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四年守活寡,离婚夜他撕了协议红了眼》 第一章 离婚吧 决定结束这场婚姻,是在养母被送入手术室后。 看着高昂的医药费用单,周鹿深深呼出一口气,找到沈修隐的电话,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快到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老……”公这个音节还没喊出来,陆羽娇媚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阿修,不要啦,人家会害羞的!” “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回应陆羽的嗓音,低沉磁性,温柔的陌生。 这是她的丈夫,沈修隐。 周鹿咬着唇,脸上血色快速褪去,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周围人起哄着。 “小羽姐,二哥都这么主动了,你躲什么?” “二哥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回国了,要不趁现在给周鹿打电话,让她滚回来离婚,把位置还给小羽姐。” “是啊,你们可是娃娃亲,沈家钦定的儿媳,要不是周鹿设计绑架案,用舆论架着二哥,这才进了沈家门,她那样的毒妇早该被凌迟处死!” “长了一张清纯脸,干的事却是恶毒发指,就是可惜了你和小瑾妹妹,被她害的这么惨。” 几人群情激愤的骂着,陆羽似乎这才想起通着话。 “阿修,你有电话,不过没打备注,号码瞧着有些熟,好像是小鹿……” 她话没说完,对面就挂了。 周鹿只听见了最后一句,沈修隐说的,“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你的接风宴。” 走廊有凉风掠过,盛夏的夜,高温炎热,可周鹿却像是坠入冰窖,整颗心都是寒的。 护士又来催缴费。 做了四年全职太太的她,身无分文,沈修隐又指望不上,于是,心冷至极的周鹿,低头看着无名指上亮的耀眼的婚戒,下定了决心。 * 隔天,雾蒙蒙的,湿热的空气里酝酿着暴风雨。 周鹿回到壹号公馆时,发现客厅的沙发和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圈人。 屋里弥漫着浓烈的烟酒味,她拧眉,捂着口鼻,下意识退到门口。 可吸入肺腑的味道,唤醒了身体里的恐怖记忆,周鹿扒着门框,对着垃圾桶吐白了脸。 动静惊醒了屋内昏睡的众人。 “小鹿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旋转楼梯上传来一抹关心的声音,陆羽缓步往下走,“你们几个也真是的,没看见小鹿难受吗?不知道扶着人照顾一下?” 一副公馆女主人的口吻。 她拿了条毛巾,走到门口,递给周鹿,“不好意思啊,昨晚是我的接风宴,他们高兴多喝了几杯,太晚了就睡在这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等会就让人把沙发和地毯换新的。” 听着陆羽的话,周鹿扯了扯唇,只觉得好笑。 她的家,什么时候轮到陆羽做主了? 还有,陆羽的接风宴,不在酒店,却在她和沈修隐的婚房办。 心思,昭然若揭。 周鹿没接毛巾,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垂着眼睑,没看陆羽,抬脚往里走,可对方却伸手拦下路。 “阿修睡得晚,还没起,你可以在楼下等他醒了再上去吗?”陆羽声音轻轻柔柔的,“昨晚折腾的太晚,睡不好的话,我担心阿修没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周鹿这才抬头,一下子就认出陆羽身上的睡裙,是她的。 平静的脸色出现皲裂。 这是一件粉紫色泡泡袖镶边睡裙,款式很老,胜在做工精细,布料高档,上面每一根针线都是人工缝制的。 在当时是限量款。 即使后来衣柜里放满了奢牌睡衣,周鹿却一直当做宝贝挂在衣柜最里面,还经常拿出来保养。 周鹿揪着睡裙衣领,想从陆羽身上扒下来,对方挣扎,受到惊吓的样子,“小鹿,你别激动,我只是借穿一下,洗干净后就还你。” 睡醒的几人忙跑过来拉开两人,“周鹿,你怎么这么小气?你亏欠小羽姐那么多,穿你件衣服怎么了?” “就是,你现在吃的穿的,花的都是二哥的钱,你的东西就是二哥的,二哥的就是小羽姐的!” “周鹿,你再不撒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几个男人护着陆羽,用手大力去推周鹿,劳累一晚的她,没站稳,差点摔倒。 “闹什么呢?” 楼上传来一道淡漠低冷的嗓音,沈修隐穿着一身高定暗色西服,单手插兜,慵懒倦怠的望着楼下闹剧,见周鹿被欺负,情绪没什么波动,一副事不关己。 对上男人淡薄冷漠的视线,周鹿没收住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男人领口敞着两粒纽扣,骨感修挺的脖子上,有几道显目的红印。 周鹿扶着桌边站稳,目光落在红印上,唇色白了几分,胸口像是被一把利刃贯穿,疼的鲜血直流。 她攥着指尖,看着沈修隐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楼上下来,深邃分明的眉目只扫了她一眼,便转到了陆羽身上。 “二哥,你下来的刚刚好,刚才周鹿发疯,差点伤了小羽姐。” 陆羽瞪了眼告状的人,眼眶湿·润的望着沈修隐,“阿修,别听他们胡说,小鹿一夜未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绪有些不对,她不是故意的。” “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四年前这个圈子里,谁没见过她的艳·照啊,那叫个风骚,KTV的小姐都得甘拜下风!” “也就二哥重情,不计较她被玩烂,履行承诺娶她进门……” 沈修隐身上的气息果然冷了下来,其他人立马噤声。 “没事吧?”他问陆羽。 陆羽摇头。 沈修隐薄冷的目光在睡裙上多停留了几秒,啧了声,“挺合身。” 闻言,周鹿咬破了唇角,血腥味漫到喉头。 陆羽用泡泡袖捂着脸,娇羞的嗔怪着,“你老婆都生气了,你别火上浇油,小鹿,你别听他的,他这人打小就没个正形。” 周鹿抿唇没出声,他们分居四年,几乎零交流,她确实没有陆羽了解沈修隐。 沈修隐不放心陆羽,让人送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其他人都不待见周鹿,也纷纷离开了。 沈修隐看了下腕表,越过周鹿,往外走。 “修隐。” 她平静的喊了声。 沈修隐似乎急着出门,脚步没停,但走到玄关处,又退回一步,语气不耐,“你最好是有什么事。” 周鹿讽笑一声,语气很轻的说,“我们离婚吧。” 沈修隐插兜的手猛地攥紧,眸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刚还急着离开的男人,折了回来。 “就因为一件睡衣?”他精致的眉眼染着阴鸷的气息,“一夜未归,一句解释没有,回来就打人,说你几句就闹离婚,周鹿,我对你是不是太纵容了?” “离婚协议我已经找律师拟好了,也签了字,你看一下。” 周鹿从包里翻出一份文件,递到男人手边,“没问题的话,签字吧。” 沈修隐一把接过文件,用力往上抛,纸张如雪花散落,“知道四年前,你捅出了多大的篓子吗?既然费尽心思用了最恶毒的方式绑定我,就该明白,这场游戏,我才是主导者,而你,我没说结束,这辈子都得留在沈家赎罪!” 第二章 不该爱上你 沈修隐暴怒的态度,意外又在意料中。 她是孤儿,八岁被养母收养,十岁被接到沈家,被沈爷爷认了干孙女,和沈修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那时她唤他二哥,他也拿她当亲妹妹疼爱。 只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们彼此动了心。 为了捍卫爱情,冒天下大不违,坚定的与全世界为敌。 如果没有发生绑架案,他们也是要做夫妻的。 人心变了,婚姻也变质了,四年的冷战耗尽了所有的感情,昨晚的电话,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突然意识到,沈修隐再也不是保护她的骑士,而是把她逼到孤立无援境地的刽子手。 “沈修隐,穿在陆羽身上的,不是睡衣,是我的爱!” 周鹿蹲下身,想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沈修隐突然提起她的双肩,按着她的身体,往身后的柱子上狠狠一推。 “你这种人,也配提爱?”他手掌捏住她的下巴,眸底蓄起风暴,像是要毁天·灭地。 周鹿的下颌骨像是要被捏碎了,眼眶泛起了雾色,和沈修隐癫狂愤怒的神色,显得冷静许多。 她红着眼,笑的眼泪翻涌,“看来,你真的忘了。” “一件过时的破睡衣,我为什么要记住?” 周鹿平静乖软的笑,让沈修隐烦躁不已。 他松开女人,拿起桌上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每一根碰过周鹿的手指。 “我不会同意离婚,死了这条心吧。” 沈修隐大步离开,将大门摔的砰砰响。 脚步声渐远。 周鹿噙在眼眶里的泪,决堤滚落。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整个天空灰白阴沉,不见一丝光亮,像是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可怕的噩梦。 陆羽和沈修隐的妹妹沈瑾被歹徒绑架,周鹿收到消息赶去营救,恰好沈修隐也在,歹徒躲在背后偷袭他,情急下,她冲上去和歹徒搏斗,被砸晕了脑袋。 醒来后,她上了热搜,以沈家救命恩人的身份。 沈家人被道德舆论裹挟,被迫做出让步,同意她和沈修隐在一起。 只是他们公开关系没多久,警方破了案,查到这场绑架案背后策划者就是周鹿。 舆论反转,她成为大家口中,为嫁豪门,不折手段,罪该万死的毒妇! 将离婚协议书整理好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周鹿上楼,本打算洗了澡换件衣服就收拾行李离开。 没想到在浴缸里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水也冷却了,她身体冻得哆嗦了下。 门外响起敲门声,“太太,你醒了吗?” 吴妈敲了几声,见没人应,语气明显急了,“太太,你怎么不说话?我要推门进来了……” “有事吗?”周鹿裹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隔着门语气有些无力。 她头疼的厉害,胃里翻涌着呕吐的恶心感,虚虚的靠在墙上。 吴妈的心瞬间就落了下去,“你睡了一天,不吃饭可不行,我给你做了滋润养颜的莲子羹,下楼吃点吧。” 周鹿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应了下来。 走到旋转楼梯时,她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男人,愣了下。 现在是六点,日理万机的沈修隐从不会在这个点出现在家里。 四年来,他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周鹿当然不会觉得他是为了陪她才回家的。 应该是抽空回来谈离婚的。 周鹿安静的坐在餐厅,桌上摆了七八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还有一盘剥好去了核切成小块的芒果。 吴妈盛了碗莲子羹端到她面前,目光看向沙发处,笑盈盈道,“难得二少爷回来早,我都很久没看见你们在一张桌上吃饭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她絮絮叨叨说着,又提上菜篮,说是去买点新鲜水果。 等人走后,屋子里又冷清下来。 周鹿等了好一会,对方都没有过来,她有些烦躁的望过去。 沈修隐真的很忙,茶几上放着笔记本,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低声打电话,另一只手翻着膝盖上的文件,深邃精致的眉眼锐利清冷。 男人骨相生的极好,仅仅一眼,周鹿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收回视线时,他似乎有所感应,冷沉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见桌上的菜没动,他拧眉对电话那头说,“我现在有事,半小时后再打过来。” 他起身,迈着长腿走过来,在周鹿对面坐下,姿态优雅的用餐。 周鹿不知道他怎么吃的下去的,这个时候不应该先把离婚的事谈妥么? “沈修隐。”她喊他,声音带了些不满。 男人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手中动作一顿,头也没抬,“吃饭。” 周鹿靠着椅背坐,太阳穴里像是有根针扎着,抬手揉了揉,耐心快耗尽了,“什么时候去领证?” 她下楼的时候,没看见离婚协议书,以为沈修隐已经签了字,拿去走程序了。 “啪嗒——”筷子摔在桌面上。 沈修隐抬头,看着她等不及的样子,嗤笑一声,言语里的奚落和讥讽,像一把尖锐的刀,凌迟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就这么迫不及待?这四年跟着我,是不是觉得很委屈?你是不是忘了,这段婚姻是你强求来的,你害了小羽和小瑾,让他们这些年饱受折磨,间接毁掉了她们的人生,你这个罪魁祸首又凭什么得到幸福?” “对不起,我错了。” 莫须有的罪名,周鹿不会认的。 她唇色白的病态,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我不该爱上你的。” 沈修隐紧攥的拳头霎时松开,阴鸷的俊脸上划过一丝什么微妙,弯唇自嘲,“你爱的是我吗?” 周鹿真的很累,她不想再吵了。 这四年吵了太多次,每次都是闹得不欢而散,感情也在一次次争吵中消耗殆尽。 她承认自己在婚姻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不想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成为歇斯底里的疯子。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早就是被豪门抛弃的可怜又可恨的疯子吧。 周鹿起身往楼上走,“随便你怎么想,我是一定要离婚的。” “哗啦——” 身后响起碗盘砸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破碎的瓷片划过她小腿柔嫩的娇肌,很快渗出血珠,周鹿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没有回头,上了楼。 沈修隐看着女人裙下摆被染的一抹红,眸色暗了暗。 第三章 沈修隐养了私生子 在这里住了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所以她的东西很多,周鹿只收拾了些常穿的衣服。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眼这间布置温馨的主卧,靠阳台的走廊上,还置办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婴儿床,那是为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她鼻头酸涩,不免有些伤感。 那么相爱的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拎着行李下楼,地上已经收拾干净,应该是吴妈回来了,不过没见她人。 沈修隐还在餐椅上坐着,垂着眼睑,看不出情绪。 她从他身后越过,走的很快,没有停留。 沈修隐突然起身,大步上前,拽着周鹿的腕骨,语气冷硬,带着浓浓的威胁,“还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全身而退,周鹿,你以为上演一出离婚的小把戏,就能抹去曾经犯下的错?你今天敢从这里踏出一步,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哪怕你跪着求我,都没用!” “沈修隐,你弄疼我了,放开!” 周鹿天生冷白皮,跟瓷娃娃似的,挣扎间,皙白纤细的腕被捏出青紫的印子,湿漉澄净的杏眼仰头时,无辜又乖软。 沈修隐心头蹿起的火苗,莫名就灭了。 他松开周鹿,手上突然卸力,小巧的行李箱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周鹿弯腰去捡,沈修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抬脚将行李箱踹到一边,烦躁道,“行,要走是吧?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我花钱买的,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有多硬。” 她低着头,浓黑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眼泪,倒是没想到沈修隐会做的这般绝。 不管怎么说,这四年,她吃的喝的用的,花的都是沈修隐的钱。 “这些年,谢谢你的关照。” 被欺负了,依旧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一股无力感在沈修隐体内生起。 外面已经黑透,雨势比白天大了许多,落在身上刺骨的寒。 周鹿被冻得浑身发抖,步伐却轻快坚定,越走越快,仿佛身后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看着女人决然迈进暴雨的纤柔身影,沈修隐抿着唇,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沈修隐这个工作狂今天破天荒没去公司,钱然过来送需要紧急签字的文件,一下车就看见了被雨水淋透的周鹿。 他撑着伞,小跑着过去给她挡雨,“太太,您要出门怎么不打伞啊?” 周鹿抿着唇,没说话。 不知道该怎么对沈修隐的助理解释,她是被赶出门的。 “您要去哪?不着急的话,等我把文件送进去,开车送您过去?”钱然对她还是很尊敬的。 “谢谢,不用了。” “那您把伞捎上。” 钱然把伞柄塞到周鹿手里,抱着文件准备冒雨跑向公馆时,听见女人轻声问了句,“沈修隐在国外,有个私生子,对吗?” 钱然面色讶然,似乎没想到这件事被她知道了。 “太太,抱歉,无可奉告。”他低着头,不敢看周鹿的眼睛。 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再问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她把伞还了回去,慢慢走远,被黑夜无情吞噬。 吴妈掐着点回来,算准小两口已经吃完晚餐,没想到客厅里只有沈修隐。 “二少爷,太太呢……您的手怎么受伤了?”吴妈看见沈修隐的右腕骨上流着血,都把身上的衬衣弄脏了。 忙提着医药箱跑到沙发前给他处理伤口。 “你是不是又和太太吵架了?”吴妈去拿医药箱时,路过厨房,看见了垃圾桶里饭菜混着的碎玻璃渣,也就明白了。 “您这又是何必呢?辛辛苦苦在厨房做了那么多菜,太太不吃就不吃嘛,犯不着摔碗砸盘的,还把自己弄伤了,她胃口一直都不好,不是故意不吃您做的……” 沈修隐懒得解释,这是收拾碎片割破的。 家里铺着同色地毯,不清理干净,很容易踩到划伤脚。 “吴妈。”沈修隐抬手揉了下酸疼的太阳穴,靠在沙发背上,一脸倦容,“给衣帽间和主卧上锁,除了太太,谁都不许进。” 吴妈不明所以,“好。” 沈修隐起身,拿上车钥匙往外走,想了想,又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在公馆里抽烟!” * 周鹿淋了一场雨,太狼狈,没敢去医院,怕被养母瞧见。 她打车去了松华小区。 这是养母的家,在这里她度过了两年幸福安稳的日子。 洗完澡,找了件以前的旧衣服换上,头疼的毛病更严重了,胸口像是压了几百斤的重物,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下。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医院护工打来电话,说养母麻醉过了,已经醒了,想要见她。 周鹿刚坐起身,眼前一黑,又倒回了床上。 一晚上的休息,身体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头疼的快裂开了。 强撑着起床洗漱,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周鹿打车去了医院。 养母脸色不太好,看见她来,倒是打起了几分精神。 “小鹿来了啊,快坐这,让妈好好瞧瞧。” 被沈家收养后,她们其实有好几年没见了。 不仅是养母,曾经的朋友都被周鹿单方面拒绝门外,她的状态太差了,日复一日的深陷不被爱,自我怀疑,反复在生死徘徊的坏情绪里拉扯着,已经无法融入到正常人的生活圈子里。 去年养母得了重病,周鹿担心她,才和这边走动频繁。 也幸好没和养母断了联系,才在昨晚让她捡回一条命。 “妈,医生说你术后只能吃些清淡食物,我来的急,就在楼下买了点皮蛋瘦肉粥,有点烫,我给你吹吹。” 周鹿坐在陪护椅上,捧着餐盒,用勺子小口的喂着。 养母安静的吃着,只是眼神闪烁,似乎有心事。 吃了几口,她摇摇头说不吃了,“小鹿,妈有事问你,你不许骗我。” 周鹿放下餐盒,抽纸巾给养母擦嘴角,笑着道,“骗谁也不敢骗你啊。” “你和二少爷是不是分开了?” 周鹿擦嘴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挤出笑容,“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和修隐挺好的,昨天还一起吃了晚餐呢……” “小鹿,你在撒谎!”养母脸色冷了下来。 第四章 好心人再三相助 养母刚做完手术,医生交代过,需要静养,不宜过激。 周鹿只好硬着头皮扯谎,“妈,我没有骗你,我和修隐挺好的,对了,他还说等忙完了,会抽空来看你。” 说这话时,她心虚的揪着衣角,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 养母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 目光落在她右手空荡的无名指上,拉着周鹿泛凉的手,微微叹气,“我日子不多了,活了大半辈子,没什么放不下的,唯一牵挂的就是你,你这孩子打小就可怜,好不容易遇到能护着,又疼爱你的男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说着,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 周鹿帮她顺着后背,忙应道,“好,你别动气,我答应你。” 养母尿毒症中晚期,没有合适的肾源,即使做了手术,也是死期将至。 两人聊了会,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妈,你怎么样?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陈良拎着一袋子水果,后面跟着老婆徐岚,两人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看见周鹿在,陈良有些不自在的打招呼,“小鹿也在啊。” 周鹿点点头,起身,给陈良让了位置,“陈良哥。” 徐岚态度就没这么好了,把周鹿当空气,扭着腰直奔养母那,“妈,出这么大的事,你该给我和陈良打电话啊,让一个外人来能帮到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 “小岚!”养母低声呵斥了一声,又看向周鹿,脸色柔和了些,“你嫂子说话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啊。” “我说话怎么了?觉得难听?那也比不上某些白狼眼做事难看!” 周鹿其实和徐岚不熟,她和陈良结婚时,特地给周鹿打电话,让她邀请沈家过来撑门面,遭拒后,闹得很不愉快。 周鹿念着之前的情分,虽然人没去,但送上了不菲的礼金,那点钱对沈家来说,就是随手给的零花钱。 却可以让陈良在京市三环内买套房子。 可能见周鹿出手阔绰,徐岚时不时就来找她帮忙,什么买学区房,给孩子安排贵族学校之类的。 那时沈修隐宠着她,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帮衬着养母这边,也喂大了徐岚的胃口。 四年前,她和沈修隐刚结婚,徐岚便让她找沈修隐把陈良安排到沈氏集团工作,还想要管理层的职位。 外界都觉得沈修隐爱惨了周鹿,哪怕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个心思歹毒的坏女人,也要娶她进门,包括当时的周鹿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结婚当晚,沈修隐被一个海外电话叫走,之后半年都没出现,周鹿才知道,那个男人早就变心了。 他在外面有个家,还和那女人生了孩子。 娶她,无非是报复她伤害了陆羽和沈瑾的手段。 让她美梦成真,再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周鹿没能帮陈良谋个职位,被徐岚记恨上了,之后的几次碰面,都要冷嘲热讽几句。 “好了,妈还生着病呢,你少说几句。”陈良瞪了眼徐岚,示意她闭嘴。 养母心口又疼了,脸色也惨白着,强撑着坐起身,“人看过了,我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陈良扶着老太太,和徐岚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姿态,“妈,我来之前打听了下,你这病做手术得十几万呢,之前找你借钱换大房子,你说没钱……” “滚!你们都给我滚!” 养母彻底被激怒,拿起手边的枕头用力砸在陈良脸上。 “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啊……” 陈良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被砸蒙了,赶紧道歉,“那你先养着,等我下班了再来看你。” 徐岚还想说什么,被陈良拉着快速离开了病房。 门外还能听见两人的不满声。 “你扯我干什么?老婆子一下掏出十几万手术费,肯定还有私房钱,我要不提前要过来,肯定又要被周鹿那小贱人骗了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多疼那贱人……” “她好歹是我妹妹,你别一口一个贱人,多难听啊。” “呵,人家可是豪门贵妇,你算个什么东西?人家能看上你?热脸贴冷屁股罢了。” 争吵声渐远。 周鹿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见似的。 “小鹿,对不起,是妈妈连累你了……” “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周鹿岔开话题,走到桌前,从陈良带来的袋子里拿了几个苹果出来,看着上面大块霉斑,捏紧了手指。 她把坏掉的水果塞回袋子,准备趁养母不注意,丢到外面的垃圾桶时,房门又被人敲响。 “请问是黄柳女士吗?”一道礼貌的声音响起。 养母看着门外的快递小哥,有些意外,“我是黄柳,你是?” 快递小哥左右手都提着袋子,沉甸甸的,走到屋里,将东西放到桌上。 “这是你们下单的东西,清点一下吧,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 周鹿闻声走过来,看着桌上的水果,补品,诧异着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些东西时,听见黄柳说,“小鹿,妈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这些东西,你退了吧。” “这些东西,不是我买的。”周鹿拿过货单看了下,上面下单人的信息是匿名的。 又是匿名…… 周鹿想到昨晚,她实在没办法,想着把婚戒卖了凑手术费,但因为太晚,跑了好几家当铺都关了门,只能回医院让这边通融一下,先做手术,钱她一定很快补上。 但没想到,回去时,手术已经开始了,她跑到缴费窗口问了下,说是医药费已经付清了。 周鹿还打听到,对方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讲究,付完钱没留下任何信息就走了。 “这年头经常有善人出现在医院做慈善,他们不为名利,隐藏身份,既然不想露面,您就别找了,就当运气好,遇到活菩萨了。”工作人员实在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便说了这些话安慰周鹿。 可哪有好心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中相助呢? “不是你买的?”黄柳赶紧道,“那更不能要了。” 周鹿也不敢让养母吃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但当着快递小哥不好说什么,签了字,就让人走了。 周鹿拎着沉甸甸的补品准备下楼退了,刚走两步,视线突然一黑。 她捂着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伸手想去扶着墙壁稳住虚晃的身子。 却被一只大掌搭在腰间,接着整个孱弱的身躯倒在男人怀里。 第五章 她真的很在意沈流光 质冷的檀香味沁入鼻息,给人一种安心的踏实感,周鹿短暂缺失的理智和思绪缓了回来。 “大哥。”她抓着男人的手臂借力,快速从他怀里出来,有些尴尬的将碎发掖到耳后。 这男人是沈修隐的胞哥,沈流光。 沈家钦点的继承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沈修隐和他关系很恶劣,也不许周鹿和他过多接触。 偶尔在老宅碰见,周鹿只是客气的和沈流光打个招呼,就会引得沈修隐勃然大怒,出言侮辱。 他骂她一天到晚只会勾引男人,还说她对沈流光上赶着,吵的次数多了,周鹿见到沈流光,显得无所适从。 “来医院看病?还是探望朋友?”沈流光瞧了眼她发白的脸,又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补品。 说着,沈流光看向养母所在的房间,周鹿心一紧,赶紧解释,“大哥,我就是有点感冒,没什么大事,开了点药回去养着就行。” 沈家觉得养母那边是吸血虫,不喜欢她和那边联系。 见沈流光的脸色也不太好,周鹿转移话题道,“大哥,你怎么来医院了?生病了吗?” 沈流光还没开口,身后的助理就抢先道,“沈董最近感染了流感,昨天加班到半夜,突然晕倒在办公室,幸好我当时没走,把人立刻送医院了……” “许助理,你话太多了。” 周鹿露出担忧的神色,“大哥,工作再忙,也要保重身体。” 在沈家那些年,沈流光待她还是不错的,在心里,他是很合格的长兄。 “好,听你的,别乱想,我没事。”沈流光抬手,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抚了抚。 不远处,一抹高挺的身影猛地停下步伐,沈修隐目光狠盯着沈流光落在周鹿头上的大掌,恨不得折了这根猪蹄! 两个小护士经过,其中一个看见周鹿,咦了声,“那不是周小姐吗?” 沈修隐搭话,“你认识她?” 小护士唉声叹气道,“周小姐很可怜的,她老公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根本不管她,昨晚她家里人生病急需钱,她想把婚戒卖了,当时我就在她身边,看她摘戒指的时候,表情很难过!” 沈修隐眉心狠挑了下,“她家里人生病?” 她的家人只剩他了,他活的好好的,哪来的家里人? 沈修隐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拿手机准备打给钱然时。 另一个护士认出了沈流光,“她家人该不会就是身边那个男人吧?昨晚我值班,看见这个男人半夜送急诊,看他们亲密的样子,这男人应该就是她老公,两人感情真好啊,为了给老公治病,婚戒都舍得卖了……” “哐当——” 一旁的垃圾桶被踹翻,发出巨大的响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周鹿和沈流光闻声朝这边看来,就只看见一抹匆匆离去的身影。 周鹿瞧着背影眼熟,觉得很像沈修隐,但仔细想想,他这个点应该在公司,不可能出现在医院,也就没当回事。 两个护士抚着胸口,一阵后怕愤怒,“那男人看着人模人样,脾气怎么这么差啊,对着垃圾桶发火,一点也不男人!” “呸!没素质,下次再遇到这样的,就该让精神科领走!” 乔如斯查完房,推开门就看见办公椅上坐着一抹幽怨的身影。 “哟,什么妖风把你这尊大佛刮来了。” 乔如斯放下文件夹,给自己和沈修隐泡了两杯茶,端过去的时候,看见男人脖子上的红疹更严重了。 “你给我开点氯雷他定。”沈修隐没接乔如斯递来的茶杯,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乔如斯没在意,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押了口茶,随口,“就为这事?” “不然我闲得慌,找你聊天?”沈修隐痒的受不了,抬手挠了挠脖子,“是你点了芒果汁,才让我误食的,你得负责。” 前几天,哥几个聚会,乔如斯点了杯芒果汁冲冲酒味,侍应生误送到沈修隐手里,当时他喝多了,也没注意,全给喝了。 陆羽接风宴上,沈修隐就觉得不舒服,早上起来脖子那块果然起了好多红疹,周鹿明明看见了,却毫不关心,还和他闹离婚! 对比沈流光感染个流感,她都能兴师动众的卖婚戒,给他买补品,两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小护士的话,他当然不会当真,沈流光怎么会缺钱看病,周鹿的经济情况他也清楚,只是没想到,她因为担心沈流光而狠心卖掉他送她的婚戒。 那些补品他看了,很贵。 她真的很在意沈流光。 乔如斯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把手,懒懒的瞥了眼男人,“我记得你喝下那杯芒果汁都有两天了吧,按理说应该快消下去了,怎么瞧着越来越严重了。” 他眯了眯眼,肯定道,“你昨天是不是又碰芒果了?” 沈修隐对芒果过敏。 巧的是,周鹿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芒果。 “废话那么多,开点药要你命?” 沈修隐一想到昨晚周鹿看都不看他为她切得芒果块,闹着离家出走,今天又被她和沈流光暧昧的一幕刺激了,心气不顺。 “早餐吃的火药?你这怨气都快比医院横死的病人大了。”乔如斯轻笑了两声,给他开了药。 沈修隐拿了药就走。 他现在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 周鹿送走了沈流光,护工就来换班了。 她身上的钱,只请得起一个护工。 “妈,我决定出门找工作,以后白天护工在这,晚上下了班换我来。” 她现在压力很大。 虽然手术费有好心人付了,但还得给养母攒换肾源的钱。 黄柳看着她那双娇生惯养的小手,一阵心痛,“好,别太累了。” 她其实不想治了。 可不敢说出口。 就像她不愿揭穿周鹿被沈修隐抛弃的事实。 这个孩子,够苦了。 * 绑架案发生在周鹿大三那年,因为她的一系列行为,造成的舆论影响很大,学校觉得丢人,委婉的让她自己退学。 所以,她没能大学毕业。 只有高中学历。 她这样的资质,在人才济济的京市,只能找一些底层辛苦工作。 不过周鹿在设计上十分有天赋,当年是以设计系第一名考上的京北大学,她设计的作品,在大学期间经常在国际上获奖,被媒体评为百年难遇的设计天才。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给一家刚成立的设计公司投了简历。 发出去不到半小时,人事就打来电话约她面试时间。 周鹿没什么事,直接打了车过去。 到了那,她才发现这家公司规模很大,而且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对面就是京市的地标性建筑,沈氏集团。 三栋高耸入云的商务CBD大楼,银灰色的外壁在烈日的照耀下,发出矜贵质感的冷光。 和沈家两兄弟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气质很搭。 周鹿是第六个进去的,人事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直入正题。 “周小姐,我们公司是一家专业性极强的新型设计公司,对专业要求较高,您虽然在校时有过很多优秀作品,但缺乏工作经验,现在恐怕无法胜任设计师助理的职位,不过您的气质蛮符合总裁助理的职位,您可以考虑一下。” 人事面带微笑的看着周鹿,让她有种被肯定的自信。 “我可以问一下,总裁助理的薪资吗?” 她现在的困境是缺钱。 至于梦想,早在大三那年就被击溃的烟消云散。 人事:“实习两万,转正三万,工作能力出色还会有年终奖。” 这个薪资对于她这种社会菜鸟来说,已经很高了,周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什么都没问,直接跟着人事去办理入职流程。 总裁办。 一袭深色高定西服的年轻俊美男人,悠闲的叠着长腿,眼带戏谑的望着监控里那抹窈窕身影,唇角扬起浅笑。 “凌总,我有点看不懂您了,您和周鹿又没有交情,偷偷帮她付手术费就算了,怎么还特地把她招进公司,我瞧着简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总裁助理的职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您不再考虑一下?” 首席秘书王瑞站在办公桌前,一脸不解。 第六章 周鹿找野男人 凌齐墨就是那个大发善心的“活菩萨”,去医院结账的的中年男人正是王瑞。 这些年,凌齐墨一直派人盯着周鹿,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缺钱。 “你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吗?” 王瑞摇头。 凌齐墨眼里的戏谑消失,声线阴寒,咬牙吐出那三个字,“沈修隐。” 王瑞是凌家老部下,自然知道凌齐墨和沈修隐当年的恩怨,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凌齐墨制造机会,刻意接近周鹿了。 他想报仇。 王瑞有些忌惮,“您当年就落了下风,如今沈家权倾京圈,沈修隐又接手了最挣钱的产业,势头比当年还要高歌猛进,我担心……” “他的软肋在我手里,这一次,我不会输的。”凌齐墨的眼里没有对沈家的畏惧,反而充满了暴风雨前的兴奋感。 周鹿并不知道,自己因为沈修隐被人记恨上了,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秘书办的氛围很忙碌,大家看见有新同事加入,浅浅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忙去了。 周鹿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整理一些文件资料,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她没有工作经验,刚开始进展很慢,后来上了手,不到两小时就提前完成了工作。 临近下班,她收拾着准备赶回医院,王瑞突然出现在秘书办,目光扫了一圈,径直朝着周鹿走来。 “周助理,等下有事吗?”王瑞是总裁首席秘书,权利很大,见谁都板着一张脸,看着就不太好相处。 周鹿捏着帆布包,倪着对方的神色,试探的问,“王秘书,是有什么事吗?” “凌总晚上有个应酬,你陪着一块去。” “可是我刚入职,还不太熟悉……” 王瑞皱着眉打断周鹿,“周助理,我是通知,不是商量,好好准备一下。”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周鹿,似乎对她的仪容不太满意。 周鹿无奈,看在高薪的份上,只能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而且入职前,人事那边也说了,日常陪总裁应酬出差,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她快速去洗手间画了个淡妆。 因为太久没有打扮自己,技术略显生疏,但时间来不及了,周鹿擦了点粉底,涂了下口红就匆匆来到总裁办门外等着。 大概十分钟后,凌齐墨才从办公室出来。 “凌总。”周鹿垂着眼睑,微微弯腰,恭敬的喊了声。 凌齐墨玩味的目光掠过女人白皙的脖颈,歪了下头,“新来的?” 周鹿点了点头,“是的,我叫周鹿。” 凌齐墨嘴里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语速很慢,末了,夸了句,“呦呦鹿鸣,出自诗经,很好听的名字。” 闻言,周鹿抬眸,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缺失的片段一闪而过。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们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司机是王瑞,三人一路沉默着,没人开口说话。 周鹿用手撑着脑袋,时不时揉一下,缓解疼痛。 到了酒店,周鹿先下车,绕到后车座,为凌齐墨拉开车门。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酒店大厅走去。 这是当地很有名的商务酒店,周鹿在里面见到好几个经常在财经频道露脸的商圈大佬。 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乔如斯那帮人。 “哟,这不是周鹿吗?她怎么在这?” 拐角处,林霄正在和乔如斯聊着什么,没注意前面,差点撞上人。 待看清对面是周鹿,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很恶劣,“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差点吓死我!” 周鹿看见他们几个也很意外,快速扫了一眼,没看见沈修隐,倒是自在了些。 林霄和乔如斯是沈修隐最好的朋友,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大后也是形影不离。 他们几家和陆家都是世交。 这些也是陆羽的发小。 对于周鹿这个底层爬上来,强行介入他们小圈子的外来者,厌恶程度不比沈修隐少。 “对不起。”周鹿想着凌齐墨在,不想和他们产生冲突,主动道歉。 她低着头,乖巧懦弱的样子,让一旁的凌齐墨微微皱了皱眉。 “靠,乔三,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周鹿刚才说了对不起?”林霄夸张的瞪大眼,眸底却是闪着恶趣味。 乔如斯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淡淡应了声。 周鹿绕过他们就要走,林霄却伸手拦路,这次他把目光放到凌齐墨身上,“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刚才只顾着惊讶周鹿的出现,这会儿注意到凌齐墨,脸色比见到周鹿还要难看。 凌齐墨没搭理他,而是看向周鹿。 “林大公子,我们赶时间。” 周鹿推开林霄,看向凌齐墨,示意他先走。 男人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前走,周鹿亦步亦趋跟上。 “不是,周鹿你有没有心?就算不想和二哥过了,想红杏出墙,也不能找凌齐墨这个王八蛋啊,你是不是忘了当年……” “林霄!”身后一抹低冷的声线出现。 周鹿脚步一顿,攥紧了手心。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沈修隐来了。 “咦,阿修,那是不是小鹿?她怎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紧接着是陆羽的声音。 周鹿指甲扣进掌心里,用力咬着唇,才将那股酸涩压下去。 林霄跑过去告状,“二哥,周鹿这女人跑出来找野男人,你猜她和谁搞到一起了,凌齐墨!晚上回去,你必须好好教训她……” “她爱找谁,是她的自由。”沈修隐盯着女人远去的背影,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提高了音量,“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们才知道?” 这就是沈修隐,在朋友面前,从不会维护她,只有无尽的诋毁和羞辱。 她早就习惯了被这帮人合伙欺凌,这次下定决心离婚,很快,她就能解脱了。 周鹿跟着凌齐墨进了包厢,今晚来的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彼此很熟悉。 看见凌齐墨身后跟着一个新面孔,有人猥琐道,“凌总不但商业眼光毒辣,选人的本事也叫人佩服,让这么漂亮的小美女伺候我们喝酒,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来之前,王瑞对她交代了些餐桌礼仪,周鹿一到包厢,就拿起酒瓶,给在座的倒酒。 有人趁她倒酒的间隙,假装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刚才这个说话的男人,年近五十,挺着大肚腩,满口黄牙,一开口臭气熏天。 周鹿受不了这味,想躲,凌齐墨却在这时开口了,“小周,看来郑总很喜欢你呢,就留在他身边伺候吧。” “还是凌总懂我。”那个叫郑总的得了凌齐墨的首肯,越发肆无忌惮,摸完周鹿的手臂,眼神又瞥向她妙龄高耸的胸口,眼睛发出幽绿的光。 其他人起哄着,“老郑,瞧瞧你那德行,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吃了,她还是个小姑娘,别吓到人家。” “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周鹿虽然已婚多年,但天生一张幼态脸,婚后这些年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看起来非常娇嫩,不过二十出头。 郑总肥硕的大手绕到身后,想要摸周鹿的背脊,她立刻转身,装作去拿酒杯,逃过了一劫。 这些人虽然不正经,但还是要脸的,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手。 调侃了几句,几人便进入正题,聊起合作的事宜。 周鹿松了口气,靠在酒水柜边休息时,视线无意间和凌齐墨对上。 她心猛地一跳。 第七章 睡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包厢里烟酒混杂,特别难闻。 周鹿脸色白的没有血色,胃里不断翻涌着恶心,只能待在靠近窗口的酒水柜边,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才舒服些。 凌齐墨坐在主位上,周鹿所在的位置在他侧对面,如果不是刻意的,他是不会注意到她。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看着她被占便宜,陷入困局而无动于衷。 她其实有点怨凌齐墨,明明看见自己被欺负,作为老板不帮着解围,反而放任那几个人乱来,这让她对这份工作打起了退堂鼓。 “小周,去酒库帮我取几瓶酒。”凌齐墨突然开口吩咐。 周鹿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包厢。 离开烟酒弥漫的环境里,她立刻跑去卫生间,将白天吃的全部吐了出来。 因为过去某些恐怖记忆,她闻不了烟味,刚才硬撑着才没让自己失态。 用冷水漱了口,周鹿靠着墙休息了会,这才走出卫生间,准备去负一层酒窖取酒。 刚走两步,一抹挺拔的黑影就闯入她的视线。 周鹿当即停下脚步,拧着秀眉,对沈修隐出现在这层楼里感到惊奇。 沈家二少,尊贵无双,洁癖严重,在外用餐都有专门的楼层和包厢。 京市凡是他常去的地方,都会把顶层留给他,谢绝其他客人。 可现在本该在顶层用餐的男人,却出现在这里。 周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往他那走,“找我的?” 沈修隐没说话,那双薄凉犀利的眼睛落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才讽笑,“化妆了?” “这和你没关系。”周鹿没忘记刚才他在楼下羞辱自己的事,“如果不是聊离婚,请你让开。” 离婚两个字像是按下沈修隐身上暴怒的开关,他大步走来,面色阴鸷的有点吓人,一句话不说,像拎小鸡仔似的把周鹿拉到女卫生间里。 顺手把门锁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周鹿被他推到身后的墙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沈修隐两只大掌撑在墙面上,微微俯身凝望着身下神情愤怒又慌乱的小女人,眉心骨狠狠跳着。 “离开凌齐墨。”他咬着牙,眼眶有些红。 周鹿被他直勾勾带着威胁的眼神盯着,浑身紧绷,“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沈修隐忽而笑了,笑容阴森森的。 周鹿感觉不妙,想逃。 男人预判她的动作,一只手拽着她的腕骨,另一只手将她的身体翻过去,让女人背对着趴在墙上。 周鹿听到了金属皮带的声音,她面色大变,回头对着沈修隐大骂,“你别在这里疯……” 余下的话,被男人霸道强势的吻吞噬,他的吻很急,像是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蛮横又粗鲁,叫人反抗不了。 周鹿挣不脱,用力咬了下他的舌尖。 男人吃痛的撕了一下,但并没有放开她,唇齿间蔓延着血腥味。 身下的裙子也被撩起,她已经感受到那股炙热在靠近,周鹿突然很害怕。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开始剧烈挣扎。 “沈修隐,你别这样,求你了,别这么对我……” 她特别不配合,沈修隐只能红着眼离开她的唇,低头看见粘在眼睫上的水雾,他眸色深了深,眼里划过一抹说不出的意味。 他突然有些烦躁,将周鹿的脸转过去,不看她。 沈修隐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女人自打进了沈家,就被他娇养,无限纵容着,没有吃过一丁点苦,养久了,稍微碰着磕着就会娇气的喊疼。 每次只要她皱下眉,沈修隐比割了他肉都疼,眼下她的眼泪流个不停,一直喊着不舒服,他只能退了出去。 没了沈修隐那股力支撑,周鹿趴在墙上大口喘气,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沈修隐穿好衣服,从口袋里拿出湿巾,蹲下身给周鹿处理着。 目光触及大腿根部那一抹暗淡的红色,霎时攥紧了手掌,有些不可思议。 他检查了下周鹿的身体,发现不是生理期,眸里风暴愈加浓烈。 他用力擦掉那些痕迹,手指都在发抖。 不过再起身时,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他给女人整理好裙子,站在洗手池边洗手,语气很淡,“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没死之前,敢给我戴绿帽,我弄死你!” * 沈修隐回到包厢,里面热闹的很,但随着男人一身冷气落座,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阿修,你去哪了?怎么去了那么久?”陆羽坐在他身边,给他倒了杯茶。 沈修隐自然的接过那杯茶,完全没有在乔如斯那的嫌弃,语气也温柔许多,“出去接了个电话。” 陆羽不是傻子,看着沈修隐耳尖还未褪去的红潮,想到刚才在楼下见到了周鹿,怨恨的握紧了双手。 “这个菜很好吃,我特地按你口味点的,尝尝看。” 陆羽用公筷给沈修隐夹菜,男人随意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看向乔如斯,“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顶层被沈修隐包下,聊天很私密。 “什么事?”乔如斯懒懒的倚在墙上,垂着眼皮,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沈修隐难得不知所措,心烦的抓了抓头发,“我问你,如果一个女人不是生理期,却突然出了血,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本来快要睡着的乔如斯,突然就瞪大眼,“不是哥们,我们刚才可是一直在一块的,你和陆羽什么时候……” “不是她!” 沈修隐压低声音,“你之前的病人有过这种情况吗?” 乔如斯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楼下的周鹿,比了个六的手势,“兄弟,你是这个。” “乔如斯!” “好好好,我不闹了。”乔如斯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得出诊断,“应该是很久没做,身体一下子无法适应,二哥,作为医生,我有必要说一句,不要强迫女性,你这是犯罪。” “我他妈睡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第八章 受人之托照顾她 周鹿回到包厢时,已经调整好情绪,除了脸色白的不正常,没什么异样。 她拿着凌齐墨珍藏的洋酒,给他们添杯,郑总喝多了,等周鹿到他身边时,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头就要亲。 “郑总,您先松开我,酒快撒了。”周鹿猝不及防,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下意识看向凌齐墨。 男人晃荡着手里的红酒杯,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周鹿急的无措的样子,他脸上笑意更深。 见他这样,周鹿就明白了,对他而言,她一个无背景,没学历又有几分姿色的助理,就是带到酒桌上供他的生意伙伴取乐的。 不然,她这般一无是处,凭什么拿高薪? 周鹿忍着内心的羞愤,想着只要对方不过分,就忍了。 就在郑总那张臭嘴快要落下时,包厢被人推开。 “哟,凌少,好久没见您了,我们都怪念叨您的。”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服务员走进来,满脸堆笑,“这是店里刚研究出的新品,我特地送来给您尝尝鲜。” 两个服务员将菜品端到主位上,凌齐墨对着来人微微颌首,“谢谢佟经理。” “对了,店里刚送来一批云南那边过来的茶饼……” 男人说着,目光落到周鹿身上,“这位是您的人吧?要是方便的话,让她随我去取。” 凌齐墨对周鹿点了点头。 郑总自然不肯放手,但更不敢得罪凌齐墨,只能放周鹿走。 出了包厢,周鹿跟着男人踩在铺着红毯的走廊上,心跳的依旧很快,后背全被冷汗湿透。 她在办公室门外等着,男人在里面待了很久,才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茶盒出来。 “谢谢。”周鹿客气道。 虽然刚才只是巧合,但他的出现确实救了她。 男人笑着摆摆手,“周小姐客气了,我也是受人之托照顾你。” “受人之托?”周鹿惊讶。 “往后在这里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联系我。”男人递来一张名片,没作解释,又回到办公室。 周鹿看了眼名片,男人叫佟稼,是商务酒店的大堂经理。 她把名片收好,拎着茶盒下楼。 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散了,凌齐墨手臂上搭着西服外套,和一帮人站在电梯前等她。 周鹿小跑着过去,按下楼层,等他们全部上了电梯才走进去。 郑总酒品很差,这会儿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说着下流的腥段子,周鹿找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躲着,抵达大厅时,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没承想凌齐墨突然回头吩咐她,帮忙扶着郑总。 周鹿当时就气得想把茶盒砸过去。 在沈家那些年,她被沈修隐保护的太好,脾气也被养的骄纵了些,做事完全不计后果,因为她知道,即使犯下滔天大罪,都有沈修隐善后。 曾经,他是她最大的底气。 现在,沦落至此也拜他所赐。 “小周,我头晕,扶着我点。”郑总歪七扭八的走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满嘴酒味,“送我回车里呗。” 周鹿想避开,但郑总已经把整个身体靠过来了。 这时,隔壁电梯门打开,里面传来交谈声。 “二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心情看着很不好,是不是因为遇到了周鹿那个晦气玩意?” 沈修隐一行人走了出来,男人走在最前面,脸色比身上的深色高定西服还要黑,完美优越的建模脸,在人群里很显眼,他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周鹿没想到这么倒霉,临走又撞上了,她迅速低头,想把自己隐藏起来。 但陆羽眼尖,发现了她,惊讶的叫了声,“小鹿,你……他……你们怎么抱在一起?” 她夸张的捂嘴,颇有种抓奸在床的意思,立刻挽上沈修隐的手臂,柔声劝道,“阿修,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鹿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那几人的视线随着陆羽的尖叫看了过来。 林霄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对陆羽道,“小羽姐,你别替她说好话了,二哥说的没错,这女人离了男人不能活,骨子里透着的贱!离她远点,别染上什么脏病。” 乔如斯倒是淡定,看了眼就收回视线。 出乎意料的,沈修隐压根没给这边眼神,似乎没看见周鹿,目不斜视的往大门走去。 陆羽的话,也随着男人离开而止住了。 倒是郑总他们几个,看见沈修隐立刻换上谄媚讨好的嘴脸,撇开周鹿,跟着追过去,“沈总,好巧啊。” 他们将沈修隐围着,点头哈腰的递名片,找存在感,就差摇尾乞讨了。 沈修隐更怪,平时傲娇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会儿难得和他们交谈了几句。 尤其是对郑总,他冷笑着说,“你挺不错的。” 被沈修隐关注,郑总受宠若惊,哪里顾得上周鹿,狗腿似的追着沈修隐走了。 送凌齐墨回家途中,周鹿以为他会询问自己和沈修隐的事,但他和来时一样,闭眼休息,一句话都没说。 周鹿让王瑞把她放到离医院附近的路边,等着车离开后,她才往医院走去。 养母已经睡下了,护工见她来,没有因为她晚点而生气,反而还给她留了点吃的。 周鹿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吃了几口面包,胃里又开始泛着酸味,饿过头了,一点都吃不下。 趴在床边,就这么睡了过去。 * 深夜,装修奢华的办公室。 沈修隐坐在皮质板椅上,锐利的眸光盯着面前监控显示器,浑身气息很冷。 他看的是周鹿今晚所在包厢的内网视频。 佟稼站在一侧,忍不住抹了好几次脸。 这家高级商务酒店背后最大的资方便是沈修隐,沈家产业众多,沈修隐很少过来,佟稼几年都见不上他一面。 今晚接到大老板吩咐他去包厢替周鹿解围的电话,佟稼整个人激动的发抖。 但这会儿瞧着大老板心情不好,他也跟着提心吊胆。 他战战兢兢的汇报,“沈二少,您走后,我一路跟着周小姐,护送她离开酒店,郑总那帮人没有再为难她了。” 沈修隐的脸色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好转,反而越来越难看,大掌紧攥又松开,反复多次,依旧压不住胸腔的怒火。 他抬头看着佟稼,眸色划过寒光,“还记得郑总哪只手碰的周鹿吗?” 佟稼明白他的意思,“我这就去办。” 第九章 离了沈修隐也能活 隔天,周鹿迟到了。 因为昨晚身体很不舒服,半夜又吐了,折腾到早上五点多才睡下。 要不是养母喊她起来吃早餐,估计能睡到中午。 “妈,我来不及了,你自己吃,护工等会儿就会过来,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周鹿先回了趟家,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打车赶到公司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同事们很忙,见她迟到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她赶紧把等会要开会的文件整理好。 周鹿刚坐下就感觉眼前一黑,应该是没吃早餐,低血糖了,她吃了颗薄荷糖,便投入工作。 紧赶慢赶,到底是在会议前十分钟将文件交了过去。 和同事刚到会议室,就听见身边的人小声提醒,说凌齐墨今天心情不好,等会儿一定要降低存在感,千万不要被他盯上。 周鹿是新来的,没见过凌齐墨发脾气的样子,没觉得有什么,而且她完成了份内工作,就算老板心情不好,也不能没理由发火。 但听着听着,周鹿就发现不对劲了。 公司工程部老大站起来汇报工作,面目忧愁,“凌总,我们刚和郑总签了合同,材料什么的也都备好了,设计部那边也出了好几板原稿,但眼下郑总出了这事,工程暂时无法推进,我们损失很大的。” 听到郑总,周鹿悄悄抬起头,看了眼凌齐墨的方向。 不是吧,真是昨晚那个臭老登? 凌齐墨皱着眉,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很烦心的样子。 “我等会去医院看看郑总,看他什么时候能养好,这个项目暂时先搁着,没有别的事,散会。” 凌齐墨离开后,大家才陆续往外走,周鹿想找王瑞打听郑总出了什么事,但又觉得应该是巧合。 除了沈修隐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但昨天那个男人完全无视自己被欺负,不可能是他做的。 而且郑总这人心术不正,肯定得罪了很多人,被人报复也是活该。 回到工位,周鹿投入工作中,不再想这些。 但怕什么来什么。 中午的时候,王瑞又来秘书办了。 这次,他脸色比昨天还要严肃。 “周助理,凌总让你等下和他一起去医院探望郑总。”他扣了扣周鹿的办公桌,力气很大。 惹得其他同事纷纷看过来。 有人窃窃私语。 “这个周鹿什么来头啊?怎么刚来,就总被凌总点名作陪,凌总好像很喜欢她呢。” “听说没什么背景,估计是看她长得漂亮吧,带出去有面子。” 周鹿昨天来的时候,就在公司引起了轰动围观。 她长得是真漂亮,即使不施粉黛,穿着简单,都美的惊心动魄,叫人看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人都是视觉动物,因为她过分美丽,哪怕迟到了,干着最简单的工作,却拿着高薪,同事们都对她各种包容。 周鹿心里侥幸,郑总出事跟自己无关,凌齐墨带她去,应该是觉得她比较讨郑总欢心,人都躺医院了,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收拾了下,就去总裁办等凌齐墨。 这次,他出来的很快,满眼的疲倦和烦躁,疾步往停车场走。 王瑞已经等在那了,但凌齐墨突然问周鹿会不会开车。 “有驾照,但没开过几次,车技不太好。”她老实道。 “你开车。”凌齐墨对王瑞说,“你留公司。” 王瑞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安排,他有些不爽的瞪了眼周鹿,旋即恭敬道,“好的,凌总。” 坐在驾驶座上,握着冷硬的方向盘,周鹿心跳如鼓,紧张的出了一身汗。 过完成人礼,她和沈修隐有了实质性关系后,他就带着她回到老宅,向家里坦白了两人的事,想要给周鹿名分。 这一举动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沈老爷子直接将滚烫的茶杯砸在他脸上,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孽障!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个畜生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有这种龌龊心思,我告诉你,小鹿的婚事,我全权做主,你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沈老太太一直都不喜欢周鹿,但碍于老爷子在,她不好发作,只是冷着脸建议道,“他们就是在一起久了,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如今只有将小鹿许配给旁人,才能断了这段孽缘。” 她想赶走周鹿的心思,藏都不藏了。 见老爷子真的思考这件事,沈修隐急了,握紧周鹿的手,威胁他们,要是敢将周鹿嫁给别人,他就和沈家断绝关系。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引得沈家人大为不满,为了逼他们分手,他们同意了沈修隐和周鹿离开沈家。 沈老爷子收回了沈修隐拥有的一切,对周鹿倒是网开一面,他们离开时,浑身上下只有成人礼时老爷子送给周鹿的一辆跑车以及几千块钱。 沈修隐当时情绪不好,周鹿开的车,但她刚拿驾照没多久,开到车流多的时候,一不留神撞上了路边的围栏。 车当场报废了,她也受了点轻伤,当时明明重伤的沈修隐不顾自己一身血,心疼的抱着她发誓,以后无论她去哪,他都会亲自陪着,绝不会再让她开车。 一晃多年过去,人还在,誓言却随风消散。 沈修隐已经不爱她了,没人再护她周全,是时候学着长大了。 “怎么了?不想还是不敢开?”凌齐墨低头看着腕表,声音有些急。 周鹿深深吐了口气,发动引擎,脚踩油门,车子慢慢驶出停车场。 当年的阴影还在,所以她开的很慢,凌齐墨虽然急,但没有再催了。 半小时的路程,花了快两小时才到,但周鹿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看吧,没有沈修隐,她也可以自力更生。 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 周鹿买了点水果,和凌齐墨去了住院部高级病房,巧的是,郑总和养母在同一家医院。 进门前,她小声问,“凌总,要不我就不进去了?” 虽然做了心理建设,但周鹿还是觉得郑总受伤,和她有关。 凌齐墨侧眸瞥她,视线又不受控的落在她皙白的脖颈上,眸色深了深,“你倒是很懂明哲保身。” 第十章 她和他抱在一起 周鹿还是进了病房。 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裹着绷带的男人,跟木乃伊似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来之前,周鹿还觉得凌齐墨小题大做,说是郑总的车和人剐蹭,和对方起了争执,打了一架,法制社会,总不能闹出人命。 但看着昨晚活蹦乱跳的郑总,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出气多,进气少,一副快咽气的样子,周鹿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郑家不会放过她的。 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女人趴在床边哭,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凌齐墨走过去,看着哭天抢地的女人,轻声安抚,“郑夫人,很抱歉,昨晚是我的失责,没有将郑总安全送回去,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交代。” “凌少,我们老郑太可怜了,医生说,他差一点就没命了,这些人心也太狠了吧,你一定要帮忙揪出凶手,我要找人废了他!” 这时,她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周鹿,视线瞬间变得阴冷,“凌少身后的这位助理,该不会就是昨晚陪着应酬的周小姐吧?” 周鹿走过来,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对郑夫人鞠了个躬,“对不起,郑夫人。” “好啊,你这个贱人还敢送上门!看我不撕了你这张狐·媚脸!”郑夫人突然起身,撸·起·袖·子,尖锐的美甲就往周鹿脸上挠去。 周鹿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郑夫人,我说了,这件事会给你们交代。” 凌齐墨挡在周鹿身前,攥住了郑夫人的腕,语气没了之前的和气,“她是我的人,就算真的犯了错,也该由我管教。 更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郑总受伤和她有关?” “我打听过了,昨晚上老郑对她动了手脚,当晚就被废了双手,不是她做的,还能是谁?” 他们是半生夫妻,了解彼此,郑总绝不是第一次揩油外面的女人。 凌齐墨冷笑了声,将郑夫人往后用力一推,“法律只讲证据,郑夫人要是不懂法,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郑夫人气得说不出话,只鼓着腮帮子,恨恨的瞪着周鹿。 凌齐墨这人气质很怪,表面看着绅士优雅,实际上应该是个不好惹的主。 周鹿一直没吭声,处在漩涡中心,又是底层人,这种场合她没有资格发言。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因为你无权无势,即使是受害者,权贵说你有罪,你就是罪人。 在他们眼里,周鹿就是一只蝼蚁,谁都可以踩一脚。 全程郑总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浑身上下能动只有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了。 伤的很重,跟废人差不多了。 瞥见周鹿时,眼里带着显明的恐惧。 凌齐墨说有事要和郑总聊,支走了周鹿,正好她也想去看看养母。 出了病房,她直奔普通病房。 养母和护工在聊天,看见她来,精神头更足了,拉着她想一起吃午餐,周鹿解释了下自己是陪老板来探望病人,顺带过来,不能待太久。 “那你记得要吃饭,这几天瘦了很多,妈看着很心疼。” 周鹿点点头,见开水壶空了,她拎起来,出门打水。 护工在身后小声问,“黄嫂,你这个女儿可真孝顺啊,人长得又漂亮,工作也不错,这么好的姑娘在相亲市场很抢手呢,她有对象了吗?我有个侄子……” “我女儿结婚四年了,和女婿关系很好的。” 护工听了这话,更好奇了,“她这么年轻就嫁人啦?那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女婿来?他工作再忙,岳母住院,也不能不露面啊,现在的孩子啊,就是事业心太重!” 黄柳看着周鹿出去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把脸,不知道安慰周鹿,还是自己,“女婿出差了,过几天就会过来。” * 那些话周鹿听到了,她低着头,想着要找个合适的借口,让沈修隐来看看养母。 在正式离婚前。 但没想到,拐了个弯,就看见了沈修隐。 他和陆羽在无人的走廊上接吻。 男人很高,接近一米九,比陆羽高出一个头,为了照顾她,沈修隐体贴的弯下腰,用手捧着她的脸,深情的望着她的眼睛。 周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更没想到撞见他们接吻,慌乱的往后退,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手里的水壶把手快被她捏变形了。 可能是情绪波动大,加上没吃东西,周鹿觉得眼前一阵白一阵黑,头晕的厉害,她想蹲下休息会,但身体突然泄力般往旁边栽。 “小心。”熟悉的檀香味气息靠近,男人特有的温润嗓音。 周鹿即使视线模糊,还是认出了对方。 沈流光。 “大哥,你怎么又来医院了,身体还没好?”周鹿的细腰被沈流光有力的手掌托着,晕眩感褪去不少。 看着这张与沈修隐八分像的脸,脸上带着深深的担忧和心疼,她有些恍惚,有种还被沈修隐深爱的错觉,小脸霎时红的不行。 沈流光和沈修隐是双生子,比他早出来半小时,两人外貌,身形等各方面都挺像的,只是他被选为家族继承人,性子要比沈修隐包容成熟些。 “你先说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感冒还没好?小二怎么照顾的?把人养成这样子。” 周鹿已经可以扶着墙站稳,但沈流光没有松开她,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给沈修隐。 周鹿想阻止,对方却秒接。 “你在哪?”沈流光语气很冷。 “大哥,我没事,修隐应该在公司……”周鹿垫着脚想去抢手机挂电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比沈修隐声音更快抵达的是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我倒是想问问,你和我老婆在干嘛?” 沈修隐一只手拿着手机,搁在耳边,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淡薄的唇微勾,看似漫不经心,眸底却冷的结冰。 周鹿抢手机的动作顿住,不太敢看沈修隐的脸。 他最讨厌自己和沈流光接触,而现在他们却当着他的面搂在一起。 怕连累沈流光,周鹿赶紧往后退。 动作太大,身形有些不稳,沈流光担心她,小心的扶着她的腰。 看见两人黏黏糊糊的纠缠着,沈修隐讽笑更甚,“周鹿,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是当我死了吗?” 第十一章 他和陆羽本该就是一对 周鹿脸气得快滴出血了。 沈修隐总是这样不分场合,用各种难听刺耳的话侮辱她。 周鹿已经习惯了,但沈流光是无辜的。 “沈修隐,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周鹿脸色冷下来,张口想解释,但目光瞥见跟在沈修隐身后的陆羽时,突然觉得没必要。 沈修隐看着周鹿倚在沈流光怀里,一脸享受的样子,怒火一下从胸腔窜到了天灵盖,上前将人大力拽过来。 “小二,你干什么?小鹿生着病呢,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沈流光怕伤到周鹿,连忙松手。 “我管教我老婆,有你什么事?”沈修隐脾气很冲。 沈流光呼吸加重,缓了好一会才开口,“小二,你误会了,小鹿刚才身体不舒服,我怕她出事才……” “呵。”沈修隐哂笑了声,“我还得谢谢你?” 沈流光这个级别的,向来都是被人捧着,从未与人吵架,被怼的一时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嘱托道,“小二,小鹿感冒一直没好,带她找医生看看。” 怕沈修隐那张嘴又吐出难听的话,周鹿抢先道,“大哥,我没事,只是没吃饭,有点低血糖而已。” 闻言,沈流光看向沈修隐的目光带了些责备,后者一脸无畏,“她从小就挑食,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还像小时候嚼碎了喂她吧?” 提起这个,周鹿红透的脸霎时低了下去。 她在孤儿院过的很苦,身体一直没养起来,到沈家后,沈修隐为了养胖她,经常诱哄着小姑娘多吃点。 实在没胃口,便会放在嘴里嚼碎了亲自喂到嘴里。 这事只有他们两知情,现在当着外人说出来,周鹿觉得很难为情。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温情时光,沈修隐看周鹿的眼神多了些温度。 陆羽却是气炸了,她转移话题,看向沈流光。 熟络的叫人,“流光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流光仍皱着眉,“怎么没通知沈家?” 陆羽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往沈修隐怀里靠着,小声解释,“我想家了,也想你们了……我已经在国外待了四年,在那人生地不熟,难不成要待一辈子吗?” 沈流光不吃她这套,“你最好还是通知一下沈家。” 四年前,陆羽因为绑架案得了心理疾病,沈家想要尽快平息舆论,便将她和沈瑾一同送出国。 “啧,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沈修隐见陆羽害怕沈流光,大掌搭着她的肩,把人往怀里搂,“沈氏集团要破产了?不在公司待着,跑医院多管闲事,实在没事做,可以搬个椅子去医院门口听听八卦。” 周鹿盯着沈修隐搂着陆羽的大掌,胃里涩酸的恶心感一股脑全漫上来了,她咬着下唇,用力压下去。 气氛僵滞中,乔如斯的声音传过来,“小羽姐,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看见周鹿和沈流光也在,他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金框眼镜,有种看修罗场的兴致。 和沈流光打了个招呼,直接忽略周鹿,对陆羽说,“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陆羽应了声,拉着沈修隐的衣袖,“阿修,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进去?” 沈修隐搂着人就走。 沈流光在身后喊他,“小二,小鹿生病了,你先带她去做个检查……”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沈修隐头没回,语气很淡,“你不是最喜欢热心助人么,她过的不好,不如直接把她带回去养着,反正她惦记你也不是一两天了……” “沈修隐!” 这话是周鹿喊的。 男人止住声,呼吸变得急促,陆羽见他这样,忙用手顺着他胸口,“好了,既然小鹿身体不舒服,你先陪她去看看,我这边有如斯,没关系的。” 沈修隐回头,看着身后那个一脸倔强,对他满不在意的小女人,自嘲笑了笑,“她那有沈流光,还有凌齐墨,不缺人的。” 沈流光听不下去,正想说什么,周鹿拉住他的胳膊,“大哥,我没事。” 他们要离婚了,沈修隐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况且他们本该就是一对。 沈修隐锐利的视线死盯着周鹿拉沈流光的手,恨不得戳个洞,气息更不顺了,陆羽硬拽着才把男人拖进办公室。 一向成熟温润的男人,这会儿气得发抖,沈流光问,“小鹿,你怎么想的?陆羽和小二这么欺负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周鹿眨了眨眼,将委屈的眼泪逼回去,“其实他们挺般配的,如果不是我强行介入,他们早就生儿育女了,而不是被耽误这么多年。” 她低头,身子有些发抖,“都是我的错,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和小二发生了什么,但当年他对你的爱,我们都看在眼里,小二看着浪荡散漫,但骨子里有着沈家的温歉忠贞,当时为了你离经叛道,不惜和家族断绝关系,也要和你在一起,他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的。” 沈流光对周鹿的情感很复杂,既是看着长大的妹妹,又是自己胞弟的老婆,无论哪一方,她都是他的亲人。 他顿了下,还是想把当年的事,告诉周鹿,“其实小二为了和你在一起,还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凌齐墨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 周鹿赶紧接听,“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已经恢复了情绪,“大哥,我先去打水,等会要回去上班了,有事我们电联。” 她匆匆离开,沈流光望着远去的背影,表情晦涩不明。 许助理见人都走了,才敢走过来,扶着沈流光往病房那边走,“沈董,你自己都这样了,就别管二少爷他们了,夫妻床头吵床尾合,过几天就和好了。” 沈流光流感没好就强撑着回公司工作,病的更严重了。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去查,谁让陆羽回国的。” * 乔如斯把检查报告递给陆羽,“小羽姐,你眼睛痛应该是碰到了什么过敏源,仪器已经检查过了,里面没有异物,我给你开了点药,你记得多喷几次,一个星期就能好。” 陆羽的眼睛在接风宴那晚就有些不舒服,当时以为出国太久,回来不适应,沈修隐拿了眼药水给她滴,她不好意思,一直躲着。 沈修隐只能双腿压在沙发上,让人躺身下,给她滴进去。 这种亲密姿势即使在人前坦荡,也总会引人遐想,旁人起哄的嬉闹着,对于不在场,隔着电话那端的周鹿来说,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我刚才在走廊光线好的地方,给她仔细检查过,眼睛里确实没发现异物。”沈修隐看着检查单子,又问,“能查出什么过敏原吗?” 乔如斯一身白大褂,优雅的捧着茶杯,“可能是空气吧,毕竟国外的月亮是圆的,空气也是香甜的。” 陆羽听着不舒服,“如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呗。”乔如斯喝了口茶,笑眯眯的反问陆羽,“国外要是不好,小羽姐怎么会待了四年呢?” “我那是去治病!” “嗯,我相信你。” 陆羽打小就不太喜欢乔如斯,虽然陆乔两家是世交,家里人也让她主动和乔如斯打好关系,但他从小孤僻傲娇,不爱理人。 长大了,话倒是多了,但总爱阴阳怪气。 要不是看在他和沈修隐交好的份上,她才不会低声下气讨好对方。 沈修隐拿了药,送陆羽回去。 路过郑总的病房,她往里看了眼,突然问了句,“小鹿怎么出现在住院部?该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 沈修隐神色淡淡,毫不关心,“你要是好奇,可以自己去问她。” “就算你不爱她了,好歹还有一起长大的情分,你这么对小鹿,会不会有点太残忍?” 陆羽说完,紧紧盯着沈修隐的脸色,想要看出点什么,但男人漠着一张脸,语气冷淡,“四年前,对你和小瑾干出那种事,这种女人就不值得同情可怜。” 第十二章 回忆反复折磨着 周鹿跟着凌齐墨身后,两人往停车场走。 线条流畅,如暗夜之兽的黑色跑车从身侧呼啸而过。 那车速度很快,差点刮倒周鹿,凌齐墨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从车内看出去,有种女人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错觉。 沈修隐捏紧方向盘,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他升起车窗,猛踩油门。 突然提速,陆羽没反应过来,差点一头栽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她瞥了眼窗外,看到了周鹿和凌齐墨,想到沈修隐刚才失控的行为,怨恨的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 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没事吧?”凌齐墨看着远去的跑车,目光落在那一串象征身份的连号车牌,眸色暗了下去。 周鹿摇摇头,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裙子,听见凌齐墨又道,“刚才那辆车是沈修隐的。” 女人动作一僵,抬起头,以为凌齐墨要问什么。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走到车旁,等着周鹿给他开门。 两人上了车,周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见到了沈修隐,还是觉得凌齐墨这个人怪怪的。 他好像和沈修隐那帮人有恩怨。 而且积怨很深。 可周鹿的记忆里,从没见过凌齐墨。 而且他要是和沈修隐认识,肯定知道她和他的关系,放任对家老婆“卧底”在自家眼皮下,不是一个商人明智的选择。 快到公司时,闭眼休息的凌齐墨突然开口问,“郑总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周鹿专注开车,随口问,“凌总想怎么处理?我都听您的。” “郑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一般人不会轻易动他,他伤的很重,能保命就不错了,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京市没几个。” 他顿住,似是而非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想,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插手,郑夫人这边我也会找个替罪羊了结,但公司的损失,你要负责。” 周鹿觉得莫名其妙,凌齐墨的意思她听明白了,郑总被打,是因为有人背后替她出气。 可她真的想不到是谁做的,万一是巧合呢,凭什么要她承担公司损失? “凌总,你有证据吗?” 周鹿本来就穷得要死,上班是为了挣钱,莫名背上这么大的锅,她也硬气了,“除非你把凶手带到我面前,不然我不会认的。” 凌齐墨轻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忙了一下午,下班后周鹿先去了菜市场,买了点食材,回家就开始做饭。 但她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碗都没洗过,没一会儿就把厨房折腾的一团糟。 她正看着煮成碳水的高压锅郁闷时,吴妈打了电话过来。 “太太,这几天你去哪了?今晚回来吃饭吧,我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周鹿本想说不会再回去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吴妈,沈修隐回来了吗?” 吴妈没回答,而是看向坐在餐厅里的男人。 这通电话是沈修隐让她打的,吩咐她喊周鹿回来吃饭,吴妈觉得二少爷脑子有点不太好,又不是没电话,不自己打,非要绕她这么一道。 沈修隐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思考着周鹿的心思,对吴妈摇了摇头。 吴妈立刻假传消息。 “吴妈,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炖点鸡汤,我大概四十分钟会到。” 挂了电话,吴妈就看见沈修隐将袖口挽到小臂上方,站起身,迈步往厨房走去。 她忙着过去,“哎呦,二少爷,您快去歇着,我来炖鸡汤……” 她其实想说,二少爷别折腾了,太太不会吃你做的菜,到时又要浪费粮食,还要搭上无辜的碗碟。 沈修隐翻着冰箱,左看右看,都不太满意,“你让人送只活鸡到公馆,再买点红枣,当归,枸杞,要最好的。” 路上堵车,周鹿一个多小时后才赶到公馆。 进门前,她特地看了眼停车的地方,没瞧见沈修隐的黑夜之声。 这才按着手纹,输入密码,进去。 在玄关处换鞋时,就闻到厨房飘来鲜香的鸡汤味,她笑着往厨房走去,“吴妈,你手艺还是那么棒,老远就闻到味了,馋死我了。” 鸡汤已经熬好了,吴妈正往碗里装,周鹿赶紧把保温桶递过去,“吴妈,装这里,我等会带走。” “还要走?您不留下吃晚饭吗?”吴妈拿勺子的手已经在抖了。 二少爷做了这么多菜,还特地熬了鸡汤,要是太太一点都不赏脸的话,餐厅的地板又得是一地狼藉。 想到这,吴妈赶紧道,“太太,饭都做好了,吃完再走嘛。” 周鹿忙了一天,确实饿了,而且沈修隐不在,她的胃口也变好了。 坐在餐厅里,吴妈将菜一道道端上来,周鹿瞧着有些眼熟,吃进去觉得更熟了。 “吴妈,这菜怎么感觉不是你做的?” 周鹿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当年她和沈修隐离开沈家,去了贫民窟的棚户区租房子住,两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惯公子小姐,刚开始是买着吃,但周鹿嘴挑,吃不惯外面的食物。 看着她吃啥吐啥,饿的难受,沈修隐心疼坏了,就自学了厨艺。 他们蜷缩在狭小破败,散发霉味的小房子里,都是沈修隐做饭,包揽家务。 没人比她对他的厨艺更了解。 也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喜好。 吴妈抹了把脑门的汗,赶紧扯谎,“二少爷之前给过我一本食谱,他说都是按照您的口味来的,让我学着做给您吃。” 周鹿嘴里嚼着煮的烂软的鱼肉,明明很好吃,但突然就没了胃口。 回忆像一张扯不断,交错复杂,让人无法挣脱的蜘蛛网,你以为忘却了,却在某个节点失控般窜入脑海,缠绕着身体,抽不开,忘不掉。 反复折磨着千疮百孔的身心。 周鹿放下筷子,喝了碗罗宋汤,拿起保温桶,对吴妈说,“我吃饱了,先走了。” 吴妈端着沈修隐熬制的姜汤从厨房走出来,忙道,“太太,这个还没喝呢。” 周鹿没回头,只想立刻逃离这里。 这时,身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带着男人一贯的讥薄冷笑,“当我这是酒店呢,给钱了么你,你就走?” 第十三章 不是完全不在意她 周鹿停驻,脸上闪过讶然。 沈修隐竟然在家…… 她拎紧保温桶的把手,缓慢转身,先是看了眼吴妈。 吴妈也被弄得猝不及防,尴尬的笑了笑,低头整理着餐桌,假装很忙的样子。 “这顿饭多少钱,我给你。”周鹿掏出手机。 虽然现在经济窘迫,但不想让沈修隐看不起,更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沈修隐应该是刚洗完澡,穿了一身藏青色棉质居家服,身高腿长的超模身材,往下走的时候,有种T台走秀的凌厉感。 额前乌发往下滴着水,水滴沿着棱角分明的脸颊落至下颚,再滴入地毯上。 仿佛也坠入了周鹿的心尖。 她盯着他那张惊艳绝绝的脸,移不开眼。 他往前一步,她心跳就快一分。 无论何时,这个男人绝佳的皮囊对她都有着致命诱惑。 “二少爷,您洗完了?现在用餐吗?” 吴妈心里羞愧,上前挡在沈修隐面前,与周鹿隔开距离。 男人没理她,径直冲着周鹿而去,吴妈只能赶紧退到一边。 “你要付我钱?”沈修隐扫了眼餐桌,十几道菜,这女人只喝了碗汤。 呵呵。 她就这么嫌弃他? 周鹿:“说个数,我急着走。” “你他妈真敢说啊!”