗涌出，落进了碗里，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从来都是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围攻，这次发了这么大的事，头一遭有人什么都不说对她好。 果然，零星温暖足以慰寒冬。 洛川吃完眼前模糊的桂花红薯羹，又躺回了窝，也不知是太累的缘故还是什么，她什么也不想理会，闷头睡了起来。 不用去想仙界的搜捕，不用去想锡灵的灵根何时复原......不用去担忧许多。 怀中的魂灯突然忽明忽暗了起来，小院外，仙魔两界的气息直逼而来，洛川垂死病中惊坐起，拿出仙器正欲给小院布下结界，却发现小院早已被一道强悍的结界护在了其中。 洛川看向小黑豹子，那双金色的眼眸像极了昏迷前惊鸿一瞥的少年。 仙魔两界的人马停在了小院外，洛川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可看着魂灯的光越发暗淡，她还是拿出灵石，小心翼翼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滋养魂灯，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一波人马过去，又一波人马到来。 洛川看着恢复光亮的魂灯，又散了心中的那口气，躺了下去。 还差一些，她就能把恩还了，还清了就好。 紧随着，又来了一波人马，魂灯又忽明忽暗了起来。 洛川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挣扎地爬了起来，掏出仅剩的灵石给魂灯输送灵力，想到千年前那人救她的恩情，她将最后一点灵力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魂灯，魂灯的光逐渐稳定了下来。 她觉得彻底被掏空了，瘫软了下去，已经顾不上结界外来来往往的兵荒马乱。 可随着一道熟悉的妖气到来，洛川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砚之真是一如既往对元昔除之而后快。 洛川感受着外界的魔气，仙气，妖气的波动，随着一夜过去，天光微亮，她对于结界的担忧也渐渐淡去。 好牢靠的结界！ 她看向不远处的小黑豹子，心底不经升起一丝疑惑。 上次，在诛仙台，以她的能力，吃十瓶的灵药下去，也挣不脱捆仙索的束缚。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她也不知何时能自由。千百年的时光真的能一点点消磨掉人的希望，直到心灰意冷，直到行尸走肉地按着那些别人定好的或者世俗的规则走。 从前她觉得自己的脊梁骨一定不会弯，原来还能被直接打碎掉。 “之前是你救了我吗？”洛川盯着小黑豹子的金眸，缓缓问道。 小黑豹子抬眸看了过来，那双金色的眸子流光辗转，极其惑人。 见久久不得回应，洛川忍不住好奇，捏紧衣角，缓缓开口：“你是哪个界的人？” 小黑豹子闻言，埋下头，闭目养神。 洛川看着那小身影，有些不知所措，思索了许久，还是按捺不住拿出仙器来试探小黑豹子的灵力波动。 仙器靠近小黑豹子毫无灵力波动，看来不是仙界的。 洛川又拿出魔界的灵器，嵌入一颗魔核，魔器绕着小黑豹子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正准备掏出妖器时，小黑豹子转过身，蹙着眉头：“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洛川尴尬一笑，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妖器塞了回去：“灵根损毁后，只能靠收集六界的灵器，以备不时之需。” 小黑豹子的眼眸扫过魂灯：“自己处境都这么艰难了，怎么还冒这种风险？” 洛川敛眉，许久才缓缓开口：“报恩。” “报完恩呢？”小黑豹子像是来了兴致，盯着洛川：“留在魔界？” “仙界也好，魔界也好，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洛川苦笑：“六界这么大，一直都想四处看看，也挺好的。” “为何？”小黑豹子目光灼灼，带着洛川看不懂的情绪。 洛川叹气：“砚之容不下救元昔的任何人。” “我是问魔界，为何？” “因为太疼了，所以待不下去！” “太疼了？” “还完恩，也算是结善缘了，我同他之间纠葛太多了，就这样挺好的。” “如果无处可去，就待在这人间小院吧。”小黑豹子似乎想到什么：“想去六界看看，我可以陪你去。”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洛川心底有些触动：“为何对我这般好？” “你自己想想，千百年前同天地许了个什么愿？”小黑豹子看着洛川的百宝袋，一脸的无奈：“这些我一手全能毁去，好好修补灵根吧。” 洛川心里不服，她的百宝袋里可是有天级仙器的！ 除非！ “你是来自神界的？” 小黑豹子又闭上了眼眸。 “难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小黑豹子闻言，周身散出金光。 好吧！ 这金光只能是正道中人了，可是，为何她觉得少年身上有六道的气息，但又不浑浊。 “那你到底是什么界的啊？” “我说能陪你去六界看看，哪里都能，你觉得是什么界的？” “六界生灵？”洛川闻所未闻，困惑不已。 “再想！”小黑豹子有些愠怒。 六界都能去，又不属于任何一界！ 千百年前，她和天地许的愿是什么来着？ “你是愿灵？”洛川凑近询问。 “不是！你瞧见过哪个愿灵可以六界行走畅通无阻！”小黑豹子睁眼。 “我不知道了，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吧？”洛川猜了半天没猜到，有些沮丧道。 小黑豹子转身，躺下，背对着洛川，不再理会。 那能是什么？ ps：捉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小院 第4章 洛年 天光微亮，洛川缓缓醒来，不过一夜，她的伤势竟恢复了七七八八，就连那原本死灰般的灵根，也隐隐透出了几分生机，明明人间灵气稀薄！ 难道是因为他？ 洛川看向还在熟睡中的小黑豹，见其睡得香甜，不忍打扰，按下心中的疑惑，起身走到窗边。结界外，各方人马的气息全然无踪，她心中的恐慌才渐渐淡去。 心口还有些隐痛。 洛川推开门，紫藤花香随风涌来，沁人心脾。抬头望天，映入眼帘的是许久未见的晴朗。她走到池子边，看着盛开着的紫色睡莲，久久移不开眼。 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晨间。 “去尝尝人间的早点？”小黑豹缓缓走来，在晨光里，伸了个懒腰，眼眸里的睡意还未褪尽。 洛川有些羞愧，修行中的辟谷，她一直都做不好，喜欢各色美食，可想到结界外的动荡，她又退却了，摇了摇头。 小黑豹原地变小，跳到了洛川的怀里，声音慵懒道：“走吧，不会被发现。” 洛川迟疑了许久，终是迈步出了小院。她穿过长街，不时与仙魔两界的人擦肩而过，特别是遇到妖族时，更是按紧脸上的面具，生怕被认出来，怀里的小黑豹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抬眸看来，那双金眸让她莫名感到心安。 