沈修隐一把拽住她细腕,把人往怀里带,胸口剧烈起伏着,“周鹿,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周鹿被迫贴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上,听着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鼻子突然一酸。 曾经他的怀抱是替她遮风挡雨的港湾。 如今却被困在这里无法抽身。 她鼻音有些重,“沈修隐,你爽快点行吗?” “行啊,一百万,现在转我!” 周鹿:“……” 她咬着唇,小声说,“我没这么多钱。” 沈修隐低头看着缩在怀里,跟个鹌鹑似的小女人,不知怎么就笑了,“你刚才不是挺狂嘛,没钱是吧,那把这些菜全吃了,我就放你走。” 他把人带回餐桌前,摁着坐下,自己坐在女人身侧,熟练的拿筷子夹菜,往她碗里放。 吴妈本来还担心小两口吵起来,周鹿吃亏,现在看看,二少爷对她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反而有种上赶着讨好的不值钱样。 周鹿胃口小,又急着去医院给养母送鸡汤,看着碗里的菜堆成小山,她拧眉道,“这么多,吃不完。” “素菜一口五千,荤菜一口一万。”沈修隐夹了个超大的鸡腿放在最上面,“这个,两万。” 周鹿最近身体不舒服,像是回到了过去和沈修隐在出租屋那段吃啥吐啥的日子里,她抓着鸡腿往嘴里送,闻着味就想吐。 但忍住了。 她吃的特别快,但堵在喉头里咽不下去,她用手锤着胸口,沈修隐以为她噎着了,端来一杯芒果汁。 周鹿捧着杯子,一股脑全喝了,清爽香甜的水果味盖住了恶心油腻,她拿着筷子,埋头继续吃。 她了解沈修隐,一百万,他是真敢要。 男人暴戾的情绪,在看见她乖乖吃饭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也拿起筷子,吃了点东西。 两人全程没交流,吴妈却看的姨妈笑。 吃完饭,周鹿拎起保温桶起身,看也不看身侧男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等等。”他端起那碗温热的姜汤,“喝了。” 周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她喝姜汤,什么都没问,接过碗,仰头全喝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沈修隐盯着小女人挺直的背脊,眼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周鹿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下单,刚出门口,就看见钱然恭敬的站在车旁等着。 “太太,我送您过去。” 周鹿诧异着回头,坐在餐厅里的男人已经上楼了,只有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钱然为周鹿打开车门。 “谢谢。”她道。 钱然摆摆手,一副受不起的样子,“太太,我就在门口等您,有什么事您打我电话。” “你等我做什么?” 钱然实话实说,“二少爷吩咐我将您安全带回家。” 周鹿想到那个窒息的囚笼,微微摇头,“我不回去了。” 钱然什么都没说,目送她离开。 人刚走,沈修隐的电话就打来了。 “二少爷,人已经送到医院了,只是太太不肯回家。” 沈修隐声音淡薄,“你去问问,她什么人在住院,买点补品过去。” 他想了想,周鹿跑回来拿鸡汤,应该是去医院探望什么人,能让她这么上心的人不多。 沈修隐嫉妒的同时又有些困惑。 钱然也是个不上道的,他跟着周鹿去了住院部,但人跟丢了。 转头就看见沈流光穿着病号服,坐在高级病房里。 他给沈修隐回了电话,“二少爷,我看见大少爷在住院……” “把补品换成鹤顶红!”对面男人气压很低,“你回来,她爱待哪儿待哪儿,死大街上都跟我没关系。” 怪不得白天在医院看见沈流光,原来流感还没好。 周鹿那个女人竟然拿他熬的鸡汤给沈流光喝! 沈修隐郁闷的恨不得跑过去砸了医院! 越想越气,男人上楼换了身衣服,拿上车钥匙匆匆出了门。 钱然面不改色的挂了电话,他跟了沈修隐五年多,早就习惯他的喜怒无常。 只要涉及到周鹿的事,他就像是一辆失控的卡车,没有理智,见谁怼谁。 俗称癫公。 黄柳喝了一大碗鸡汤,周鹿来的时候,护工也没吃饭,她分了一小碗过去,两人对鸡汤的味道赞不绝口。 护工夸道,“黄嫂,你这个女儿厨艺真厉害,跟外面星级酒店大厨一个水平了。” 黄柳放下碗,好奇的看向周鹿,“小鹿,我记得你不会做饭的,这鸡汤是从酒店打包的吧,太贵了,以后别浪费钱。” 护工忙道,“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刚做完手术,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我和你说,我有个亲戚和你一样的病,做完手术没有好好进补,没多久病情加重就去了……” 她看着周鹿,满心欢喜,“你有这么孝顺的女儿,是你的福气,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陪着她多过些年,鸡汤能花几个钱啊,但人没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黄柳听着,眼泪就要下来了,她又倒了碗鸡汤,大口喝着。 周鹿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但眼下她愁的是,自己不会做饭,但养母又需要食材进补,总不能天天麻烦吴妈吧? 等黄柳睡下后,周鹿也拿着脸盆去卫生间洗漱,准备在这凑合一夜。 夜深了,走廊上陆陆续续有病人家属经过,大家都自觉的压着脚步,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周鹿刚拐进卫生间,一只大掌突然从身后搭上她的腰身,惊的她大叫一声。 第十四章 以死谢罪 走廊有人听到动静,忙走过来,好奇发生了什么。 等看到洗手池边,年轻女人被男人压在墙上的一幕,又立刻明白了,悻悻然退了出去。 还贴心的帮忙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你在这干什么?”周鹿杏眸瞪着一身冷气的男人,挣扎着去推他。 沈修隐高大拔挺的身躯健壮的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周鹿那点力气打在身上,跟小猫咪挠痒痒似的,伤敌负分,自损满分。 “怎么,医院你家开的?我不能来?” 沈修隐换了件休闲黑衬,同色西裤,脱下高级质感的西服,少了些白天在商场中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昏黄灯光下,锐利的黑眸染上几分淡淡的凉意。 周鹿没推动他,反而手都锤疼了,她仰头盯着他晦涩不明的眸底,“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刚才急着给养母送鸡汤,加上吴妈是老宅那边的眼线,她就没提离婚的事。 沈修隐本就黑沉的脸更加阴郁,“我没签字。” “那现在签。”周鹿快速从他怀里钻出来,“我包里有离婚协议,现在过去拿,你在这等一下。” 之前打印文件的时候,周鹿就觉得沈修隐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他的目的是报复折磨她,所以多备了几份。 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沈修隐什么都没说,任由周鹿往外走。 他倒要看看,沈流光和周鹿当着他的面怎么提离婚的事。 黄柳输了安眠镇静的药,已经睡下了,周鹿轻推门,蹑手蹑脚的回到病房。 正欲带上房门时,一只脚卡在了门框边。 “你怎么跟来了?”周鹿对尾随自己的沈修隐,露出不满,催他走,“你出去等,别打扰我妈休息。” 本来绷着脸的男人,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脸色霎时多云转晴,“鸡汤是送给黄姨的?” 沈修隐抬头看了眼,这才发现,这是普通病房。 不安焦躁的心,这才慢慢回落原处。 周鹿皱着眉,“这和我们离婚有关系吗?” 沈修隐大掌推开房门,径直往里走,周鹿不想让他吵到养母休息,但不及他腿长,没拦住。 不过沈修隐只是站在床边看了几眼养母,没有发出动静,周鹿这才去包里翻出离婚协议。 “就在这签了吧。”她把文件摆好放在桌上,给他递上黑色签字笔。 沈修隐看了眼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了下递来的签字笔,啧了声,笑的顽劣,“我不签,你能拿我怎样?” “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能满足你。” 沈修隐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半晌,他才道,“行,等黄姨醒了,我就签。” “你!” 周鹿气得小脸涨的通红。 沈修隐这意思摆明了不肯签字。 她和沈修隐由名义上的兄妹变成小情侣的关系后,所有人都坚决反对,想了各种法子逼他们分手,只有养母真诚的祝福他们。 在被沈家断了经济来源后,用自己微薄的退休金救济他们。 她一直都希望自己和沈修隐能好好的过。 如今她病的这么重,要是得知他们要离婚,周鹿担心她病情加重,熬不到找到肾源那天。 曾经最爱她的沈修隐变心了,不要她了。 她只有养母了。 周鹿不敢赌。 “小鹿……”黄柳突然喊着周鹿。 “妈,我在呢。”周鹿以为她难受,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是不是又疼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黄柳没睁眼,继续说着呓语,“小鹿,小修,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妈也要努力活下去,活到你们孩子出生,看着你们的孩子长大……” 周鹿这才发现养母是在说梦话,眼泪一下没绷住,滚落下来。 即使到了生死攸关的节点,养母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关心着她和沈修隐过的好不好。 周鹿握紧养母的手,低着头,咬唇压住哽咽声,不想让沈修隐发现她在哭。 男人确实没发现她的眼泪,他安静的站在那,一言不发。 等养母再次睡着,周鹿才慢慢站起身,由于蹲的时间太久,血液不流通,刚站起来身子又往下倒。 但周鹿没倒下去。 而是双腿腾空,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托在怀里,闻到熟悉的清冽气息,下意识就去推搡沈修隐。 “别碰我!”她挣的厉害,对男人的触碰十分厌恶。 沈修隐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但还是压着怒气,“你要是想吵醒黄姨,让她看到桌上的离婚协议,尽管闹。” 一句话就让周鹿安静下来。 她乖乖的趴在沈修隐的怀里,刚才压着情绪,又哭了一场,现在很虚弱。 临走前,沈修隐将那份离婚协议书带走了,甚至还翻了下周鹿的包,确定还有没有备份。 出了病房,二十四小时超.长.待.机的钱然等在走廊上。 “沈总,休息的地方准备好了。” 沈修隐点了点头,对钱然道,“你在这守着。” 周鹿被沈修隐抱到了休息室里,把人放到床上后,又去了浴室,打了盆热水,用毛巾给她擦脸。 周鹿全程闭着眼,像个毫无生气的人形木偶,任由沈修隐摆弄。 擦完脸,以为沈修隐会离开,但男人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这屋子里全是他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周鹿太熟悉了,根本无法入睡。 睁眼,看向安静.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的沈修隐,她轻轻喊了他。 “怎么了?”他放下手机,走了过来。 周鹿望着男人脸上似有似无的关忧,一字一句,坚定道,“沈修隐,我一定要离婚,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后天,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沈修隐不知是不是被她这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吓到了,愣了好久,才哑着嗓音,“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用什么办法说服我!” “你为什么不肯离?”周鹿眼里全是困惑,“你和陆羽本就有婚约,现在又在一起了,你难道不想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吗?” 沈修隐冷笑了声,俯身凑到周鹿面前,大掌箍着她的下巴,用力的捏着,“因为你做的那些事,在我这里就是死罪!” “那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肯放手?” 周鹿被他粗暴的动作,疼出了生理性眼泪。 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等养母的事处理好,我就以死谢罪,可以吗?” 第十五章 他让她避嫌 夜深的寂黑。 这会儿已经凌晨了。 窗外车流奔腾不熄,灯光张扬四射,房间里却静的仿佛和这个喧闹热闹的世界隔绝开。 这个空间里只有沈修隐和周鹿,任何人都无法进入他们的世界。 沈修隐身上的气息再次变得阴鸷冷漠,他翻身上床,整个身影笼罩在周鹿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大掌掐在她皙白的脖子上,笑的狠辣又无情,“既然睡不着,那就别睡了。” 周鹿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张着红唇呼吸,沈修隐低头,顺势吻住她的唇,进入齿间纠缠。 另一只大掌也往下游走,被他碰过的地方浑身颤栗,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毫无生气的周鹿顿时清醒过来。 她推他,踹他,咬他,用尽力气去反抗。 吻过陆羽的唇,她嫌脏! 沈修隐任由她捶打,细密的吻蔓延到耳尖,在那转辗许久,周鹿终是抵御不住,缴械投降了。 他们做过太多次,熟悉彼此身体的敏感点,在这种事上,只要被拿捏住死穴,就只能是输家。 虽然身体臣服了,但沈修隐并没有感到舒服。 “放松一点。”情到深处的男人,诱哄着女人,“你配合,我就不强迫。” 周鹿将头偏到一边,不理沈修隐。 沈修隐没辙,只能从她身上下来,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没有尽兴的沈修隐去了浴室,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周鹿已经睡着。 他坐在床边,看了会熟睡中的小女人,伸手替她理了下贴在颊边的碎发,这才离开房间。 他回到黄柳的病房,钱然拿着诊断报告递过去,“太太的养母是尿毒症晚期,前几天刚做了手术,但效果不理想,如果三个月内找不到合适的肾源……” 沈修隐看了眼报告单,问,“几号做的手术。” 这件事他没听周鹿提过。 这不是小手术,手术费不是她能承担的。 钱然多少带了点私人情绪,“您为陆小姐举办接风宴那天。” 沈修隐记起来了,那晚确实有个电话打进来,是陆羽接的。 眉头拧了下,似乎找不到发泄点,他凉飕飕瞥钱然,“我问的是几号,你提陆羽干什么?日子都记不住,我要你这个助理有什么用?这个月给你发点奖金,去买点脑白金补补。” 钱然不卑不亢,“谢谢沈总。” 骂几句怎么了。 反正有奖金安慰。 * 沈流光刚醒,就看见病房沙发上坐了个人。 他有些意外,“小二,你怎么在这?” 沈修隐见人醒了,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指了指桌上一摞补品,“听说大哥病了,我来看看。” “这才五点,你来这么早?”沈流光见他身上的黑衬有褶皱,“你一夜没睡?” 沈修隐等着就是这句话。 他起身,走到病床前,生怕人听不清似的,“岳母病了,昨晚和周鹿在医院陪床,她睡觉不老实,看,把我衣服都压痕了。” 周鹿被沈家找回前,在黄柳那养了两年,沈家人都知道她和养母感情深厚,这么多年依旧亲如母女。 沈流光点了点头,“黄姨怎么样?哪间房,我等会过去看看。” “我派了人在那守着,大哥不用操心,安心养病吧。” 沈流光看着沈修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忍不住劝说,“黄姨生病,小鹿心情肯定不好,你多陪陪她,把心思花在自家人身上。” 他是沈氏集团继承人,工作很忙,和沈修隐周鹿联系不多,但他们这几年闹得动静很大,老宅那边颇有怨言。 他的人查到,是老宅那边让陆羽回国的,沈家已经迫不及待让她上位了。 沈修隐依旧一副散漫懒怠的模样,“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两人虽说是双生子,但感情淡薄的跟路人似的。 * 周末,周鹿白天在家里补觉,八点多老宅那边打来电话,让她和沈修隐回去吃饭。 电话是婆婆孟婉君打来的,态度很强硬,“十一点开饭,别迟到了,晚了,没人等你。” 挂了电话,周鹿揉着眼睛坐起身,缓了会,找到沈修隐的号码打过去。 和过去一样,对方总是不接她电话。 挂断后,她只能给钱然打过去。 “钱助理,沈修隐在你身边吗?” 钱然拿着手机,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盯着自己的男人,后背出了一身汗。 “问她,找我做什么?”沈修隐的面前放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周鹿的电话,他不是没接到,而是故意不接。 现在电话打到钱然那里,他兀自捏着薄薄的文件,青紫色的手筋过于用力,凸出皮下血管。 钱然这么问了,对方直接让他带话,让沈修隐十一点回老宅吃饭。 听到不是谈离婚,沈修隐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等钱然挂了电话,他拿起手机回拔过去。 可周鹿一直没接。 洗漱完回来,周鹿看见备注“老公”的来电,觉得刺眼,立刻就改了,也没回过去。 该说的,钱然已经转达了,她和沈修隐没什么好说的。 上午十点半,周鹿抵达老宅。 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沈修隐的黑夜之声张扬的从旁边驶过,直接开进院子。 她在门外等了会,想着沈修隐已经进门了,才走进去。 但没想到,踏进院子后,那抹熟悉的身影倚在车旁,手里把转着手机,偏头望着她这个方向。 周鹿不知道他是故意等自己,还是巧合,对视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进入客厅后,沈修隐也跟着进来了,大家坐在一起,正热切的聊天。 看见两人进来,祥和的气氛顷刻间淡了下去。 “二哥,你回来啦!”沈清站起身,小跑着过来挽着沈修隐的手臂,把脑袋亲昵的搁在他肩上。 还不忘冲一旁的周鹿目光挑衅。 沈清是沈修隐姑姑沈玉斐的独女,生父不详,生下来就养在老宅,和沈修隐他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前几年出国留学了,上个月才回来,沈修隐亲自去机场接的人,她一直觉得周鹿的出现,抢了本属于她的独宠,对周鹿始终抱着仇视的态度。 沈修隐推开沈青乱蹭的脑袋,往周鹿那挪了几公分,声音清淡,“你长大了,我也结婚了,要避嫌。” 第十六章 所有人逼着他离婚 沈清作为沈家最受宠的掌上明珠,自小就被惯得娇纵任性,无法无天,发起脾气来,除了沈修隐这个混世魔王,没人压得住。 这会儿被最亲爱的二哥冷落,她当即瞪着周鹿,恶语相向,“一定是你这个小野种挑唆的,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抢了我的二哥,现在还不让我们接触,贱人,野种……” 说着,她挥舞着手,冲向周鹿,“我打死你!” 旁人看着这一幕,跟没看见似的。 这个家里,除了沈老爷子,没人关心她的死活。 其实也能理解大家对周鹿的嫌弃和厌恶,沈老爷子突然收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对她百依百顺,宠的跟亲孙女似的,甚至还放话,等百年过去,要把自己的股权全部赠送给周鹿。 沈老太跟了他一辈子,也只得了百分之五的股权。 沈玉斐虽然在公司任职,但除了集团长公主这个头衔外,什么都没有。 至于婆婆孟婉君为沈家操劳了大半辈子,买点珠宝首饰都得请示沈老太,活的卑微低下。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会儿她们坐在那,冷漠的看着,心里恨不得沈清打死这个碍眼的东西。 沈修隐倒是伸手拦了下,但沈清一身牛劲,没拦住。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周鹿脸上,男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沈清!” “啪——” 警告声和巴掌声同时响起。 紧接着就是沈清的鬼哭狼嚎,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鹿还没放下去的手,“小野种,你竟敢打我?你以前都是站着不动让我打的,你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周鹿冷静的看着她在面前跳脚,揉了下打疼的手心,“打了就打了,没什么不敢,你要是不服,那再来一次。” 沈清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从来都是被人哄着捧着,头一次被打,气得要死,又不敢接话。 因为周鹿打人真的很疼! 而且二哥看她的眼神好可怕,总有种她再敢动手,二哥就会废了她手的意思。 她跑向沈玉斐,趴在她怀里哭,“妈,我好疼,我会不会毁容啊,你去给我打回来,呜呜呜……” 沈玉斐到底是在集团工作,见过大场面的,她觑了眼脸色阴沉的沈修隐,冲周鹿笑了笑,“小鹿,清清这几年待在国外,都被人带坏了,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说完,她用力拧了下沈清的大腿肉,这下哭的更大声了。 沈清疼的迷糊,刚想问她为什么要掐自己,孟婉君猛地拍了下桌子。 指着周鹿骂,“出去过了四年,没人管教,长本事了,敢对清清动手了,喜欢打人是吧?来,你过来,打我。” 周鹿垂着眼睑,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打了。 孟婉君见她这副装可怜的样子就来气,她起身走过来,“你不打,那我打!” “妈。”沈修隐抬手截住孟婉君扬起的手,眉目压得很低,“该吃饭了。” 孟婉君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瞪了眼沈修隐,恨铁不成钢,“你再宠下去,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你妈!” 沈修隐抿唇想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周鹿突然开口道,“我没那么闲,不来招惹我,我不会动手的。” “你还有理了?”孟婉君又想冲过去,沈修隐一把揽住她肩,把人带到客厅沙发上,给她倒了杯凉茶,“天气热,喝茶消消气。” 对着自家儿子,孟婉君硬是把气压下去。 佣人过来问什么时候开饭,沈老太让厨房等等,拄着拐杖起身,对周鹿道,“你跟我上楼。” 周鹿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惹的沈家人更加厌烦她,但沈修隐不肯离婚,她没办法搞定男人,就只能搅得沈家大乱,让所有人逼着他和自己离婚。 两人进了书房。 沈老太坐在皮质座椅上,盯着周鹿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你是做给我看的?” 周鹿虽然挂在孟婉君名下,但一直养在沈老爷子跟前,沈老太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周鹿在沈家活的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不会主动挑事的。 “奶奶,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周鹿也不想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如果爷爷能回来,她求求爷爷,或许这场婚姻还能落个好聚好散的结果。 沈老太道,“他这几年一直都在山上的道观修养,前两天打来电话,说今年不下山了,你找他做什么?” 周鹿没有提离婚的事,她信不过沈老太,“很久不见,想爷爷了。” “沈清说话是难听了些,但你也清楚,她话糙理不糙。”沈老太板着一张脸,“你要是识趣,就不要再得罪她,免得小二夹在中间为难。” “奶奶,是你们喊我回来吃饭的。” “周鹿!” 周鹿闭嘴,不说话了。 沈老太捏着腕上的紫檀木佛珠,气势凌人,“陆羽回来了,你怎么想的?” 沈陆两家是世交,孟婉君和陆羽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两人刚怀孕时,就定下了娃娃亲。 所有人都希望陆羽和沈修隐在一起。 她的出现,成了两大家族联姻的BUG。 周鹿犹豫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让沈家对沈修隐施加压力,“奶奶,其实我想离……”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沈修隐特有的磁性嗓音传来,“奶奶,大哥回来了,他说饿了,让你们下来吃饭。” “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这话,沈老太拄着拐杖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对着沈修隐说,“清清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管好你老婆!” 沈修隐先是看了眼房间里的小女人,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挑着眉,混不吝道,“知道了,回去我就摁床上揍她,给清清出气。” 沈老太捂着心口,气冲冲的下楼了。 沈修隐也转身往下走,走了几步,又折返进书房,从背后用手指戳了下站的笔直的周鹿。 “你干嘛?”周鹿吓一跳,回头瞪他。 沈修隐俯身,盯着她的侧脸,似乎笑了下,“我还以为老太太在家没事,练成了点穴大法,给你解穴了,下去吃饭。” “有病!”周鹿低声骂了句,转身往外走。 沈修隐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问,“老太太和你说什么了?” 周鹿没说话。 两人走到拐角,周鹿停了下来,看着楼下的人,轻轻喊了声,“大哥。” 刚才还一脸冷漠的女人,这会儿见到沈流光,乖的不行。 身后的男人牙都要咬碎了。 “我刚准备上楼喊你们,正好,一起去饭厅吧。”沈流光在医院待了三天,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周鹿走到他身侧,两人聊着什么,并肩往饭厅走去。 沈修隐突然加快步伐,追上他们。 一把拉过周鹿,将人搂在怀里,皮笑肉不笑对沈流光说,“大哥流感刚好,离人远点,你知道的,我老婆打小就不爱吃药,很难哄的。” 第十七章 周鹿被迷晕 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尴尬窒闷。 孟婉君盯着周鹿,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都被沈老太打断。 而周鹿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眼神交流,坐在沈修隐身侧,胃口全失,硬吃了几口,就低头数着米粒。 熬到散局,她第一个起身,拿起包包说有事就先走了。 沈老太倪着她离开的背影,哼了声,“瞧瞧你惯得老婆,眼睛都长头顶上了。” 沈修隐笑了笑,“她最近心情不好,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也起身,往外走。 沈流光没待多久,也开车回公司了。 等人都散了,孟婉君看着沈老太,有些埋怨,“妈,不是你让我喊他们回来,说有事要说,怎么刚才又不让我提?” 今天喊周鹿回来吃饭,就是让她主动提离婚,成全陆羽和沈修隐。 沈老太拔弄着手里的佛珠,阖着眼眸,“亏你还是做母亲的,就没瞧出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急着让小羽进门,但沈家你我说了不算,周鹿和小二过不久了,有些事我们主动出手,反会落人口舌。” 沈清听得有些懵,“外婆,舅妈,你们是想让二哥和周鹿离婚,让二哥娶小羽姐吗?” 沈玉斐推了她一下,“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二哥本来就该和小羽姐在一起,要不是那个野种算计,二哥和小羽姐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沈清在国外经常和陆羽见面,两人早就处成闺蜜了。 她觉得二哥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男人,除了同样出色的陆羽,谁都配不上。 * 下午周鹿去医院的时候,发现养母的床位是空着的。 而且东西都不在了,像是出院了。 她立刻跑去服务台打听,才得知有人给养母转到了高级病房。 京市最好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一天费用五位数,出手这般阔绰的,只有沈修隐了。 她甚至怀疑,那个出了一大笔手术费的神秘人,会不会也是他? 但很快,周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修隐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荡,如果真是他给的,一定会承认的,还会卑劣的利用这一点威胁她不准离婚。 找到养母的病房,周鹿没立刻进去,先在窗口往里扫了一圈,没看见男人,才推门进去。 “周小姐来了啊。”护工在给养母喂食,看见周鹿,脸上满是笑容,“我前几天还说你老公事业心太重,岳母住院了都不来看望,黄嫂说他工作忙,出差了,回来就来看她,我当时还不信呢,今天才知道原来周小姐的老公是个富豪,虽然人没来,但对你母亲大方又上心。” 周鹿看见桌上放了很多名贵的补品。 人参,鲍鱼干,燕窝等等,都是大补的食材,很适合给术后病人养身体。 得知是沈修隐送的,她脸上没有露出喜悦,反而拧紧了黛眉。 他给的东西越多越贵,她就越不好脱身。 可偏偏这些,都是养母现需的。 “小方,你先出去吧,我和小鹿待一会。”黄柳支走护工,拉着周鹿的手靠着自己坐下,“小修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这都好几天了,他都没有来看我。” 周鹿握紧她粗糙的手掌,“他来过了,那晚你睡下了,我就没喊醒你。”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说我想看看他。” 周鹿有些为难,“他最近确实很忙……” “你不打,我打。”黄柳翻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沈修隐的联系方式,准备拨过去。 周鹿赶紧应她,“我等会联系他,让他来看你好不好?” “你现在给他发消息。” 周鹿没辙,在养母眼皮下给沈修隐发了条消息,让他晚上来医院。 黄柳这才笑出声。 周鹿在病房待了一下午,晚上护工回去了,她提着水壶出门打水时,看见隔了几个门的病房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小姐,慢走啊,这次谢谢你了。” 郑夫人跟在陆羽身后,卑躬屈膝,一脸谄媚。 直到人走远了,才转身往回走。 周鹿赶紧拉下帽子,遮住脸,郑夫人没认出她,一脸煞气的回了病房。 紧接着,她听见里面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女人尖锐的咒骂声。 周鹿不知道陆羽和郑夫人说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们这些权贵圈子很小的,可能就是来探望一下。 七点的时候,沈修隐还没回消息。 黄柳作息时间很规律,加上生病了,困顿易乏,周鹿让她先睡儿,等人来了就喊她。 可直到十一点,沈修隐那边还没消息。 周鹿原本就不想见他,人没来更好。 养母睡了,她不想吵醒她,拿着脸盆去了公共淋浴间洗漱。 高级病房都配有一整套居家设备,所以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 手机震动了下,周鹿低头去看消息。 眼前明亮的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她好奇抬头时,身后一只大掌捂住她的口鼻。 起初,以为又是沈修隐捉弄她,周鹿还很淡定。 但很快一阵刺鼻的气息呛的她直咳嗽,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陷入昏迷。 * YL国际高级会所。 隐秘包厢内,到处都是血,空气里流动着浓腥的血雾,在场人都被这副可怖的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被染红的地毯上趴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被打的面目全非,看不清五官,沈修隐一只脚踩在他背脊上,用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血迹。 “死之前,给你个机会交代。”他脸上表情很淡,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地下人却不寒而栗,恐惧的浑身都在抖,“二少爷,是……是凌家那边逼我的,他们用老婆孩子威胁我……” 沈修隐松开脚,那人刚松了口气,就听男人冰冷无度的嗓音,“埋了。” “二少爷,我跟了您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么对我……” 两个保镖上前拖着男人下去,男人却抓着沈修隐的裤腿,苦苦哀求。 沈修隐居高临下的倪他,把脏毛巾砸他脸上,“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放心去吧,我这人心善,你老婆孩子我会安排妥善的。” 人带出包厢后,钱然走了过来,低声说,“沈总,刚查清楚,凌齐墨在国外就联系了我们的人,盗窃了公司内部资料,一回国就截胡了我们两个项目,虽然揪出了内贼,但这两个项目对沈氏集团下半年开拓海外市场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沈董的意思是,让您不惜一切代价抢回来。” 第十八章 赶来救她 沈董便是沈流光,沈氏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他接手的是集团最挣钱,最清白的生意,受人尊崇。 而沈修隐,接手的同样是最挣钱,却充斥着暴力危险的黑产,见不得光。 兄弟俩,明面上交集不多,感情淡薄,私下却是相互配合,通力合作,将对家族产业有威胁的隐患一一拔除。 惹上沈家,沈流光只会让你破产坐牢。 沈修隐却会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仿佛你从未存在过。 能够在经济,权贵最集中繁华的京市,屹立百年,站在金字塔顶端傲视群雄的家族,无论是手段,谋略,还是布局,都是遵从祖上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智慧格局。 这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他说的倒是轻巧,这么会安排,让他自己找凌家讨说法。” 沈修隐抬手整理了下脖子上的领带,将挽到小臂上的袖口拉下去,系上钻石纽扣,恢复了人前清冷优雅的贵公子形象后,这才拿起放在桌上,象征着沈氏家族至高荣耀的定制腕表带上。 银质的星空表盘在灯光下,发出耀眼郁冷的刺芒。 钱然在一边面露忧色,“今晚的事,凌家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凌家非要和沈家杠上,无疑是以卵击石,我只是担心……太太夹在中间为难……” 凌家和沈家明面上一派和平,公开场合见了还能握手合照,但看不见的地方,抢夺资源竞争的厉害。 凌家争不过,喜欢下黑手。 凌齐墨身为凌家继承人,从小耳濡目染,将沈家视为眼中钉,加上和沈修隐是同学,两人在高中就结下梁子。 具体因为什么,钱然也不清楚,只知道凌齐墨差点被沈修隐打死。 周鹿对此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不会跑去给凌齐墨做助理。 “没人让她卷进商业竞争的风波里,自己非要找死,我有什么办法?”沈修隐深眉拧了下,显得有些烦躁,懒散的往外走。 出了包厢门,钱然递上手机,“沈总,刚才好像有人发了消息。” 包厢里有反窃听设备,外面的信号无法传递,沈修隐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上划解锁。 看见周鹿发来的消息,刚才眉心紧拢的男人忽而弯了弯唇,他提速往门口走去,给周鹿打去电话。 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沈修隐上了车,疲倦的揉了下太阳穴,对前排的钱然吩咐,“去医院,开快点。” * 周鹿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等适应了周围环境,她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空气里有腐朽发霉的味道,应该是一个废弃很久的屋子。 门外的人似乎在打电话。 “夫人,您放心,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俩知道,不会有人找来的,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好好伺候这位周小姐!” 电话聊了没多久,就挂了,之后就是两个男人密谋的声音。 “刀哥,那女的长的那么漂亮,现在废了多可惜啊,不然我们俩先玩爽了,再给那边交差也不迟。” “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知道这次老板是谁吗?我告诉你,要是这笔成了,往后有我们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别说一个女人,一百个女人随你挑!” “可我真的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比女明星还要好看!刀哥,反正也不差这一时,我先玩一下嘛。” 叫刀哥的人不说话了,过了半分钟才不耐道,“行,你快点。” 周鹿听着对话,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有人花钱找了这两人绑了自己,还要废了她! 她现在脑子很乱,记忆还停留在医院走廊上。 对了,手机! 周鹿记得被迷晕前,她正在看手机,彻底昏迷时,她似乎拨了个电话出去。 至于打给谁了,她也记不得了。 挣了两下,绳子绑的不是死结。 周鹿想到沈修隐之前教过她的解绳方法,花了十分钟左右才脱身。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鹿立刻去摸口袋,幸好手机还在,她一边盯着大门,一边翻看手机。 可惜,手机忘记充电了,刚开锁就关机了。 这时,大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 周鹿赶紧闭眼,装着还在昏迷中,隐约中看见一道瘦削的男人往这走来,离得近了,身上那股难闻的狐臭直冲脑门。 周鹿差点没绷住。 “美人,哥哥来了,等下会好好疼你的。”男人开始脱裤子。 周鹿趁着他低头解皮带的间隙,突然站起身,抬脚就踹。 人倒地后,快速用绳子绑住他双手。 “刀哥……快……”男人想呼叫同伴。 周鹿撕开身上的裙摆,塞到他嘴里。 刀哥在外面抽烟,等着里面结束,听到叫声,他迅速冲了进来,“小虎,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太黑了,刀哥一时看不清。 等到他看见同伴躺在地上,准备去营救时,有人从后面用力踹了下他的背脊。 人摔了个狗吃屎,趁着人没爬起身,周鹿转身将大门关上。 逃跑时,看见门口放了几根铁棍,她顺手拿了一根。 看了下周围环境,往有路灯的方向跑去。 废弃屋子就在马路旁边,她一刻都不敢停。 这会儿很晚了,路上没几辆车,周鹿跑了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恶狠狠的咒骂声。 “刀哥,那贱人在那里!” “等我抓到她,我废了那娘们!” 尽管周鹿拼尽全力奔跑,但体力却不及男人,没一会就被抓到了。 “贱人!你倒是跑啊!”刀哥上来就是一耳光,打的周鹿耳朵嗡鸣,头偏到一边。 小虎抢了她的铁棍,目露凶光,一下下轻敲着她的脸,“敢偷袭老子,老子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等你死透了,老子再玩上一把也不亏!” 他往地上啐了口,让刀哥按住周鹿的手臂,抡起铁棍往下砸。 “我看你们是想死!” 一道冷漠的男人声音破风而来,周鹿抬眼,看见一身黑衣黑裤的沈流光出现在视线里。 像是从天而降的神。 他大步往这边赶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刀哥和小虎看见来人,顿时傻眼了,怔在原地。 就在沈流光快要来到周鹿面前时,黑夜之声如暗夜野兽疾驰而来,加足马.力,嚣张跋扈的撞翻了刀哥和小虎。 车稳稳停在周鹿面前,刺耳的急刹音划破寂静的夜里。 车门打开,修长如玉的男人身影,仿佛自带光芒滤镜,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第十九章 不想顶着他老婆身份死去 周鹿离车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只要再进一下,就会和刀哥小虎一样被撞成重伤。 接连的遭遇变故,以及劫后余生的激动,让她情绪起伏很大,她看着眼前两个八分像的男人,一阵恍惚,头晕的厉害。 “小二,你怎么这么冲动?差一点就撞到小鹿!”沈流光指责着行为冒失的沈修隐,忙脱下西服外套, 想给周鹿披上。 沈修隐上前一步,打横抱起女人,紧紧搂着,反呛沈流光,“指责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周鹿是我老婆。” 沈流光:“……” “她遇到危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沈修隐浑身都在发抖。 气得。 自己女人遇到危险,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找他,他要是不来,就要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沈流光眼神有些虚,但还是解释道,“今晚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却没有说话,我察觉不对劲,就让人查了她手机定位,发现她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猜想肯定是出事了,所以带人赶了过来。” 说的是实话。 但沈修隐身上的戾气更加阴郁。 他不管旁人在场,狠狠的警告沈流光,“我再提醒你一次,周鹿是我老婆,下次有事直接联系我,再有一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二,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他妈管你什么意思,离我老婆远点!” 沈修隐抱着周鹿离开,站在路边,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钱然开了辆新车过来,沈修隐把人抱上车,过了会又下来交代。 “查查那两人的底细,两个小时后,我要知道幕后雇主是谁。” 钱然看了眼差点被撞成肉泥的两人,摸了摸鼻子,“沈总,你确定这两人还能开口说话?” 一百八十码直接撞过去的,要不是周鹿站在后面,临时减了速,这两人绝对当场暴毙。 沈修隐烦躁的摸出烟盒,倒了根烟出来,但没抽,只是用指尖紧紧捏着。 “先送医院,不死就救活,最多三天,要是抓不到凶手,你和他们一起去死!” 钱然抹了把冷汗:“知道了。” * 沈修隐把人带回了壹号公馆,把人抱进淋浴室,准备给她洗澡。 “别碰我!” 周鹿蜷缩在浴缸里,推开沈修隐给自己脱衣服的手,紧咬下唇,身体绷的像是一根随时要断掉的弓。 沈修隐扯掉脖间领带,烦闷的抓了抓头发,手叉腰在原地转了几圈。 突然双手撑在浴缸边缘,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周鹿。 “为什么是沈流光?为什么不打给我?”怨气冲天。 沈修隐赶到医院后,黄柳睡下了,没见到周鹿,打电话不接,翻遍了整层楼,就是不见人。 嗅觉灵敏的他意识到这女人应该是出事了,调取了监控,果然发现在那个时间点走廊上出现了两个鬼祟的身影。 寻着这两人离开医院的路线,一路追到了这里。 在看见那女人安全的身影时,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下,但转头看见沈流光也在那里,沈修隐就恨不得一把掐死周鹿。 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沈修隐,今晚谢谢你。”周鹿在安全地方,慢慢找回了思绪和理智。 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她空洞的眼里,只有嫌恶,“算我欠你的,但我们已经分开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去。” 她抖着身子站起来,跨过浴缸,慢慢往外走。 沈修隐没拦,保持着刚才质问的姿势,气笑了声,“对我,你倒是泾渭分明,如果今晚是沈流光带你回家,你是不是直接以身相许……” “沈修隐!” 周鹿停下,用仅存不多的力气道,“我们的事,你能不能别总扯上大哥?” “心疼了?”沈修隐抓在浴缸的大掌捏紧,大有一种要捏碎一切的架势,“还是被戳中心思,心虚了?” 周鹿不知道沈修隐为什么总是把他们失败的婚姻归咎到别人身上。 她闭了闭眼,轻道,“我要离婚,是因为不爱你了,和任何人无关。” 一句不爱了。 沈修隐憋在胸腔里的怒火猛地窜上来,他回头,大步走到周鹿面前,将人推倒在门板上,眼角猩红。 “你的意思是,你爱过我?”他染着火焰的眸中,藏着一抹期许。 周鹿盯着他狭长深情的眼眸,越看越觉得陌生。 他怎么会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 原来她的爱,从未被他认真待过。 她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以前不懂,现在仔细想想,或许我们那段疯狂荒唐的感情,与爱无关。” 他们认识太久了,十岁到二十四岁,整整十四年,这个男人占据了她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如果她再隐忍下去,也许还会“白头到老”。 她半辈子都耗在了沈修隐的身上,他们之间已经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了。 或许沈老太说的对,他们在一起太久,沈修隐只是将对妹妹的宠爱错当成浓烈爱意。 与爱无关…… 沈修隐眼里的光,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点点消失,他垂着眼睑,似乎在遮掩什么情绪。 半晌,才哑着嗓音说,“周鹿,我就不该救你。” 周鹿点头,附和,“对,你就该和他们一起杀了我。” 死了就不用再陷入这段坏情绪里反复和沈修隐纠缠,一遍遍的质疑自己是不是不配被爱。 “你他妈……”沈修隐抬眸,眼里红的充血,他大掌捏着她小巧惨白的脸,连骂好几声,“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的命是我救的,要死也得由我亲自动手!” “好,那我等着你。” 周鹿眼睛湿漉漉的,被她盯着的时候,总有种自己欺负了她似的罪恶感,“但死之前,能不能先离婚?我不想顶着你老婆的身份死去。” 她嫌脏! 又他妈提离婚! 沈修隐的理智全线崩盘,他欺身而下,咬住女人的唇瓣,不让她说话。 周鹿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了,仰着脑袋,如一头濒死的白天鹅,被抽走了灵魂。 沈修隐记着她今晚受惊的事,没有太过分,见她闭嘴了,也就停下了。 “你自己洗。”他离开她的身体。 炙热的目光落在她半张肿起来的脸颊,一下就冷却结冰。 沈修隐拉开门,离开了,没一会又拿了件干净的睡袍进来,“ML家刚送来的新款,衣帽间上了锁,密码是你生日,以后只有你能进。” 说完,男人下楼了,很快就听不见声音了。 周鹿清洗了很多遍身体,被沈修隐碰过的地方,都快搓破皮了,牙也刷了好几遍。 要不是门外响起敲门声,她还要在淋浴间磨蹭。 “周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男人礼貌的询问。 周鹿一惊,这么晚了,谁会在卧室外敲门? 第二十章 不会离婚 周鹿系好身上的浴袍,隔着门板问对方是谁。 “乔如斯。”门外男人声线懒淡,“二哥让我过来的。” 周鹿将房门打开,乔如斯拎着医药箱往里走。 哪怕这个点了,这个男人依旧是一副精致矜贵的富公子形象。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如斯让人坐到沙发上,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目光淡淡扫了眼安静的小女人。 周鹿摇摇头,“我没事。” 她目光望着某处空气,拧着秀眉,似乎对乔如斯的深夜造访有些反感,“你给我开点安眠药,我想好好睡一觉。” “周小姐,二哥让我过来给你检查身体,我得交差。”乔如斯戴上一次性手套,靠近周鹿,准备做检查。 “我说了没事,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帮人了,总是逼着她做不喜欢的事。 乔如斯被她的反应怔了下,“二哥觉得你有事,你就有事,得罪了。” 周鹿不再说话。 乔如斯先是检查了下她红肿的脸颊,又看了下被绳子磨出血泡的细腕,从医药箱里拿了些药出来,叮嘱了用法用量,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楼下,沈修隐正在打电话,见乔如斯下来了,快速结束了通话。 “她怎么样?” “我留了点药给她,伤的不重,养几天就好了。”乔如斯打了个哈欠,眼皮耸拉着往沙发上一坐,“你们不是要离婚吗?现在这是做什么?” “谁他妈造谣?”沈修隐现在听不得“离婚”二字。 偏偏又避不开,“我不会离婚的。” 乔如斯困的眼皮快睁不开了,靠在沙发上,闷声问,“那小羽姐怎么办?她这次回国就是奔着你来的,四年前的事,你欠陆家一个交代,拖了这么久,陆家那边该着急了。” 绑架案发生后,陆羽得了情绪病,一度严重到无法与男人接触。 有人说她在绑架案中遭到了歹徒的侵犯,也有人说她被歹徒吓出了心理阴影。 总之,除了沈修隐,任何异性都不能接近她,否则就会情绪崩溃,自残轻生。 陆羽是陆家长女,天之骄女,被家族寄予厚望,出了这种事,被迫去了国外养病。 如今四年过去,她的病得到了缓解,这时候回国,是沈陆两家共同商议后的决定。 四年,足够消除曾经轰动一时的舆论,互联网换了一批又一批的网民,当年的绑架案也随着时间消逝被大众抛之脑后。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迎接新生。 除了周鹿这个“凶手”,留在原地赎罪。 “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沈修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起身,往楼上走,“今晚的事,闭上嘴。” 回到楼上时,周鹿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浓密的睫毛轻颤着,眼角还有泪痕。 沈修隐看了眼桌上没开封的药水,默不作声的拆了药瓶,半跪在沙发前,用棉签沾了药水,涂抹在周鹿的脸颊以及细腕上。 女人睡得不踏实,似乎被男人的动作吵醒了,皱眉嘤咛了声,沈修隐瞬间不动了,等她睡过去后,才继续擦药。 * 翌日,周一。 周鹿醒的很早,昨天的裙子被弄脏,已经不能穿了。 她在衣帽间里翻翻找找,挑了件最便宜的小香风套装裙换上。 看着五位数的标牌,周鹿深深吐了口气,一早就给人事经理打电话,问对方能不能提前预支她的薪水。 要是旁人,人事经理肯定不理的。 但周鹿是凌齐墨点名要的人,他不敢怠慢,请示过后,立刻给她转来了三个月工资。 周鹿道了谢,旋即转了一半给沈修隐,这才离开壹号公馆,打车去公司。 虽然昨晚经历了那样的事,但经过一晚的休息,周鹿的情绪已经平复了。 早上十点多,王瑞打了内线,让她去趟总裁办,说凌齐墨有事找她。 她在门外敲了敲,得到里面人同意后,才推门走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总裁办,里面高科技,充满赛博朋克感的风格,和凌齐墨深郁诡谲的性子实在大相径庭。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郑总那边出事了,你跟我去一趟医院。”凌齐墨刚接完电话,表情比上次郑总受伤还要烦躁。 周鹿站在办公桌前,语气很淡的问,“这次又是被谁暗算了?不会又把锅甩我身上吧?” 凌齐墨本就烦,听见她这番阴阳怪气,神情也沉了下来,“周助理,昨晚的事,你不说,不代表我查不到。” 听到这,周鹿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凌齐墨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他一定很早就认识她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应该清楚,是郑夫人找人绑了我,如果不是有人及时赶来救了我,今天出现在你面前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周鹿昨晚就想通了。 和刀哥通话的是个女人,还被他尊称为夫人,说明对方身份地位很高,被他们抓住时,小虎没有往她要害处打,而是想先废了她的手。 郑总就是因为碰了她,才被废掉了双手,前后事串起来,不难猜出幕后指使者。 凌齐墨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他起身,走到周鹿面前,双手插兜,声音很低,“周助理,你要摆清自己的位置,郑夫人那样的人,你惹不起的,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捅到外面,闹大了,我护不了你。” “我不需要你护着,也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周鹿抬头,盯着凌齐墨漆黑的眸,“这件事,我会走法律程序,不会连累你和公司的。”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见身后没动静,又道,“不是要去医院吗?还不走?” 凌齐墨快被这女人气笑了。 到底谁是老板? 心里不爽归不爽,脚上还是跟着周鹿去了停车场。 “凌总,我今天不太舒服,让王秘书开车吧。”周鹿径直坐进副驾驶。 本来已经坐在后排的凌齐墨,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着她那张难看的脸色,又什么都没说。 自觉的下车,去了驾驶座。 站在病房门口,周鹿脑海里突然想起昨天在这里见到了陆羽,晚上就在这里被歹徒绑走了,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凌齐墨已经推门进去了,周鹿低头想着事跟着进,没注意看里面。 她没想到,自己一进去就成了视线焦点。 反应最大的是郑夫人,直接冲了过来,嘴里骂着,“贱人,你还敢来?” 第二十一章 让她给陆羽道歉 周鹿跟在凌齐墨身后,郑夫人冲过来的时候,被凌齐墨伸手挡住了。 他偏头盯着暴怒中的郑夫人,冷笑着,“这不是来赔礼道歉了么。” 周鹿知道这次来讨不到好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抬头准备跟郑夫人理论时,却对上了一双冷寂凉薄的眸子。 沈修隐坐在沙发上,身侧坐着陆羽,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看见他们很意外了,没想到沈流光也在。 屋里气氛很僵凝,几人脸色都不太好,她来之前,他们应该发生过争执。 “小鹿。”沈流光一脸担忧的走过来,率先查看了她被打的脸,“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跑这里来了?” 郑夫人见沈流光和周鹿关系不一般,凶恶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试探的问,“沈董,你和这位周助理……” “我们没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周鹿立刻撇清关系。 沈流光要管理一个庞大的集团已经很累了,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他。 但她不知道的是,沈流光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昨晚的事,跑来给她讨公道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周鹿和凌齐墨就来了。 郑夫人又不傻,沈流光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清高冷淡,无数豪门名媛争先恐后的想要摘下这、朵高岭之花,都被对方狠绝的态度铩羽而归。 想到自己干的那些事,郑夫人心知自己惹到了不能惹的大人物,双腿都在发抖。 “你先坐那休息会,这件事我来处理。”沈流光扶着周鹿在一旁沙发坐下。 昨晚他就派人查了小虎和刀哥,今早公司都没去,就跑来找郑夫人麻烦了。 好巧不巧,沈修隐和陆羽就坐在她对面,抬头就能对视。 周鹿嫌晦气,便侧头望着沈流光的方向。 对面的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搭在膝盖上的大掌却紧攥着西裤布料,力气大到手背青筋凸起。 陆羽没放过沈修隐脸上任何微表情,见他的心思都在周鹿身上,气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这个贱人命怎么这么好? 为什么没有在昨晚死去! “郑夫人,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心里应该有数。”沈流光清淡的目光落在郑夫人身上。 声音很轻,但杀意很浓,“刀哥和小虎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只要我想,会有一百种方式让他们招供,你是自己去警局,还是我送你去?” 听到刀哥和小虎,郑夫人彻底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沈董,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你看老郑,好好的一个人说废就废,而周鹿这个勾人的狐狸精却什么事都没有,明明是她不要脸,害了我家老郑,老郑不好过,她也别想活……” “你老公什么德行,还需要我提醒?” 沈流光这种身份地位的大佬,自然不会和郑总混一个圈。 但京圈不大,凡是排得上号的,多少都有些传闻。 郑总风流好色,圈里出了名的。 “可老郑以前也没出过事,遇到周鹿后就变成这样,一定是她找人偷袭的老郑,我可以去坐牢,但周鹿也别想好过!” 郑夫人不知道听了什么传言,一口咬定是周鹿先勾引的郑总,也是周鹿找人把郑总打成重伤。 哪怕沈流光出面,她也要放狠话,拉着周鹿共沉沦! “郑夫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郑总受伤和我有关?你有证据吗?”周鹿觉得郑夫人对自己的恨意来的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面,郑夫人的态度虽然不好,但还没有达到想要弄死她的狠毒。 也就几天,郑夫人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转变,很难不怀疑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 “我当然有证据,陆……” “郑姨,我觉得这件事你误会小鹿了。”陆羽突然打断。 她起身往这边走来,扶起郑夫人,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道,“虽然我们两家相识多年,但我和小鹿认识十四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件事应该不是她做的,如果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沈大哥吗?” 郑夫人感觉自己的手快被陆羽捏断了。 她表情迷惑又痛苦的看着陆羽,“可是陆小姐,不是你告诉我……” “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郑姨确实做错事了,但也情有可原,小鹿也没受伤,不如让郑姨给小鹿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 “算了?陆小姐说的可真轻巧啊。”周鹿也起身,走到陆羽面前,看着她紧紧抓着郑夫人的手,眸色暗了下来。 “不如陆小姐感受一下被人绑架的滋味……” “周鹿!”沈修隐倏然出声,声音淬了冰,“这件事就按小羽说的。” 他坐在那,只是说了两句话,却有一股不可撼动的帝王之气,叫人不敢反驳。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绑架这个词是沈陆两家的禁忌,沈流光抿着唇,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我们都是局外人,不如让郑夫人和小鹿两位当事人私下解决。” 四年前,周鹿确实有愧陆羽,沈流光虽然心疼她,但当着陆羽的面,确实不好插手。 郑夫人当即点头应道,“行,沈董,沈总,陆小姐,你们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发生昨晚的事。” 她没想到周鹿靠山这么大,早知道,肯定不会下死手。 只是……陆羽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反过来帮周鹿? 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敢问。 陆羽松开郑夫人,去拉周鹿的手,“小鹿,我不怪你了,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两个字,每次只要想到那些画面,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自残,算我求你了……” 说着,她声音变得哽咽,脸上也挤出了眼泪。 明明这件事的受害者是周鹿,现在却变成陆羽指责她的借口。 可笑至极。 “你自残跟我有什么关系?有病就去看医生!我可治不好神经病!” 周鹿甩开她的手,没怎么用力,但陆羽却突然尖叫一声,身子往后倒去。 沈修隐一个箭步从沙发上弹起,快步跑过去将人接住,“没事吧?” 他脸上的神情,紧张又心疼,仿佛陆羽受了什么重伤。 “阿修,别怪小鹿,是我自己弱不禁风,没站稳,我的错。” 陆羽脸上的眼泪越掉越多,哭的那叫个惹人怜爱,沈修隐搂着人,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再次抬头时,眸色冷的像十月飞雪。 “周鹿,道歉。” 第二十二章 她让他去死 周鹿安静的站在那,目光平静的望着自己的丈夫抱着别的女人, 语气恶劣的让她对其道歉,红唇扯着讥笑。 这场景和四年前何其相似。 当警方查破绑架案是她在背后操控,陆家勃然大怒,带着陆羽找到周鹿,言语辱骂后,扬言要找人也绑了她,让她尝一遍陆羽受苦的滋味。 当时周鹿受了伤,在住院,守在她身边的只有吴妈,沈家人一个都没来。 包括沈修隐。 吴妈拦不住他们,打给沈修隐求助,男人来的很快,周鹿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忍不住红了眼。 她伸手原本想要沈修隐抱抱,却不小心碰到一旁的陆羽。 和现在一样,陆羽就跟易碎的瓷娃娃,直接往地上倒。 沈修隐也是这样将人搂在怀里,关忧的问她有没有受伤,陆羽依旧装作一副温柔善良的大姐姐,替周鹿说好话。 那时周鹿还很年轻冲动,当即否认她没推人,但沈修隐却冷着脸,逼着她向陆羽道歉。 他们大吵了一架。 向来把她当眼珠子疼的沈修隐,为了陆羽第一次对她大发雷霆,甚至还威胁周鹿,如果不道歉,就要分手。 那时周鹿爱惨了沈修隐,被沈家赶出去后,他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里失去沈修隐会变成什么样。 他就是她悲惨孤伶人生中,仅有的一束光。 光灭了,她就会消失的。 将沈修隐当成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周鹿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 “我没推她,不会道歉的。” 周鹿说了和四年前截然相反的话。 沈修隐脸色黑的更沉了,搂着陆羽的大掌不断安抚着,“我不是请求,是命令你,道歉。” 他还是和四年前一样眼瞎。 周鹿突然走过来,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陆羽害怕的往沈修隐怀里钻,仿佛周鹿是什么恶毒的女巫婆。 “你想干什么?离小羽远点。”沈修隐眼神警告周鹿,低头安慰陆羽时,眸光瞬间就柔的化不开,“别害怕,我在呢。” “行啊,我可以给陆羽道歉。” 周鹿趁着沈修隐哄人的功夫,伸手用力推了把陆羽。 这次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陆羽被这股力量推着往后倒,她手抓着沈修隐的衣领,男人反应过来,准备将人扶稳时,周鹿也用力给了沈修隐一下。 “你们都去死吧!”周鹿笑着骂了句。 病房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怔住了。 不过周鹿运气不太好,沈修隐旁侧就是沙发,他手护着陆羽将人推到沙发上,自己则是重重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咚——” 结实的肌肉和坚硬的墙面发出碰撞声,男人唇齿间几不可闻的发出一阵闷哼。 陆羽回过神,顾不上脸上的泪,忙起身去搀扶沈修隐,“阿修,你受伤了,我们得去看医生。” 沈修隐拧着眉,目光盯着一脸死寂的周鹿,攥紧了拳头。 这个狠心的女人! 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陆小姐,沈先生,你们没事吧?”周鹿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陆羽:“……” 沈修隐:“……” 两人往外走,身后响起一阵响亮的鼓掌。 凌齐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着,“不亏是我的助理,手真有劲儿啊。” “你闭嘴!” 沈修隐和沈流光异口同声。 在面对竞争对手时,兄弟俩倒是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凌齐墨挑了挑眉,对周鹿道,“你和郑夫人的事,自己解决,我在外面等你。” 沈流光也给了她们私人空间,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后,周鹿看着一脸复杂的郑夫人,直入正题,“郑总的事,不是我做的,你想要我认罪,得先拿出证据,但你找人绑我,人证物证具在,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讨回公道,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周小姐,咋们有话好好说嘛。”郑夫人刚才可是亲眼看到周鹿打了沈修隐,对方却息事宁人的走了。 这个周鹿的背景,比她猜想的还要高深莫测。 而且她连沈修隐,沈流光这等商界巨鳄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家这个糟老头? 郑夫人沉思片刻,谄媚道,“周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说法,我都可以给,但能不能别闹大了,老郑已经倒下了,要是我再进去,公司就彻底乱套了。” 她凑近,低声说,“我给你一百万,就当是精神损失费,拿了钱,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成吗?” 来之前周鹿憋着一肚气,想着一定要恶惩郑夫人。 但眼下,面对一百万的赔偿,她只是犹豫片刻,便同意私了。 穷人是没有资格拥有自尊的。 数了好几遍手机余额的尾数零,周鹿才把手机放回包里,心里踏实极了。 沈流光很忙,给她发了条消息就赶回公司,门口只有凌齐墨。 见她出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他什么都没问,两人坐电梯去往停车场。 回去的路上,还是凌齐墨开的车。 车子驶出去很远,他才瞥了眼身侧安静的小女人,“我以为沈修隐不会管你,没想到还是放不下你,早知道沈家两兄弟会替你摆平郑总,我就不该趟这浑水。” “我不知道你和沈修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现在我们没关系了,他现在的女人是陆羽,你要是想报复他,找陆羽去!” 凌齐墨单手打方向盘,车子拐入主干道,他偏头盯着周鹿看了好几眼,“看来你真的失忆了。” 闻言,周鹿捏紧了安全带,脑海里关于多年前的只零片段在眼前一闪而过,就像是电影快速播放到结尾,剧情已经记不得了,只剩下黑漆漆的屏幕。 她靠在窗边,一只手托着额头,轻轻揉捏着,缓解那股钻心蚀骨的刺痛。 “你是记不得了,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沈修隐对我做的事。” 凌齐墨说完这句话,突然靠边停车。 他解开安全带,俯身凑到周鹿面前,撩开厚重的刘海。 第二十三章 沈修隐委屈 凌齐墨是那种邪气妖孽的长相,一双上挑的狐狸眼跟电视里祸国殃民的妖妃似的,自制力不够的女人,很难不被他迷惑。 但周鹿没想到,如此漂亮魅惑的男人,也会有瑕疵。 他的额头上有一道长约三公分的伤疤,颜色很淡,应该是养了好多年,但因为伤的太深,到现在还很狰狞。 如果凌齐墨不用刘海遮住的话,这张脸细看确实有点吓人。 “沈修隐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周鹿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语气很淡,“不要觉得我失忆了,就可以把所有错推到我身上,我是你的员工,不是背锅侠。” 凌齐墨放下刘海,背靠在驾驶座上,从兜里掏出烟盒,准备抽一根。 周鹿刚想说她闻不了烟味,凌齐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把烟塞回去了。 “我不和一个失忆的病人计较,你可以回去问问沈修隐,我这伤怎么来的。” 提到沈修隐,周鹿就觉得烦躁。 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可身边的每个人都要在她面前不断提及那个男人,仿佛她就是他的附属品,离了对方,无法独立行走。 “你这么恨沈修隐,为什么要招我进来?”周鹿拧着细眉,看不懂身边这个男人,“身为你的助理,掌握着公司的内部消息以及你的私人行踪,就不怕我联合沈修隐背刺你?” 凌齐墨笑了笑,歪头冲周鹿眨了眨眼,“你不会的。” 周鹿没说话,她确实不会这么做。 “周鹿,你什么时候离婚?”凌齐墨收起玩世不恭,表情严肃了起来,“等你离了,让我上位吧。” 看着男人眼中半掺半假的真心,周鹿一口气堵在喉头,剧烈咳嗽起来,“你……你……”有病啊 “就这么说定了。” 凌齐墨不给周鹿拒绝的机会,发动引擎,驾车离开。 * 沈修隐脱掉了上衣,趴在诊疗床上,肌肉线条完美优越的背脊上有两道刮擦的深紫色淤青。 乔如斯戴着一次性手套,在男人背上按压摸了几下,问了这些地方疼不疼,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之类的常规问题,才脱下手套,告诉他没伤到要害,擦点药就能养好。 沈修隐坐起身,拿过衣架上的衬衣往身上套。 乔如斯坐在电脑前,给他开药,忍不住打趣,“你和周鹿不亏是两口子,受个伤都得挨着一起,怪不得不肯离,这世上谁能有你俩般配。” “我这伤就是她推的。” 沈修隐没觉得疼,这点伤比起被沈家赶出去,为了养活他和周鹿,从工地十几米高的手架上摔下去那次,轻多了。 那次是身体疼。 这次是心疼。 乔如斯敲键盘的手顿住,他抬头看着沈修隐,用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你又惹她了?” “什么叫我惹她?我敢吗我?”沈修隐听这话就来气,“她不听话,我说了几句,就对我动手了,对了,她还让我去死。” 这话从沈修隐这人嘴里说出来,乔如斯觉得怪怪的。 “你是在委屈吗?” “我老婆让我去死,不该委屈?”沈修隐现在的状态,就差把“委屈”二字刻脸上了。 乔如斯推开键盘,双手环臂,靠在椅子上,公平道,“我也算看着周鹿长大,她性子一直胆怯懦弱,就算有你护着,她也从不主动挑事,这几年林霄他们打着你的旗号欺负她,她都没对你下过狠手……” “你想说什么?” “一定是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周鹿才这么对你,所以,不要总把错怪到别人身上,多反思自己做了什么。” 沈修隐:“……” 先后在老婆和朋友面前吃瘪,沈修隐现在很想杀个人泄愤。 这时门外传来陆羽哽咽的声音。 “阿修,你怎么样?我可以进来了吗?” 她的哭声断断续续,沈修隐听着心烦。 乔如斯更是嫌弃的撇嘴,“麻烦你出去告诉陆羽,我这里是坐诊室,不是殡仪馆,她要是再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出了什么医疗纠纷呢。” 陆羽等了会,沈修隐才从里面出来。 看见男人,她立刻扑上来,“对不起,阿修,要不是我,也不会害你和小鹿吵架,更不会害你受伤,你的背有没有事?我能看看吗?” 沈修隐不着痕迹的推开她,语气很淡,“如斯已经上过药了,他让我好好养着,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陆羽抹了把眼泪,拍了下胸口,“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向孟阿姨交代。” “你和我妈说了?”沈修隐声音变了调,神情也冷了几分,“这是我和周鹿的事,我会处理好,老宅那边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陆羽见他脸色变了,忙摇头,“我没和孟阿姨说周鹿打你的事,不过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和周鹿提离婚的事。” 她这个时候回国,是沈家要求的。 而且沈家还答应她,一定会让沈修隐和周鹿离婚,把沈家二少奶奶的位置还给她。 沈修隐抬步往外走,陆羽跟在后面,男人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 走了几步,沈修隐停下。 陆羽也跟着顿住。 “小羽,你什么时候和郑家走这么近了?”沈修隐不回答离婚的事,反而岔开了话题。 今早陆羽给他打电话,让他陪她来医院探望一位长辈。 沈修隐到了才发现,她要探病的是郑总。 他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病房里碰到了沈流光。 因为昨晚的事,兄弟俩闹得不愉快,见了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周鹿和凌齐墨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的到来,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低迷。 碍于外人在,沈修隐没对周鹿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郑总的病房里,想着等出去了再说。 谁料,这女人直接视他为空气,还打他,骂他! 脊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疼,却不及他心痛万分之一。 陆羽闻言,心一紧,赶紧解释,“郑叔叔和陆家有生意往来,我爸公务忙,没时间来探望,就让我跑一趟……阿修,你是不是怀疑小鹿被掳,和我有关?” 她咬着唇,哭红的眼睛又湿润了。 第二十四章 他没那么爱她 面对陆羽的眼泪攻击,沈修隐显得烦躁又无奈。 他手摸到烟盒,从里面抽了根咬在嘴里,低头用大掌拢着火焰,点燃。 “阿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看着淡淡青雾里,轮廓俊朗的男人娴熟的吞云吐雾,陆羽诧异的忘了挤眼泪。 “四年前。”沈修隐淡道。 那就是绑架案之后? 陆羽的哭脸立刻闪过一抹得意。 周鹿闻不了烟味,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刚进沈家时,不知情的保镖在她面前抽了几口,当晚周鹿就被送去了医院。 具体什么原因,沈家没对外说。 但陆羽从沈清那打听到,说是周鹿对烟味过敏。 沈修隐高中进入叛逆期,打架,逃课,考试睡觉等等各种恶行都干了个遍,唯独不抽烟。 因为他爱周鹿,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如今,这个男人做了周鹿最讨厌的事,是不是说明,他没那么爱她了? “少抽点,小鹿闻不了烟味,我怕回了家,因为这事,你们又吵起来……” “我不抽烟,她也会和我吵。” 提到周鹿,沈修隐就下意识的抽走嘴里的烟,用脚尖摁灭烟蒂,语气低又沉,“郑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少接触,免得引火上身。” 陆羽不清楚沈修隐查到了多少,她只能祈祷自己刚才在病房没露出马脚,温软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沈修隐要回公司开会,让钱然送陆羽回去,将人安全送到家后,陆羽门都没进,打车又返回了医院。 郑夫人出门丢垃圾,看见门口去而复返的陆羽,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陆小姐,您这是?”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才将人请了进来。 陆羽站在病房里,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郑夫人,你和周鹿的事,怎么解决的?” 郑夫人不清楚这几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老实回答,“我给了周鹿一百万,她同意私了。” “一百万就满足了?”陆羽显然没想到曾被沈修隐捧上天的女人,如今会为了这点钱忍下屈辱。 她红唇勾了勾,心情很好的样子,“郑氏急需的投资,我已经和我爸说了,最晚下个月就能到账。” 郑夫人是个精明商人,哪怕现在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陆羽当枪使,看在利益的份上,也不敢和她闹翻。 这几日圈子里都在传,沈修隐快离婚了,陆羽就是他的下一任,陆家本就是京圈核心权贵,要是搭上沈家,往后在圈子里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郑夫人只想赶紧攀上沈家未来二少奶奶的大腿。 送陆羽走的时候,郑夫人点头哈腰的保证,一定会替她守住秘密,绝不对外吐出一个字。 陆羽满意的离开。 却不曾想到,有人躲在拐角处,偷偷拍下她和郑夫人密聊的这一幕。 * 从医院回来后,周鹿就坐在电脑前,无心工作。 现在她已经确定凌齐墨和沈修隐有旧怨,他把她放在自己眼皮下,肯定没藏好心。 她恨沈修隐,但从未想过与外人联手背刺他。 深深吐了口气,周鹿下定了辞职的决心。 快下班的时候,人事部收到了周鹿发来的辞职信,人事经理如临大敌,越过王瑞,直接打到了总裁办。 周鹿收拾好包包,掐着点准备离开办公室,凌齐墨一身冷气的走了进来。 径直来到周鹿的办公桌前,没了之前的绅士,“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的同事还没走,本来就怀疑周鹿是走后门进来的,如今看见失控的老板冲进来质问,纷纷在工位上磨蹭着吃瓜。 周鹿不想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她语气淡道,“我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总裁助理这份工作,所以……” “是无法胜任,还是故意躲我?”凌齐墨声音陡然拔高。 这家公司是凌齐墨独创的设计公司,没有借助凌家任何人脉资源。 原本可以靠郑总的项目在业界打出知名度,如今因为周鹿,公司损失巨大。 凌齐墨没有找人问责,她闯完祸倒是一身轻松的准备跑路,他能不生气吗? 而且,这盘棋,他下了这么多年,到手的鸭子,不可能让她飞了! “凌总,您说话注意分寸,我只是公司一个小小的职员,没必要躲您。”周鹿被周围投来的眼神看的不自在,提议道,“我们去你办公室聊吧。” 凌齐墨暴怒的情绪也反应过来了,他冷眼扫了扫,“下班不回家,留着准备加班?” 众人这才争先恐后的往外挤。 等办公室完全清净下来,凌齐墨语气也放缓了,“周鹿,我招你进来,是觉得你在设计上很有天赋,但你学历不够格,如果贸然让你去设计部,不仅不能展示你的才能,还会遭到非议。 从总裁助理做起,跟着我出去见见世面,结识人脉,对你以后的发展规划很有帮助。 当然,如果你想去设计部,我现在可以让人事那边调动安排。” 周鹿没有被凌齐墨这番“好言好语”说服,她笑了笑,反问他,“见世面,结识人脉,是必须要到应酬局上,给那些老色鬼端茶倒水,被他们揩油吗?” 凌齐墨哑火了。 周鹿背着包,绕过男人,往外走。 出门前,凌齐墨又道,“你就是被沈修隐保护的太好,对社会的险恶一无所知,在我这,你只是被占点便宜,到了别的公司,你就是被送到对方床上的玩物!” 周鹿对他的话没反应,脚步没停。 凌齐墨有些破防,“好了,我错了,我不该说等你离了,我上位那些疯话,我保证,除了公事外,私事绝不纠缠你。” 他没想到周鹿性格这么刚烈,前脚说追她,后脚就辞工作,凌齐墨身边围了太多讨好,谄媚,算计他的女人,第一次遇到自己“示好”,却不屑一顾的忠贞烈女。 这让他对周鹿这个攀附沈修隐而活的菟丝花形象产生了怀疑。 周鹿依旧没回头,只是清浅的说了句,“我去意已决,这些日子,谢谢凌总的照顾。” 她是真心道谢的,如果不是凌齐墨给了她工作,还提前支付了薪水,她和养母可能撑不到现在。 周鹿走后,王瑞推门进来了。 “凌总,周鹿可是对付沈修隐的致命武器,您就这么放她走了?” 第二十五章 沈修隐终于要踹了周鹿 凌齐墨当然不会放周鹿走。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意识到,周鹿不是外界传的那种为嫁豪门不折手段,又自作聪明的心机毒妇。 凌家比不上沈家,但放眼整个京圈,也是前排的位置。 她冷漠的拒绝他,说明她压根就不是拜金虚荣的女人。 想到那场改变周鹿人生的绑架案,凌齐墨突然觉得沈修隐的能力,不过如此。 “明天沈氏那边来人,你让周鹿去招待。”凌齐墨吩咐王瑞。 他买通沈修隐的心腹,拿到了沈氏的机密资料,抢了他们两个大项目,沈家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不,直接约了时间找上门要说法了。 * 周鹿觉得自己态度很坚决,凌齐墨应该会放人。 但刚到医院,人事那边就发来消息。 公司同意她离职,但必须要干满三个月。 还把她之前预支还回去的薪水退了回来。 这已经是凌齐墨做出最大的让步,周鹿见好就收,没有异议。 进了病房,护工正在给黄柳擦脸。 “妈,今天好点了吗?”周鹿将从饭店打包的食物放在桌上,接过护工手里的毛巾,“方阿姨,你下班吧,我来就行。”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黄柳脸色不太好,赌气的别过脸,不让周鹿擦脸。 周鹿尴尬的举着毛巾,笑着问,“怎么了这是?” 黄柳不说话,生闷气。 护工在一旁道,“今早一来,黄嫂就不开心,说是女婿答应来看她,人没来。” 周鹿不敢提昨晚的事,她含糊的解释,“修隐已经在路上了,但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又赶回公司了。” 她去拉黄柳的手,“妈,等他忙过这阵子,肯定会来看你的。” “别骗我了。”黄柳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小修不会来的,以后都不会来了。” 护工见状,忍不住猜测,“周小姐,黄嫂的意思……该不是你和你老公离婚了?” 周鹿赶紧否认,“没有,方阿姨,这没你的事了,快回家吧。” 护工摸了摸鼻子,收拾着,往外走。 耳朵却竖着高高的,生怕漏掉一点八卦。 黄柳吐了口气,打算接受现实,“我年纪大了,但脑子不傻,小鹿,你和小修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坦白什么啊?”周鹿笑的很僵硬。 “什么时候办的手续?是不是沈家人逼你的?孩子,要是受委屈了,跟妈说,妈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人欺负你!” 说着,黄柳突然掀开被子,想起身,但她身子骨弱,挣了两下,又倒回床上。 她情绪有些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发白,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周鹿顿时急的眼泪就下来了,握着她的手,“妈,你别吓我,我现在去喊医生……” “不治了,妈不想让你为难……” 周鹿看着生命体征越来越弱的养母,安抚道,“我现在打给沈修隐,让他来看你。” 顾不上白天的不愉快,周鹿赶紧给人打去电话。 接通后,她急声道,“沈修隐,你在哪?现在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陆羽甜美的嗓音传了出来,“小鹿,你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阿修在洗澡,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周鹿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修隐是很有分寸的男人,她以为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会等到离婚后,才和陆羽滚到一起。 爱是占有,是疯狂掠夺,是不给对方留退路的宣誓主权。 曾经她感受过这份浓烈强势霸道的爱意,所以她确信沈修隐是爱陆羽的。 只是从当事人变成局外人,心怎么会这么疼? “小鹿,你在听吗?” 陆羽喊了好几声,这边都没有回应。 “谁的电话?”沈修隐淡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羽吓一跳,赶紧把电话递过去,“小鹿打来的,好像有什么急事。” 沈修隐今晚在公司通宵加班,洗个澡的功夫,出来就看见陆羽出现在办公室。 桌上放着打包好的餐盒,应该是陆羽过来给他送晚餐,顺手接了电话。 沈修隐不喜欢别人动他的私有物,表情有些僵冷。 放下手里的擦头巾,接过电话,看着上面的通话界面,脸色又瞬间缓了许多。 “什么事?”他故意磨蹭了会,靠坐在皮质板椅上,才把电话搁在耳边。 这女人难得主动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求他。 沈修隐正想着利用这次机会哄她回家时,对方却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沈修隐,你真恶心。” 说完,周鹿直接掐线。 沈修隐脸上那点不多的笑容彻底没了。 陆羽拿过毛巾,绕到办公椅后,给沈修隐擦头发,“阿修,小鹿遇到什么事了?你要过去帮帮她吗?” 沈修隐攥着手机,手在发抖,咬肌鼓了下。 他讥笑出声,“你听错了,她不是找我帮忙的。” 真是辛苦她了。 白天没骂够,晚上还特地打过来再骂一下。 “我听她语气很焦急呢,阿修,你还是去看看她吧,毕竟她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老婆……” 沈修隐抽走陆羽手里的毛巾,兀自擦着湿漉的乌发,“她再这样任性下去,沈家容不下她的。” 闻言,陆羽兴奋的弯着唇角。 沈修隐终于要踹了那碍眼的贱人了! 但很快,又摆出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阿修,你别误会,我回国不是让你对我负责的,虽然两家人都希望我们在一起,但我会尊重你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娶我,我出面和孟阿姨谈,让她们不要再对你施压,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沈修隐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回头,对上陆羽温柔可人的脸,“四年前的事,我会给你以及陆家一个交代。” 虽然查出幕后策划是周鹿,但沈老爷子力保她,和陆家谈判让他们撤诉,免了牢狱之灾。 至于具体谈了什么,除了沈老爷子和陆父外,没人知晓。 而且当年的绑匪至今还在潜逃。 他们一天不落网,陆羽就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这就是沈修隐同意陆羽回国,把人放眼皮下护着的原因。 周鹿这边情况不太好,养母被送进了抢救室,而她因为焦急而晕倒,送进了急诊室。 巧的是,今晚值班的是乔如斯。 看着病床上那团孱弱瘦削的身影,他拿起手机,拍了张背影,发到群里。 【你讨厌的人,遭福报了,开心不?】 他直接艾特沈修隐。 第二十六章 二哥会一直陪小鹿 群里都是和沈修隐关系密切的京二代。 权势滔天的他们,在群里聊起来肆无忌惮,口出狂言,但涉及到沈修隐的事,没人敢接话。 只有喝迷糊的林霄,看到照片后瞬间惊艳到:【背影这么好看,正面一定是个大美女,你病患?介绍给我呗。】 乔如斯又艾特沈修隐:【沈二,要给林霄介绍?】 林霄急了:【又不是二哥老婆,问他干嘛?让美女等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林霄放下酒瓶,捯饬了下发型,准备赶去医院。 这时,陆羽发了条消息:【如斯,这是小鹿?】 看到消息的林霄,瞬间头皮发麻,双腿像是丧失了行走功能,瘫软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沈修隐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仿佛对周鹿这个妻子毫不在意。 陆羽满意的放下手机。 夜色寂寥,窗外的虫鸣不知疲倦的嘶叫着. 周鹿睁了睁眼,眼皮似千斤重,身体也像是架在火炭上拷着,热的快喘不过气。 “渴……水……”她哑着嗓音低喊着。 周鹿是有意识的,她看到了头顶上的白色天花板,闻到了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 知道病房里没人回应她。 舔了下干涸的唇瓣,又缓缓闭上眼睛。 她没发现,窗边站了个人. 男人离她很远,但目光一直凝望着她。 听见她喊渴以后,他压着脚步走向门外,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温水又轻声走进来。 周鹿感觉自己的身体靠在一个温暖宽阔的肩上,有人在耳边轻哄着,“听话,张嘴。” 她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烧的混沌的脑子,想不起是谁。 只觉得此刻的他,温柔的不得了。 她听话的张开红唇,湿润带着甜味的温水一点点进入到口腔,喉头,再到脾胃,像是久旱的土地得到了甘霖,浑身的不适感褪去许多。 “哪里难受?”男人柔声问。 人的情绪在生病时会比平时更加脆弱,周鹿依赖的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像闹脾气的孩子,往他怀里钻。 “我好热,能不能帮我脱衣服?”她手提不上劲。 男人看着她穿了件雪纺长裙,V领设计,在他怀里不安分折腾时,隐约可以看见玲珑圆润的形状,喉结下意识滚了滚。 “乖,躺下休息,我去把空调打低点。”男人被她磨的难受,想将人放回床上。 可周鹿却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像个摆件似的挂在他身上,“不要走,留下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生病的女人,鼻音很重,娇软的嗓音比平时还媚还勾人,男人这会儿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快爆炸了。 “好,不走。”他将人搂怀里,大掌拍着周鹿的后背,眉眼带笑的哄着,“你乖乖睡觉,我哪里都不去,二哥会一直陪着小鹿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闹腾的周鹿突然就安静下来,靠在男人怀里昏沉的睡过去了。 护士进来换药水,看见周鹿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立刻小声提醒,“先生,这位小姐重感冒,不适合近距离接触……” “我是她老公。”沈修隐捂住周鹿的两只耳朵,不悦瞥护士,“她刚睡下。” 护士轻手轻脚的换了药水,出门前嘀咕着,“都把人照顾到医院了,还有脸自称老公,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渣男都有。” 沈修隐:“……” 他按耐住火气,拿手机给乔如斯发消息。 十分钟后,乔如斯一身白大褂优雅的走进病房。 “哟,沈二公子群里诈尸,原来跑这兼职当护工了。”看见沈修隐在这,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沈修隐没理他的阴阳怪气。 他感觉自己身上抱了个人形火炉,热的难受,没推开反搂得更紧,拧眉问乔如斯,“挂的什么药水?怎么这么久还在烧?你们医院都是庸医吗?连个烧都退不了?” 周鹿是乔如斯收的病患,她的病情,自然清楚。 “她感冒一直没好,今晚又急火攻心,身体已经熬到极限了。”乔如斯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慵懒的垂着眼睑,“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几个小时后,人就会恢复过来。” 沈修隐想起当时沈流光让他带周鹿去做个检查,他没听。 以为给她熬了姜汤喝,感冒就能好。 她的体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男人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悔意,转瞬即逝。 * 周鹿是在翌日七点多醒来的。 烧已经退了,人也清醒了不少。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周鹿有些恍惚,好像昨晚上那个照顾自己的男人是她幻想出来的。 想起养母还在抢救室里,她掀开被子想下床。 房门被推开,沈流光和助理走了进来,见状,忙过去将人按回去。 “你病还没好,别乱动,躺回去休息。” 周鹿看见沈流光那张俊脸,不自觉和昨晚上的男人重叠起来。 她抿唇问,“大哥,你在这待了一整晚?” 沈流光还没开口,身后的助理抢先道,“周小姐,我们沈董昨晚在群里看见你生病的消息,立马就赶来了,不过你当时睡着了,沈董就没打扰。 今早公司都没去,就提着老宅厨房熬制的老鸭汤来看您,这汤有滋阴补阳,强筋健骨的功效,还热着呢,您快起来喝点。” 沈流光也在沈修隐那个群聊里,不过他很忙,从没在群里说话。 也就被大家遗忘了。 “黄姨那边我去看过了,人已经没事了,转回病房了,护工在那照顾着。”沈流光坐在她身侧,捧着碗,拿着勺子,准备亲自喂。 周鹿觉得别扭,“大哥,我已经退烧了,可以自己吃。” 沈流光也没坚持,把碗递了过去,温柔的看着她喝汤。 他看的专注,没发现门外窗口边站着一抹阴沉的身影。 钱然见拎着早餐站着不动的沈修隐,小声提醒,“沈总,我们该进去给太太送早餐了。” 沈修隐冷笑两声,把早餐袋递给钱然,“拿去喂狗!” 钱然没敢接,“沈总,这可是您起早开了四十分钟,特地从桃源斋买给太太吃的,您说太太嘴挑,只吃的惯他家的……” “我买的早餐,她也配?”沈修隐转身就把早餐袋砸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这时,身后的门打开。 沈流光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沈修隐,疑惑的喊了声,“小二,来了怎么不进去?” 第二十七章 亵渎他们的爱情 沈修隐现在火气很大,看见沈流光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现在进去,岂不是扰了你俩的缠绵时光?” “小二!”沈流光剑眉冷竖,温润的脸上蕴着怒气,“小鹿刚醒,你进去陪陪她,她还没完全恢复,别再乱说话惹她生气。” 沈修隐根本不领会沈流光的好意,继续出言讽刺,“我哪句话说错了?我老婆生病我会照顾,用得着你像只赶不走的苍蝇围着?收起你那龌龊心思,周鹿,她只会是我的女人。” 说的这么直白,沈流光面上有些挂不住。 碍于外人在,他摁着火,试图和沈修隐讲道理,“小二,小鹿除去是你的老婆,还是我的妹妹。” “呵,妹妹——”沈修隐勾着冷笑,拉长尾调,似自嘲又似挑衅。 两个助理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这两兄弟每次见面都要掐,每次都是因为周鹿. 但两人都一致认为,每次都是沈修隐故意找茬。 气氛凝固时,陆羽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修,流光哥,你们都在啊?”她提着印有“桃源斋”字样的打包袋,款款走来。 沈流光一直都不太喜欢陆羽,敷衍的嗯了声,带着助理匆匆离开。 “你怎么来了?”刚才还一脸戾气的男人,看见陆羽,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陆羽甜甜的笑着,“小鹿生病了,我来看看她,想着她没吃早餐,买了点过来。” 沈修隐点点头,对钱然道,“你带她进去。” 周鹿喝完了老鸭汤,觉得身体没什么大碍,看了眼时间,准备离开医院去公司上班。 人刚下床,就看见钱然推门走了进来。 她以为走在后面是沈修隐,昨晚上的记忆瞬间又涌了上来。 尽管生着病,但沈修隐身上特殊的冷冽气息,她不会记错。 “小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陆羽走进来,提起手里的打包袋,自来熟道,“阿修和我说,你们以前最喜欢吃这家的早点,他前些日子带我去吃过几次,味道确实不错,听说你病了,我特地起早排队给你买的呢。” “桃源斋”三个字赫然映入周鹿的视线里,听着陆羽那股子炫耀劲,刚恢复力气的周鹿,猝然身形晃了下。 “太太!”钱然见人脸色不好,赶紧过来扶住。 陆羽盯着周鹿越来越难看的脸,红唇扬起得意的弧度。 被沈家赶出去时,周鹿刚上大一,沈修隐已经实习了。 沈修隐学的金融,但在程序开发方面很有天赋,没毕业前就设计出好几款新型机器人概念图,他以为靠着自己的能力,能让周鹿过上和从前那般养尊处优的日子,但没想到沈家为了逼他们分手,一点后路都不给。 不但切断他们的生活费,还在圈子里封杀了沈修隐。 就连林霄和乔如斯都被家里人明令禁止,不许救济他们。 沈修隐试过隐藏身份找一些不起眼的小公司合作,但每次待不了多久就被解雇,沈家在京市手眼通天,他们的命令等同圣旨。 为了挣取周鹿的学费以及日常开销,沈修隐只能找一些工地零活,饭店洗盘子,当家教的兼职。 桃源斋就是沈修隐经常打工的饭店,因为周鹿只吃得惯那里的食物,但由于价格昂贵承担不起,所以他从不收报酬,只是要点食物带回去喂饱周鹿就行。 那个地方,曾是沈修隐最不堪的岁月,但也是他们最相爱,最幸福时刻的见证。 她从未想过,沈修隐会把陆羽带过去,他可以移情别恋,但不该和陆羽亵渎他们的爱情。 “我吃过早餐了,陆小姐还是自己享受吧。”周鹿垂着眼睑,遮住眼里情绪。 她推开钱然,往外走。 出了门,迎面见沈修隐立在墙边。 陆羽提着早餐追出来,“小鹿,你闹脾气也该有个度,这可是我特地为你买的,好歹吃一口啊……” 周鹿看着沈修隐的眉头因为这些话皱了下。 不知怎么的,压下去的燥意和愤恨瞬间就控不住了。 “你买的,我就得吃?脸大就是嚣张啊。”周鹿停下,转身看着一脸委屈的陆羽,“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早餐砸沈修隐脸上。” 陆羽:“啊?” 愣神这会,周鹿夺过打包袋,一股脑的砸向对面男人。 “啪——” 油腻的食物混着黏粘温热的豆浆,在沈修隐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钱然嘴巴震的张成O型。 完了完了,老板可是重度洁癖,太太死定了! “周鹿!!!”沈修隐抹了把味道复杂的脸,低吼了声。 “鬼叫什么?我没聋!”周鹿看向傻眼的陆羽,“看,我说到做到,不想让你心爱的男人受伤,以后别再惹我!” 这会儿陆羽没空搭理周鹿,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小跑着过去给沈修隐擦脸,“阿修,你没事吧?” 沈修隐这样尊贵的身份,何曾被人泼脸? 他烦闷的推开陆羽,“周鹿,你捅的篓子,你来收拾……” 话没说完,对方的身影早已不见。 沈修隐气得又踹翻了垃圾桶。 * 医院小插曲过后,周鹿以为短期内沈修隐不会再来招惹她。 但下午三点多,王瑞打内线,让她泡几杯咖啡送去贵宾室时,推开门就闻到了那阵熟悉的气息。 沈修隐在里面! 端着托盘的手顿时僵住。 “周助理,愣着做什么?进来啊。”王瑞看她站着不动,提醒道。 周鹿不知道沈修隐来这里做什么,进去后,她刻意不看他的方向,但那抹炙热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盯得她体温高升,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离开。 周鹿将咖啡往桌上一放,低着头,“凌总,王秘书,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 “贵公司的员工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沈修隐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凌齐墨,“都说出国深造长见识,我瞧着凌总这个海归挑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凌齐墨被当面嘲讽,没气反而笑了,“我眼光确实不怎么样,但和沈二少挑女人的眼光比,我觉得还是略胜一筹。”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内涵了周鹿没什么能力,又讽刺了陆羽比不上周鹿。 周鹿也分不清,这人是在骂自己,还是帮自己。 沈修隐也品出味了,原本淡冷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沉,陆羽是他心爱的女人,被人当面贬低,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王瑞见情况不对,立刻吩咐,“小周,快,把咖啡给沈二少端过去。” 第二十八章 爱情和事业总得保一个 尽管周鹿不情愿,但招待公司客户是她的工作范围。 将咖啡送到沈修隐面前,抬头时,猝然撞上男人深沉凉薄的眸子,她呼吸顿了瞬。 这会儿的沈修隐已经没了上午在医院的狼狈愤怒,一身高定西服,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让他看上去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 他目光淡淡的望了眼,便收回视线,仿佛和她不熟。 周鹿没多待,转身往外走。 “周助理,你留下。”凌齐墨喝了口咖啡,让人在一旁等着。 周鹿就知道凌齐墨让自己来没安好心,但眼下人在屋檐,只能低头。 而且她也好奇,沈修隐为什么突然跑到对家的地盘来,总不能是为了为难她吧? 她在离沈修隐最远的位置站着,低头望着大理石花纹地板,听见凌齐墨开口,“沈二少,今天沈董没和您一起吗?” “你这种身份,不配见沈流光。”沈修隐没心情和他客套,直言道,“我的人出了岔子,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沈修隐和沈流光分工明确,明面上的生意,他从不插手。 但今儿个不知怎么了,他主动要求来和凌齐墨面谈。 “沈二少想怎么负责?” 沈修隐靠坐在椅背上,看着没什么情绪,但说的话压迫感十足,“那两个项目,是沈氏的。” 凌齐墨也不装了,“商场抢资源,本就是各凭本事,沈氏技不如人,就该关起门好好反思,而不是跑到赢家这边兴师问罪,强取豪夺。” “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输家,从前是,现在也是。”沈修隐起身,余光似乎瞥向周鹿的方向。 很快又收了回去,对凌齐墨,“给你三天时间,过时不候。” 周鹿没见过沈修隐谈生意的样子,因为他是婚后接手的沈家资源,新婚当晚,他就抛下她去了海外陪私生子和那个女人,那时他们的关系就大不如前。 偶尔回来,也会因为各种事发生争执,闹得不欢而散。 最痛苦的时候,她问过私生子的事,沈修隐的表情没有意外和愧疚,看她的眼神反而充满了埋怨和憎恶。 仿佛他在外养女人,生孩子,都是她的罪过。 出席各种场合,陪在他身边的女伴都是陌生面孔,周鹿这个正宫活的像是隐形人,毫无存在感。 周鹿大概听明白了,凌齐墨抢了沈家的项目,沈修隐过来“谈判”。 他向来强势,手段狠辣,凌齐墨非要和他作对,讨不到好处的。 她快离职了,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恩怨。 但周鹿没想到,凌齐墨为了留住项目,竟然把她拉下水了。 “沈二少,您来晚一步,项目已经着手开发了,这不,项目总·设·计·师都给请到您面前了。” 凌齐墨起身,走到周鹿面前,她心猛地咯噔,下意识看向沈修隐。 男人眉心拢了下,“沈家的东西,只能是沈家的,她,早就不是沈家人了。” 这句话,直接和周鹿做了切割。 凌齐墨戏谑的笑僵在脸上,似乎没想到沈修隐为了利益,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要了。 “凌总,三天后见。” 凌齐墨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不甘的攥手,“周助理,去送送沈二少。” 周鹿不愿意,站着没动。 “周鹿,这是你的工作!”凌齐墨还想做最后挣扎。 “别白费功夫了,早上我刚得罪了他,现在主动送上门,就是把脸伸给他打!” 凌齐墨不管这些,“你要是能把这两个项目保下,我就让你空降设计部负责人的位置,以后都不用去陪酒了。” 嫁给沈修隐和成为一名出色的设计师,是周鹿毕生最想实现的梦想。 爱情和事业,她总得保一个。 周鹿走了VIP通道,才追上沈修隐,男人这会儿准备上车。 “沈修隐,我们谈谈。” 沈修隐听见她的声音,没回应,直接坐进了后排。 周鹿大步走过来,钱然站在车门旁,恭敬道,“太太。” “钱助理,麻烦你等几分钟,我有事要和沈修隐聊。” 她径直往车里钻。 钱然没有阻住,还将车门合上,给了他们独处的私密空间。 “沈修隐,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只想保住自己总·设·计·师的工作。”周鹿感冒还没好透,车里女人留下的甜腻香水味,让她胃里恶心的翻涌着。 陆羽应该经常坐这辆车,才会留下这么浓郁的味道。 一想到两人曾在这辆车上亲密过,周鹿她只想速战速决,一秒都不想多待。 “我说的不够清楚?你凭什么认为几句话就能说服我?”沈修隐心情不佳,语气也不好,“那两个项目是沈流光下了死命令,让我一定要拿回去交差,他是沈氏继承人,我就是个跑腿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周鹿知道沈修隐不爱插手沈流光的生意,没再强求,“好,我知道了。” 她推了推车门,想下去,听见男人心烦的问,“你去哪?” “找大哥聊聊。” 话落,她感觉自己的腕被人用力拽住,疼的她回头瞪男人,“你放手!” 沈修隐眼圈有些红,嗓音也哑了,“不准去找他。” 周鹿不知道他又在疯什么,挣了两下,有些气愤,“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大哥?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会借着工作的名义勾引男人?沈修隐,变心的人是你,你以为往我身上破脏水,就能掩盖你婚内出轨的事实?” “我说了,离沈流光远点!”沈修隐用力拉过人,把人抱腿上坐着,双手探进她的裙摆里,不安分的游走着。 钱然就在门外,公司门口也人来人往的,他们在车里的动静肯定会被外面发现。 周鹿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乱动,怕惹怒男人。 “沈修隐,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可以不见沈流光,你先放开我,行不行?”她低声商量。 “别再提他!” 沈修隐像受了刺激的雄狮,眼睛红的充血,托着周鹿的后脑勺往下按,温热的吻细密的落在女人的脸上,脖颈处。 周鹿感受着身下那股炙热的滚烫,又惊又恐的搂着他的脖子,身体僵硬的像只死鱼。 反观男人,已经沉溺在这绮丽的氛围里,忘情的撞进去,掠城攻池。 车身晃动的时候,周鹿感觉自己整个人快死了,胃里的恶心也被冲到喉头。 她咬牙道,“沈修隐,快停下,我……我不行了……” 沈修隐以为她还没适应,吻着她的耳垂,柔声安抚,“乖,二哥轻点……” “呕——” 一股湿热的液体喷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带着新欢招摇过市 沈修隐看着身上被呕吐物弄脏的白衬,重重吐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想把周鹿丢出去的冲动。 “你他妈故意的?” 紧闭的车厢里,弥漫着难闻的呕吐味,这对于重度洁癖的沈修隐来说,等同世界末日。 周鹿吐完胃里的食物,脸色惨白的瘫软在男人怀里,微蹙的黛眉,看上去十分虚弱难受。 沈修隐连责问的想法都没了。 查看了下周鹿,发现她身上没脏,又气笑了,“小坏蛋,你就是故意的!” 周鹿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修隐拿纸巾给女人擦了身体,整理好她的裙子,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干净的地方后,才开始清理自己。 衬衣已经脏了,不能穿了。 他直接脱掉,拿过车上常备的另一套衣服换上,顺手给周鹿丢了瓶矿泉水。 周鹿休息了会,不适感才慢慢好转,她坐起身,落下车窗,用水漱了口。 “别去找沈流光,这件事我来解决。”沈修隐盯着她干瘪的侧脸,发现她似乎瘦了很多,眉目狠狠皱了下。 伸手,想替她将碎发掖到耳后,周鹿抬手扇了过来。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落下,站在车旁的钱然吓一跳,立刻跑过来,“沈总,太太,出什么事了……” “滚远点!”沈修隐用舌尖顶着发麻的半张脸,浑身在抖。 透过车窗,钱然看见了老板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瞪了瞪眼,悻悻然退远了些。 “沈修隐,你以后再碰我,我就拍下来,发给陆羽看!”周鹿冷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心痛的像是被刀割成两半。 她实在无法将这个粗暴恶劣的男人,与曾经那个爱她,宠她,发誓要对她一辈子好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她和沈修隐很早就在一起了。 但因为她还没长大,血气方刚的少年即使再难受,也舍不得伤害她。 他说,小鹿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一定要给她名分才能拥有她。 他们的第一次,是周鹿主动的。 沈修隐等了她好多年,周鹿决定在成人礼这天将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他。 但沈修隐一直隐忍着,不肯碰她,他坚持要带她回沈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他对她坚定的爱意。 但少年太爱她,一个吻就让他把持不住了。 两人都没经验,进去就花了快半小时,周鹿身子娇弱,还没怎么动,就哭的不行。 沈修隐吓坏了,就这么僵在那,进不是,退不是,不断的哄着女孩,吻她湿润的眼角。 她哭的难受时,这个桀骜不驯,乖张狂妄的混世魔王竟不知所措的跟着抹眼泪,一遍遍自责的道歉,又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 此刻,身下的痛感和当年一样清晰蚀骨,但感受却截然不同。 原来不爱的时候,哪怕做着最欢愉的事,却感觉不到任何快意,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 沈修隐低头整理着银质袖口,不在意道,“行啊,喜欢什么姿势?我尽量配合。” “你真不要脸!”周鹿被他这番无耻言论气到了。 “爽就行了,要什么脸?”沈修隐恢复人前的矜贵优雅,去推车门,“ 今晚回来住。” “不可能……” 他回头,眼里带着威胁,“和我做交易,没人可以拒绝我的条件,你也不例外。” * 周鹿回去和凌齐墨交了差,对方很开心,拍着她的肩,夸道,“不亏是我特招进来的人才,果然没让我失望。” “什么时候让我去设计部?” “三天后。” 凌齐墨还是不信她能搞定沈修隐,周鹿被折腾的很累,身体也不舒服,顺势请了三天假。 晚上,她照例去医院看养母。 但没敢进病房。 她不知道怎么和养母交代她和沈修隐的事,怕再刺激到养母进抢救室,在门口站着时,陈良和徐岚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小鹿,你怎么在这站着?” 有些日子没见,陈良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消沉。 周鹿对这个养兄没什么感情,她客气道,“我刚来,你们这是准备回去了吗?我送送你们吧。” 陈良没什么力气的摆手,“不用了,你进去陪妈吧。” “陈良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周鹿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 徐岚上前扶着人,抱怨道,“看见了吧?你把人家当亲妹妹,人家可不管你死活,早知道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当初不如捡条狗回来……” “徐岚!” “你吼我干嘛?我哪句话说错了?”徐岚脾气不好,直接道,“周鹿,陈良被公司解雇了,还上了业内黑名单,陈家要完了,这事你管不管?” 陈良是程序员,之前想进沈氏,没进得去。 后面好像去了家挺有名气的科技公司,但具体是哪家,周鹿不清楚。 “你想我怎么管?”周鹿扯唇苦笑,“沈修隐最讨厌走后门,潜规则那套,他不会同意陈良哥进公司的。” “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徐岚心直口快,“陈良就是被你老公撸下去的!他让领导解雇陈良,还在业界封杀了他,你们夫妻吵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管,你必须帮陈良找到新工作,不然就得赔偿我们这些年的损失!” 周鹿听的迷糊,“陈良哥又不在沈氏工作,沈修隐凭什么解雇封杀他?” 四年前,他们刚结婚时,周鹿提过让沈修隐把陈良安排进沈氏,他没同意,还让她离陈良两口子远点。 为这事,周鹿和沈修隐还大吵了一架。 陈良和徐岚确实不是好东西,但养母曾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伸过援手,她的孩子有事找上门,她怎么可能拒绝? “忘了和你说,你老公当年确实没让陈良进沈氏,但把陈良弄到了他投资的科技公司,虽然没有沈氏名气大,但待遇各方面不比沈氏差。” 说到这,徐岚有些心虚。 之前她总拿这事骂周鹿白眼狼,她这个阶层,能在沈氏工作等于跨越了阶级,哪怕只是一个打杂的,说出去都足够那圈姐妹羡慕的。 “但再好有什么用?一个小公司干多少年,也出不了头,到了优化年纪,上头一句话就得收拾滚蛋,要是当年你有本事把陈良弄进沈氏,凭着他的能力,早就升上高层了,说到底,还是你嫌弃我们不上台面,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让你沈二少奶奶脸上无光!” 陈良听不下去,呵斥道,“小岚,别闹了,这事和小鹿没关系!” “你就知道护着她!” 徐岚不知道是不是气糊了脑子,专往周鹿心窝子戳,“我总算知道,当年你老公为什么不肯帮我们,因为他早就玩腻你了,当时顾及沈家面子还装一装,现在直接带着新欢招摇过市,陈良要不是为你出头说了他几句,怎么可能会被连累到丢工作……” “徐岚,你给我闭嘴!” 第三十章 豪门媳妇做成她这样可悲 陈良性子软弱,很少对徐岚黑脸,这会儿是真的生气。 “行,你们兄妹情深,我是外人,我走行了吧。” 徐岚撇撇嘴,气得转身走了。 周鹿耳边还回荡着,她那句“早就玩腻了……带着新欢招摇过市……”,早已麻木的心,还是不可控的痛了。 是啊,沈修隐为什么会对她这般绝情,就是腻了,不爱了,但因为仇恨,又不愿放过她。 只要一天不离婚,她就得对他出轨的事忍气吞声,看着她被困在这段毫无尊严的婚姻里,反复质疑,挣扎,自救,却依旧逃不出困局,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子,彻底没了价值后,再一脚踹开。 这才是沈修隐娶了她,却冷待她,又不愿离婚的真实计划吧。 “小鹿,别听你嫂子乱说话,她这嘴向来没个把门的,应该是我弄错了,沈修隐那么爱你,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陈良哥,我和沈修隐要离婚了。” 陈良怔了下,“那个女人……” 他拿出拍到的照片,给周鹿看。 照片上,陆羽挽着沈修隐的手臂,两人正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亲密的如同一对恋人。 “这是我上周拍的,看见这女人缠着沈修隐,就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我上前打了招呼,故意提到你,那女人脸色就不好了,沈修隐也是一副避嫌的样子。 他们走后没多久,人事就给我发了解雇邮件,理由是内部优化,给我赔了点钱,我去别的地方面试,一看见我的简历直接赶人,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我得罪了沈修隐……” “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叫陆羽,我没到沈家前,她和沈修隐就有婚约在身,是我毁了这一切,离婚,只是让事情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周鹿眼含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连累你,早知如此,我应该早点对你们坦白的。” 陈良叹了口气,“也怪我,如果当年你不是为了我的事,同意被沈家收养,也就不会认识沈修隐,你还是陈家人,找个平凡普通的男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被沈家收养那年,陈良上高中在学校里失手打伤了一个有权势的同学,对方扬言要让他坐牢,养母给对方送钱又下跪,被羞辱到进医院。 周鹿原本不想去沈家的,但陈良这事,只有沈家才能解决。 “接下来,你和嫂子有什么打算?”周鹿现在自身难保,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我准备改行,沈家权势虽大,但也不可能覆盖到全行业,放心吧,我还有点积蓄,暂时还没到活不起的地步。” 将人送走后,周鹿看着养母睡下后,才回到壹号公馆。 经过院子时,沈修隐的黑夜之声没在,但上次男人“诈尸”的经验,她多了个心眼。 “太太,您回来了?用过餐没?”吴妈欣喜的迎上来,拿过她手里的帆布包。 “沈修隐回来没?”她低头在玄关处换鞋。 “没呢,我给二少爷打了电话,他说工作忙,今晚不一定回来。” 周鹿松了口气,对吴妈道,“我没什么胃口,给我下碗阳春面吧。” “好咧,我再给您加两个煎蛋!” 周鹿坐在餐桌旁,将乌发扎成丸子头,低头慢吞吞的吸着面条,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夕阳滤镜,氛围特别美好。 吴妈拿手机偷拍了张照片,发给沈修隐。 ——【二少爷,太太今晚终于肯吃饭啦。】 此时,男人正对着电脑,眉头深锁处理着公务,看见新消息来自吴妈,烦躁的将手机丢到一边。 突然,想起今晚周鹿会回家,大手迅速捞回手机,点进消息。 看着照片里乖乖吃饭的女人,沈修隐心头郁结瞬间扫光,他将照片放大,看到碗里只有几片青菜,眉头又皱了。 【你就给她吃这个?不想干了可以打辞职报告。】 吴妈那叫个冤,忙解释是周鹿点的阳春面,她还特地给人加了两个煎蛋呢。 沈修隐知道周鹿嘴挑,老宅那边只有吴妈做的饭菜,她才能吃几口,所以搬到婚房后,他特地找奶奶将吴妈要来伺候这挑食精。 【把阳春面配方发我,你可以下班了。】 沈修隐盯着配方研究时,钱然端着咖啡送进来。 “沈总,太太娘家那边情况不太好,她那个养兄丢了工作,他老婆在家闹呢,非要太太赔偿他们的损失!” 钱然打抱不平道,“那女人一天到晚骂太太白眼狼,也不想想,就她老公那能力,要不是您托人照顾着,早就被人辞退了。 而且,谁让他那么没眼力见识,看见陆小姐都不知道躲着走,非去露面挑衅,要不是您决策果断,立刻将人开了,陆希那小子肯定带人找过去了。” 陆希就是陈良在高中打伤的同学,他是陆羽的小叔,陆老爷子最宠爱的小儿子,当年要不是沈家出面调解,陈良命都要没了。 陆希这人眦睚必报,这些年一直在寻人报仇,但没什么线索。 上周陆羽突然出现在沈修隐的科技公司,沈修隐想带她离开,她却缠着男人撒娇,两人牵扯的时候刚好被陈良看见。 他不认识陆羽,但陆羽却记得他,甚至已经给陆希发了消息,喊他过来抓人。 沈修隐故意表现的和陈良不熟,还立刻让那边辞退了他,让行业短期内封杀,起码,这段时间内,陆希是找不到人的。 “看着点陆希,别让他惹事。”沈修隐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大步往外走。 “沈总,您等会还有个跨国会议……” “取消。” * 周鹿洗完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闻着还带有男人气息的被子,有些失神。 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刷手机。 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陆羽的。 她发了两条钻石项链的图片,上面还标了价格,第一条是一百万,第二条是一千万。 配文——看上一百万那条,但某人说,我在他心里,值得更好的。 往下滑,是陆羽几分钟前发了张戴着一千万那条钻石项链的自拍照,钻石很大很亮,衬得她整个人珠光宝气,气质绝佳。 一百万,是周鹿出卖尊严,换来的所有身家。 而沈修隐随便送陆羽的项链,是她的十倍。 豪门媳妇做成她这样,真可悲啊。 这时,群消息突然霹雳吧啦的炸开了。 周鹿点进去,入目讨论的全是她。 第三十一章 沈修隐一直在骗她 混他们这个圈子,阶层分明。 像沈修隐,沈流光这种顶级权贵,只有京圈核心层才能进去。 周鹿虽然没什么权势,但因为是沈家人,也被拉入一些名媛圈子。 群里有人发了张陆羽刚才的自拍照,艾特本人:【陆羽姐,二少又送你礼物啦?这项链和你气质十分般配,一看就是二少亲自挑选的,真想发给周鹿那弃妇看看,不得酸掉大牙啊。】 【项链都送了,戒指也快安排上了吧?恭喜陆羽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有情人终成眷属!周鹿这个下堂妻蹦跶不了多久了!】 【周鹿脸皮厚着呢,都四年了,还不肯让位,这也就是陆羽姐心善,要是谁敢抢我男人,我非得找人轮了她,让她身败名裂!】 大家在夸赞陆羽的同时,不忘踩一脚周鹿,其实这样的事,四年间发生了很多次,被欺负习惯了,周鹿从未主动说什么。 但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加上她决心离婚,不想再忍了。 她一个个艾特那些骂她的人,不客气的怼回去。 【你觉得沈家二少奶奶会缺一千万的珠宝?看不起我可以,可不能看不起沈家!还有,沈修隐是我领了证的丈夫,他送小三的东西,我有权追回哦。】 【守得云开见明月是褒义词,你拿来形容小三?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绝望的文盲!】 【科普一下,雇凶伤人,雇主作为主要犯罪,情节较轻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重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这位姐的言论已截图,我要是出了事,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骂的真起劲的群聊,突然就跟按了禁言似的,安静极了。 陆羽看了半天热闹,见周鹿出来,这才假惺惺的打字。 【小鹿,你和她们计较什么啊,她们就是说着玩,拿我打趣呢,大家都知道你和沈修隐是夫妻,没人想取代你。】 周鹿刚准备开喷,一个蜡笔小新头像的群友抢先火力输出。 霍旋@陆羽:【死绿茶,装你妈呢,你敢发誓,要是你对沈修隐没想法,你就死全家?】 陆羽:【……】 霍旋@陆羽:【不敢是吧?那你也去死!】 三秒后,霍旋和周鹿双双被踢出群聊。 霍旋冒泡为她出头,让周鹿眼眶有些湿润,她找到蜡笔小新的头像,点进对话框。 最后聊天时间是在四年前,她和沈修隐结婚前一晚。 霍旋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如果她嫁沈修隐,她们就绝交。 周鹿没回。 许久不联系,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对方,霍旋倒是按耐不住,主动找她了。 【死女人,在哭是吧?】 周鹿赶紧抹了把脸:【这个点,你怎么在线?】 霍旋高中就被家族流放,送到了国外,迄今为止,只回国两次。 一次是周鹿被指证绑架案幕后凶手,霍旋直接从国外杀回来,和陆家人正面硬刚,还甩了陆羽一巴掌。 因为这个事,她被家族关禁闭,逼着和周鹿绝交,送到了荒无人烟的冰岛。 第二次是得知周鹿要和沈修隐结婚,她不顾家族警告,偷跑回来,阻住周鹿嫁进沈家。 当时霍旋就和她说,沈修隐没她想的那么痴情,说她一直被男人骗的团团转,如果她非要结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当时周鹿不懂她的意思,还因为她说沈修隐坏话和她大吵一架。 从前两人无论吵得多厉害,总是霍旋先低头哄她,但因为她执意嫁给沈修隐,霍旋直接不理她了。 这四年,她们从亲密无间,有过命交情的闺蜜,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手机铃声响起,是霍旋打来的。 周鹿吸了吸鼻子,接通电话。 “我回国了,什么时候见一面?”霍旋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利索。 “你可以出来见我吗?” 霍家不让她和周鹿接触,尤其是现在她不被沈家待见的情况下。 霍旋冷笑了声,“我回来就是和霍家断绝关系的。” 霍旋和霍家关系很复杂,周鹿没有多问,两人约在明天下午见面。 周鹿睡下时,沈修隐还没回来,她以为男人不会回来了,也就没锁门。 但第二天起来时,她发现身侧的床单上明显有躺过的痕迹,她抿着唇,直接将身上的睡衣和床单被子扯下,丢进了垃圾桶。 洗漱完下楼,就看见厨房里有个高大忙碌的身影,周鹿只看了一眼,就去了玄关处换鞋。 “去哪?”沈修隐回头看见女人要出门,大步走过来,“早餐马上好,吃完再出去。” 周鹿现在一看见他就想吐,生理性的恶心。 “没胃口,不想吃。”她继续弯腰换鞋。 沈修隐拿过她的鞋,单膝跪在地上,托起她的脚踝,给她穿上,“做的阳春面,按你口味来的。” 穿完鞋,他拉着她腕往餐厅带,等人坐下后,又从厨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汤,“尝尝看,跟昨晚是不是一个味道。” 周鹿看着他递来的筷子,没接,沈修隐就在旁坐下,夹了一筷子面吹了吹,往她唇边送。 周鹿拧着眉,往旁边躲了下,“我说了,没胃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沈修隐这辈子只伺候过周鹿,以前乖巧听话的时候,就算闹脾气,哄一哄,亲一亲就好了。 但现在,无论他怎么做,永远都是爱答不理,甚至还总想和他保持距离。 沈修隐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这面,不吃也得吃,不吃完,今天哪里都别去。” 他找乔如斯问过了,她就是不肯好好吃饭,免疫力低下,才会生病晕倒。 感冒刚好,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倒下了,还不是他伺候? 周鹿下午和霍旋有约,不想因为这个烂人坏了心情,她直接捧起滚烫的面碗,麻木的往嘴里灌。 “你疯了吗?!” 沈修隐伸手去抢面碗,周鹿没拿稳,汤水洒了出来,淋了男人一手。 刚出锅的汤水,几乎瞬间就在沈修隐的手背上起了好几个水泡。 他没管自己烫伤的手,而是先去查看周鹿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样,有没有烫着?”他去抓女人的手。 周鹿将手放到背后,不让他碰,“不想自己手废掉,就别再碰我。” 她眼里全是冷漠和嫌弃,看都不看沈修隐受伤的手。 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 拿桌上的毛巾擦掉汤渍,自厌笑了笑,“原来,你是故意的。” 第三十二章 从我闺蜜身上下来 沈修隐随了孟婉君,生的貌美白皙,淡黄色水泡凸在清透的肌肤上,就像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被刀子划伤,看上去有几分狰狞可怖。 要是过去,周鹿肯定会心疼的拉着他去医院处理,一路都会因自责哭红眼。 但此刻,她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冷漠,“沈修隐,我说离婚是真的,说废了你手也是真的,记住这种痛感,下次我不会再客气。” 厨房锅里还煮着燕窝,是沈修隐起早给周鹿炖的。 这会儿已经煮开了,淡淡的蛋白香味溢出来,很香。 “面洒了,等会我来处理,先吃燕窝吧。”沈修隐擦干手,似没听见周鹿的警告,转身去厨房端燕窝。 “沈修隐,你以为装糊涂,拖着不离婚,能装一辈子?还是能拖一辈子?” 周鹿跟着去厨房,看着高大的男人在里面忙碌,眼眶有些湿润,“你不是想知道那天在老宅,奶奶和我说了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 “把燕窝喝了。”沈修隐似急于堵住周鹿的嘴,把碗递她面前,“火候刚刚好,我放了点糖,你应该会喜欢。” 热气模糊了男人俊美的容颜,周鹿看不清他的表情,继续道,“奶奶说陆羽回来,让我主动提离婚……” “砰——!” 碗用力砸在地板的声音,打断了周鹿。 “你不是有事要出门吗?走吧。” 沈修隐垂着眼睑,盯着洒在地上的燕窝,大掌攥紧,手臂因为用力勒出根根分明的经脉。 周鹿看着男人屡次逃避的行为,觉得很幼稚,她嗤笑了声,转身走出别墅。 沈修隐刚到公司,还没坐下,沈玉斐就进来了。 “小二,你不是去找凌齐墨要回项目吗?为什么我收到消息,说他们已经启动项目了?” 沈玉斐是公司项目部经理,这两个海外项目是她主导开发的。 “我把项目送给凌齐墨了。” “什么?”沈玉斐以为出现幻听了,瞪大眼,不可置信,“我们沈家的生意,从未有过送出去的先例,况且对方还是凌家!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沈修隐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冷锐的看着沈玉斐,一脸无畏,“那就从我开这个先例。” “小二!胡闹也该有个度!”沈玉斐有些急,直接道,“你要是让给陆家,乔家,林家,我都能理解,但偏偏是和你有仇的凌齐墨,你忘了当年要不是你打伤林齐墨,得罪了林家,也不会丢了继承人的位置!” “过去的事,提了干嘛?”沈修隐眉目不耐,“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的道理,姑姑要是觉得不服气,那你自己去找凌家。” “小二,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心理,将沈家的生意拱手送给仇家,但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禀告你大哥,还有老太太,到时候别怪姑姑不给你留情面!” “你开心就好。”沈修隐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对钱然道,“钱助理,送沈经理下楼。” 沈氏在京市最繁华的地带,建了三栋办公大楼,沈流光身为继承人,独占了两栋。 三栋楼挨得很近,但沈修隐从未去过沈流光的地盘,沈流光也很少踏足他这边。 兄弟俩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有种王不见王的意思。 沈玉斐气冲冲的出了办公室,直接找到沈流光,把事情说了。 “小二行事作风是有些不按常理,但不会这么没分寸,我找人去打听一下。”沈流光连开了两场会议,疲倦的揉着眉心,“姑姑,这件事我们能自己解决,就不要闹到老宅,奶奶年纪大了,别让她操心了。” 自从沈老爷子二十多年前从战场上下来,身体就大不如前,这几年直接搬到了山上的道观修身养性,完全不问事。 沈修隐的父亲接管了老爷子的职位,常年驻扎军区,所以沈家大小事,都由沈老太操管。 沈流光虽然接手了公司,但沈老太依旧大权在握。 “阿光,你是不信任姑姑吗?我已经查清楚了,凌齐墨已经放出消息,要拉拢各部门负责人,一同开发项目,圈子里谁不知道这是我们沈家今年看好的项目,却被他抢了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对外张扬,这就是故意打我们沈家脸!” 这时,沈流光的助理拿着电话,走进来。 “沈董,打听到了,二少奶奶好像是这两个项目的总·设·计·师,她还是凌齐墨的助理……” 沈玉斐的脸,在听见这些话后,彻底绷不住了。 “好啊,周鹿真是好样的,吃着沈家饭,胳膊肘拐到凌家去了,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 沈流光坐直了身体,浓眉紧蹙着,“这件事可能有误会,姑姑,先不要对外声张,我会抽时间找小鹿聊聊。” 沈玉斐本就不待见周鹿,眼下捅了这么大篓子,她恨不得立刻去老宅烧把火,把这野种赶出去! 但沈流光发了话,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下。 下午三点左右,周鹿和霍旋在咖啡厅见到了。 “喝点什么?还是老样子?”霍旋来的早一些,桌上已经空了两杯卡布基诺。 周鹿早上没吃,胃不舒服,要了杯白开水。 看着面前许久不见,却没什么变化的闺蜜,抿了抿唇,“这几年,还好吗?” 霍旋两条大长腿交叠着,靠坐在卡座上,嘴巴毒道,“你已婚,我未婚,我过的肯定比你好。” 周鹿不说话了,垂着眼睫,低头喝水。 霍旋见她这样,又舍不得了,撇着嘴哄她,“好了,我错了,我就是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为了个渣男竟然那么久不理我,换做别人,早和你绝交了好吧,亏得本小姐人美心善,不跟你计较这些……” “阿旋,我要离婚了。” “啊?离婚?你?和沈修隐?”霍旋蹭的一下坐直身体,拉着周鹿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靠!不是做梦啊!”霍旋用了力气的,这会儿脸颊疼的直抽凉气。 她瞪着周鹿,凶巴巴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从我闺蜜身上下来,不然,我找人收了你!” 第三十三章 滚吧下堂夫 周鹿正捧着杯子喝水,被霍旋这话呛到了,咳了两声,才道,“我已经签完了离婚协议。” 霍旋和周鹿认识十八年,比沈修隐还早四年,她们在孤儿院抱团取暖,一同度过最凄惨的童年,建立了超越亲情,爱情的革命友情。 霍旋知道周鹿没“鬼”上身,她是真的要放弃沈修隐。 “虽然大错酿成,但好歹还有回头的机会,鹿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霍旋举起手里的咖啡杯,“祝我家·宝,早日脱离苦海,离婚成功!” 周鹿笑着和她碰了杯。 没有沈修隐,姐妹俩很快就重归于好。 聊嗨了,霍旋心直口快道,“其实沈修隐的心思早就不在你身上了,四年前,我就看到了沈修隐渣男的真面目了。” “四年前,沈修隐的真面目?”周鹿好奇一直待在国外的霍旋,怎么会和沈修隐有交集? “我在国外撞见过他好几次,带着一个年轻女人去做孕检!” 虽然早就知道沈修隐在国外养女人,生孩子,但亲耳听到,心还是狠狠抽搐了下。 霍旋注意着周鹿的脸色,既怕闺蜜伤心,又不忍她被欺骗,“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绑架案后的第三个月,我等他们离开后,找了医生打听,确定了那个女人怀孕了。 不过国外医院很注重病患隐私,不肯透露对方身份,但医生说,沈修隐每次都亲自陪着。 你说孩子要不是他的,他犯得着这么上心?想要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从这能排到巴黎,总不能有怪癖,上赶着给人喜当爹吧?” 周鹿抿着发白的唇,嗓音有些抖,“为什么当时不和我说?” 如果婚前知道沈修隐在外养女人,还有了“爱的结晶”,她肯定立刻分手,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段毫无爱意又充满欺骗的婚姻里。 霍旋有些心虚,捧着空了的咖啡杯喝了半天,支支吾吾道,“他威胁我,要是我敢把这件事告诉你,他会立刻让霍家破产,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会信吗?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孩子的父亲,我怕闹大了,沈家那边不好收场。” 说着,她去拉周鹿手,“那时你那么爱他,我怕你受不了打击,也怕因为我多嘴,你们这对苦鸳鸯结不了婚。 虽然沈修隐是渣男,但不可否认,他曾深爱过你,你说过,嫁给沈修隐,是你这辈子的执念,我不想让你有遗憾。” 明明炎炎盛夏,周鹿的手却凉的跟冰块似的,霍旋见她脸色不好,提议出门逛逛。 两人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沈修隐和陆羽并肩往里走,陆羽仰头跟男人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沈修隐肃穆的脸上立刻带了点笑意。 周鹿看见他俩,脸色更白了,想往回走躲着,霍旋却拉着她,直冲冲走过去。 “鹿宝,这不是你老公吗?怎么和这个女人拉拉扯扯的,难不成这女人就是你老公养在外的小三?” 今天咖啡厅生意不错,霍旋这一嗓子,顿时引来大家的注意力。 “别喝了,快看正宫抓小三。” “这小三好狂啊,正宫在,都敢和渣男拉扯,等会儿打起来,我非得上去踹一脚,搓搓她的嚣张劲!” “我是网红,我要揭露这个不要脸的小三,让我的粉丝冲了她老家!” 陆羽的脸霎时红的不行,但她没有和沈修隐拉开距离,反而挽上男人的手臂,可怜兮兮道,“小鹿,你误会了,我和阿修只是出来买杯咖啡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出现在你面前,那我走便是。”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老奶奶进被窝,给爷整笑了,你就差当着鹿宝的面和沈修隐滚床单了,还误会,我误会你个der啊!” 霍旋性子泼辣,又一直养在国外,没人管教,陆羽这种端庄淑女不是她的对手。 她抹了抹眼睛,低声对沈修隐说,“阿修,我还是先出去吧,你和小鹿好好解释,别因为外人挑唆,伤了感情。” 陆羽松开沈修隐,转身往外走。 “走什么?”沈修隐拉住她腕,把人带身边,冷眼扫了下周鹿,旋即盯着霍旋,命道,“道歉。” 霍旋用手指自己,气笑了,“没听错吧?你让我给小三道歉?” 沈修隐听到“小三”时,浓眉皱了下,“霍旋,注意你的用词,你的言行代表的是霍家。” “呵,少拿霍家威胁我,老娘已经不是霍家人了。”霍旋无所谓扯唇,“四年前的把戏过时了,我早就不是当初的霍旋,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经滚出鹿宝的生活,我才是她世上最爱的人!滚吧,下堂夫!” 霍旋知道周鹿要脸,不想在公开场合和这对渣男贱女撕,拉着周鹿走。 陆羽躲在沈修隐身后,一副害怕她们的样子,那做作的脸,霍旋看着快吐了。 这时,有个服务员端着热咖路过,陆羽看着面前的两人,眸光闪了闪。 她伸脚拌了下服务员,服务员没站稳,顺手拉住路过的霍旋。 霍旋吓一跳,下意识的扶住服务员,却打翻了托盘里的热咖。 “啊——!” 陆羽痛苦的尖叫着,眼泪立刻就滚下来了。 “小羽!”沈修隐紧张的将人抱在怀里,低头查看她的手臂。 陆羽今天穿了件抹胸小礼服,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热咖淋在她纤细的手臂,很快就红了一大片。 陆羽眼泪蓄在眼眶里,欲掉不掉,“阿修, 别怪小鹿她们,我相信她们不是故意的。” 霍旋离得近,大腿那块也被烫到了,但她穿的是裤子,没法一下子撩开。 “你这样的,跳进长江,全国都能喝上绿茶了!”霍旋扯了扯裤子,对着陆羽火气冲天,“明明是你绊倒人,误伤了自己,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想甩锅,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沈修隐,你都看见了,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沈修隐管不住下半身,这是男人的通病,但霍旋觉得好歹是周鹿爱过的男人,不至于是个坏种。 这时,几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修隐身上。 第三十四章 周鹿是真的恨他 沈修隐半搂着陆羽,视线淡淡扫向周鹿。 此刻,她挽着霍旋的手,安静的站在那,处在舆论中心,又像是局外人。 “阿修,霍小姐是小鹿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而且现场还有人拍照,我怕闹大了,会对沈氏有影响,要不,这事算了吧,一点小伤而已,我没事的。” 陆羽嘴上说着没事,眉头却因为疼痛而紧紧皱着,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想要怜惜。 “小羽不想闹大,但霍旋,这事没完。”沈修隐怕陆羽手臂上留下疤痕,打给钱然,让他开车过来接人送去医院。 沈修隐明晃晃的拉偏架,霍旋的暴脾气直接爆发。 她三两步走到陆羽面前,因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大腿被烫伤的地方,疼的她呲了声。 “阿旋,你受伤了?”一直没什么情绪的周鹿,这会儿发现霍旋脸色不对。 “我没事,你在那待着,别过来!”霍旋忍着痛意,冲陆羽笑了下,“行,你说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老娘认还不行嘛。” 说着,她准备拿起旁边桌上的白开水,泼向陆羽那张虚伪的脸。 但身边人动作比她更快,周鹿端起水杯,径直泼了过去。 沈修隐敏锐的背过身,将陆羽护在怀里,那杯开水淋湿了男人宽阔的背脊,因为穿着黑衬,不清楚有没有伤到。 但周鹿不管这些,她只知道霍旋受伤了,陆羽这个罪归祸首就该受罚。 只是,亲眼看见自己的丈夫大庭广众下,当着她面,不顾自身安危护着别的女人这一幕,还是深深刺痛了双眼。 “周鹿,你疯了吗?”沈修隐回头,多情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染了寒霜,叫人看的心惊胆战。 霍旋被吓得愣住了,别看沈修隐现在看着成熟稳重,但圈子里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男人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心狠手辣,只是身份地位的加持,无须他亲自动手。 但若是惹怒这头大魔王,没人知道会是什么下场,这才是最恐怖的。 霍旋怂了,把周鹿往身后拉,“沈修隐,沈二少,你别生气,我的错,我向陆羽道歉,这事就算过了,行不?” 沈修隐没说话,一双阴鸷眼眸盯着周鹿,背脊灼热的痛感提醒他,这个女人是真的恨他。 他甚至相信,如果周鹿手里拿的是枪,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准他的心脏。 “阿修,你怎么样啊?”陆羽心疼的不行,眼泪掉的更凶。 她看着周鹿,不满道,“小鹿,你看我不顺眼,可以冲我撒气,为什么要伤害阿修?就因为你是他的妻子,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沈修隐是我的丈夫,我怎么对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周鹿勾唇笑着,激她,“你要是有能力,就让沈修隐现在离婚,娶你上位,不然,只要他还是我男人,我想怎么对他,他都得受着!” “你……”陆羽被这些话刺的,甜美心善的人设差点崩了,“你太过分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孟阿姨!” 说着,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孟婉君。 “小羽,我们走。”沈修隐大掌攥紧又松开,明显在压抑着什么。 “可是……” 陆羽还想说什么,男人却大步离开了,她只能跟着追出去。 没一会,钱然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强势的让店内人将拍到的照片,视频,全部删掉。 到周鹿这,霍旋准备上交手机,钱然却换上恭敬的态度,“太太,霍小姐,你们的单,我已经买了,你们是继续逛街,还是回家?需要我派车送你们吗?” 周鹿摇头,表情冷漠,一副不想和沈修隐的人扯上关系,拉着霍旋往外走。 两人上了霍旋的红色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划过,没一会就不见踪影。 而不远处,坐在黑夜之声里的沈修隐,望着两人离开,才对身边的陆羽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传到老宅那边。” “阿修,你还爱她,对吗?”陆羽觉得委屈,明明自己是在为他出头,可他不领情,反而怪她多管闲事。 爱吗? 这话该问周鹿。 沈修隐笑了声,心里的苦涩一圈圈打着转,久久不能褪去。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送你去医院,你马上要上节目了,身上不能落下伤疤。” 本来恨意滔天的陆羽,听到自己要上节目了,心情又舒畅了,她攥紧手心,眼里迸发出自信得意的光芒。 * 休息了三天,周鹿刚返工,就被凌齐墨带去了沈氏。 “周鹿,这件事你干的不错,我决定送你一个惊喜。” 凌齐墨确实没想到沈修隐真的舍得让出项目,这让他更加确信,周鹿的确是一把用来对付沈家的利器。 既然有利用价值,他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说来可笑,周鹿在沈家生活了十四年,却是第一次来沈氏,她去和前台沟通,被告知没有预约,无法见到沈修隐。 “就算你和沈修隐感情不好,但好歹也是沈家人,怎么会没有权限进沈氏?” 凌齐墨还以为带周鹿来,就不需要提前预约,但看着前台完全不认识她,他忍不住发出疑问。 周鹿垂着眼睑,坦诚道,“我没来过沈氏。” “那你给沈修隐打个电话,让前台放行。” 周鹿想拒绝,但前台突然站起身,望向她身后,恭敬道,“陆小姐。” 陆羽提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脖子里戴着那条沈修隐送她的千万珠宝项链,款款往这走。 “阿修在吗……小鹿,你怎么在这?”陆羽看见周鹿,脸上维持的端庄有些裂开。 前台见她认识周鹿,忙道,“这位周小姐是来找沈总的,但她没有预约,陆小姐是要上去找沈总吗?不然带周小姐一起?” 前台就是个打工的,谁都不敢得罪。 陆羽笑了笑,做出为难的样子,“阿修最讨厌走后门这些歪门邪道,我可不敢惹他生气,他啊,最近脾气大着呢,不好哄。” 前台听出她在撒狗粮,附和道,“陆小姐和别人不一样,就算犯错了,沈总也舍不得说您一句,他有多疼您,我们还不清楚啊。” 周鹿在旁听着,面上很淡然,但握紧的拳头,手指快将掌心戳破了。 陆羽回国还没有一个月,沈氏的员工却与她如此熟稔,沈修隐应该是经常带她来公司吧。 反观她这个老婆,见他一面,还要预约。 陆羽直接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凌齐墨啧了两声,嘴巴又犯贱了,“就冲陆小三登堂入室的嚣张劲,你这个正宫的位置保不了了,不然,考虑一下我?抢在小三上位前嫁给我,气死你那个渣前夫?” 第三十五章 沈修隐帮陆羽销毁害人证据 一段时间的相处,周鹿已经习惯了凌齐墨的口无遮掩。 嘴上说要追她,但从未对她有过逾越行为。 而且她发现,他似乎很讨厌陆羽,看在敌人一致的份上,周鹿懒得和他计较。 “陆羽刚上去,沈修隐应该没时间见我们,先在大厅等会吧。” 周鹿对这次项目很看重,这是她重新拿起笔,继续追梦的机会,等了四年,不急于这一时。 * 顶层,总裁办。 沈修隐脱了上半身,露出结实精瘦的背脊,趴在真皮沙发上。 “我就搞不懂了,你一个霸总为什么总是和街头混混似的,不是这伤,就是那伤,什么时候当霸总也成了高风险职业?” 乔如斯手拿棉签,沾了下药水,往沈修隐背上涂抹着,疼的男人肩胛骨绷的直直的。 “轻点。”沈修隐闷闷的问,“陆羽的手臂怎么样?不会留下伤疤吧?” “我看你还是伤的不够,还有闲心管别人?”乔如斯多少带了点私人情绪,下手又重了。 沈修隐直接推开他,坐起身,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她过几天要上节目,你想办法给她遮住伤疤。” “你俩是自相残杀,还是奸情暴露,被正义之师为民除害了?”乔如斯收拾着医药箱,完全不管沈修隐难看的脸色,“要是真的喜欢,就赶紧离了,把人姑娘娶回家,而不是在这玩什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游戏。” “霍旋为了给周鹿出气,烫伤了陆羽,她要打电话给我妈告状,虽然我稳住了陆羽,但要是上节目曝光她的伤,老宅那边就瞒不住了。” 沈修隐朋友很多,但交心的也就只有乔如斯和林霄,后者继承了家业,工作很忙,平时只有乔如斯才能随叫随到。 这些话,他也只能和乔如斯说。 “这么说,你又是为了周鹿受的伤?” 乔如斯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在沈修隐对面沙发坐下,“陆羽的伤,我会想办法遮住,但你总这么瞒着,迟早暴雷,而且你以为老宅是因为周鹿不听话才让你离婚的吗?” 本就是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强行在一起,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更何况周鹿犯了那么大的错,沈家人没把她赶出去,已是仁至义尽。 “药上好了,你可以回医院了。”沈修隐颇有些自欺欺人,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乔如斯拎起医药箱往门口走,钱然突然拿着平板走了过来,“沈总,我们的人破了医院监控,您快来看看这个……乔少,您也在啊?” 乔如斯优雅一笑,“嗯,我准备走了。” 沈修隐接过钱然手里的平板,看了眼屏幕,浓眉深拧了下。 “沈总,这只是一段视频,我们的人说,陆小姐私下见了郑夫人好几次,时间恰好就在绑架案前后,您说这陆小姐会不会……” “让医院那边删了所有陆羽和郑夫人见面的视频。”沈修隐放下平板,抬手揉着疲酸的太阳穴,不容置疑。 钱然愣了愣,“可是太太……”差点死掉啊 他不能理解,老板明明很在乎太太,那陆羽都雇人害太太了,他不帮着太太讨公道,惩治坏人,反而帮着销毁证据。 难道外界传的都是真的,老板要踹了太太,扶陆羽上位? 沈修隐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按我说的做。” 乔如斯刚好拉开办公室大门,听见这番对话,握住门把上的大掌紧了紧。 出门时,撞上陆羽。 “如斯,阿修的伤怎么样?”陆羽一脸关心。 乔如斯表情冷淡,“死不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 “人话。” 陆羽:“……” 带着憋屈走进办公室,钱然看见陆羽进来了,立刻拿起平板往外走,连招呼都没打。 陆羽觉得自己受了冷待,一进去就对沈修隐发牢骚,“阿修,如斯这几年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每次见了,都要阴阳我几句,我记得没得罪过他呀?” 沈修隐:“他家住八卦阵,天生阴阳人。” 陆羽:“……” 她怎么觉得,沈修隐好像在偏袒乔如斯啊? 陆羽想起正事,“阿修,我来找你,是想让你看看下周采访节目的流程,我第一次上台,有些紧张,你帮我把把关,好不好?” “不必紧张,到时我就在台下,任何事都能第一时间解决。” 沈修隐盯着面前的屏幕,看似在关心陆羽,实则注意力都在视频里那个女人身上。 此时,周鹿在大厅沙发上坐下,玩了会手机,和凌齐墨聊了会天,百无聊赖的望着门外。 沈修隐看着时间,看她能坚持多久,但没想到,没一会,沈流光和助理走了进来。 周鹿清冷的眸子看见沈流光后,立刻弯成新月,她立马起身跑到男人面前,两人交流了几句,沈流光脸色·微沉的看了眼前台。 沈修隐比沈流光脸色还要阴沉,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内线。 “把周鹿带到我办公室!” 陆羽听到这话,心一紧,“阿修,我刚才在楼下见到小鹿了,她好像找你有事,我本想带她一起上来,又怕你怪我坏了规矩,所以……” “她未必会跟你走。”沈修隐冷笑着,压着涌上来的怒意,“大老远跑到公司,她等的人,可不是你。” 这话,不知是在说陆羽,还是在说他自己。 没几分钟,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大哥,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一家人,说什么谢?下次要是再被拦在楼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大哥,再见。” 沈修隐的电脑上,有门外走廊监控,他看见周鹿对沈流光笑的那么甜,那么软,人都进了电梯,还恋恋不舍的目送着。 眸光一点点被愤怒嫉恨吞噬。 凌齐墨和周鹿进了办公室,陆羽看见人,忙露出甜美的笑,“小鹿来了啊,想喝点什么?” 看她这副女主人招待客人的架势,周鹿直接没理,凌齐墨却勾着顽劣的笑,“陆小姐人长得确实不错,就是命不好,出生豪门,却跑到沈氏当丫鬟伺候我俩,啧,屈才了呀。” 第三十六章 凌齐墨的惊喜 凌齐墨的冷嘲,让陆羽羞愤的涨红脸,她看向沈修隐,“阿修,小鹿在这,我不该自作主张,惹她误会,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她示弱,暗讽周鹿小心眼,以为会换来男人的怜惜,然沈修隐却没什么反应。 目光落在周鹿身上。 陆羽咬着唇,没控制好力度,破了皮。 周鹿不知道自己和沈流光见面的事被沈修隐看见了,语气淡道,“沈总,今天来,是和你聊项目的事……” “什么项目?”陆羽想起圈子有传闻,说是凌齐墨抢了沈氏的生意,沈修隐非但没为难他,反而将生意拱手相送。 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歪歪绕绕,陆羽却是十分确定,肯定是因为周鹿! 贱人,都要离婚了,还要吸血阿修! 她在这为沈修隐打抱不平,对方却压根没理她。 眼神就没离开过周鹿。 “你这是聊项目的态度?”沈修隐语气酸酸的。 面对沈流光,笑的跟朵花。 看见他,却跟死了老公似的垮着脸。 周鹿依旧那副淡淡的表情,“那沈总想怎么聊?” “过来。”沈修隐靠坐在椅背上,“给我倒杯茶。” 周鹿垂着眼走过去,桌上放着泡好的茶壶,只要端起茶壶,往空了的茶杯里倒水就行。 茶杯在沈修隐右手边,离他只有十公分,这个男人有强迫症,任何事都要在自己掌控范围内。 周鹿提着茶壶,正往杯子里添水,陆羽突然道,“阿修,你忘了昨天的事?要不,还是我来吧。” 她刻意提起昨天咖啡厅的事。 背脊上痛感还没完全褪去,沈修隐脸色果然沉了,陆羽得意扬唇,等着看周鹿被羞辱。 沈修隐却自己拿起茶杯,递到周鹿面前,“倒。” 这次过来是来谈项目的,周鹿自然不会对沈修隐做什么,她托着茶壶,小心往杯子里添水。 但不知是沈修隐没拿稳,还是周鹿倒偏了,茶水突然洒在男人的大腿上,质感高级的西裤很快被浸透。 “对不起。”周鹿立刻道歉,拿起桌上纸巾蹲下身,给沈修隐擦拭。 看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自己双腿之间,沈修隐表情愉悦,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 一脸享受。 周鹿擦着擦着发现不对劲了。 浸透的地方在大腿根部,那个地方很敏感,手忙脚乱的她似乎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 她用过太多次,再熟悉不过。 小脸一下就红的不行。 “沈总,擦不干净了,要不你还是换条裤子吧。” 周鹿抬头,对上男人染着混不吝的眼眸,脸更红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就是有种她刻意勾引对方的意思。 而且现在他们这个姿势,曾经那些疯狂欢爱的画面如海水般倒灌进脑海里,周鹿坚硬的心,在这一刻多了几分柔软。 见她羞的不敢见人,沈修隐却故意发难,“麻烦周助理去休息室给我取条干净的裤子。” “啊?我吗?”周鹿一脸懵。 她看向陆羽。 “阿修,还是我去吧。”陆羽疾步往休息室走去。 沈修隐的私人办公室里配备了一套居家设备,通宵加班时,他会在这休息。 看陆羽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在这里和沈修隐鬼混,她攥紧手,压下漫上来的苦涩。 “周助理,我要是没记错,你今天是来谈项目的。”沈修隐又拿出那套威胁人。 周鹿认命般走向休息室。 两人同时站在休息室门口,陆羽为了彰显女主人的身份,抢先按了密码。 她用的是沈修隐的生日。 尴尬的是,大门纹丝不动。 周鹿略微震惊的睨了眼陆羽,她竟然不知道休息室的密码…… 陆羽除了这个想不到别的,被周鹿盯着,感觉脸被扇的很疼。 “我要是现在掉到河里,就你这个救援速度,头七都要过了。” 身后传来沈修隐幽怨的声音。 周鹿头也不回,怼回去,“我这个旱鸭子不会冒风险去救一个通水性的人,但你要是真的淹死了,我会给你烧纸的。” 沈修隐:“……” 凌齐墨跟着附和,“沈总,凭我们的交情,我也会给你烧的。” 沈修隐不客气道,“放心,你肯定比我先死。” 凌齐墨:“……” 沈修隐心思难猜,周鹿先是按了她的生日,门没反应,陆羽刚才那点尴尬也就散了。 站一边看周鹿笑话。 周鹿连续试了好几个跟沈修隐有关的数字,都不对,最后她破罐子破摔,输了她来沈家第一天的日子。 “滴滴滴……” 几声过后,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周鹿意外的眨了眨眼,但没说什么,进去到柜子里拿了条同色系的西裤。 沈修隐拿着裤子去了卫生间。 陆羽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周鹿问,“你那几个数字怎么想到的?” “随便想的。” “不可能!”陆羽肯定道,“阿修做事严谨,密码不会这么随意。” 周鹿勾唇讽道,“这么简单的数字都猜不到,看来你在他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嘛。” “我和阿修认识的时候,你还在孤儿院呢,我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是啊,你们是比我认识的早,可嫁给他的,是我,小丑是你。” 陆羽不说话了。 这个周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利嘴?只要她还霸着沈修隐老婆的身份,自己再得宠,也得活在小三的阴影里。 沈修隐换完裤子出来,周鹿从包里拿出两份合同,递到他面前,“这是项目转让协议,麻烦沈总在上面签字。” 沈修隐接过文件,拿起桌上定制的钢笔,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龙飞凤舞的签下名字。 磅礴大气的斜体行书,和他强势威严的行事风格很搭。 “沈总,你不看看具体内容吗?”周鹿看着签完的文件,忍不住问了句。 其实沈修隐在经商这一块,比沈流光有天赋,各种苛刻的条件例项没人能在他手里占到任何便宜。 虽然文件她提前看过,确认没问题才拿来给他签的,但沈修隐这副完全信任她,不怕被坑的坦荡,倒是让周鹿看不懂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再怎么小心谨慎,也终归是旁人的,何必吃力不讨好,惹人厌烦。” 说这话时,沈修隐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遮住眸底情绪。 周鹿也就没看到男人眼底浓浓的自厌和悲伤。 签完合同,周鹿不想多待,喊上凌齐墨准备走。 但凌齐墨却冲她笑笑,“我说过,今天带你来,是来送惊喜的。” 第三十七章 沈修隐霸道护“妻” 凌齐墨脸上的笑,不怀好意。 周鹿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不等她阻止,办公室的投影仪大屏被打开,凌齐墨在手机上按了几下,陆羽和郑夫人在医院密谋陷害周鹿的一幕,就这么呈现视线里。 “阿修,一定是误会!我和小鹿这么多年朋友,怎么可能会害她?这个视频一定是伪造的,你相信我!” 陆羽不知道凌齐墨怎么会拿到这段监控的,慌得不行,想去关了仪器。 但凌齐墨挡在她面前,一脸坏笑,“既然陆小姐觉得这个视频是伪造的,不如报警,让专业人士鉴别真假?” 没人傻到自投罗网。 但陆羽被架在这里,势必要给沈修隐一个合理说法才能洗脱嫌疑。 “小鹿,你不是和郑夫人私聊了吗?你拿了钱,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就因为我回国,威胁了你和阿修的婚姻?” 陆羽委屈的咬唇,把过错推到周鹿身上,一口咬定对方是因为嫉妒她,才联合凌齐墨伪造了这段视频。 周鹿看着大屏里陆羽凶狠的一幕,心里猜想得到证实,长舒了口气。 她看向沈修隐,心里升起一抹期待。 沈修隐这次应该能看清陆羽丑陋恶毒的真面目,会因此惩罚陆羽,为她讨公道吗? 就像霍旋说的,他们没有了爱情,亲情还在,她不觉得沈修隐对陆羽的爱,超过他们曾经的“兄妹情”。 陆羽也紧张的看着沈修隐,她想说些什么,为自己洗白,但看着男人冷漠的俊容,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矫揉做作的一遍遍喊着沈修隐的名字,让他相信她。 凌齐墨适时道,“沈总,这是我的人全天蹲守在医院拍到的真实画面,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调取医院监控求证。 陆小姐虽说是你的人,但她伤害了我的员工,差点闹出人命,这笔账,我不会轻易算了。” 凌齐墨收起吊儿郎当,一脸肃穆,势必要为周鹿撑腰。 虽然凌齐墨帮她目的不纯,但这一刻,周鹿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沈修隐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按了内线,让钱然把医院监控拿进来。 监控早就在他们来之前被删除了,凌齐墨听着钱然的汇报,眉头拧成了川字。 “沈总,这不就是实锤了吗?如果陆羽没问题,医院监控为什么会被删除?这就是做贼心虚!” “那凌总想我怎么处理?” “报警,让陆羽配合警方调查。” 陆羽刚松了口气,这会儿又神经紧绷,“阿修,我下周就要上节目了,如果这时候被爆出丑闻,那我的职业生涯就彻底毁了……” 说着,她又抽噎起来,凌齐墨见她这副做作的样子就想吐,他拿手机,拨打警局电话。 “陆小姐,你也不必害怕,若是无罪,警方一定会还你公道的。” “钱然!”沈修隐一个眼神,钱然当即抢过凌齐墨的手机,阻止他报警。 还在手机里找到陆羽和郑夫人见面的原视频,全部格式化。 这一举动,惊呆了周鹿和凌齐墨。 “沈修隐,证据摆在眼前,你不帮着你老婆抓坏人,还帮着销毁证据,还是人吗?” 凌齐墨觉得自己利用周鹿报仇已经很卑鄙了。 没想到沈修隐无脑维护陆羽的行为,比他还卑劣可恨。 他指责着沈修隐,关忧的看向一旁的周鹿,此刻女人表情比他想象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被欺负惯了,不再挣扎,还是对沈修隐彻底失望,总之周鹿整个人看着很丧。 像是对生活失去了所有希冀。 有种濒临死感,又强撑着一口气,逼着自己活下去的绝望。 “我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但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小羽的事业前途。”沈修隐凝着面如死灰的周鹿,心狠狠揪着。 但嘴上依旧无情,“郑夫人能用一百万私了,我可以加码,想要多少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陆羽不能因为你的事,受到任何伤害攻击!”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威武嚣张,要不是知道沈修隐在维护小三,周鹿都要被男人这副霸气护“妻”的姿态迷住了。 多可笑啊。 小三想杀了正宫。 渣男却为了保护小三,销毁证据,还反过来威胁正宫,不准影响到小三的前途。 她的命,在沈修隐面前,卑微如芥,不及陆羽上一个节目重要。 可曾经,她的命在他那里,也是如珠如宝啊。 沈修隐从未变,他的爱还是那么拿得出手,只是不爱她了。 周鹿觉得心脏滞闷的难受,一只手抚在心口的位置,黛眉蹙紧。 一开口,嗓音颤的厉害,“那我就谢谢沈总的大方慷慨了。” 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段不公平的欺凌。 周鹿目光掠过陆羽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扯唇笑了下,“一千万,明天可以到账吗?” 沈修隐看着她快站不住的身形,深深吸了几口气,大掌死死拽紧,才忍住没有上前扶人的冲动。 他淡淡嗯了声,随周鹿目光也落在陆羽的脖子上,眸色一顿。 似乎这会儿才发现,陆羽带了钻石项链。 “周鹿,你别怕,我们肯定还会找到别的证据……”凌齐墨还不想放弃。 “凌总,我们该回公司了。” 周鹿转身快步离开,背脊挺得笔直。 凌齐墨无奈快步跟上。 办公室很快就安静下来,流动的空气像是一张蜘蛛网,罩住沈修隐的身体,让他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阿修,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如果今天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羽拍着胸口,后怕的样子,“那个凌齐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拿着伪造的视频挑拨我和小鹿的关系……难不成,他的目的是离间你和小鹿的感情,想你们早点离婚,他好上位,小鹿和他关系那么好,该不会早在一起了吧?” 陆羽捂住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沈修隐烦躁的扯了扯脖间领带,没受她挑唆,质问道,“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离郑夫人远点?” 男人眸色冷厉,没了周鹿在时的深情温柔,陆羽被他盯得浑身冒冷汗,双腿发软。 第三十八章 比动她更有杀伤力 沈修隐权势滔天,智力超群,不像凌齐墨好糊弄。 听他的意思,已经怀疑她了。 陆羽很慌,死死攥着掌心,才没让自己露出破绽。 “阿修,你也不信我吗?”陆羽咬着唇,又开启了眼泪武器,“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我差点死在周鹿手里!她那么有心计,我怎么可能玩的过她?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次不是她设计陷害我?” 绑架案后,她和沈修隐的关系突飞猛进,从前这个男人眼里只有周鹿,将任何女人拒之门外。 包括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但周鹿被打上毒妇的标签后,沈修隐对周鹿的态度就冷淡许多。 加上沈家亏欠陆家,为弥补周鹿犯下的罪,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自那后,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 提到四年前,男人愠怒的脸色果然一下就缓了许多。 “小羽,我没有不信你,只是不希望你受到非议和伤害,就算你和郑夫人没什么,但只要凌齐墨把这段视频公布出去,你就会成为警方怀疑的对象。” 沈修隐抽了几张纸巾,给陆羽擦眼泪,“这次你回国上节目,是开启事业的重要时期,我不想因为这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影响了你的风评和形象。” 男人贴心的安抚,极大舒缓了陆羽的不安。 原来他只是担心她受伤害,并不是怀疑她。 陆羽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多虑了。 “阿修,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她握上沈修隐的手,愧疚道,“我下次一定听你话。” “好,你先回去吧,我等会有个会。”沈修隐不着痕迹的抽出手。 陆羽出了办公室,陆父的电话便打来了。 “小羽,你今天去见沈修隐了吗?” “怎么了?” “我听说他送了两个项目给凌齐墨,这事是不是真的?” 陆羽想到刚才那份项目转让协议,嫉恨的捏紧了手机,“是真的,我亲眼看见沈修隐签了那份文件。” 陆父顿时勃然大怒,“什么?你竟然眼睁睁看着沈修隐把挣钱的生意送给凌齐墨?那可是上百亿的大项目!你这个蠢货,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有好处不知道给陆家,还让人在眼皮下抢了去! 你现在去找沈修隐,就说陆家看上那两个项目了。” 陆羽何尝不知道沈家的生意多挣钱,尤其是沈修隐手里的项目,但她刚才试探过了,他根本不理她。 他摆明了就是要把项目送给周鹿。 陆羽无能为力道,“合同已经走完了,沈家这么多年,对外一直都是诚实守信的形象,他不会为了我失信凌齐墨……” “没用的东西!当了沈修隐这么多年的舔狗,一点好处没给陆家捞着,当初我就不该留下你,就该把你和你那个死人妈一起送到乡下自生自灭去!” 陆父骂完,直接挂了电话。 陆羽只是看着表面风光,实际上在家里根本不受宠,陆父培养她,只是拿她当联姻攀附沈家的棋子。 她没争得过周鹿,便被陆家放弃,要不是那场绑架案,缓和了她和沈修隐的关系,她早就被陆父赶出门了。 陆羽气的双眼充血,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周鹿造成的。 心气不顺时,郑夫人又打来电话。 陆羽发泄道,“你是猪脑子吗?告诉过你,没事不要联系,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想故意害我?” 郑夫人愣了下,才小声道,“陆小姐,我发现一件事,关于周鹿的,你肯定感兴趣。” “那贱人又怎么了?” “她家里人生病了,就住在老郑隔壁,听护工说,好像是她妈妈。” 郑夫人此刻就在黄柳的病房外面,鬼鬼祟祟的往里看,“周鹿有沈流光护着,我们动不了她,但我们要是换个目标的话,比动她更有杀伤力。” “周鹿的妈妈?”陆羽想起来了,“是不是叫黄柳的?” “对,我听护工喊她黄嫂子!” 陆羽突然就笑了,原来周鹿这些年还在偷摸和黄柳联系,要是沈家知道的话,那贱人肯定没好日子过。 正准备打给孟婉君,突然在通讯里看到了陆希的名字。 陆羽眼珠子转了转,心上一计。 周鹿回到公司就投入到工作中,凌齐墨信守诺言,将她调去了设计部,担任负责人。 但由于她太年轻,没什么经验,长得又漂亮,很难不让人猜测是靠身体换取的资源,所以大家不怎么配合工作,很多活都得周鹿自己干。 加班到九点多,才从公司出来,停在不远处的黑夜之声见人出来,准备往她方向开去。 一辆银色迈巴赫却抢先停在了周鹿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沈流光温润的脸。 “大哥?”周鹿惊讶。 “等你好久了,终于下班了,上车,请你吃夜宵。” 周鹿有些不好意思,“白天你帮了我,要不,还是我请你吧。” 沈流光笑的宠溺,“行。” 周鹿拉开车门,想坐后排,沈流光却让她坐副驾驶,说是有事和她聊。 周鹿没想太多,坐上了副驾驶,银色跑车疾驰而去,如一抹揉碎的银月在黑夜里飞舞。 黑夜之声内,一片死寂。 钱然看了看副驾驶上包装精致的礼盒,又瞄了眼后排低气压的男人,埋怨道,“沈总,您从五点一直等到现在,为什么不先给太太打电话啊?这下好了,太太被沈董接走了,我们等了个寂寞。” 沈修隐一下班过来了,晚餐都没吃,干等了几个小时,结果人被沈流光截胡,男人快气死了。 这个没眼力劲的助理,还往他心口戳刀子,沈修隐冷不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钱然瞬间没底气,“抱歉,我工作失误,连累您了。” 今天陆羽走后,钱然就被叫到了办公室,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提前删了医院监控立了功,老板要奖励他。 结果工作差点没保住。 沈修隐前段时间去参加国外拍卖会,拍中了一条千万珠宝项链,准备送人。 陆羽得知他在拍卖会上,央求他帮忙拍下另一条百万项链。 项链前两天刚到国内,沈修隐让钱然把项链给陆羽送去,钱然没跟着去拍卖会,以为两条都是送给陆羽的,全给她了。 要不是今天陆羽带着那条项链跑来公司,沈修隐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个智障助理捅了多大的篓子! 钱然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补救道,“沈总,我帮您打给太太,让她回来收礼物?” 第三十九章 沈流光送她结婚礼物 京市的炎夏虽然过去了,但空气里漂浮的热气依旧让人喘不过气。 沈修隐落下车窗,让晚风吹进来,扯着脖间领带,可还是觉得胸口滞闷。 “跟上沈流光。”他道。 钱然脚踩油门去追前面的迈巴赫。 周鹿和沈流光找了个苏氏菜馆,店里人不多,两人就在大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完菜,沈流光关心了下周鹿的身体,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丝绒首饰盒,递到她面前。 “大哥,你这是?”周鹿惊讶。 “后天就是你和小二的结婚纪·念·日,送你的礼物。”沈流光见周鹿没接,直接放到了她手边,“你们结婚那年,我在国外遇到了点麻烦,没能赶回来,一直欠着你们的新婚贺礼,这个小礼物就当是个弥补。” 他这么说,周鹿确实不好意思拒绝。 但…… “大哥,我不能收。” “为什么?” 周鹿抬头,澄净水辘的鹿眼看着极其无辜,“我和沈修隐要离婚了。” 在沈家这些年,虽然和沈流光交集不多,但周鹿对他印象很好,也很信任对方。 沈流光表情滞了下,“是因为陆羽?你放心,只要我和爷爷在,陆羽进不了沈家。” 周鹿捧起杯子,喝了口水,沙哑的嗓子才好受些,“陆羽只是一个极小的因素,就算没有她,我和沈修隐也是要分手的。” 沈修隐在国外养了一个女人,两人还有了孩子,这件事沈家应该不知情。 虽然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是怎么认识的,但周鹿不打算曝光这件事。 这会让沈家形象蒙羞,公司股票大跌,沈家好歹养育了她,不能恩将仇报。 沈流光没谈过恋爱,身边更是连个女人都没有,不懂感情里的弯弯绕绕,“小鹿,我觉得你和小二之间存在着很深的矛盾,要不后天我组局,为你们庆祝结婚纪·念·日,让你们面对面把误会解释清楚?” 沈流光每提一次结婚纪·念·日,周鹿那颗撕裂的心就会再痛一次。 四年间,无论是结婚纪·念·日还是情人节,她的生日,这些重要节日,沈修隐都会飞国外,一次也没陪她过过。 更别提所谓的节日礼物。 无数次的期待落空,周鹿对沈修隐,早就死心了。 “不必了。”周鹿不愿再提及沈修隐,“大哥,你这么晚来公司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流光这才道,“小二把项目送给凌齐墨的事,已经传遍了圈子,要不了多久,老宅那边就会收到风声,你是凌齐墨的助理,奶奶他们肯定会迁怒你,这几天暂时不要回老宅,我尽量帮你挡着。” 丢几个项目,影响不了沈氏。 只要他还是话事人,没人敢对周鹿做什么,但老宅那边,他说了不算。 周鹿本来就不想回老宅,点头应道,“谢谢大哥提醒。” 菜很快就上齐了,沈流光一直在给周鹿布菜,倒水,自己没吃几口。 周鹿觉得不好意思,也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大哥,你也吃。” 两人相处自然,年龄适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出来约会呢。 窗外,黑夜之声车内的男人,看着这一幕,牙龈都快咬碎了。 钱然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冰窖,他抱起礼盒,对沈修隐道,“沈总,我想个办法支走沈董,您抱着礼物进去找太太。” 沈修隐不说话,目光如黑夜里的猎豹死盯着周鹿这头猎物。 周鹿吃的不多,没一会就饱了,放下筷子,“大哥,我饱了,你吃好了吗?” 沈流光拿纸巾擦手,颔首道,“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起身,周鹿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首饰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沈流光宽大有力的手掌拿起首饰盒,当着她的面打开。 一只闪着宝蓝色碎钻的表盘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周鹿眼睛被刺了下,抬手遮眼时,感觉自己右腕被人轻轻抬起,接着一股沉重冰冷的触觉蔓延开。 “你们结婚四年,小二肯定送了不少珠宝首饰,大牌包包之类的,我再送这些不合适,想了想,决定把这款沈氏即将上市的“蓝色妖姬”星空系列腕表送上,希望你能喜欢。” 