用过早膳，洛川在小黑豹的催促下，穿梭在人妖魔仙混杂的长街，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幸好她有空间镯，不然八只手都不够用。 转眼间，日落西山，夜幕低垂，星辰布满了天，一轮明月高悬，照耀着人间。 “人间的中秋夜，好生热闹！”洛川抱着小黑豹，好奇地在小摊间探头探脑，望着长街两侧的人来人往，她松懈的心弦又紧绷起来，有些无奈：“哎，哪些才是真的凡人啊？” 眼前金光闪过，洛川看着长街上的人，竟然能看到人身上冒出的气属于哪一族了。 她对小黑豹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我们买点烤红薯回去。”小黑豹看着长街右侧的一个摊位。 洛川走到扮成小摊贩的天将面前，心里有些发怵，人高马大的天将，一手就能捏碎天灵盖的压迫感，当头罩下！可看着他别扭地扮成凡人，不知所措地卖红薯，又不知说什么好。 “来一斤。”洛川深深叹了口气，都挺不容易的。 “十斤。”小黑豹密法传音道。 洛川伸出去的手指又添了九指：“还是来十斤吧！” “好咧。”天将热情洋溢地称起了红薯。 “姑娘，他那红薯不好吃，你来我这瞧瞧，都是上好的地瓜！”一个魔族喊道。 洛川茫然，呆呆问了句：“地瓜不就是红薯吗？” “地瓜怎么会是红薯？”魔族激动地撸起了袖子，拿着一个地瓜走来，另一只手拿起红薯，凑近：“你仔细瞅瞅，哪里一样？” 天将见来人肆无忌惮挖墙脚，怒火翻涌，抢过红薯，扔回框里，呵斥道：“你越界了！” “越什么界？这大街你们的啊？”魔族双手叉腰，回怼道。 ...... 四面八方的仙魔人妖都汹涌而来，有的劝架，有的火上浇油，有的作壁上观...... 人群拥挤，洛川被撞掉了面具。与此同时，一道魔气从她的空间镯里冲天而起，魔星大亮，照到洛川身上，霎那间，长街寂静无声，众人纷纷朝他们看来。 是洛川仙子！ 抓住她！ 万千细密的针直逼而来，周遭的风里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竟然淬了毒。洛川迅速扯下发带，墨发散开，发带暴涨，将那些针围困了起来，一根根针落了一地。还未等她缓过气，一柄巨斧破空而来，与细银镯相撞，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她抱起小黑豹侧身躲开，发尾被削断，几根青丝飘落在地。 巨斧刚落空，又折了回来，洛川看着近在咫尺的巨斧，来不及抵抗。一阵金光炸起，巨斧化为烟尘。少年发丝纷飞，从空中落下，脚尖轻触地面，被劲风鼓动的衣袍，抚过洛川的脸，他一手接住面具，轻扣在洛川脸上，一手搂住洛川的腰。 “你是...小黑豹？”洛川透过面具，看着那双金眸，有点不敢确信。 少年笑了，笑得肆意，仿如春日明媚的光。 人潮翻涌，如滔天巨浪紧追两人，有喊打喊杀的，有威逼利诱的，百态丛生。 一支长枪直射而来，少年苍劲有力的手臂将洛川圈紧，凭空唤出一把长刀，长枪与刀面相撞，一股巨大的灵力将长枪震飞，还未等长枪飞远，十几把剑直指两人。少年足尖轻点，一个旋身跃出了包围圈，洛川有些晕眩，手不自觉环上少年的脖颈，少年低眉看了她一眼，周身灵力流转，震退了直逼而来的人潮。 妖族见状，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几百把剑掀天而起。洛川的发带极速旋转涨大，将两人护在其中。而然，发带最终被穿破，洛川吐出一口血，少年看着衣襟上那片刺目的红，眉头轻蹙，转身而立，长刀直指众人，金色的眸子里尽是冷意：“风来！” 话音落，只见四面八方的风，丝丝缕缕涌来，凝聚于刀尖。长刀缓缓举起，天地变色，云海翻涌，众人见状不敢向前。妖族见煽风点火无用，带头袭来，却在一步之遥，被看不见的风刃化为了虚无。 长刀挥下，狂风骤起，众人被掀飞，洛川的腰一紧，少年抱着她站在了一朵云上，周遭景物极速后退，转眼就到了小院前，埋伏在小院周遭的人全被放倒，少年将她轻轻放下：“你先进去。” 洛川担忧地扯住少年的衣角，少年安抚地将她推入门内，转身站在了院门口。她无法安心，站在一门之隔处，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灌满灵力的长枪直冲而来，少年摸了摸黑色的刀柄，上面刻着一个金色的昼字，长刀挥出，长枪还未近前已不见踪影，长枪的主人被打回了原形，周遭的风比先前更快聚集，狂暴肆掠，赶来的众人都被风卷了起来。 彼时，夜空烟火璀璨，洛川看着少年关上院门，沐光而来。千百年的孤寂被一声声的炮竹声泯灭，热闹的节日气息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小院。 结界外，两方人马虎视眈眈，对峙而立，就连混入仙族的妖都不敢轻举妄动。 “看看魂灯！”少年在小院的石凳上坐下，将刀收了起来。 洛川闻言，将魂灯拿了出来，结界外因此又起风云，少年往天上看去，两方人马立刻噤若寒蝉。 “看来是要复生了！”少年摸了摸肚子：“好饿啊！” “我去给你弄吃的，这灯......”洛川看着少年不打算归还魂灯，有些紧张地杵在原地。 少年站起身凑近，头上系着的银色小铃铛，随着他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这宽肩窄腰，流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紧致的下巴，两颊带着点婴儿肥，唇红齿白，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特别是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此时正倒影着自己的模样。 洛川陷入了那双眸子里，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一股热流涌上脸颊，她慌忙转身，小跑进了厨房。 一阵烤红薯的香味从小院传开，洛川端着煮好的面，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看着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烤炉，以及本该躺在她空间镯子里的红薯，怀疑起了人生。 “你的镯子没坏！”少年将烤架上的红薯一一翻面，笑道。 洛川收回查看空间镯的神识，实在按耐不住：“你到底是谁？” “我还没有名字。”少年低头烤着红薯：“不如你给我取一个？” “我？”洛川不可置信。 “对，就你！”少年目光灼灼看来。 “那和我一个姓洛？”洛川小心翼翼问道。 “可以。”少年一脸的期待：“名呢？” “昼？年？轩？.......”洛川把能想到的名一一读了出来。 少年眸光流转，轻声道：“洛年！” 结界外，魔族异动，二魔将齐聚，其中一位可是昔日仙界的子机仙君。 “川川，许久不见。”一个身着花纹长袍的魔将，摇着鸟羽扇，笑得一脸得花枝乱颤。 这浪荡公子哥的作派真是千百年不变！ 子机冲洛川眨眨眼：“川川可否将魂灯给我？” “我......不能。”洛川不知能相信谁，千百万年了，她不懂魔界与人心是否依旧如初。 “川川不信我？我与元昔从人间一同修行飞升，陪他入魔界，怎会害他？”子机收起折扇，靠结界更近了些。 洛川低头，望着地上的月光，摇了摇头，抬眸望去：“等他复生吧！不差这一时半会！” “也罢！”子机拉着另一个魔将，在小院上空安营扎寨：“我等为魔君与洛川仙子护法！” “洛川，你还说没有与魔界勾结！”砚之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你才勾结呢！会说人话吗？和你们就是交好，和我们就成了勾结？”玄镜刚好憋了一肚子的气，找到了出气口。 “原来是你个嘴贱的东西！” “瞧瞧什么仙君风范，我们魔君入了魔都比你仙气，看着就妖里妖气的！” ...... 少年挑眉，一挥手，结界外的喧嚣全熄灭了，只剩下砚之与玄镜张牙舞爪的模样。 洛川闻着烤红薯的香味，心里觉得莫名踏实。 少年突然变成小黑豹子，不讲武德地跳到洛川身上，窝了下去，阖眼休息。 第5章 糯糯 天刚蒙蒙亮，洛川看着窝在床边的小黑豹子，心底莫名感到踏实。 仙魔大战后，她从未这般一觉睡到天明。 结界外，两方人马的气息，混杂着若有似无的妖气，还未散去。 她轻手轻脚起身，穿戴整齐后，推门而出。两方人马静默对峙，砚之竟然和玄境吵了一夜，两人似乎都上了头，满脸涨红，精神亢奋，毫无一夜未眠的疲惫。 玄镜骂骂咧咧了好一会，猛灌了几口水，砚之趁机疯狂辱骂，急着回嘴的玄镜，被水呛得直咳。 “就你这战力，还二魔将，就是来凑个数的！......”砚之越骂越起劲，就连平日里端着的仙君仪态都抛诸脑后。 玄镜缓过气，扔了水壶，双手环胸，嘲讽道：“我凑数？你一个妖族混进仙界滥竽充数，瞒天过海在这嘲讽我？我可是魔界货真价实的战斗力！” “你血口喷人，竟敢挑拨我们仙界！”砚之气得扯了扯衣襟，连袖子都撸了起来。 “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战五渣！” ...... “我饿了！”小黑豹子不知何时跟着进了厨房，一跃跳到了灶台上，尾巴上扬晃荡着，似乎很愉悦。 “这就做早膳。”洛川将昨日买的食材从空间镯里取出，一部分安置在一旁的柜子里，一部分摆在台面上，取出面粉，倒入盆中，加入清水，又撒入一些桂花干，用木棍搅拌成糊状后，开始和面。 她将一个个桂花小团子放入蒸笼，又往灶里添了些柴，从柜子里取出些黄豆洗净，正苦恼来不及泡软研磨成豆浆时，一道金光闪过，两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便好了。 “你之前给我煮的......”洛川有些疑惑，问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唐突，及时止了声。 小黑豹子变回了少年的模样，拿起豆浆轻抿了一口：“灵力催化的也不错！” 洛川将信将疑拿起另一碗豆浆，喝了一小口：“为何我用灵力做的就全是怪味？” “许是灵根受损。”少年转身，拿起筷子，从蒸笼里取出桂花团子，一个一个放入盘子里道：“不过，若非必要，我更喜欢亲手做吃食，灵力催化的还是差了点意思。” 晨光落在桌上，透过碗，映在豆浆面上，是一朵莲花，洛川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碗？竟会透光！” “玲珑瓷碗。”少年扬了扬眉，将装桂花团子的盘子也换成了玲珑瓷盘。窗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叫卖声，给早膳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洛川看着眼前端坐着的少年，觉得人生无常，她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个这么美好的人，来到了书里才有的人间。 许久，洛年拿起筷子，踟蹰了会，缓缓开口道：“别看我了，用膳，嗯？” 洛川慌乱拿起勺子，转头看向窗外，愣是不敢再看少年一眼。清晨的风吹来，一点点褪去了她脸颊的温热。直到指尖突然传来触感，一颗茶叶蛋不知何时停在了她的面前。 轰！ 一声巨响后，结界被灵力冲击，两人对视了一眼，顾不上用早膳，出了厨房。 洛年看着天上打得正欢的两人，十分嫌弃道：“两个显眼包！” “玄镜，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砚之咬牙切齿，双手握拳，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来啊，你倒是来啊，打不过你，我还有子机撑腰，你呢？”玄镜挑眉，继续火上浇油：“锡灵仙君还在闭关吧！你哭唧唧能找谁？” “你找死！”砚之全然不顾生死，直往魔族阵营冲去，出手便是杀招，招招往玄镜的命门招呼！ 玄镜招架得有些吃力，嘴上依旧欠欠的：“跟逗小孩似的，使点劲！没吃饭啊！” 砚之出招越发狠辣，玄镜渐渐显得有些吃力，见敌方气焰弱了下去，砚之更加兴奋了，他挥出的灵力球越来越多，越来越猛烈，最后还往嘴里倒了一瓶的灵药，原本损耗的灵力再次充盈，眼尾泛红，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灵力球砸到了一处房屋，顷刻间灵力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冲击得周遭的房屋分奔离析，一对夫妻手里抱着一个孩子，眼见灵力余波要将他们振飞，洛年一个闪身将小孩子护在了怀中，洛川也紧随其后，飞出手环救下了那对夫妻。 砚之见此更加疯魔，往嘴里又倒了瓶仙级丹药，灵气瞬间暴涨，一颗颗灵力光球汹涌向人间。 洛年蹙眉，打开了小院的防御结界，转而给人间小镇布下了防御结界。 砚之趁机闪身来到小院：“川川，魂灯给我！” 洛川抱紧魂灯连连后退，警惕地看着砚之：“休想！” “我拿东西和你换！”砚之嘴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 洛川看着熟悉的小身影一点点从砚之的手心浮现，那是她日思夜想的糯糯，天地间唯一的白泽神兽。 只不过，那小身影形如枯槁，毛发也失去了光泽，瞳孔涣散，早没了往日的生机。 她顾不上心口疼，掷出手中的银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的银镯袭向砚之。 “川川，你把魂灯给我，我把糯糯还给你！”砚之抵挡着银镯的攻势，瞥了洛年一眼：“他现在忙着救人间，可顾不上你呢！” 洛川看着不远处正四处救人的洛年等人，深吸了口气，收回了银镯：“怎么换？” “你把魂灯丢过来！”砚之的眼里满是兴奋的光，一脸急切地催促道：“快！给我！” “我凭什么信你？”洛川捏紧手心，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一手交灯，一手交糯糯？” 砚之神情微愣，眼眸闪了闪，随即唇角微勾，眼底尽是轻蔑：“成！川川可别自不量力！” “我灵根没好，捏死我对你而言，轻而易举，怕什么？”洛川将魂灯抱在怀中，随着砚之的逼近，心跳越发急促，她将所有的灵药都偷偷化入掌心，残破的灵根被磅礴凶猛的灵力充斥，不断胀大的灵根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砚之看着瑟瑟发抖的洛川，更加兴奋，加快了脚步，伸手触到魂灯的瞬息，洛川将体内所有的灵力灌入魂灯，魂灯爆亮，刺目的光让砚之惊恐暴怒。 “川川，你找死！”砚之见一道熟悉的灵体在空中逐渐成形，无能为力地将所有的怨恨指向洛川，杀招一出，洛川被一脚踢飞，一路滑行，拖出一条刺目的血路，撞到小院外的墙面才停下，五脏六腑疼得没了知觉，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吐着鲜血。 她的呼吸渐弱，耳畔的风声小了，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不行的时候，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来自天地山川大海似的磅礴灵力，流经她残破灰败的灵根，连那些细密的裂纹都被一点点抚平，疼痛逐渐远去，眼前再次恢复清明。 砚之见状，掌心生起一团火，糯糯的尸身被烧成了灰烬，飘散在了人世间。 洛川一口鲜血吐出，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心中杀意弥漫，气血翻涌，天地间的怨气骤然汹涌而来，盘旋于上空，黑云压境，她终于明白仙君为何会入魔了！ 这群小人的手段真下作得很！ 天上落下一道雷，正好劈焦了砚之的右手臂，砚之催动妖力，焦黑枯槁手非但没恢复，还化为了灰烬，他惊恐地看向洛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川觉得心被人狠狠扎了几刀又被一点点剜去了血肉，抽噎到浑身发抖。 那是她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子！ 砚之该死！ 洛川心底的恨意引得天地间的怨气汇聚于此，瞬息间心魔生成，她挣脱洛年，朝砚之杀去，浩浩荡荡的魔气半道被拦了下来。 “醒醒！”洛年将她桎梏在怀中，伸手朝她眉心一点！ 心魔被压制，魔气散去。 砚之趁机使出致命一击，一剑碎成万千细密的针直冲而来，每一根针都粹着神魔都能诛杀的毒！ 洛川掐诀，打开防御结界，又从空间里唤出所有的法器，一股脑塞给洛年，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针，来不及躲避，紧紧抱住了洛年，转身将他护在了怀中。 预想中的疼痛没降临，洛川看着所有的针定在眼前，然后慢慢掉转方向，朝砚之直逼而去，像极了掀天巨浪，每一根针还裹着丝丝缕缕的雷电。 砚之祭出各种保命法器，最终浑身是血，倒地不起，玄镜憋着一口气来到他的身旁，用脚踢了踢他，正要下杀招，被子机握住了手，不解道：“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给他放水？” “他身上有锡灵仙君的灵根！暂时不能杀！”子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砚之闻言，仰天大笑！ “但，可以打！”洛年抱紧怀中的人，淡淡出声。 “好咧！小爷忍你够久的了！”玄镜用拳头往砚之的脸上招呼。 洛川泪水溢出，模糊了一切，洛年用灵力抚平了她身体上所有的疼痛，却救不了她疼到抽搐的心。 “诸位，好久不见！” 千年前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洛川看着光落在自己与洛年的青丝交叠处，久久不敢回头。 [粉心]洛川变美小妙招：和年年一起喝红豆薏米水 [合十]洛年变帅小妙招：陪川川打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糯糯 第6章 元昔 元昔复生，这场暴乱戛然而止。 “川川……”他蹲下身，伸手正要将洛川接过：“我带你们回魔界？” 洛年横抱起洛川往后退了几步：“不必！” “她生了心魔，魔界更适合她静养！”元昔蹙眉，再次伸手要接过洛川。 洛年又向后退了一步：“走吧！” 两人僵持在原地，子机见状不对，摇着鸟羽扇走来，拍了拍元昔的肩膀笑道：“回去再说吧！” 洛川醒来时，望着陌生的屋舍有些茫然，转头就看到洛年正站在门口，抱着手里的长刀，阖着眼，一脸的疲倦。 “怎么……站着……”洛川刚开口，惊觉自己的嗓子干涩到发声艰难。 洛年倒了杯水，疾步而来，扶起洛川，拉过枕头，让她靠着，给她喂了一杯水后，问道：“哪里还疼？” “不疼了！”洛川敛下眼帘，泪意从眼底翻涌而起。 以前无人关心时，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会掉眼泪！ 洛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探查起她的神识：“除了灵根，都好了啊，哪里还有不舒服？” 还不等洛川回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川川，好点了吗？” “是子机。”洛川还沉浸在失去糯糯的悲伤里，不想见人，拉过被子，闷头继续睡。 洛年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帮她盖好被子，出了门。 白天来探视的人一波又一波，有好奇的，有叙旧的，有感激的，有各怀鬼胎的，洛川迷迷糊糊听着洛年替她一一拒绝，最后少年直接设了结界，才彻底清静了。 入夜后，她的心魔入了梦，糯糯临死前备受折磨的一切历历在目，梦魇里她一遍又一遍经历着，怨恨一点点从心底滋生，越发浓烈。 洛年看着被魔气包裹住的洛川，指尖汇聚天地灵气，往她心口一点，魔气散去，只余一双猩红的眼，直直望着他，空洞而绝望的情绪映在少年的金眸里，洛川缓缓闭上了眼，泪珠从眼角滑落，烫得她心头发颤。手边突然传来毛绒绒的触感，熟悉又陌生，只见一只小黑豹子正趴在她的身侧。 洛川先是一愣，手不自觉环抱住小黑豹子，往怀里一带，嚎啕大哭起来：“世道不公，我都习以为常了，自己不够聪慧被伤害我认，可我无法忍受自己连累无辜...呜呜呜呜...那些人的心怎么能那么狠毒，糯糯那么乖巧可爱，我都舍不得打它一下，为了身外之物，可以肆无忌惮残害生灵，是我的错，我没护好它，它那么信赖我......” 月上柳梢头，洛川哭到嗓子都哑了，最后抽抽噎噎地抱着小黑豹子睡着了。 洛年看着她的睡颜，良久，一股檀香味萦绕着他，方才见她哭得伤心没太在意，眼下这股香味越发清晰，他脊背绷直，洛川似有所感，又将他往怀里拉近了几分，肌肤隔着衣料紧紧相贴时，他终于化成了人型。 洛川感受不到毛绒绒的触感，转身往里侧滚了一圈后，抱住了枕头，用脸贴近枕头，又睡沉了。 枕头有什么好的！ 少年伸手，连人带被拉回了自己的怀中，才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洛川的伤势因心魔反复，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众人焦急，洛年将人嘱托给子机照顾，便连夜外出寻灵草。 元昔刚复生，忙于魔界事务，期间来探望了两次。玄镜因误食毒魔植病倒，子机两头跑着照顾，竟给了蹲守已久的小人空子钻，洛川冷眼看着走近的几人，手背到身后，悄悄捏紧洛年塞进她手心的传讯符。 “还以为是什么倾城绝色呢！不过如此，哼！”