沈氏涉足的行业很多,只要利益够大,都有他们入场的身影。 早年前,国内没什么高奢名表,在国际上没任何存在感,沈氏便花重金开了一条高端腕表线,短短几年,风靡全球,成为各大时尚圈,明星大腕,名媛千金的宠儿。 周鹿手上这款机械表,是沈氏今年推出的新款,还没上市,就被炒出了七位数的天价。 “大哥,这不合适吧?”周鹿眼睛有点酸。 没想到,在离婚前,还能收到结婚纪·念·日礼物。 沈流光握住她腕,细细打量着,夸道,“很好看,戴着吧,就当给沈氏打免费广告了。” 另一边,沈修隐已经提着礼盒,站在门外了,看到里面男女握手的一幕,脚步顿住。 大掌死死扣着礼盒袋,才压下冲进去打死沈流光的冲动。 钱然正准备打给沈流光,把他支走时,就看见沈修隐黑着脸回来了。 “沈总,这么快回来了……礼物怎么没送出去?”钱然不知情,“难道太太不愿意收?可这是四周年纪·念·日礼物啊,没道理不收……” “送你了。”钱然手上一重。 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重的他差点没拿稳。 他抱着沉甸甸的礼盒,跟着沈修隐往停车场走去。 “可是沈总,我没结婚,也没老婆,要这玩意干嘛?” 沈修隐现在烦得很,钱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男人直接人身攻击。 “这么大年纪,连个女人都没有,混得这么差,出去别说是我沈修隐的助理!丢人!” 钱然小声反驳,“我比您还小一岁呢,再说了,结婚又什么好,出轨离婚率那么高,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不开去吃婚姻的苦……” 在沈修隐阴鸷的目光里,钱然的声音一点点变弱,最后捂住了嘴。 沈修隐上了车,将车门摔得砰响,钱然捧着礼盒问,“这个怎么……” “你不要,丢了!” 钱然立刻把礼盒放到了垃圾桶盖上,回到车里,送沈修隐回公馆。 沈修隐走的那么决绝,可钱然怎么都没想到,半夜某个睡不着的男人,穿着睡衣,开着车飙到180码又回到垃圾桶旁,翻了半天,才找到礼盒重新放回车里。 周鹿对此完全不知情,正熬夜构思着初稿设计理念。 凌齐墨明天要带她去见投资商,作为项目设计师,她得提前做准备。 早上十点多,她和凌齐墨来到一家高端会所,两人刚走到大厅,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第四十章 喊沈修隐回来离婚 这家会所采用的是会员制,消费昂贵,私密性也高,要不是跟着凌齐墨,周鹿根本没资格进来。 她回头,好奇怎么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还真是你!”孟婉君挽着沈清的手,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华丽的贵妇,视线都盯着周鹿。 “你怎么在这里,还和男人一起来的,是不是背着小二在外找野男人?”孟婉君冲过来,指着周鹿骂,“你这不守妇道的贱人,敢用小二钱包男人,我现在就打给小二,让他过来休了你!” “孟姨,你误会了,这是我老板,我跟他过来谈生意……” “误会什么?你一个大学没毕业的,连洗碗都不会,还学男人谈生意,谈的是床上生意吧?” 孟婉君真的气疯了,不问缘由,直接给周鹿冠上“荡妇”的标签。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贵妇,看周鹿的眼神立刻多了鄙夷和嫌弃。 周鹿脸上热得慌,但也不想解释了。 她想走,凌齐墨却突然转身,“哟,好巧啊,各位姨姨们,你们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会把小凌认成野男人呢?” 凌齐墨这张脸美的过分,完全照着他那位倾国倾城的生母模子刻的,这些贵妇在看见他后,脸色又变的尴尬。 “原来是小凌总啊。” “好久不见,小凌总高了,也更帅了呢。” “代我向老凌总问好。” 凌家在京圈还是很有牌面的,这些贵妇见了自然会上赶着找存在感。 凌齐墨一一打过招呼,最后视线落在一脸惊诧的孟婉君身上,“孟姨。” “别叫我,我和你不熟!”孟婉君更气了。 对方是男模,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可他是凌齐墨,曾经和小二闹得那么难看,周鹿竟然和自己丈夫的仇人鬼混,这不是打小二脸吗? 孟婉君对周鹿愈加不满,但旁人在,不好发作,气的转身就走。 其他贵妇也离开了。 只有沈清还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 凌齐墨电话响了,去一旁接听。 周鹿准备先上楼,却被沈清叫住。 “你这么做,对得起二哥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面对沈清的质问,周鹿很平静,“他和沈修隐的恩怨,他们自己解决,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当年要不是你……” 沈清说到一半,才回过味来。 想到周鹿失忆过,她又改口道,“对,确实和你没关系,但凌齐墨伤害了小羽姐,你亏欠小羽姐那么多,就不该和这个流氓混到一起,这对小羽姐是二次伤害!” 周鹿知道沈修隐和凌齐墨不对付,但从没问过,这会儿听沈清提起,也就没打断她。 “其实二哥在高中就喜欢小羽姐了,当年他们和凌齐墨是同学,有次聚会,凌齐墨喝多了,调戏了小羽姐,二哥为了保护小羽姐,两人打起来了。 二哥虽然叛逆,性子散漫,但打架从未对人下死手,但那次,为了小羽姐,他差一点就把凌齐墨打死了!当时凌家追责,二哥为了不牵连小羽姐,一个人扛下所有,甚至因此丢掉了继承人的位置。 周鹿,二哥曾经为你拼过命吗?” 拼过命吗? 周鹿也不知道。 绑架案后,她忘了很多事。 但沈修隐和凌齐墨这事,她刚知道,陆羽才是矛盾爆发点。 怪不得见她和凌齐墨在一起,沈修隐再生气,也不愿告诉她之前的恩怨。 因为他不敢。 高中就喜欢陆羽,那她和他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又算什么? 周鹿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她突然想到霍旋说过,沈修隐一直在骗她。 周鹿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她的感情。 周鹿突然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沈清说这些,是想看周鹿狼狈的哭。 “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激怒我,让我立刻离开沈修隐,让你的好闺蜜陆羽上位,可这段婚姻,只要我不同意结束,谁都无法将我和沈修隐分开!”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二哥根本就不爱你,还自私霸着二嫂的位置,你一个野种真以为二哥对付不了你?” 明明是想刺激周鹿,但现在沈清却气的不行。 周鹿懒得和沈清掰扯,“你要是看不惯,就让沈修隐休了我,不然说再多沈修隐和陆羽的爱情故事,只会让被抛弃的陆羽显得更可怜。” “你……” 沈清当然不敢在沈修隐面前提这事,因为这些事都是她瞎编的。 周鹿和凌齐墨见完投资商,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投资商很满意周鹿的设计理念以及一些新奇构思,等不及想要见到设计初稿,她本打算回公司就开始作图。 但半路接到了孟婉君的电话,让周鹿立刻回老宅。 她就知道会所这事没完。 周鹿请了假,赶去老宅。 刚踏入正厅,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 周鹿躲得快,看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水渍,心有余悸。 “嫂子,有话好好说,不就是丢了两个项目吗,小鹿知轻重的,人刚来你就摔杯子砸人的,别给孩子吓出阴影。” 沈玉斐喊了佣人打扫地上碎片,起身走到周鹿面前,笑盈盈道,“小鹿,你婆婆今天心情不好,你体谅她一下,刚才有没有伤到,给姑姑看看。” 周鹿避开沈玉斐的接触,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孟婉君,“孟姨找我回来,就是为了出气的?解气了吗?” 孟婉君脸色黑沉,手压着胸口,“周鹿,我问你,凌齐墨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费心费力的帮他?” 昨晚沈流光提醒过她,加上一来,沈玉斐就提起项目的事,周鹿自知躲不过。 “孟姨,玉斐姑姑,我现在给凌齐墨打工,老板的命令,我必须服从。” 这话惹得孟婉君更怒了,“那你知不知道小二和凌齐墨……” “知道。”周鹿唇边漫起讽笑。 这些人真奇怪。 沈修隐是为了陆羽出头,才和凌家结梁子,她只是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却被所有人指责谩骂。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修隐是为了她,才得罪凌家呢。 “我是一个独立个体,不是沈修隐的附属品,他和什么人有仇,和什么人交好,我不会干涉,同样,他也没资格干涉我的交友权利。” “既然分的这么清,那你们离了吧。” 孟婉君沉不住气,直接让佣人给沈修隐打电话,喊他回来谈离婚。 第四十一章 我是她合法老公 一个小时后,黑夜之声开进院子。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从车上下来,迈着散漫的步伐走进正厅。 “什么事?催的这么急?” 离婚可不是小事,佣人没敢在电话里提这茬,只说有急事,让沈修隐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最角落沙发处的小女人,周鹿垂着脑袋,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男人漫不经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 沈修隐步伐没停,径直往周鹿走去,大掌将遮住女人脸颊的乌发撩开,“这是受气了,还是鹌鹑附体了?” 周鹿将头偏开,不让他碰。 “呵,她那是做了亏心事,没脸见你!”孟婉君冷着脸,直言道,“小二,我问你,玉斐的项目,为什么要送给凌齐墨?这件事最好和周鹿没关系,不然,你奶奶不会放过她的!” 沈老夫人去山上道观看老爷子去了,这会儿不在家。 闻言,沈修隐沉冷的目光落在沈玉斐身上,对方被他看的不自在,尴尬的笑着。 “小二,今天你母亲在会所撞见小鹿和凌齐墨了。” 沈玉斐是看着沈修隐长大的,早就领教过这男人的心狠手辣,赶紧解释项目的事,不是她透露的。 “沈家做生意,一向以利至上,如果项目不能为公司带来极致收益,为何要做?”沈修隐顺势在周鹿身边坐下,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我并不看好这两个项目,凌家恰好有这方面的资源,送给凌齐墨做,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孟婉君盯着沈修隐,仿佛不认识自己儿子似的,“你送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凌齐墨,你是不是忘了当年,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被老爷子受罚,怎么会丢了继承人的身份!” “对了,还有你这个害人精……”孟婉君又把矛头指向周鹿。 沈修隐声音冷了,“妈,项目不是白给的,沈氏依旧是项目最大的投资方,我只是为公司寻求最适合的合作方而已,当然,如果你对我的决策不满意,可以找大哥收回项目。” 不等孟婉君开口,他语气更加冷,“你对我有意见,直接找我便是,周鹿只是恰好给凌齐墨做事,一个女人而已,影响不了我的商业决策。” 孟婉君就是一个家庭主妇,完全不懂商业上的事,被沈修隐怼的面色通红。 “行,我不懂生意,项目的事,我不管了,既然你们都在,那我就明说了,小羽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离婚?” 沈老太让她沉住气,孟婉君是一刻等不了,老太太不在家,气急上头的她直接挑明了。 沈修隐的脸色瞬间阴沉,空气温度也一下降了。 “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了。”安安静静的周鹿突然开口。 孟婉君似没想到她这么识趣,怔了下,“那什么时候领证?” 周鹿不说话了,盯着身侧的男人。 孟婉君和沈玉斐也都看着沈修隐。 半晌,男人才哑着嗓子,“这不是小事,等爷爷奶奶回来再议吧。” “老爷子今年要在山上修养,过年才回来,小羽等不了那么久的。”孟婉君语气缓了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适合插手,既然离婚协议都签了,不如找个日子把证领了,等过年时,老爷子从山上下来,刚好可以和陆家商议婚礼事宜。” 沈修隐没理孟婉君,看向周鹿,“你怎么想的?” 自然是越早离婚越好。 周鹿正准备点头,就听男人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我可以随时收回项目,想好了再说。” 周鹿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修隐,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卑鄙的方式威胁她。 但也清楚,这个男人说一不二。 “孟阿姨,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等爷爷回来,再做定夺吧。” 孟婉君眉头皱起来,“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周鹿抿着唇,想说什么,沈修隐抢先道,“你都说了,年轻人的事,做长辈的不适合插手,最近这么闲,不如给你买张机票去国外散散心?” 孟婉君当然知道这是让她闭嘴的意思,没再说什么,反正这两人已经决定离婚了,领证迟早的事。 沈修隐和周鹿都要回去上班,看着两人离开老宅的背影,沈玉斐不甘的攥紧了拳头。 等人走了,她才看向孟婉君,“嫂子,项目的事就这么算了?” 沈玉斐是真嫉妒周鹿,她拼死拼活才抢到的东西,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一个被收养的野种,凭什么和她抢? 孟婉君喝了口茶,“小二做生意有自己的一套,只要能为沈氏带来利益,给谁都行。” 她管不了公事,只要周鹿愿意离婚就行。 眼见孟婉君这里行不通,沈玉斐又开始想别的法子。 这两个项目是她的。 她势在必得。 出了老宅,周鹿沿着石板路往前走,这是富人区,安保等级高,外来车辆进不来,只能走到小区门口打车。 黑夜之声缓缓跟在她身后,既没有让她上车的意思,也没有撇下她走的意思。 等出了小区,周鹿站在路边用手机下单时,车子开到她面前,车窗里面是男人惊艳绝绝的脸。 “上车。” 周鹿不理他。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周鹿依旧低着头。 她已经预约出租车,就在附近,十分钟就到。 沈修隐从车上下来,拽着她腕,把人往车里拖。 他力气很大,周鹿挣不脱。 但不远处就是保安室,她直接对着那个方向喊,“救命,快来抓人贩子……” 两个保安在外巡逻,听见呼救声,立刻拿着电棍赶过来。 “大哥,这是人贩子,他想把我强行掳走。”周鹿急道。 两个保安看着沈修隐人模人样的,一身奢牌,还开着千万跑车,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贩子。 迟疑道,“这位小姐,你会不会搞错了?他这么有钱,还需要拐卖人口?” 周鹿:“他就是拐卖人口发家的。” 沈二少当场气笑了。 两个保安信以为真,拿着电棍靠了过来,对沈修隐道,“你快把人放了,不然我们报警了。” 沈修隐憋着一肚子火,把周鹿带到车里后,砰的一下,关上门。 他走向那两个保安,从兜里掏出一个红本本,“睁大眼,看清楚,我他妈是她老公,合法的!” 周鹿趴在窗口,看到这一幕,怔住了。 不是,这男人有病吧? 怎么会有人把结婚证揣身上? 过了会,“人贩子”沈修隐回到车里,发动引擎,驾车往前驶去。 “为了和我撇清关系,都闹到老宅了,就这么想离婚?” 男人怨气冲天。 第四十二章 陆羽成了顶级设计师 周鹿坐在后排,偏头看着窗外疾驰倒退的风景,听着男人的质问,喉咙有些发紧。 她是想离婚。 但一直想着好聚好散。 即使在这段婚姻里受尽委屈,也没想过闹到人尽皆知。 她恨沈修隐的无情背叛,但依旧想给对方保留一丝体面。 但沈修隐不这么想。 他和孟婉君一样,不问缘由,总是先入为主的给她打上各种不好的标签,再用最难听的话苛责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别有所图。 “对,你一天不签字,我就闹一天,闹到所有人看我们的笑话。” 沈修隐大掌紧紧抓着方向盘,咬肌鼓起,呼吸加重了几分。 就在周鹿以为他要继续问责时,他突然问了句,“她们对你是不是说了很难听的话?” 周鹿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她们的正常操作吗?” 在这个家里,上到沈老太,下到佣人,谁都可以欺负她。 不过那时沈修隐护着她,在他面前,大家都表现对她很好的样子,私下骂她野种,不给她吃饭,还把她的衣服丢进垃圾桶等等各种恶作剧。 这些事,她从未对沈修隐说过。 以前没说。 现在也没必要。 “嫌难听,就少回老宅。”沈修隐脸色更难看了,“以后除非和我一起,一个人就不要回去了。” “你妈喊我回去的。” “她喊你,你就回去,为什么在别人面前,这么听话,我的话,就跟放屁似的,一句都不听?” 男人语气还算平和,但周鹿听着不是滋味。 以前爱沈修隐,想着讨好沈家人,任何委屈都能忍受,可不爱了,她是一点气都不受。 “沈修隐,我上辈子是杀了你,还是挖了你家祖坟?为什么任何事,无论对错,你只会指责我,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做什么?” 周鹿解开安全带,去推车门,“既然你处处看我不顺眼,那就别见面了,停车,我要下去。” 沈修隐见她情绪激动起来,立刻靠边停车,车上了锁,周鹿打不开。 可她不想和这个男人待在同一空间,就用肩膀硬撞车门。 见状,沈修隐开了锁,从驾驶座上下来,周鹿推开车门,拎着包准备下车。 男人却把她按回座位,顺势坐了进来,一把将人搂怀里。 “沈修隐,你放开我!” 周鹿只要闻到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就恶心的想吐。 沈修隐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脊,嗓音柔了几分,“动不动就发火,你是一颗火龙果吗?” 周鹿:“……” 等人情绪稳定下来,沈修隐才松开她,“今天和凌齐墨去见了投资商?谈的怎么样?” 周鹿不说话,懒得理他。 “我可是你们项目最大的金主,向我汇报工作,是你分内事。” 周鹿没辙了,“对方很喜欢我的设计理念,让我尽快出初稿概念图。” 沈修隐点头,闻着怀里女人乌发上残留的洗发露香气,喉结滚动了两下,“什么时候能出图?” “进展顺利的话,一周左右。” “行,到时候发给钱然,我先看一下。” 聊了会工作,周鹿渐渐平静下来,沈修隐不再说话,回到驾驶位,继续开车。 把人送到公司,周鹿一句话不说,摔门下车,背影走的干净利索。 沈修隐一直等人进了公司,才从储物柜里拿出昨晚没送出去的礼盒,自嘲的笑了笑。 昨晚不会要。 今天也不会要。 明天纪·念·日,应该也不会要吧? 周鹿回到公司就投入到工作中。 这两个项目,一个是在城南建立高级疗养院,另一个是在郊区梨花镇开发风景度假区,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对她来说,没什么挑战度。 早在大一时,她就为很多知名设计公司出过不少设计稿,因为独特的巧思,和超前的设计理念,在设计圈里掀起不小的轰动。 那时沈家断了她和沈修隐的经济来源,沈修隐又被京圈封杀,找工作处处碰壁,只能干着最底层的工作养活她。 那段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周鹿不想他那么累,想退学和他一起打工,沈修隐不同意,让她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养家的事,他来解决。 她只能瞒着沈修隐在网上偷偷当枪手,接一些工作室的单子,挣点快钱。 白天学业紧,只能趁着沈修隐上夜班熬通宵画图。 设计这一行,费脑细胞,费时,费精力。 虽然在短期内挣到了一笔可观的财富,但身体也因此熬伤了。 沈修隐打工的同时还得分散精力照顾她,周鹿不忍他来回奔波,所以大二就封笔了。 一年的时间,她接了上千单,积攒了不少经验,也打出了名声,成了枪手圈的香馍馍。 直到现在,还有工作室在网上联系她出山呢。 只是这几年,她过的压抑窒息,灵感枯竭,无法再拿起笔。 周鹿正查阅着资料时,霍旋给她发来消息。 【鹿宝,你知道陆绿茶下周要亮相节目,接受媒体采访吗?”】 她当然知道。 沈修隐就因为陆羽要上节目,怕曝光陆羽买凶杀人的罪行,才花了一千万和她私了。 周鹿胸口疼的紧,不太想回忆这件事。 霍旋又发来消息:【我听说她在国外获得了建筑系金奖,这是华人设计师在国际上首次得到的殊荣,这绿茶一下子就成为全球炙手可热的新兴设计师,INS上的粉丝都破千万了,还有各国政要,王室成员,名媛大腕都争前恐后的邀请她设计房子,刚回国就接受了国内最有影响力媒体的独家专访! 你说她那么贱,命怎么这么好?明明出国前,她的作品那么平庸,怎么一转眼就成了顶级设计师?】 陆家是京圈房地产大鳄,早年间,陆父买地,建房,陆母是著名设计师,负责楼盘设计。 陆母没出意外前,夫妻俩默契合作,恩爱如初,在京圈和设计圈,都是一段佳话。 陆羽是陆母独女,大学在京大念建筑设计,是周鹿的学姐。 当年她的设计作品反响平平,哪怕顶着陆母之女的名号,也没什么设计公司看好她。 但毕竟是顶级设计师的女儿,多多少少都遗传了天才基因,她如今取得的荣耀,周鹿倒是不意外。 霍旋是又气又恨,顺手发了张图片,吐槽。 【鹿宝,我真的想不通,那女人心思那么恶毒,怎么会设计出这么童真可爱的风格,我怀疑她是找了枪手代笔!】 周鹿瞧着那设计稿有些眼熟,点开看。 第四十三章 周鹿收到玫瑰花 起初,周鹿以为看错了,将3.D模拟概念图放大仔细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这就是自己六年前的作品。 不过只是手稿,没有对外发布。 周鹿一直都有专人照顾,自理能力很差,当年她心血来潮随手画的手稿都是沈修隐整理的。 当时她还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养尊处优,却愿意为自己做这些细小繁杂的活。 甚至觉得这是沈修隐爱自己的表达方式。 如今,看着自己的作品成为陆羽踏上顶级设计师之路的垫脚石,想到沈清说过,沈修隐高中时就喜欢陆羽了。 当时周鹿对她的话存疑,觉得对方说这些是故意离间她和沈修隐的感情。 现在一切都通了。 陆羽没有继承到陆母的设计基因,但周鹿从小就在色彩绘画中展现出过人天赋,不过当时没人理解她的天马行空,只有沈修隐鼓励,赞扬她,说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最杰出的建筑设计师。 原来从那时,他接近自己,就是为了给陆羽铺路。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这对小情侣秀恩爱的工具人。 自始至终,她从未被人爱过。 * 隔天,周鹿刚到公司,前台小姐姐就笑着喊住她。 “周小姐,您的花。” 前台小姐姐捧着一大束火红玫瑰递给周鹿。 今天是她和沈修隐结婚四周年,但周鹿不觉得这花是他送的。 她接过花翻了下,没找到小卡片,问了前台,说是花店送来的,也就没细问,抱着花上了楼。 她现在是设计部老大,独立办公室,不用和那些人待在一起,也就少了闲言碎语。 但999朵火红玫瑰实在惹眼,一路都有人打趣调侃她,顺带着打听送花人的信息。 周鹿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没有女人能够拒绝漂亮的东西,她也一样。 到了办公室,找了个花瓶,将玫瑰养在水里,就投入到工作中。 四周年纪·念·日,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沈修隐依旧不会出现,周鹿也习惯了。 但中午的时候,前台小姐姐给她打电话,说是楼下有人找她。 周鹿赶到楼下,看见那抹坐在沙发上挺拔的身影,怔了好几秒才走上去。 “沈爷爷。”她眼圈有些红,声音也哽咽了。 见她要哭出来的样子,沈鹤年忙拄着拐杖起身,心疼道,“见到爷爷不开心吗?傻孩子,哭什么?” 周鹿唇角下压,敛住夺眶的眼泪,上前抱了抱沈鹤年,“您不是要在山上过年吗?怎么会在这里?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沈鹤年常年待在山上修养,好几年没见周鹿了,语气也有些激动,“今天是你和小二的结婚纪·念·日,我这个做爷爷的,怎么能缺席?” 沈鹤年是沈家唯一对她好的人,当年得知她和沈修隐在一起,平日里温柔慈祥的老人发了很大的火,不但重罚了沈修隐,连周鹿也被冷落了好久。 可后来架不住她的哀求,老爷子不顾沈家族亲的反对,顶着压力,拍板了她和沈修隐的婚事。 如果现在告诉老爷子,她要和沈修隐离婚,周鹿担心老人一时接受不了,气坏身子。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那爷爷想怎么庆祝?” “什么叫我想怎么庆祝?你和小二才是今天的主角,我给那小子打电话没打通,还是小斐告诉我你在这上班……那小子是不是克扣你生活费了?怎么突然想出来上班?” 沈鹤年早年在战场上被子弹打伤了腿,不能长时间站着,周鹿扶着他坐下,“当了四年家庭主妇,觉得自己和外界脱轨了,而且成为一名设计师,一直都是我的梦想。” 沈鹤年应该是提前查过这家公司,他斟酌着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老板凌齐墨和小二不对付?” 周鹿失忆的事,沈家人都知道。 “记得,但我觉得修隐的私事不该和我的公事混合一谈。” 沈鹤年眉头皱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今天小二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拿出来给爷爷瞧瞧呗。” 周鹿有些尴尬,老爷子年纪越大,心性跟小孩似的,跑这么远就为了看沈修隐送了什么礼物。 她又不能说,那个男人四年都没有送过礼物,想到办公室的玫瑰花,“修隐早上送了999朵玫瑰。” “什么?沈家要破产了?纪·念·日就给我宝贝孙女送个破玫瑰?!” 沈鹤年当即要打给沈修隐,周鹿拦下,“他还送了块机械表,挺漂亮的,我很喜欢,等晚上我带给您看。” 炸毛的沈鹤年这才顺气了,“晚上回老宅吃饭,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 “好,我下班就过去。” 送走沈鹤年,周鹿吐了口气,幸好心思细腻的沈流光提前送了礼物,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应付老爷子。 往楼上走时,前台小姐姐笑眯眯道,“周小姐看着这么年轻,原来结婚四年了,怪不得没有留下信息,原来是你老公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和老公感情真好,结婚四年还这么浪漫。” 周鹿嘴里吃了黄连似的,苦巴巴的,“他一直都很浪漫。” 只是浪漫都给了陆羽。 霍旋打来电话,约她晚上去会所,给她点几个模子庆祝结婚四周年,得知她要回老宅吃饭,当即来了顿河东狮吼。 “鹿宝,你在犹豫什么呢?沈爷爷那么疼你,你开口提离婚,他肯定支持,这样,你要是不敢说,晚上我去老宅蹭饭,我替你说。” 霍家和沈家也有生意上来往,霍旋没出国前,经常去老宅找她玩,老宅的人对她很熟悉。 周鹿觉得这样不太好,“阿旋,只要沈修隐不肯离婚,谁都没法逼他,就像当年他非要娶我一样,你还是不要添乱了,免得给霍家招惹麻烦。” 霍旋一下子就逆反了,“你要不这么说,我还就不掺和了,要是能让沈修隐记恨上霍家,把霍家搞破产,今晚下刀子我也要去搅局!” 霍旋脾气执拗的跟头牛似的,周鹿劝不动,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周鹿掐着点下班,到楼下时,看见了沈流光的银色迈巴赫。 男人倚在车头打电话,一身矜贵清冷的气质惹得很多人频频回头打量。 见周鹿出来了,冷清冷心的男人这才扬起笑脸,对她挥了挥手。 周鹿怔了下,旋即往他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四章 周鹿老公来了 沈流光没带司机,亲自给周鹿开车门,男人体贴的用手护着她脑袋,绅士得体的教养让身后一帮同事看的羡慕极了。 “听说今天是周鹿和老公结婚四周年,一早就收到了好大一束玫瑰花,现在又亲自来接人,看她老公的穿着打扮,肯定是有钱人。” “我就说周鹿是靠真本事进公司的,老公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为了工作出卖身体,她老公那车,我们干几辈子都买不起!” “她都结婚四年了?天呐,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怎么没戴婚戒啊?” “可能是低调,那么大一个鸽子蛋,带出来上班太招摇。” 这些话,周鹿和沈流光都听见了,她本想转头解释,但余光突然瞥见对面马路上,黑夜之声静静的停在那。 她不知道沈修隐在那多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这些话,沉默的坐进沈流光的车里。 “小鹿,小二好像来接你了。”沈流光发动车子时,看见了沈修隐的座驾,“抱歉,我不知道小二会来接你,我正好在附近办事,想着你晚上回老宅吃饭,就顺路接一下……要不,你还是坐小二车回去吧。” 周鹿还没说什么,就看见一抹窈窕的倩影,拎着几个购物袋,笑盈盈的走向黑夜之声。 径直拉开后排,坐了进去。 黑夜之声当即发动引擎,挑衅般擦着沈流光的车,扬长而去。 透过车窗,周鹿看见陆羽那张娇媚的脸正靠在沈修隐肩上,两人正低语着什么。 周鹿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拧在一起,心里刚漫上的那一丁点期待,如云雾消散。 她觉得自己贱得慌。 明明知道沈修隐爱的是陆羽,可在这个特殊日子里,看见他出现在这里,依旧会止不住的侥幸。 可能一开始,沈修隐确实不爱她,但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没有爱,或许也会有一丝丝喜欢吧? 可眼前这一幕突然让周鹿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对感情绝对的忠诚,即便他的肉体属于了她,心依旧在别的女人那。 还为了心爱之人的事业,甘愿牺牲自己的婚姻。 当初她还嘲笑陆羽是小三,是搅在他们婚姻中的跳梁小丑。 然而,她才是那个作茧自缚的蠢货。 “大哥,走吧。”她垂着眼睑,掩下所有情绪。 沈流光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安慰,又什么都没说。 黑夜之声里的气氛也很低迷。 陆羽从沈修隐肩上坐直身体,不好意识道,“我没注意到车启动了,没坐稳,没碰到你伤口吧?” 沈修隐微微摇头,语气很淡,“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附近购物,本来是司机来接我的,但路上车子抛锚了,我就准备走到路边打车,谁知道运气这么好,正好碰见你了。” 沈氏和凌齐墨的公司建在京市最繁华的CPB中央商区,周围大牌奢品店林立,是很多豪门名媛贵妇购物的首选之地。 陆羽来这里逛街,倒是合理。 只是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前面开车的钱然都觉得这女人刻意在这守株待兔。 不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老板准备下车去接太太的时候,跟个鬼似的凭空冒出来。 钱然在心里为沈修隐抱不平,为了给太太过纪·念·日,老板下午推掉了所有行程和会议,提前在太太公司楼下等着。 换做以前,他可不会来凌齐墨的地盘。 而且他来的比沈流光早。 就是不够主动。 最后还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加上遇到陆羽这个事逼,说是怕下班高峰期堵车,让沈修隐先送她回去,好巧不巧,还被太太看见了。 这下,老板和太太误会大了! 今晚沈家很热闹,听说沈鹤年回来了,沈玉斐带着沈清回来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客厅里聊天。 只要周鹿坐在最角落里,不参与任何话题,格格不入。 晚餐定在七点,但七点半了,沈修隐还没回来。 “小鹿,你给小二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 沈鹤年催道。 周鹿不想打电话,这会儿他肯定和陆羽在一起,但沈鹤年作息很规律,等不了太久。 当着一屋子的人,拨通沈修隐的电话。 对面等了会才接听。 “爷爷喊你回来吃饭。”不等男人开口,周鹿快速说道,“你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沈修隐那边有些嘈杂,好像在外面,“好,我现在赶回去。” 周鹿准备挂电话,对方又突然说了句,“等我。” 这话莫名带了点缠绵悱恻的意思,像是对她许的一个诺言。 周鹿含糊的嗯了声,结束通话。 大家都以为沈修隐会很快赶过来,但半个小时过去,男人依旧没出现。 甚至,周鹿再打过去时,对方不接电话了。 “混账玩意,今天可是他和小鹿的结婚四周年,平时在外乱玩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敢不归家,电话给我,我骂不死这孽障!” 沈鹤年拍着桌子,气的胸口直喘,沈老太赶紧扶着他心口,让他注意身体,别动不动生气。 “爸,小二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应该是公事耽误了,我们再等等吧。”沈玉斐也走过去,给沈鹤年倒了杯茶。 沈清在那玩手机,嘴里嘟囔着,“都闹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这个四周年有什么好过的,指不定今天过完,明天就离婚了呢。” “你胡说什么呢?”沈玉斐瞪了眼沈清,厉声呵斥,“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好好玩你的手机!” “凶我干嘛?你说二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可他现在却放着周鹿这个老婆不管,和小羽姐在一起,这不就是铁了心要和周鹿离婚吗?” 沈清说着,还把手机举起来,“我可没瞎说,这是别人在医院偷拍的照片,你们自己看!” 沈玉斐抢走手机,慌乱的想删照片,解释道,“你们别听清清这孩子胡说,她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跟风造谣……” “把手机给我!”沈鹤年脸色气的通红,唇瓣发抖。 即便久病缠身,散发的气场依旧强大的让人不敢忤逆。 沈玉斐颤颤巍巍的把手机递过去,嘴上还在劝,“爸,你还是别看了……” 第四十五章 我不爱沈修隐了 沈鹤年是军人出身,脾气刚烈暴躁,只看了眼照片,当即将手机重砸在地板上。 “砰——” 屋子里所有人都被吓到了,面露惊恐,大气不敢出。 只有沈清不满道,“外公,那是我的手机!” “都滚出去!”沈鹤年怒道。 大家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发起火来,整个家都能砸了,纷纷起身,快速逃离战场。 周鹿坐着没动,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她又看向满脸怒容的沈鹤年,攥紧了双手,咬唇道,“爷爷,我想离婚。” 既然沈修隐和陆羽的事瞒不住了,索性在这个节点提出来。 沈鹤年还在气头上,听见这话,以为周鹿在闹脾气,忙哄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让小二给你个交代,他要是给不出合理解释,我打断他狗腿!” 周鹿重重吐了口气,语气很平淡,“爷爷,我不爱沈修隐了。” 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沈鹤年怔住,看着女人脸上的心如死灰,这才意识到她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的要离婚。 周鹿以为老爷子会坚决反对,会骂她把婚姻当儿戏,然而他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 医院,急诊室。 沈修隐站在门外,看着病床上的陆羽安然睡下,这才问乔如斯。 “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沈修隐本打算将陆羽送回去后,就赶回老宅,可陆羽刚下车走了两步就晕过去了。 他立刻将人抱着送进医院,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陆羽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乔如斯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镜片折射出质冷的寒光。 “没查出病因,应该还是老·毛病。”他看着沈修隐,熨帖板正的衬衫皱巴巴的,额前乌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浸着疲惫。 “我记得今天是你和周鹿结婚四周年,这个点,你不陪老婆,守在别的女人身边,不太合适吧?” 顿住,他又揣测道,“难道你俩是真要离了?” 乔如斯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从不会考虑对方感受。 沈修隐抬手揉了下酸疼的太阳穴,修长高大的身影靠在墙上,“纪·念·日每年都有,不差这一个,小羽的身体更重要些。” “我能理解你,但周鹿可不会。”乔如斯抬手拍了下好兄弟的肩,“这里我看着,你回去吧,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走出医院时,已经快十一点了,爷爷他们早就睡下了,沈修隐直接让钱然回公馆。 路上,他给周鹿回了好几个电话。 但没打通。 黑夜之声刚开进停车坪,沈修隐黯淡的眸光一下就亮了。 平日里黑漆漆的公馆,这会儿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澄亮温暖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折射出来,像是坠入深渊的人,在绝望中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沈修隐没等到钱然给他开车门,自己推门走下来,打开前排车门,将储物柜里的礼盒取出来,迈着疾步踏入公馆。 推开门,屋子里漫着熟悉的清甜气息,是独属于周鹿的味道。 沈修隐嗅了下,烦躁郁结的心情似得到了舒缓,他没换鞋,径直朝沙发处走去。 周鹿已经洗完澡,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减龄的藕粉色显得小女人娇小玲珑,跟个少女似的。 她双手枕着脑袋,正侧卧在沙发上,瀑布般柔顺的乌发遮住大半张脸,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着,安静的睡颜,乖的不得了。 沈修隐喉结滚动了两下,压着脚步慢慢靠近。 京市是座海滨城市,炎夏过去,温度就会极速骤降,昼夜温差极大,沈修隐脱下外套,动作轻柔的盖在周鹿身上。 之后,他就像是被点了穴,拎着礼盒,伫立在沙发前,盯着熟睡中的小女人,一动不动。 周鹿忙了一天,又等了好几个小时,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 她患有严重的睡眠障碍,精神高度敏感紧张,一丁点动静就会吵醒。 尽管沈修隐再小心翼翼,周鹿还是在半小时后醒了。 猝然对上那双深情炙热的眸子,她心口猛地跳了下,看着沈修隐那张熟悉又冷漠的面孔,混沌的大脑顷刻苏醒。 坐起身,看见盖在身上的男士外套,周鹿又是一愣。 “怎么在这睡了?”沈修隐跟个木桩似的站了半小时,见人醒了,这才将礼盒放在茶几上,活动了下筋骨。 周鹿将外套丢到一边,从沙发上起身,往餐厅走去,“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沈修隐跟着女人走,当看见那一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清冷的眸子里溢出几分笑意。 一路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全化为虚无。 周鹿不会做饭,但今晚这一桌,都是她对着食谱以及吴妈在旁指导做出来的。 卖相实在不咋的。 但沈修隐吃的很认真,每一道菜都尝了。 周鹿总共做了十四道菜,每一道菜都有她的小心思。 “我到沈家那年,你十三岁,最喜欢吃番茄炒鸡蛋。” 她没再对男人避如蛇蝎,在他身边坐下,用筷子夹了块煎鸡蛋放到男人碗里。 “十四岁那年,你去江南旅游,爱上了淮扬菜,牛肉炖青菜。” 周鹿又夹了块牛肉给男人。 “十五岁,你在长身体,饭量大增,什么菜都爱吃,吃的最多的是排骨年糕。” “十六岁,你高了很多,也壮了很多,每次和你说话,都得仰着脖子,肉类依旧是你最喜欢的食材,那时你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所以我做了红烧狮子头,因为你说过,我做这个菜很有天赋。” …… “今年,你二十七岁,我们已经冷战了四年,我已经不清楚你的口味了,但记得陆羽说过,你在国外最喜欢吃挪威烟熏三文鱼搭配的Almas鱼子酱。” 周鹿夹了一小段三文鱼放到沈修隐碗里,便放下了筷子,起身,坐到了对面。 那股子诱人的清香漂远,沈修隐感觉心口像被一只大掌攥紧,滞闷的透不过气。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点点消失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他也放下筷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明明很饿,却没胃口了。 周鹿依旧漠着一张脸,并不在意男人的情绪,声音轻道,“沈修隐,我们认识十四年,结婚四年,这是我第一次为你下厨,也是最后一次……” “砰——” 餐桌被掀翻,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第四十六章 他们曾有过孩子 沈修隐站在一片狼藉的餐厅里,呼吸有些急,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太阳穴像是被什么重物击打,痛的他视线模糊,身形不稳。 周鹿看着失控的男人,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继续说,“你说过,等爷爷奶奶回来,就向他们提离婚的事,今晚你不在,我便先向爷爷提了。 他老人家没有反对,我想他应当是支持我们离婚的,沈修隐,现在没人阻止我们离婚,你该签字了。” 她起身,走到茶几处,拿起一个牛皮袋,目光落在旁侧包装精致的礼盒上,不过几秒,便收回了视线。 离婚协议上的款项都是有益于沈修隐的,周鹿什么都没要,净身出户。 餐桌被掀翻,周鹿只能将牛皮袋塞到沈修隐怀里,“签完字,记得下个月去民政局领证。” 说完,她没再看男人一眼,转身上楼。 身后很安静,沈修隐没有出现周鹿预想中的狂躁不配合,她松了口气,想着这次终于要成功离婚了。 可能心中那根刺快要拔了,周鹿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她在婚房待的最后一个晚上,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每一处都是她亲手精心布置的,一想到这里马上就要换上新的女主人,周鹿心里不是滋味,也很舍不得。 但再不舍,终归不是她的东西。 这里不是她的家,沈修隐也不是她的良人。 半夜,周鹿被一阵刺痛惊醒,这感觉莫名的舒服。 已经好几年没做了,但曾经开过荤的人,自然知道此刻压在身上的男人是沈修隐。 周鹿一开始有些慌张,伸手去推男人,但她越反抗,沈修隐的动作就愈暴力。 沈修隐总是有办法击溃她的意识。 周鹿又气又羞,她讨厌这样沉溺欢爱中的自己,为了逼自己保持清醒,尖锐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沈修隐……别……” 可沈修隐不似之前那几次好说话,他温柔吻着她的唇角, 周鹿彻底放弃了抵抗,心里对沈修隐最后一丁点亲情,碎成了渣。 这一夜,格外的煎熬漫长。 再次醒来时,天光乍亮,屋子里全是旖旎暧昧的气息,熏得胃泛恶心。 周鹿想下床去卫生间吐,刚动,噬心的痛感便从四肢的末梢神经蔓延开。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沈修隐撕成了碎片,连拼凑的力气都没了。 屈辱的眼泪不争气的溢出。 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时,房门被推开。 “给你请假了,今天在家休息。”沈修隐端着碗燕窝进来,“起来吃点东西。” 他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仿佛昨晚那场噩梦没发生过。 周鹿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屋里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沈修隐却依旧能发现她在哭。 他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将小女人拖出被窝,让她靠在自己的肩。 先用大掌给她擦了擦眼泪,才端起碗,用汤勺舀了勺燕窝,吹了吹,送到周鹿唇边。 周鹿闭紧嘴巴,偏头看向窗外。 “不爱吃燕窝,那想吃什么?我重新给你做。”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的嗓音很性感。 “我要吃避孕药。” 周鹿张口,嗓子痛的像是被火烤过似的,沙哑道,“沈修隐,你要是不给我吃避孕药,我就绝食,我要是死在这里,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会在离婚前,给自己埋下隐患。 昨晚沈修隐弄进去很多次,她又是在排卵期,怀孕的几率很大。 “你不愿怀我的孩子?”沈修隐的俊容覆上阴寒,他大掌捏住周鹿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周鹿,别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抹去你欠我一个孩子的事实! 想离婚可以,先把孩子赔给我!” 提到孩子…… 周鹿那颗满目疮痍的心又开始疼了,她手摸向小腹,语气悲伤到极点,“沈修隐,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打了你的孩子!” 绑架案之前,她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候他们被沈家封杀,养活自己都很困难,根本无法再养育一个小生命。 周鹿瞒着沈修隐去医院打掉了。 沈修隐得知后,从未对她说过重话的男人,第一次发了火。 甚至质疑她对他的爱,觉得她根本不爱他,才会狠心打掉他们的孩子。 等周鹿出了月子,受了刺激的沈修隐更加疯狂的要她,那段时间几乎都是做一整晚,他们从不用套,可惜,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始终没能怀上。 绑架案过后,他们感情没有以前浓烈,沈修隐也很少碰她,结婚后,两人更是形同陌路。 他的私生子也是这个节点出现的。 周鹿很庆幸当初没留下孩子,不然一生下来,就要面临被亲爹抛弃,被外面私生子抢夺父爱的天崩开局。 她是孤儿,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单亲,太可怜了。 “不想怀我的孩子,想怀谁的?”沈修隐的情绪又暴戾了,他开始解皮带,“沈流光,还是凌齐墨?或者,除了我,谁都可以?” 周鹿看着他又要压上来,昨晚的恐惧瞬间涌了上来,她端起床头柜上的燕窝粥,淋了沈修隐一脸。 “别过来,再碰我,我杀了你!” 周鹿将碗摔在地上,趁沈修隐处理身上的粥渍,立刻捡起一块碎片攥在手心里,恶狠狠的瞪着男人。 沈修隐的脸被烫红了,稍微碰一下就疼得不行,但他没管自己,伸手去夺周鹿手里的瓷片。 “给我。” “你滚出去!” 周鹿抢不过沈修隐,心一横,将瓷片抵在脖颈上,“你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第四十七章 他看着她死 屋里光线很暗,沈修隐垂睫,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浑身萦绕的寒冷气息,叫人瘆得慌。 “想死?行,死吧,我看着你死。” 男人抬眸,眼眶血红,高大身躯似站不住,浅倚在墙上。 这女人打小痛感强,被他养的娇气的不行,一丁点小擦伤就闹着要他哄,割大动脉,活活失血而亡,太疼了。 她不敢的。 可看着她决绝的眼神,沈修隐的双手莫名发抖。 周鹿的身体也在抖,她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在沈修隐凝视中,将尖锐的瓷片一点点刺入皙白的肌肤里。 血很快渗出来。 腥味在空气里散开。 痛感比想象中要疼上百倍,周鹿条件反射的闷哼了声,准备继续刺入时,一只大掌强行掰开她的手指,夺走了带血的瓷片。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血,想死死远点,别弄脏我的地盘。” 沈修隐将瓷片攥入手心,冷冷淡淡的说完这句话,转身下了楼。 随着脚步声离去,周鹿如濒死的鱼倒在床上,大口呼吸。 脖子还在流血,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失。 缓了会,她摸到手机,给霍旋发了条消息,让她买点避孕药送来公馆。 沈修隐下了楼,吴妈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 “二少爷,您今天怎么还在家?没去上班……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这手怎么弄得?” 殷红的血沿着二楼台阶一直蔓延到客厅地毯上,沈修隐宛如一个行走的血人,走到哪,哪就是血迹,吴妈吓得高血压差点犯了。 “您没事把瓷片抓手上干嘛?心情不好,骂我打我都行,怎么能伤害自己呢?要是被老宅那边知道了,我脑袋要分家咯。” 沈修隐站在那,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迷茫着,他感觉自己没有心跳了。 但手中的痛感清晰的感知着他还活着。 这么活着,真痛苦啊。 吴妈将瓷片拿走,找来医药箱给他包扎伤口,嘴里一阵絮叨。 “二少爷,您下次可不能做傻事,要是被太太看见了,她会心疼的。” “她不会的,她巴不得我死。”听到周鹿,沈修隐迷惘无措的心才慢慢缓下来。 吴妈:“怎么会呢,太太有多爱你,您还不清楚吗?您十五岁那年,被校外人暗算,十几个人围殴您,被打的那叫个惨咯。 您昏迷了一个多月,太太就陪了一个多月,不吃不喝,也不睡觉,要不是您后来醒了,我都害怕太太想不开犯傻……” “吴妈,给太太做碗阳春面,端上去。” 沈修隐不想再回忆过去,美好留不住,不如从未拥有过。 “啊,太太回来了?” 吴妈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看沈修隐的伤,明白了什么,“又和太太吵架了?” 沈修隐坐在沙发上,低眼看着包扎好的手,“吴妈,你爱你的孩子吗?” 吴妈今年五十多,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家,她经常在朋友圈发三世同堂的照片,幸福的不得了。 “二少爷,您是不是疼傻了?这世上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 有。 周鹿就不爱他的孩子。 从前狠心打掉。 现在不愿怀。 吴妈见沈修隐状态不好,她倒了杯茶放到桌上,宽慰道,“太太的身世和常人不一样,从小就没有感受到父母的宠爱,对要孩子这件事自然是抗拒的,她还小,您要慢慢引导她,给足她安全感,要孩子的事才能循序渐进。” 沈修隐没说话,顺手拿起水果盘里的芒果,低头认真剥皮。 吴妈叹了口气,钻进厨房给周鹿做阳春面。 半小时后,卧室门再次被敲响。 吴妈还没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愤恨的声音。 “滚!” 吴妈怔住,她放缓了语气,笑着道,“太太,是我,我给您做了面条,现在送进来可以吗?” 听到不是沈修隐,周鹿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屋子里的味道实在冲鼻,周鹿没让吴妈进来,让她把食物放门外就行。 等人下了楼,她才强撑着身体下床,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将食物端进来。 和热腾腾面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小盘切了块的芒果,周鹿没多想,全部端了进来。 房门合上后,站在拐角处的男人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嘲道:“他现在的地位,都不如一盘破芒果!” 想着周鹿快吃完了,沈修隐这才打给乔如斯。 一小时后,乔如斯一身优雅的白大褂出现在公馆里。 “你被家暴了?”乔如斯一眼就看见沈修隐包扎的手。 沈修隐没吭声,乔如斯又道,“纪·念·日不陪老婆,活该。” 他刚坐下,又看见沈修隐脖子上泛起一层层红疹,弯唇打趣道,“见过跪榴莲,跪键盘的,倒是第一次见跪芒果的,周鹿那丫头看着文文弱弱,整人倒是有一套。” “不关她的事。”沈修隐起身,去乔如斯带来的药箱里翻着,“带抗过敏药了吧。” “应该备着了。”乔如斯翘着二郎腿,盯着沈修隐看了一会,“找我来,肯定不是让我看你笑话的,你那位太太又不舒服了?” 沈修隐就着开水吃了两片药,还是忍不住抬手在脖子上挠了挠,“她脖子被瓷片割伤,流了血,你等会帮她处理,不要留疤。” “哟,这是夫妻互殴啊。”乔如斯啧了声,“沈老二,出息了,都开始动手打老婆了。” “打她?我敢?”沈修隐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快被逼疯了,“她为了离婚,用死威胁我。” “你不想离?” “听不懂人话?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要离?” 乔如斯眯着眼,一针见血,“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周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不愿再维持这段婚姻,肯定是因为感受不到爱意。” “我他妈也不爱她!”沈修隐吼出这一句,突然下意识看向楼上,似生怕被楼上人听见似的。 但想到周鹿已经吃了那碗被他加了安眠药的阳春面,不安的心又放了回去。 乔如斯倏然起身,拎起药箱,一副看不懂沈修隐的样子,“不爱她,又不肯离,周鹿迟早会被你逼疯。” “她疯了也挺好,最好忘了所有人和事,每天在家乖乖等我下班就好。” 乔如斯评价:“癫公。” 沈修隐跟着乔如斯上楼,房间已经提前收拾过,窗帘拉开,窗户大敞,屋子里燃着好闻的香薰。 乔如斯应该看不出昨晚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修隐正想着,乔如斯把着周鹿的脉搏,突然回头质问。 第四十八章 对老婆闺蜜感兴趣 乔如斯一向散漫懒怠,再严重的病情,都能做到稳如老狗。 但此刻,他表情严肃,看沈修隐的目光带了些埋怨。 “我……”沈修隐没明白他的意思。 乔如斯语气有些急,“去开车,得送周鹿去医院。” 沈修隐一下就紧张起来,立刻下楼拿车钥匙,把车开出去后,突然想到周鹿还在楼上,又立刻返回卧室。 乔如斯已经掀开了被子,正准备往周鹿身上穿外套。 沈修隐大步走来,抢走他手里的外套,把人往门外赶,“出去等。” 把人送到医院,进入急诊室后,乔如斯才告诉沈修隐,给周鹿把脉时,对方黄体破裂,要不是吃了安眠药,这会儿已经疼的死去活来了。 “黄体破裂?严重吗?”和乔如斯待久了,自然知道一些生理常识。 沈修隐想到昨晚的疯狂掠夺行为,懊悔的用拳头锤了下墙壁。 乔如斯看他的眼神,比方才冷静许多,但依旧带着不爽,“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再逼她了,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而不是强行索取! 你这种行为,即使是夫妻关系,只要女方不愿意,就是犯罪。” 沈修隐心烦意乱,“你他妈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我要你科普法律知识?” “我只是见不得你欺负女人。” “那是我女人,你见不得也得憋着!” 这时,陆羽轻柔的声音响起。 “阿修,如斯,你们在聊什么?谁黄体破裂啦?” 乔如斯双手插回口袋,冲陆羽似笑非笑,“二哥老婆。” 陆羽甜美的笑容僵住,转瞬又露出担忧的神情,她穿着病号服,快步走过来。 “阿修,小鹿好端端的怎么会黄体破裂?现在在怎么样了?” 沈修隐燥郁的情绪在陆羽一声声催问下,拉到了阈值顶峰。 “这没你的事,你回病房吧。” “我不走,小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走?我要留下陪你。” 陆羽挽上沈修隐的手臂,急的眼泪都下来了,“你别赶我走,我知道小鹿出事,你很难受,让我陪你一起分担吧。” 乔如斯懒得看这对郎情妾意,指了指墙上的禁止喧哗的标语,对这两人做了噤声的手势。 沈修隐不想影响到别人,没再赶陆羽走,两人在门外坐下等。 * 霍旋提着药袋从车上下来,在公馆门前按了半天门铃,吴妈才急匆匆出来。 当被告知周鹿进了医院,霍旋当即车速飙到180码冲了过去。 打听了一圈,找到病房时,刚好和从病房里出来的沈修隐撞见。 霍旋跟个炮仗似的,直接对着男人挥拳头,“说,你把我家鹿宝怎么了?” 周鹿十分钟前转入病房,正在输液,人还昏睡着,沈修隐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女人,见她没醒。 这才看向霍旋,冷着脸,“她现在不舒服,等她醒了再来吧。” “她不舒服还不是你造成的?你要是不欺负她,她怎么可能进医院?”霍旋是真想扇沈修隐。 手举到半空,还是没胆量打下去。 她比周鹿对沈修隐了解的更多,今天要是这巴掌下去,不出五分钟,霍家就会破产。 周鹿是偷偷给霍旋发消息的,沈修隐要她赔孩子,肯定不会让她吃避孕药。 霍旋也是心急,忘记了周鹿的交代,说出口就后悔了,心虚的把药袋往身后藏。 “拎的什么?” 她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沈修隐锐利的眸子,霍旋还在想着怎么解释,男人大掌就探了过来。 “这是我买来自己吃的!” 见瞒不住,霍旋决定牺牲自己的名声,“我昨晚去会所点了几个模子,玩大了……” “霍旋!” 一道冰冷压着怒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霍旋当即就石化了,身子僵硬的缓缓转过去,对着来人,咽了咽口水,“哥,好巧。” 霍沉渊一身昂贵的深色西服,迈着修长的双腿往这走来,一张冷酷严肃又不失俊朗的面容仿佛在训斥自己的下属。 “过来。”他语气沉沉,听着没什么情绪,但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霍旋很惧怕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但想着要脱离霍家,就不能再被他的气势压倒。 她梗着脖子和男人对视,双手紧抓着裙摆,声音都在打颤,“霍沉渊,我已经不是霍家人了,你没资格管我。”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霍沉渊继续往这边走。 霍旋骨子里都透着害怕。 她往沈修隐身后躲。 “沈二少。”霍沉渊在沈修隐面前停下,“麻烦让让。” 沈修隐是不会管这些破事,但眼下,他不得不保霍旋。 他得知道,周鹿和她说了什么,以及这个药到底是买给谁吃的。 “霍总,霍小姐过来探望我老婆,来者是客,你们有什么纠纷,可以等回了霍家再解决。” 霍旋点点头,“小鹿生病了,我要陪着她。” 霍沉渊天生就是没感情的冷血动物,没有因为周鹿生病而网开一面,“你老婆生病,不是小旋造成的,她又不是医生,守一辈子你老婆也不会好……” “霍总,我老婆如何,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沈修隐看了眼不远处的钱然。 钱然立刻招呼两个保镖,朝这边走来。 三个人将霍沉渊围住。 “这是要动手?”霍沉渊轻呵一声,“圈子都知道沈二少和陆小姐牵扯不清,什么时候对老婆的闺蜜也感兴趣了?” “你别胡说,我可瞧不上这渣男!”霍旋心直口快的反驳。 沈修隐的脸黑了几分。 霍旋意识到自己还需要沈修隐的庇护,又违背内心的加了句,“不过脸还是挺抗打的,放眼整个京圈,沈二少排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沈修隐有没有被哄好,霍旋不清楚,霍沉渊却是垮了脸,攥紧了拳头。 直接越过沈修隐这个人形障碍,拉住霍旋腕,用力拽到怀里。 “你弄疼我了,放开我!”霍旋的挣扎在绝对力量面前显得特别弱鸡。 霍沉渊带着人就走,沈修隐准备让人拦下,病房里传来陆羽的喊声,“阿修,你快进来,小鹿醒了!” 第四十九章 二哥抱抱 周鹿是哭醒的。 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和沈修隐还是年轻稚嫩的模样,他穿着宽松的校服,满脸是血,被一群人围在巷尾。 画面一转,少年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浑身是伤,整个人毫无生机,像是死了,无论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周鹿趴在床边,紧握他的手,祈求上天不要带走他,她宁愿用自己余下寿命换他活着。 可沈修隐还是没醒。 周鹿以为他真的死了,哭的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鹿宝,别哭了,快醒醒。” 霍旋手忙脚乱的用纸巾给周鹿擦眼泪,轻声喊她。 周鹿在持续哭了十多分钟后才缓慢睁开眼,眼睫沾了些许泪珠,让脸色惨白的女人看上去更加可怜无助。 床边站着一抹挺拔的身影,熟悉的清冽气息窜过来,周鹿倏然坐起身,几乎本能对男人张开双臂。 “二哥,抱抱。” 哭过的嗓子干涸嘶哑,透着惊魂未定的悲伤,光是听声音,沈修隐就绷不住了,心痛的快无法呼吸了。 正欲上前,手臂却被拉住。 “阿修,小鹿醒了,快去叫如斯过来。” 陆羽焦急的声音拉回男人理智,他大掌攥拳,望着朝他伸手求抱抱的小可怜,压下汹涌而出的怜爱,语气生硬道,“霍小姐,你先照顾她。” “沈修隐,你是瞎吗?明显鹿宝现在更需要你啊!”霍旋起身,给男人让位置,“便宜你了。” 周鹿似没清醒,眨巴着湿漉的小鹿眼就这么望着沈修隐,看一眼都会让人心碎的程度。 他拳头捏的更紧,咬肌鼓起,僵了几秒后,“我很快回来。” 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仿佛多待一秒,就无法再与身体本能搏斗。 “你他妈戒过毒吗?还是手废了,抱抱她能要你命啊?” 霍旋叉着腰破口大骂,周鹿听着熟悉的声音,思绪一点点回笼。 刚才她还没从梦里出来,以为沈修隐死了,才会在看见他的时候,向其索取安慰。 原来在内心深处,还是无法割舍掉对沈修隐的爱。 可梦醒后,他依旧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丈夫。 “宝,没关系哦,他不抱你,我抱。”霍旋眼睛也红红的,她双手紧紧搂住女人瘦削的身影,有些想哭。 周鹿拍了拍霍旋的背脊,反过来安慰她,“好了,我没事了。” 姐妹俩抱了会,情绪才稳定下来。 “小鹿,不好意思啊,昨天是你和阿修的四周年纪·念·日,我却让他在医院陪了我一晚,都怪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你不要怪他,要怪我就怪我吧。” 陆羽轻柔的开口,面露歉意,嘴角却带着得意的笑。 这会儿病房没别人,霍旋不忍了。 起身用力给了陆羽一巴掌。 “鹿宝,你原谅她了吗?”霍旋回头问周鹿。 周鹿还没开口,霍旋又扇了陆羽一巴掌。 她冷笑着说,“鹿宝什么时候原谅你,我就放过你。” 说着,抬手又想扇。 “霍旋!”沈修隐带着乔如斯刚好进来,看见这一幕,当即上前将陆羽护在怀里。 “只是打了她两巴掌,就舍不得了?那你把鹿宝害成这样,怎么不知道心疼她?你对她做的事,可比这两巴掌疼多了!” 霍旋三观非常正,出轨这种事,不能一昧责怪小三,她最想打的是沈修隐。 可惜,霍沉渊就在门外盯着,她不敢。 “我让钱然带你去找医生处理。”沈修隐没搭理霍旋,低头查看陆羽红肿的脸,脸上的心疼快溢出来了。 霍旋立刻遮住周鹿的眼睛,“别看,会长针眼的。” “阿修,对不起,我只是为昨天耽误你们过纪·日·来道歉,没想到霍小姐脾气这么大,不过她是小鹿的闺蜜,自然有资格替小鹿怪我……” “你他妈还恶人先告状了?”霍旋火气压不住,撸·起·袖·子又想冲过去,“这嘴也不会说人话,别要了吧。” 见状,霍沉渊快步走进来,一把将发飙的女人拖到怀里。 “打架呢,你松开我,别影响我发挥!”霍旋在男人怀里张牙舞爪的叫嚣着。 霍沉渊对沈修隐颔首,“抱歉,我带回去好好管教。” 沈修隐脸上蕴着怒意,但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出手,再说了,她还是周鹿最好的朋友。 只能忍下憋屈,放人走。 乔如斯为周鹿检查过身体,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止血药已经起效果了,留院观察几个小时,要是症状减轻就能出院了。” 周鹿点点头,“谢谢。” 沈修隐送乔如斯出门,周鹿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拿起桌上放着的药袋。 里面是霍旋买来的避孕药。 拆了包装袋,抠出一片药丸塞到嘴里后,沈修隐便推门进来了。 周鹿慌乱的把药盒塞到枕头下面,佯装淡定,“我没事了,你去看陆羽吧。” 沈修隐一直走到床边才停下,看着她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眉头深拧,“做噩梦了?” “嗯,梦到一个我讨厌的人死了。” 她哭了很久,嗓音干哑的像唐老鸭。 沈修隐在床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梦见我死了?” 周鹿没接水,盯着男人那张好看到过分的皮囊,完全对不上梦里那个稚嫩青涩的少年,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我以为我死了,你会很开心。”沈修隐捧着杯子,轻笑了下,“原来你也会为我难过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鹿在男人自嘲的笑意里捕捉到一抹受宠若惊。 “黄姨等会来看你,把水喝了,别让她担心。” 周鹿想自己喝,沈修隐却直接将杯沿抵在了她唇边,她只能张嘴,让男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 喝完水,她又让沈修隐去陪陆羽,男人没听见似的,直接脱鞋掀开被子上了床。 “你做什么?” 周鹿很紧张,按住身下的枕头,身体都僵硬了。 沈修隐大掌一捞,将小女人摁在怀里,紧紧拥着。 “不是你要抱抱的吗?” 周鹿脸唰的红了,她低声解释,“我只是做梦……” “你梦到的那个人,是我吗?”沈修隐嗅着女人乌发上散发的清香,喉结紧张的滑动着。 第五十章 老公送的礼物 周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好像在确定什么。 正猜测着,又听沈修隐道,“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不管她梦到的是不是他,现在抱着她的人,是他就够了。 担心被沈修隐发现身下的避孕药,周鹿难得没有和他闹,两人安静的待着。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周鹿在等养母过来,但没多久又睡着了。 她身体太虚了,搂在怀里轻的仿佛没有重量,沈修隐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回被窝里,又理了理她凌乱的碎发。 离开时,他瞥了眼放在柜子上的药袋,药盒已经不在了,眸色一顿。 想到刚才躺在怀里乖巧安分的小女人,心里刚升起的那点温情顷刻被大雪覆盖。 * 周鹿下午就出院了。 走前去病房找养母,发现她在睡觉,护工告诉周鹿,养母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一直昏睡着。 周鹿立刻品出点什么,沈修隐骗了她,养母根本就不知道她住院的事。 可他为什么要骗她? 就为了哄她喝水? 周鹿刚离开医院,沈修隐就收到了消息。 男人正在召开高层会议,因为擅自将公司项目送给对家,股东高管纷纷表达不满。 就连一直任由沈修隐胡来的沈流光也觉得这么做不妥,但事已成定局,周鹿又是项目主设计师,他力排众议,支持沈修隐这一决策。 会议结束,沈修隐准备离开公司去医院,沈流光突然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 “你要是过来讨谢的,那只能是白跑一趟。” 沈修隐对自己这个胞哥,总带着莫名敌意。 哪怕刚才在会议上帮了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沈流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见他要出门,问了句,“不是刚到公司吗?怎么又要走?” 沈修隐是个事业狂,平日没什么事,都以公司为家,近些天倒是频繁往外跑。 “公司似乎没规定,我的行踪需要向你汇报吧?”沈修隐放下车钥匙,坐回板椅,“找我什么事?” 沈流光坐在沙发上,好心提醒,“玉斐姑姑很看好那两个项目,忙活了大半年,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会甘心的。” “你这是拿沈玉斐威胁我?” “小二!玉斐姑姑是长辈!”沈流光对这个目中无人,不服管教的弟弟很是头疼,“你最好给她点好处,平息她的怒火。” “呵,你在教我做事?”沈修隐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样子很欠揍,“她要是不服气,找凌齐墨抢回来,没这个本事非要揽瓷器活,真以为顶着沈家大公主的名号,全世界都是她妈?” 沈流光觉得和他说不通,总之提醒过了,听不听是他的事。 沈流光气的甩袖走人,钱然在一旁忍不住多嘴,“沈总,沈董其实也是好心,其实我也想不通,您为什么非要通过送项目给凌齐墨来讨太太欢心,她想当设计师,让她直接来公司上班呗。 绕了凌齐墨这一道,这不是便宜那小子了吗?” 沈修隐睨他一眼,“黄姨的手术费查的怎么样?” 钱然摸摸鼻子,“还没线索。” “我要是告诉你,手术费是凌齐墨垫付的,你怎么看?” 周鹿支付不起黄柳的手术费,但她却没有向他求助,沈修隐觉得不对劲,便私下查了。 凌齐墨做事确实够干净。 但整个京市,就没有沈二少查不到的事。 钱然震惊的嘴巴张成O型,“您为了感谢凌齐墨垫付手术费,故意送的项目?” 他还以为老板恋爱脑上头,要女人不要江山呢。 沈修隐起身,往外走,“我从不欠人情。” 钱然点点头,又问,“那太太知道这件事吗?” 沈修隐不清楚,不管她是否知情,他们都不欠凌齐墨了。 没有亏欠,复仇就能肆无忌惮了。 * 陆羽也是今天出院,沈修隐答应了来接她。 不过人第一时间先去了黄柳的病房,人还睡着,护工被支开了。 “我岳母的病,新的治疗方案出来了吗?”沈修隐背着手,看着脸色蜡黄的黄柳,蹙着浓眉。 黄柳对他很好,亲儿子似的。 但这些年他工作繁忙,周鹿也不怎么和那边走动,也就没怎么见面。 他为陈良安排了高薪工作,以为黄柳过得还不错。 如今看她病殃殃的样子,心头漫着苦涩。 主治医生颇为苦恼,“她之前的手术不算成功,即使成功也是拖不了太久,尿毒症中晚期只能通过移植换肾手术治疗。”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要在三个月内找到适配肾源。”沈修隐走出病房,叮嘱道,“她的情况,以后只能向我汇报,要是我太太问起,你就告诉她,恢复的很好。” 按理说,医生不能对家属隐瞒病情,可眼前的人是沈二少,只要他不满,整个医院都能拆了。 医生只能应下。 * 周鹿第二天就回去上班了。 早会结束,她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放了个礼盒。 精致的包装很眼熟,是沈修隐昨晚带回来的。 她正奇怪,这礼盒什么时候送过来时,设计师助理小艾走了进来。 “鹿姐,设计部那边出了几个样稿,你有空看看,给点意见……我去,鹿姐老公又送礼物啦?快拆开看看。” 小艾将样稿放在桌上,兴奋的盯着礼盒,周鹿不想拆,“还是别看了吧……” “你是我们上司,四舍五入,你老公就是大家的老公,我们看看老公送的礼物怎么啦?” 周鹿:“……” 小艾拿起桌上剪刀,利索的剪掉了绑带,撕开包装纸,把一个十寸大小的红色绒盒拿出来。 “这么重?你老公是给你送了一盒石头吗?”小艾一边研究着怎么打开,一边吐槽,“破石头有什么好送的,我现在宣布,这是你的个人老公,这个抠搜男和我们没一毛钱关系!” 说着,她开了锁,盒盖打开的那一瞬间,周鹿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 小艾捧着盒子,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很多人跑来围观。 第五十一章 抓奸 周鹿知道沈修隐大方,这四年来,陆羽在朋友圈里炫耀了无数次,对方送的珠宝首饰,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此刻看着眼前上好料子打造的一整套翡翠首饰,还是惊到了。 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蓝,其中最顶级的颜色便是翡翠之王祖母绿,以质地细腻,颜色纯正受到王室贵族青睐,豪门名媛的追捧。 记得前几年,国外一条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项链,被拍出三亿天价。 当时上流社会都在议论那条项链,霍旋是石头收藏爱好者,馋那条祖母绿很久了,被人拍走后,气的在朋友圈艾特霍沉渊骂了一个多月才消停。 霍家是京市名门望族,花三亿买首饰还是不费力气的,但霍沉渊做生意讲究的是低投入高回报,绝不会花那么多钱买一块石头。 而沈修隐这套,大到项链,小到戒指,一整套用的都是同一块原料,周鹿想,要是这套卖出去,别说支付养母换肾的手术费,她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小艾羡慕的眼睛都直了,她眼巴巴的盯周鹿,“鹿姐,我能不能摸一下,就一下下?” “鹿姐,我也想摸。” “我先来的,我先摸。” “既然大家都想摸,那就排队摇号,鹿姐喊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摸。” 在这上班的,都是普通人,这可能是他们人生唯一一次见识到顶级翡翠的机会,大家按规矩排队,兴奋的不得了。 凌齐墨来找周鹿,看见快排到卫生间的长队,皱了皱眉,问王瑞,“这是做什么?公司发福利了?领鸡蛋还是大豆油?” 王瑞想笑,忍住了,“听说周鹿老公给她送了套首饰,好像挺贵的,大家想开开眼。” “多贵?” “顶级祖母绿。” 凌齐墨冷嗤一声,“一个破石头就哄好了,周鹿这女人也太没底线了吧。” 王瑞:“一整套首饰用的都是同一块原料,换算钱的话,可以买下整个京市。” 凌齐墨:“……” 同事们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周鹿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套首饰看了会,拿起手机,打给沈修隐。 对方没接。 她打给钱然。 “太太,礼物收到了吗?” 东西是钱然送过去的,沈修隐也不是不想亲自送,是担心周鹿不肯收。 但就算假借他人之手,周鹿依旧不想要,“钱助理,你现在忙不忙?” 钱然:“不忙。” “麻烦来一趟我这,把这套首饰带走。” 钱然看了眼刚从会议室出来的沈修隐,头皮发麻,“刚才不忙,现在忙了。” “那我送去沈氏……” 钱然小步迎上去,装作信号不好,“喂喂喂?太太,您能听见吗?什么?礼物受到了?很喜欢,喜欢就好……我这信号不太好,先挂了。” 周鹿盯着黑下去的屏幕,靠在椅背上,吐了口气。 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腿。 这个钱然和沈修隐一样,老奸巨猾,听不懂人话。 沈修隐刚结束一场跨国收购案的会议,一堆烂账等着解决,听见电话是周鹿打来的,沉郁疲惫的眉眼亮了几分。 “东西送过去了?她满意?” 钱然哪敢说实话,抹了把脑门汗,“沈总亲自挑的原料,又找了于黛设计,太太怎么会不喜欢呢?” 于黛是周鹿大学时期的偶像,建筑设计出身,功成名就后又改行入了珠宝赛道,短短几年就成了成绩斐然的珠宝设计大拿。 有种人,仿佛生来就是天选之人,无论做什么,只要去做,就会轻而易举的取得成功。 沈修隐薄唇扬起,刚才会议上那点烦躁消失了。 * 周鹿一整天没什么心思工作,熬到下班,准备把礼盒送回公馆。 徐岚突然打来电话。 刚接通,对方就哭了,“小鹿啊,你一定要救救你陈良哥,你要是不管他,他会死的……” “嫂子,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陈良哥被几个混混带走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对方留了地址,说是想救陈良,就到那去,好像叫什么皇庭……” 皇庭是京市有名的销金窟,圈子里权贵公子们的聚集地,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能见识到真正的一掷千金,奢靡繁华。 周鹿没去过,但在陆羽的朋友圈见过沈修隐和那帮二代经常在那聚。 皇庭采取的是会员制,周鹿这种阶层自然进不去,陈良是养母的儿子,也不好找沈家人帮忙。 思来想去,她打给凌齐墨,巧的是,今晚他正好在这里喝酒。 出来接到人,凌齐墨上下打量着周鹿,“穿成这样,肯定不是来喝酒的,难道沈修隐今晚也在这?来抓奸的?” 他喝了酒,兴奋的薅起袖子,“带上我吧,你揍人,我拍照,再把这些艳·照卖给沈修隐,大挣一笔。” 周鹿翻了个白眼,“皇庭的暗格在哪?” “你去暗格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凌齐墨脚步打飘,扶着墙站,“我头有点晕,不能陪你去抓奸,你等等,我去包厢喊个人陪你。” 今晚和凌齐墨喝酒的那帮人,都是被沈家打压过的,其中好几个还被沈修隐亲手收拾过。 听说周鹿来了,明显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些人层次不高,并不知道周鹿和沈修隐结婚的事,但沈修隐有多疼这个收养的妹妹,圈子里出了名。 一个叫韩叙的公子哥站起来,主动请缨,“管暗格的那个经理,是我家外系亲戚,我带周小姐过去吧。” 韩叙这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凌齐墨舌头发麻,拍他肩叮嘱,“照顾好周鹿,人怎么带出去的,就给我怎么带回来,不然,老子废了你!” 韩叙点头,藏在镜片下的黑眸却在周鹿身上划过暗光。 周鹿救人心切,没注意到韩叙不怀好意的视线,跟着七拐八拐,坐电梯来到负三层,才看见两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韩叙打了个电话,没一会,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出来,男人皱眉瞥周鹿,警备心很强。 韩叙把他拉到一边,低语了几句,才同意周鹿进去。 但需要蒙上双眼。 周鹿的眼睛被蒙上一层黑布,由韩叙牵着走进去,她看不见,但偶尔发出的动静,让她感觉到不适。 “周小姐,暗格很大,私密性也高,没有包厢主人同意,内部人员也进不去,你找的那个人知道在哪间房吗?” 第五十二章 欢迎来到暗格 徐岚在电话里情绪就绷不住了,一直哭,话也说不利索,周鹿只知道人在暗格,具体在哪,她也不知道。 韩叙得知情况后,贴心道,“这样,我让经理查一下。” 周鹿看不见,韩叙装模作样打了个电话,回来告诉她,人找到了,便带着她往最深处走。 周鹿只觉得嘈杂声越来越小,最后四周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觉一鼓鼓凉意席卷全身,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韩先生,这是到了吗?”她察觉到身边人停了下来。 韩叙嗓音低了低,“嗯,我在输密码,你等一下。” 这个时候的周鹿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内心还在感谢韩叙帮了自己这么大忙,想着等把陈良救出去了,好好感谢一番。 大约半分钟后,韩叙抓着周鹿的衣角,把她带到了包厢里,随着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 “韩先生,可以摘耳罩了吗?” 周鹿觉得四周静的出奇,好像整个屋子只有他们两个,心中升起疑惑。 “当然可以。”韩叙唇角勾出冷笑,凑到周鹿耳边,呼了口气,“欢迎来到暗格,周鹿小姐。” 周鹿瞬间汗毛竖起,摘掉眼罩后,入目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像是一个与世绝隔的密室。 没有小混混,也没有陈良。 只有韩叙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盯她的眼睛透着毒蛇般的冰冷。 “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周鹿感知到危险,内心惶恐,佯装镇定,“我记得没得罪过你吧?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韩叙拿下黑框眼镜,抓在手上,没了眼镜遮盖,那点子斯文立刻化为恶毒。 “没有误会,我也不是冲着你,要怪就怪你是沈修隐最在意的女人。” 周鹿蹙眉,“沈修隐欠的债,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和沈修隐要离……” 话没说完,韩叙突然绕到周鹿身后,手掌化刃劈晕了她。 沈修隐今晚也在皇庭,林霄签了个大项目,在这宴请一众好友喝酒,桌上堆满了昂贵的洋酒,几十万一瓶的香槟当水似的到处撒。 “二哥,来,干一杯。”林霄今儿开心,谁来敬酒都陪着,喝了一圈,发现就沈修隐还没喝过。 今晚沈修隐心情不太好,来了后就坐在角落沙发上,低头刷手机,灯光黯淡,照在冷情冷心的男人身上,显得更加疏离冷漠。 林霄刚靠过去,差点被寒意逼退。 “天天喝,喝不死你。”沈修隐抬眼看着脚步踉跄的林霄,笑骂道,“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当酒鬼。” 林霄手里拿了瓶红酒,给沈修隐面前的酒杯填满,“走一个。” 沈修隐摇头,“今晚不喝。” “为什么不喝?大姨夫来了,还是不给我面子?”林霄一屁股摔进沙发,折腾着爬起来,脑袋凑去看沈修隐亮着的手机,“一来就看手机,手机里到底有谁在啊?” 屏幕是微信聊天界面,与周鹿的对话框。 整整一天了,除了打过一个没接到的电话外,这女人一直没搭理他。 昨晚没过成纪·念·日,今晚补上也不是不行,可周鹿显然没想到这层。 男人燥的不行,暗灭手机屏幕,推开林霄脑袋,“礼送到了,我回去了。” “别走啊哥,给你准备了惊喜呢。”林霄揉了揉迷离的眼睛,再次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最近暗格新进了一批好货,弟弟我特地留了好位置给你,瞧瞧去?” 暗格是皇庭单独为京圈设立的休闲区,只服务于顶级权贵,只有进入到京圈核心才能有资格踏入这块神秘地带。 也只有他们知道,里面是怎样的别有洞天。 沈修隐心情低落时,就会和林霄他们几个去暗格放松一下,这会儿他心思全无,只想着周鹿明明喜欢礼物,却对他的消息置若罔闻,猜不透对方的心思,这感觉让他有种玩脱的不爽。 “不去。”沈修隐推开八爪鱼缠上他的林霄,嫌弃的用毛巾擦了擦手,“我有点事,先走了。” “你又不是沈流光,大半夜的能有什么紧要事啊,跟弟弟走,弟弟带你玩点刺激的。”醉酒后的林霄不像平时畏惧沈修隐,拉着男人的手臂,撒娇卖萌全用上了。 乔如斯今晚也在。 听说暗格开放了,略有兴趣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林霄知道你最近心情不佳,琢磨了好久,才从国外搞来一批新鲜货,陪老婆什么时候都能陪,错了今晚,下次想要再看,就得等半年后了。” 暗格这块区域,不是每天都开放的。 只有在特定日子才能进入。 今晚,刚好是暗格开放日,林霄组局喝酒是假,讨沈修隐开心才是真。 看着两兄弟期待的目光,沈修隐迈出去的脚继续前行,“等等,我打个电话。” 沈修隐给公馆那边打了电话交代,只要周鹿回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交代完,包厢一众人开始移步暗格,他们是这常客,刷脸就进。 守在门口的经理,保镖们都认识他们,见人来了,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只是经理的脸色有些不对,等一行人走远后,立刻躲到一边,打给韩叙。 但对方一直不接电话。 暗格有好几层,第一层是专供权贵玩乐的地方,美酒美人好生伺候着,其中不乏一些圈内当红明星。 台前光芒万丈,高高在上的影后影帝们,到了暗格,只配跪在地上给权贵们舔·脚。 第二层是接待国外贵宾的地方,风俗不一样,玩的尺度也不同,专为外国人定制的高级私密游乐园。 沈修隐他们从不去一二层,每次都是直达顶层。 顶层是一个大型斗兽场,每半年开放一次,厮杀的大型动物都是从非洲野外捕捉运回国内,经过统一培训后,再放到兽场里进行角逐。 沈修隐早前很迷恋这种最原始的野蛮搏斗行为,每看完一场厮杀,见到喷涌而出的鲜血,压在心里的郁结就会一扫而空。 按惯例,比赛前,主办方会放出今晚决斗野兽的照片和战绩,台下观客再根据野兽们之前的战绩下注。 暗格的斗兽场里,仅仅一场比赛,就会有人输的倾家荡产,也会有人一夜暴富。 但今晚,主办方只在屏幕上打出两个字。 ——“?”VS“兽”。 就让大家开始下注。 乔如斯盯着对面上方的巨大LED屏,啧了声,“看来今晚的比赛,大有看头啊。” 林霄拍了拍胸脯,盯着沈修隐,一脸求表扬,“这是我专门为二哥筹备的,等着看好了,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第五十三章 让周鹿留在暗格等死 沈修隐一行人在最佳观赏位置落座,刚坐下没多久,陆羽便打来电话,问他们在哪。 陆羽和林霄他们一个圈子的,时常聚,今晚她有点事耽误了,等赶到皇庭包厢时,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台上工作人员已经将一只攻击性极强的藏羚羊从后台牵了出来,这种动物野性难驯,冲出来的时候,还将围着看热闹的人撞飞好几个。 沈修隐不太想让陆羽过来,淡道,“我和如斯他们在别处玩,时间不早了,我让钱然送你回去。” 陆羽不愿意,“你们在哪玩?我也要去!” “小羽,听话。”沈修隐语气重了几分,正欲说什么,就听林霄喊了声,“靠,竟然是人兽大战,玩这么大的吗?” 陆羽经常来皇庭,自然知道沈修隐他们此刻就在负三层的斗兽场里,挂了电话,直接找了过来。 她一身洁白长裙,坐在沈修隐身边,看着台上凶猛狂躁的藏羚羊,吓得直往男人怀里躲,“阿修,这有什么好看的呀,都是血,好残忍……” “怕就遮住眼睛。”沈修隐淡声安抚。 他目光聚焦在斗兽场里,没有发现怀里女人眼中闪过的暗芒。 台上,一边匍匐在地,打扮的像是野人的人类,另一边是凶狠暴躁的藏羚羊,分别由两个工作人员牵着。 “那个野人该不会真的从原始部落带回来的吧?”林霄拿着望远镜,盯那人看了好一会,“你们说,野人和藏羚羊哪个会死?” 只要上了斗兽场的擂台,必须决出生死。 “林霄,你这次玩的有些过了。”乔如斯身为医生,天生拥有一颗怜悯心,“就算他是原始部落的野人,那也是人。” 林霄觉得委屈,“我这不是想法子哄我二哥开心嘛,谁知道暗格老板玩这么大……” 他瞧了一圈,除了乔如斯冷着脸,其他人都异常激动亢奋,显然,他们也没看过人兽大战。 人都是有猎奇心的,会对超出认知以外的事充满了好奇和兴趣。 尤其是像他们这帮凌驾于法律之上,肆无忌惮的权贵们。 台上的野人,在他们眼里,只是用来供人取乐的工具罢了。 死前能哄他们开心,是他的福气。 比赛已经开始,场上氛围高涨,大部分都是压藏羚羊,只有极少一部分压野人。 在没有工具的借力下,人是斗不过野兽的。 不过五分钟,那个野人就被藏羚羊的黑色长角戳破了肚子,五脏六肺都掉了出来。 场面十分的骇人可怖。 沈修隐冷眼看着台下残忍厮杀,鲜血飞溅的一幕,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仿佛死的不是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陆羽想看又不敢看,她埋在沈修隐怀里,细弱的身子打颤。 男人察觉到她的害怕,大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林霄放下望远镜,“没意思,这野人也太不禁打了,十分钟都撑不住,还不如之前的野兽对决好看呢。” 台下观客和林霄是一样的想法,嚷嚷着让老板换个更刺激的玩法,没人去在意一个刚被剖膛破肚的人类。 尸体被拖走,用清水冲一下,继续下一轮搏斗。 不满声越来越大,经理走出来,朝着大家鞠躬,“各位,稍安勿躁,接下来我们将迎来本场的重头戏。” 话落,升降电梯自下而上缓缓上行,一个长方形大铁盒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铁盒的四周留了空隙,恰好锁住铁盒里人的四肢。 灯光有些暗,照的铁盒里人的肌肤看上去异常惨白,像是被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标本。 这人四肢纤细,肌肤皙白,不难猜出装在铁盒里的是个女人。 经理又让人放出老虎,狮子,藏獒,野狼等肉食性动物,将他们圈在一个大笼子里撕咬,谁赢了,这女人就会被当做食物,奖励给它们。 这个玩法,确实够变态刺激,大家的兴奋阈值被拉到了顶点。 但有人质疑,“这女人还活着吗?” 经理不语。 “虽然暗格玩得大,但要是闹出人命,恐怕不好收场吧?” “怕什么?都被卖进暗格了,你还指望有人救她出去?” “就是,死前能为我们表演一次,哄我们开心,也算死得其所。” 现场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林霄也觉得这么玩太残忍了,赶紧撇清关系,“二哥,我用我的酒品发誓,这绝对不是我安排的。” 乔如斯看不下去,瞪了林霄一眼,抬脚就往外走。 沈修隐也没有看活人被野兽吞食的癖好,对身侧的陆羽,“走吧,我送你回去。” 刚才还怕的要死的陆羽,这会儿盯着台上那个铁盒子,眼里迸射出一抹近·乎痴狂的暗光。 周鹿感觉自己的身体快碎掉了,被束缚的四肢痛得她眼睛睁不开,脑子也乱哄哄的,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悬浮在半空。 四周很嘈杂,但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沈修隐那帮人。 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铁箱子里,四肢被铁链锁住,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鼻孔的方向,能透出点光。 从那个小小的透气孔里,她看见了沈修隐那张俊美又冷漠的脸。 周鹿像是看见了救星,用沙哑的声音喊他。 不过这个铁箱子隔音效果很好,她喊了好几声,男人都没听见。 此时,陆羽正拉着他的手臂,往她这个方向走来,“阿修,虽然暗格有暗格的规矩,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要不你给老板打个电话,放了这可怜的女人?” “我又不是救世主。”沈修隐挑眉,散漫的目光扫了眼铁箱子,“被卖进暗格,就得守这的规矩,今天我救了她,早晚也会死在这里。” 他神情冷淡的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周鹿盯着那双漆黑多情的眸子,一阵恶寒。 陆羽挽着沈修隐,越来越近,近到他们的对话,就贴在周鹿耳边。 “阿修,如果箱子里的人是小鹿呢?”陆羽故意引导着,“你也会像刚才那样,让她留在暗格等死?” 第五十四章 一定会死在这里 陆羽的话让沈修隐眉头皱了下,依旧那副散漫懒怠的口吻,“她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陆羽仿佛知道铁箱子里的女人就是周鹿,继续道,“你救是不救?” 这话一语双关。 周鹿透着那丁点小孔,看见沈修隐淡漠的眉眼压了压,挤压的心脏快跳出胸腔了。 如果他不救她,今晚,她一定会死在这里。 她四肢被束缚,无法挣扎,只能不断的晃荡着身体,让扣住四肢的铁链和箱子发出剧烈碰撞声,吸引沈修隐的注意力。 然而男人却盯着陆羽,没有注意到周鹿这边的动静。 他想不通陆羽为什么非要救这个女人。 难道这女人和周鹿有关系? 不可能! 他和她认识十四年,她的身边除了霍旋外,没有任何朋友! “走吧。”沈修隐从不多管闲事,更不是善良怜悯之人,手上也沾了不少人血。 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 一句走吧,让燃起一丝求生希冀的周鹿再次被打入地狱,她的身体如泡在冰窖里,彻骨的寒。 陆羽很满意沈修隐的决定,离开前,她有意靠近铁箱,用很低的声音说,“可惜咯,本来你可以活,可是他想要你死!” 周鹿死寂的心被这句话刺激的不轻,原来陆羽什么都知道,那带她来暗格的韩叙也是陆羽安排的? 可韩叙不是凌齐墨的朋友吗? 这会儿周鹿脑子更乱了,比起思绪混乱,更可怕的是,现场唯一能救自己的人,已经走了。 或许放不下病重的养母,又或许不甘憋屈受辱的死在这个鬼地方,看着沈修隐远去的背影,周鹿用尽力气喊了声“二哥”! “二哥,刚才是不是有人喊你?”林霄停下,回头在人群里找,“不对啊,圈子里敢唤你二哥的,除了沈家人,就剩我们几个,我是不是听错了?” 沈修隐也听见那道沙哑透着泣血的“二哥”,有点像周鹿的声音,可这里是皇庭的暗格,她就算搬出沈家养女的身份都进不来的。 再说了,那个小女人安分守己,胆小懦弱,怎么可能跑来暗格玩? 沈修隐怀疑自己是不是今晚一直想着那女人,才会把刚才那道声音听成周鹿在喊他。 陆羽见两人停下,不免心虚,“哎呀,别看了,我们快回去吧。” 她一手拽一个,将他们强行拉出斗兽场。 当沈修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周鹿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句都喊不出来了。 四周是热情高涨的喝彩声,大家都在观看野兽厮杀搏斗,没人在意这个被活生生囚禁的可怜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鹿的死亡也在倒计时,泪水不知何时爬满脸颊,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她绝望的闭上双眼。 忐忑不安,充满恐惧,对这个世界报以浓烈的恨意接受“死亡”! * 凌齐墨等了许久,没见韩叙和周鹿回来,心中不由升起不祥预感,他拿手机,给韩叙打了电话。 没通。 又给周鹿打,没人接听。 他问旁边人,“韩叙去了多久?” “快三个小时了。” 糟了,出事了! 凌齐墨酒意一下就醒了,丢下酒瓶,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刚出包厢,就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好意思,赶时间。”凌齐墨也不看来人,道了歉,继续走。 “凌总。”沈流光喊住他,“小鹿的电话打不通,你能联系她吗?” 沈鹤年给周鹿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没通,给沈修隐打也没人接,这才让沈流年出来找人。 沈流光查到周鹿的老板凌齐墨今晚在皇庭玩,便找了过来。 凌齐墨看见沈流光,比看见财神爷都激动,三两步走过来,“沈董,江湖救急,带我去趟暗格。” 凌家虽然在京圈很有牌面,但依旧进不了核心圈,凌齐墨也不是钦定继承人,身份地位是没资格进入暗格的。 沈流光不一样,虽然他不爱去那玩,但只要顶着沈氏话事人的身份,刷脸就能进。 沈流光听闻过暗格的肮脏不堪,对那里一直都是抵触心理,但没想到周鹿竟然和一个陌生男人进去了。 “你怎么办事的?你了解韩叙吗?就让他带小鹿进去,她要是出了事,你们凌家有一个算一个!” 沈流光对外形象向来稳重绅士,听凌齐墨说完,顿时怒火冲天,脸色气得通红。 “我当时喝多了,再说了,我也进不去暗格啊,而且韩叙那小子说他在暗格有人脉,可以走员工通道……”凌齐墨没什么底气辩解,“我看周鹿很急,没想那么多,沈董,先别说这些了,赶紧随我去暗格找人吧。” 沈流光现在也没心思和他掰扯,先报了警,打电话喊来皇庭负责人,带着一众保镖,浩浩荡荡的朝暗格走去。 沈修隐一行人正巧从另一侧路过,林霄眼尖,咦了声,“那不是沈流光吗?旁边还跟着凌齐墨,他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走的那么急,看样子是遇到事了。” 沈修隐对沈流光这个名字,生理性厌恶,但这会儿却停下了,盯着两人凌乱的步伐,眉心狠狠拧紧。 沈流光这个人,看似包容大度,待人款款有礼,实则冷清冷心,拒人千里之外,除了对公事上心,没有任何事物能影响他的情绪。 除了周鹿。 沈修隐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身就要追过去。 “阿修,我头好晕啊,你能不能送我回车里休息一下。”陆羽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住沈修隐。 看着快要倒入自己怀中的虚弱女人,沈修隐没有一丝犹豫,将人推给林霄,“阿霄,照顾一下小羽。” 林霄可不敢碰沈修隐的人,虚虚的扶着陆羽,看着疾步成残影的男人,问,“二哥,你去哪?” 沈修隐没有应,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人不在了,陆羽也不装了,她迅速站好,冷眼看着通往暗格的方向。 “小羽姐,二哥让我先送你回车里,我们走吧。”林霄想扶着陆羽。 却被女人一把推开。 “我好像有东西落在暗格了,你先走,我等会就来。” 说完,她迅速跟上沈修隐。 第五十五章 他见死不救 在皇庭负责人的带领下,沈流光通过监控看见周鹿被韩叙带到了一个房间里,之后两人一直没有出来。 沈流光进了那个房间,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冷声问负责人,“这是通往哪的?” 负责人战战兢兢,“负三层,斗兽场。” 沈流光没去过斗兽场,但想也知道,那个地方肯定充满了血腥和杀戮,周鹿一个女人到了那,必然凶多吉少! 凌齐墨抓了把头发,懊悔的扇自己嘴巴,“死嘴,喝什么破酒,我要是不喝,周鹿就不会……” “行了,你去找韩叙,我去救小鹿。” 斗兽场内,厮杀已经决出胜负,一只成年的美洲狮嘴里叼着雄虎的大脑袋,满嘴鲜血的望着台下为它欢呼的观客,眼里一片赤红。 “吃了她!” 现场也因为这头美洲狮的胜利,陷入了癫狂状态,他们为这头畜生摇旗呐喊,怂恿它残忍吞噬自己的同类。 周鹿待在铁箱里,听着周围传来的撕喊声,害怕的缩紧身体,可由于四肢被困,她只能小幅度的摆动着,铁链撞击箱子发出的动静,被观客疯狂的呐喊声吞没。 经理就站在铁箱旁,见美洲狮由人牵着走来,他对着台下微微一笑,“各位,重头戏来了,再次声明,此次表演均为自愿,拒不允许视频照片外流,一旦出事,暗格概不负责!” 大家都是常客,自然知道被卖到暗格,都是没什么权势的底层,谁会为了一个卑贱之人而去所谓的“伸张正义”? 韩叙混在人群里,偷偷拿出手机,想要拍摄周鹿被美洲狮分尸的画面,余光却瞥见去而复返的沈修隐。 男人漠着脸,脚步生风朝着台上而去,浑身萦绕的寒冷气息几乎顷刻间浇灭了现场的热潮。 经理拿钥匙打开了绑着周鹿四肢的铁链,以及困住她的铁箱门,刚准备打开,让她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视线时,一只大掌攥住他手臂,力道大到可以捏碎他的臂骨。 “你……沈二少,您怎么回来了?”经理看见那张蕴着滔天怒意的面容,脸色瞬间白了。 沈修隐没有问里面人是谁,只让他立刻清场。 “阿修,你不是说不救这个女人的吗?怎么又回来了?”陆羽去抓沈修隐的手,劝阻道,“暗格有暗格的规矩,你这么做,老板会不高兴的。” 经理趁机将手臂解放出来,继续开铁门,并让人松开美洲狮。 周鹿身上涂了特殊材料,只要被野兽闻见, 就会扑上来当成猎物撕咬,在人清醒的时候,活生生的被吞食五脏六肺。 死的极其痛苦,又毫无尊严。 “沈董,韩叙在那!” 这时,凌齐墨也赶到了斗兽场,一眼在人群里发现准备逃窜的韩叙。 沈流光的人将场内场外层层包围,不让任何人进出,他大步来到台前,先是看了眼铁箱,眼里迸射出不可置信的眸光,紧接着又看向沈修隐。 “她在里面?” 沈修隐咬肌鼓起,没回答。 他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周鹿。 准确说,他害怕里面是周鹿。 如果真是她,刚才他见死不救的行为,在她那,就是死罪! “让开。”沈流光推开沈修隐,手颤巍巍的打开铁箱门。 门打开,里面纤弱的身躯直接滚落到台上,女人背朝上,只穿了吊带和短裤,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白的刺眼。 沈修隐呼吸窒滞,心脏被攥紧,无尽的恐惧和恼悔涌上心间。 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熟悉周鹿的身体。 他下意识弯腰去抱女人,却被沈流光抢先,就在周鹿即将被抱起时,美洲狮冲了过来,矫健强壮的身形猛地撞开沈流光。 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刚经过一场搏杀,此刻兴奋到极点的美洲狮,闻到那股子诱人的香味,张着血盆大口冲周鹿而去。 “小鹿!” “阿修!” 沈流光和陆羽的声音同时响起。 现场也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负责人和经理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身体不住哆嗦。 就见沈修隐高大的身体将周鹿紧紧搂在怀里,把自己最脆弱的背脊留给美洲狮啃咬。 这头狮子吃过人肉,喝过人血,十分贪婪这股味道,虽然没吃到周鹿,但眼前这个健康威猛的男人味道更为美妙。 它一口咬在沈修隐的背部,锋利的牙齿紧扣着柔嫩鲜美的肉脂,口水洒了一地,臭的令人作呕。 沈修隐咬牙忍着痛,用手护着周鹿的身体,不让美洲狮靠近她。 “愣着做什么,救人啊!”陆羽急的原地打转。 她是想周鹿死的,可受伤的却是沈修隐! 沈流光的人拿着铁棒冲过来,拼命捶打这头杀红眼的美洲狮,负责人找来麻醉师,立刻给它注射·了一记针管。 一众人通力合作下,美洲狮被制服。 陆羽打了急救电话,医护人员将担架抬进来,沈修隐却拖着鲜血淋漓的后背,将周鹿抱了上去。 “救她!” 他疼白了脸,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周鹿裸露的身体上。 微微俯身,手掌摸了摸周鹿冰凉的小脸,对医护人员道,“一定不要让她有事。” “可是阿修,你伤的更重……”陆羽急道。 沈修隐斜倪了她一眼,冰冷刺骨的寒意令她头皮发麻,立刻噤了声。 周鹿被送走后,收到消息的林霄和乔如斯赶过来,林霄一看见沈修隐受伤的地方,当场就嚎啕大哭。 “二哥,你别死啊,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你要是走了,我怎么活?” 沈修隐疼的半跪在地上,这哭声听得心烦意乱,“闭嘴!再哭,我带你一起走!” 林霄抽抽噎噎,“那你还是自己走吧。” 乔如斯车上常备急救箱,他快速查看了下撕咬伤势,眉头折了下,“会留下很深的伤痕,我先给你简单消毒处理一下。” 沈流光看了沈修隐一眼,“小二,我先去医院,这件事我会保密,不会让老宅那边知道。” 以往沈流光接近周鹿,沈修隐不是阴阳怪气嘲讽,就是毒舌怼人,这次他却罕见道,“你不要离开她,派人在病房外守着。” 沈流光脚步一顿,意味深长的看着沈修隐,点头,“知道了。” 人群已经被清场,韩叙在人群里东躲西藏,最终还是被凌齐墨抓到了。 第五十六章 心理出了问题 韩叙被凌齐墨押着来到沈修隐面前。 虽然他不待见沈修隐,但毕竟是周鹿的丈夫,她被欺负了,该由他惩罚恶人。 “沈二少,人交给你了。” 沈修隐被陆羽搀扶着,巍峨的身形虚晃着,对凌齐墨颔首,以示谢意。 “你这小子找死啊,敢动我二哥的女人,老子踹死你!” 林霄暴脾气,号称京市小霸王,纨绔子弟,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暴戾阴残。 对着韩叙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脚。 韩叙被踹跪在他们面前,嘴中涌出一口鲜血,痛苦的低嚎着。 “这人什么底细,查到没?”林霄身处核心圈,从没见过韩叙这号人,只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是谁。 钱然收到消息赶过来,快速起底了韩叙的背景,恭敬道,“沈总,林大少,乔三少,这人叫韩叙,韩大器的儿子,现任大器公司总裁。” 大器公司是做家电生意的,几乎垄断了国内的电器市场,早年间公司做的很大,一度跻身京市十大家族,后面韩大器突然进军科技市场,并狂妄的抢了沈流光的生意。 沈流光的形象比较正面,自然不会与韩大器这种暴发户抢东西。 但沈家怎么可能会吃闷亏? 这种不干净的活,便由沈修隐来处理。 沈修隐记得,他把人约到XL国际会所谈生意,聊到一半,他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发现韩大器人不见了。 几天后,尸体突然出现在护城河里。 死相十分惨烈,被人囚禁多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虐待而亡。 由于沈修隐和韩大器是秘聊,没什么人知道,所以韩大器的案子到现在还没破。 “为你父亲复仇,大可冲我来,动她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沈修隐没想弄死韩大器,对他的死也没愧疚之心,现在他后悔了。 当年还是心软,就该趁大器公司群龙无首时,直接吞并,让整个韩家彻底消失在京市! 韩叙跪在地上,抬眼看着沈修隐,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沈修隐,我原本不想动女人的,这本该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斗,可惜,我蹲了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他又吐出一口鲜血,血迹摊在地上,开出一朵黑色诡谲的血花。 “他妈的,说什么屁话呢,我二哥也是你这种垃圾能见?给二哥提鞋都不配!”林霄说着,抬脚又准备踹过去。 乔如斯拦下,看着韩叙惨白的脸,“他生病了,胃癌晚期。” 林霄可没什么同理心,“拦我做什么?老子为民除害呢!” 韩叙跪的笔直,不向沈修隐屈服,反而有挑衅的敌意。 林霄看的冒火,最后是陆羽开口,他才摁住火,没再打人发泄。 “既然小鹿已经安全了,这个韩叙就交给警方处置吧,你是林家大少,和这种人较什么劲。” 韩叙由警方带走时,突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目光停留在陆羽身上好一会,才被押上车。 这个细节,除了乔如斯,没人注意到。 * 周鹿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沈流光一直守在床前,见人醒了,惊喜道,“小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我去叫医生。” 周鹿没回应,只睁着一双小鹿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原本澄净清亮的眸光,此刻变得浑浊呆滞,像是被抽走了三魂。 乔如斯穿着白大褂带着护士走进来,检查了下周鹿的身体,蹙着的眉头越来越深。 “如斯,小鹿怎么样?”成熟稳重的沈流光,语气透着不安。 乔如斯盯着床上没什么生气的女人,低声,“身体没什么大碍,心理上可能出问题了,等人养几天,可以找心理医师咨询一下。” 遇到这么恐怖的事,别说周鹿一个女人,就算是个大男人都得吓出阴影。 沈流光既心疼又愤怒,但眼下,只要人活着,一切还来得及。 乔如斯将自己的师哥介绍给沈流光,让他等人修养好,带过去进行心理治疗。 沈流光坐在床边,想要和周鹿说话,但女人一直没反应,身为公司话事人,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只能让助理留下照料,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乔如斯出了病房,紧接着去了隔壁高级病房。 沈修隐的背部做了缝针手术,为了避免术后感染风险,只能趴在床上修养,吃饭喝水都得专人伺候,暂时无法下床。 “她怎么样?”闻见刺鼻消毒水的味道,就知道乔如斯来了。 乔如斯站在床边,先是掀开被子,看了眼沈修隐受伤的地方,才回道,“已经醒了,但不愿与人交流。” 沈修隐松了口气,又拧紧眉头。 “沈流光呢?他没陪着?” 沈修隐自己都觉得讽刺,曾经他为了阻止沈流光和周鹿见面,和她吵了很多次。 如今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却主动把沈流光送到她面前,这何尝不是天意呢? 乔如斯双手插兜,眉眼冷冷淡淡,“你先养伤,别想那么多,周鹿那边,我会重点关照。” 沈修隐现在也没能力去照顾周鹿,只点头应道,“辛苦了。” “陆羽呢?”乔如斯寻了一圈,没发现那女人,“她这两天不是一直守着你吗?去哪了?” 沈修隐闷声道,“我看她太累了,让回去休息了。” “呵,照顾你可是美差,她会觉得累?”乔如斯意有所指,“恐怕是趁机做收尾工作去了。” 沈修隐没吭声,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乔如斯肯定他一定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愿回应这个话题,讽笑了两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陆羽出了医院就将自己乔装打扮,打车去了韩家。 韩叙被抓走后,韩家只剩他母亲。 “韩夫人,韩叙得罪了沈修隐,要不了多久,沈家就会对付韩家,趁现在那边还没下手,您赶紧离开京市。” 韩母是个家庭主妇,丈夫死后,儿子忙于工作和复仇,对她几乎不闻不问,如今出了事,她慌得不行。 担心儿子和丈夫沦落到一个下场。 “陆小姐,您心善,帮了我们这么多年,能不能帮帮小叙,他活不了多久了,让我们母子再见一面吧。” 韩母抓着陆羽的手,脸上全是泪水。 陆羽看似安慰对方,实则眼里全是算计,“好,我想想办法让你们见面,但现在,你必须离开韩家,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吧。” 韩母很信任陆羽,收拾好行李,跟着对方坐上车。 车子一路往郊区开,司机刻意避开监控,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陆羽和司机先后下车,而车子还在继续往前开。 前面是一片已经荒废多年的鱼塘,陆羽看着车子完全淹没在水里,才满意离开。 与此同时,钱然带人找到了韩家。 可惜,人去楼空。 他给沈修隐打电话,奇怪道,“韩叙出事不过一天,消息也被我们封锁了,按理说韩母不会知道,可现在她消失了。 沈总,我怀疑有人提前通知了她,而这个人当晚肯定就在斗兽场。” 第五十七章 沈修隐和陆羽一同谋划害她 钱然能想到的,沈修隐自然早就算到了。 他紧握着手机,眸色情绪复杂变幻,深深吸了好几口,才压下涌上来的怒意。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查了。” “不查了?太太可是差点死在斗兽场,就这么放过韩叙,老爷子肯定不答应,而且韩叙一定有帮手,不然他没这个胆子动太太……” 钱然声嘶力竭的抗议着,沈修隐冷静打断,“给你开工资的人是我,不是老爷子,你要是不想吃我的饭,可以辞职走人。” 钱然默了几秒,“沈总,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电话刚挂,陆羽就拎着保温桶笑盈盈走进来。 “阿修,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煲了黑鱼汤,每次我生病,阿姨都是做这个汤给我喝,我喂你尝尝?” 沈修隐抬眼看着温柔可人的陆羽,神情和以往一样柔软,“好。” 门外,霍旋透过透视窗看着里面郎情妾意画面,气得抬脚踹门,“狗男女,把我家鹿宝害的这么惨,竟然还有心思在这调情,我要打死这对渣男贱女……霍沉渊,你放开老娘……” 霍沉渊是陪霍旋来探望周鹿的,路过沈修隐病房,看见陆羽在喂男人喝汤,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别闹了,先去看周鹿。”霍沉渊拖着霍旋往外走,怒火无处发泄,对着男人结实的小臂就是狠咬一口。 霍沉渊吃痛皱眉,却没松开霍旋,两人一路打闹着来到周鹿病房。 “鹿宝。”看见周鹿,霍旋收起胡闹的性子,快步来到病床前,握住女人冰凉的小手,“别怕,都过去了,我在这陪你呢。” 霍旋是通过霍沉渊那边得知周鹿在斗兽场的事, 虽然沈修隐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有一些小道传闻在圈子里散开。 具体情况霍沉渊没打听到,但周鹿是霍旋最在意的人,重视程度高于霍家人。 这件事他要是知而不报,小姑娘又得在朋友圈艾特他,狂骂一个月了,或者更久。 周鹿就这么躺着,盯着天花板望了许久,眼睛都没眨过,仿佛是脑死亡的植物人。 听见霍旋的声音后,僵冷的身体才出现一丝反应。 眼珠子转了转,嗓子像是灌了砂砾,嘶哑道,“阿旋,我还活着吗?” 霍旋一听这话,当即红了眼。 她哽咽道,“鹿宝,对不起,我该陪着你一起去的,如果我在,你就不会出事了。” 霍旋这两天忙着和霍家人作切割,没怎么和周鹿联系,要知道她跑去了皇庭,一定会贴身守着。 从小到大,周鹿被沈修隐保护的太好,即使已婚多年,依旧活的像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险恶。 沈修隐从不带她涉足他所在的圈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沈修隐和韩家的恩怨。 霍旋也混这个圈子,霍沉渊经常与她分享圈内肮脏不堪的龌龊事,提醒她小心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周鹿听见霍旋的哭声,虚虚的抬起手臂,给她擦眼泪。 霍旋哭的更凶了。 “鹿宝,你这么好,他们怎么舍得伤害你?天杀的韩叙,我要弄死他!” 霍旋回头瞪霍沉渊,“你不是不想我离开霍家吗?” 霍沉渊挑眉。 “杀了韩叙。” 霍沉渊敛眉,“杀他,脏我手。” “那杀了沈修隐!” “你还是杀了我吧。” 霍旋两个条件,对方都做不到,气得她横眉冷竖,“啥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滚出去,碍眼的东西!” 堂堂霍家话事人被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说了一句“他在外面,有事喊他”就出去了。 没有外人在,霍旋直接问,“鹿宝,这件事真的是巧合吗?我去找过陈良,他确实被一帮混混带到了皇庭,对方只是将他打了一顿就送回来了,并没有去过暗格。 而且你嫂子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皇庭有个暗格,除非有人提前教她这么说……” 周鹿的思绪在刚才放空时,一点点被找回。 虽然身体和心理受到了极大伤害,但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被对方吓倒。 她抿着干涸的唇,轻道,“陆羽做的。” “我就知道这件事和那绿茶脱不了干系。”霍旋捏紧拳头,气到失去理智,把刚才看见沈修隐和陆羽亲密的一幕,都说了出来。 “沈修隐那么聪慧的人,只要他去查,肯定能查出真相,可他什么都没做,还和那绿茶眉来眼去的,简直不把你这个正宫放在眼里……” 说到这,她顿了下,小心翼翼道,“鹿宝,不管怎么说,除去沈修隐老婆这个身份,你还是沈家养女,陆羽再怎么得宠,也不敢和老爷子对着干,若非有人撑腰,不然她没胆子害你的…… 你说,这件事该不会是陆羽和沈修隐一同谋划的吧?不然事发当晚,他们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现场?” 不怪霍旋这么想沈修隐,其实他们还没在一起时,陆羽就对周鹿私下使了不少手段。 当时周鹿寄人篱下,对方又是高高在上的陆家大小姐,沈家人对她的喜欢远远超过周鹿这个不明身份的外来者,所以即使挨了欺负,都选择隐忍。 这么多年,只有霍旋这个贴心好闺蜜知晓内情。 也正因为清楚陆羽表面清纯无辜,私下恶毒阴狠的真面目,每次见了面,霍旋都忍不住要骂几句才解气。 周鹿仔细回想了那晚的惊心动魄。 虽然她神志混乱,但依稀记得,美洲狮朝她攻击时,是沈修隐用身体保护了她。 如果他和陆羽一样想她死,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人不是他杀的,就算爷爷追究,也只会带人灭了暗格,怪不到他头上。 霍旋得知周鹿的想法,思虑了下,又道,“那个男人肯定在做戏!救你是假,怕曝光他和陆羽的谋划才是真! 你想啊,沈流光是奉老爷子之命去找你,就算沈修隐不出手,沈流光也能护你周全,沈修隐那个渣男无非是见势不对,用苦肉计洗清嫌疑罢了。 鹿宝,四年了,你还没看清这个男人寡情薄冷的真面目吗?不要再对他抱有希望了!” 这话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霍沉渊低冷的声音,“沈二少,小旋在里面,周小姐现在恐怕不想见你,请回吧。” 第五十八章 她在心虚 周鹿得知沈修隐就在门外,垂眼,午后阳光洒进来,眼睫在睑下投下斑驳。 她抿唇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旋反应比较大,问她,“你想见他吗?要是不想,那我去见他。” 她薅起长发,撸·起·袖·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哪里是去见人,分明要去锤爆渣男。 周鹿默了几秒,轻道,“让他进来吧。” 沈修隐的伤比她重多了,这时候不在床上养着,跑到她这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反正不会是因为担心她。 霍旋过去让霍·保镖·沉渊放行,恶狠狠瞪着沈修隐进入病房,等房门关上,像个壁虎似的趴在探视窗口,搞怪抽象的行为引得路人频频瞩目。 霍沉渊扶额,但没说什么,静静的待在一边。 病房内,气氛凝重。 沈修隐穿着宽大松垮的病号服,来到病床前,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走的缓慢没力气。 “那晚……”他在周鹿面前站定,望着女人好一会,才开口。 周鹿冷声打断,“沈修隐,如果我说这件事是陆羽做的,你信吗?” 男人凝着她的瞳仁里明显滞了下,很快又如常,“有证据吗?” “没有,只是猜测。”周鹿笑了下,唇角勾着苦嘲。 知道沈修隐护着陆羽,无论她犯下任何滔天大罪,都会替她摆平。 就算把证据甩在他面前,都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甚至可能倒打一耙,将所有过错推到她这个受害者身上。 周鹿不指望沈修隐会帮她,只希望他不要阻挠她为自己讨公道。 “二哥。” 这次是她清醒时唤的,沈修隐冷峻的脸似回了温。 声线也柔了几分,“我在。” “我和陆羽不死不休。”周鹿盯着男人那双好看多情的眸子,没了从前的痴迷,“我不要求你帮我,但陆羽要是因为你的庇护,再次逃脱惩罚,我会将你和她视为同等敌人。” 沈修隐脸上那点柔情一点点消失,被造物主偏爱的优越皮囊绷得紧紧的,他想说话,但感觉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时间再次变的漫长,周鹿好像又回到了被困在铁箱里,在斗兽场煎熬恐惧等死的那晚。 最终,没能等到沈修隐的表态。 男人只是走到她身边,用手给她将被子掖紧,顺手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低哑道,“你烧糊涂了,我让如斯过来。” 看着他故意回避,轻拿轻放的样子,周鹿忽而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她一直觉得沈修隐对自己是爱过的,只是在一起太久,失了新鲜感以及误会不断,才会将爱情消耗的所剩无几。 可现在,周鹿发现自己大错而错! 为了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未婚妻,两次置自己老婆于生死边缘不顾,还要维护凶手,反过来威胁她。 他爱谁,一目了然。 “沈修隐,有病的是你!”周鹿笑着笑着,声音开始颤抖,“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眼前女人的情绪虽然还算稳定,但明显已经压抑到极点,她现在心理健康出了问题,沈修隐不想刺激她。 见人还算安好,便决定先回去。 “好,你好好休息,缺什么,少什么,跟如斯说,他会安排妥当。” 沈修隐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感觉背脊被什么东西扔过来砸中。 痛的他冒出冷汗,差点稳不住身体。 “出了院,我们离婚,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二哥如果再拒绝,不要怪我撕破最后一丝情面。” 她声音很低,但透出的坚定和冷然,让沈修隐的心头惴惴不安。 他看向她,想说些什么,周鹿拿抱忱砸完人,直接钻入被窝,用被子蒙住脸。 离出院还有一段时间,沈修隐侥幸认为,他可以摆平一切,便没再开口。 他不会离婚的。 死,也要合于一坟。 出了病房,霍旋一只手拦住他。 “沈修隐,鹿宝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霍沉渊和沈修隐是同龄人,两人时常在商场上交手,私下不止一次提醒过霍旋,不要得罪沈修隐。 能让霍沉渊顾忌的人,世上仅此一人。 之前霍旋因为霍沉渊的警醒,以及周鹿的痴恋,对沈修隐抱着能躲就躲,绝不招惹的原则。 如今这个狗男人差点害死鹿宝,那点子害怕被愤怒冲散,她梗着脖子,像是不屈不挠的壮士,“这次鹿宝身边有我,她不是一个人,就算让霍家斗破产,我也要让陆羽付出代价!” 沈修隐现在没精力和霍旋扯皮,他无视她,看向霍沉渊,“管好你的人。” “沈二少,容我多言几句。”霍沉渊年纪轻轻的,行事老练狡猾,他将霍旋拉到身后。 “这是你和周小姐的事,我们本不该插手,但周小姐是小旋最好的朋友,为朋友打抱不平本就是人之常情,若你的朋友受了委屈,我想二少也不会就此作罢。” 霍沉渊情商高,短短几句话,非但没有惹怒沈修隐,反倒平息了火药味。 等人离开,霍旋从身后探出小脑袋,不满嘟囔,“你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胆小,你怕沈修隐,我可不怕。 趁他现在受伤,没什么战斗力,晚上我就摸黑混进去揍他,给鹿宝出气!” 霍沉渊将她不安分的小脑袋推回去,沉声道,“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人看完了,该和我回霍家了吧?” 他陪霍旋来医院看周鹿的条件之一,便是让霍旋回归霍家。 至于沈修隐,周鹿以及陆羽的纷争,与他无关。 霍旋撇撇嘴,脚步慢慢往后退,想开溜。 却被男人提起衣领子,像拎小鸡仔似的,往外带,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下午,陈良和徐岚来看周鹿。 “小鹿,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陈良走在前面,徐岚在门边磨蹭,不太敢过来。 “我没事,你怎么样?打你的小混混抓到了吗?”周鹿看见陈良脸上都是伤。 “我这点小伤不碍事,倒是没想到会连累你……”陈良说着,回头喊徐岚,“过来。” 徐岚从前见了周鹿,总是一副长辈姿态教训她,现在却低着头,心虚的不看和她对视。 周鹿不傻,她这个样子,一定是做了亏心事。 “嫂子,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天给你打电话的号码?” 第五十九章 除了那养女 徐岚抬头瞥周鹿,下意识捂住手里的挎包,左顾言他。 “小鹿,你看我们家陈良被打成这样,都没打算追究,你也没受什么伤,要不,这事就过了吧……” “嫂子,你是收了对方的钱,还是有把柄落人手里?”周鹿说话不客气。 徐岚出身在棚户区,从小被家里教的拜金虚荣,没嫁给陈良前,经常混迹烟花场地,还做过很多老板的情人。 她的人品,周鹿信不过。 徐岚被说的脸色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陈良直接发了狠,“徐岚,回答小鹿,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这么点小事,你居然要和我离婚?”徐岚急了,冲过来捶打陈良,“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才是你老婆,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周鹿不过一个养女而已,你为了这个女人要赶我走? 要是她死了,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 陈良本就受了伤,还没痊愈,徐岚腰圆体胖,两人很快就厮打到一起。 看着眼前闹成一团,周鹿的脑袋疼的发晕,她起身,想去拉架,却看见徐岚的包掉在了地上。 弯腰捡起包,准备翻找徐岚的手机,却发现包里夹层鼓鼓的。 拉开看,里面有好几叠钞票,最里面还有一张欠款单,落款是京市一家地下赌场的印章。 徐岚看见周鹿翻了她的包,当即面色大变,将陈良重重一推,过来抢包。 “还给我!” 周鹿将包和钞票还给她,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欠款单,质问,“区区一百万,你就卖了我,嫂子,这么多年,扪心自问,我从未亏待过你,而你,却联合外人想要我死……” 这世上最痛心的事,无疑是家人背叛,虽然徐岚不喜欢她,但周鹿一直都把她当成亲人。 接连遭受折磨打击,周鹿的意识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她身形虚晃的往后倒。 “小鹿。”陈良见人情况不对,奔过去扶住她。 徐岚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伸手去抢周鹿手里的欠款单,“野种,放手,你还给我!” “徐岚!”陈良现在腾不出手收拾徐岚,气的怒吼,“不准再伤害小鹿!” 徐岚现在没心思和陈岚吵架,抢回欠款单,立刻放回包里,头也不会的跑了。 任凭陈良怎么喊她,都没有回过头。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周鹿被陈良送回床上,站在床边,低头道歉。 “小鹿,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件事有陈岚的参与,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她,给你个交代。”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警方,下午那边会过来录口供,徐岚跑不掉的。”周鹿气息游离,盯着陈良受伤的脸,“打你的人,到底是谁?” 整件事,周鹿到现在都没理清。 陆羽想要除掉她上位,有很多种办法,将陈良和徐岚牵扯进来,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棘手。 “是陆希的人。”陈良本就对周鹿有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又再次连累了她。 “昨天我来医院看母亲,刚出电梯就遇到两个黑衣保镖,他们威胁我去见一个人,不然就要对母亲下手。 他们把我带到了皇庭,在包厢里,我看见了陆希,他说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当年沈家出面饶我狗命,现在他要连本带息的讨回来……” 说到这,陈良觉得奇怪,“得罪他的人是我,他为何要买通徐岚对你下手?” 周鹿记得陆希,他是陆羽的小叔,圈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因为是陆家老来得子,对其十分宠溺,养的骄蛮暴戾,嚣张的无法无天。 不过她和对方不熟,除了十四年前,陪陈良去陆家上门道歉见过一面,之后没再有交集。 这个圈子向来踩高捧低,就算陆希再狂妄,也该知道周鹿是沈家人,是他惹不起的。 他没这个胆子对她下手。 除非有人怂恿。 “陈良哥,陆希找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放弃,说明此人眦睚必报,这几天你要小心点,不要再被抓到了。”周鹿没对陈良说陆羽的事,“沈修隐就住隔壁,不管怎样,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会不管我的。” 陈良放心的离开了医院。 * 陆羽喂完沈修隐,接到了陆父打来的电话,匆匆离开,赶回陆家。 刚进门,就看见陆希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她,似有似无的笑着。 陆羽和他对视了一眼,感觉背部像是有毒蛇爬过。 “小羽回来了?”陆父陆柏松捧着茶杯,从楼上走下来。 陆羽弯了弯腰,恭敬喊了声“父亲”,男人淡漠的颔首,两人的互动很陌生。 “老三,小羽,陈良和沈家那个养女在皇庭出事了。”陆柏松在陆希对面落座,阴鸷眼眸扫过两人,带着深究。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陆希穿了身粉西服,里面搭了件花衬衫,领口大敞,油腻的要死,“你觉得这事我干的?” 陆羽偷偷和陆希交换了眼神,低声,“父亲,我昨晚确实在皇庭,陪着阿修他们去了暗格斗兽场,周鹿出事时,我们就在现场。” 陆柏松先睨了眼陆希,“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记得擦干屁股,沈家当年能保陈良,不代表现在置他不顾。” 旋即,他看向陆羽,目光不满,“沈老爷子本来就对你有意见,你却偏偏出现在周鹿出事的现场,要是那养女在老头面前胡言几句,你这辈子都别想嫁进沈家!” 做了亏心事,陆羽自然紧张,咽了咽口水,“阿修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了,不会惊动老宅那边。” 闻言,陆柏松冷淡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脸上也多了笑,“是吗?看样子沈修隐还是在意你的,既然他护着你,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这次机会,直接除了那养女!” 陆羽是陆柏松的女儿,骨子里的狠毒阴辣血脉相传。 他甚至不用查,都能猜到这件事就是陆羽的手笔。 得到父亲肯定,陆羽有些受宠若惊,“父亲有什么好计谋吗?” 第六十章 韩叙背后的人 陆柏松是陆家老二,现任陆家话事人。 原本是没资格继承家业的,十年前,被看好的陆家老大突遇车祸身亡,老爷子悲痛欲绝,无暇顾及公司事务,提前退休,将陆氏大任交到陆柏松手里。 至此,他在陆家成了一言堂的存在,就连极尽受宠的陆希,都要卖他薄面。 别人不清楚内情,陆羽却是亲耳听见陆柏松如何交代手下人弄死大伯的。 有他做军师,周鹿那贱人必死无疑! 陆柏松问陆羽,“我记得那养女除了一个义兄,还有个养母,对吗?” “对,周鹿的养母生病了,在住院。”陆羽望了眼陆希,“小叔就是利用陈良去医院的机会,把人绑到皇庭,报了当年的仇。” “陈良这件事闹得很大,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了,虽然沈修隐有办法瞒住老宅,但陈良不是傻子,往后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被老三轻易抓到。” 陆柏松分析了现在的情形,警告陆希,“陈良这条线不能再走了。” 陆希无所谓扯唇,来日方长,陈良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陆羽很机灵,很快就明白了陆柏松的计划,“父亲,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这件事找专业人士去做,做的干净点,不要像昨晚留下烂摊子。” * 徐岚出了医院就一头钻进了地下赌场。 她是这里的常客,赌瘾很大,周鹿那些年救济娘家的钱,都挥霍在这了。 爱赌,但手气臭,几乎没有赢过。 赊到一百万,赌场直接将人扣留住,要断了她手指抵债。 徐岚怕死了,本想找周鹿求助,却遇到了一个好心人,那人愿意给她支付赌债,并额外给了她五十万。 对方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她答应帮一个小忙。 徐岚本身见识短,又被赌场那帮混混吓到了,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昨天那通电话,就是对方让她打的,但徐岚发誓,她真的以为陈良被带到了皇庭暗格,这才让周鹿去救人。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早就被人设计了。 “我要见L先生。”徐岚找到赌场负责人,要求见之前帮自己还赌债的好心人。 她没见过对方,一直都是电话联系,对方用了变音器,自称L先生。 负责人上下打量着她,透着鄙夷,“在这等着。” 他进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出来了。 “L先生很忙,现在没空,等他空了再说。” “我必须要见到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因为他,我的家快散了,我们陈家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徐岚对周鹿没什么感情,但和陈良是自由恋爱,还是很有感情的。 当年她名声那么差,根本没男人愿意接盘,只有陈良不计较她的过去,愿意娶她。 婚后待她也不错,虽然两人经常爆发争吵,但日子也算过得和和美美。 她不想和陈良离婚,但也清楚,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如果不解释清楚,他们也就走到头了。 负责人推开纠缠的徐岚,目光狠厉,“赶紧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求求你了,让我给L先生通话也行……”徐岚噗通跪地,磕头哀求着。 负责人忙着招待赌场贵客,没空搭理这个疯婆子,直接喊来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徐岚,粗暴的将她丢出门外。 徐岚不死心,又从包里拿出手机,给L先生曾经联系她的号码发消息。 “你要是不肯见我,我就把事情捅到沈家老宅!” 消息发出去许久,对方都没回复,徐岚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打了辆车,朝着沈家老宅驶去。 而此时,她口中的“L先生”陆羽,正准备离开陆家,听见手机振动,打算查看时,一道阴影罩住了她的视线。 “小羽,别以为我是傻子,这次你利用了我,是要付报酬的。” 陆希单手插兜,薄唇扯着荡漾的笑,陆羽被他盯得心里恶寒。 “小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她嫌恶的退后一步,脸上带着假笑,“你一直在找陈良,我恰好知道他的行踪,这可是帮了你大忙,怎么能说成利用呢?” 陆羽一直都知道陈良被沈修隐保护起来了,那天突然出现在沈修隐投资的科技公司,不是巧合,而是故意去找陈良的。 那个贱人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她又怎么可能让周鹿让好过? 可惜,那贱人有沈老爷子护着,她暂时动不了。 那就对她再在意的家人下手! 但陆羽也清楚,这件事她不能亲自动手,沈修隐这人最护犊子,要是她动了他要保的人,这不利于她嫁入沈家。 陆希这个冤大头便成了最好的刀。 只是陆羽没想到,这个纨绔居然看出了她的计划。 “这笔账我会记着,到时候要连本带息收回来。” 陆希弯腰,抬手在陆羽头上揉了一番,这番暧昧行为,怪异又恶心。 陆羽整个身体僵住了,任由男人乱摸,不敢乱动。 * 下午,警方那边来录口供。 周鹿把大概情况说了后,抿着干涸的唇,“警官,韩叙交代了吗?” 来的是两个女警,看着周鹿苍白憔悴的脸色,声音轻柔道,“周小姐,你放心,不管对方是谁,有什么背景,我们都会一视同仁,做了坏事必须要受到法律惩罚。” “我可以见见韩叙吗?” 两位女警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出院……” “拜托了。”周鹿身体没什么大碍,而且沈修隐就在隔壁,她不想再见到他。 还有那个一天来几趟,看似慰问,实则监视自己的乔如斯,凡是和沈修隐沾边的,都令她作呕! 下午三点,周鹿在女警的帮助下,提前出院了。 坐警车来到警局,在审讯室时,再次见到戴着手铐的韩叙,即使做好心理准备,周鹿的心还是再次颤了下。 “来看我笑话的?”韩叙还穿着昨晚那件白衬,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又恢复那副斯文绅士的模样。 看见周鹿时,脸上划过一抹讶然,似没想到她还敢来见他。 “我问过警官,如果你是受人指示,可以少判几年。”周鹿在他面前坐下。 面对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男人,她强压内心恐惧,“你的身份地位根本进不了暗格,就算有人脉,也只能进入一二层,可你不但进入了斗兽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我弄进铁箱,供人玩乐羞辱,没有人在背后帮忙,你做不到的。” 第六十一章 领离婚证 韩叙仿佛做好了顶包的准备,周鹿的话,对他不起作用。 他无谓挑眉,轻佻的笑了笑,“周小姐,其实你没死,我还挺开心的,只要不出人命,最多五年就能出去了。” 他和沈修隐有着杀父之仇,不把对方杀了,他不罢休。 灯光将他的脸照的惨白,他一副滚刀肉,出来还要搞事的模样,显然没那么好套话。 在来的路上,周鹿向警方打听了一些细节,陆羽和韩叙没有明面上的交集,甚至两人是互不相识的关系。 整件案子,从头到尾,警方都没有把目标放到陆羽身上。 怪不得沈修隐自信满满的问她有证据吗?还说她是因为烧糊涂了才会牵扯到陆羽。 除了霍旋,这世上没人相信她的话。 “韩叙,你这么做,想过你的母亲吗?”周鹿听女警提到韩叙的家庭,说他是个孝子,父亲出事后,这些年将母亲保护的很好。 果然,一脸无惧的韩叙眸色变了变,语气也变得紧张,“周鹿,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别牵连无辜的人!” “你母亲无辜,我就有罪?”周鹿轻嘲,“说到底,你就是个懦夫!不敢对比自己强大的沈修隐下手,只敢欺负我这个没什么权势弱女子! 知道为什么你会失败吗?你这种有勇无谋,被人当枪使的蠢货,这辈子做什么都成不了气候!” “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本来平静的韩叙突然暴躁起来,他蹭的站起身,想冲过来,“她很好的,这些年都是她在帮我,这世上我就没见过比她还要善良温柔的人,你休想离间我们!” 善良温柔…… 是陆羽没错了。 这是她一贯对外营造的人设。 韩叙双手被锁住,无法自由行动,气的他发狂大喊大叫,外面收到消息,立刻进来带走周鹿。 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 最起码,她可以确定陆羽和韩叙私下有联系。 * 周鹿现在状态很差,没敢去看养母,给护工打电话问了近况,得知养母最近总是嗜睡,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通电话时,养母刚好醒了,得知是周鹿打来的,兴奋跟孩子似的,嚷嚷着要接电话。 “小鹿,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妈都好几天没见你了。”黄柳埋怨了几句,又开心的向她讲述这些天发生的趣事。 说护工睡迷糊了,把盐当成糖放开水里,咸的眼泪都出来了。 说隔壁病房是一对情侣,在病房里举行了婚礼,她去看热闹,还分到了一盒喜糖,她没舍得吃,要留给周鹿。 说陈良和徐岚结婚这么多年,孩子也大了,两人准备要二胎,催着周鹿和沈修隐也赶紧生个孩子给她带。 养母其实病得很严重,但不知怎么,一旦和周鹿聊天,就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还是周鹿看时间不早了,让她早点休息,才挂了电话。 “小鹿。”挂电话前,黄柳突然语气认真道,“什么时候带小修过来,让我看看他。” 上次沈修隐确实来了医院,只是她出事了,赶去救她,黄柳没见到他,因为这事,气进了抢救室。 还和周鹿置气了好几天。 这次,她的态度比上次还要坚决,周鹿其实不反感养母和沈修隐见面,早前他们关系很好的,盛似亲母子。 沈修隐被沈家封杀那两年,他的亲生母亲孟婉君因为害怕惹怒沈老夫人,愣是放任亲儿子不管不顾,在沈修隐生病没钱住院时,是黄柳变卖了首饰筹集的医药费。 在黄柳心里,沈修隐和陈良一样,都是她的孩子。 可这个善良的老人,哪里知道,沈修隐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单纯良善的“穷小子”。 他是高高在上,手握滔天权势的沈家二少,暗脉之主,围着都是有权有势的富家公子小姐,他的身边,早就没了她们的位置。 “好,我会和他说的,下个月,是您生日,我和他一起给您庆祝怎么样?”周鹿压着哭腔,哄着对方。 黄柳惊喜道,“真的吗?” “嗯,我已经和沈修隐商量过了,在病房给您操办,一定办的热热闹闹的!” 黄柳很期待这次生日宴,电话里传来久违的笑声,周鹿却在这头哭的泣不成声。 隔天,一早。 周鹿睡醒洗漱完,刚走出卧室,就看见客厅里站了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她没睡好,脑子有些混乱,看着沈修隐一身黑西出现在窄小破旧的屋子里,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权利,金钱,地位的加持,让这个矜贵优雅的男人与这个穷酸的环境格格不入,周鹿看着因为工作繁忙,没空收拾,乱糟糟的客厅,有些窘迫。 沈修隐没说话,黑眸跟X光似的上下扫视周鹿,见她确实没什么事了,绷着的脸才缓下来。 “起这么早,上班?”沈修隐伤没好,得知周鹿出院了,昨晚就过来了。 不过到的时候太晚了,怕打扰周鹿休息,就没上楼,在车里待了一晚。 这会儿有些站不住,想要在沙发上坐下,可刚有动作,周鹿就迅速冲过来将他推到一边。 沈修隐本就没什么力气,人直接撞到了餐桌尖锐边缘,疼的出了身冷汗。 “周鹿,你要谋杀亲夫啊!”沈修隐捂着腰部,痛的声音都变形了。 周鹿忙着收拾丢在沙发上的内衣裤,团了团塞到抱枕后面,脸颊爬上了晕色。 沈修隐看着她的动作,明白过来,“又不是没见过,羞什么?” 之前两人在出租屋,没事做的时候,经常在床上鬼混一整天,那时为了方便,周鹿可是连内衣裤都不穿的。 她身上任何地方都被他看过,摸过,亲过,现在却连贴身衣服都见不得。 沈修隐气笑了,心里的苦涩一圈圈荡漾开,漫成了苦水冲刷着虚弱的身体。 “沈修隐,你出院了?”周鹿并不接他的话,盯着他看了会,“那走吧。” “去哪?”沈修隐往她那走,“吃早餐?还是送你去上班?” 周鹿看着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熟悉清冽的气息越来越浓,抵触的往后退。 “今天周一,民政局上班,这个点人不多,我们速战速决。” 第六十二章 确定离婚? 京市接连阴了一周,今天才终于放晴,暖阳透过老旧的窗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 沈修隐没觉得温暖,不知是伤的严重,还是周鹿的话太刺人,整个身体被冷意裹挟,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收拾一下,等我十分钟。” 周鹿无视男人幽怨的目光,转身回了卧室,换了身职业套装,画了个简妆,樱粉色的口红衬的她气色还不错,如少女般清纯可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周鹿也没矫情,直接坐进沈修隐的黑夜之声。 车子启动驶入主干道,沈修隐像个人机司机,一句话都没说。 坐在后排的周鹿觉得奇怪,平日里只要提到离婚,这个男人不是扯话题,就是发癫,今儿个变得这么安静反常,总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周鹿低头给霍旋发消息,告诉她,沈修隐同意离婚了,他们今天就会走完离婚程序。 霍旋激动的发来语音条。 ——【宝,恭喜啊,今晚魅惑走起!】 霍旋常年在国外生活,接受的文化教育较开放,时常混迹夜店,和模子们寻欢作乐,挥霍人生,用她的话来说,人生不能喝酒玩男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周鹿在墨守成规,家规森严的沈家长大,除了沈修隐,几乎不与外界异性接触,守着这段摇摇欲坠,破裂冰冷的婚姻多年,最后落到这个下场,唏嘘又可怜。 她知道霍旋安排娱乐活动,是想让她早点走出来。 听完语音条,周鹿没回消息,但她觉得车速越来越快,沈修隐像是受了刺激,猛踩油门,推背感越来越强,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 “沈修隐,你开慢点。”周鹿抓紧安全带,语气带着惊恐。 男人没听她的,半小时的路程被压缩成十五分钟,车子刚停,周鹿就推开车门冲出去,趴在垃圾桶上难受的吐了。 没吃东西,吐到最后,嘴里全是酸涩的苦水,周鹿脸色苍白的倚在墙上休息时,瞥见沈修隐站在不远处,冷漠的看着她。 那眼神跟冰块似的,冻得周鹿心头一颤。 他是故意整她的! 这个男人别看表面一副混不吝,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心眼比针眼还小,占有欲特别强。 这么多年,她身边没有异性,都是被沈修隐威诱力逼赶跑的。 周鹿大一时,沈修隐已经实习了,很少回学校,那时他们已经同居,因为走读关系,她和同学们并不熟,也没人知道她有男朋友。 当时大二有个学长和她是同一社团的,平时很照顾她,有次对方帮了她一个忙,周鹿过意不去,请对方吃饭。 当晚这事就被沈修隐知道了,周鹿记得他回来的特别晚,一回来就把正在电脑前作图的她拉到了床上,要了十几次才放她自由。 那晚的沈修隐粗暴又疯狂,几乎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留下了痕迹,尤其是脖子,羞的周鹿第二天去学校,特地裹上了丝巾。 奇怪的是,那晚过后,那个学长莫名消失在学校里,周鹿再也没见过对方。 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只要有异性企图接近周鹿,就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在京市。 渐渐的,学校里有传闻,说周鹿有个不好惹的黑道哥哥,之前对她示好的那些男生都被其灭口了。 周鹿没有去求证过,但沈修隐确实能干出这事。 和霍旋去魅惑,意味着会点男模作陪,沈修隐不疯才怪! 周鹿擦了擦嘴,目不斜视的往民政局大厅走,都要离婚了,管他怎么想。 今天结婚情侣挺多的,离婚只有两三对,一面是爱意浓烈,另一面是互看生厌,同在一片地,氛围却冰火两重天。 周鹿拿了号排队,突然想到她和沈修隐领证的那天,也是初秋,天气转凉,下了一整天暴雨。 她在大厅外从早上等到下午,临近下班前,沈修隐才姗姗来迟,没对她做任何解释,直接走程序领了证。 领完证,他让钱然送她回公馆,又急匆匆的上了另一辆车离开。 当时周鹿以为他刚接手沈家业务,工作繁忙无暇顾及她,然而仔细回想,那辆车的方向是驶往机场的。 刚和她领证,就迫不及待去国外看那个女人,按时间推算,那个女人当时已经怀孕了。 那个女人被沈修隐藏了四年,周鹿其实挺好奇对方的身份,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轻而易举的插进她和沈修隐十四年前的感情。 排到周鹿了,工作人员抬头扫她一眼,“怎么你一个人?老公呢?” 她回头,看见沈修隐倚在大厅的门上,手指夹了支烟,正吞云吐雾着。 周鹿最讨厌烟味,他是知道的,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喊了沈修隐。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将烟蒂湮灭,拍了拍身上的西服,待烟味散了散,才大步走过来。 工作人员又瞄了眼沈修隐,似乎被他的容貌惊艳到,咽了下口水,“周小姐,您确定要离婚?” 在旁人看来,沈修隐年轻帅气,有一张比明星还要精致的皮囊,加上顶级家世,以及过人的商业天赋加持,让这个天之骄子成为京圈里最闪耀的冉冉之星,他的出现,仿佛自带天神滤镜,迷倒万千少女。 周鹿一个孤女,能成为他的合法妻子,不懂珍惜,反而闹着离婚,经验熟练的工作人员也是露出了私人情绪,再次确认过,才开始走流程。 她将两份表格递给两人,让他们填,周鹿拿着笔很快就填好了。 沈修隐却盯着纸张,半天没动。 周鹿等了会,情绪阀值被点到最高时,男人偏头盯着她的眼睛,“这个字不签,会怎样?” “我会让你心爱的女人身败名裂!”周鹿都快气笑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沈修隐又开始逃避了。 因为这个渣男,她两次差点死在陆羽手里,离婚迫在眉睫,她不会再念着曾经那点情分犹豫不决。 比起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觉得生命更可贵。 沈修隐喉结滚动了两下,捏紧手头的笔,又缓慢松开。 “其实我和陆羽不是你想的……”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熟悉的铃声打断。 周鹿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接起电话,用流利的英语和对方交流,心凉了半截。 第六十三章 让沈修隐抓奸 这电话是海外那个女人打来的。 沈修隐这些年管着沈氏见不得光的产业,与黑白两道交手,早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可他是有软肋的。 每次只要接到那边的电话,沈修隐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头一切事,像个热恋期的愣头青,以最快的速度飞去国外找那女人。 四年的时间,周鹿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画面,从一开始的哭闹,到后面的恳求,最后的无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可再次面临被抛弃,这些年埋在心头的委屈和不满再也控不住了。 “沈修隐!”周鹿起身,快步走到沈修隐面前,拦住男人,“你今天可以走,但必须先把证领了。” 言外之意,不领完证,哪里都别想去。 对方不知道和沈修隐说了什么,男人此时气压很低。 他一边用英语让对方别着急,一边缓着语气对周鹿道,“你乖一点,我现在有急事,等回国了,再向你赔罪,好吗?” 沈修隐的神情特别温柔,仿佛回到了他们感情最浓厚的时候,那时他工作很忙,经常在半夜归家,周鹿见不到他就会闹腾,沈修隐就会用这样的眼神凝着她。 她爱死了沈修隐这双勾人摄魄的桃花眸,每次都被哄的晕头转向。 可现在,为了去找那个女人,他竟然再次用上这招! 周鹿恶心的快吐了! “沈修隐,你还当我是十八岁的天真少女?”久违的“爱”没能让周鹿心软,“今天这个婚,必须离,你要是敢走,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电话那端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隔着话筒,周鹿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沈修隐久处不变的淡定在此刻消失全无。 “周鹿,等我!” 他无视她的威胁,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工作人员喊她,“周小姐,您还要继续办理离婚手续吗?” 周鹿咬着唇,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让你白忙一趟。” * 晚上,霍旋来接周鹿下班。 得知沈修隐为了国外那个女人临时鸽了周鹿,气的猛拍方向盘。 “你就不该让他走!或者和他一起走,亲自去看看那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她夹在你们婚姻里四年,你就不好奇对方是谁吗?” 霍旋见过那女人。 不过只有背影。 后面她找人查过那女人底细,但沈修隐将人保护的很好,一丁点消息都没漏出来。 “沈修隐不会让我查到她的。”周鹿靠在车椅上,望着窗外掠过的繁华夜景,无力道,“我用陆羽威胁沈修隐留下,可他依旧坚持去见那女人,说明那女人的地位在陆羽之上。 我和陆羽之间,他始终选择后者。 如果我惹了那女人,沈修隐不会放过我的。” 得罪了沈修隐,只会增加离婚难度,周鹿虽然好奇气愤,但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霍旋也没什么好招,毕竟霍沉渊都不敢得罪沈修隐,她跑去出头,只会给周鹿带来麻烦。 “行了,别想了,姐带你去找乐子!” 霍旋调转方向,往京市有名的红灯区开去。 车子停在魅惑门口,霍旋下车,将车钥匙丢给泊车的侍应生,拉着一身职业装的周鹿走进夜场大门。 大厅舞池里男女贴身拥抱热舞,重金属音乐震得耳膜生疼,到处都是穿着清凉的帅哥美女,看的人脸红心跳的。 周鹿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眨着一双大眼睛左右张望,充满了新奇。 她们来的比较晚,包厢已经满了,只能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宝,第一次来,不给你上强度,点杯鸡尾酒尝尝。”霍旋招来侍应生,给周鹿点完,又给自己上了好几瓶洋酒。 她常年饮酒,酒量很好,周鹿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撮着,霍旋直接拿瓶吹,十分豪迈。 没一会,霍旋喝嗨了,找了四个男模过来作陪。 “你们俩去那。”她将两个青春男大送到了周鹿身边,自己则一左一右搂着两个肌肉美男。 “姐姐,我喂你吃水果。”一个长相白嫩的小哥哥用叉子叉了块西瓜递到周鹿嘴边。 闻着陌生的男人气息,周鹿有些紧张,不自在的张嘴,将投喂的水果吃进去。 “姐姐,光喝鸡尾酒多没意思,我给你调杯威士忌吧。”另一个身材偏瘦的小哥哥开始表演自己高超的调酒技术。 周鹿被两人夹在中间很不舒服,想让霍旋把人弄走,可对方正在兴头上,正倒在一个肌肉男怀里,和另一个肌肉男喝交杯酒呢。 不好扫了霍旋的兴致,周鹿只能硬着头皮,尴尬的鼓掌微笑。 二楼包厢,沈清和姐妹们喝了一圈后,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为了逃酒,她装着出门上洗手间,溜了出去。 在二楼栏杆前放空时,突然看见周鹿坐在大厅偏僻的角落里,身边还有两个帅气男模作陪,当即瞪大了眼。 好你个周鹿,居然背着二哥在外面找模子,平时装着一副清纯老实的样子,私下玩的比她还花! 沈清拿手机,拍了几张高清照片,发给了陆羽。 “小羽姐,二哥在你那吗?快带他来抓奸!” 陆羽打了一天的电话,沈修隐都没接,得知他又去了国外找那女人,心情正郁闷着。 看到沈清发来的照片,她烦躁的心一下就被抚平了。 “清清,你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是小鹿呢?从小到大,她可是连KTV都没去过,现在又是阿修的老婆,不会跑去这种地方乱玩的。” 陆羽不瞎,当然知道照片里的女人就是周鹿,她也没想到这贱人胆子这么大,敢在京市玩这么花,还恰好被沈清拍到! 这种花边新闻一旦发酵,就算沈修隐不愿踹了这贱人,沈家那边也会逼 他们离婚。 陆羽很聪明,擅长借刀杀人,故意说成不是周鹿,沈清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一定会找熟悉周鹿的人辨别。 沈清这个蠢货果然钩了,她急道,“小羽姐,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啊?这明明就是周鹿啊,你要是不信,我发到家族群里,外婆舅妈肯定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六十四章 回家受罚 霍旋十分满意今晚点的两个肌肉男,对方嘴甜有才艺,一箱酒没喝完,三人就去了三楼的私密包厢。 周鹿可不敢玩这么大,找了个理由甩掉了作陪男模,站在酒吧门口呼吸新鲜空气,放空思维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老宅管家下车来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少奶奶,老夫人请您回一趟老宅。” 老管家面上带笑,表情却冷淡严肃,周鹿不常饮酒,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看见来者,酒意醒了一半。 老宅就是个封建腐朽的老钱家族,夜不归宿喝烂酒,是他们绝不允许的。 她不知道老宅那边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夜店,但都要离婚了,没什么好怕的。 周鹿上了车,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抵达老宅。 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平常这个点沈老太早就睡下了,但今天却精神抖擞的坐在正厅首位上,身边分别坐着孟婉君和沈玉斐。 三个女人又开始搭台子唱戏了。 周鹿进去一一喊了人,乖乖的站着,明知故问,“奶奶找我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周鹿,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孟婉君最先沉不住气,猛拍着桌子怒斥,“你自己说,今晚都干了什么?” 周鹿不卑不亢,“和阿旋去喝酒了。” “真的就是喝酒?”孟婉君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正是沈清拍到周鹿和男模打成一团的照片。 沈家有个家族群,里面有不少人,连旁系都在。 但周鹿不在。 群是孟婉君建的,用她的话来说,周鹿只是沈家养女,而且没有改姓,不算沈家人。 沈清刚把照片发到群里,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家族长辈在里面七嘴八舌的指责周鹿,弄得孟婉君脸上很没光。 周鹿对此完全不知情,不想和她们兜圈子,“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之前在会所,我抓到你和凌齐墨,你说你们是工作关系,那这个?也是工作需求?” 孟婉君起身,将手机举在周鹿面前,气的浑身发抖。 周鹿看了眼屏幕,心中了然,怪不得大半夜召她,原来是沈清在挑拨。 “下班去喝酒放松一下,有问题?”她丝毫不顾及孟婉君铁青的脸,“我花了钱,人家陪我喝酒,是他们的工作,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光明正大,是你把我们想的太龌龊,却反过来说我不要脸?!孟姨,是你心思阴暗了。” “我心思阴暗?反了天了!沈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姓人对我指手画脚?”孟婉君抬手,指着周鹿,胸口起伏着,“这件事我要告诉小二,他的脾气是绝不会容忍你这般胡作非为的!” “沈修隐就在群里,你不说,他会知道的。”周鹿打了个哈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孟婉君被她目无尊长的行为气的连说了好几个“你”,却拿她没办法。 从前周鹿温顺听话,是因为在意沈修隐,无论沈家人怎么欺负她,都不会吭声。 现在,她没了软肋,脾气比孟婉君还要大,谁说她就怼回去,有种创飞一切不管不顾的疯感。 “站住!”一直没说话的沈老太,喊住准备离开的周鹿。 周鹿盯着表情不善的老太太,听见对方冷道,“沈家家规,不尊长,不知寸,蛮横无理,忤逆不孝者,当受家规第五条。” 从小在沈家长大的周鹿,早就将家规家训倒背如流,闻言,她讽笑着,“奶奶,不必拿家规压我,这件事我没错,就不会接受惩罚……” “老余,上竹条。”不等周鹿说完,沈老太直接让管家拿来竹条。 周鹿当然不会就范,可刚转身就看见门口围了一群保镖。 今晚她要是不受罚,是走不出这里了。 孟婉君拿着竹条走过来,对着周鹿的背脊就是狠狠一下,“小贱人,跪下受罚!” 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疼,周鹿拧着眉,在她准备打第二下的时候,抬手抢过竹条。 “孟姨,我是贱人,那你作为我的养母,又是什么?老贱人?” “你……老太太,您听到这贱人说什么了吗?她竟敢当着您的面骂我,太放肆了,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往后我在沈家还怎么活啊……” 孟婉君一个不沾阳春水的贵妇,根本不是周鹿的对手,竹条被抢了去,害怕对方疯起来连她都打,哭着向沈老太告状。 “现在觉得脸上无光了?刚才污蔑我,骂我贱人的气势哪去了?”周鹿紧捏着竹条,一点点走近,“不想活了,那就去死啊,死了就不用再面对我这个讨厌的儿媳了……” “周鹿!”沈老太蹭的站起身。 周鹿掏了掏耳朵,“没聋,不想听我说话,那就放我走,不然今晚谁都讨不到好处!” 可能是酒意上头,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愤恨和不满全部泄了出来。 十四年,她受够了沈家人的虚伪和欺凌! 这边动静闹大了,后院那边照顾沈鹤年的佣人跑过来打听出了什么事,沈老太再强势,沈家依旧是沈鹤年说了算。 她不想因为周鹿一个外人和自己丈夫生了间隙,只能放周鹿离开。 等人走后,沈玉斐道,“妈,周鹿现在越来越不可控,都开始对您横眉冷竖了,可惜了您当初费心费力的照顾她……” 她重重叹气,“到底不是沈家人,待她再好也也捂不热这个白眼狼的心,就是老爷子还闷在鼓里,被这女人骗的团团转,这次回来又提到了要将公司股权送给她呢。” 刚才闹的那么难看,沈玉斐一句话不说,坐山观虎斗,谁也不得罪,这会儿周鹿不在,便开始在背后使坏。 沈老太今晚也是被周鹿刺激到了,加上沈玉斐的挑唆,她眸色冷了下来。 “想要沈氏股权,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拿!” 沈玉斐捂住嘴,“妈,你该不会是想……” 孟婉君虽然不待见周鹿,但从未想过让她消失,惊讶道,“妈,毕竟是沈家养大的孩子,赶出去就行了,人要是出事了,老爷子那没法交代啊。” 第六十五章 周鹿是沈家血脉 沈老太心中早有打算,事情没走到那一步,不会动用极端手段。 而且周鹿的身世,到现在还是未解之谜,动她之前,得搞清这野种的来历。 如果真的是沈鹤年在外风流的产物,那她罪该万死! 霍旋和两个肌肉男在包厢里又点了些洋酒助兴,她酒量很好,一顿火拼后,陪酒的男模直接被放倒。 “没劲。”看着醉的跟死猪似的肌肉男,霍旋从沙发上起身,摇晃着身子去洗手间。 走廊上,一个黑衣黑裤,脸色黑如锅底的俊美男人大步走着。 酒吧经理小跑着走在前面,浑身冒冷汗,直到来到霍旋所在的包厢,才停下。 “霍先生,霍小姐就在里面,您是要现在进去?”经理抹了把脸,小心翼翼的提醒,“手下人说,霍小姐找了两个工作人员作陪,已经进去好一会了,要不,您在外等,我先进去看看?” 这里是京市红灯区,藏污纳垢,纸醉金迷,有钱人的天堂,想也知道跑来这里玩,肯定不是单纯喝酒的。 霍沉渊自小接受家族最正统的教育,成熟正经,矜贵高雅,向来看不上这些烟花之地,也从未踏足过这里。 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喉结滚动着,“把门打开。” 经理颤着手输密码,看着人直直往里去,小声道,“霍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这两个模子是我们店的头牌,您手下留情啊……” 门缓缓合上,里面光线很暗,霍沉渊在门口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建设,才继续往里走。 沙发上只有两个横七竖八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连扣子都没解开,男人松了口气。 目光巡了一番,没瞧见那女人,呼吸又重了。 洗手间传来流水声,还有女人的闷哼声,霍沉渊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 霍旋这人爱面子,酒量再强,也拼不过这些常年陪酒的,所以刚才不过是强撑。 这会儿难受的胃里翻涌,靠坐在角落里,吐了一地。 她想起身洗把脸,漱口,但身上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头疼的要炸开,哼哼唧唧的。 突然,她感觉头顶上的光线变暗了,抬头时,对上一双阴湿的丹凤眼,心口一顿。 “阿光,你怎么变成霍沉渊了?” 阿光是其中一个肌肉男的名字,霍旋醉的不轻,已经到了三米之内,人畜不分的地步。 即使霍沉渊就站在面前,她依旧不信那个老古板会找来这里。 “睁大眼,好好看清,我是谁!”霍沉渊的脸比刚才进来时还要难看。 她居然把他认成了陪酒的男模! 这对霍沉渊来说,赤果果的羞辱! “你不就是阿光嘛,别以为假扮霍沉渊那个老东西,我就怕你,来,咋们还没分出胜负,继续喝!” 都这样了,还想着输赢呢。 霍旋扶着墙慢慢起身,可双腿没力气,眼看着要摔下去,霍沉渊立刻拥着人,打横抱在怀里。 “不要,别碰我,要是被霍沉渊看见了,会打死我的!”霍旋对男人的接触十分抗拒。 在霍沉渊怀里不断捶打着他分明的胸肌,嘴里嘟嘟嚷嚷,“他很凶的,管我很严,不许我和外界男人接触,还说,要是我不听话,就把我关在家里锁住,哪里都不许去! 老古董,假正经,死老登,王八蛋!” 霍旋唠叨了一路,聊的全是霍沉渊,就是没几句好话罢了。 从三楼到大厅,霍沉渊遇到了不少熟人,看见怀里藏了个女人,有人忍不住调侃。 “霍总这是铁树开花,知道出来找乐子了?” “瞧这妞还挺纯,原来霍总喜欢这类型的啊?” “我这有不少这种纯欲风,霍总肯不肯赏脸移步包厢喝几杯?” 霍沉渊面不改色,声线质冷,“有她一个就够了,你们继续玩。” 他将霍旋的脸藏在自己怀里,大家不知道是谁,只觉得这女人好命,竟然会被京市老钱家族的钻石王老五瞧上。 也有人可怜霍旋,本就不受家族待见,霍沉渊要是找女人结了婚,继承人的位置就稳了,她的处境也更难了。 明明是霍家唯一血脉,却连继承家业的资格都没有,被一个外来户夺走一切。 这些闲言碎语,霍旋压根没听见,霍沉渊将人抱上车,吩咐司机回霍家。 繁华的夜景射进车窗,照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美的仿若一副油画。 他大掌轻轻摸了摸怀里熟睡的小女人,用很轻的声音向她保证。 “霍旋,我不会结婚的。” * 婚没离成,又被老宅那边训斥了一番,周鹿心情不太好,回去后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果然又迟到了。 出电梯的时候,正好遇上凌齐墨,她尴尬的挠了挠头,“凌总,早啊。” 凌齐墨看见周鹿后,罕见的不自在,“早。” 两人并肩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凌齐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回到总裁办,王瑞可惜道,“凌总,周鹿那女人真难杀啊,都弄到暗格了,还能命大被救回来。 斗兽场那事闹大了,听说当晚皇庭负责人就跑去找沈修隐赔不是,现在皇庭直接关门修整,暗格可能要被取缔了。” 凌齐墨坐在板椅上,表情有些怪异,“你说,我对周鹿是不是太残忍了?” “凌总,您这是?”王瑞不解道,“把她骗去暗格的是韩叙,又不是您,再说了,要不是您及时通知沈流光,那女人早沦为畜生的猎物了。” 凌齐墨当天确实喝多了,但他清楚韩叙和沈修隐的恩怨,故意给了对方接近周鹿的机会。 如果不是他刻意安排,周鹿不会遭此一劫。 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周鹿被救出时,眼中破碎的绝望,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想到这一层,凌齐墨觉得自己没脸见周鹿,所以才会在今天碰面时,尴尬不自然。 “凌总,您心软了。”王瑞看出他的纠结,语气变得严肃,“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思,好不容易才将人放眼皮下操控,紧要关头,您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多年计划,趁沈修隐还没发现我们,得尽早布局,打他个措手不及!” 凌齐墨紧握拳头,眼神忽明忽暗,思虑片刻,下定决心,“通知下去,按原计划推进。” 第六十六章 没有办法留住她了 经历了斗兽场那一遭,周鹿现在警惕性很强,但从未怀疑过凌齐墨算计她。 还和以前一样,尽心尽力的工作。 沈修隐要求一周出的设计稿,她在临下班前,迅速赶出了初稿。 将初稿发到钱然的工作邮箱后,看见办公桌上摆着的礼盒,想也不想,捧着礼盒打车回了公馆。 沈修隐去国外陪小三和私生子,没那么快回来,在他回之前,把翡翠首饰还回去,避免两人碰面。 吴妈看见周鹿回来很高兴,留她吃晚饭,“太太,您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人都瘦了一圈,工作在忙,也要按时吃饭呐。” 老宅除了老爷子,就属吴妈对她好,虽然吴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从小照顾她长大,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吴妈,你不要忙活了,等会我要去医院看养母。” 吴妈已经系上围裙,钻进了厨房,嘴里念叨着周鹿喜欢的菜系,“吃完再去嘛,正好我给你养母炖点鱼汤,刚送过来的黑鱼,新鲜着呢。” 看着吴妈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周鹿没再说什么,等两人吃了饭,她捧着吴妈给她榨的芒果汁,才道,“吴妈,这礼盒麻烦你交给沈修隐。” 周鹿来的时候,吴妈就看见手里提了个盒子。 “这是二少爷送您的吧。”吴妈收拾完,擦了擦手,在周鹿身边坐下,“他给您挑的礼物,要是被拒收,会不开心的。” 吴妈虽然不住公馆,但经常来往这里,沈修隐能花心思给周鹿准备礼物,说明还是在乎对方的。 他和周鹿都是吴妈一手带大的,没人比她了解这两个孩子的脾性。 他们是相爱的,只是爱错了方式。 “结婚四年,我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没开心过。”周鹿小口喝着芒果汁,“吴妈,我和沈修隐在一起不开心,所以,我想要分开。” 吴妈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小两口感情生变了,她叹了口气,“二少爷未必想分开。” “他不愿放手,就想利用这段婚姻将我囚禁在公馆里,可我受够了这里的冷清!这里没有一丁点家的气息,阴森孤独的滋味快将我逼疯了!”周鹿将空了的果汁杯放下,看着吴妈心疼的眼神,“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会死的!” 吴妈眼眶湿热,“二少爷没有你,也会死的。” 呵。 周鹿轻轻发出一句嘲弄。 她不知道吴妈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也不想深究,“吴妈,我先走了,记得把礼盒交给沈修隐,这东西很贵重,我承受不起。” 人刚走,吴妈就将刚才周鹿来过,说过的话,都汇报给了沈修隐。 他确实还在国外,声音透着疲惫,“我前两天惹她生气了,她不开心和我闹一闹也好,首饰您先帮我收着。” “二少爷,我照顾了太太这么多年,也是了解她的,这次,她不是在闹情绪,是真的想要离开。” 沈修隐那头没音了,只有低低的呼吸声。 “有件事我一直没说,这四年老宅那边让我随时汇报你们小两口的情况,尤其是陆小姐回国以后,他们打听的更频繁,我总说你们感情很好,可能未来一两年还会要孩子,因为我假传消息,让他们觉得无法击破你们的感情。 但太太如果亲自揭开这段谎言,老宅那边再施加压力,您留不住太太的。” 就算没有吴妈帮忙隐瞒,他似乎也没有办法留住周鹿了。 “这些年,谢谢您。”沈修隐匆忙挂了电话,逃避现实。 * 周鹿的初稿得到沈修隐的肯定,凌齐墨和投资商们也都十分满意,催着她赶在工期前精进设计稿。 郊区疗养院的项目要早于梨花镇的旅游度假区,所以周鹿得亲自去一趟现场,找点新鲜灵感。 凌齐墨本来计划和她一起,但临时来了个海外客户,只能让王瑞陪她去。 疗养院已经在搭外墙框架,里面的设计由周鹿全权负责,工地上尘土纷扬,周鹿戴着安全帽和口罩,和王瑞在包工头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圈。 回去时,车子经过棚户区,她在这里和沈修隐住了两年,熟悉的景物浮现眼前时,往事不堪回首。 “王秘书,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没办,要不你先回公司,等会我打车回去。” 周鹿看见了她和沈修隐曾经住过的出租屋,有股冲动想下去看看。 王瑞没说什么,把她放到路边后,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棚户区住的都是一些来自贫困山区来京打工的外来户,本地人很少,这里口音混杂,一到晚上乱的很。 沈修隐要上夜班,不放心周鹿一个人在家,严厉禁止她夜出,一开始周鹿还是听话的,但时间久了,未免对棚户区的夜生活感兴趣,偷溜出去过几次。 还和当地几个孩子打成一片。 之前屋子前种了颗银杏树,沈修隐亲自栽的,七年过去,当初的小树苗早已长成了十公分的大树,周鹿走近,手摸了下粗壮的树干,在腰部的位置上,找到了当初她刻下的一行字。 ——周鹿爱沈修隐,要永远在一起。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她就处于低位。 所以沈修隐才会肆无忌惮的利用她的爱屡次伤害她。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屋子换过无数个主人,这句誓言居然还留在这里。 只是当初相爱的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 眼窝有些温热,周鹿低头抹眼泪时,突然发现在她刻的这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正当她准备看清时,一阵打斗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野种,敢弄坏老子的东西,我打死你!” 声音是从前面的巷子传来的,听叫声很凄惨,周鹿抬脚找了过去。 巷尾处,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几个半大孩子堵在死角里,几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但下手重。 几拳下去,小男孩就趴在地上动不了了。 他脸上都是血,被一个领头的大孩子踩在脚下,口齿不清的喊着,“我不是野种,我有姐姐,姐姐说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有家人的!” “哈哈哈,姐姐?你说的那个女人早就不要你了,听说她嫁给了有钱人,过上了好日子,人家现在是贵妇,你给她舔·脚趾头都不配!” 大男孩说着,将一个看着很劣质的手表砸在小男孩脸上,“这手表一千块,弄坏了就得赔,限你三天,拿不出钱,老子就把你肾挖了!” 第六十七章 把婚戒当了 几个大孩子一顿殴打辱骂后,嚣张的扬长而去。 受伤的小男孩趴在地上很久才艰难站起身。 周鹿远远看着这一切,虽同情,但不干涉。 在棚户区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她不是救世主,管了一桩,就会有无数桩找上,引发的蝴蝶效应,是她无法承受的。 小男孩没瞧见她,拖着腿往右侧巷子走去,周鹿悄摸跟上。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最终来到小男孩的家门口。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重重咳嗽声,一道苍老声传出来,“小悔,你回来了?” “奶奶,我今天去河里抓鱼了,今晚我们喝鱼汤好不好?” 小男孩疼的呲牙咧嘴,脏兮的小手上除了一只破表外,什么都没有。 屋里老人听见有鱼汤喝,开心的笑了,小悔在门口站了会,旋即拿着破表往外走。 周鹿继续跟着。 这条路她很熟悉,通往当铺的,几年前在这生活时,也曾将沈修隐早前送她的首饰拿去换钱。 沈修隐心细,发现送她的首饰越来越少后,得知了原因,又气又心疼,在床上将她狠狠惩罚一通后,抱着她承诺过,以后只要她看上的珠宝首饰,他都不惜一切代价买来送她。 婚后,男人确实送过她珠宝首饰,奢侈品包包,只是周鹿从没用过。 因为她总能在陆羽的朋友圈里找到同款,她的东西要比周鹿的更贵更高级。 想也知道,应该是送给陆羽,她不喜欢,这才转送给周鹿,到底是花重金买的,总不能丢了吧。 小悔拿着破表进了当铺,没一会被看店的伙计赶了出来。 “小东西,拿块破表就想骗钱,当我傻还是眼瞎?” 小悔拉着伙计的衣角,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大哥,黑虎哥说这表值一千块,我只要一百块,五十块也行,或者我拿表换条鱼……” “去去去,我这是当铺,不是慈善机构,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伙计掰开小悔的小手,用力一推,头也不回的回了店内,还将大门关上了。 小悔紧攥着手表,看着已经擦黑的天色,抬手抹了把脸。 挨打没哭,居然为了一条鱼哭了。 周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了班不回家,却在这里跟踪一个可怜孩子,甚至还萌生了想要帮他的心思。 沈修隐曾告诫过她,世上最可怕的地方,不是黑道横行的地下交易所,也不是有钱人玩乐的销金窟,而是滋生贫穷的贫民窟。 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的人,底线和原则往往会突破正常人的认知范畴。 可沈修隐这个渣男的话,不能全信! 在当铺即将关门前,伙计在后门迎来了一位气质华丽,容貌绝佳的女人。 “这位小姐,一看您就不是棚户区的,想要当什么东西,可否先让我掌掌眼?”伙计谄媚的招待着。 周鹿从包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女士素戒。 她的结婚戒指。 本想留给养母治病。 现在她卡里有郑夫人给的一百万以及沈修隐捂嘴的两千万,不缺钱了。 伙计眼睛亮了,“您稍等,我去请老板。” 当铺老板是个老头,脾气不好,心还黑,前几年周鹿来的时候,故意压了好几次价。 但这次出来的却是个年轻男人,一身素长衫,戴副圆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黑亮有神。 