一群魔女走近，领头的打扮得花枝招展，伸手探来，嗤笑道：“灵根还是破损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 “我看魔君就是因为魂灯的事才对她格外照顾！” “倒是会攀附！都说仙界的仙子有傲骨，还不如我们魔族坦荡呢！” ...... 洛川无言以对，无论在仙界还是魔界，元昔是仙君还是魔君，都很招蜂引蝶的，在仙界时她都见怪不怪了，仙子也好，魔女也罢，都一个路数。 她撇过脸，也不知道洛年去哪了？何时才能回来？她不想在这呆了！ 领头的魔女见洛川无动于衷，掐了掐手心，想到了什么，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忽而莞尔一笑：“听说你因白泽神兽身死而入了魔，听着就很舒心呢！” 心魔在周遭的笑声中苏醒，四面八方的魔气汹涌而来，宫殿晃动，殿外人声嘈杂，洛川周身被魔气缠绕，元昔几人赶来，封住了她的暴走，她缓缓回过神，看着满地狼藉，无措地站在原地。 “川川你怎么这般......”元昔神情严肃，语气里带着责怪。 “魔君，洛川仙子就是仗着为你攒魂的功劳肆意妄为！” “对！都说仙子品行端庄，没想到啊，啧啧......” ...... “我没她们说得那般坏！”洛川垂眸，声音淡淡道：“但也没你想得那般好！” 元昔掐诀，给整座宫殿布了个结界，洛川惊愕，这种结界只能他一人进出的，她捶打着结界，哭诉道：“我要离开这里！” 洛年不知何时回来的，徒手撕开结界，伸手将洛川拉近，拭去她眼尾的泪珠，挡在了她的身前，语气坚定道：“川川定是受了委屈！” 洛川拉了拉洛年的衣角：“很累，我们走吧！” “等等！”少年手中唤出一把刀，刀在下一刻变成了发簪，他将刀簪插入洛川的发髻，笑道：“川川的镯子不伤人，容易被欺负，往后用这个！” “恩！”洛川眼底的泪，比先前翻涌得更凶，滚烫得灼人心肺。 两人离开魔界，来到了人间，洛川心脉受损比之前更严重了，洛年给她渡了灵力又塞了颗丹药，她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了，但半个时辰后，她又发起了高烧，她烧得迷迷糊糊，嘟囔道：“想看看人间的夜市！” “好！”洛年不知从哪变出一件貂裘将她裹紧，而后将人背了起来。洛川的额头抵在了少年的后背，发丝轻触过洛年的耳根，带起了一片微红，少年收起刚召唤出来的灵云，背着洛川穿街串巷，路过一个小摊时，他停了下来。 洛川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老人熟练地捏出了一条小龙，又看了眼伫立不动的少年，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小珍珠，伸手递向摊主：“这个我要了！” 老人摆摆手：“姑娘，我这只收铜板，这我也分不清真假！” “真的！”洛川又拿出几颗小珍珠往前递：“不用找！” “罢了，一个糖人也不值几个钱，就给你吧！”老人将小龙递给洛川，只拿了一颗小珍珠。 洛川道了谢，偷偷将其余的小珍珠留给了老人，她将小糖龙递给洛年：“吃吧，很甜的。” “给我的？”洛年错愕了片刻，转过头，看了一眼，声音略带沙哑道：“腾不出手。” 洛川将糖龙递到他嘴边，少年轻舔了一口，小糖龙下一刻便消失了，她看着空掉的手，又看了眼少年泛红的耳垂，将头抵在少年的背上，缓缓闭上了眼。 月明星稀，夜风徐徐，洛川时醒时睡，同洛年絮絮叨叨仙界的事，大到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小到她贪嘴多长的几两肉，少年偶尔会浅笑出声。 高烧不知不觉退了，耳畔的声音渐渐清晰，一股股魔气在身旁擦肩而过，但无人察觉到她和少年。洛川想要下地却发现四肢无力，只好继续软绵绵地趴在洛年的背上，她看着少年鬓角的汗珠，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伸出手，拭掉那些汗珠，少年脊背绷直，洛川惊觉不妥，指尖离开少年的鬓角，身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川川！”元昔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与她只隔了一步之遥，却仿佛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洛川拍了拍洛年的肩膀，少年将她放下，她稳住身形，少年往她嘴里又塞了颗丹药，才缓缓松开了手。 若是千年前，她定是雀跃地跑到来人的跟前，可千年后的她，早没了那份心力，只一点一点向来人走去。 元昔拿出一个储物袋，伸手递给洛川：“这里面有修行用的天材地宝，我让子机去寻神界的灵草了，定能治好你的灵根。” “不必如此费心，处境难堪，给我再多的天材地宝我也好不了的。”她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伸手去接：“魂灯是锡灵仙君给的，你屡次三番护我，是我欠您恩情，把恩还您了，如果不够，日后有需要的地方，愿尽绵薄之力。” 洛川说完，往后又退了几步，转身时，将心底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顿住脚步：“我很珍惜与你相识，曾经的心意总小心翼翼藏着，生怕太贪心，连原本的温暖都会失去，可失望多了也消耗殆尽了，不想同你闹得人生若只如初见，愿彼此各自安好。” 话音落，她的视野一片模糊，随着泪珠滚落，她看着少年站在不远处，朝她伸手，听着他，唤着她的小名，脚步逐渐加快，最后扑进对方的怀里，一把将人抱住，哭了起来，那夜她哭得撕心裂肺，最终抽抽噎噎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洛川感到心脉破损得更加厉害，连喘气都艰难，她转头看向屋子，是小院的房间，没看到洛年的身影，她心下一慌，生怕他同糯糯一样受她牵连而遇害，挣扎着起身要去寻人，门在这时被推开，少年端着一锅汤走了进来。 洛川的心落回了原处，幸好，想到昨夜抱着他哭了一夜，她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他。 洛年盛了一碗乌鸡汤，缓缓走来，在床边坐下，将碗递到洛川面前： “虫草花乌鸡汤，用的是仙界的虫草花，魔界的乌鸡，还有神界的党参，人间的枸杞，冥界的盐。” “谢...”洛川发声艰涩，低头喝起了乌鸡汤，鸡肉煮得软嫩又不失嚼劲，虫草花的香味久久萦绕不去，心田被灵力一点点滋养，她眼前又模糊了，豆大的泪珠落入碗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洛年将空碗放到一旁，掌心多出一缕魂魄，而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带你去神界救活糯糯，好不好？” “那火下怎么可能？”洛川不可置信看着那缕魂魄，确实是糯糯的气息，抬头望向那双倒映着她的金眸：“你到底是谁？” [粉心]洛年投喂小厨房：虫草花乌鸡汤 [合十]洛川感恩小时光：又被滋养的一天，有年年的日子，岁岁都美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元昔 第7章 天神 洛年没有回答，只是唤来灵云，拉着洛川坐了上去。 