他对周鹿微微颔首,坐在八仙桌前,戴上白手套,从伙计手里接过戒指。 在灯光下打量了几眼,淡定的神色有几分怪异,周鹿忍不住问,“先生,您觉得这个值多少?” 年轻男人将戒指放回盒子,朝伙计抬了抬下巴。 “这个数。”伙计对周鹿连续张了五次手指。 这是行业黑话。 一次是十万,五次是五十万。 周鹿震惊,没想到这个新老板还挺大方。 当初这对钻戒花了沈修隐五百万,过了这么多年,换以前老板,最多出到十万。 交易流程走完,周鹿用红泥在纸契上按下手印,手机立刻到账五十万。 她拿出一千现金给伙计,“刚才有个小孩来当手表,瞧着跟我以前丢过的那只很像,帮个忙。” 伙计促成这么大一单,提成能拿不少,自然乐意帮忙。 小悔正要离开,店铺大门又打开了,伙计热情将他喊回去。 孩子拿了钱直奔菜市场。 夜色浓厚时,周鹿在小悔家门口闻到了香气扑鼻的鱼汤味,隔着漏风的窗户,看见老木桌前坐了一老一少,老奶奶眼睛是睁着的,视线却无法聚焦。 她是盲人。 小悔只比木桌高一点,拿着勺子和碗,贴心的给老人喂汤。 爷孙两在暗黄的屋子里,有说有笑,画面心酸又温馨。 周鹿鼻头酸涩,将一个红包从门缝里塞进去,转身就走。 “小悔,找到你姐姐了吗?”老人喝完了汤,回味似的砸吧着嘴。 小悔收拾着饭桌,垂眼,“找到了,不过她失忆了,记不得我了。” 这番对话,周鹿没听见,如果她再多待会,就能听出些味来。 * 周鹿去过施工现场后,这几天忙着修改图稿,凌齐墨给了她自由度以及发挥空间,晚上熬太晚可以晚点去公司。 这天她起来时,都快晌午了,本想叫个外卖随便对付下,谁料一推门就看见有道人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桌上还放着从饭店打包的餐盒。 周鹿眸色只有一秒诧然,接着走向大门,查看门锁。 门锁不是钥匙开的,是被撬坏的。 之前沈修隐和周鹿曾在养母家住过一阵,他有这里的钥匙,所以上次可以畅通无阻的进来。 周鹿特地换了新锁,依旧没防住他。 “沈修隐,这里是我家,不是公馆,你破坏公民财物,我可以告你的!” 沈修隐玩转着手机,混不吝倪她,“我是赔不起吗?” “赔得起!你最有钱了!你富可敌国!这京市谁能有你钱多!”周鹿阴阳完,进入正题,“事办完了?现在去民政局?” 沈修隐散漫神情收起,“我没得老年痴呆,没必要见面就提。” “除了这个,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周鹿将大门打开,靠在墙上,“不想聊离婚,那就出去。” “我饿了,等吃完再说。”沈修隐起身,走到餐桌前,揭开餐盒盖,自顾自吃了起来。 周鹿站着没动,静静等他吃完。 “你过来。”沈修隐掀眸看她。 “不去。” “你陪我吃顿饭,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第六十八章 去一个永远不会相遇的地方 沈修隐这人最善变,身上那股子生意人的老奸巨猾被他演绎的出神入化。 周鹿不信任他。 但没有选择余地。 她过去,准备坐男人对面。 “坐我这。”沈修隐已经把碗筷备好了。 周鹿摇头,“我怕吐了。” “怎么?天气转凉了,知道给我织帽子?”沈修隐说这话时一点脾气没有。 周鹿瞪大眼,似不敢信,沈修隐这种傲娇到骨子里的大少爷,会把出轨这事平静道来。 见她不说话,沈修隐的声线跟着情绪变哑,“真怀了?谁的?” “半个月前,我们做了一晚。”周鹿冷静和他对视,“第二天我就吃了药,沈修隐,我不会怀你的孩子。” 男人视线黯淡下去,往她碗里夹了块菜,“吃饭吧。” 周鹿低头扒饭,没动桌上的菜,沈修隐给她夹的菜被拨到一边,仿佛他碰过的东西有毒似的。 吃完饭,周鹿去卫生间洗漱,洗完去卧室换衣服。 刚将睡衣脱下,卧室门被推开。 “你出去!”听见动静,周鹿回头,看见那张脸,立刻将撩高的衣服放下。 沈修隐没走,反而大步走来,将她放下的衣角掀起,盯着她的背脊看了好一会。 声音发冷,“谁打的?” 周鹿前几天被孟婉君家法伺候,挨了一竹条,事后也没去医院,现在没那么疼了,但还是留了痕迹。 “这跟你没关系。”周鹿扯下衣角,坐在梳妆台前,护肤化妆,视沈修隐为空气。 男人跟个木桩站了会,转身出去了。 周鹿听见他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又进来了,以为他会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顶撞孟婉君,但他什么都没问。 靠在墙上盯着她梳洗打扮。 周鹿被他看的不自在,有些恍惚,记不清他们有多久没这么安静的待着。 沈修隐一直很忙,被沈家封杀那两年是最忙的时候,但每天早上,熬了大夜的他,都会爬起来,亲自给周鹿画眉。 他说,古代丈夫都会起早给妻子画眉。 周鹿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骂他不要脸,没办婚礼没领证,就喊上老婆了。 沈修隐就会从背后搂她,磨她耳鬓,笑的顽劣,“怎么,后悔了?晚了!要是敢嫁给别人,我就杀光世上所有男人!” 回忆涌来,周鹿怔神时,发现沈修隐已经来到身后,手拿眉笔,对着镜子弯腰给她画眉。 “二哥。”周鹿没阻住他,和镜子里男人多情的桃花眸对望。 她深吸了口气,“如果能穿越过去,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 沈修隐不语,拿眉笔的手有些抖。 “我会拒绝沈家收养,离开京市,去一个我们永远不会相遇的地方。” 可能现在的氛围难得平和,两人间没了锋芒针对的剑拔弩张。 周鹿握住沈修隐为她画眉的手腕,语气十分真诚,“我只有离婚这个要求,若是你能满足我,我们可以做到好聚好散,我还是你的养妹,你依旧是我二哥……” “再喊二哥,我会让你在离婚前,怀上我的种!” 沈修隐放下眉笔,恼火的离开卧室。 半小时后,两人下了楼,周鹿本想打车去民政局,但沈修隐拉着她强行塞进黑夜之声。 车子没去民政局,一路往医院的方向开。 周鹿被沈修隐拉到了乔如斯的办公室。 他将大概情况说了下,乔如斯想掀开周鹿的衣服检查,被沈修隐一巴掌拍开。 “情况我都说了,应该是竹条打的,开点药就行,上什么手?尊重女性,懂吗?” 乔如斯一身干净白大褂,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指了指胸前的牌子,“认识字吗?” 沈修隐:“985高材生。” “我是医生,要对医患负责,我还没检查,你怎么确定就是竹条打的?难不成你打的她?” “我他妈敢打她?”沈修隐烦躁道,“我打你,都不会动她一根头发。” 乔如斯豁了声,“你要这么说,那另谋高就吧,我被挨揍。” 周鹿没兴趣看他俩斗嘴,直接道,“就是竹条打的,乔医生,给点药就行。” “玩挺大。”乔如斯不知道想到哪了,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圈,这才坐在电脑前写病例,开药。 周鹿在诊疗室等着护士上药,乔如斯和沈修隐在门外等着。 男人漂亮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走廊里烟雾弥漫。 “心情不好?”乔如斯讨厌烟味,沈修隐懂分寸的,不会无缘无故抽烟。 “一周前,我和她去了民政局。” “你肯离?领完证了?” 沈修隐侧眸,盯着一脸惊奇的乔如斯,“你到底哪边的,我离婚,这么高兴?” “哪边都不占,我属于正义。”乔如斯还是觉得不敢信,“之前不是说死也不离吗?怎么转性了?” 沈修隐这人他太了解,不管他对周鹿是什么态度,只要是他的东西,就没有让出的道理。 “斗兽场那晚,没有沈流光,她就死了。”沈修隐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烟抽多了,嗓子哑的不行,“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两次,如果她继续跟着我,我不知道未来还会出现多少次意外,她是人,不是东西,我不可能揣在口袋里,全天陪着。” 乔如斯砸吧嘴,琢磨着,“你是因为爱她,担心她而离婚,还是怕老爷子怪你没照顾好她?” 这帮兄弟,没人不知道当年沈修隐为了娶周鹿,付出了多大代价。 林霄瞧周鹿不顺眼,就是因为心疼沈修隐,恨她不懂珍惜,践踏沈修隐一片赤诚真心。 但婚后这些年,乔如斯越发看不懂沈修隐,觉得他变心了,可有时候又会有种他还深爱周鹿的假象。 烟很快燃尽,沈修隐陷入了沉思,被烟蒂烫到才回神。 “不管犯了多大错,都是我宠大的妹妹,我不能让她出事。”沈修隐垂睫,整张脸半明半暗,叫人看不懂晦涩情绪。 将关系定为兄妹,乔如斯便明白了,他抬手拍了拍好兄弟的肩,“为了避免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觉得有必要借韩叙这事,杀鸡儆猴。” 第六十九章 要我还是她? 沈修隐最护犊子,周鹿名义上还是他老婆,区区韩家敢对他的女人下手,依男人脾气,韩叙不得善终。 “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问乔如斯。 如今韩叙扣押在警局,等证据链完整了,是要移交法院被判刑的。 至于坐牢,还是丧命,得看沈修隐的意思。 “你真觉得这件事韩叙是主谋?”乔如斯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眸色意味深长,“但凡他有这个脑子,也不会在韩大器走后将企业管理的一团糟,要不是近几年有金主投资,公司早清产破算了。 那个有勇无谋的废物只是一把杀人工具刀,不成气候,躲在背后那人,才是需要关注的重点。” 沈修隐懂他的意思,但没接茬,“嗯,这件事我会看着办。” 乔如斯看不惯他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二哥,你知道我说的谁,要是再继续纵容下去,周鹿会恨你的。” 沈修隐抿着薄唇,望着眼前虚无的空气,眉心掀起烦躁。 等乔如斯走后,他去了没人的角落,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二哥。” “事情查的怎么样?” “有点眉目,我打听到当年流窜的四个绑匪其中一个人的下落,那地有点远,我得亲自过去一趟。” 四年前的绑架案是四个穷凶极恶之徒做的,他们一开始绑了陆羽和沈瑾,要求沈陆两家拿钱赎人,而且钦点周鹿去送钱。 周鹿到了现场没多久就晕倒了,陆羽和沈瑾的眼睛被蒙住,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绑匪拿了钱人就跑了。 直到现在,还在逃亡。 “注意安全,找到人直接带过来。” 打完电话,周鹿也从诊疗室出来了,沈修隐面色如常的收了手机走过来。 “老宅打来电话,喊我们回去一趟。”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酒吧喝酒点男模的事藏不住的,周鹿早料到这一天,什么都没说,跟着沈修隐回了老宅。 车子缓缓驶进院子,待车停稳,周鹿推门下车,一刻也没等沈修隐。 男人停好车,迈着长腿追上去,在迈进门槛前,牵住了她的手。 周鹿愣住,抬头看他。 今天老宅很热闹,孟婉君几个关系好的富婆们在家小聚,沈清和沈玉斐也作陪着。 “婉君,我听说陆家千金回来了,你和之前的陆夫人可是闺中密友,早前就定了娃娃亲,要不是她后来出事了,这桩婚姻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些年委屈她了。” “陆千金人美心善,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成了世界顶级建筑设计师,二少年轻有为,商业巨子,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呢。” “当年圈子里可是最看好他们这一对,谁料二少最后会被周鹿那个养女摆了一道,那女孩还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乖巧怯弱的外表下,藏着这么恶毒的心思,沈家真是家门不幸,养了这么个扫把星。” 这些家族地位都在沈家之下,知道孟婉君心仪的儿媳是陆羽,为了讨欢心,只要见面小聚,就会同仇敌忾的各种贬低羞辱周鹿。 沈清好几次想加入辱骂大军的群聊,都被沈玉斐制止了。 孟婉君听着开心,在沈流光面前提几句,沈家随便漏点,就够这些家族吃好几年了。 “哎呦,咱们老姐们开心的日子,提那晦气玩意做什么,来来来,喝茶,吃点心。” 这些人将孟婉君哄的心花怒放,她亲自热情招待着。 一屋子的女人吃吃喝喝,好不惬意。 直到沈清瞥见一抹纤瘦的身影走了过来,她正往嘴里塞桂花糕,看见人,惊恐的瞪大眼,“你……怎么……咳咳咳……” 周鹿出现的悄无声息,这些人背后嚼舌根心虚,沈清被嘴里的糕点碎呛到,咳得翻白眼。 “你怎么回来了?嘴长着干嘛的?回来不知道提前打电话?跟个鬼似的突然出现,想吓死谁啊?” 孟婉君脸色不自然,身为长辈,自然不能在朋友和晚辈面前失了威风,当即指着周鹿斥责。 “孟姨,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家吧?”周鹿目光清冷的巡了一圈,“无论是沈家养女,还是沈修隐的合法妻子,我回自己家,合法合规。” “我没说不让你回来,但今天这里有客人,你这个样子出现吓到她们怎么办?” 周鹿:“我什么样?穿着整洁,打扮得体,哪里不能见人?” “是有人做了亏心事,心虚的不敢见我吧?孟姨,我说的对吗?” 孟婉君被呛了,一时接不上话,眼神虚虚的飘到周鹿身后,落在沈修隐身上,无比幽怨。 周鹿算是明白了,老宅这边根本就没让回来。 沈修隐自作主张带她回来,是想借别人之口,踹了她,扶陆羽上位吧。 那帮长舌妇看见本尊,反倒是说不出话了,一个个尴尬的站起身,和沈修隐打招呼,谄媚小心翼翼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豪门贵妇的形象。 “有意思吗?”周鹿扭头,看着身后的沈修隐。 沈修隐觉得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砸的他无语,“我怎么了我,有我什么事?” “你耳聋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她们说了,你和陆羽金童玉女,天生一对,让我赶紧滚,让你的陆羽嫁进来!” 周鹿被沈修隐耍了半天,本就心气不顺,又被一群不认识的女人辱骂,现在就是行走的炸药包,一点就炸。 “我不知道我的婚姻,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沈修隐漆黑冷峻的眸子扫过客厅,语气裹着寒霜,“这么喜欢陆羽,不然你们来个有奖竞猜,谁赢了就把她娶回去?” “二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是……” “我管你们什么意思,沈家今天暂不接客,给你们一分钟,消失。” 沈修隐丝毫不给这些贵妇面子,孟婉君脸皮挂不住,想开口,又觉得在朋友面前丢脸。 沈清见状,忙出来“匡扶正义”,“二哥,这些都是舅妈的朋友,你把她们赶出去,舅妈的脸往哪搁啊……” “你也滚!”沈修隐猝然打断。 吓得沈清没敢继续说话。 沈玉斐见气氛僵着,笑着出来打圆场,“大家别这么紧张嘛,就是随口聊的闲话,小二,小鹿,你们可能听岔了,误会了什么……” 沈修隐盯着沈清,“带着你妈一起滚!” 沈玉斐:“……” 待人走后,孟婉君气冲冲走过来,“小二,你什么意思?为了这个女人, 你竟敢让我如此下不了台,今天,你必须做选择,要我还是她?” 第七十章 还会喝酒点男模 孟婉君是真的气坏了。 身处高位被人跪舔久了,从未有人敢这般打她脸。 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她现在多看一眼周鹿,血压狂飙。 “周鹿能给我生儿子,你只能生弟弟,她生的将来会继承我的家产,你生的只会抢我的东西,你说,我选谁?” 沈修隐面对孟婉君,脸色缓了些。 “你怎么能这么比较?”孟婉君被男人不着调的话气到红温,“这世上想排队给你生孩子的能排到护城河,不缺她一个。” “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怎么?你希望我婚内出轨,搞出私生子?再被爸爸爷爷混合双打,赶出沈家,逐出族谱?”沈修隐继续那副无畏态度,“不是你让我选的吗?真选了,你又不高兴。” “你……我……哎呦,我的头好疼啊……” 孟婉君一阵眩晕,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扶额叫声连天。 周鹿安静的站着,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她没什么表情,对沈修隐,“戏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早知回来是受辱,她就不该上沈修隐那辆贼车。 “还没开始,急什么。”男人走到红木桌前,给孟婉君倒了杯茶,“喝点缓缓。” 孟婉君端起茶杯,抚着心口,多少找回一丝宽慰,“小二,别人说什么,我掌控不了,而且大家都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你还是太年轻,一时被蒙蔽了,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把我搞得妻离子散,叫为我好,你对好的定义是小学体育老师教的?”沈修隐怼完孟婉君,又看着跟个木桩似的小女人,“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兼职当门神了?” 他招手,“过来。” 她背上有伤,不宜久站。 周鹿不理他,男人倏然起身大步过去,将小女人往怀里一带,强行带到了沙发上。 孟婉君头疼的厉害,看见周鹿,哪哪都不痛快,她想回屋歇着。 “妈,我回来找你的。”沈修隐长腿交叠,哪怕只是做着最普通的动作,姿势依旧帅的惊心动魄。 孟婉君起身又坐下,嗔怪道,“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找我,怎么?知道想我了?” “妈,你对周鹿上家法了。”沈修隐眸里那点子散漫没了。 孟婉君僵住,第一时间去看周鹿,“好你个周鹿,学会私下告状了是吧,我为什么打你,你敢和小二说吗?” “我前几天去酒吧喝酒点男模。”周鹿侧眸,望着沈修隐,“他们服务态度很好,下次我还去,点四个!” “听听,你都听见她说什么了,这次我可没冤枉她,她一个已婚妇女,不在家好好伺候丈夫,跑去那种烟花场地鬼混,我打她是在教她规矩,沈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被打大的,不成规矩无以成方圆!” 孟婉君像是找到底气,抓住周鹿的话借题发挥,沈修隐脸色确实因为周鹿的话变得难看。 但他没受孟婉君挑唆,冷静道,“没结婚前,她是沈家养女,你管教她名正言顺,现在,她是我妻子,除了我,没人可以动她。” “她都给你戴绿帽了,还护着呢?小二,你是不是被她下降头了?”孟婉君不可置信。 周鹿冷笑,“只能他给我戴,我不能给他戴?孟姨,你知道有个词叫双标吗?” “好啊,你承认了!”孟婉君如遭雷劈,痛心疾首,“小二,她不干净了,你要是不和她离了,我就让二老出面,这种事就算是老爷子都不会容许的!” “好啊,爷爷现在应该醒了吧。”周鹿看向吴妈,“麻烦您请爷爷过来。” 这个家里,她只能使唤得了吴妈。 吴妈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沈修隐真信了,太太那么乖顺,不可能出去鬼混的。 “您要是不方便,那我去。”周鹿起身,往后院走去。 沈修隐攥住她腕,周鹿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发抖。 “妈,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打她。”男人声线低冷,不容拒绝。 孟婉君瞪直了眼,“你让我给她,道歉?” 反了天了。 沈家自古以来,就没有长辈向晚辈道歉的先例。 而且周鹿罪有应得! “我只说一次。”沈修隐眼尾泛红。 孟婉君瞧着心疼,又有些害怕,这个小儿子平时吊儿郎当,懒散惯了,家人怎么闹都不会生气。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副可怖的神情。 她肯定不会道歉。 “以后只要她不做那些事,我就不追究了。” 周鹿接过话,“沈修隐,我以后还会去红灯区,喝酒,点男模。” 孟婉君:“……” 周鹿感觉自己的腕骨快被男人捏碎了,疼的她眉头紧皱,“我要逛遍京市每一家酒吧,玩遍男模……” “道歉!”沈修隐牙关紧扣,忍到极点。 孟婉君没吭声,她就不信了,不道歉,儿子还能和她断绝关系不成? 沈修隐没再逼她,起身,拉起周鹿,头也不回往外走。 吴妈见人走远,小声道,“夫人,二少爷看起来很生气,他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孟婉君撇嘴,自信满满,“我是他妈,母子哪有隔夜仇,过几天就好了。” 下午三点,正在午睡的孟婉君接到陆羽的电话。 “孟姨,不好了,疗养院停了我妈的特制药,说是以后都不会供应了,没有特制药,我妈撑不到明天了……” 陆羽的母亲秦孀,十多年前在建筑勘测时,意外摔下楼,差一点当场毙命。 抢救回来后,成了脑死亡植物人,靠着沈氏研发的特制药续命,因为秦孀是孟婉君闺中密友,所以这些年提供的特制药都是免费的。 “怎么回事?这么多年都没停,怎么这时候不供了?是不是药停产了?” 陆羽哭哭噎噎,“我不知道,给阿修打电话没接,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唠叨您,孟姨,您能帮我联系阿修吗?” 孟婉君瞬间回过味。 胸口起伏不定,气的。 她没想到沈修隐为了逼自己给那养女道歉,竟然对她闺友下手! 她可是陆羽的母亲。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对陆羽! “小羽,别哭啊,孟姨这就给小二打电话!” 第七十一章 一定会后悔这么对我 挂了电话,孟婉君立刻打给沈修隐,对方也没接。 秦孀的病情拖不得,便吩咐老宅司机送她去沈氏。 到的时候,沈修隐还在会议室,孟婉君等了快两小时才见到人。 “小二,你太过分了!”她站在办公室里,也不顾钱然在,气冲冲道,“秦姨不但是我闺友,还是小羽的母亲,更是你将来的岳母,你为了逼我给周鹿那贱人道歉,竟对秦姨下手,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妥协?” 孟婉君面部扭曲的发狠,“你越护着那贱人,她在沈家的日子越不好过!” 沈修隐今天连续开了好几个重要会议,还要应付周鹿的离婚威胁,现在又被生母找上门苛责,脸色一下就冷了。 “过分?”沈修隐讽笑,“如果您希望您的小儿子落个家破人亡的地步,那您就继续闹。” 孟婉君不明白,只是打骂了周鹿几句,怎么就严重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小二,你说实话,是不是不想离婚?” 沈修隐没回答。 孟婉君见他沉默的样子就来气,她拍着桌子,怒道,“原本我还念及一丁点母女情,但周鹿都快骑到我头上了,你这个当儿子不主持公道,反过来联合那贱人一起气我!觉得我在这个家做不了主了是吧? 等着,我现在就打给你父亲,沈修隐,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沈家给的,没了沈家,你什么都不是!” 沈修隐:“您随意。” 钱然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怕自己当战场炮灰,悄悄遁了。 孟婉君当着沈修隐面,打给沈傲,对自己老公大倒苦水,沈傲常年驻扎军部,很少回来探亲。 这次走了快三年了,听说母子两又因为周鹿闹起来了,答应会尽快赶过来调和。 挂了电话后,孟婉君刚才挤出来的眼泪早就干了,她瞪了眼沈修隐,“小二,你一定会后悔这么对我的!” 孟婉君踩着高跟鞋走了。 她没回老宅,而是去了隔壁楼,沈流光的办公室。 “老大,这件事你必须帮我。”她坐在真皮沙发上,喝着沈流光亲自泡的红茶。 待遇和在沈修隐那天差地别。 孟婉君打小就格外疼爱沈流光,虽说两人是双生子,但老大性子稳重谦虚有礼,完美继承了沈家男人的优良品格。 沈修隐从小就不服管教,除了周鹿,对谁都是一副横眉冷竖,吊儿郎当的样子。 其实当初沈修隐和周鹿在一起时,整个沈家只有孟婉君持中立态度。 当母亲的了解儿子,既然只有周鹿才能制服这个混世魔王,不如让她替自己管教,周鹿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没权没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但现在她后悔了! 她就不该同意让那贱人进门! “母亲,秦姨躺了这么多年,一直靠特制药续命也不是个事,不如我请国外名医过来给她瞧瞧?万一有医学奇迹呢?” 斗兽场的事,沈修隐封锁了消息,沈流光也帮着瞒住老宅,但这件事他不会轻易揭过。 私下也查到了一些眉目。 韩叙敢这么做,背后是有人撑腰的。 那个人,他和沈修隐心知肚明。 现在沈修隐对秦孀下手,沈流光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不好出面阻挠。 他比沈修隐更希望那个人得到惩罚! “老大,你也不肯帮我?”孟婉君将茶杯重重放下,“是因为周鹿?” 周鹿和两兄弟一块长大,三人感情很要好。 对比沈修隐的强势偏爱,沈流光的爱更显得包容隐忍。 “母亲,小鹿是我们的妹妹,您的养女,小瑾的姐姐,她是沈家一份子,不管她和小二怎么闹,沈家人这一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沈流光拎着茶壶,给孟婉君添了新茶,“我知道您和秦姨关系好,爱屋及乌,把陆羽当亲女儿疼,您想对谁好,我们不干涉。 同样,我们疼爱谁,您最好也不要过问,大家喜好不同,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闹起来,挺没意思的。” 孟婉君不想听这些客套话,“不管怎么说,你们兄弟俩就是不肯帮我?” 沈流光:“这是原则问题。” “好,好得很,你们兄弟两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孟婉君气的拂袖离开。 疗养院,陆羽守在秦孀病床前,看着床上没什么生机的中年女人,表情十分冷静。 完全没有电话里的惶恐和焦急。 “陆小姐,您和那边联系了吗?特制药什么时候才能送来?”照顾秦孀的护士看着监控仪,急道。 “已经打过电话了。”陆羽语气幽幽,“我妈这个情况还能活多久?” 护士担心秦孀的病情,没再意陆羽脸上划过的异色,“如果没有特制药,熬不过三天。” “知道了,你出去吧。” 陆羽伸手摸着秦孀冰凉的脸,语气很低,“妈,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吗?我在陆家真的好累啊,陆萱和周鹿这两个贱人,一个抢了我的家,另一个抢了我的男人,我不会放过她们的,她们都要去死!” 话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 “爸,我也要进去吗?大师说我最近运气不好,不宜沾上晦气,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陆萱的声音。 她是陆柏松第二个妻子生的孩子。 陆家二小姐,极尽宠爱。 “你马上要进组了,大师说你下部剧一定是爆款,别让那活死人坏了你的好运势,在外等我就行。” 陆柏松交代完,推门进来了。 “你妈什么情况?”他淡淡扫了眼床上的人,看向陆羽,不满道,“我和小萱今天约见了几个投资商,他们很看好小萱,刚准备签合同你就打来电话,下次可不许这么鲁莽了。” 陆萱原本是一个小网红,因为在网上炫富积累了不少粉丝,陆柏松联系了几个喜欢她的富商,送她进娱乐圈,为自家生意站台拉投资。 “沈氏停了妈的特制药,护士说我妈熬不过三天了。”陆羽在陆柏松面前又开始抹眼泪,“爸,求求你,借我一些钱,沈氏不愿给,那我就花钱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妈离开……” 秦孀出事后,陆柏松就火速扶持外面的女人上位,陆萱只比陆羽小一岁,在他们婚姻期间,陆柏松就出轨了。 秦孀的遗产全被陆柏松侵占,陆家每个月只给陆羽最基本的生活费,加起来都不够陆萱一个包的零头。 要不是后来她入了沈修隐的眼,陆家觉得有利可图,才花钱给她包装人设,送她去国外镀金。 但陆羽只是表面风光,私下依旧过的一地狼藉。 “沈氏怎么突然断了特制药?你和沈修隐吵架了?谁让你惹他生气的?” 陆柏松抬手就是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陆羽的脸被打偏,脸对着白色墙壁,所以陆柏松没看见她眼里溢出的怨毒。 第七十二章 她和凌齐墨的过往 陆羽调整呼吸,挤出几滴眼泪,回头看着陆柏松。 “爸,不是这样的,我和阿修感情很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药……” “你给沈修隐打电话了吗?” “打了,没接,钱助理说他很忙,一直在开会。” 陆柏松把利益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既然沈修隐和陆羽感情没出问题,嫁进沈家指日可待。 陆羽最在意秦孀,要是真没了,这丫头就不好掌控了。 想了想,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五百万,先拿去用。” “谢谢爸。”陆羽弯腰双手接过银行卡,十分虔诚。 陆柏松来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全程只看了一眼秦孀。 陆羽捏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在太阳下勾着阴冷的笑,“陆柏松,陆家的东西,都是我的!” 她没用五百万买药,而是私吞了,秦孀的特制药在傍晚由孟婉君亲自送来,注射完,病情很快得到控制。 * 周鹿对陆家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这天她忙完工作,先去了趟韩家,之后打车去了警局。 韩叙还是什么都不肯交代,案情推进的很慢,再次见到他,周鹿吓了一跳。 短短几天,他不但瘦了一圈,脸上也全是伤,要不是记得那道恶心阴寒的声音,差点没认出来。 “周小姐,看见我这样,你很开心吧。”韩叙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周鹿眯眼看了会,发现他大门牙似乎被打掉了。 “你觉得是我做的?”她靠着椅背,淡道,“我要是有这么大本事,还能被你卖到暗格,差点被当成猎物,死于野兽之口?” 韩叙似不信,“除了你,我没和任何人结怨。” 默住,他笑了下,“就算把我打死,也别想让我认罪!” “韩叙,我来之前,去了趟韩家。”周鹿盯着他的表情,“你母亲失踪了。” 男人的脸色果然慌了,他挣扎着想起身,“周鹿,事是我做的,有什么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你进来后,家里就剩老母亲了,失踪了快一个星期都没人报案。”周鹿企图打感情牌,“我已经报案了,警方正在全城寻找你母亲。” 韩叙一开始的情绪很激动,但没一会突然就淡定下来。 “不用找了,她一定是安全的。” “她是在你进来之后失踪的,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不是外面有人承诺过你什么?” 韩叙知道周鹿在套他话,笑的更大声了,“是啊,在我决定对你下手前,早就安排好一切,什么都算到了,你是唯一失算的。” “那个人是陆羽。”周鹿也不想和他兜圈子,“我和陆羽一起长大,从我十岁那年,她就想着法子欺负我,整个京圈看我不顺眼的人很多,但想要我命的只有陆羽。” “我不认识她。”韩叙否定的很快,“我找上你,是因为沈修隐,你说的什么陆羽,我听都没听过。” 这次聊天依旧无功而返,韩叙像是被陆羽下了降头,把所有脏水往自己身上揽,咬死不认识她。 出了警局,周鹿觉得心烦,霍旋打来电话,说是一个人待着无聊,约她去涮火锅。 到的时候,霍旋已经选好了锅底,周鹿吃不了辣。 对辣椒过敏。 而和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霍旋,却十分能吃辣,所以点了鸳鸯锅。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又被老板强制加班了?”霍旋先往白汤锅里丢了几块肉卷,愤愤不平道,“这个凌齐墨怎么还和十年前一样讨厌,你也是的,想报复沈修隐,包养个小白脸气气他就行了,没必要和凌齐墨搞在一起啊。” 周鹿脑子里想着韩叙的事,随口道,“你们怎么一个个对凌齐墨反应这么大?我觉得他比沈修隐强多了,最起码,他没欺负我,还愿意给我工作,展示才能的机会……” “宝,你是不是发烧了,当初要不是沈修隐,你就差点被凌齐墨那个了,怎么还帮那个渣滓说话呢?” 说出口,霍旋猛的想起什么,捂住嘴巴,眼睛瞪老大。 “你说什么?”周鹿手里的筷子夹了根青菜,送到嘴里又给吐了,“说清楚!凌齐墨对我做什么了?” 身上一阵发寒。 霍旋坐立不安,眼神飘着,“那你发誓,不准说是我告诉你的,要是被沈修隐知道了,霍家要倒大霉!” 周鹿放下筷子,点头。 “你知道陆羽和沈修隐还有凌齐墨是高中同学吧?高一她生日那年,他俩都去了,你知道后不太开心,跑去找沈修隐闹,但他人当时不在,你在包厢门口遇到了醉酒的凌齐墨,他把你当成那里的陪酒小妹,拉到了隔壁包厢……” 霍旋说的比较含蓄,她答应过沈修隐,不在周鹿面前提这事。 当年周鹿被沈修隐抱出来时,披的是他的外套,而凌齐墨的衣服都被扯成了碎布,人被打的神志不清。 要不是及时送医,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除了他们三个,没人知道周鹿和凌齐墨在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事后,周鹿的情绪一度不稳崩溃,严重到自残的地步,沈修隐怕刺激到她,封口了所有知情者。 加上周鹿后来失忆,这件事渐渐的就被抛之脑后了。 “鹿宝,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霍旋见周鹿半天不说话,慌得直扇自己巴掌,“死嘴,是火锅不好吃,还是奶茶不好喝,胡说什么啊,再叭叭,我就毒哑你!” “好了。”周鹿只是怔了会,拿起筷子,继续跟没事人似的往碗里添菜,“都过去了,我没事。” “真没事?鹿宝,我不在现场,也只是听说,陆羽是主角,这些事肯定是她添油加醋乱传的,你和凌齐墨肯定没事……” “嗯,快吃吧。” 回去后,周鹿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一遍遍冲刷身体,努力找回当年的记忆。 怪不得她见凌齐墨第一眼,脑子会自动闪过很多细碎的片段,她对他第一印象很不好,但当初走投无路,只有他愿意收留她。 如果知道她和他还有那么一段过去,就算去乞讨,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这一晚,周鹿睡得很不踏实,沈修隐,凌齐墨,陆羽几人的脸像是病毒般钻入脑海,挥之不去。 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去公司,她直奔总裁办公室。 第七十三章 你就是个畜生 凌齐墨坐在板椅上,手机搁耳边打电话,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忙的不可开交。 周鹿坐在沙发上,耐着性子等。 一个电话打完,没一会又来了新的,等了一小时,周鹿坐不住了。 径直来到办公桌前,一把夺过凌齐墨的手机,关机,反扣在桌上。 “你这是做什么?”凌齐墨凝眉,“遇到急事了?还是项目推进不顺……” “我十三岁那年,陆羽生日宴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任何铺垫,平叙直白,女人很冷静。 凌齐墨不淡定了,黑眸直视周鹿,表情复杂。 半晌,才开口,“都记起来了?” “回答我!” “如果我说,那次的事是个意外,我没想伤害你,你信吗?”凌齐墨背靠椅背,双手环胸,成防御姿态。 这是当年被沈修隐暴打留下的阴影。 周鹿双手撑着桌面,看起来居高临下,气场大开,实际上双腿发软,快站不住了。 她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这种未知恐惧像汹涌的潮水蔓延过来,即将吞没理智,摧残身心。 “那天我把你拉入包厢,撕碎了你的裙子,把你压在身下,想要了你,这些事,确确实实发生过。” 凌齐墨声线平稳,眼里没什么愧疚,仔细看,还有一种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的窃喜和挑衅。 能上了沈修隐的女人,这应该是整个京圈男人都想做的事。 周鹿的肩膀因为愤怒而发抖,她咬牙,“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年她才十三岁! 凌齐墨不过十六岁。 这是怎样一个恶魔会对幼女起这种龌龊肮脏的心思?! “我喝了加了料的饮料,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正好药效发作时遇到你了。”凌齐墨突然起身,弯腰贴近周鹿惨白的脸,“你猜聚会的饮料为什么会被加料?” 凌齐墨侵犯周鹿这事,没有闹到警局,两大家族私下解决的。 所以除了他,没人知道他那些禽兽行为是被药物控制了。 不是他本意。 “你想说什么?”周鹿的脸色没有因为凌齐墨的解释而好转,反而更加阴郁。 男人呼出的热气淋在脸上,带了些许暧昧和撩欢,“不是我误喝了那杯饮料,沈修隐和陆羽早就滚到一起了,没了沈修隐的庇护,像你这种空有美貌,没有家世的女人,早就在京圈被玩烂了。 周鹿,你没资格怪我,整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凌齐墨吐了口浊气,浑身轻松,感觉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憋屈终于得到了释放。 因为和沈修隐打架,得罪了沈家,凌家觉得他不上台面,取消继承人身份,且流放海外多年,直接就当没这个儿子。 要不是他奋发图强,在海外做出了一番成绩,积攒了创业基金才有机会返回国内,这辈子可能到死都无法回到故土。 始作俑者明明不是他,可只有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周鹿嫁给了心爱之人,成为众人惊羡的沈氏二少奶奶。 沈修隐接手沈氏最挣钱的生意,京圈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沈二公子。 陆羽也成为了世界顶级建筑设计师,受到人人敬仰,是各大王室豪门的座上宾。 瞧瞧他们的人生多么一帆风顺,炫彩夺目啊。 将自己衬的像个阴暗水沟里,不能见光的老鼠! 只能偷偷觊觎别人唾手可得的幸福,蜷缩在角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凌齐墨,你不无辜。”周鹿眼神啐冷,声线低寒,“不管何种原因,对幼女下手,都是死罪!” 凌齐墨眯了眯黑眸,突然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上了你?沈修隐知道这件事吗?你们结婚后,他不肯碰你,是不是因为你被我玩过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凌齐墨。 他的脸被打偏,露出骨骼分明的优越侧脸,就这么僵着。 “凌齐墨,你就是个畜生!”周鹿一字一句,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不得好死!” 周鹿转身离开,带起的风将办公室大门甩的砰砰响。 王瑞进来时,凌齐墨还保持着刚才挨打的动作,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因为什么?”王瑞去休息室的冰箱里,找了点冰块,用毛巾包着递给凌齐墨敷脸。 “她想起十一年前,我欺负她的事。”凌齐墨一手拿着冰块敷脸,一手搭着椅子扶手,堪堪稳住身形。 王瑞不吱声了。 这个事,凌齐墨确实不占理。 “那项目还能继续推进吗?”王瑞愁的脸都皱了,“好不容易从沈修隐那抢回来的,眼看一切准备妥当,周鹿要是这个时候撂担子不干,损失可就大了。 您现在创业初期,正是向凌家展示才能和天赋的关键时刻,她怎么突然在这个节点想起这件事?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凌齐墨一张口,脸颊疼的发酸,这女人看着弱弱小小的,劲还挺大。 “看她意思,要是想离职就走程序吧。” “就这么放她走了?那之前的多年布局岂不是白忙活?” 凌齐墨侧眸瞥他,“你不也觉得我畜生?” “……”王瑞眼神躲闪,“都依您。” 凌齐墨等了一天,下班前特地去了趟人事部,人事经理告诉他,邮箱没有离职邮件。 他不安的心放下。 第二天一早又去了趟人事部。 第三天。 整整一周,每天往人事部跑好几趟,搞得人事员工们各个打起精神瞎忙活,一点都不敢摸鱼。 而周鹿这边,跟没事发生似的,准时上下班,碰巧遇见凌齐墨,就当没看见。 最近她常跑工地现场,偶尔路过棚户区,会去小悔家门口坐会,看看这对可怜祖孙最近过的如何。 每次来,小悔都不在家,周鹿把红包塞到屋里就走,今天她刚准备离开,就看见小男孩拖着一个很大的渔网往家里走。 渔网里好像有什么重物,小悔拖着特吃力,埋着脑袋,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直喘气。 见状,周鹿忙过去,帮他一块拉。 “小孩,这里面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重?” 天已经完全黑了,周鹿看不清里面的东西,问小悔。 第七十四章 救人 小悔看见周鹿走来的那一刻,累的直不起腰的孩子,突然就跟点了穴似的定住了。 “怎么了?你认识我?”周鹿盯男孩动作,不解。 夜幕中的小悔眼圈瞬间红了,他想张口喊鹿姐姐,但话到嘴边,生生咽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谢谢姐姐。” 夜色掩盖住小悔脸上的激动,周鹿没发现他的异常,和他一人拉一头渔网,“你这孩子晚上不回家,一个人在河边捕鱼,要是不小心掉了下去,呼救都没人理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哦。” “姐姐,我没有在捕鱼,我是救人……” 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周鹿吓一跳,回头看,“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这会儿,已经到了小悔家门口。 门前有两个白炽灯,照着地上湿漉漉,散发腥味的渔网。 借着这抹暗淡的光线,周鹿看见渔网里竟然躺了个人。 “奶奶,您醒啦?”小悔听见声,忙蹲下身,将老人扶起。 老人的脸上身上被水草缠住了,小悔帮她扒开,周鹿愣了会,也过来帮着一起清理。 老人应该是在水里泡了好久,苍老的脸浮肿着,身上的衣服也全湿透了,幸好是在初秋,要是大冬天的,早冻死了。 被扶到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在床上捂了好久,身体才慢慢有了知觉。 只是老人又冷又饿,还受到了惊吓,现在有些神志不清,甚至很怕人。 尤其看见周鹿,整个人拼命往被窝钻,嘴里还不断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周鹿觉得奇怪,她都不认识这个老人,对方却把她当做洪水猛兽,不过为了老人安心养伤,她和小悔去了外面。 小悔把情况和周鹿说了。 这几天小悔都在用渔网去河里捕些新鲜河虾给盲人奶奶改善伙食,今天下午他刚把渔网放下去,就感觉网兜变重了。 拉了好几下都没拉上来,最后把渔网绑在树干上,借力才拖了上来。 本以为捕到了大鱼,谁知竟是个大活人。 因为老人当时昏迷着,小悔探了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但他没钱送医,只能先拉回来,看看能不能救活。 “你都自顾不暇了,把外人弄回来,没想过会是个累赘吗?”周鹿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孩子,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悔再次感受到鹿姐姐的温暖,鼻腔发酸,他小心翼翼的捏着周鹿的衣角,“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周鹿刚准备点头,小悔立刻摇头,往后退,“我身上太脏了。” 入秋的季节,大家都开始穿厚外套了,而眼前的孩子还穿着短袖,打着光脚,小手小腿上都是伤口,常年营养不良,面黄肌瘦。 “外面凉,先进去。”周鹿将外套脱下,裹住小悔瘦弱的身板,用力抱了抱,“没吃饭吧?我去买点食物,你在家等我。” 周鹿轻车熟路的往棚户区的小超市走去,她不知道,身后那个小男孩目送着她,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半小时后,周鹿提着两大袋食材回来。 小悔已经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盲人奶奶也醒了,不过她看不见,只知道家里来了客人。 “小悔,是谁来了呀?你的朋友吗?” 盲人奶奶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 “奶奶你好,我是小悔的朋友,周……” 话没说完,一道稚嫩的声音快速插·入,“奶奶,这是我刚交的朋友,她给我们买了很多食物,这个月我们都不要出门捡垃圾了。” 盲人奶奶听声音有些熟,觉得很像是小悔的姐姐周鹿,但如果真的是她,小悔不会这么介绍的。 “谢谢姑娘,我们小悔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你快坐。”盲人奶奶走到柜前,摸索着拿出一小罐白砂糖,“小悔,给姐姐泡杯糖水。” 家里一穷二白,整个屋里也没几个像样家具,糖水是他们家拿来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了。 小悔倒了两杯糖水,其中一杯送给了在里屋休息的老人。 之后,他系上围裙,拿上食材,去厨房做饭了。 小悔今年才十岁,但生活技能点满,做得一手好菜,周鹿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食指大动。 “小悔,你做饭真好吃。”周鹿每道菜都尝了,莫名觉得熟悉。 小悔看着埋头扒饭的周鹿,清盈的眸子里红红的,“姐姐喜欢就好。” 吃完饭,周鹿坐在小板凳上和霍旋发消息,和她说了今晚救了个老人,让她找个靠谱的医生过来给老人检查身体。 霍旋莫名其妙:【你不是有乔如斯联系方式吗?你家那个渣男和他是好朋友,找他看病可以白嫖。】 周鹿:【他是沈修隐的朋友,和我不熟。】 她当然知道乔如斯医术高超,可他和沈修隐一样讨厌她,才不会帮忙呢。 霍旋想了想,用脚踹了下,坐在沙发边上,抱着笔记本处理公事的霍沉渊。 “乔如斯身价多少?” 霍沉渊预判了她的偷袭,身子微微倾斜,霍旋扑了空,差点摔下沙发。 “你生病了?”他侧头瞥她,目光自上而下打量。 霍旋坐直身体,“回答我的问题。” “走,去医院。”霍沉渊撂下笔记本,起身,大步走过来,抱着霍旋就往外走。 霍旋挣扎,“老东西,我没病,你放下我!” “没病找乔如斯?” “找他就一定是治病?”霍旋气笑了。 霍沉渊担忧的脸色,忽的变了,“我是不是说过,见除了我任何男人都要报备,你和乔如斯什么时候开始的?” 霍旋只想翻白眼,“我看有病的是你,你脑子有病,有大病!你全家都有病!” 霍沉渊:“你姓霍。” 霍旋懒得和他扯皮,蹭着蹭着从男人怀里跳下来,搭着拖鞋往回走,去拿桌上手机,“我自己问他。” 霍沉渊大掌捞过她手机,举高,霍旋蹦跶着伸手去捞,“把手机还我,老东西!” “我来打。”霍沉渊一手举高手机,另一只手去拨乔如斯电话。 电话刚接通,霍旋就对着话筒喊,“乔医生,江湖救急,周鹿在郊区崴脚了,你快去给她看看。” 那边突然死一样的寂静。 乔如斯盯着对面的死人脸,看热闹不嫌事大,“二哥,我去吗?” 第七十五章 那孩子周鹿生的 和霍旋打完电话,等了不到一小时,周鹿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男人声线一贯儒雅,“周小姐,是我。” 周鹿暗暗吃惊,不管是医院还是乔宅,最快速度到棚户区也要一小时半。 当时没想那么多,乔如斯职业操守高,救人心切吧。 “乔医生,请进。”开了门,周鹿冲他点头。 乔如斯微微颌首,目光立刻落到她腿上,“哪只脚?伤的严重吗?” “我没事,病人在里屋呢。”周鹿转身往里走,脚步生风。 乔如斯盯着女人潇然的背影,抿了抿唇。 回头,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黑夜之声,冲里面的人无声的摇了摇头。 又拨通男人号码:“我进去看看,别出声。” 沈修隐坐在驾驶座上,手机搁在耳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间破败小·屋,眼前的情形让他回忆起当年和周鹿在这里生活的日子。 虽清贫,但幸福踏实。 乔如斯拎着急救箱进了里屋,小悔和周鹿在门外等着,大概半小时后,一身优雅白大褂的男人出来了。 “乔医生,这位老人情况如何?” “年纪大了,不少基础病,在水里最起码泡了三天,幸好求生意识顽强,又遇到了你们援救及时,我给她输了液,再开几贴中药补补,修养几个月。” 乔如斯在医学界堪称商界“沈修隐”,贯通中西医,精通全科,说的夸张点,这世上就没他治不了的病。 正因为医术高超,哪怕知道他是沈修隐的好兄弟,周鹿仍然没有拒绝。 毕竟人命关天。 “出诊费多少,我转你。”周鹿和他没什么好聊的,直接拿手机转账。 小悔这时捧来一杯糖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乔如斯,“医生叔叔,辛苦了,请喝水。” 乔如斯低头,打量他几眼,豁了声,“这孩子和你挺像。” 周鹿:“嗯,我生的。” 乔如斯下意识摸了下兜里的手机,那里正和沈修隐通着话,想到那个男人听到这话的抓狂,更来劲了。 “孩子父亲是?” 周鹿:“反正不是沈修隐。” 乔如斯咂咂嘴,镜片下的眸子染着笑意,“放心,我会保密。” 小悔听着两人对话,挠挠脑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啊眨,完全听不懂。 周鹿送乔如斯出门,又问了遍出诊费,对方却摆摆手,大义凛然的说钱乃身外之物,救人性命是他职责所在。 黑夜里,周鹿瞧着男人的头顶似升起了金色光圈,“这个人情,我会还的。” 周鹿今晚不打算回去了,正好小悔家还有空床,把人送走就回屋洗漱躺下了。 门外,乔如斯被沈修隐大掌攥着脖子压在副驾驶,一副要屠城的架势,“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那孩子和她真挺像的,我打听过了,那孩子今年十岁,十六岁生娃,倒也合理。” 沈修隐卡着他的脖子,脸色铁青,“十八岁前,我没碰过她。” 乔如斯对他们的第一次没兴趣,单纯犯贱,“她说不是你的。” 沈修隐威胁:“这里没有监控,你死了也没人知道。” “要不要进去亲眼看看?” 沈修隐抿着薄唇,默了默,松开乔如斯,语气有些抖,“真的很像?” “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 这话刚落,天边划过一道闪电,乔如斯举起的手默默放下,“当我胡说八道吧。” 离开前,沈修隐最后看了眼夜幕下的小·屋子,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周鹿并不知道昨晚沈修隐跟着一道来了,起早按着乔如斯给的方子,从药店把中药买回来,放到锅炉上用炭火煎。 小悔伺候完老人喝完药,周鹿直接去了工地,一连几天都住在棚户区。 虽然这里居住环境恶劣,但小悔这对爷孙非常善良,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周鹿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这天,周鹿正抱着笔记本,坐在小板凳上画设计稿,小悔突然从里屋跑出来。 “姐姐,奶奶好像恢复记忆了,她让我去报警!说有人要杀她!” 闻言周鹿眸色发冷,放下笔记本,和小悔去了里屋。 * 这个周末,对陆羽来说,是她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圈内几百家媒体都会到现场,对她进行独家专访,很多人都好奇,这个被冠以史上最具有天赋的天才建筑设计师的成长之路,以及私人情感生活。 陆羽坐在休息室里,化妆师,造型师,服装搭配师围着她谄媚打转,一个劲的夸着她天生丽质,气质高级,完全不输圈内女明星。 “陆小姐,我听说今天沈二少会亲临现场,这是真的吗?” 陆羽微笑点头,“怪我,这是我回国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有些紧张,便让他来陪我。” “沈二少对陆小姐可真好,我听说这二少爷性子乖张叛逆,跋扈张扬,沈老爷子都管不了他,却被陆小姐治的服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沈修隐和周鹿是隐婚,圈外人自然不清楚,都以为陆羽和沈修隐才是一对。 陆羽含笑晏晏,装作害羞的样子,却不解释。 “陆小姐,我是二少的粉丝,能不能托你帮我要个签名?拜托了!” 陆羽瞧着眼前年轻漂亮的化妆师,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但依旧露着假笑,“好的,到时候我和阿修说一声。” 今天陆柏松推了所有公事,带了一帮好友来为陆羽站台,为了给大女儿造势,还打点了媒体狗仔,将陆羽接受专访这件事炒上热搜。 热搜上不少陆羽流出来的美照,粉丝们在下面狂欢跪舔。 【啊啊啊啊,宝宝好美,好优秀,呜呜呜,好爱宝宝!】 【我四年前就是陆羽的粉丝了,今天才看见她的真容,上帝到底给她关了哪扇窗啊,为什么有人可以同时拥有高颜值和超强业务能力?这样的天才美女简直就是神女下凡啊!】 【颜值和才华是我家小羽最不值一提的,要是你知道她的男朋友是沈二少,你也会觉得她命好!】 【沈二少?就是那个年年被京圈评为女人最想嫁的沈家二公子,沈修隐?他和陆羽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官宣的,我怎么不知道?】 画风突变。 本来一水的夸赞陆羽的美貌和设计天赋,但不知谁开的头,现在满屏都在讨论她和沈修隐的绯闻。 那些粉丝截图了陆羽发布在公众平台的情侣同款,力证陆羽就是沈修隐的正牌女友。 霍旋今天也来了现场,打扮的比较低调,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低头刷手机,越看越来气。 “这小绿茶太欺负人了,老娘忍不了,我现在就去买水军,冲了她评论区!” 第七十六章 陆羽坠入地狱 霍旋正要行动,被身侧一道低低的声音阻住。 “阿旋,不要冲动。” “虽然你和沈修隐没感情了,但好歹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小绿茶这是故意放出消息,让粉丝逼你这个糟糠之妻下堂呢,婚肯定要离,但必须是你踹了渣男!” 周鹿今天也来了,坐在霍旋身边,打扮的更低调,整张脸被遮的只剩下一双清澄的眼睛。 她望着台上一排排架着的摄像机,媒体记者,圈内大腕,社会名流齐齐出动,排场声势浩大,为了捧陆羽,沈修隐花了不少心思。 “阿旋,我忍了陆羽十四年,两次差点被她害死,不是没想过报仇,而是毫无还手之力。” 周鹿侧眸望着愤愤不平的霍旋,“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利用陆羽去威胁沈修隐离婚,二是将陆羽恶毒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鹿宝。”霍旋感受到周鹿内心的纠结,握住她冰凉的手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沈修隐来的比较晚,走的是专用通道,很多人没在入口处蹲到人,纷纷跑到前排,想要和男人搭话。 官方知道陆柏松是陆羽的父亲,特地将座位安排在一起,沈修隐落座后,冷淡的打了招呼。 哪怕只是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令在场人羡慕疯了,眼高于顶,高不可攀的沈二少能主动打招呼,说明陆羽和他的绯闻是真的。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沈修隐就是陆家的乘龙快婿。 自从去了趟棚户区,沈修隐的心情就跟吃了炸药似的,每天在公司不是怼人就是开人,公司员工战战兢兢,苦不堪言。 这帮来求合作的富商们自然没讨到好脸色,不过人精如他们又把目标放到了陆柏松身上。 这招叫曲线救国。 短短时间内,陆家就拿到了不少大订单,陆柏松的老脸都要笑烂了! 距离陆羽出场还有十分钟,沈修隐的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 周鹿发来的。 男人冷漠的脸,终于多云转晴。 漂亮的手指划开屏幕,只扫了一眼,四周空气再度凝结。 【沈修隐,我已经掌握了陆羽犯罪的证据,如果你同意离婚,我就放过她,不然,今天就是她身败名裂的日子!】 之前周鹿就说过这句话。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搜集证据,光是去看韩叙都有七八趟。 那小子嘴硬,套不出有用的信息。 但天无绝人之路,小悔和她救的那个溺水老人竟是消失多日的韩母! 老人恢复神志后,将她知道的事,都和周鹿说了,虽然韩母知道的不多,但陆羽将她连人带车坠入水中灭口一事,证据确凿。 沈修隐迟迟没回复,周鹿这个位置只能看见男人僵直的背脊。 她一点也不急。 无论男人选哪种,对她都是有利的。 十分钟后,陆羽在众人瞩目,镁光灯闪耀,如同顶流明星出现在台上。 女人气质甜美温软,一身洁白的抹胸礼服,黑长发披肩,完美的像个天使。 她先是对台下观众弯腰打招呼,在几百个摄像机面前,目光与台下的沈修隐交汇,脸颊唰的红了。 “今天我想在这里感谢一个人,正是有了他一路的鼓励,支持,护送,爱护,我才有勇气和机会,站在这么高的舞台上,得到全民崇拜敬仰,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这个人对我来说,弥足珍贵。 所以我想改变活动流程,邀请那个人上台,当面感谢他这么多年的陪伴……” 话没说完,台下气氛高涨,大家异口同声的喊着沈二少的名字,空气里似浮着粉红泡泡。 陆羽目光期期艾艾的望着俊美如斯的男人,一脸娇羞。 “沈总,您要上去吗?我可以安排。”钱然弯腰低声询问。 沈修隐的大掌捏着手机,看似望着台上陆羽,实际上心思全在周鹿那。 “周鹿来了,想办法找到她,请她出去。”手机快被男人捏碎了,骨节泛白。 钱然懵了,抬眼四周巡了圈,“太太怎么会来?她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轻易走,要是起了争执,影响了陆小姐的专访,老宅那边又要对太太发难了。” 沈修隐没对钱然解释,只一昧道,“你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别的事,不用操心。” 钱然回了个“是”抹了把额头,带着保镖往后排走去。 霍旋发现了钱然,拉下帽子,拽着周鹿的衣角,“宝,这是冲我们来的,你快跑,我拖着他们。” 周鹿也看见了钱然,身后两个壮硕的保镖让她心头发寒。 她以为沈修隐至少会选一个,万万没想到,他的卑鄙无耻阴狠越了底线。 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熠熠发光的陆羽,周鹿眸色暗了下去。 所有人都觉得今天是陆羽正式在京圈打响名声的隆重时刻。 只有周鹿知道,从这一刻起,陆羽即将坠入地狱。 在霍旋的掩护下,周鹿离开了现场,她找到工作人员,花钱买了套工作服,混进了后台导播室。 在后台,她看见沈修隐风姿卓越的走上台前,站在陆羽身侧,绅士的让她挽着他的臂弯,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 而私下,这个男人却为了小三,派了保镖想弄死她。 这么一对比,周鹿被刺激到了。 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抠的血肉模糊,她感觉不到一丝痛意,眼里只有毁灭一切的疯狂。 “你过来盯一下,我尿急,直播已经开始了,别乱碰仪器,出了岔子,我们都要没命!” 负责监管仪器的工作人员去了卫生间,喊周鹿看会儿,等人走了,她直接关了陆羽和沈修隐的麦克风。 台上,陆羽正坐在沙发上,讲述着和沈修隐的童年趣事,突然一阵电流声滋滋滋响起。 陆羽的话被卡住,不明情况的看着沈修隐,“阿修,麦克风没声音了?” 男人瞬间想到什么,大力扯开别在衣领上的麦,起身往台下走。 “钱然,滚过来!” 第七十七章 陆羽杀了人 钱然带保镖找了一圈,发现了霍旋,但没惊动,聪明的以为只要盯紧霍旋,就能找到周鹿。 谁料,霍旋带着他们四处兜圈子,最后几人被骗到仓库,被反锁在里面。 刚返回录制现场,就遇上了直播事故,看着沈修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钱然脑袋缩的像个鹌鹑。 “沈总,我们被霍小姐耍了,要不是她,我们早就找到太太了!” 沈修隐横他一眼,“蠢不自知。” 霍旋一直没离开,就等着看陆羽好戏,这会儿她双手环臂,靠在柱上看向这边,发出欠揍的冷嘲,“渣男与绿茶难养也……” “霍小姐。”沈修隐大步走来,表情寒霜,“她在哪?” “啊?”霍旋掏掏耳朵,“你说啥?” “霍总应该不知道你在这,我让他来接你。”沈修隐最擅长连坐威胁。 四年前,霍旋发现他养小三和私生子,就被这狗男人用霍家的生意威胁。 当时她觉得自己是霍家一份子,要为大局着想,忍了。 如今,霍家已成了霍沉渊的囊中之物,反正自己又不受宠,霍家怎样都无所谓。 “打啊,今天你要是不打给霍沉渊,你就不是男人!”霍旋激道。 沈修隐:“我是不是男人,你闺蜜清楚。” 霍旋笑笑:“四年都没能给我家鹿宝造个娃,是不是男人,心里有点AC数。” 沈修隐:“……” 陆羽跟着跑下·台,听着两人对话,脸色一阵尴尬,拉了拉沈修隐的衣角,“阿修,到底怎么回事?霍小姐怎么在这?” “小羽,你先回台上,我来处理。”沈修隐知道从霍旋这套不出什么,喊上钱然去往后台。 霍旋拿手机通风报信:【鹿宝,狗东西带人杀过去了!】 陆羽不放心,想跟着,这时,现场大厅里响起一道好听的女音。 软糯却铿锵有力。 ——“陆羽,杀了人,晚上睡得着吗?” 陆羽脚步顿住,瞳孔惊恐瞪大。 台下哗然。 “陆总,我没听错吧,刚才有人说你大女儿杀人了?” 陆柏松再次成了人群焦点,只是心情同刚才不一样了。 陆羽对周鹿下手的事,他是知情的,还交代过让她做事干净点,别留下证据。 现在直接在公开场合揭露此事,对方肯定是掌握了确凿证据。 陆柏松瞪陆羽,“还不快向大众解释清楚!” 陆羽提着裙摆,急急忙忙跑上台,主持人将自己的麦给她。 “大家不要信她胡说,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一定是黑粉看我不顺眼,想要在今天毁了我……”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哭的妆都化了。 因为周鹿只有一句话,既没有证据,也没有人证,大家信了陆羽的话,纷纷开始指责主办方不作为,怎么能让黑粉混进后台,还关闭了设备,扰乱直播现场。 主办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带着人去了后台。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沈修隐还是主办方都没在后台找到人。 在他们满世界找人时,周鹿已经脱掉了工作服,去后门将韩母接进来,带入直播现场。 当韩母出现的那一刻,站在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陆羽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紧握麦克风,不可置信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老人。 这老女人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鹿搀扶着韩母,一步步走向台前,有保镖冲上来想赶人,霍旋一挥手,乔装打扮的霍家保镖立刻出动,将那些想要触碰周鹿的人,拦在外围。 “周鹿,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羽强装镇定,目光急切的看向台下,可沈修隐还没回来。 周鹿冲她笑了笑,拿起放在桌上的麦克风,对着台下观众。 “各位,这位老者叫王景,韩氏集团前任总裁韩大器的妻子,现任总裁的生母,韩氏集团曾垄断京圈电器行业,想必大家对此不陌生。 上个星期,王景阿姨失踪了,警方那边有报案记录,大家不信的,可以通过人脉去证实。 失踪的这一星期里,王景阿姨泡在坠河的轿车里,差一点就溺水而亡,至于她是怎么落水的,我想由她亲自为大家讲述。” 周鹿将麦克风递给王景。 “不!不要信她们说的,她们是我的黑粉,故意造谣抹黑我,来人,快将她们赶出去!” 没了沈修隐撑腰,陆柏松为了明哲保身,已经提前溜了,此刻的陆羽像是被逼到绝路的疯子,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和处境,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伸手去抢麦克风。 周鹿当然不会给陆羽反扑的机会,挡在两人中间,陆羽为了漂亮,穿着高跟鞋,白色礼服裙,慌张之下踩到了自己的裙摆。 “哗”的一声,裙子下摆撕毁,因为惯性,脚也崴了下,狼狈的摔在台上,痛苦的嚎着。 王景在周鹿和霍旋的保护下,把陆羽如何骗取她的信任,哄着她上了车,再买通司机,将车开到水里,企图营造车祸意外事故,娓娓道来。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陆续响起不同的声音。 有质疑的:【王女士,陆小姐和您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您下手?人家可是天才建筑设计师,每天接待的都是贵族名流,您的身份连预约的资格都没有,怕不是嫉妒人家年轻漂亮有才华,被黑粉买通故意抹黑陆小姐吧。】 也有知道一些内情的:【我听说前些日子,韩叙在皇庭的暗格犯事了,被秘密收拾了,当晚陆小姐好像也在场,如果韩叙犯事和陆小姐有关,而韩母又是知情者,那么三者之间就有联系了。】 本来大家都对暗格的神秘充满兴趣,现在又卷入杀人案,斗兽场的事再度被翻了出来。 沈修隐在后台扑了空,得知现场已经失控,才明白自己被周鹿耍了。 他黑着脸迈着长腿返回去,并让主办方立刻停止录制,控制现场人员,不允许任何视频照片音频流露出去。 但还是晚了。 孟婉君为了在二老面前给陆羽博好感,让她能够早点顺利嫁进来,一早就拉着二老坐在屏幕前,守着陆羽的现场直播。 等见着陆羽和沈修隐成双出现在台前,激动的心花怒放,“老爷子,您看,小二和小羽多般配啊,他们本就是娃娃亲,现在感情又这么好,不如就成全了他们,至于周鹿,花点钱打发掉就行,反正她也不想和小二过了。” 沈鹤年冷着脸,没说什么,沈老太却满意的点头,“婉君这么安排倒也挑不出理,本就是我们亏欠了陆家,拖了四年,他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话刚落,直播现场就出现了骚乱。 第七十八章 陆羽是小三 沈鹤年盯着出现在镜头里的周鹿,错愕片刻,旋即老脸一沉。 “让沈流光滚回来!”他对管家命道。 录制现场,陆羽看见沈修隐,绝望的表情瞬间亮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往男人的方向跑去。 一头钻进他宽大温暖的怀里。 哭着身体颤抖,“阿修,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修隐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害怕惶恐,很可怜,但他没有搂其安慰,高大挺拔的身形僵着。 “怎样才能放过小羽?”他看向不远处的周鹿,眸光比脸色冷。 “我给过你机会。”周鹿现在根本不在意沈修隐是否信她,他的信任不值一提,“是你亲手将心爱的女人推向地狱。” 她盯着陆羽颤抖的背脊,一字一句,冷嘲,“陆羽,你是自己去警局,还是我送你去?” “不,不要,我还没接受独家专访,我不去警局!”陆羽从男人怀里出来,回头恶狠狠瞪着周鹿,恨不得将这个贱人撕碎,“周鹿,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就因为阿修爱的人是我,你就想尽办法置我于死地,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作恶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陆羽慌不择路,故意提起四年前,可话没说完,就被沈修隐阴寒的声线打断。 “钱然,将周小姐,霍小姐带出去!” 钱然带了好几个保镖上前,霍家保镖也不是吃素的,但面对沈修隐强大的气场,他们为难的看向霍旋。 “行了,你们退下吧。”霍旋大手一挥,走上台,拉住周鹿的手,“我和鹿宝共生死,想要欺负鹿宝,就先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周鹿感觉手心传来温热的气息,那是一种被人坚定选择,不掺和任何杂质的情感,是她奢望从沈修隐那得到的偏爱。 她握紧霍旋的手掌,眸光透出的刚毅和倔强,势必要与沈修隐斗个你死我活! 夫妻俩闹成这个样子,真的很难看,左右都是主子,得罪谁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钱然左右为难,让保镖带周鹿走的时候,动作轻点,不能弄伤她。 但周鹿不配合,和霍旋两人拿起手头东西就往靠近她们的人身上砸。 “钱然,你只有十分钟!”沈修隐再度开口。 钱然冷汗簌簌,只能亲自上去,准备擒拿周鹿。 这时,台下有人发出一阵惊叹。 “沈二少英年早婚,这个陆大小姐居然是小三?” “我也记得圈内传过沈二少四年前就隐婚了,沈家二少奶奶身份很神秘,到现在都没能扒出来,这个陆大小姐有没有杀人暂且不说,当小三还当的这么招摇高调,能是什么好东西?” 今天可谓是陆羽最火的一天,热搜榜前三都是她,从杀人犯扒到当小三,名声和口碑一下子就跌到谷底。 她急忙打开手机,看见有知名营销号发布了几张沈修隐和一个女人走进民政局的照片,女人的背影做了模拟处理,所以没人看得出,神秘低调的沈家二少奶奶就是眼前的周鹿。 陆羽更慌了。 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害她。 四年前的照片都能保存到现在,说明对方盯她很久了。 此时,陆家。 陆萱坐在沙发上,大长腿交叠着,不断刷新微博热搜,看见接连流出陆羽害怕恐惧的表情包,得意的上扬唇角。 “妈,你这招太高明了,借这次机会曝光陆羽当小三,这下她想洗都洗不白了!那贱人还敢做梦嫁给阿修哥哥,明明我才是陆家大小姐,也只有我才有资格当沈家二少奶奶!” 陶慧坐在对面沙发,穿着一身素衣国风连襟裙,正姿态优雅的品茶。 这是陆柏松第二任妻子,曾是陆羽生母秦孀的助理,上位后就想尽办法除掉陆羽,给自己的女儿铺路。 可惜陆羽有沈修隐护着,她找不到机会下手。 为了摸清沈修隐的脾性和行踪,她找私家侦探长期跟踪男人,这才拍到了沈修隐和周鹿领证的画面。 这张照片她珍藏了四年,今儿个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小萱,陆羽闹出这么大的丑闻,陆家的股票肯定受影响,你爸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他。” 陆萱嘴一撅,不在意道,“陆羽惹他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就该趁这机会,怂恿爸爸把那贱人赶出去,没有陆家大小姐的光环,她连进沈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陶慧放下茶杯,走过来,摸着陆萱的头发,“别急,妈妈自有安排,一定会助你嫁给沈修隐,成为身份尊贵的沈家二少奶奶。” 陆羽饱受舆论压力,现场对她的质疑和讨伐越来越多,沈修隐为了平息风波,让钱然护送陆羽离开。 而他,将周鹿堵在了后门。 “沈修隐,我告诉你,别乱来,我已经报警了!”霍旋站在周鹿面前,张开双臂,仰头对着沈修隐,像老母鸡护崽。 只是双腿抖得厉害。 “先和我回公馆。”沈修隐的语气和神情不似刚才阴鸷,对周鹿轻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商量。” 家? 她还有家吗? 连命都快没了。 他还在那轻飘飘的说着“回家”这种屁话! “阿旋,我们走。”周鹿一个字都不想和沈修隐说,拉着霍旋往外走。 谁料,门外都是男人的保镖,直接将她们围住。 “闹了这么大一出戏,惊动了警方,你以为走得了?”沈修隐见好好说没用,于是命保镖抓住霍旋,“霍小姐这般金枝玉叶,养尊处优,应该没在警局过夜过……” “沈修隐!”周鹿气的脸色发青,要不是他们人多打不过,她是真想杀了这狗男人! 霍旋和周鹿一样被霍沉渊养的娇气,警局看守所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一个小时都待不下去。 “霍小姐今晚的住所,由你决定。”沈修隐靠在门边,散漫不羁,十分欠揍。 霍旋小口咽着口水,“鹿宝,别妥协,我不怕,我打电话让老东西来保释我,霍家有的是钱。” 沈修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霍家海外公司损失了千亿订单,霍沉渊已经在一小时前赶过去了。” 霍旋:“……” 周鹿咬牙,深深吐了几口气,才压下杀人的冲动,“沈修隐,放阿旋走,我跟你回去。” 第七十九章 沈修隐受罚 霍旋是被沈修隐的保镖亲自送回去的,周鹿坐在黑夜之声里,看着窗外倒退的熟悉街景,心中一片荒凉。 她就像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不管怎么闹,都翻不出沈修隐的五指山,这个男人总有办法逼她妥协。 一路无言。 沈修隐的电话一直响,但他没接,专心开车。 公馆平日里只有吴妈在,负责照顾周鹿的饮食起居,她不住这里后,吴妈来的次数少了。 今天,家里就他们两个,周鹿在门外等着沈修隐开门。 解了密码锁,男人率先大步走进去,周鹿没动。 “沈修隐,你想聊什么?” 沈修隐弯腰在玄关处换鞋,闻言拿鞋的手顿了下。 换好鞋,他又从鞋架上拿了双女士拖鞋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不进去!这里不是我家!”周鹿见男人提着鞋出来,一言不发的半跪在地上,给她解鞋带。 她厌恶的往后退,男人大掌跟过来,周鹿烦的抬脚就踹。 沈修隐的膝盖被踹了一脚,身形晃了下,但没说什么,继续抓住周鹿的脚踝往自己怀里拖,强制性给她换鞋。 这种偏执行为,有种只要换上拖鞋,她还是公馆女主人的意思。 他们还没闹到离婚的地步。 和往常一样,出门归来,他为她换鞋。 周鹿真是服了这个疯子,捡起地上的拖鞋,走到一边,自己换上。 她对沈修隐生理性厌恶,碰她一下,都想吐。 再次踏入公馆,这里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周鹿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沈修隐,没什么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修隐在剥芒果,取掉核,切成小块,挑了个周鹿以前最喜欢的瓷盘码的整齐,端到茶几上。 “尝尝,国外空运回来的。”他站在沙发前,无视周鹿眼里的心烦。 周鹿现在没心情品尝水果,见她没动,沈修隐又自顾道,“不喜欢吃?那我去榨汁。” 等了会,男人端着杯鲜榨芒果汁再次出来。 “放了点糖,你要是觉得不够甜,我再去加点……” “你是不是以为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我就还会和以前一样感动的无以加复,再被你诱惑几句,就能放下和陆羽的恩怨,再跟没事发生似的,和你继续过着一眼看到头的破碎婚姻?” 周鹿背靠在沙发上,这沙发是她亲自选的,说是符合人体工学设计,想着沈修隐上了一天班,回来还要靠着沙发加班,挑一个舒适的沙发,男人的身体会得到放松和惬意。 但此刻她觉得沙发背硌得慌。 “今天的事,我会压下去,现场的照片和视频不会流传出去,等过了这阵风头,你再去上班。” 沈修隐在她对面坐下,浓密纤长的眼睫敛着,表情很淡。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花钱就能摆平一切吗?”周鹿气笑了,端起桌上的芒果汁,一股脑泼向男人漂亮脸蛋! “你可以阻止所有人,但无法掌控我,现场视频我已经发布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全世界都能看到陆羽丑陋恶毒的嘴脸!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你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吗?这个世界大部分都是平凡人,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你和陆羽这种人犯下的罪行,总会曝光反噬的!” 沈修隐被淋了一脸,黏腻的汁水沿着额头滑落至下颚,他咬肌鼓着,像极力压制着控不住的怒火。 半晌,用纸巾擦了擦脸,抬头,直视着周鹿鱼死网破的目光,“你做了什么?” “我要毁了陆羽!” 这时,沈修隐的手机响了。 老宅打来的。 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好一会才接通,“是,好,我知道了。” 收了线,他搓着已经泛起红疹的手背,对周鹿道,“爷爷让我们回老宅。” “不去!”上次她就被沈修隐骗了,“今天只是个开胃菜,你要是一天不离婚,我就每天想着法子整陆羽,直到你求着我离!” 周鹿起身往外走。 她包里的手机也响了。 看见是沈鹤年打来的,周鹿语气甜美道,“爷爷……现在回去吗?好,我现在就赶回去。” 沈修隐已经重新穿上外套,一系深色西服像是焊在了身上,跟他这个人的心思一样,永远捉摸不透。 公馆附近不好打车,沈鹤年催得紧,周鹿也没矫情,坐了沈修隐的车,一同回了老宅。 老宅的气氛十分微妙。 周鹿和沈修隐一出现,那股子窒息感更厚重了。 “爷爷,奶奶,孟姨,大哥。”周鹿一一打招呼,目光落在沈玉斐身上,没吱声。 沈清也在,只是今天格外乖巧,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沈修隐依旧那副吊儿郎当,懒怠混不吝的模样,径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让吴妈给他泡杯新茶。 “喝喝喝,喝不死你!”首位上的沈鹤年拿起手里的茶杯,砸向沈修隐,“滚去祠堂跪着!” 其实以沈修隐的身手可以避开的,但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任沈鹤年砸。 滚烫的开水浸透身上昂贵的西服布料,沈修隐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子火辣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冲沈鹤年笑了笑,“好。” 起身,往门外走。 沈流光这时开口,“爷爷,斗兽场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也去跪着。” 沈流光被紧急召回,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他和沈修隐不一样,身为沈家话事人,要为大局考虑,便将当晚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沈鹤年心疼周鹿受了这么大罪,自己还被这两个不孝子孙蒙在鼓里,见了沈修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孟婉君一听,当即坐不住了,“老爷子,要这么说,罪魁祸首还是周鹿呢?凭什么我两个儿子受罚,她跟个没事人坐那?要罚一起罚。” 沈鹤年横她一眼,正准备说什么。 已经走出门外的沈修隐退了回来,他望着孟婉君,强调,“她是受害者,不是罪魁祸首。” “管她是什么,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吧?”孟婉君兜不住话,“我早让她和那帮子吸血鬼断了,她不听,现在好了,吸血沈家不够,还搭上我两个儿子,我沈家做了什么孽,才会遇到这个扫把星! 老爷子,今天你要是不秉公处理,为了这个扫把星非要惩治我两个儿子,那就连我一起受罚吧!” 第八十章 这个婚就不该结 孟婉君向来贤良淑德,颇有大家闺秀内敛范,嫁进沈家后,一心操劳内务,深的二老满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沈鹤年拍板叫嚣,客厅的气氛低迷的压抑,仆人们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沈玉斐左右看了看,识大体的笑着道,“爸,嫂子,我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商量,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大动干戈,让外人看笑话。” 这个外人指的谁,大家心知肚明。 换做以往,周鹿被排挤,心里肯定难受死了,但现在,她巴不得沈家和自己划清界限。 “小鹿差点死在暗格,这叫小事?”沈鹤年拍着桌子,瞪向沈玉斐,“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前几天小鹿被喊回老宅受了家法,就是你们母女俩的杰作!” 沈玉斐说不出话了,沈清更是把头埋的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沈鹤年可是一家之主,沈家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周鹿受了欺负,以往他都会直接为她出头。 但眼下这丫头闹着要离婚,他要是出面,只会加剧矛盾,所以才装作无事发生。 不然沈清这个挑事精早就被罚了。 “老爷子,您太偏心了,小斐和清清不过只是揭露了周鹿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真面目,她们哪里做错了?您凭什么指责她们?” 孟婉君似要把这些年的不满发泄出来,“我知道您疼周鹿,把她当亲孙女养着,可流光和小二还有清清才是您的血脉至亲,您出去打听打听,哪家人放着自己的血亲不闻不问,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外来野种?” “砰——!” 茶壶被沈鹤年挥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巨大的响声止住了孟婉君的话。 屋里死一般寂静。 沈鹤年气的吹胡子瞪眼,大口喘气,沈老太见状,伸手去抚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老头子,婉君今儿个确实过分了,但话是在理的,都是做母亲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为流光和小二抱不平倒也能理解。” “你想说什么?”沈鹤年倪着老谋深算的沈老太。 多年夫妻,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门清。 沈老太重新让人泡了壶新茶端上来,亲自给沈鹤年斟茶,“周鹿来我们家也有十四年了,当初你不顾众议,非要收养她,我们见她可怜也就同意了。 如果她能安分守己待在沈家,我们可以保她一世荣华富贵,但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鹤年没喝沈老太泡的茶,“你想把她赶出沈家?” 沈老太似有顾虑,没说话。 “爷爷。”这时,周鹿开口了,“不用她们赶,等事情结束,我会主动离开。” 沈鹤年在气头上,看向周鹿时,眼神柔了许多,“小鹿,别怕,爷爷在呢,只要爷爷还活着,谁都不准动你。” “爷爷,与她们无关,是我要离开沈家。”周鹿看了眼身侧的沈修隐。 不知何时,男人站在了她身边,挺拔巍峨的身躯像一堵高墙为她遮风挡雨。 沈修隐也在看她,对上女人决然冷漠的目光,他的心骤然缩了下。 似是预料她接下来的话,他立刻拉起周鹿腕,“走,陪我去祠堂受罚。” 周鹿想甩开他,但男人的大掌像是铁钳死死攥着,她就这么半推半就的拉到了祠堂。 “沈修隐,你还是不想离婚,对吗?”周鹿看出他的心思,冷笑着,“你觉得老宅为什么喊我们回来?真的只是为了罚你?” 沈修隐已经在蒲团跪下了,目光看着眼前供着的祖宗牌位,语气很淡,“我说过,谁都无法干涉我的婚姻。” “我也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周鹿眼睛全红了,“爷爷疼我,我求他,一定会同意离婚,你沈二少再厉害,终究依仗着沈家这座大山,为了报复我牺牲自己的前途,不划算。” “那你就试试,爷爷到底是疼我多一点,还是宠你多一些。”沈修隐放着狠话,身体却抖得厉害。 周鹿懒得多言,转身离开祠堂。 出门时,遇到沈流光。 “大哥,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了。” 沈流光垂眸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微微叹气,“想清楚了,真的要离?” “这个婚就不该结。” “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爷爷不一定同意你们分开。”沈流光眉眼柔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是大哥。” 周鹿点头,感动的吸了吸鼻子,“谢谢大哥。” “小鹿。”沈流光和周鹿擦身而过,想了想,还是喊住她,“你知道为什么是我成为家族继承人吗?” 周鹿不明白沈流光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我和小二是双生子,所有人都知道继承人会在我们两个当中选出,早前我和小二接受着同样的教育和培养,他各方面要比我有天赋,家族原定的继承人是他。” 周鹿知道他要说什么,接过话,“因为他高中时期为了我打伤了凌齐墨,所以被家族踢出了继承人名单,你想说,他丢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沈流光觉得这么理解也没错,“确实是这样,不过还有……” 话没说完,周鹿冷笑一声,“大哥,整件事,自始至终,我是受害者,如果你们非要把沈修隐失去的东西都怪罪在我头上,那就当我欠他的。 但我不会偿还,因为他不配!” “小鹿……”沈流光觉得她误会他的意思。 周鹿却不愿听他解释,快步离开。 沈流光也转身往祠堂走去,目光一抬,看见沈修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目光淡淡望着周鹿离开的方向,平静的让人害怕。 “小二,怪我多嘴。”沈流光道歉。 沈修隐没看他,“少假惺惺,我和她离婚,最开心的就是你了,以为装模作样劝几句,我就会被你虚伪的面目蒙骗? 沈流光,就算我们离了,也轮不到你。 被我碰过的女人,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要他命!” 沈流光抿着唇,想说什么,孟婉君走了过来,满脸不甘道,“你们爷爷真是老糊涂了,为了那个 第八十一章 陆羽被警方带走 周鹿去了后院书房。 沈鹤年没事的时候就爱待在那写诗作画,她进去前,深深呼了好几口,才敲门。 “爷爷,我来陪陪您。”进了门,周鹿看见沈鹤年拄着拐杖,站在窗前,正望着小花园里那一片火红枫叶。 “小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沈鹤年大掌搭在拐杖上,背脊有些佝偻。 十四年前,沈鹤年的身体还很硬朗,还没有从军部退下来,整个人高大健硕,威风凛凛。 他找到周鹿时,只看了一眼,就把她搂在怀里,嘴里不断说着“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当时周鹿只有十岁,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怪爷爷是谁,但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沉重的爱。 他好像找了她很久,所以沈鹤年是知道周鹿身世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没对她提过。 周鹿也觉得既然自己被沈家收养了,那就是沈家人,再去盘根问底自己的身世,反倒惹得大家不开心。 但今天,孟婉君那袭话,“野种”两个字,刺激到了沈鹤年,左思右想,他决定把周鹿的身世告诉她。 “记不太清了。”周鹿走过来,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您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这些天爷爷总是想起你的身世……” 周鹿轻声打断,“爷爷,我是您的孙女,一辈子都是,至于曾经是谁,不重要了。” 她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那里都是被家族遗弃的孩子。 沈鹤年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们私下一直都在欺负你?” 周鹿不语。 “为什么不和爷爷说?你这孩子总是这般心善,以前有我和小二护着你,现在爷爷老了,你和小二又闹到这一步,往后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谁来保护你啊……” 步入深秋,气温降得很低,周鹿挽着沈鹤年的胳膊,带他回到里屋。 “当年我十岁,如今我二十四年,爷爷,我不是孤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周鹿让沈鹤年坐在沙发上,她站在身后给其捏肩捶背,“我来找您,还是上次那件事,沈修隐不肯签字离婚,我希望您出面给他压力,这个家里,只有您才能管住他。” “孩子,真的无可挽回了吗?”沈鹤年粗粝的手掌按住她的小手,“陆羽的事,我来解决,只要你和小二好好的。” 沈鹤年不知道沈修隐在外面还有女人和孩子,周鹿欲言又止,“其实陆羽不是沈修隐的真爱,他的心很大,可以装得下很多女人,我的心很小,除了他,谁都无法再进入,我们注定不合适,分开对彼此都是解脱。” “我记得下个月是你养母的生日,听说她时间不多了,要不等她过完生辰,爷爷再去和小二说?”沈鹤年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 用养母来游说,确实有效果。 周鹿点头应道,“好,听爷爷的。” 沈家这边,以沈家两兄弟跪罚祠堂,结束了冲突,陆家却是闹得鸡飞狗跳。 陆羽回到家,狼狈的像是街边游浪汉。 漂亮的礼服撕毁了,妆花了,披头散发的走进来,吓了陆萱一跳。 “哪里来的疯婆子?保镖,快,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她跳上沙发,尖叫大喊。 陶慧匆匆下楼,看见是陆羽,嗔怪道,“小萱,你看清楚,这是你姐姐,小羽。” 陆萱一副才看清的样子,从沙发上下来,热情的去拉陆羽的手,“姐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今天不是去接受媒体专访吗?爸爸还叫了很多老朋友去给你站台,哦,对了,我听说阿修哥哥也会去看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滚!”陆羽用力推开陆萱,情绪崩溃的她,露出原本恶毒的嘴脸,“我知道你们在家看我笑话,装什么呢?周鹿闹那么大有用吗?也就只是毁了我的专访,我人还是安全回来了,有阿修护着我,警方都拿我没办法!” 陆萱被她推倒在地,摔成了王八翻肚皮,咕噜了半天也没爬起来,还是陶慧拽她起来的。 “贱人,你敢推我?!”陆萱被娇宠长大,一根手指头都没被碰过,她气冲冲的薅了把陆羽的头发,冲着墙壁撞。 陆羽也不甘示弱,反手抱着她的腰,往地下摔。 姐妹俩谁也不服谁,打成一片。 陶慧企图去拉架,反被两人推撞到了沙发扶手上,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佣人急匆匆跑进来,“夫人,不好了,警察来了。” 陶慧扶着腰往门口走,“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会来警察?” 正说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官走了进来,看见屋里打成一团,当即上前止住。 “干什么呢?当着我们的面还敢动手?这是想进去吃公饭?” 陆萱和陆羽还在互骂,当看见公职人员后,两人又怂怂的低下头。 “警官,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吗?”陶慧上前护着陆萱。 “你们哪个是陆羽?” 陆羽一听,顿时慌了,连连后退。 陆萱乐了,指着她道,“她是陆羽。” “陆小姐,有人指控你雇凶杀人,请跟我们回警局调查。” “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不跟你们走……”陆羽想去拿桌上手机,给沈修隐打电话。 但警方没给她机会,押着人就往外走。 陆萱得意的在身后叫嚣,“好姐姐,我会去看你的,在里面吃好喝好玩好哦。” 其中一个警官看着陆萱,“如果陆羽小姐指控你涉嫌殴打他人,你也是要进去的。” 陆萱:“……” 陆羽被带走后,陆柏松回来了,直接将客厅的茶几砸了。 陆氏集团因为陆羽当小三,雇凶杀人,被警方带走调查一事,股价狂跌,刚拿到手的订单被取消一大半。 余下的还在观望沈修隐会不会出手捞人,但直到晚上,都没见沈修隐有动静,陆柏松直接损失所有订单,且还要赔付各方损失。 “这个逆女,陆家快被她害破产了,我当初就该让她和她那个死人妈一起滚出去!” 陆柏松气的在客厅走来走去,电话一直响,都是要钱的,他不敢接,像个没头的苍蝇乱窜。 “柏松,你没给沈修隐打电话吗?”陶慧眼珠子转了转,“实在不行,你去找孟婉君,她最疼小羽了,不会不管的。” 第八十二章 只有一次机会 陆家不知道沈家两兄弟连着孟婉君都被罚跪祠堂整晚。 陆柏松手机都打没电了,只能亲自去老宅。 车刚到门外,人还没下来,管家就走了出来,不卑不亢的赶人。 “陆总,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老宅这几日谢绝拜访,您请回吧。” 陆柏松平日眼高于顶,这会儿见了管家,谄媚的跟哈巴狗似的,“我不找沈二少,找婉君,想和她聊聊阿孀的病情,麻烦您进去通报一下。” 圈里都知道孟婉君和秦孀亲如姐妹,她的事比沈家内务还重要,孟婉君肯定会见他的。 “陆总,我不想说第二遍。”管家脸上那点客套没了。 陆柏松垫着脚往里看,宅子太大了,苏式园林构造的亭台水榭,假山流水,遮住了里面的光景,除了几个路过的佣人外,什么都看不见。 “婉君,婉君,是我,陆柏松,阿孀她醒了,想要见你……” 陆柏松心一横,也不管会不会得罪沈家,扯着嗓子大喊。 深更半夜的,几嗓子吼下来,没把孟婉君招来,反倒吵醒了沈鹤年。 佣人汇报情况后,一个电话打给管家。 “是,知道了,老爷子,我这就去办。” 接完电话,管家一个眼神扫向两边保镖,保镖迅速冲过来,一左一右架着陆柏松。 “深夜扰民,扭送警局,沈家不和解!” “我可是陆柏松,沈二少未来的岳丈,你们竟敢这么对我?信不信等小羽嫁进沈家,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开了……” 陆柏松像是死狗似的,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拖着往外走,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边挣扎边无能狂怒。 回应他的,只有簌簌风声,保镖们按规矩办事,将他塞到车里,直接送往警局。 * 一夜过去,沈流光率先被放了出来。 他是沈氏话事人,耽误太久,会影响公司正常运转,而且他比沈修隐成熟懂事,这样的惩罚会让他以后长记性,不敢再犯。 没一会,孟婉君也被管家领出去了,毕竟是当家主母,多少还是给她留有情面。 沈修隐一直跪到傍晚,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情况下,才被允许离开祠堂。 “二少爷,晚餐准备好了,您先去楼上洗漱。”管家将手机还给他。 一开机,信息电话如炸弹式涌进来,有公司的,陆家的,霍家的以及一些生意上的,就是没有周鹿。 沈修隐没回任何消息和电话,大掌攥着手机,眉目都冷了许多。 洗完澡,用完餐,沈修隐接到钱然电话,得知陆羽和陆柏松都进了警局,态度冷淡的让他带着律师团去处理。 “沈总,陆总那是小事,交点钱就能保释,陆小姐的事就复杂多了。”钱然愁道,“霍沉渊已经查到是您在背后动手脚,让霍家损失巨大,他将这笔损失记在了陆小姐头上。” 霍陆两家涉足区域不同,不存在竞争关系,霍沉渊这些年也有意逼其锋芒,沈修隐看上的项目,都会主动让出,尽量不与沈家结梁子。 这般审时度势的精明商人,知道陆羽是沈修隐要保的人,自然不会主动招惹。 除非,是为霍旋出头。 而霍旋是在借霍家权势为周鹿抱不平。 “你和律师先过去,我这边有点事。”沈修隐挂了电话,不耐的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钱然看着挂掉的电话,嘟囔着,“以往陆小姐的事就是头等大事,现在人都进局子了,居然不管不问?老板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这边被夺舍的老板,正站在书房外,抬手敲门。 得到里面人的应允后,推开大门走进去。 屋里点了高级质感的檀香,整个屋子都被渲染的谧静高雅,沈鹤年站在书桌前,手拿着硬粗毛笔,全神贯注的在宣纸上下笔。 “爷爷。”沈修隐来到红木桌前,垂眸看着案板上的宣纸,白纸上已经落下第一个字“家”。 他浓睫颤了颤,“我不会离婚的。” “跪了这么久,还是没长记性。”沈鹤年专注写字,没抬头,“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 周鹿一直觉得这段婚姻是她求来的。 绑架案前一周,沈鹤年口风已经松了,因为周鹿有空就会来老宅,跪在他面前,求他成全她和沈修隐。 就算不接受她,也不能剥夺了沈修隐的身份地位,她不愿看见心爱的男人低下高贵的头颅,受尽白眼和欺凌。 沈修隐是天之骄子,天生就该受人跪拜敬仰,而不是为了她妥协放弃一切,做着最底层卑贱,看不到未来的工作。 沈鹤年本就疼周鹿,哪里受得了她这样,但同意之前,他要周鹿答应他,结了就不许离。 还制定了一份协议,如果他们以后分开,便不许再复合。 那时周鹿年轻,她以为自己和沈修隐是最特别的,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盟,毫不犹豫的在协议上签字。 这件事,只有沈鹤年和周鹿知情,直到现在沈修隐还蒙在鼓里。 同样的,沈修隐为了娶她,也藏了很多秘密。 这些秘密,也只有他和沈鹤年知道。 “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多矛盾,但我觉得可以解决,闹不到离婚的地步。”沈修隐嗓音清淡,“给我时间,我会让她打消离婚的想法。” 沈鹤年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家和万事兴!】 他的字体慷锵有力,强势逼人,沈修隐打小跟他学字,笔锋比老爷子更加磅礴尖锐。 沈鹤年放下毛笔,低眼看了看,问:“你觉得如何?” 沈修隐目光落在那张字体上,应道,“比之前的都要好。” 沈鹤年笑了。 他重病多年,走路都需要借助拐杖,光写这几个字就用了不少力气,但人终究是老了,躯体蜕化,写的字歪歪扭扭,一点气势都没有。 沈修隐这般说,无非是在讨好他,希望他阻住周鹿离婚。 “小二,家和才能万事兴,沈家是大家族,繁荣昌盛了百年,如果因为你这段婚姻搅得家宅不宁,人心不齐,你我都是沈家罪人。” 沈鹤年将那宣纸团吧丢进垃圾篓里,拄着拐杖走过来,拍着沈修隐的肩,“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能在小鹿养母生辰前挽回她,我就再帮你一次。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第八十三章 周鹿的丈夫 从老宅出来后,沈修隐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坐在车里,看着眼前漆黑的夜景,空荡的街道,一股无力苍凉如病毒般肆意蔓延。 电话一直响着。 钱然打来的。 估计是陆羽的事情推进不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找自己拿主意。 沈修隐心烦意乱的关了手机,发动引擎,脚踩油门,飞速驶向松华小区。 此时,午夜十点,老小区楼下没什么人,灯也熄了一大半。 沈修隐靠在车头,仰头看着周鹿所在的那户楼层,在寒风中拱着手点了根烟。 猩红的火苗在夜色里忽明忽暗,映衬着男人英俊完美的轮廓模糊不清,淡淡薄雾升起,掩盖住他晦涩不明的情绪。 周鹿还没睡,灯一直亮着,沈修隐就这么仰头看了不知道多久。 大概十一点左右,灯熄了,他立刻摁掉烟蒂,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回车里,拿起储物柜里的香水喷了几下。 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烟味,才迈着长腿往单元楼走去。 周鹿住五楼,没有电梯,楼道灯光黯淡,上到四楼时,沈修隐碰到两个戴着鸭舌帽,穿黑衣黑裤的男人,见了他,两个男人迅速拉下帽檐,加快步伐,匆匆下楼。 沈修隐停下,回头盯着那俩人看了会,才继续爬楼。 他没敲门,就坐在地上,靠着门板闭眼休息。 周鹿没有睡着,陆羽虽然进去了,但韩母只能作为人证,证据早就被陆羽销毁了。 如果找不到当时开车的司机,以及韩母被陆羽带走的监控证明,凭着沈修隐的权势,陆羽最多在里面待满48小时就会被释放。 钱然已经去警局了,留给周鹿的时间不多了。 她焦虑的睡不着,躺下又坐起身,思前想后,索性去警局找韩叙。 他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周鹿走之前给办案警官发了消息,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探视时间,但警官还是开了后门,不过只有半小时,再久,她也兜不住。 周鹿正低头看手机,门一开,“哐当”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看着倒在地上,俊脸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男人,她震惊又意外。 沈修隐没想到这么晚周鹿还会出门,揉了下眼睛,坐在地上掀眸看她,“去哪?” “我去哪干你屁事!”左右都是邻居,大家都睡了,周鹿不想吵醒别人,压低,“赶紧走,别让人看见。” 沈修隐坐着没动,“刚才摔了一跤,站不起来了。” “你这么脆弱?”周鹿盯着他的长腿,质疑,“有问题打急救电话,到时候找我报医药费。” “拉我起来。”沈修隐伸手,周鹿像是怕碰到什么病毒似的,连连后退。 男人眸里那点见到女人的欢喜劲没了。 “不打是吧?那我报警了。”周鹿拿手机开始打电话,“夜闯民宅,等警察叔叔来了,自然会送你去医院做检查。” 沈修隐腾得一下站起来,强行挂断电话,“你这么晚去哪?” 周鹿:“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她绕过男人往外走,沈修隐却突然逼近,惊的她往后退,男人俯身,两只有力的胳膊撑在墙上,将小女人圈在了怀里。 “这么晚了,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我送你去。”他高挺的鼻梁似有似无的擦着她的鼻翼,这动作太暧昧,弄得周鹿心烦。 她撇头,不看他,“我预约了网约车。” “网约车也不安全,没看新闻么?前几个月两个女大学生坐网约车失踪了,几天后尸体在河边发现……” “坐你车就安全?”周鹿转回脸,直视着沈修隐漆黑的眸,讽笑,“如果不是你,陆羽不会对我起杀心,只要和你沾边,我就倒霉透顶,沈修隐,你该不会觉得受了罚,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吧?” 她也不知道离个婚,为什么这么难? 不爱了,放手了,还要被小三追着杀。 这一切都怪沈修隐,如果他早点把陆羽娶回家,她就不会遭受这些担惊受怕。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我刚才上楼时,看见两个打扮怪异的男人从楼上下来。”沈修隐嗓子有些哑,凸起的喉骨滑动着,“六楼是露台不住人,你附近的邻居都是老弱病残,那两个人过来踩点,应该是冲着你的。 人应该没走远,或者说还会再来踩点,最起码这几天你身边需要人陪着。” “我可以找阿旋。” “霍沉渊不会同意的。” “那我花钱雇保镖。” 沈修隐气笑了,“反正如何,就是不要我这个免费保镖是吧?” 两人挨得很近,男人呼出的气息,淋在脸上热得慌,被这双深情的桃花眸望着,周鹿开始暴躁。 “沈修隐,让开。” “不让你打我?” 沈修隐性子顽劣,脾气狗的很,顺着他什么都好说,唱反调,他调子比你高。 周鹿和女警约好了时间,不想和这狗东西浪费时间,抬脚对着男人的小腹就是一下。 沈修隐啧了声,“还知道偷袭了。” 她的招式都是他教的,自然早有预判,趁男人躲避间隙,周鹿弯腰从男人身下钻过。 风一般跑向楼道,速度快到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沈修隐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紧拧的眉头稍松散了些。 这个速度,倒是比之前有进步,就算被抓,也能有一丝逃命生机。 但想到小女人是因为躲他,脸上的笑意又顷刻荡然无存。 他抬脚往楼道的方向走,这时,隔壁房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推了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警惕的问,“你谁?在小鹿家门前干什么?” 沈修隐停下脚步,乖乖巧巧的自我介绍,“奶奶,你好,我是周鹿的丈夫。” 老奶奶虽然年纪很大,但脑子清楚的很,“骗鬼呢?你是她丈夫,会进不去门?” 沈修隐:“……” 老人迅速拿起挂在脖间的老人机,拨通110,“喂,是的,人还没走,你们快来,这人踩点好几次了,一定是个惯犯!” 第八十四章 不会背叛陆羽 周鹿前脚刚进警局,身后就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多久能出去?” 混不吝的调调,除了沈修隐没别人。 周鹿摁着火,回头,“你烦不烦,能不能别跟着我……” 沈修隐被两个警官簇拥着,男人表情放松,进警局像是回家似的。 周鹿听见一个警官,恭敬的回话,“沈二少,您想待多久都可以,现在也可以走。” 沈修隐环着双臂,没理警官,冲错愕的周鹿笑了下,“周鹿,你有个好邻居。” 周鹿:“……” 邻居汪奶奶退休前在反诈中心工作,一点风吹草动,比她这个年轻人还要警惕。 应该是晚上闹出动静,沈修隐被当成小偷小摸的歹徒报警抓了。 “活该。” 丢下这话,周鹿迅速转身,往大厅深处走去。 沈修隐眸色暗了暗,没跟上。 其实周鹿前几天刚见过韩叙,但这会儿再见到男人,她是一点也认不出了。 韩叙是斯斯文文的长相,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 这个类型,在男监很吃香。 短短几天,男人就被折磨的面目全非,脸上浮肿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又来看我笑话?”韩叙估计也受不了了,“周小姐,要不,你直接弄死我吧?” “我再说一遍,我从未找人欺负你。”韩叙沦落这地步,周鹿没有同情,但还是要解释清楚,“我真想整你,你现在就会被关在铁箱里,数着倒计时,等着成为野兽的猎物。” “很晚了,没有事,我回去睡觉了。”韩叙打着哈欠,精神状态很差。 周鹿拿出手机,调出韩母在采访现场指控陆羽杀人的视频。 “这……不可能!”韩叙半眯的眼,瞬间撑大,他坐起身,盯着手机屏幕,“周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AI合成的视频诓我,她不会伤害我母亲的!” “你想见你母亲吗?”韩母的身体还没完全养好,周鹿本不想让她去现场,但她坚持要亲口拆穿陆羽的真面目。 韩叙额头浸出一层冷汗,“我不会受你蛊惑,死心吧!” “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让你母亲亲口告诉你。”周鹿找到韩母的联系方式,拨过去。 韩叙脸上的汗越流越多,深秋的季节,他浑身浸透,像是洗了个澡。 “挂了!”他低吼一声。 周鹿看他一眼,结束还没打通的通话。 “我倒也不是道德绑架,但你母亲确实是我救的,你们韩家欠我一桩恩情,我不要你以命抵命。”周鹿沉着冷静,“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韩叙低着头,手紧攥着,身体不安的来回扭动,似陷入挣扎和纠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度秒如年。 周鹿倒也没催。 “父亲去世后,韩氏遭到了同行的围攻,那时我只是一个学生,不具备管好企业的能力,业务很快被瓜分,只留下一个苟延残喘,濒临破产的公司。 在我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陆羽来到我身边,安慰,鼓励,支持我,她拿出多年积攒的积蓄,投入韩氏,还利用陆家人脉资源,拉了不少大单,公司正因为有她的倾力相助,才能脱离险境。 虽然现在韩氏依旧半死不活,但总算保住了家业,你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陆羽是挽救整个家族的恩人。” 说到这,韩叙抬头,眼里的决绝那么显目,“我不会背叛陆羽的。” 周鹿怔住片刻。 她印象里的韩叙心机重,城府深,手段卑劣恶毒,但人是多面性的。 在恩情对决上,他既交代了和陆羽的过往,又死保陆羽不被牵连,理论上来说,也算得上有情有义。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好自为之。”周鹿起身,往外走。 快出门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很低微的“对不起”,她没有回头。 拐过长长的走廊,周鹿低头,心思流转。 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 “走路不长眼睛?”沈修隐唇边勾着得逞恶劣的笑,“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周鹿听见这声音就烦,赶紧往后退,腰肢却被大掌箍紧。 “有病就去医院,这里是警局,请你自重。”她用手去掰男人的铁钳。 沈修隐胸腔起伏着,发出闷哼声,“你先撞我的,我要撞回来。” 警局和医院一样,全天都有人上班,有几个路过的警官看见两人,眸色复杂。 “周小姐,您……需要帮助吗?”和周鹿认识的女警追出来,想和她聊聊案情,看到这一幕,呆在原地。 “叶警官,他耍流氓,我要告他。” 叫叶警官的女警,已经掏出兜里的银手镯,往这边走来。 沈修隐撇头,盯着年轻女警,“我是她老公。” 女警顿住。 周鹿:“快离了。” 沈修隐好心补充,“没签字,没领证,我还是她法律上合法丈夫,叶警官是吧?你比我懂法,今天我要是在这里睡了我老婆,犯法吗?” 还没结婚的叶警官脸颊腾得红了。 “那你们先聊,周小姐,我们有空再约。” 沈修隐这人脸皮比城墙厚,叶警官一个小姑娘拿捏不住他的,周鹿不想和他在这里闹,任由他搂着自己往外走。 出门时,一个级别较高的警官认出沈修隐。 “沈二少。”男人盯他怀里的周鹿好几眼,才踌躇道,“陆小姐等了您一天。” “现在没空。”沈修隐把试图逃走的周鹿摁进胸膛,不满道,“你是正宫,跑什么?” 男人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便不再多说,这种左拥右抱,新欢旧爱纠缠的事,权贵圈多了去。 有点权势的,哪个男人没几个相好的? 出了警局,周鹿被沈修隐塞进黑夜之声,开车的是钱然,他刚给沈修隐出了一大笔保释金。 谁懂啊,深更半夜,做着美梦,被通知要来警局捞老板,他现在的怨气比鬼都重。 “沈总,太太,现在回哪?” “公馆。” “松华小区。” 钱然踩油门的脚一顿,踩了刹车,“到底去哪?” 沈修隐本想说,谁给你开工资,你就听谁,但看了眼身侧情绪低落的小女人,他淡道,“松华小区。” 路上,沈修隐几次想和周鹿搭话,但女人扒着车窗,两人距离拉的还能再塞下一个钱然。 等到了小区楼下,周鹿只对钱然道了谢,没看沈修隐,推门下车。 沈修隐跟着追出去。 钱然:“沈总,您还回来吗?” 回应他的,是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钱然:“有时候,真想报警!” 一路跟到五楼,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沈修隐拽住周鹿腕,“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一个人住这迟早出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陪你住几天,要么安排几个人守着。” 第八十五章 真的是周鹿老公 周鹿甩开他手,像是不认识对方似的,“沈修隐,陆羽还被关着呢,你不去把她捞出来,操心我干嘛?” 这话给沈修隐气笑了,他叉着腰,“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管谁?” “结婚四年,我守了四年的空房,没有你,我也活了,现在要离婚了,你跑来管东管西,不觉得虚伪可笑吗?” 周鹿不知道沈修隐为什么放着陆羽不管,来她这嘘寒问暖,但不重要了。 四年的时光,日复一日的失望累堆成绝望,磨灭了曾经非彼此不可的深爱,爱沈修隐这件事,耗散了她大半辈子的青春和心血。 现在,她对他做任何事,说任何话,起不了一丁点波澜。 “我当你选第二种,我现在叫人过来,你认个脸。” 沈修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周鹿转身就走。 男人边打电话,边跟上,突然,一根拖把举在自己面前。 “孽畜,你怎么还在?这帮警察干什么吃的,怎么把他放出来了!” 邻居奶奶将周鹿护在身后,严肃瞪着沈修隐,满脸防备。 拖把刚拖过卫生间,有股子不明的味道散开,沈修隐这个死洁癖控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 “奶奶,我真的是周鹿老公,不信,你问她。”沈修隐还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放屁!她有没有老公,我还不清楚吗?”邻居奶奶将拖把往沈修隐身上砸,“她家里就她和老母亲,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人家今年才八岁,哪来的老公?” 沈修隐:“……” 虽然周鹿一张幼态脸,但嫩成八岁,那也太夸张了。 天山童姥么? “汪奶奶,别和他置气,你先回屋休息。”周鹿接过老人手里的拖把,放到一边,扶着人回屋。 “小鹿,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奶奶,奶奶年轻时可是队里最强女兵,一只手可以生擒三个歹徒,门外那白斩鸡不是奶奶对手,一脚给他踹趴下。” 周鹿应着老人,两人说了一堆沈修隐的坏话,门外的男人站那听着,一点情绪没有。 没一会,周鹿出来了,带上汪奶奶家门。 “她这里是不是有问题?”沈修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我被沈家收养那年,她家遭到歹徒报复,一家人只活了她。”周鹿拿钥匙开门,“那些年她靠着为家人报仇的信念,坚持在岗就业,但这么多年过去,凶手依旧没有消息,而她也因为精神压力过大,确诊健忘症。 她只记得我八岁前的事,别的都记不得了。” 记不住也好。 要命的事,一旦想起,就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和欲望。 周鹿进了门,沈修隐想跟着,她眼疾手快的推了男人一把,将大门“砰”一声合上。 沈修隐被推的趔趄,差点摔了。 扶着墙站稳,隔着门板喊话,“我就进去待一会,等保镖到了就走。” “你脑子不清楚,在外面吹吹风,把水吹干。” 沈修隐俯身,低眼研究了会锁,这回换的锁很结实,三两下弄不开,得借助工具。 但这么晚了,他担心汪奶奶再次拿着拖把出来赶人,没再折腾。 总不能一天二进宫吧? 周鹿回去洗漱了下,躺在床上想着韩叙的话,思虑片刻,给沈流光发了条消息。 沈流光秒回:【还没睡?】 周鹿:【有点事想找大哥帮忙。】 沈流光:【韩叙的事?】 看着消息,周鹿暗自诧然,沈流光很忙,忙到一年也没几次见面机会,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今晚去见了韩叙。 周鹿没回复,对方又发来消息。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最快三天,到时候资料发你。】 周鹿感觉很贴心:【谢谢大哥。】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沈流光正坐在别墅沙发里,面前放着厚厚一沓资料。 助理觑着他的脸色,“沈董,陆羽资助韩氏集团的证据,都在这了,再加上韩母的指控,陆羽就算有沈二少撑腰,法规程序还是要走的,短期内是无法保释的。” “知情者都处理了?”沈流光刚洗完澡,身上拢了件珠光白真丝睡袍,水晶吊灯打在男人英俊的脸上,情绪不明。 “除了韩叙,其他人都控制了。” “三天后,你把这份资料送到周鹿那。”沈流光执着红酒杯,摇晃着里面的红色液体。 助理不解,“为什么不是现在送过去?” 沈流光垂眸,“我在给她扫清障碍。” 助理不懂这话的含义,也没多问,拿上资料离开别墅。 * 周鹿一早出门,看见这层走道站了两个黑衣人,当没看见。 老小区确实经常有扒手踩点,但他们这栋楼都是些退休老人,没什么钱,扒手很少光顾。 周鹿觉得沈修隐小题大做,但他的人只听他的,她指挥不了。 到了公司,设计部那边递交了很多图稿,周鹿除了忙手头项目,还要复审修改批阅汇总整个部门的设计稿。 工作很忙。 下午茶时间,周鹿困得不行,去泡了杯咖啡。 恰好,凌齐墨也进来了。 两人对视着,虽没有说话,但无形中的火药味熊熊燃起。 周鹿喝完咖啡,洗干杯子,掉头就走。 凌齐墨看着她背影,张了张口,“周鹿,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说的。”周鹿没回头,“这两个项目是我一手操办的,我会坚守到完工那天,希望凌总也信守承诺,到时间放我走。” 周鹿的确恶心凌齐墨,但她是成年人,不仅有合约束缚,还有职责所在。 这两个项目本就是从沈氏抢回来的,要是做不好,会连累沈流光以及一众无辜。 私事不该带到工作情绪中。 周鹿出去时,碰上来找凌齐墨的王瑞,两人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凌总,我听人事那边说了,周鹿会在项目完工之后离开公司。” 凌齐墨点头,“她刚说了。” “那我们可得抓紧,郊区那边已经验收了图纸,而且那边都是棚户区,不好动手,梨花镇的度假景区没几天也要启动了,要不,我们就选在那?” 第八十六章 一石二渣 凌齐墨用杯子接开水,不知是和王瑞聊的太投入,还是在想别的,开水漫了出来,溅到他手背,烫红了肌肤,才反应过来。 “凌总,您最近总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王瑞递了纸巾过来,凌齐墨低眼擦沾湿的手指,浅浅一层刘海遮住了他眸里情绪。 “度假村的项目暂且缓缓。” “为什么?”王瑞盯着他,“因为周鹿?” 凌齐墨没吭声。 “我就知道您心软了,我承认周鹿是无辜的,但她命不好,谁让她是沈修隐唯一在乎的人?再说了,我们又不会要她命,只是用她来要挟沈修隐……” “王叔。”凌齐墨将湿透的纸巾丢进垃圾篓,抬头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交心道,“我是个男人,男人之间的决斗该是公平,公正,磊落的,拿一个女人去要挟对方,就算拿回了凌氏,也会被圈内人看不起的。” 凌齐墨之所以筹划多年复仇,不仅仅是当年被沈修隐暴打,差点死掉,更多的是来自家族压力。 他是这一辈唯一的男丁,自小就肩负振兴家族重任,和沈家结仇后,尽管被送出国流放,但凌家依旧在考察他。 在国外做出成绩后,凌家许他回国,应允他,只要打败沈修隐,就能重归继承人的位置。 这个打败,不是商业竞争,而是要了他命。 沈家是门将之后,小辈们自小习武,沈修隐又是最有天赋的武者,身边众多保镖贴着,想对他下手,难如登天。 蛰伏多年,终于让他发现周鹿这个致命弱点,凌齐墨一旦放弃,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便前功尽弃。 “历史都是成功者写的,沈修隐一死,您继承凌氏,整个京圈都无惧对手。”王瑞苦口婆心的劝,“我答应您,不会伤及周鹿性命,共事这么久,我看得出她是一个好姑娘,她该配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沈修隐这种薄情寡义的渣男!” 凌齐墨双手握拳,没说话,王瑞退了一步,“您只有一周的考虑时间,做不做,我听您吩咐。” * 中午,霍旋来找周鹿吃饭,两人在楼下一家中餐厅碰面。 “鹿宝,出怪事了。”霍旋菜都没点,上来就一顿叭叭,“你那个渣老公是不是鬼上身?陆羽那小绿茶都被关了一天一夜了,他竟然没去捞人? 听说派了个律师团过去,但进展不顺,警局那边不肯放人,他可是杀神沈二少哎,这么不给面子,他也没去闹! 姐妹,说真的,你得找个跳大神的给他看看,要真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得赶紧驱了,免得连累你。” 周鹿点了几道家常菜,都是霍旋爱吃的,“这事确实反常,可能因为舆论压力太大,杀人的事没有确凿证据,但当小三可是铁板钉钉,陆家现在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狗仔,陆羽现在出来讨不到好。 他怎么舍得让她受伤,关在里面才是保护她。” 霍旋喝了口果汁,点了点头,“不亏是京大高材生,脑子就是好使。” “我肄业,只有高中文凭。” 当沈家二少奶奶不需要文凭,但进了社会,没有高学历,连一点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周鹿留在凌齐墨这边,坚持做完这两个项目,更多的是为了以后铺路。 她没有陆羽和霍旋的出身,和沈修隐分开,势必要和沈家闹翻,到时孑然一身,除了一张离婚证,什么都没有了。 霍旋想起这事就生气,“你当年太软弱了,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认?就是因为你退学了,所以圈子里都认为你做贼心虚,要是当时和他们刚到底,也不会被冤枉这么多年。” 说到这,霍旋瞄了眼四周,压着声,“你真的不记得当年绑架案的细节?比如歹徒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征?” 周鹿一想到那件事,脑袋就会疼的炸开,她进去后,就被人用重物砸晕了。 最后记得的画面是,沈修隐也出现在现场,背对着她,她刚张口,人就被歹徒袭击了。 可现在想想,如果沈修隐当时在现场,为什么不阻住她被歹徒侵犯? 这四年,沈修隐不肯碰她,并不是因为凌齐墨欺负过她,更多的是,当时周鹿砸晕后,被那四个歹徒拍了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当时那些照片在圈子里小范围流传过,没多久就被沈家集中销毁了。 可能经历太灰暗,周鹿的潜意识拒绝想起这些肮脏回忆,清醒后忘了很多事,曾有暗恋沈修隐的千金跑来挑衅,问她被四个歹徒伺候的爽不爽? 周鹿浑然不知的样子,落在那些看笑话的千金眼里,就是百口莫辩。 沈修隐从未对她提过这些事,因为艳·照在她昏迷期间已经全网删除,她知道的,都是从那些不怀好意的千金口中得知的。 但男人抵触的情绪,冷漠的苛待,让周鹿侧面证实了这件事。 她的身体不干净了,他嫌弃她。 可当时他明明在场,为什么不救她? “阿旋,我有点不舒服,去趟洗手间。”周鹿起身,捂着嘴,匆匆跑去卫生间。 在里面将今早吃的东西吐干净,又用冷水洗了脸,那颗恐惧无助又慌乱的心,才慢慢平复。 出门时,周鹿步伐有些乱,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不起,您没受伤吧?”她抬头,看着来人,道歉。 “小姐,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她面前站了两个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不知怎的,周鹿突然想起昨晚沈修隐说的,她们这栋楼混进了两个扒手踩点。 “没事。”不过很快,她打消了疑虑,这里是办公区域,扒手怎么会跟到这? 她太把沈修隐的话当回事了,风声鹤唳,看谁都想害她。 和霍旋吃完饭,送她去车库,张扬的跑车已经开出去一段,突然又返回了。 “鹿宝,陆羽这次一定会没事的。”霍旋降下车窗,拉下墨镜,架在鼻梁上,“陆家一定会用四年前的事找沈家摆平,沈家的人脉那可是直通天庭,就算是警司部老大都得给三分薄面。 霍家因为我帮你对付陆羽,惹毛了沈修隐,他截了老东西的大订单,老东西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把账算到了陆羽头上。” 看着霍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周鹿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说吧,你有什么馊主意?” 霍旋一副求表扬的表情,“祸水东引,让霍沉渊那个老东西去修理绿茶,沈修隐为其出头,两人杠上,让他们狗咬狗,最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等老东西死了,我当上霍家家主,举霍家之力弄死那个小绿茶!” 第八十七章 周鹿就是个骗子 霍沉渊不是霍家血脉。 若不是霍旋两岁时走丢,霍母悲伤欲绝,抑郁而亡,霍沉渊的母亲才得以上位。 他是跟着母亲改嫁霍家的,虽没血缘关系,但由于自小懂事沉稳,和不服管教,任性妄为的霍旋形成强烈对比,深的霍父喜欢。 霍旋走丢后,就被孤儿院收养了,那里都是没爹妈的孩子,没有规矩教养,想得到的东西都是靠拳头。 霍旋在那待了几年,被找回后,性子野的很,身上那股子低廉气质,在名媛圈里格格不入,霍父嫌她上不了台面,不想在圈子里丢人,就把她送国外养着。 说的好听是见世面,实际上就是流放。 霍旋不在,霍家庞大的家业,便顺理成章的交到了霍沉渊手里。 虽然霍家在他手里发展的势头很猛,但霍旋看他十分不顺眼,这个男人抢走了她的父爱,还抢走了她的财富地位,甚至得寸进尺到,利用霍家家主的身份管教,压制她。 霍旋没有一天不想弄死他。 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霍沉渊暴毙。 “阿旋,你和霍沉渊不对付,那是霍家内务,私下可以解决。”周鹿没想到霍旋带保镖捣乱陆羽的采访现场,是为了让霍沈两家结怨,“陆羽这个女人很难对付,又有沈家撑腰,如果被她记恨上,你讨不到好处的,听我的,让霍沉渊收手。” 霍旋嘴巴撇了撇,“啊,你就不夸夸我吗?这个一石二渣之计,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你真棒。”周鹿伸手,越过车窗,揉了揉霍旋的脑袋。 “嘻嘻,过奖了,平平无奇的小天才罢了。” 霍旋开车离开,周鹿站在原地,不知道她的话,对方有没有听进去。 * 三天后,果真如霍旋所料,陆羽被放出来了。 按流程,她只需要接受48小时的调查,霍沉渊瞧她不顺眼,动用人脉,强制多扣留了一天。 被释放这天,陆羽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穿过人群,直接往车里钻。 但由于现场记者太多了,走到一半就被堵住了。 “陆小姐,网上都在说,您给沈二少当了四年的小三,这消息属实吗?您需要辟谣吗?” “陆小姐,您买凶杀人的案情推进的如何了?这次是无罪释放,还是戴罪保释?” “陆小姐,请您回应一下。” 问题大差不差,不是当小三就是杀人罪,陆羽用头巾将自己的脸包住,低着头,不让他们拍自己。 周鹿坐在霍旋的跑车里,远远的看着被人群包裹,夹缝前行的陆羽,脸色冰冷。 “这小绿茶平时不是最喜欢镜头吗?躲什么啊?她这个贱出升天的玩意,就该让全世界看清她丑陋恶毒的嘴脸!” 霍旋拿了个摄像机,下了车,挑了个没人的好角度,对着陆羽一阵拍。 专挑她狼狈难看的角度。 “哎,陆羽出来,你那渣老公怎么不亲自来接?是怕被热心正义群众围殴吗?” 霍旋拍了半天,只瞧见沈修隐的保镖,没见本尊。 “来了,没下车。”周鹿一眼就看见,警局对面的马路上,停着那辆黑夜之声。 陆羽能出来,沈修隐费了不少心思,他不可能不亲自来接。 只是现场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么大舆论热度下,但凡他现身,就坐实了陆羽当小三的事实。 对陆羽,他可是千娇百宠,舍不得对方受一丝伤害。 黑夜之声内。 钱然看着人山人海,堪比赶集似热闹的警局门口,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沈总,人太多了,陆小姐好像出不来了,我们要不要下去……” 他边说边瞥后视镜,发现男人的目光落在旁处。 顺着视线找过去,看见坐在红色跑车里那张美的耀眼的脸庞,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沈修隐一早就来这了,钱然以为是接陆羽的,没想到是来蹲周鹿的。 周鹿并不知道车内的视线盯着她,确定陆羽出来了,她叫上霍旋离开。 跑车风驰电挚般从黑夜之声旁侧驶离,霍旋还嚣张的摁了好几声喇叭,抬起纤细的中指,给车里的沈修隐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沈总,霍家千金也太过分了吧,她这是明着骂您呢。”钱然盯着远去的车影,不爽道。 沈修隐倒是淡定,“她见我一次,骂我一次。” 霍旋脾气火爆,霍家没人管得住,骂了就骂了,总不能和一个女人计较吧。 再说,他敢计较吗? 要是动了霍旋,周鹿非得和他拼命! 钱然“啊”了声,“她骂您,您就受着?”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老板什么时候有这好脾气?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不不不,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岂能以下犯上! “要不,你帮我骂回来?”沈修隐低头,看了眼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皱了下。 钱然连连摆手,“我这人素质高,从不骂人……” “骂一次,一万块。” “保证完成任务!”钱然面向都变清澈了,“什么时候开骂?” 沈修隐视线移到钱然脸上,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被钱砸死的。” 默住,他恢复正经,“去趟棚户区。” 钱然再次确定了一遍,“您真的不接陆小姐?” “十分钟内,你已经提了两次陆羽,怎么?喜欢她?帮你搭个线?” 钱然迅速闭嘴,发动引擎,调转方向,驶往郊区。 沈修隐在之前住过的房子前下了车。 他们离开这里已经四年了,周围来来回·回换了很多租户,只有这间房一直空着。 走到门口的银杏树前,树干上那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如刀刃般刺入沈修隐的眼帘。 周鹿刻这行字的时候,沈修隐不在,回来后看见了,还笑话她不知羞。 人家表白都是写情书,哪有人直接刻在人来人往的树干上? 周鹿当时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搂着他的脖颈,像只小猫咪似的蹭了蹭,“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全世界,这样将来结婚的时候,就会收到来自全世界的祝福。 所有人都会知道,周鹿爱沈修隐,有了他们的祝福加持,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恩爱一辈子。” 白头偕老…… 恩爱一辈子…… 多么奢侈的愿望啊。 还未步入中年,她就不要他了,屁的祝福,屁的白头偕老,屁的恩爱一辈子。 全他妈都是骗人的。 周鹿,你他妈就是个骗子! 第八十八章 真是周鹿的孩子? 沈修隐在银杏树前站了会,一个手拿一串钥匙盘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童。 “沈二少,您来了?”中年男人是这一片区域的房主,凑过来,恭敬道,“有些日子没见您了。” 沈修隐目光移开树干,落到房东脸上,淡淡嗯了声。 “那个……您也不住这,房子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要不,先租出去?租金算您的。” 这屋子四年前就被沈修隐包下了,原本他想买的,但由于这一片区域快要拆了,房东不愿卖,只答应长期租他。 本来拿着比市场价高几倍的租金,日子挺滋润的,但最近来了一对可怜母子,外地来的,说是被老公家暴受不了逃出来的。 人生地不熟的,身上也没什么钱,房东看他们不容易,便想着把空着的屋子给他们过渡一下。 今天是带他们来看房的,没想到遇到了沈修隐。 “你是忘了我的话?还是租金不够?”沈修隐眉头深拧,“开价,多少,我给。” 房东轻咳了下,示意沈修隐看看那对可怜母子,“沈二少,您是有钱人,不缺住的地方,可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您瞧瞧他们,如果今晚找不到落脚地,就要留宿街头了。” 男人这才注意到,站在房东身后的女人,瞧着挺年轻,穿了件洗的发白的连衣裙,夏款的,在深秋的季节,看着很单薄。 她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只套了件短袖,脚上搭着凉拖,小身子冻得瑟瑟发抖。 许是男人的目光过于犀利,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 “宝宝,别怕,这些都是好心叔叔,是帮我们的。”女人赶紧抱起孩子,耐心哄着。 房东:“沈二少,就当做善事,等他们母子生活好转起来,房子我就送您了,以后的处置权,您做主。” 看得出,房东是个性情中人。 话说到这份上,钱然都被感动的跟着抹眼泪,但铁石心肠的沈修隐依旧坚持,“我给了你五十年的租金,如今才四年,你就要毁约,我会让律师团与你联系。” 房东呆滞,“沈二少,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钱然也忍不住劝,“沈总,我觉得他们真挺不容易的……” “嗯,是挺可怜的。”沈修隐望向钱然,呛道,“你不是刚买了大别墅吗?你家房间多,带回去养着呗。” “……”钱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死嘴,闭上!” 没谈妥,房东只能带着那对母子离开,秋风瑟瑟,三人的背影看着可怜又无奈。 等人走了,沈修隐想起正事,抬脚往巷口的方向走。 “你去附近超市买点零食,水果,日用品,对了,再买点男孩子喜欢的玩具。”他吩咐钱然。 钱然什么都没问,着手去办了。 走了大概半小时,沈修隐看见了那栋熟悉又破败的小·屋。 小悔正蹲在门口,小手在渔网兜里扒来扒去,挑挑拣拣,大鱼留着,小鱼丢到一边喂流浪猫。 浓重的鱼腥味很快引来了附近的小流浪,十几个幼崽围着小悔喵喵叫。 沈修隐仔细打量着小悔,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这孩子长得,确实和周鹿有几分神似。 可年龄对不上啊。 他和周鹿是有过一个孩子,那时她刚上大一,又被沈家赶出门,两人都快活不下去了,根本无力承担养育孩子的责任。 她瞒着他,偷偷流掉了。 想起这事,沈修隐就恨得要命。 都说爱屋及乌,如果她真的爱他,怎会舍得打掉他的孩子? 养不起只是借口罢了。 他派人查到的资料显示,小悔今年十岁,棚户区出生长大,按理说,和周鹿没什么交集。 但沈修隐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小悔捡完鱼,一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身形修长,气质矜贵的男人。 他漆黑的瞳仁明显缩了下。 “你认识我?”沈修隐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倪着小悔。 “不认识。”小悔摇头,恢复孩子的天真浪漫,“我觉得叔叔长得挺帅的,刚才被您帅气的脸庞惊住了。” “唤她姐姐,喊我叔叔?”沈修隐有种想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想法,“叫哥哥。” 小悔:“……” 他突然很想吐。 “叔叔,您找我有事?”他将渔网叠好,放到一边,拍了拍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我家里比较乱,不方便让您进去,要不,我们就在这聊?” 沈修隐盯着他黑葡萄般的眸子,提了下眉梢。 他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防的这么紧! 可他对周鹿就不是这样,认识第一晚,就让她住下了! “行,我不进去。”沈修隐吩咐小悔,“去,拿张干净的椅子给我。” 小悔颠颠的跑进去,没一会,拎了个小马扎出来了。 沈修隐看着一屁股就能坐榻的塑料凳,无言。 “叔叔,您不坐?那我坐啦。” 小悔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捧着小脸,大眼睛眨啊眨。 沈修隐没了脾气。 叉着腰站那,问他,“周鹿认识吧,她是不是经常来这?找你做什么?” 小悔有问必答,“姐姐是好人,她给我买吃的,穿的,还给红包。” “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大概是因为……我可爱吧?” 小悔仰着小脸,打量沈修隐,“叔叔,你也认识姐姐吗?” “嗯,她是我老婆,所以,你该叫我哥哥。”沈修隐还是在意这个称呼。 小悔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开口·暴击,“嗯,知道了,叔叔。” “我他妈……”沈修隐喉骨滚了滚,“你很缺钱?给多少,肯改口?” 小悔腾得一下坐直,小身板挺的像傲梅,“姐姐说,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我是她老公。” “哦。” 沈修隐以为他听懂了。 “叫哥哥。” “叔叔。” “臭小子,你逗我呢?”沈修隐是很凶,但和孩子计较,太没肚量了。 他暂时撇开“叔叔,哥哥”这个话题,恰好钱然提着大包小包找来了。 “小孩,都是给你的,喜欢吗?”沈修隐从袋子里拿了个变形金刚出来,递给小悔。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喜欢奥特曼,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小悔虽早熟,但总归是孩子。 看见玩具的那一刻,眼睛确确实实亮了下,但瞥见沈修隐那副得逞的样子,他迅速摆手,“叔叔,姐姐不让要陌生人的东西。” 又喊叔叔…… 沈修隐要炸了! “你过来。”他对小悔招手。 小悔看着男人突变的脸色,像鬼片里的冤魂,没敢动。 沈修隐吐了口浊气,大步走过去,一把捞过小悔。 抱着就往车里钻。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小悔害怕的挣扎,“来人啊,救命啊,抓人贩子啦!” 第八十九章 乔如斯暗恋周鹿 棚户区鱼龙混杂,抢劫,偷窃,打群架经常上演,小悔这一嗓子,非但没喊来救兵,反而给沈修隐气笑了。 笑话。 堂堂沈家二公子会当人贩子? 等等。 沈修隐突然想起之前,周鹿好像也用过这招,这小孩和周鹿到底什么关系,骨子里竟一样的“诡计多端”! 小悔被抱上车,放到副驾驶座上,沈修隐按下内锁,他推不开门,索性摆烂了。 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还惊呼一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总归是孩子,沈修隐那些审讯方式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小孩,我就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门口那些东西都是你的,还会另外给你一笔钱,足够过完这辈子。”沈修隐肃声。 小悔正在研究,放在挡风玻璃前的水晶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嗯?” 他把水晶球抱在怀里,发现在昏暗的环境里,球体会放光,惊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我不会透露任何关于姐姐的事,叔叔,别白费力气了。”小悔侧眸,深色瞳仁里有某种坚定划过,“我就一条烂命,要杀要剐随你。” 呵,这死孩子。 他什么都没做,反倒威胁上了。 这也是周鹿教的吗? “喜欢水晶球?”沈修隐吸了口气,采取怀柔政策,“送你了,还喜欢什么?我都给你……” “叔叔,你真的配不上姐姐。”小悔将水晶球放回去,望着沈修隐的眼睛,童言童语,“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你这种差到极致的。” 沉默。 车厢内死一般寂静。 小悔保持着望向沈修隐的动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半晌,车内响起一道闷哼声。 沈修隐自嘲的弯了弯唇角,周鹿,好样的,连孩子都能骑到他头上了! 这么大点的孩子懂什么? 一定是周鹿经常在他面前说自己不是,才会让孩子对他防备谨慎又厌恶。 “叔叔,还要继续聊吗?”小悔似乎没骂够。 “滚下去!” 沈修隐开了锁,小悔很有礼貌的道了谢,“谢谢叔叔。” “叔叔”仿佛成了沈修隐的死穴,一口老血梗住。 临下车前,小悔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薅了下。 回头,“叔叔,你是变态吗?” 沈修隐将那几根头发攥在手心里,淡定道,“瞧你可恨,摸摸都不行啊?” “有病。” 沈修隐:“……” 这不就是周鹿常骂他的话吗? 小悔下了车,钱然提着大包小包跟着往里走,刚把东西放下,里面霹雳吧啦一阵响,东西全被扔了出来。 钱然弯腰捡回去,里面又往外丢。 来回几次后,钱然厌倦了这个游戏,望着沈修隐,欲哭无泪,“沈总,要不,您把我丢了吧?” “他不要就送给附近邻居。” 沈修隐将那几根头发装进密封塑料袋里,开车朝着医院驶去。 乔如斯刚下手术台,这场手术做了将近八个小时,他又累又饿,只想躺下眯会。 在沙发上躺下没多久,办公室大门被人踹开。 “砰”的一声响,睡意全无。 “刚眯着!”看着风尘仆仆闯进来的沈修隐,又看了眼被他踹到变形的房门,乔如斯的怨气能绕地球一圈。 “哥,你这手是摆设吗?”他揉着酸胀的眼睛下了沙发,走到门边,心疼的摸了摸,“下次,你再用脚踹,就给我爬着进来!” “你那个医疗项目,我投资了。”沈修隐拿出密封塑料袋,“一天出结果。” 乔如斯接过塑料袋,“谁的?” “疑似周鹿儿子的。” 乔如斯懂了。 他把塑料袋搁桌上,背靠着椅背,“你也觉得那孩子和周鹿像?” “不是一般的像,那孩子就是男版周鹿!”沈修隐咬牙切齿。 乔如斯见他这样,就知道在小悔那没讨到好,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周鹿的,你有什么“当爹”感想吗?” “她是我养大的,只有过我一个男人,不可能背着我,生下别人的种。”沈修隐笃定,“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联系,但不会是母子。” 乔如斯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你记不记得,周鹿十三岁那年,和凌齐墨在包厢……” “他没得逞!”沈修隐急声打断,“我进去时,检查过周鹿的身体,没被碰过,她依旧是完璧之身。” 陆羽的生日宴,乔如斯没去,打小瞅她就烦躁。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坏,就是不顺眼。 当时林霄在场,目睹了全过程,沈修隐赶去时,凌齐墨和周鹿在里面待了快半小时。 到底有没有那事,除了当事人,谁都说不清楚。 “二哥,凌齐墨的事,暂且不论,那四年前呢?周鹿那些疯传的照片总是真的吧?”乔如斯早就想提这事,但总觉得往人心窝捅刀子。 但不提,又觉得周鹿挺可怜,因这事被名媛圈拉踩,嘲笑,羞辱,以至于整个圈子都不待见她。 作为她的男人,他该给她一个公道和清白。 “既然出了小悔这事,我觉得你该彻查四年前的绑架案了,我相信周鹿是无辜的。” 沈修隐盯着乔如斯没什么表情的脸,“认识这么久,没见过你对谁上心,对周鹿,倒是不一般。” “你什么眼神?搞得我好像撬你墙角似的。”乔如斯挺直脊背,“我对女人没兴趣,纯粹是正的发邪。” “这么爱出头,你怎么不查?查案这活,乔家比我有经验多了。” 乔家世代从政,人脉资源那都是可望不可即的。 “周鹿又不是我女人,我凑什么热闹?”乔如斯摸了摸鼻子,“她要是我女人,绝对不会走到离婚这步……” “闭上你的大嘴巴!” 沈修隐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从兜里拿出另一个密封塑料袋,“这是周鹿的。” “听说过恋足癖,恋丑癖……这还是头一次见恋发癖。”乔如斯接过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放到抽屉里。 不同于刚才将小悔的毛发随意丢到桌上。 注意到这个细节,沈修隐眸色暗了暗。 “乔如斯。”他很少喊对方大名。 “嗯?” 沈修隐双手撑在桌面,俯身,气息逐渐泛冷,“你是不是暗恋周鹿?” 第九十章 对她一见钟情 乔如斯盯着眼前俊美如斯的脸,整整一分钟,吸气,吐气,抬起一根手指抵沈修隐的额,推出去。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啧,心虚了?”沈修隐站直身体,眸色没什么变化,语气极冷,“不管你存着什么心思,都给老子藏好,不然……” “我说兄弟,还没认清现实呢?现在是周鹿不要你,你搁我这又是放狠话,又是威胁的,是能改变被抛弃的事实,还是能让周鹿重新爱上你啊?” “……” 这把刀直戳心窝。 沈修隐刚才那股升起来的怒意,瞬间焉了,心脏像是被钳子搅拌着五脏六肺,疼的无法呼吸。 “好了,我要干活了,你出去吧。”乔如斯拿上装着周鹿和小悔毛发的塑料袋,起身往门外走。 他走的很快,仿佛走晚了,会被某人看出脸上遮不住的异样。 * 霍旋将周鹿送到“云水斋”楼下,挥挥小爪子,跑车如离弦的箭,嗖的一下,没了踪迹。 周鹿进了门,向前台招待报了房间号,一个穿着粉旗袍的年轻女人恭敬的走在前面带路。 “周小姐,客人在里面等您。” 年轻女人扣响房门,得到里面同意后,轻轻推开一扇门,示意周鹿进去。 “谢谢。” 周鹿一进到包厢内,就闻到一股淡淡清雅的檀木香,和沈流年身上的味道很像。 空气里混着幽香清甜的茶气,令人心情愉悦。 整个环境舒适又僻静,确实很适合谈事情。 “小鹿来了。”仕女图屏风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周鹿循声过去,看见一系深色西服的男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如玉手指正拎着茶壶,往面前的白瓷盏杯里添茶水。 “大哥。”周鹿走过去,脱掉鞋,有模有样的盘腿坐在茶几对面。 “喝点?” “不用了。”周鹿没他那么闲心雅致,直接进入正题,“资料呢?” 沈流光答应周鹿,三天后会把陆羽和韩叙私下联系的资料汇总给她。 他和沈修隐不一样,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会画大饼,今天是最后一天,一早沈流光的助理就约了周鹿在茶馆见面。 周鹿以为是助理,没想到沈流光亲自来了。 可能是之前沈修隐给的压力太大,导致她单独面对沈流光,总有些不自在。 “这个。”沈流光放下茶壶,拿起手边的牛皮袋递过去,“里面的资料我看了,他们这些年确实联系频繁,但都是一些商业上的投资,如果拿着这些证据去指证陆羽就是背后凶手,警方那边很难开展工作。” 周鹿没立刻打开纸袋,放在了一边,对上沈流光担忧的目光,“大哥,你也算是和陆羽一起长大的,对她比我要了解,明知爷爷护着我,还敢屡次对我下手,说明她早就想好了脱身之策。 她没那么容易被打倒,我也没想利用这点微不足道的证据去对付她。” “那你要这些做什么?”沈流光凝着女人姣好的面容,踌躇着,“其实你不用那么累的,你身后有爷爷,我,小二……” “一个月后,我就自由了。”可能有了沈鹤年的背书,周鹿现在很有底气,“我不再是沈修隐的妻子,也不会是沈家养女,往后的路很难,只有我自己了。” 沈流光的脸因为这些话沉了几分。 他呼吸有些急,“你和小二闹闹就算了,怎么还要和沈家划清界限?难道你们离了,连我也不要了吗?” 周鹿觉得沈流光最近怪怪的,其实他们这些年因为有沈修隐的阻碍,私下没什么交流。 婚后,沈流光更有边界感,碰上了只会打声招呼,没过多接触。 但一但扯到离婚话题,他似乎比沈修隐还要应激。 “大哥,我是孤儿,你和爷爷依旧是我最亲的人。”周鹿话说的漂亮,叫人挑不出刺。 沈流光似乎被安抚到了,脸色缓了几分。 “离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周鹿望着窗外,那里有一颗梧桐,树叶快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着有几分萧瑟悲凉。 “活下去。” 她轻飘飘的三个字,令沈流光品茶的动作一顿。 他突然意识到,周鹿为什么这般坚决要与沈家做切割,外人看来沈家养育了她,提供了优渥的生活和财富,搭上沈家这艘巨轮,等于拥有了全世界。 可一介孤女想要在勾心斗角,关系复杂的大家族生存,寄人篱下都算是好命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她肯定受了很多欺凌和委屈,才会堵上一切逃离养育她的家。 “我听说你在凌齐墨那干的还不错,但你们不是一路人,始终要分道扬镳,沈氏旗下的设计公司正在招人,你有兴趣吗?” 周鹿知道沈流光是在用他的方式帮她,但只要和沈家扯上关系,就会莫名抗拒。 “我考虑一下。” 简单的会面后,周鹿拿起牛皮袋起身告别,人走至门口,沈流光盯着她背影,轻轻喊住她。 “还有事吗?”周鹿扭头。 沈流光表情难言,好几秒后才开口,“上次在祠堂,我们闹得不太愉快,有些话没说完…… 我知道你不想听小二的事,但我觉得即使分开了,也不能否定小二曾经的付出。” “大哥,我请了假出来的,你还有十分钟。”周鹿低头看腕表,十分不耐烦。 沈流光起身走过来,高大身影像一团阴影笼着她,“沈家原定的继承人是小二,这是家族长老一致商议的决定,小二无论哪方面都比我有天赋,沈家只有交到他手里才能屹立不倒,繁荣昌盛。 爷爷是在我们十三岁宣布这个事的,那时你还没来沈家,小二接手了掌权人的板指和章印,圈子里也放出了风声。 可你来了以后,小二在某天突然找到爷爷,执拗的放弃继承人的位置,但也说不出个理由,爷爷自然没同意,于是小二就在高中时期性情大变,惹出不少事,直到和凌家结了怨,才如愿“丢掉”了继承人的资格。” 周鹿静静的听着,没有一丝波澜。 “你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放弃……” 不等沈流光说完,周鹿一脸无语,指了指自己,“你该不会是想说,因为我吧?” 她苦笑了下,“拜托,我那时才十岁,沈修隐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总不能对幼女一见钟情吧?” 第九十一章 沈修隐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见周鹿一脸无谓,沈流光的眼睛有些红。 他滚动着喉结,咽了几下,没接周鹿话,“沈家有祖训,当家主母必须出身高贵,来自名阀商贾之后,几百年来,从未有过孤女上位的先例。” 周鹿脸上那点不耐消退,身体起了一层凉意。 “小二这么做,就是为了你……”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够了!你不要再强调沈修隐的无奈,妥协和付出,你是他哥,心疼他,帮他说话,我都理解。 但婚姻是我们俩的事,怎么开始,如何结束,都该由我们当事人决定,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不属于沈修隐,也不属于沈家。 大哥,你听明白了吗?” 沈流光见她这样,不敢再多说,伸手想摸摸她脑袋,周鹿快速退后。 “每段感情都是要经营的,你只看见了沈修隐的付出,不代表我就是个享受主义,走到这一步,我和沈修隐都有责任,等走完程序,你们可以为他再找个出身高贵,来自名阀商贾之后千金名媛当老婆。 这样,就不会把亏欠沈修隐的羞愧转移到我身上。” 沈修隐毕竟是沈家人,沈流光再怎么明事理,也会帮着自家人。 他屡次在她面前强调沈修隐的不容易,不就是想减少自己抢了沈修隐继承人的愧疚吗? 被戳破心思,沈流光背脊僵住,抿着唇,说不出一句反驳。 * 回到公司,周鹿还没有完全平复情绪,把牛皮袋塞到柜子里,企图用工作让自己忘记沈流光的话。 但陆羽的电话,打破了她的计划。 周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通。 “周鹿,我被保释出来了,你很不甘心吧?”陆羽坐在回陆宅的车里,想起刚才被记者围堵的狼狈,心气不顺的想要找周鹿发泄。 “进去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不甘心的?”周鹿冷笑着,“我以为你是无罪释放,原来只是戴罪保释啊。” “你这个贱人!”陆羽不装了,面目狰狞的吼道,“我就该早点弄死你!” “你有十四年的时间,但一次也没得手,陆羽,我现在不再是孜然一身的孤女了。” 陆羽听出威胁的意思,不在意道,“刚才孟姨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和阿修下个月就离婚,这是沈爷爷的意思,没了阿修,你哪还有人撑腰?” “这个就不告诉你了。”周鹿低了低声,“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还会二进宫。” 隔着话筒,陆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窜了过来,在人生最高光的时刻被抓进局子,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轻敌了。 周鹿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权无势,任由她欺负的软蛋了。 “你敢动我,阿修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立刻挂了。 生怕周鹿再口出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狂言。 车子开到陆宅附近,司机突然踩了刹车。 陆羽正提心吊胆的走神,没注意撞到了前面座椅上,疼的她低呼一声。 “你要死啊?”陆羽揉着额头,眼神往正前方瞥。 “陆小姐,人太多了,正门进不去啊。”司机解释。 陆宅门口围着的记者媒体不比警局少,因为没有管控和节制,就连隔壁别墅都遭殃了。 邻居们站在围墙那边,和陆家佣人理论,佣人不敢得罪人,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保镖忙里忙外维持秩序,但抵不住人多,索性摆烂罢工。 整个陆家乱成一团,跟菜市场似的嘈杂乱轰。 陆羽在几个保镖的掩护下,从后门溜进来了。 “哎呦,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家里快被掀了!”管家跑过来,急的快哭了。 “我爸呢?”陆羽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陆先生进局子了。” “什么?” 管家将事情原委都说了,陆羽不可置信,“沈家竟然报案把我爸抓了?这怎么可能,我可是阿修 未婚妻,他们怎么敢动二少的岳丈?” 陆羽气的要死,准备打给沈家,管家抹了把汗,“是沈老爷子的意思,说是陆先生半夜惊扰他休息。” 陆羽拨给孟婉君的电话立刻掐了。 沈鹤年可是一家之主,陆羽不敢得罪。 “陶慧和陆萱呢?家里这么乱,她们怎么不出来管管?”陆羽往楼上看,“我爸进去这几天,她们怎么不拿钱去保释啊?这对母女到底在忙什么?” 管家脸上的汗越流越多,“陆先生出事后,夫人和二小姐就出国旅游了……” “旅游?呵,怕是卷着细软跑路了吧。” 这对母女本就是冲着钱来的,出事了,跑的比鬼都快。 陆羽指望不上她们,正想着怎么把陆柏松捞出来时,一抹身影从楼上走下来。 “小叔,你怎么在我家?”陆羽看着穿着藏青色居家服的年轻男人,有点懵。 这里是陆柏松的府邸,不是老宅,陆希不该出现在这。 “二哥出事了,老爷子喊我过来接手他的生意,昨晚在这办公太晚就睡下了。”陆希伸了个懒腰,冲陆羽眨眼,“怎么,不欢迎啊?” 陆羽:“爷爷知道爸出事了?那他怎么不……” 陆希闲散的踩着台阶往下走,“谁敢和沈鹤年硬碰硬?你刚不也怂了吗?” 陆羽脸颊瞬间红了,没想到陆希一直在楼上盯着她。 随着男人走近,陆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狐疑道,“小叔,你身上的味……” “香吧?”陆希往她跟前凑,“昨晚走错屋了,睡了你的床,不介意吧?” 陆羽瞬间炸毛,“男女有别,你怎么能睡我的房间,要是被爷爷知道了,我们都会受罚的!” 虽然陆家没出几个好笋,但家风还是很严苛的。 陆希见她跳脚,反而笑的更欢了,他径直走向餐厅,“在里面受累了,先用餐吧。” 陆羽一直觉得这个小叔很变态,现在笑的毛骨悚然的样子更吓人了。 她站着没动,陆希自顾自拿刀叉切牛排,“通知一下,陆氏集团现在由我接手,你父亲已经被调到了分部。” 陆羽一听,眼睛里的算计跑了出来,快步来到餐厅,“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九十二章 养母出事了 陆希将切好的牛排推到陆羽面前,闲闲的靠着餐椅背,似笑非笑,“先用餐。” 在男人阴幽的目光下,陆羽拉开餐椅,坐下,拿着刀叉,将盘里的牛排往嘴里塞。 她垂着眸子,眼里满是不甘,但明面上不敢有任何反驳。 在陆家,想要活下去,只能当狗。 陆希耐心等她吃完,又亲自给她泡了杯咖啡。 “你这件事引发的蝴蝶效应,导致陆氏集团亏损严重,老爷子很生气,要不是你父亲惹了沈鹤年,进了局子,能活到过年,都是他运气好。” 陆希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但话越说越重,“陆家人丁单薄,即使老爷子再不满意我,也得由我顶上,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总觉得自己是陆家这辈最有才能的,最有资格接手家业的,但……” 到这,陆希坐直身体,眼睛滴溜溜打量着陆羽,“你连沈家养女都搞不定,还连累了陆家,凭什么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女?” 陆羽刚入口的咖啡差点吐出来,她用力咽下去,声音有些激,“小叔,我知道这次给你们惹麻烦了,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只要阿修护着,周鹿动不了我的,而且孟阿姨答应我,一定会让我嫁进沈家……” “呵,看来牢狱之灾还是没受够,还做白日梦呢?”陆希冷嗤道,“但凡沈修隐想娶你,周鹿压根就没资格接近他。” 不知是不是陆家出现了重大变故,此时的陆希变得比之前成熟稳重,他手指轻敲桌面,“只要周鹿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沈家。” 陆羽呼吸有些急促,“别兜圈子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老爷子给我下了命令,一年内,陆氏必须扭转盈亏,否则,我也要被撸下去。”陆希抽了张纸巾,起身,隔着餐桌,给陆羽擦嘴角咖啡渍。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里升腾,陆羽僵着,不敢拒绝,也不敢动。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必须要拿到沈修隐的投资。”他薄唇贴着陆羽的耳畔,明明呼出的是热气,但却冻得人发抖,“你想要的,我也会祝你一臂之力,陆家,只有我们联手,才能继续辉煌。” 陆希毫不掩饰野心,甚至不惜威胁陆羽,看着眼前这个被圈内厌之,弃之的“花花公子”,她陡然意识到,这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假象。 他的目的,一直在名利场,权势的漩涡。 “先送你个见面礼。”陆希坐回去,用消毒毛巾擦拭自己碰过陆羽的每一根手指,“据陈良交代,周鹿养母的手术费,是一个好心人捐助的,这事她养母不知情。” “那个好心人是谁?周鹿为什么要瞒着养母?” “她不想说,你可以替她说嘛,老人得了癌症也是煎熬,要是能送她一程,周鹿会感激你的。” 说完,陆希将毛巾丢到垃圾篓,看也不看陆羽,离开餐厅。 陆羽深究着陆希话里的意思,想通后,拿着包包喊上司机和保镖,匆匆赶去医院。 * 临近下班,周鹿正在会议室召开例会,小助理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最后硬着头皮敲响会议室大门。 “鹿姐,你的电话响了好久,要不还是接一下吧?” 周鹿在工作中对属下十分严苛,对自己更是苛刻,会议期间是不允许接听电话的。 “还有十分钟,你先出去。”铃声从会议室响到走廊,最后消失在耳畔。 梨花镇的项目即将启动,这个项目也是凌齐墨从沈氏抢来的,沈氏虽然退居幕后,不插手设计开发事宜,但要是出错,他们有权随时收回项目主导权。 最多赔点钱。 沈修隐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是周鹿在公司经办的最后一个项目,她要靠这个项目在圈内打出名气,为将来事业规划铺路。 但这个项目很棘手,乡下不比郊区,选址又是在森林覆盖率最大的区域,环境复杂危险,人员流动率大,还时常有野生动物出没。 整个会议延误了半小时,等周鹿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助理看见周鹿,眼睛都亮了,捧着手机递过去,“鹿姐,你快回电话吧,铃声就没停过。” 周鹿接过手机,看见有好几个号码,有护工和陈良的,还有的应该是医院座机。 最开始的号码是一个本地陌生号,周鹿没有备注,也没回拨。 来电这么频繁,一定是养母出事了! 周鹿边给陈良回电话,边往电梯口走,脚步急促,表情焦急。 凌齐墨这会儿准备下班,看见行色匆匆的女人,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陈良没接电话,又打给护工,对方也没接,周鹿的心狂跳不止,打到车后,她加钱让司机加速赶往医院。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慌,幸好司机是本地人,熟悉路段,抄小路将周鹿送了过去。 周鹿一路狂奔到住院部,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养母病房门口,围了一群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吵得人头疼。 “麻烦让让。”她挤进人群,进入病房,看见本该躺着的养母,穿着松垮的病号服,站在屋里和一个中年女人吵架。 陈良和护工在一旁劝架,但养母似乎很生气,平时温柔温顺的女人,这会儿撸·起·袖·子,恨不得上前和那中年女人干架。 “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嘴。”黄柳气息不稳,脸色涨的通红,“我家小鹿清清白白,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无冤无仇的,你这样抹黑一个小姑娘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沈家派你来的?” “我抹黑她?她那样的贱人需要抹黑吗?”中年女人叉着腰,一副不怕被揍的嚣张,“那你告诉大家,你的手术费怎么来的?你敢说吗?” 黄柳有些哑火。 她没问过手术费的事,但想也知道,那钱不会是沈修隐给的。 他们分居四年,感情早已破碎,这四年周鹿没有工作,手头没什么钱。 她病得突然,一夜之间筹集十几万,对周鹿来说很难。 但她做到了。 钱来的这么快,肯定不会是正当途径。 “看,说不出来了吧?”中年女人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更加得意的摇头晃脑,扯着嗓子吼,“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的女儿叫周鹿,四年前就嫁人了,但老公不喜欢她,她就在外偷腥,和野男人乱搞,她的手术费都是周鹿在床上陪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筹集的! 我要是你啊,靠女儿卖身钱苟延残喘着,倒不如现在就去跳楼,老东西,脸皮真厚!” 第九十三章 只要存在就会有痕迹 黄柳被病痛折磨的脸更白了。 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要不是陈良扶着,人早倒下去了。 护工看不下去了,冲中年女人道,“我们好歹住隔壁,也算病友,平时也没得罪你,你突然跑过来闹事,说话这么难听,也不怕遭报应!” 陈良嘴笨不会吵架,气的眼睛都红了,半天憋不出一句。 护工虽然回击,但人言微轻,对方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也不敢太过。 吵架讲究气势,黄柳拖着病体根本吵不过女人,看热闹的自然信了女人的话,开始对着黄柳指指点点。 “这老东西真不要脸啊,明知道自己治不好了,还非要治,这是恨不得自己女儿死在男人胯下啊。” “女儿四处陪·睡,肯定得了老贱人的真传,这老贱人病得这么严重,说不定就是年轻时破坏别人家庭的报应!” “这可是高级病房,她也真是狠心,女儿一天得陪好多男人睡觉,才支付起高昂住院费,啧啧啧,她女儿上辈子一定是杀人放火,这辈子才投胎做她孩子。” 恶语最伤人,句句都是刀,黄柳虚弱不堪的偎在陈良怀里,说话带喘,“阿良,出院,我要出院!我要是继续待下去,就是害死小鹿的罪人,我回去就喝农药,再也不拖累你们了……” “妈,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小鹿不是那样的人,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周鹿夹在人群里,没立刻冲上去,待弄懂事情原委后,才走进房间。 听到周鹿的声音,中年女人脸上闪过慌张。 回头,对上周鹿清冷犀利的眸子,她脸上的心虚遮不住了。 “郑夫人,原来是你啊。” 刚才这女人背对门口,周鹿没看到她脸,加上现场太嘈杂,没听出声音。 现在看着这张涂得跟白墙似的鬼脸,周鹿再也按耐不住涌上来的怒气。 “周小姐……我……”郑夫人还是有点害怕周鹿的,毕竟她亲眼见到她打了沈二少,对方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公被打,她反赔周鹿一百万。 这也就是趁周鹿不在,才敢跑来闹事。 “啪——” 郑夫人的话,被巴掌声截住。 “周小姐……” “啪——” 又是一巴掌。 “周小……” “啪……” …… 只要郑夫人开口,巴掌声紧随其来,最后她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 然而,周鹿的巴掌虽迟但到。 “啪啪啪啪……” 巴掌跟不要钱似的,哐哐哐连甩十几个,打的郑夫人眼冒金星,人都要晕过去了。 “我没说话,你也打我!”她捂着浮肿的脸,委屈了。 周鹿抬手,郑夫人吓得立刻下蹲。 “好了,小鹿,打这么多,手疼。”陈良看有人在拍照,怕给周鹿惹麻烦,出声阻住。 “嗯,说的也是。”周鹿点点头,看似听进去了,旋即抬脚,朝着郑夫人的小腹狠踹。 将人踹出几米远,狼狈的摔在走廊上,哀嚎声响彻医院。 “陈良哥,照顾好妈,我等会过来。” 周鹿不想让养母看见这一幕,免得受刺激,加重病情,她将房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一只脚踩在郑夫人的胸口,女人面色如霜,“谁派你来的?” 周鹿不傻,郑夫人和养母当了这么多天的邻居,加上她之前服软了,不可能突然跑上门搞事。 肯定是有人背后指使。 郑夫人嘴角沁出血迹,痛苦的嚎叫着,“周小姐,这次我给你五百万私了……” 周鹿清澈的眉眼如刀鞘锐利,加重了踩在郑夫人身上的脚劲,“上次同意和解,是因为你惹的是我,这次,你就算把命给我,都不够抵罪!” 养母是世上最爱她的人。 如果养母因为这件事出了意外,周鹿真的会杀人! 把这些欺负养母,乱嚼舌根的所有人,都杀了! 许是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太残忍,郑夫人有些招架不住,“你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周鹿眯了眯眼,有了思绪。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郑夫人:“她说可以找国外名医给我老公治病,他是一家之主,没了他,家就散了……” 周鹿才不管她的难言之隐,把脚拿开,冷冷道,“进去给我妈道歉。” 郑夫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依旧没力气起身,面对周鹿凌厉的视线,她不敢耽误,像只狗似的爬进病房。 看热闹的,这会儿不吱声了。 这女人如此强悍,根本不像那些哄男人钱的陪·睡女,而且这事要是真的,郑夫人怎么可能任由她打骂,一点脾气没有。 众人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溜了。 周鹿也没空搭理他们,等郑夫人滚出来后,她整理了下仪表,带着乖巧甜美的笑,走进病房。 “小鹿,你有没有怎样?”黄柳看见人进来,掀开被子又要下床。 “妈,你躺着,别乱动了。”周鹿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瞧,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吗?能有什么事啊。” 黄柳舒了口气,摹的想到什么,脸色垮了,“你告诉我,手术费怎么来的?” 她不信周鹿做那些事,但不问清楚,心里总不踏实。 “别人给的。”周鹿后悔自己瞒了这事,才会让养母今日遭辱,“挂号处说,是个好心人捐赠的,说是医院经常有这事发生,他们不肯透露信息,我也没法找人。” “真是好心人捐的?”黄柳狐疑,“哪有这么巧的事?” 陈良也插话,“我怎么觉得这人是冲小鹿来的?” 护工倒是看的通透,“肯定是冲周小姐来的,那个郑夫人一定知道是谁出了手术费,而且那人和周小姐关系肯定不好,才会偷偷捐钱,也不会主动暴露,这才给郑夫人乱造谣的机会。” 护工看着周鹿,“周小姐,该不会是您丈夫吧?您母亲住院这么久,他一次也没来过,我早看出来了,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不是他!”周鹿淡声打断,“我宁愿相信是菩萨化身下凡普度人间,也不会是他。” 一时间,病房悄寂。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鹿拿出手机,“我来查,不管他是谁,只要存在,就会留下痕迹。” 第九十四章 亲子鉴定结果 周鹿给霍旋发了消息,托她找个靠谱的黑客。 国内黑入医院内部系统是犯罪,霍旋这些年的交际圈都在国外,人脉强大。 “妈,陈良哥,没事了,以后郑夫人都不会乱说话了。”周鹿看向黄柳,内心自责,脸上却带着笑,“我现在工作发展势头大好,拿了不少奖金,您只需安心养病,等着做换肾手术,等出院了,我给您买个大院子,咋们母女俩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好,妈等着。”黄柳也在笑,只是脸色很难看,长期病痛的折磨,让这个女人看起来瘦的夸张,看起来像是快死的骷髅。 陈良送周鹿出门,两人在走道上聊天。 “陈良哥,嫂子呢?” “她……去外市打工了。”陈良欲言又止,“给她打电话,一开始还回消息,现在直接失联了。” 周鹿:“上次的事,是我过激了,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们,让你们早做准备,免得被人利用……你们毕竟多年夫妻,还有了孩子,抽个时间去找她,把人接回来吧。” 陈良其实很爱徐岚,两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过来了,要是因为周鹿闹掰,反叫她过意不去。 “不必了,我已经向法院申请分居离婚。”陈良态度坚决,“我也不要孩子了,之前心思都在她们一家身上,连照顾母亲的时间都没有,既然她要分开,那就分吧,以后的日子,我只想守着母亲,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 周鹿八岁来到陈家,家里只有养母和陈良,陈父在陈良还没出生前就失踪了,有人劝养母将孩子打了,重新找人结婚生娃。 但养母坚持留下陈良,并精心呵护着长大,可能是没有感受过父爱,陈良性子窝囊怯弱,很容易被跋扈张扬的女人吸引。 他无可救药的爱上徐岚,无论养母如何反对威胁,都要娶她进门,娶贤妻旺三代,这话真真实实的体现在这段婚姻里。 如今,陈良能够开窍,远离消耗他的人和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最近陆希没找你麻烦?”周鹿提醒道,“陆柏松为了给陆羽求情,被沈家送进去了,陆希现在是陆家话事人,这种眦睚必报的小人,一旦得势,会比之前更嚣张,你自己注意点,有事立刻通知我。” “好,我会注意的。” 路过隔壁高级病房,护士和保洁阿姨进进出出的,周鹿瞥了眼,发现本该躺在床上的郑总不见了。 郑总被打的就剩一口气吊着,没那么快出院,难道郑夫人完成了陆羽交代的任务,那边派人将郑总接出国治病了? 想不到陆羽还挺守信用。 周鹿舒了口气,走了也好,少了个隐患麻烦。 隔着走道的安全通道里,郑夫人跪在地上,不断的用力磕头。 她面前站着一个清瘦英挺的男人,男人眉眼锐利如刀,似对视一眼,就能将人捏碎成泥。 “沈二少,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您生气大可以拿我发泄,不要动老郑,他禁不起折腾了……” 沈修隐逆光而立,身后是漆黑的楼道,头顶一盏昏黄灯,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冷的逼人。 “知道周鹿是谁吗?”沈修隐双手抄兜,看不出情绪。 郑夫人知道周鹿和沈家关系匪浅,但以她的身份没资格打听到内幕消息。 “她谁?” “沈家二少奶奶,我老婆。” 郑夫人:“……” 沈修隐似笑了一下,俊脸半边在明,半边在暗,添了几分神秘桀骜,“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去找太太道歉?”郑夫人感觉头顶上有把刀悬着,但凡说错一个字,脑袋就会被劈成两半。 沈修隐不说话,似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钱然在一旁低声提醒,“太太最在意她养母。” “我知道了,沈二少,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找黄柳磕头认错,求得她原谅……” “你要是再敢出现在黄姨面前,这辈子都别想见老郑!” 郑夫人傻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样嘛。 钱然没见过这么笨的,忍不住道,“既然有人想利用你对付黄姨,那就顺她意,潜伏看过吧?你现在就是余则成。” 好端端的,怎么就成特务了? 郑夫人难言,但还是应下,“沈二少,保证完成任务!” 修理完郑夫人,沈修隐出了安全通道,没直接去黄柳病房。 “你去。”他指挥钱然。 “沈总,她是您岳母,不是我的。”钱然无语,公司接到乔如斯通风报信的电话,急的跟什么似的,丢下一众高管赶过来。 现在人就在跟前,却让他一个小助理去顶雷,牛马也是有尊严的好吧。 沈修隐撩开眼皮,“怎么?你还想让她当你岳母?” “……”钱然嘟囔着,“太太现在肯定很生气,要是我进去了,肯定会被骂……” 钱然恨死陆羽,为什么她搞事,受伤的是他和老板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去?”沈修隐一副自以为是的聪明,“她就瞧你顺眼点,换别人,就要动手了。” “那是,太太平时见了我,都愿意和我聊两句,我在她那,人品还是过关的。”钱然被夸的飘飘然,开始肆无忌惮,“不像您,太太见一次骂一次……” 空气温度突然骤降,钱然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他立刻不吭声了。 沈修隐在外面等钱然,人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 “沈总,您可以进去了,太太不在!” 沈修隐往前走两步,到门口了,又兀自停下,“她不在,我进去做什么?” 钱然一脸便秘的表情。 要躲周鹿的是您,要见她的还是您,左右脑互搏呢。 “走了。”沈修隐抬脚走进电梯,去了乔如斯办公室。 他要的急,乔如斯利用职务便利插队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去办公室的路上,沈修隐的心跳的不能控制,仿佛下一秒就会跃出胸腔。 钱然敲了下门,“乔三公子,我们可以进来吗?” 乔如斯:“进。” 沈修隐大步跨进来,目光直接锁定桌上的文件袋。 第九十五章 绑架案有陆羽参与 乔如斯正在给病患开药,结实有力的手臂压在文件袋上,视线盯着电脑屏幕,也没看来人。 沈修隐就这么站着,等他开完药。 乔如斯不紧不慢的敲下最后一个字,点了打印出单,随着打印机“嘟嘟嘟”的工作声,他抬起手臂去拿药物清单。 文件袋嗖的一下,被人立刻抽走。 “急什么?怕喜当爹啊?”乔如斯将清单按着日期顺序排好,抬起一张清贵优雅的脸,“沈修隐,你真不是人。” 这边,沈修隐压根就没理乔如斯,快速拆了封口,拿出里面的鉴定文件。 他呼吸略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果。 当猜想被否认后,提起的心,重重落回肚里。 他将薄薄的纸张塞回文件袋,在乔如斯对面坐下,“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莫名其妙。 “周鹿是你亲自养大的,但凡你对她多在意一点,也不会做这份亲子鉴定。”乔如斯看似没什么情绪,但句句带情绪,“她当年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有机会生下孩子?你见到小悔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查他的来历背景,反而先入为主给周鹿定了性! 怪不得她非要离婚,如果我的丈夫不信任我,我跑的比她还快!” 别看沈修隐嘴上说相信,周鹿当年没被凌齐墨侵犯,但心里那根刺一直没拔掉。 乔如斯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干扰到他的情绪。 用脚指头想,周鹿一个幼女,就算具备了怀孕的条件,也不可能有机会生下孩子。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京圈的天之骄子竟想不通,这份亲子鉴定书里,充满了沈修隐对周鹿的质疑和猜忌。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想法呢。”沈修隐没皮没脸的笑,“世上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所以你的担心多余了。” “二哥。”乔如斯顿了下,“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我给周鹿打了电话。” 沈修隐脸上的散漫褪去,“你他妈想我死?” “刚不是还嬉皮笑脸,一脸无谓嘛,怎么一扯到周鹿就变了?”乔如斯阴阳他,“她有权知道,这是医院规定。” 沈修隐没吭声。 半晌,他没什么底气,“她怎么说?” 乔如斯:“没接电话。” 男人松塌的宽肩重新耸立,语气肃道,“这事算兄弟欠你。” 潜台词,这事一定要瞒着周鹿。 “我只是严格遵守医生的职责和义务。”乔如斯目光落回文件袋,“小悔和周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两人明显认识,周鹿失忆过,想不起来,但小悔一定是知情的。” “那死孩子嘴巴严的很,而且十分没情商,见他就来气。”沈修隐何尝没有低头去哄孩子,人家压根不理啊。 不理就算了,左一个叔叔,右一个叔叔的,生怕沈修隐死的晚。 乔如斯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出主意,“你不是在棚户区待过两年吗?那片就那么大,总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行,得空再去趟棚户区。”