她将头靠在洛年的肩上，呜咽哭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真的可以…活过来么？” 洛年点点头，洛川灰败的眸子里渐渐有了光，途径仙界边境时，两人避开了仙魔两界的混战。 灵云越发靠近神界，洛川手心的汗越多：“你说，糯糯会不会怪我？不愿意再和我回家？” 洛年伸手握住她，将拇指挤进她紧握成拳的手心，用灵力治愈着她指尖抠出来的伤，安抚着她：“有我在，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来到神界，神界竟有人接引他们，洛川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去深究。当洛年将糯糯的神魂放入莲池中，那朵莲花的花心滋养着糯糯的魂魄，莲花缓缓合上时，他伸手牵起洛川：“好了，还得去一趟佛界。” “为何？很难对吗？”洛川抓紧他的衣袖，那股不安再次焦灼着她的内心：“我好害怕，糯糯生病起就很害怕，梦里我都哭着跪下求他们了，他们照样没放过糯糯。” 心魔再次蠢蠢欲动，洛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拍了拍她的背：“给糯糯赞福报转世，因果不空的，他们会有天谴！” “天谴？我好想自己报仇，凭什么谋财害命的人活得逍遥自在，被活活折磨死的糯糯却没能回家！”洛川将唇咬出了血，紧紧抓着洛年的衣袖，愤恨像烈火在她心底肆虐着：“她一定很害怕......” 豆大的汗珠一点点滚落，她喘着粗气，有些艰难地睁着眼，不让自己因心口的疼痛彻底昏死过去，贴身的衣裳湿了，她的后背满是汗，黏糊糊的，四肢百骸的经脉像是一根根被撕裂，她哭不出泪来，只能干嚎着，在洛年的怀里，她那暴乱狂躁的心绪渐渐平息了，最后，像被安抚好的小兽什么都不管不顾，沉沉睡去！ 醒来时，洛年带着她来到了佛界，两人一起礼佛供花，听闻佛法，原来世间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修来的，命由天定，不如说，尽人事听天命，人攒的福报会让天神动容，才会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那么天神会成全她的心愿么？ 她想糯糯能够转生回家！ 灵魂是永不熄灭的，不过每一世的躯壳不同，凭什么不被善待？ 心魔一次次折磨着她，夜里，她只有抱着洛年时，那股焦灼不安到濒死的感觉才得以消散。在佛界的这几日，她渐渐能自行缓解，每当揪心的疼袭来，她无法喘息时，她就抄诵经文，行善布施给糯糯攒福报。 “川川，夜深了，喝了汤去睡吧。”洛年端着当归黄芪乌鸡汤，一勺一勺喂给她。 一碗汤见底，洛川浑身无力地躺回了被窝，却怎么也睡不着，刚赤脚下地，就被洛年抱回了床榻，少年在身侧躺下，她贪恋地将脸贴着少年的脖颈，手环上对方的肩，这才觉得心安。 “怎么了？”洛年侧过身，将她抱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还在担心糯糯的事？” “恩。”洛川的额头在少年的怀里蹭了蹭，有些委屈道：“你说天神会听到我的祈愿，会帮我实现愿望吗？” “会！听得到！川川但凡所求，皆能如愿，只要不违背因果。”洛年的手抚上洛川的脸，金色的眸子映着洛川满怀希冀的脸。 “真的吗？”洛川想到她打小的气运，有些丧气又恐慌，嘟囔道：“可你不是天神，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帮我实现？” 洛年搂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两人贴得严丝合缝，有些委屈与不满道：“川川当真不记得了吗？年少时，你同我许了愿，我们早已结了契！” 结契？ “嗯……你修仙之初瞧着世间男女之情极少有善缘，便向天地祈愿化个化身来陪你，记得吗？”洛年伸手拨开洛川额间的碎发。 洛川震惊，看着洛年的笑脸，愣了许久：“你是愿灵？” “不是！”洛年伸手轻弹了下洛川的额头：“再想！” 洛川想过的几种可能都被一一否决了，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眼窗外的天，又看了看洛年：“天神的化身？” “恩！”洛年笑逐颜开，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洛川感受到两人的心跳，隔着衣料子，热烈跳动着，彼此呼应，她有些无措地往里退道：“可我许...许的是...要成亲的！” “别躲！”洛年连人带被捞回自己的怀中，手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是成亲的契约！” “我...”洛川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剑眉星目，最后目光落在那柔软的唇瓣，捂住了自己的脸：“罪过了，我...大逆不道了！” “不会，很甜！”洛年凑近，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她的唇上，转而那股甜味幽深绵长地化开了。 轮回里，她和糯糯一定会重逢，因为这夜，天神听到了她的祈愿，并应下了她的愿。 洛年见洛川依旧夜夜睡不好，背着她，去了人间最高的山巅看漫天星辰。 山巅的风很大，夜里的人间有点凉，洛川看着自己身上裹得严实的披风，从空间里拿出一件百福裘给洛年披上：“别着凉了。” 洛年愣了下，唇角微勾，金眸比星辰还亮，笑盈盈地转过头：“川川，只有你会觉得我也会冷！” 洛川看着少年鬓角的汗，摸了摸刀簪子：“我想着尽力对值得的人好一点，这样生死离别时，不会留太多的遗憾。” 少年闻言握住了她的手，下巴紧贴地洛川的额头：“那我们结个新的契，永恒的婚契，生死不离？” “那是相爱的唯一的圆满的吗？”洛川盯着少年的金眸。 “是！”洛年郑重其事地用额头碰触洛川的额头，契约的光照亮了山巅，随后没入了两人的额间。 洛川紧紧抱住少年，眼泪不自觉地簌簌落下，染湿了他的肩头：“我害怕糯糯转生后，我还是照顾不好她，我怨恨那些人丧尽天良，我更怨恨自己，软弱无能，毫无担当，糯糯她那么信赖我，我却只会说漂亮话，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也原谅不了害死她的人！” “有我在，我们一起照护糯糯好不好？”少年伸手一点点拭去洛川脸上的泪，将她抱得更紧了。 洛川直起身，有些恍惚：“我...真的可以吗？我从来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我自己愚蠢自己吃苦果，我都认，可我不想连累无辜，特别是那么小的小生命。” “不会就学，这世间万法不离其宗，而且还有我！”洛年将百福裘掀开，两人一起裹进了百福裘：“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好！我都学！”洛川感受着彼此体温逐渐升高，心在寒冬腊月里也暖和了起来。 洛年摩挲着她的手背，洛川连日来积压的困意就这么渐渐缠绕上头，晚风一阵一阵拂过脸颊，带着年幼时星夜的味道，她的头一晃一晃的，最后停靠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天边云层翻涌，电光火石间，隐隐看到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洛川被惊醒，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里。 “川川，醒醒！”洛年看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怨气，丝丝缕缕往洛川心头钻去，将人抱紧，往洛川的嘴里塞了一颗灵药，但洛川只恢复片刻的清明，又猩红了眼。 心魔在她心底叫嚣，彻底占据了她的意识，她看着眼前漆黑一片，怎么也走不到头的路，蹲下身，哭了起来。 少年见丹药压不住心魔了，挥手设下结界，伸手抚上洛川的后颈，将额头抵在了洛川额头上，进入了洛川的识海。 洛川嚎哭不止，她恐惧到了极点，这里空无一人，她只能一遍又一遍诵起经文，向天地神佛菩萨祈求着，倾诉着千年来的委屈，失去糯糯的自责和怨恨…… 无尽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光，那光亮由远及近，直到光彻底驱散了她周遭的黑暗，笼罩着她，她才看清来人的脸，猛地起身抱住了少年：“川川，不怕，我带你出去！” 洛川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紧紧抱着少年不撒手，人们都说修仙要摒弃七情六欲，可每个人入道的缘由因人而异，她曾经迷茫过，活得像行尸走肉，连修行都兴致缺缺。 但此刻她能确定一件事，有可以热爱的人和事真好，生命都会变得鲜活，她依旧贪恋人间的风花雪月，情情爱爱，不同的是，她知道该贪恋的温暖，得是值得的人给的，否则会被人伤得体无完肤。 她热爱的人和事，是值得热爱的人和事，何其幸运！ “川川，等我一下。”洛年往她手里塞了块糖糕，就往天际飞去。 洛川的心都揪了起来，看着在两军阵前立定的少年，只见他挥着长刀将混战的众人掀翻在地，除了两方修为极高的几人只身形晃了晃。 洛年的眸光扫过人群，一拳将砚之打趴，一拳接着一拳，打得砚之毫无招架之力。 他好不容易哄睡的人，就这么被吵醒了！ 玄境拍手叫好：“打他，打他，加灵力打得更疼！” 砚之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衣裳，怒道：“你们就是嫉妒我有人宠，这宝衣可是锡灵送的！” 洛年闻声，每一拳都裹挟着雷电之力，许久后，缓缓起身，拍了拍袖子，看了满脸兴奋的玄镜，带着洛川回了小院。 玄镜趁机猛踹了砚之几脚：“让你拽，被收拾了吧！” 子机伸手拦住他继续发泄，冲他摇了摇头：“还不能杀，听话！” 玄镜这才委屈巴巴收回腿：“快点把锡灵仙君的灵根抽出来，这样我就能对他下死手了，好想打死他，嘴怎么能这么欠！” “子机，招揽他！”元昔看着洛年消失的地方，出声道。 恒相仙君也争先恐后地寻着洛年的气息而去。 [合十] 洛年养生小食堂： 当归黄芪乌鸡汤 红枣银耳莲子羹 山药枸杞排骨汤 雪蛤红枣炖木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天神 第8章 七夕 洛川和洛年为了躲避仙魔两界的招揽，隐居在了佛界，洛年看着传影石里，子机与恒相住在了他和洛川在人间的小院两侧，时不时两人还串门一同用膳，谈天说地。 仙魔至洛年那次出手，砚之伤得只能蜗居仙界疗养，两界为拉拢洛年暂时休战，玄镜粘着子机，生怕子机被恒相拐回天界，日日形影不离，连夜里都同榻而眠。 “看什么呢？”洛川端着新出炉的龙井酥走近。 少年闻声站起身，接过龙井酥笑道：“玄镜那小子护食的样子真有意思！” 洛川看着少年从腰间的十事里拿出两盏影青釉里红高足杯，又拿出同套茶壶，给彼此各斟一杯大红袍，惊奇道：“你这真是什么都有，跟个百宝袋似的！” “想看吗？”洛年嘴角含笑，伸手拉过洛川的手，放在十事上。 洛川感到脸颊的温度不断升高，看着自己按在十事上的指尖，一时不敢动作。 “既然川川不想看……”少年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洛川刚要开口接受，就听少年笑道：“在佛界，川川可不能……” “什么啊！”洛川慌忙抽回手，羞恼地瞪了眼洛年，哼了一声，气鼓鼓吃起来了桌上的糕点。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别气了，我们去人间吃烤红薯好不好？”洛年将人拉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洛川的额头，诱哄道。 洛川看了眼传影石中的画面，拿了块龙井酥喂进洛年的嘴里，无奈叹息：“这一年一出佛界就被围追堵截，上次那碗面，我都还没吃完！” “这次一定不会被发现了！”洛年咽下龙井酥，眸光深沉地看了眼洛川沾着碎屑的指尖，喉结滚动了下，从十事里拿出手帕，将她的手指擦拭干净，金眸才恢复了清明。 洛川脸颊滚烫，看着眼前少年，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了对方的怀里，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舌头像打了结：“给糯糯...攒的功德还差...多少件啊？” “我看看。”少年依旧牵着手，腾出一只手查看着悬浮着的功德录：“嗯……还差八千件功德！” “那我们继续去人界行善布施吧！”洛川兴奋不已，查看了下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面刚好囤了好些灵米灵果。 他们来到人间的小院，洛年一早就布下了阵法，还隐匿了两人的气息，以致于比邻而居的子机和恒相仙君都没发现，小院里的紫色睡莲，经久盛放着，丝毫看不出长时间无人居住。 洛川看着少年的脊背，有些哽咽，一时语塞，心底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次日，两人一早就在一家早点摊上吃起了混沌和烤红薯。一个实力稍强的魔兵路过，注意到两人，在一旁的桌位坐下，也点了一碗馄炖。 洛川握紧了筷子，屏息凝神，总觉得下一刻便要动手。 “要香菜沫吗？”洛年若无其事，脸上还带着点笑意：“好好吃饭，别想太多。” 洛川莫名觉得心安，不再看那魔兵。 馄炖上撒了一把香菜沫，洛川搅了搅，勺起一个馄炖带着汤汁进了肚，劲道十足的鲜虾肉馅，混着香菜的香味充盈了她的三魂七魄，一个接着一个，不知不觉便吃完了，她捧起碗，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 “还要吗？”洛年一手撑着下巴，含笑问道。 “要！”洛川感觉饿了许久似的：“你呢？” “我一碗足矣。”洛年喊来小二，又要了一碗混沌。 馄炖上桌时，洛年又给撒了把香菜，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馄炖，一碗接着一碗，她打了个饱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口气吃了十碗的馄炖。 “你怎么在这吃混沌？还不找人？”又来了个魔兵。 之前的魔兵在新魔兵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会，新来的魔兵看了眼洛川，随即翻了个白眼：“你见过哪个仙子这么能吃？” 洛川心里龟裂，那是你们少见多怪！ 待两人走远，洛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洛川尴尬地放下银两起身就走，连找钱都不要了。 “我真是仙子！” “对，很能吃的仙子！” “你！” “要不要喝汤去？” 洛川心情激动，突然又打了个饱嗝，她摸摸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有些可惜：“下次吧，我喝它个一锅！” 洛年大笑道：“好！” 两人上了石桥，慢慢走回住处，一边消食，一边欣赏人间的夜景。 人间布施进行了几日，洛川修行完回屋时，见少年趴在桌上睡着了，面前摊开着功德录，她拿了个毯子，轻手轻脚走过去，给洛年盖上，转身离开时，被人拉住了衣袖。 洛年揉揉眼：“川川。” “怎么了？”洛川回握住他的手，见他依旧满脸困倦，掐了个净身咒，轻声道：“回窝睡吧？” 洛年起身，变成了一只小黑豹子，跃上塌，直到洛川侧身躺下，睡熟了，怀里的小黑豹子才又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将她搂进了怀中，下巴抵住她的额，阖上了眼。 这日是七夕，洛川一早就盼着入夜后的灯会，她抱着怀中的小黑豹子，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脊背，还没感受好久违的毛绒绒的触感，小黑豹子就一跃而起，跳到了门边，落地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洛川看着少年发红的耳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后知后觉也红了脸。 “我先去买烤红薯！”洛年飞快地跑去了两人日日必去的早点摊。 “死手！”洛川拍了自己的手一掌，磨磨蹭蹭起床，拖拖拉拉向早点摊走去，直到撞到一个人，看到近在咫尺的熟脸，这才回过神，自己忘了隐匿气息了！ “川川。”元昔伸手按住了洛川撞来的头。 洛川刚想往后退，就见不远处，少年垂下眼帘，放下银子，从座上起身，转身离去，少年落寞的背影隐入了人群。 她的心像被人揪紧，疼得她没喘息，舍不得看他难过。 洛川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个礼，慌忙去寻洛年，路过少年方才坐的那桌，她身形微顿，桌上两碗馄炖还冒着白气，其中一份旁边还放着她最喜欢的烤红薯，她鼻头微酸，冲进了人群。 一个摊位一个摊位找过去，整条长街走到底，却不曾见到少年的一丝踪迹，洛川急得快要哭了，又拐去了邻近的街道。 彼时，天幕烟花绽放，人潮汹涌，七夕灯会开始了，洛川被人挤得踉踉跄跄却不敢动用术法，深怕引来纷争，人间又是一片狼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身后又被人推了一把，眼见要摔在地上，腰身被人一把搂住，护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呜呜呜呜...哇哇，都不等我就走了...”洛川搂着少年的脖颈不放，忍不住当场哭了，幸好在烟花绽放声的掩护下，人们沉浸在节日的热闹里，无暇顾及他们，两人就站在长街中间，任由人海从身侧流淌而过。 少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后，贴着她的耳侧，声音有些沙哑：“我以为你要回去...” “呜呜呜呜，我一直想有新的生活，远离是非纷扰的！” 洛川抱紧少年，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前，浑身都哭得抖了起来：“不是都结契了吗？怎么能...把我丢给别人！” “可......”少年抱着洛川的手收紧，直到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仰头望天，吐了口气：“我不想只是因为婚契，不想你心里有别人却嫁给我。” “没别人！”洛川哭到喘不上气，刚好转的灵根又隐隐作痛。 少年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纯净的灵力滋养着心脉，灵根的痛渐渐淡去：“好点了吗？” 洛川点点头，不敢再放声大哭了，但心里的恐惧还未平复，紧紧抱着少年：“你在哪我在哪！别把我丢给别人！” 少年一只手捧起她的脸，另一只手擦掉了洛川的眼泪，手指停在唇瓣，轻轻摩挲着：“川川，我要的不止是这些...” “你要什么？”洛川不解地看着少年，抱紧了他：“你说，我有的都给你！” 少年的手指从唇往下滑，途径脖颈时，引起洛川一阵轻颤，手抚着后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身心都要，不仅是壳。” 天幕被一朵朵绽放的烟花点亮，洛川红着脸，踮起脚在少年的脸颊亲了下，凑近他的耳边：“身心分不开，人跟着心走的。” 少年的手将她搂紧，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笑逐颜开道：“恩！” 两人沉浸在烟火里，直到人潮渐渐散去，洛川拉着洛年走进了一家布庄，放下一小袋的珍珠：“年年，去选你喜欢的衣裳吧。” “为何？”洛年惊愕地盯着洛川看。 洛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砚之有的，我们年年都有，他没有的，我们年年也都有！” “恩。”洛年紧了紧握着洛川的手，声音带着些迟滞感。 “这件怎么样？“少年指着一件玄色披风。 洛川伸手摸了摸材质，又举起来对着洛年看了许久，才郑重其事地开口：“这件好看，显腰身！” “这件要了！”少年压下唇角不断扬起来的笑，又拿起一件朱红色云纹裘衣，竟是金线缝制，上面还有小金珠，小玉石等装饰“这件呢？” “年年穿这件像富贵人家养出来的的小公子。”洛川笑笑。 “小公子，给你家小娘子买这颜色如何？”摊主伶俐地拿着一盒桃红色的胭脂给洛年。 “好。” “等等，我们不是，我不会用…”洛川手忙脚乱，不知该该怎么处理眼下的局面。 “小公子一看就是会疼人的，这色泽可多女子喜欢了。” “我要了。”洛年接过摊主手中的胭脂，放入了怀中，给了摊主一两银子：“不用找了。” 一个天兵站在他们身后，洛川进入战备状态，洛年去拉着她转身，从天兵面前经过。 洛川一时不知道洛年到底修炼到什么境界了，竟然能无声无息，瞒过众人，带她一点点远离那危机四伏的长街。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洛川有一瞬觉得这样静谧温馨的时光，想让人想停在这一刻。 [让我康康]洛川：今天吃什么？ [好的]洛年：汤炒板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