沈修隐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离开时,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 周鹿出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今晚没有月亮,天黑的深不见指。 她在门口用手机预约车子,两个蹲在对面花园抽烟的黑影见人出来了,丢掉烟蒂,起身往这边走来。 周鹿对烟味极其敏感,当两人靠近时,她立刻往旁侧挪了几步。 但那股子烟味似乎跟上她了。 网约车就在附近,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周鹿低头假装玩手机,余光却瞥着身边的人。 这两人黑衣黑裤,戴着鸭舌帽,天色黑,完全瞧不出样子,但这副打扮,倒是很熟悉。 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两人。 沈修隐在松华小区也见过一次。 他提醒周鹿,这两人来者不善,还派了人守着楼层,周鹿当时还骂他小题大做,干扰了她和邻居们的生活。 身后是繁忙热闹的医院大厅,门口也有几个行人路过,但周鹿站的这块路灯坏了,整个人都处在暗影里。 夜风袭来,那股子不安感加重。 周鹿打了个激灵,想要退回到大厅。 可她刚有动作,身体就贴上一堵坚硬的人肉“墙壁”。 “你……”她吓得尖叫。 男人快速将她翻了个身,两只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身,把她脑袋摁在怀里。 耳边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人多,别乱叫。” 熟悉的木质香一点点唤回周鹿的理智,她挣了两下,无力道,“沈修隐,放开。” 沈修隐大掌摩挲着她的背脊,“刚才看见了吧,那两个人一直跟着你,要不是我,你就出事了。” 他语气难掩讨赏。 “是,你猜测是对的。”周鹿不跟他犟这个,“可你比他们危险。” 沈修隐:“……” 他僵着身体,仿佛被周鹿这句话冻住了。 黑夜会滋长犯罪的邪恶因子,也会令人做出热烈大胆的越级行为,怀里的女人香香软软,连头发丝都带着迷人的气息。 沈修隐贪婪的吸了两口,想要再加深这个拥抱时,脚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沈修隐,你来的正好。”周鹿没有立刻收回脚,而是踩着男人的脚背用力碾了好几下才离开。 沈修隐吃痛松开她,但没吭声。 他已经知道周鹿接下来的开场白,索性抢先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看来你都知道了。”周鹿后退了两步,黑夜里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她语气如冰,“郑夫人只是个工具人,陆羽才是主谋,你应该庆幸我妈没有事,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陆羽。” “好,你杀。”沈修隐疼的眉头拧紧,嘴上还在打诨,“我给你递刀。”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周鹿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这男人却想用开玩笑的方式轻松揭过。 她觉得头疼,和他多说一个字都烦,“我回家了。” “我送你?” “不要跟着我。” 沈修隐一瘸一拐的跟着,网约车停在路边,周鹿拉开车门,跟见了鬼似的,对司机道,“师傅,有个变态跟着我,麻烦您开快点。” 司机回头瞧了眼,看着姿势怪异的沈修隐,啐了口,骂了几句脏话,猛踩油门,快速离开。 沈修隐没想真的上车,只想看着周鹿安全离开,待人走后,他拨通一个号码。 “二哥,人已经抓住了,他交代当年的绑架案,不止四个绑匪,现场还有第五个人,那个人才是主谋。” 沈修隐的声音低又沉,“陆羽呢?这件事她有没有参与?” 第九十六章 凌齐墨赶她走 对面沉默片刻,理解道,“我知道这些年二哥过的憋屈,但这次抓到的只是个小罗罗,他甚至都不知道谁雇佣他们绑架的,至于陆羽有没有参与,暂时没线索。” 秋风拂过,掀起男人额前碎发,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颓废。 “你只有一个月。”沈修隐下了最后通牒。 对面惊呼:“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么急?” “一个月后,你嫂子要和我离婚。”沈修隐胸腔起伏,“爷爷同意了。” “艹,你老婆不要你,关我啥事啊?”对面简直无语,“我只是出个差,意外发现了绑架案线索,要知道会被这事惹火上身,我死都不多管闲事!” 沈修隐声音低了低,“你不用死,该死的是我。” “二哥,不是弟弟说你,你冷了嫂子四年,人家忍到现在和你离婚,这格局,肚量,素质,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 “再提离婚,我让你先下地狱!” “啧,咋还急眼了。”对面恢复正经,“那小子交代了另外三人的藏身处,等我把他们都抓到,亲自带给你审问。” “事情办干净点。” * 周鹿从网约车下来,司机落下车窗,看着眼前设施落后的老小区,“小姑娘,要不要送你上楼?” “不用了,谢谢。” 周鹿目送司机离开,转身上楼,瞥见楼下多了几个摆摊小贩,见她看过来,忙吆喝着叫卖。 这是居民区,住的都是老弱病残,大半夜的早睡下了,在这摆摊,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鹿知道这是沈修隐的杰作,拿电话,拨通对方号。 对面秒接。 “让你的人走。” 沈修隐反问,“为什么?” 周鹿无奈,“你说为什么?有危险我会报警,不需要你的假心假意。” “那你自己和他们说。”沈修隐弯腰钻进黑夜之声,连接车载蓝牙,大掌搭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 “你别强人所难!”周鹿站在漆黑的夜里,风吹得她骨头疼,她往那几个小贩方向走去,“我把电话给他们,你和他们说。” 周鹿把手机递给一个卖烤肠的,“你老板有话说。” 买烤肠的嘿嘿笑了两声,用夹子从保温箱里夹了根烤肠递过来,“太太,要尝尝吗?刚拷出来的,很香脆。” 对面沈修隐听见了,分贝陡然提高,“阿三,你给她吃什么?” 阿三“啊”了一声,“烤肠啊……” “你他妈再敢给她乱吃东西,我把你打成烤肠!”对面传来男人咆哮声。 周鹿想到了马景涛附体的画面。 “你们几个走吧,别在这打扰居民休息。”周鹿挂了电话,不想再听见沈修隐恶心的声音,“给你们十分钟,不走,我就报警。” 几人眼神交流,似乎在押宝,是听先生的,还是听太太的,得罪哪一个,都没好下场。 最后,几人折中,将摊位移到了小区外围。 那里属于公共区域,城管会管,周鹿没说什么,转身上单元楼。 走到四楼和五楼之间的台阶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鹿心提了起来,加快步伐往家赶去。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后肩被一个有温度的大掌摁住,周鹿头皮发麻,准备拿随身包当武器攻击时,回头看见来人,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她甩开凌齐墨的手,眼神依旧带着警备。 凌齐墨举双手往后退,“我喊了你好几声,你没应,怪我咯?” “废话少说,你来我家干嘛?”这个点,总不能是找她聊公事吧? 楼道里的线路接触不良,长久失修,白炽灯忽闪忽闪的,拢在凌齐墨那张妖孽的脸上添了几分诡谲和危险。 他一直退到无路可退,和周鹿保持绝对安全距离才停下。 “你离开公司去医院,我就跟着你了。”凌齐墨目睹了黄柳病房的闹剧,想到整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心里对周鹿的羞愧愈加重了。 但周鹿不知道手术费是凌齐墨给的,视线警惕又带着嘲讽,“怎么?对付我不够,还要带上我的家人?凌齐墨,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被打吗?” 她看着男人晦涩不明的眸子,扯了下唇,“你这种只会背后下黑手的贱人,就算不是沈修隐,迟早也会被人打死!” “周鹿,我想说的是,你养母的手术费……” “够了!”周鹿没耐心,“我可以帮你抢沈氏的项目,也能送回去,再不济,我也是沈家养女,沈氏话事人是我大哥,这个面子总会卖的。” 看着眼前女人冷淡的眉眼,凌齐墨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他和周鹿之间那点惺惺相惜的友情。 半晌,他艰涩开口,“我没碰过你,那次是我故意激怒你,因为我心里不平衡,因为惹到你,我失去了一切,我把所有罪责都强加在你身上。 年少没那么理智,一心想着回来复仇,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现在我意识到,比起我的遭遇,你更无辜可怜,所以我愿意放你走。” 四周悄寂,整个小区里只有几声狗吠,再无别的动静。 凌齐墨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你明天不要来公司了,离职手续我来办,以后我都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你让我走我就走?我是你养的狗吗?”提起这个,周鹿就来气,“当时我辞职,你不批,现在我的事业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赶我走?是因为项目到手,对你没有利用价值,就想一脚踹开? 凌齐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从我这得来的,迟早要吐出来。” “周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这一回,好不好?”凌齐墨的眼睛全红了,“算我求你?” “不用在这跟我演戏,梨花镇的项目竣工,我自然会走。” “梨花镇的项目,我交给别人做了,公司不需要你了。” 周鹿炸了,“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我在跟,现在快开工了,你跟我说,给别人做了?凌齐墨,沈修隐当年怎么没打死你呢?” 第九十七章 凌齐墨在保护她 不管周鹿骂什么,凌齐墨都不吭声。 他站在昏暗的楼道里,肉眼看着活着,实则内里已经腐空了。 “周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凌齐墨转身,声音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周鹿觉得凌齐墨有病,大半夜的跑来说这些有的没的。 之前的事,她是很生气,但深究的话,陆羽才是那个坏到骨子里的恶人。 所有人都因为这件事失去了很多东西,只要陆羽,安然无恙,人畜无害的活着,甚至越活越漂亮。 她不打算原谅凌齐墨,但也不会记恨他。 但今晚这一出,着实恶心到她了。 周鹿把这事和霍旋说了,以为会得到对方一致对外的咒骂,但对方给出了不同的想法。 【宝,我和凌齐墨在国外碰过面,他那时被家族流放,连生活费都要自己挣,日子过得穷困潦倒,说实话,看见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在国外捡垃圾吃,那画面属实匪夷所思。 他是吃过苦的人,会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明知道项目是靠你得来的,他不捧着你,还要赶你走,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啊?】 周鹿打字:【你想表达什么?】 霍旋:【梨花镇这个项目有问题。】 周鹿:【我亲自对接的,而且这是沈氏的项目,有问题的话,那边第一时间就会审查。】 沈氏做生意向来霸道,没人敢在他们头上动土。 尤其是沈修隐主导的项目。 霍旋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过了会才发来:【我只是有种感觉,凌齐墨好像在保护你,算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现场,要是真有危险,姐姐保护你!】 周鹿没把霍旋的话当回事,凌齐墨保护她? 好笑。 他都快恨死她和沈修隐了。 要是她真死了,陆羽第一开心,他第二,沈修隐第三。 * 凌齐墨在松华小区门口抽了三支烟后,凌家打来电话,说是老爷子请他回去一趟。 凌家老宅在半山腰,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凌齐墨磨磨蹭蹭,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大家坐在客厅里品茶聊天,他不声不响的走进来,对着人一一打招呼。 “阿墨回来了,吃饭了吗?”凌白露很久没见弟弟了,起身让厨房再备些饭菜。 凌老爷子坐在首位,凌父坐在下首,两人同步骤放下茶杯。 王瑞站在凌老爷子身后,看着凌齐墨,欲言又止,一脸复杂。 “阿墨,梨花镇的项目快启动了吧?”凌老爷子一双精明的眼睛提溜转着。 “嗯,还有三天。”凌齐墨应道。 “准备工作都安排妥当了?”凌老爷子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红血板指,“我看过日子了,那天阴天,还有一场雷阵雨,山区嘛,情况复杂,山体滑梯,意外坠崖都是有可能的……” “周鹿已经辞职了,那天她不会到现场。”凌齐墨不顾王瑞拼命摇头的暗示,“周鹿不来,沈修隐不会现身。” “砰——” 茶杯掷地的声音。 凌老爷子猛拍着桌子,瞪着双目,“你真以为我喊你回来喝茶聊天的?王瑞说了,你临时变卦,取消原定计划,就因为周鹿那个女人。” 凌齐墨没有否认,“是,我是为了她。” “呵,好一个敢做敢认!”凌老爷子起身,走到凌齐墨面前,用手指一下下戳着他的胸膛,“十年的海外流放没吃够苦头,回国了,还想在那女人手上栽一遭!” “沈凌两家积怨已久,表面上是抢夺地盘和资源,但本质上是我们登月碰瓷,沈家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我们为什么非要和他们比?安安心心做点自家小生意,守好祖宗留下的一亩三分地不好吗?” 凌齐墨喘息着,声嘶力竭的控诉,“当年我是有机会向沈家解释,我和周鹿没发生什么,说清楚了,沈修隐就不会再针对凌家,可您老人家说了什么? 您说,要利用这次意外,让我记住在沈修隐那遭受的屈辱,让我以此为动力发愤图强,等将来找到机会以百倍的方式反击回去。 我没有否认,同意了您的计划,但这个计划里,不该出现周鹿。” 整件事,看似周鹿是导火线,细想后,将矛盾激化,非要不死不休的,是凌家。 凌老爷子年轻时,在沈鹤年手上没少吃亏,原以为沈父从军,沈家后继无人,谁料沈家连出两个经商天才,尤其沈修隐,十三岁就能用一口流利的外语和外商签下订单。 人都是善妒的,尤其是对家后辈层出不穷,优秀耀眼,和自家黯淡无光,平庸无为的晚辈,成了强烈对比后,就会从不甘嫉妒衍生出一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疯感。 凌老爷子想毁了沈修隐,可对方太强大了,是他接触不到的天花板,周鹿便成了这个倒霉的媒介。 “凌家和周鹿,只能选一个。”凌老爷子已经开始畅享沈家没了沈修隐的痛快,“女人,无论在何时,都是祸害,如果她阻挠了你的决策,我会亲手解决她。” 凌白露:“爷爷,您这么说有点过了。” “我说的不对?”凌老爷子横她一眼,“阿墨去了国外深造,凌家交到你手里这么多年,都快沦落到二流世家了。” 凌白露:“……” 凌父见气氛僵硬,站出来打圆场,“好了,饭该熟了,阿墨你随你姐去餐厅用餐吧。” 凌老爷子看着凌齐墨的背影,再下通牒,“好好考虑我的话,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 周鹿照常上下班,人事劝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项目启动前一晚,王瑞找到还在加班的周鹿。 “明天你不用去现场了。”王瑞脸肃着,眼神却躲避着,“设计稿凌总已经请了国外的建筑大师重新设计,你可以继续上班,但不准再碰梨花镇的项目。” “晚了。”周鹿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抬头,看着王瑞,“我已经把设计初稿递到沈氏了,对方刚回复我,全体通过。” 第九十八章 各自难处 王瑞这个身份,只能劝导周鹿,没资格辞退。 而且他真正效忠的是凌老爷子,阻止她碰项目只是出于对周鹿那点怜惜。 既然她不领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王瑞离开后,周鹿收拾着,关掉电脑,准备下班。 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公司基本没人加班,只有通往电梯的走道上亮着明亮的灯,周鹿一出门就看见立在电梯前,倚着墙壁,一脸沉思的男人。 她呼了几口气,走到电梯前,目不斜视的按楼层。 “周鹿,辞退邮件已经发过去了,你接收一下。”凌齐墨正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什么。 周鹿没看手机,冷哼道,“我再重申一遍,梨花镇项目结束……” “这是公司高层一致决定。”凌齐墨态度不似昨晚卑微,强硬了几分。 “为什么?”周鹿瞥他,“我自认为在工作上没出任何差错,甚至因为郊区疗养院的项目,给公司挣到了第一桶金,凌齐墨,我承认在走投无路时,是你捞了我一把,即使这份恩情充斥着算计和阴谋,我依旧感谢你。 如果你是因为沈修隐而牵连我,大可不必,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一个月后正式领证,之后你想如何对付他,都与我没关系。” 凌齐墨根本没听进去,只坚持,“凌氏和沈氏很多业务重叠,资源争夺的厉害,就算你不是沈修隐的女人,总归是沈家人,把你留在身边,我睡不安稳。” “早干什么去了?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沈家养女吗?”周鹿快气笑了,“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辞退理由,否则,我不会走的。” 凌齐墨抿着唇,脸色在灯下,难看的异常。 憋了半天,才开口道,“爷爷打算让我接手凌氏,我要回去主持大局,他提出的要求,就是让我远离你。” 周鹿怔住,眨了眨眼,“这么急?我不是不愿走,而是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再说了,接手凌氏和你自己创业不冲突……” “理由给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凌齐墨收起手机,为周鹿按下楼层,“我送你回去吧。” 周鹿还是不甘心,“设计稿已经递到沈氏了,那边通过了,后续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凌齐墨点头:“好,辛苦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像极了他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 那时凌齐墨心里藏着事,对周鹿有恨,总是沉默寡言。 后来相处久了,话匣子打开一些,但依旧疏离淡漠。 直到他和沈修隐的恩怨揭开,两人才算正式交心,有那么一瞬,周鹿感谢他的坦白,想着如果和沈修隐分开,可以放下前嫌,跟着凌齐墨好好搞事业。 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透过车窗,周鹿看见那几个还在这摆摊。 “沈修隐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别怪他。”凌齐墨显然也发现了这些都是沈修隐派来的。 “设计图稿发你邮箱了,抱歉,为了赌气,我没经过你手,直接和沈氏那边对接。”周鹿现在冷静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理解各自的难处。 “嗯,我相信你的实力。”凌齐墨冲她笑笑,“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设计界最瞩目耀眼的那颗明星。” 周鹿下了车,凌齐墨也跟着下来,目送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凌齐墨送周鹿回家的事,很快传到了沈修隐那。 周鹿洗完澡,在阳台收衣服时,无意和楼下那抹修长身影对上。 沈修隐的手机搁在耳边,用手势示意她接电话。 周鹿的手机在卧室,返回客厅时,就听见熟悉的铃声,她犹豫了几秒,直接挂了。 甚至将男人的号码拉黑。 楼下的男人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机械声,没什么表情的垂眸。 “老板,那个凌齐墨没对太太做什么,就是送她回家。”阿三举着烤肠凑过来,“您没吃晚饭吧?要不垫垫?” 沈修隐睨他,“明天别卖烤肠了。” 阿三:“为什么呀?” “卖芒果汁吧。” “啊?” 沈修隐一想到芒果,浑身就开始痒,“她喜欢喝。” 阿三秒懂:“好,知道了。” 沈修隐接过烤肠,咬了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最近那两个人来过没?” “来过,但他们知道我们守在这,十米之外就停下了。”阿三说,“那两个人瞧着身手不错,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您说太太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 沈修隐三两口吞下肉肠,胃里那点空虚才好受些,“我要是知道,还用你们守着?” 阿三挠了挠头,“说的是哦。” “找个机会探探那两人的底。”沈修隐用纸巾擦了擦手,“别让她看见,她胆小,最怕吵架斗殴,动静大一点都会被吓到。” 阿三弯腰给沈修隐开车门,“知道了,我会让兄弟们注意的。” 沈修隐上了车,却没离开走,而是眼巴巴的望着五楼的灯,等到全部漆黑,才驾车返回公司加班。 * 周鹿答应了凌齐墨不去参加梨花镇项目的启动仪式,一觉睡到自然醒。 仪式是在九点,周鹿洗漱用完早餐差不多八点半左右接到公司座机打来的电话。 “周姐,你在哪呢?凌总到处找你呢。” 对面声音陌生,周鹿想不起是谁,“他不是去梨花镇了吗?” “亏你还记得项目仪式,大家等了你好久,眼看来不及了,就先出发了,你现在下楼,公司的车已经到楼下接你了。” 说完,对方就挂了。 周鹿有点懵逼。 一度怀疑凌齐墨精神分裂。 她走到阳台,果然看见小区门口停了辆白色面包车,阿三他们正垫着脚打量。 周鹿总觉得这事怪怪的,她先给凌齐墨打了电话,对方没接,她又给王瑞打。 “王秘书,凌总呢?” 王瑞语气格外冷漠:“怎么了?” 周鹿把刚才的事说了,“王秘书,凌总到底什么意思?” 王瑞顿了几秒,“既然车都楼下了,那你就来吧,项目仪式延迟到九点半,来得及。” 收了线,周鹿简单收拾了下,便下楼了。 阿三见她出来了,忙捧着一杯榨好的芒果汁,“太太,刚榨好的,新鲜着呢。” 周鹿没接,“我怕你毒死我。” 阿三开不得玩笑,急的一口将果汁喝下,“太太,你看,没毒……” 等他拿着空杯望去时,周鹿已经上了白色面包车,阿三猛地拍了下脑袋,“我这个猪脑子!” 他招呼其他几个:“愣着干什么?走,追人去!” 第九十九章 被当地人围攻 沈修隐前两天打听到周鹿不会参加梨花镇项目启动仪式,于是他取消了行程。 打算今天和高层开一整天会。 结束第一场会议后,钱然脚步急促的跑进办公室。 “沈总,阿三说太太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车是套牌,查不到车主信息。” 沈修隐倏然起身,连外套都没拿,大步往外走,“他们跟到哪了?” 钱然:“那方向好像是去梨花镇。” * 面包车里只有一个司机,话不多,车技不错,梨花镇虽身处京市,但因为群山环绕,地况复杂,一直没有被开发。 所以,那里除了本地人,外人很少踏足。 面包车刚到梨花镇附近,就被当地人拦下了。 司机下去和他们交涉,没多久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周鹿看着两侧拿着耕田工具的当地人,目露担忧,“他们是不是不想我们进去?” 司机道:“开发协议是和当地领导签的,这些村民没分到钱,自然不乐意开发商破坏他们的生活区域,刚给了些钱,他们同意我们进去。” 周鹿瞪眼:“这么大的项目,没给村民们分钱?” 旅游度假区的面积几乎占据了村民们的所有生活区域,一旦正式动土,他们都要搬家的。 没有钱,他们怎么搬? 司机重新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往前走,“抱歉,我不是公司员工,不太清楚内情。” 周鹿立刻捕捉到重点,“你是给谁做事的?” 司机似看了眼后视镜,“谁给钱,就给谁做事。” 周鹿进公司也有些日子,各个部门都很熟,眼前这张脸,她没见过。 “雇你的人是谁?给了你多少,我出双倍……”周鹿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抖。 车速越来越快,窗外的风景倒退的像是周鹿加速的生命进程,本就狭窄的车厢里,寒意四起。 司机没再说话,专心开车,这里山路陡峭弯曲,很考验车技。 周鹿也没想着推车门逃跑,因为两侧都是山崖,而且这条路确实是去梨花镇的,只要到了目的地,见到凌齐墨,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在连续拐了二十几个弯,眼前出现一群穿着当地民族服饰,手拿工具的当地人。 车子被逼停。 一个瘦黑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敲了敲车窗,司机再次下去和他们交涉。 这次人太多,而且没刚才那几个好糊弄,周鹿看见司机把钱包都掏空了,那些人还是一脸怒意。 围着司机不让走。 周鹿所在的面包车也被围住,有几个人拿着工具猛敲车窗,企图吓唬她。 眼前野蛮人的行为,周鹿第一次见,她稳住惊慌的情绪,拿手机给霍旋打电话。 刚给她发去定位,车窗被重物砸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爬了进来,一把抢过周鹿的手机。 “小孩,你还给我!”周鹿伸手去抢,但小孩动作敏锐,拿着手机又爬了出去。 周鹿想下车,司机一个眼神警告,“不想死在这,就老实待着!” 当地人没怎么接触外界,尤其像周鹿这种美到极致的女人,很多男人看她的眼神恶心又可怖,仿佛一旦她下了车,就会被这些人撕成碎片。 司机在打电话,好像在向对方汇报情况,挂了电话,他继续和当地那个黑瘦的男人交涉。 僵持着大概一个多小时,黑瘦男人似等不及,大手一挥,身后的人涌过来,架着司机左右手,将他摁跪在地上。 周鹿这边也没幸免,几个男人冲进车里,边脱衣服边伸手摸她。 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从他们猥琐的面色不难辨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周鹿在滞闷的车厢里逃窜,把能扔的东西全部砸过去,这些人野惯了,动作比猴子还灵活。 没废什么力气就把周鹿擒住了。 周鹿被堵在车后箱里,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恐惧的眼泪不断下落,“别……别过来……” 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几个男人眼睛都直了,都想第一个上。 几人发生内讧,突然就打起来了。 周鹿见他们顾不上自己,直接开了后备箱,用尽力气往回跑。 幸好这里只有一条山路,不会迷路,周鹿跑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脚步声,还有叽里呱啦的吼叫声。 她没回头,一刻也不敢停。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一辆红色跑车停在面前。 “鹿宝!” 霍旋猛踩刹车,匆忙从车里下来。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霍旋瞧见周鹿这副样子,都吓到了。 周鹿气喘吁吁的缓了会,指了指身后,来不及解释,拉着霍旋上车。 “快,开车!” 霍旋刚发动引擎,就看见那些举着工具追来的当地人,她愣了瞬,旋即挂了倒挡。 “鹿宝,就是这些人欺负你的?”她目光凝神,握紧方向盘。 周鹿已经精疲力尽,说话有气无力,“先离开这里。” 霍旋看了眼后视镜,眸光里蹦出浓烈的恨意,车子缓缓往后退,眼看着那些人追不上了,突然她换挡前进。 以180码的速度,疯狂撞向那些人。 狂飙的速度令周鹿恐惧的喘不过气。 张扬的跑车如失控的铁锤,将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当地人捶倒在地。 “砰砰砰……” 那些人接连倒下,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霍旋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挂倒挡返回去,继续碾压。 痛苦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惊飞了林中鸟群。 周鹿反应过来,上前去夺方向盘,“阿旋,理智一点,要出人命的!” 霍旋的思绪一点点回笼,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车子已经驶离了事发地,看着车轮和车身溅到的血迹,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将车停稳,她推开车门,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阿旋,你怎么了?”周鹿跟着下车,抚她后背。 霍旋吐完,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污渍,轻喘着,“没事。” 她浓密的睫毛敛下所有情绪,周鹿什么都没捕捉到,扶着将她送回车里休息。 没一会,面包车也过来了。 司机按喇叭:“周小姐,我们该走了。” 周鹿不信任这个司机,“我朋友也要去现场,我坐她车去吧。” 司机没有异议,安静的跟在跑车后面。 大概开了半小时,两辆车同时抵达现场。 剪彩仪式已经结束,一行人簇拥着凌齐墨正热聊着。 不知谁喊了声“周鹿”人群中的凌齐墨陡然抬头,身后的王瑞看见司机下车后,悄然对他使了个眼色。 第一百章 周鹿中枪 凌齐墨拨开人群,直冲周鹿而去,其他人不明情况,视线全看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凌齐墨脸上焦急又慌张,扯着周鹿的袖子往车里带,“走,我送你回去。” 周鹿还没从刚才的阴影里出来,抗拒凌齐墨的接触,甩开男人手,“我问你,梨花镇的赔偿金,是不是被你们私吞了?” 这么大一笔钱,区区几个当地小领导没胆子也没实力吞下。 况且,沈氏身为项目最大开发商,出的赔偿金是最多的,这些人再怎么贪,也不敢动沈氏的钱。 只有一个合理解释。 这笔钱被内部高层瓜分完,漏了点三瓜两枣下去安抚人心,至于底层人,只能求诉无门,被迫远离家乡。 周鹿问责,不是出于同情,而是自己刚遭受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开发商的锅! 凌齐墨似没听懂她的话,“你的事待会再说,先跟我回去。” 不管周鹿说什么,凌齐墨永远都是好脾气的请她回去。 他这样漠视的行为,让周鹿愈加肯定猜想。 “凌齐墨,今天你必须把赔偿金的事处理了,我要亲自盯着。” 周鹿站定,环抱双臂,感觉自己还在抖。 霍旋在车上歇了会,平复情绪后下来。 “凌总,刚才我和鹿宝差点被当地人杀了。” 凌齐墨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着霍旋的描述,脸色越来越沉。 “那个司机呢?”凌齐墨眼神凉凉,四处找人。 “唉,奇了怪了,刚还在这的?”霍旋寻了一圈,没瞧见人。 凌齐墨当即想到什么,本该在人群里陪聊的王瑞也不见了,他不由分说推着周鹿往车里塞,“先回去,我答应你,一定会处理好赔偿金的纠纷。” 这边,王瑞和司机来到无人的角落。 司机把路上遭遇当地人袭击的事说了,王瑞极为恼火,“本来只要解决一个周鹿,现在你把霍家大小姐招来,原定计划不能用了。” 司机:“实行B计划?” 王瑞:“快去布置,沈修隐马上就到。” 凌齐墨的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让周鹿心里更加不安,尤其从他口中得知,公司根本就没派人接她。 霍旋的跑车全是血,不能开了,于是坐上凌齐墨的座驾,和他们一起回市区。 “鹿宝,太危险了,要不是你及时通知我,今天指不定就要交代在这。”霍旋坐在后排,安抚的拍着胸脯,“可是那个司机为什么要对你下手?你认识他吗?” 周鹿目光盯着前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吗?” 怪不得凌齐墨这两天又是求,又是命令的,反正咬死了不准她来参加项目仪式,敢情,他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对她下手。 凌齐墨搭在方向盘上的大掌全是冷汗,“等出了梨花镇,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你就不怕,我们出不去吗?” 周鹿的话,令车厢冷寂。 霍旋咽了咽口水,“我给老东西打电话?” 霍沉渊平时不靠谱,但在生死攸关这种事上,不会不管她的。 周鹿点头,“出了镇子,立刻下车,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等霍沉渊接。” 霍旋给霍沉渊发了消息,边打字边问:“你不走吗?” 周鹿:“既然是冲我来的,他们不会轻易让我离开。” 霍旋一脚踹到前排,开骂,“凌齐墨,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你,要是鹿宝在这里少一根头发,我就让霍沉渊找人把你废了!” 车子来的时候开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速度压缩到半小时,眼看着就要开出镇子,前方山路突然出现了很多障碍物。 障碍物后面是拿着各种工具的当地人。 凌齐墨猛地刹车,极速往后退。 刚才经过事发地,地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但人已经消失了,估计是送医院抢救了。 在他们地盘伤了人,不扒层皮走不了的。 往后退了不到五百米,一辆面包车横在路中间。 凌齐墨头皮发麻。 手机在嗡嗡响。 他不敢接。 “怎么不接电话?”霍旋伸手,准备替他接。 凌齐墨快速拿过电话,搁在耳边接听,周鹿看见他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让你的人走,他们离开,我就把她交给你。” “没得商量,必须按我的要求,不然,大家都别活了!” 凌齐墨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语气也愈来愈激烈,霍旋握着周鹿的手,本能的抖着。 “鹿宝,我们好像遇到大麻烦了。” 面包车上的人一直没动静,直到凌齐墨挂了电话,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下了车,往这走来。 凌齐墨也推门下车,安抚后排两人,“别担心,我能处理。” 两人刚碰面,低语聊了几句,周鹿就看见男人突然抬手,对着凌齐墨的脖颈重重劈了下去。 “阿旋,下车,快跑!”周鹿声音发抖。 两人各自从车门下来,霍旋直接冲向男人,想为周鹿挡一挡,但对方完全不看她,直冲着周鹿而来。 前面是复仇的当地人,后面是不知名的危险,周鹿思考了几秒,果断冲向前方。 男人走的很慢,似乎在和周鹿玩猫和老虎的捕捉游戏,这种恶劣的捉弄行为很容易击垮人的求生意识。 不过男人没什么耐心,很快就厌倦了,他举起手里的枪,对着周鹿的腿部就是一下。 “噗通——” 中了枪的周鹿跪倒在地上,前面那群叫嚣的当地人看见男人手里的枪,吓得脸色大变,四处逃窜。 男人迈着松散的步伐,来到周鹿面前,用脚踢了女人两下,这才掏手机打了个电话。 “人到手了。” * 阿三他们被拦在镇口,当地人被周鹿和霍旋弄怕了,直接将进出口挡住了。 阿三他们开的是大型吉普车,根本进不去。 沈修隐赶到时,就见几个大男人在那急的团团转。 “老板,路堵死了,我们进不去,他们出不来。” 秋风里,沈修隐穿着单薄的衬衣一脸煞气,漆眸盯着梨花镇的方向,语气冷的结冰,“你们留在这,我进去。” 钱然忙不迭:“沈总,我刚打通太太电话,是一个小孩……” 第一百零一章 杀了他 沈修隐抢过手机,厉声道:“你在哪?” 对面小孩:“叽里咕噜……” 男人眉头紧拧,“周鹿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她人呢?” 小孩继续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沈修隐把手机丢给钱然,“找个翻译,和他继续保持通话,随时和我联系。” 说完,男人大踏步往前走,阿三几人担忧的目送他离去。 沈修隐进去没多久,钱然打来电话,解释了周鹿的手机为什么会落到小孩手里,男人呼吸略急,似在压抑着什么。 “等找到人,将这里夷为平地。”声音平静又冷漠。 钱然:好,我这就去联系施工队。” 本以为镇子这么大,找起来很费劲,但没走多远,沈修隐遇到了霍旋,还有昏迷倒地的凌齐墨。 “沈二少,你终于来了,快,快去救鹿宝,她刚被拖上车,还没走远!” 霍旋想跟着,但对方手里有枪,现在就她一个活口,她不能冲动。 而且凌齐墨现在昏迷着,要是把他丢在这,落到当地人手里,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所以,她只能留在原地等救援。 没想到等到了沈修隐。 “车型,车牌,什么人带走的?”沈修隐比她要镇定许多,问清情况后,准备打给钱然追查定位时,一通陌生来电先进来了。 沈修隐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但隐约觉得,这通电话和周鹿有关。 “沈二少,人在绝情崖,你自己过来。”对面男人笑着说,“要是被我发现还有别人,我现在立刻把她抛下去!” 沈修隐垂睫,语气听不出情绪,“好。” 霍旋在一边急道,“不止一个人,手里还有枪,你一个人去肯定会出事,要不再等等霍沉渊……” “看好凌齐墨,我要亲手收拾他!” 丢下这一句,沈修隐看着对方发来的定位,前往绝情崖。 周鹿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快炸开,身体也冷的像坠入冰窖,悠悠睁开眼,发现自己半个身子探出山崖。 身后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系住她身体的绳索在一个男人手里,他正靠着一颗大树闭目养神。 之前那个司机也在,他和那个开枪打她的男人是一伙的,见周鹿醒了,他抬脚走过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司机直言不讳,“我们是杀手,是凌家从国外花重金雇佣来杀人的,放心,你不会死,他们只给了一条命的钱。 等那人来了,我就放了你。” 周鹿浑身发寒,声音抖的不像样,“你们想杀谁?” 司机:“你老公,沈修隐。” “她不是我老公!”这个时候,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周鹿都不想沈修隐死。 司机不管这些,“收了钱,就得办事,行了,沈修隐快来了,等他死,你就解脱了。” “你们是国外的,不了解京圈我理解,凌家给你们多少钱?沈修隐可以出到十倍,百倍……” “周小姐,我们是正规组织,既然签了合同,就不会临时反水。”司机不知道是不是和周鹿处出感情了,见她的腿部还插着麻醉针管,用手给她拔了,“任务有盈有输,今天不是我们死,就是沈修隐亡。” 这话刚落,一道阴冷到极致的声音传了过来。 “想要我命的太多了,现在他们坟头草都快和你们一样高了。” 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语气,除了沈修隐,没别人。 周鹿看着男人强大健硕,却穿着单薄的身形越来越近,不知怎的,眼眶蓄满了眼泪。 “沈修隐,他们是来杀你的,快走!” 她喊的声嘶力竭,嗓子像被什么利刃刮伤,听着嘶哑揪心。 沈修隐却没看她,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打转,“单挑,还是一起来?”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司机开口道,“我们有枪。” “哦,对,你们是杀手组织的。”沈修隐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在说话间,已经逼近两人。 “那开枪打死我吧。”他张开双臂,一副随他们处置的摆烂。 两人懵了,没见过这种操作啊。 突然,沈修隐眸色一凛,几个转身,两人腰带上的手枪以及军刀,全部悉数落到他手里。 “呵,杀手组织~”他把玩着刀枪,阴阳怪气,“正规的,签了合同的,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两人:“……” “沈修隐,是你先坏了规矩,你逼我的……”男人目露凶光,扯着手里的绳子。 周鹿的身体迅速下坠,尖叫声划破山空。 司机劝道:“哥,周鹿不能死……” “只要完成任务,死一个女人又何妨?” 沈修隐不淡定了,虽然极力控制住面色和情绪,但气息逐渐不稳。 “行,听你们的。”丢掉手枪和军刀,沈修隐举起双手,做出不抵御的姿势。 男人控制着周鹿身上的绳子,命司机把枪捡起来,打中沈修隐的要害。 司机看着沈修隐古井无波的漆眸,手一直颤,就是下不去手。 “开枪啊?赶紧打死他!”周鹿看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沈修隐,心提到嗓子眼,“我早就想离婚了,可他不愿意,你们赶紧弄死他,丧偶等于离婚,等他死了,我还要感谢你们!” 沈修隐接过话,“听见没?我老婆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快,打死我,拖着我的尸体去领赏。” 因为刚才失策了,现在两人格外警惕,对方要现场直播沈修隐被杀的视频,他们先打通对方视频,镜头对准沈修隐。 凌老爷子眼里的嫉恨快喷火了,“杀了他!” 司机举枪,瞄准沈修隐的心脏。 “噗通——” 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司机回头,看见自己的同伴不知何时被袭击了。 刚抬头,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直冲他脑门,砸的他眼冒金星。 “鹿宝在那!”霍旋冲在最前面,霍沉渊紧跟其后,最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 男人倒地失去知觉,拉拽周鹿的绳索没人控制,被掉在悬崖半空的女人,失重般往下掉。 沈修隐一个健步上前,双手死死拽住绳索,但由于没有借力物,他也被拖着往下滑。 第一百零二章 周鹿心脏骤停 短短几个月,周鹿先后经历了数次濒临死亡的危感。 前两次死里逃生的侥幸并没能安抚此刻恐惧的她。 她觉得这次,自己真的要死了。 “沈修隐,放手!” 男人双膝跪在地上,两掌死死攥住绳索,黄土地面被划出两道深深的印子。 直到周鹿的身体完全悬空着,沈修隐整个人也趴在崖边,他才挤出一句,“我说过,我不准你死,就不能死。” “你这是何必呢?”山下风大,吹乱她的乌发,也将她干哑的嗓音吹散,“我死了,既可以为四年前的绑架案赎罪,又可以兵不刃血的给陆羽让位置,还能让沈家家宅安宁……” “闭嘴!”沈修隐的力气快耗尽了。 粗麻的绳索上沁出血迹,一滴一滴,落在周鹿的脸上,冰凉血腥,带着无助的苍凉。 他咬肌鼓着,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和风对抗,和自然规律对抗,一点点将周鹿往上提。 周鹿抿着泛白的脸,望着眼前面色淡漠的男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长时间的悬吊,让她血色力气全失,她很困也很累,缓慢闭上眼。 “周鹿,不准睡!”沈修隐突然厉吼。 周鹿像是死掉了似的,没有反应。 “周鹿,醒醒,不然我不管你了。”男人嘴上恶狠狠的威胁,丝毫没察觉声音的颤抖。 女人依旧没吭声。 瘦白的小脸上沾上些许血迹,削薄的身形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像是破碎的娃娃失去了灵魂。 沈修隐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 彻底慌了。 “你们几个快去帮沈二少。”霍旋的声音急切传来。 几个保镖刚准备上前,霍沉渊突然搂住霍旋,把人往一边带。 两人滚落在地上,抱着翻了几个圈。 “沈修隐,身后!”霍沉渊提醒。 沈修隐回头,不知何时,那个被打晕的杀手突然站起来,手拿枪,直直冲崖边而来。 而假扮司机的男人也醒了,拿起军刀冲向霍旋,阻断他们的营救。 “沈修隐,坚持住,千万不能松绳子。”霍旋被霍沉渊搂在怀里,气的推搡男人,“你放开我,我要去救鹿宝!” 原本准备去帮忙的保镖一股脑围在霍沉渊和霍旋身边,将那个司机制服。 “晚了。”霍沉渊也没想到,这两人是在撞晕,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局面扭转。 现在他们手里有枪,沈修隐腾不出手,和周鹿一样成为案板上的鲇鱼,任人宰割。 不是他冷血,而是必须要护好霍旋,才能顾及到旁人。 “老爷子,看好了。”杀手还在直播,对着镜头那边说了句,就扣动扳机。 凌老爷子在那头十分开心激动,还以为这两人只是个花架子,几个保镖就能随意撂倒,原来人家早察觉身后来人了。 故意示弱装晕,取得对方信任后,再来一招出其不意,釜底抽薪。 长时间的缺氧,周鹿已经陷入昏迷,沈修隐只看了身后一眼,并未在意,继续去拽手里的绳子。 当枪口抵在后脑勺,他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没想到,她对你这么重要。”男人感叹。 “杀了我,放她走。”沈修隐不似之前的嚣张。 杀手扭了扭脑袋,“你求我。” 沈修隐麻木的往上拉绳子,手掌磨出了大片血泡,新鲜的血液将绳子染成了红色。 “好,我求你。”沈修隐淡声。 杀手笑了笑,对镜头的凌老爷子说,“老爷子,听见了吗?堂堂沈家二少,京圈权势滔天的天骄之子,刚才求我了……” 凌老爷子觉得这杀手太磨叽,“快开枪!” 男人止住狂笑,眼里溢出杀气。 一抹黑影电闪似的冲了过来,没等反应过来,众人就看见杀手被人推下山崖。 “太好了,是凌齐墨!”霍旋看见来人,欣喜的叫了出来。 杀手没想到还会来人,在掉下山崖时,拉住凌齐墨的裤脚,双双往下坠。 “完了,凌齐墨也掉下去了,你们几个去救人啊!”霍旋推开霍沉渊,快步跑向山崖。 霍沉渊紧跟其后。 动静终于唤醒了周鹿,她昏昏沉沉的睁眼,看见凌齐墨抓着一根树藤,攀在不远处。 而那个杀手在另一根树藤上,一只手紧抓着凌齐墨的裤脚。 “醒了?没事吧?”凌齐墨冲她笑,语气关切。 周鹿懵了瞬。 这边,霍旋和霍沉渊加上保镖一起用力,终于将周鹿拉了上去。 就在众人以为周鹿即将安全时,挂在崖边的杀手突然将枪口对准周鹿。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 “周鹿,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做朋友!” 枪声随着凌齐墨的遗言一同响彻在山谷。 周鹿往下看时,就看见凌齐墨抱着杀手以一种悲壮寂寥的姿势往下掉。 他今天穿了件粉西装,是他最爱的颜色,胸口处慢慢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凌齐墨为周鹿挡了枪。 “不!”周鹿理智全无,转身想要下去救人。 被人拦腰抱住,沈修隐禁锢着怀里挣扎的小女人,身体也跟着发凉发抖。 “我会派人下去找的。” 周鹿紧绷的情绪,在目睹凌齐墨和杀手同归于尽的画面后,如蓄水的水闸,一泻千里,泪流不止。 四周悄寂,只能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哽咽嘶叫。 沈修隐一句话没说,只用力再用力搂紧怀里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渐渐没了动静。 沈修隐低眉看了眼,用沾血的手指替她整理凌乱的碎发,把人交到霍旋手里,“霍小姐,送她去医院。” 周鹿再次陷入昏迷,这次连心脏都骤停了。 霍旋把人接过来,又惊又怕,也跟着掉眼泪。 “鹿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别吓我……” 霍沉渊派心腹开车送她们回去,看着车走远,才盯着沈修隐,“二少,你的伤口在流血。” 肌肤是最脆弱的,尤其是沈修隐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霍沉渊瞥见,他手心有几道口子已经严重到皮肉外翻,骨头都要被磨平了。 沈修隐扯下衬衣下摆,随意的包扎伤口,旋即捡起杀手掉落在地的手机。 视频通话没断。 凌老爷子也没再说话。 第一百零三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修隐一张俊脸凑到镜头前,冲老头邪佞笑着,“老头,你孙子死了,凌家这辈唯一的男丁死了。” 凌老爷子:“……” 沈修隐挂了视频,旋即打了报警电话,将情况说了一遍,将手机一丢,纯手工定制的西裤毫不讲究的坐在脏污的地上,呼出的气息一下比一下急。 “拉你一把?”霍沉渊看出男人此时很疲惫,朝他伸手。 沈修隐睨他一眼,平稳呼吸,“你该庆幸,周鹿没事,不然就算做鬼,我也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死!” 霍沉渊知道他指的是刚才他们见死不救的行为,无畏的扯了下唇,“在助人为乐和我家小孩之间,我所有的选择,都是后者。” “陆宅那些记者你安排的?”沈修隐心头萦绕的恐惧没有消散,但不敢深想,转移话题。 霍沉渊坦然承认,“我不找陆羽麻烦,我家小孩就会闹,她长大了,没有以前那么好控制,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我担心某一天会变的和周鹿一样。” “关周鹿什么事?”沈修隐荒唐,“霍旋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还没说她带坏了周鹿呢。” 霍沉渊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他掰扯,再次把手递过去,“别逞强了。” 沈修隐这次没拒绝,鼻子里哼了声,搭着霍沉渊的肩站了起来。 “看起来还行,能自己走路吧?”霍沉渊的车被开走,保镖的吉普也开下去寻人,两个矜贵的总裁就这么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往出口走。 * 周鹿在医院上了氧气罩,输了营养素,睡了没几个小时就醒了。 “鹿宝,你吓死我了!”霍旋抓住她手,贴在自己脸颊摩挲,“你知道吗?你送来的时候,心跳都没了!” 周鹿望着天花板,意识一点点涣散,茫然的眨着眼睛,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霍旋咽了下口水,问一旁的乔如斯,“乔医生,她该不会又失忆了吧?” 乔如斯合上病历单,瞧了眼床上的女人,“创伤后失忆症,是对患者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要是她真的忘了今天的经历,反倒是好事,就怕……” 顿住,他轻叹,“创伤失忆数次叠加会影响她的脑部神经,配合治疗,情况会有好转,但她可不是配合的性子……” “别跟我说这些医学名词,你就告诉我,鹿宝到底怎么了?她能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乔如斯:“我尽量。” 出了病房,乔如斯拿出手机,果然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 他摇了摇头,拨回去。 “她怎么样?” “你怎么不亲自送?”乔如斯判断力敏锐,“你伤的比她重?” 沈修隐看了眼身侧搀扶自己的霍沉渊,“我和霍总刚走出镇子。” 乔如斯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我听说凌老爷子进了局子,凌氏也被查封……听霍小姐说,凌齐墨出事了?” 沈修隐被钱然和阿三扶着上了车,疲倦的揉着眉心,“这几天我不回去了,你照顾好她。” 乔如斯呼出一口气,“需要帮忙直说。” “让你爹派几架无人机过来,再联系专业搜救组织,你要是有空的话,也亲自来一趟。” 无人机没有官方批准,是不允许私下进入管辖地带,情况紧急,沈修隐来不及上报,只能找乔家走后门。 乔如斯一一应下,最后提着医疗箱跟着一起上了车,前往梨花镇。 * 无人机加上专业的搜救组织,以及霍沈乔三家保镖一起发力的情况下,过去一天一夜,搜救行动没有任何进展。 当地向导对沈修隐说:“绝情崖之所以命名绝情,就是从这往下跳的痴·男怨女太多了,时间久了,大家都默认这里是死亡圣地,所以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就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沈修隐站在崖边,身上依旧是那件沾血脏污的衬衣,他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黑夜将男人英俊的脸衬的更加晦涩幽暗,望着如同地狱般的崖底,他扯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修隐在绝情崖整整呆了一周,才返回市区。 老宅打来的电话,命他必须回去。 凌家的事闹得很大,尽管沈修隐和霍沉渊动用了权势压下消息,但还是露了风声。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落街边的乞丐,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种混账玩意!” 沈鹤年拿起茶杯想砸过去,孟婉君赶紧拦下。 “小二,这到底怎么回事?圈内都在传周鹿害死了凌齐墨,凌老爷子进去了,但凌父正四处散播消息,要我们把周鹿交出去赔罪!” 凌老爷子雇凶杀人,有视频和人证,牢狱之灾逃不掉的。 凌父死了儿子,明知是自家人害死的,但为了维护长辈的名声和形象,一定会找个替罪羊顶锅。 牵扯进这件事里,除了周鹿,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公子小姐。 “你们查到什么了?”沈修隐也不管自己一身狼狈,直接坐在沙发上。 孟婉君看了看沈鹤年暴怒的脸,没敢说话,她用眼神示意沈老太。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凌齐墨死在了梨花镇,周鹿害死的。” “周鹿是块砖啊,哪里需要背锅就搬去哪。”沈修隐气笑了,“我还说凌齐墨是我杀了呢!” “小二!别胡闹!”孟婉君一介女儒,确实不知情内情,但只要和周鹿扯上关系,就来劲了,“把周鹿叫回来,让她说清楚。” “你没电话还是没微信?”沈修隐语气很冲,“我和她关系很好嘛?我喊她回来,她就回来?” 孟婉君气急,“这不是联系不上嘛。” 周鹿在住院,而且是极其私密的高级病房,除了乔如斯和霍旋,没人进得去。 这几天沈修隐把她保护的很好,隔绝了外界的干扰。 “那你拿我手机打。”沈修隐大方的把手机递给孟婉君。 孟婉君刚拨出去,脸就黑了。 “小野种,竟敢把你拉黑?反了天了!沈家就没有女眷把丈夫拉黑的先例!” 第一百零四章 沈鹤年要离婚 孟婉君气的脸色通红,瞪着沈修隐,气息不稳。 “这不是开先例了嘛?”男人拿过手机,混不吝扯唇,“有一次,就有两次,次数多就习惯了。” “这都是你惯的!”孟婉君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小儿子。 说他在意周鹿吧,冷了人家四年不闻不问,和陆羽在国外打得火热。 说他不在意吧,所有人都同意离婚,包括周鹿自己,可他偏偏拖着不肯离,甚至为了那个野种,对她的好闺蜜下手! 她都开始怀疑小儿子是不是精神分裂,或者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小二。”沈鹤年压着怒意,“小鹿现在在哪?” 沈修隐:“不知道。” “哼!我是老了,不是傻了!”沈鹤年露出担忧的神情,“不管凌齐墨的死和小鹿有没有关系,沈家人受不得一点委屈,把小鹿交给我,我会护她周全……” “爷爷。”沈修隐撩开眼皮,脸上那点散漫笑没了,“我说了,我不知道。” “你……”沈鹤年太了解这个小孙子了,无奈摇头,“不肯交人,那就护好!她要是出了任何事,我拿你是问!” 沈鹤年气的甩袖离开,沈老太看了眼孟婉君,起身去了后院。 孟婉君手一下下指着沈修隐,郁的捶胸顿足,嘴里说着家门不幸,生了这么个不孝玩意,家里佣人知道出大事了,纷纷低头,降低存在感。 沈流光也赶了回来,看见孟婉君又因为周鹿和沈修隐吵起来,忙去打圆场。 “妈,您少说两句,小二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难言之隐,您别再逼他了。” 孟婉君最近身体不舒服,发了一通脾气,头疼的厉害,沈流光拿来水和药,伺候着她喝下。 “他要是听我的,早和那个野种离了,怎么会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孟婉君靠坐在椅背上,手揉太阳穴,“老大,你最懂事,那野种最听你的话,你给她打电话肯定接……” “妈,不要为难我。”沈流光面色变了,“小鹿首先是小二的老婆,其次才是我的弟妹。” 这话听的沈修隐鼻音哼出冷腔。 装个屁! 他心里那点龌龊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不清白! 孟婉君愣了下,有些受伤,“你们一个个为了那野种要反天?” 沈流光保持好脾气:“到底是爷爷养大的孩子,您一口一个野种,不合适。” “她爱叫什么就是什么,我老婆是野种,那我也是野种,以后生的孩子就是小野种!” “小二!”孟婉君胸腔剧烈起伏,身子跟着发抖。 “走了,公司忙。”沈修隐起身,大步往外走,压根不管身后被气得吐血的母亲,和一脸纠结无奈的亲哥。 老宅后院。 沈鹤年坐在躺椅上,闭目小憩。 沈老太在神像前上完檀香,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保佑平安,沈家顺风顺水之类的祈祷。 上完香,她拨弄着腕上小紫檀佛珠,在沈鹤年面前坐下。 “老头子,你和我说实话,周鹿是不是你养在外面的亲孙女?” 沈鹤年努力压抑的怒意,瞬间窜起。 “胡说八道什么?”他睁眼,浑浊的眸子里寒意四起,“老糊涂了?外人没有根据乱造谣,你怎么也跟着添乱?是嫌家里麻烦不够多?” 沈老太端庄优雅的坐着,保养得体的脸上只有几道不明显的皱纹,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反观沈鹤年,早已是白发苍苍,垂暮已已。 “从你把周鹿带回家的那一天,外面就这么传了,我没有问你,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信了传言。” 沈老太语气缓慢,“沈家家大业大,别说养一个周鹿,就算是十个,百个都不费力气,我不对她下手,就是知道她不会和流光,小二抢。 我许她生存,是因为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但现在,这个孩子搞出这么多事,不能再留了。” 沈老太一直都想赶走周鹿,沈鹤年又是给股权,又是说好话,才稳了这么些年。 加上沈修隐娶了周鹿,关系利益彻底加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周鹿和沈修隐离婚铁板钉钉,她又变得不可控,光这些日子,就让沈家好几次陷入水深火热的舆论中,成为上流圈闲来无事的吃瓜笑料。 于公于私,这个家都容不了她。 “向真。”沈鹤年喊着沈老太,“小鹿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你要不信,可以去做鉴定,这孩子虽不是我的种,但也是我们动不得的存在。 你最好收起对付她的心思,不然会连累沈家跟着一起遭殃。” 沈老太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一个孤女罢了,还能掀了沈家?” “她的身世,不便多说。”沈鹤年觉得心累,连枕边人都不信他,“如果你还是怀疑我,那就离婚吧。” 沈老太:“……” 沈家祖坟是遭诅咒了吗? 怎么一个个都要离? * 凌父虽然在外面散播的嚣张,但没胆子找到沈家,不过没想到,沈修隐率先找上门了。 当时是晚餐时分,除了凌齐墨和老爷子,其他人都在餐厅。 沈修隐迈着长腿,一身优雅的出现在客厅。 凌父赶紧放下筷子,快步迎上来,“二少,您怎么来了?” “两件事。”沈修隐看都没看他,“一,你儿子已经死了,二,是被你爹害死的。” 凌父抹了把脸:“那些话不是我传的……” “凌家现在青黄不接,死了小的,进去老的,也就只有你能担事了。”沈修隐歪了歪脑袋,扭了下脖子,“要是你再因为造谣进去,或者鬼话说太多,被正义人士灭口……” “二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凌父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明明是在晚辈面前,腰身却一直弓着,这代表他对沈修隐绝对的臣服。 “二少。”凌白露走了过来,冲男人笑了笑,“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修隐和凌白露早些年有些交情,这女人无论气质还是脾性,都没有沾上凌家的贪婪狡诈,他愿意卖她面子。 两人走在凌家的后花园里,凌白露随手摘下一株红枫,语气很轻,“阿墨……怎么死的?” 第一百零五章 陪他睡 沈修隐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节哀。”他承诺,“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会把尸体送回来。” 凌齐墨是为周鹿而死。 确切来说,也救了他一命。 尽管两人之前有恩怨,但人死如灯灭,往事随风散,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凌白露手里的枫叶被攥着,稀碎的叶渣从手心一点点漏出来。 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谢。”半晌,她微仰脑袋,将眼泪憋回去后,弯腰对沈修隐道谢。 凌白露送男人出门,突然想到什么。 “二少,有件事,一直瞒着您。”她依旧是轻轻柔柔的语调,“当年阿墨是喝了加料的饮料,才伤害了周小姐,他没有碰过周小姐,反而为了保护她,用酒瓶伤害了自己……他已经不算个男人了。” 沈修隐弯腰上车的动作顿住。 回头,目光幽深透着不可置信,“不算个男人?” 当年凌齐墨才十六岁,和他是同学,因为长的妖孽俊美,很受女孩子追捧。 是学校里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 凌白露吐了口气,声音越发哽咽,“他太年轻,下手没轻重,怕伤害周小姐,就用酒瓶砸伤了下体,你又将他暴打一顿,加重伤势…… 就算阿墨还活着,凌家也不会有下一代男丁了,所以你不必自责,凌家,自作自受,这是他们贪得无厌的福报!” 这些话,憋在心里很多年。 当时凌齐墨很依赖她,因为整个凌家只有姐姐真心疼他,而不是被其他人当做振兴家族的工具人压迫压榨。 原本沈凌两家没可能闹到这一步,如果讲出实情,沈修隐甚至会因此感激他。 当时如果可以追溯求源,找到那个下料的人,之后两家各种针锋相对,凌齐墨被流放海外,蛰伏复仇,到现在的失去生命,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她最爱的弟弟死了。 凌家也即将走向衰败。 整个计划里,谁都没讨到好处。 “抱歉。”沈修隐突然觉得心口滞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挖掉了一块。 从凌家出来,沈修隐拨通钱然的号。 “陆柏松还没出来吧?找几个人陪他玩玩。” 当晚,陆家受到陆柏松重伤住院的消息,一大家子赶过去,却被医生告知,只能一个个进去探望,只限男性。 陆老爷子年纪大了,遭不住打击,陆希独自进去的。 陆羽等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陆希才出来。 “小叔,我爸怎么样?到底伤到哪里了?”陆羽急道。 她的关心不是假的,陆柏松还没立遗嘱呢,不能就这么死了。 陆希阴着脸,语气冷寒,“他被废了。” “什么?” 陆希看向一旁的医生,“通融一下。” 医生看着男人递来的银行卡,点了点头,陆羽被放进病房。 陆柏松是趴在床上的,应该是打了镇定剂,现在很安静,像是睡着了。 一旁的护士说:“这么大年纪了,玩的这么花,迟早要死在这事上。” 陆羽低声问:“他这是?” “看他伤口,最起码进去了十几个男人。”护士见多了这种事,一点也不觉得猎奇,“和十几个男人折腾了一晚,后面废了,前面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伤了,我们尽量治,治不好也不用担心,都这个年纪了,孙子辈也该有了,有没有不重要了。” 陆羽听着面色涨红,没想到陆柏松还有这爱好? 看着陆柏松的惨样,陆羽心里一阵后怕,监狱里的变态果然多,幸好她有沈修隐,不然韩母的指控,足够她待一些日子了。 陆羽在庆幸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她的父亲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拜沈修隐所赐。 陆羽出来时,看见陆希在打电话,等他打完,她走过去。 “小叔,我爸的情况不太好,以后陆氏就多劳你费心了。” 陆希将手机揣兜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我刚给警局那边打了电话,通了关系,打听到,你爸这事是被人做局了。” 陆羽惊呼:“什么人要害他?” “你的心上人。” 陆羽:“……” 陆希突然凑过来,闻了闻女人身上甜腻的香水味,“你想得到陆氏,不一定靠讨好陆柏松,现在陆家话事人是我,只要你乖一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脸越来越近,呼出的气息喷在陆羽脸上,给她恶心的想吐。 陆希是陆家唯一一个基因突变的,不但长相丑陋,性格也乖张暴戾,他特别喜欢玩女人,更喜欢折磨女人。 死在他床上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 都是一些没背景的底层人,花点小钱就能打发掉。 圈子里名声很差。 陆羽打小就不喜欢这个小叔,总是避而不见,但陆希明显对她有想法。 “小叔,我们可是亲叔侄,你不能这样……” 陆羽撇脸,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怕忍不住吐他身上。 陆希笑的特别大声,“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怪不得被陆柏松套这么牢,啧,这老东西为了点利益也是连脸皮也不要了……” “小叔,你这话什么意思?”陆羽茫然,“我不知道什么?我爸是不是有事瞒我?” 看着女人急切懵然的脸,陆希笑的更欢了,他伸手,将陆羽肩上的碎发掖到耳后,凑到她耳畔。 “陪我睡。” “不可能!” 陆羽是沈家钦点的二少奶奶,她只能嫁沈修隐,为了他,她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这么多年保持处子之身。 绝不能在陆希这破了! 被拒绝,陆希也没有生气,只道,“随你咯。” 他手插兜,绕过陆羽往外走。 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陆羽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 她靠着墙壁,拿手机打给沈修隐。 “阿修,我爸出事了,我好害怕,你能不能来陪我……” 那边男人毫不怜惜的拒绝,冷漠的仿佛从未认识过,“小羽,你知道吗?当年凌齐墨欺负周鹿,是因为被人下药了,我正带人赶往当年事发地以及寻知情者。 我记得那次是你的生日,你还记得细节吗?” 陆羽的话像被掐在嗓子眼里,惊恐瞪大双眼。 第一百零六章 悲剧拉开序幕 事发时,陆羽刚满十六。 十六岁在京市是很特殊的年纪,无论是豪门还是普通人家,都会给孩子们大操大办。 但陆羽不得宠,生母成了植物人,继母和陆萱登堂入室后,这个家里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她怨恨,不甘,愤怒,处心积虑的想要夺回一切,可一个未成年孩子,心思再多,也没办法途径实施。 只能找到陆柏松谈判。 她让陆柏松给自己在会所举办一场隆重的生日派对,再以陆家的名义邀请圈内公子小姐们,以及全班同学。 沈修隐既是这个圈子的,又是同窗,无论哪个理由,都会出席生日派对。 只要他来,就会落入陆家父女为他精心设置的圈网。 陆羽打算牺牲自己的贞洁和名声,用身体和道德枷锁绑定沈修隐。 那种药陆羽一个高中生自然弄不到,陆柏松从中出了力气,甚至为了万无一失,他提前买通会所的服务员,确保沈修隐喝下那杯加了料的果汁。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凌齐墨误喝了那杯果汁,误伤了周鹿,自此,悲剧拉开序幕。 沈修隐站在当年事发的会所,大堂经理还是原来那个。 “二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修隐一身冷气,拨弄着腕上定制的高级手表,表盘在头顶水晶灯下,折射出质冷的寒光。 “把当年涉事的所有人,带过来。”他端坐在会所大堂的皮质沙发上,骨骼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时间仿佛跟着他的节奏在流淌。 大堂经理自然知道那件事,因为那次过后,沈凌两家再也没光顾这里。 除了大堂经理,所有人都换了一轮。 他没被牵连,是因为及时打了急救电话,周鹿因为送医及时,身体没受太大损害。 “二少,您这不是为难我嘛。”经理擦了下汗,“当年从老板到保洁员,都被您赶出京市,这都过去十多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怎么找啊?” “有一个算一个。”沈修隐掀开眼皮,语气很轻,甚至还带了点笑意,“不然,你来抵?” “我这就去查!” 虽然过去多年,但这家会所在京圈很出名,手续齐全,所以只要查阅人事部电脑,就能找到当年负责端送酒水的服务员,廊上巡逻安保之类的。 晚上十点多,这些人都被带到了沈修隐面前。 “埋了。”他没看那些人,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敛下情绪。 “二少,冤枉啊,不怪我的事,都是陆家逼我们做的,再说了,你们也没出什么大事……” 跪下的这个男人,是当时负责巡逻的安保,他听到了周鹿的呼救,但因为收了陆羽的钱,见死不救。 如果他能第一时间冲进去,事情不会闹成这样。 事后,他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毕竟没出人命,理所当然的拿着陆家给的钱,辞职跑路了。 “是陆家?还是陆羽?”沈修隐拿起桌上水果刀,俯身笑望着地上的男人。 男人看见发着冷寒的刀光:“是陆大小姐,她说里面的人都是自愿的,有钱人的圈子玩得花,让我别多管闲事,还给了我赏钱……” “那是赏钱吗?”钱然愤怒,抬脚就踹,“那是你的卖命钱!” 男人被踹倒地,呜咽着不敢吭声。 沈修隐把刀丢到地毯上,“自己解决,还是我动手?” 男人磕头求饶:“二少,放了我,只要饶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对!” 沈修隐似乎没打算要这人命,歪着脑袋思考片刻,“拿这刀,去医院杀了陆柏松。” 男人:“杀人犯法……” “那你死?” 男人迅速拿起水果刀,哆嗦着揣兜里,连滚带爬的离开会所。 “二少,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万死不辞!”这个是负责端送酒水的服务员,他提前被陆羽买通,将那杯加了料的果汁放到沈修隐面前。 这个服务员比起安保来,更可恨。 但沈修隐却很好说话,“等会儿我让人把陆羽的行程表发你,找个机会,给她送杯饮料,要当年的同款。” 服务员一脑门子汗,“好,我知道了,一定完成任务。” 余下的,就是后厨负责做果汁的,曾经出入过包厢的,沈修隐挥挥手,让走人。 大厅重新恢复安静。 大堂经理陪在一边,小心翼翼恭维着:“多谢二少手下留情。” 以沈修隐目前的权势,在这里杀几个小罗罗轻而易举,但会所要是闹出人命,事态就严重了。 关店是小事,他们这帮人可是要蹲局子的! 沈修隐起身,身形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嘴里自言自语着:“杀了他们,也挽回不了曾经,要是能回到过去,杀光天下人又如何?” 钱然跟在后面,听的胆战心惊,他觉得凌齐墨的死对沈修隐触动很大。 这晚,京圈闹出了大新闻。 早上霍旋提着药膳来看周鹿。 “鹿宝,和你说个开心事。”霍旋拿着勺子,手端着炖盅,小口的喂到周鹿嘴里。 周鹿的状态比前两天要好些,但眼神依旧空洞无神。 “陆柏松死了!”霍旋道,“死的很惨,身上被捅了十几刀,听看过现场的人说,那老东西死前玩的特别花,和十几个男人鬼混了一晚,估计是有人看不下去,灭了这老畜生!” “陆羽那小绿茶之前仗着自己是陆家大小姐,没少在圈里炫耀自己的家世,借机讽刺你出身不好,配不上沈家,现在她不也和孤儿没区别嘛。 陆家要变天了,陆羽没了依仗,下次再敢嚣张,我就揍她,见一次揍一次!” 霍旋巴巴的说着,周鹿沉默的吃着药膳,连吐槽陆羽的兴趣都没了。 “鹿宝,吃完就休息会,我听乔如斯说,你昨晚又一夜没睡?”霍旋心疼的将人搂怀里,“沈修隐这一周都在梨花镇,虽然进展不顺,但他一定会找到凌齐墨的……” “阿旋,你以后不要去招惹陆羽。”周鹿淡淡出声。 “为什么?陆家都快没了,那绿茶算个鸡毛啊,以后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怕个毛!” 第一百零七章 杀人的手不要碰我 虽然人在医院,但周鹿知道陆柏松的死绝不是意外。 凌齐墨刚死,陆家紧跟着出事,还是人命这种大事,报复手段太明显了。 凌家现在自顾不暇,没精力也没理由对陆家下手。 而敢在京市动手杀人的,只有沈修隐了。 “阿旋,一个人穷途无路后,就会狗急跳墙。”周鹿盯着霍旋茫然的大眼睛,“陆羽就是那只狗。” “陆家都快没了,她往哪里跳?”霍旋哦了声,“对了,她还有你那渣老公护着,这次陆家出事,沈修隐肯定会管到底,那小绿茶在他怀里哭几声,说不定转手就收购陆氏,送给陆羽送彩礼呢!” 周鹿没接话。 沈修隐既然对陆柏松下手,说明他查到了当年的事。 周鹿不觉得当年的馊主意是陆柏松的,他舍不得对陆羽下手,但又要对凌家交代,这才动手除掉陆柏松。 一命抵一命,既能安抚凌家,又能为陆羽开脱罪行,好一个一举两得! 下午,乔如斯来查房。 “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身体太虚了,得多吃点。”乔如斯将一个保温桶放到矮柜上。 “等会我找护工进来喂你。” 周鹿闻到熟悉的奶香味,是她最喜欢的椰蓉鸡汤。 这是沈修隐的拿手好菜,每次生病,她嘴里没味,又想吃东西,他就会下厨做这个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以后每次不舒服,只要吃了这道菜,身体和心情都会莫名好起来。 不过她已经四年没吃过椰蓉鸡汤了。 乔如斯看着女人抗拒交流的模样,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起身往外走时,周鹿突然开口问:“你那天打电话做什么?” 乔如斯脚步顿住。 “养母和郑夫人吵架那天,你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但那时她们还没吵起来,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周乔如斯都会来查房,跟着他的几个护士也和周鹿熟了,有次她听见两个护士激动的八卦,说是乔如斯这个万年单身汉终于老树开花,找女朋友了。 另一个护士好奇乔如斯女朋友是谁,长什么样子,知情护士就说,有次偶然看见乔如斯的私人手机屏保是一个漂亮女人,就是年纪看上去有些小。 两人说着,突然瞥了眼病床上的周鹿。 知情护士惊叹道:“周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和乔医生手机屏保的女孩很像呢?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正在和乔医生交往呢?” 周鹿觉得莫名其妙,知情护士凑过来,神秘道,“周小姐,我开玩笑的,不过你和乔医生关系这么好,能不能让他通过一下我的绿泡泡?他太高冷了,私人微信都不加人的,不过你肯定有他私人号。” 她连乔如斯的私人手机号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他微信,可护士们不信,拿她手机查看时,偶然发现乔如斯的私人手机号给周鹿打过电话。 “你看,你还说没他号,乔医生前几天还给你打过电话呢!” 周鹿那时才知道,那个本地陌生号是乔如斯的。 “不小心摁错了。”乔如斯答应过沈修隐,不告诉周鹿亲子鉴定的事。 其实亲子鉴定就是一场测试,但凡有脑子也不会想到周鹿会在十几岁的年纪生下孩子。 还是在和沈修隐朝夕相处的情况下。 可沈修隐信了。 “你最好不要有事瞒我。”周鹿望着窗外漂浮的白云,跟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尤其是沈修隐让你做的事。” 乔如斯心脏猛地一跳,不可置信回头看,发现女人并没有看他。 不亏是两口子,比肚里的蛔虫还要了解彼此。 乔如斯嘴唇动了动,“我不是传话筒,你自己亲口问他吧。” 他刚离开,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熟悉的木质香悠然传来,周鹿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怪不得乔如斯让她亲口问,敢情沈修隐就在外等着呢。 这是距凌齐墨死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气氛莫名的压滞。 周鹿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动作,感觉床的一角塌陷下去。 一只手伸到矮柜,拎走保温桶,接着浓郁的奶香味溢了出来。 “霍旋说你上午吃了药膳,下午喝点鸡汤换换口味。”沈修隐磁性低沉的音传过来。 周鹿表情都没动一下。 盛着鸡汤的勺子递到唇边,香味疯狂往鼻子,胃里钻,可奇怪的是,明明最喜欢的食物,到了沈修隐手里,周鹿就忍不住泛呕。 “我不饿,拿开。” “喝一口?”沈修隐另一只手捏住周鹿的下颚,迫使人转过脸,“就一口,好不好?” 多日没见,男人丰神俊朗的容颜沧桑憔悴了许多,掌心老茧摸得她娇肌刺痛。 周鹿拍掉他手,靠坐在床背上,“如果只是过来让我喝鸡汤,那你走吧。” “喝完,我们聊聊凌齐墨?”沈修隐企图用这个话题诱哄她。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周鹿没有皮外伤,可以在房间,甚至楼层四处走动。 但离不开这层楼。 她被沈修隐控制住了。 外面的腥风血雨,都与她无关。 “过阵子吧,乔三说你身体底子很差,趁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下。”沈修隐抬手,想摸摸她脑袋。 周鹿撇脸,“杀过人的手不要碰我!” 男人大掌僵在半空。 “霍旋都和你说什么了?” “你敢说,陆柏松的死和你没关系?” 沈修隐压直唇角,收回大掌,垂在一侧蜷着,“是,我杀了他,他该死。” 周鹿突然笑了,她转过脸,眼神冰冷的看着男人,“沈修隐,你这个畜生,该死的是你!” 为了给心爱之人脱罪,他竟敢杀人! 这个疯子将沈家祖祖辈辈的脸面丢尽! “要是我死,能让凌齐墨活过来,能让你好受些,我可以的。”沈修隐俯身凑过来,不顾周鹿的反抗,用力抱紧她,“乖一点,快了,我们会回到过去的。” 周鹿挣不脱,无力闭眼,男人说了什么,她压根不在意。 沈修隐陪周鹿待了会,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走。 出门时,一个保洁模样的女人推着车和他擦肩而过。 沈修隐脚步滞了下,下意识回头。 第一百零八章 奇怪的保洁员 为了保证周鹿的绝对安全,出入这层楼的所有人都是经过精心筛选的。 沈修隐亲自审阅的资料。 但刚走过去的保洁人员莫名有些熟悉。 “等一下。”他开口喊着那人。 保洁是个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出具体年纪。 “二少,您有事?” 沈修隐眯眼,打量着那女人,虽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还是认出了对方。 “我们见过。”他往回走,步伐很轻,但走廊太安静,每一步都敲着地板,发出无声的威胁。 女人有些慌乱,“是……是吗?” “棚户区。”沈修隐走到女人面前,双手随意插兜,“你带着个孩子,想找房东租我的房子……怎么到这工作了?谁给你介绍的路子?” 女人刚想说话,电梯门打开,钱然和阿三等人急步走来。 “沈总,陆小姐出事了。”钱然瞥见外人在,低声说,“陆家现在乱成一团,陆小姐的后妈和继妹非说陆柏松的死是陆小姐害的,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说着,陆羽的电话便打来了。 “阿修……快来……”电话里,她声音惶恐又无助。 沈修隐没什么表情的安抚了几句,答应去一趟陆家,应付完陆羽,他转头对阿三道:“你们留下,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阿三等人点头:“是,老板。” 临走前,沈修隐回头看了眼那个保洁,但人已经不在走廊了。 陆柏松死的凄惨,陆家想在医院闹,但院方直接赔付了一大笔钱就将他们赶了出去。 警方那边也第一时刻锁定了凶手,抓捕时,凶手匆忙逃窜,不小心从楼上跌下去,当场脑出血死亡。 案子就这么结了。 凶手和陆柏松没有交集,没人知道为什么会闹出人命,陆家再不甘心,也只能吃哑巴亏,将人拉回去风光大葬。 沈修隐和钱然抵达陆宅时,门外已经停了不少豪车,门口也挂上了白色挽联,陆家几个小辈在门口接待前来吊唁的来宾。 陆希看见沈修隐,忙走过来,“二少来了,快,请进。” 陆柏松是他二哥,死的这么惨,陆希脸上没一点伤心,反而有种家里办喜事的兴奋。 沈修隐是陆希亲自领进去的,守在灵堂上的都是一些陆家直系和旁系,陆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伤心的抹眼泪。 他总共就三个儿子,老大早年夭折,老二中年惨死,就剩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老一辈的人经历的事多,眼光毒的很,陆家要是落在陆希手里,没几年就会被败光。 老爷子这哪是哭死去的儿子,分明是看到了陆家堕落的未来。 可惜,他年纪大了,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二少是来找小羽的吧?她太伤心了,在楼上歇着呢,我让人上去喊她……” 钱然抬手,打断陆希,“我们上去看看。” 陆希也没拦,让佣人带他们上楼。 刚走到二楼,陆羽的房间里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夹杂着咒骂声。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要不是为了你那点破事,我家老陆怎么可能出这事?”陶慧指着陆羽,面目狰狞,“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趁着我和小萱出国,买通凶手杀了老陆,以为这样就能侵占家产?我告诉你,做梦!我才是老陆的合法妻子,他的一切都是我和小萱的,你要是敢抢,我就让你和你那个死人妈一样,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 陆羽被陆萱用花瓶砸伤脸,额头破了皮,鲜血一汩汩往下流淌。 听到这话,她瞪大眼睛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妈摔倒不是意外,是你做的?” 可能陆柏松死了,陶慧没了顾忌,大笑着:“秦孀不出事,我怎么上位?我们家小萱也是陆家的孩子,凭什么你可以站在灯光下做你的陆家大小姐,小萱就该活的见不得光?” “陶姨,你太过分了,明明是你和我爸婚内出轨,生下私生女,是你们对不起我妈,心里没有一点愧疚,反而处心积虑谋害我妈……我和你们拼了!” 陆羽哭着冲向陶慧,可对方两个人,她不是对手,很快就被陆萱用脚踩在地板。 “姐姐,爸一个人下去很孤单的,你这么孝顺,不然下去陪陪他吧?”陆萱捡起地上花瓶碎片,在陆羽脸上轻轻划过。 “陆萱,你想干什么?今天是爸的葬礼,楼下都是人,你要是敢动我,我现在就喊人……” 陆萱脚用力挤压着陆羽的心口,疼的她说不出话。 “贱人,你猜为什么我们敢在这个日子对付你?”陆萱笑的恶毒。 陆羽心口像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你……想……说……什么?” “小叔说了,你不乖,让我们好好教育你一下。” 陆羽:“……” 原来这就是陆希报复她的方式。 就因为她不肯陪他睡,他就让这对母女欺负她! “陆萱,你清醒点,虽然我们同父异母,但我们毕竟是亲姐妹,我要是在你们手里出事了,警方第一个抓你们,到时候陆家就落到了陆希手里,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陆萱没什么脑子,听不进去,拿着碎瓷片狠狠划伤陆羽的脸,对方哭着求饶,只会让她更加兴奋。 “你不就是仗着这张脸勾引阿修哥哥吗?现在我毁了它,阿修哥哥以后看见你,只会想吐!” 陆羽的脸被划了很多血口子,鲜血淋漓,已经辨不出五官了。 就在陆萱准备用瓷片割破她大动脉时,陶慧阻住道:“行了,她说的也没错,把她弄死了,我们就得进去,到时候还不是便宜陆希那小子!” “可她不死,我怎么嫁给阿修哥哥?”陆萱才不在意什么家产,她只想要沈修隐! 母女俩争执间,陆羽逃脱束缚,爬向门口,发出微弱的呼救。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陆萱和陶慧反应过来,凶神恶煞的将人拖回来,“小贱货,闭嘴,再乱叫,我弄死你!” “陆夫人,好大的口气啊。”房间门被踹开,沈修隐一身深色西服,迈着长腿,缓缓走进来。 第一百零九章 还有后招 陶慧看见沈修隐,一整个愣住。 “二……二少……” 她忙起身,谄媚的笑着,“二少,您误会了,事情不是您看到的这样,我们……我们闹着玩呢!” 陆萱看见沈修隐,面相都变了,从毒妇秒变淑女,用手整理了下头发,小跑着过去。 夹着嗓子,恶心做作的要死,“阿修哥哥~啊……” 话没说完,男人一脚踹过来,陆萱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墙上,重击之下又摔爬在地上,惨叫声响彻整个屋子。 陶慧吓蒙了,钱然暴力推开她,给沈修隐让出一条道。 陆羽已经被折磨的神志不清,眼神涣散,直到男人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才缓了一口气。 “阿修……你来了……”她激动的想哭,可伤的太重,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沈修隐就这么居高临下倪着奄奄一息的陆羽,面色看不出情绪。 直到女人翻着白眼,眼看着快不行了,才出声。 “钱然,过来。” 钱然:“沈总,怎么了?” “送陆小姐去医院。” 钱然挠头,有点懵,“哪个陆小姐?” 在他潜意识里,陆羽是沈修隐的人,他可不敢碰。 可陆萱伤了陆羽,沈修隐没弄死她就不错了,不可能好心送她去救治。 “我看你这助理也是当到头了!”沈修隐横他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钱然赶紧打急救电话,救护车将两个陆小姐都拉走了。 楼上的一幕,很快就传到了陆希这边。 此刻,他正跪在灵堂之上,给陆柏松烧纸磕头。 看见沈修隐下来了,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二少,我送您?” 沈修隐从来到走,都没在灵堂上停留,都说死者为大,可面对曾经的“岳父”,他连祭奠的意思都没有。 陆柏松的葬礼办的很盛大,圈内很多名门望族都来了,这些人可不是冲着陆家面子,而是沈修隐这个板上钉钉的“陆家女婿”。 这会儿大家看到了沈修隐的“诚意”,识趣的跟着离开,哪怕陆老爷子亲自挽留,也没人给面子。 名利场就是这么现实。 陆希和沈修隐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前者清了清嗓子,“二少,小羽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肃清家风。” 沈修隐淡淡“嗯”了声,兴趣不大的样子。 陆希又道:“二哥突然离世,小羽肯定很伤心,短期内可能无法恢复状态,不过二少放心,我们陆家没那么多规矩,如果二少想履行婚约,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 “陆三少,我还没离婚呢。”沈修隐语气不辨情绪,“既然陆家有丧,按照京市风俗,理应守孝三年,陆家可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沈家要脸。” “是是是,二少教训的是。”陆希赔着笑,掩饰不安。 送走沈修隐后,陆希立刻上楼,闯进陶慧的卧室。 “贱人!” 陶慧被一巴掌打翻在地,捂着脸痛骂:“你骂我做什么?不是你让这么安排的吗?你说只要沈修隐现身葬礼,就会让外界高看陆家,让他们知道即使陆家落败,也还有沈家撑着! 我都是按照你吩咐做的,这不是把人弄来了吗?” 陆希气的又甩了她一巴掌,“我让你做做样子,谁让你真的伤陆羽的?” “我要不伤她,她也不会给沈修隐打电话求救啊……”陶慧觉得委屈。 陆希气的无话可说:“我告诉你,陆家完了,我们都完了!” 陆羽和沈修隐的婚事迟迟无法推进,陆家这边早坐不住了,陆希心里清楚自己没有陆柏松的能力,想要稳住陆家,必须攀附沈修隐。 但未来岳父都死了,沈修隐却没有现身,圈内议论纷纷,都觉得沈修隐和陆羽的感情出了问题,有些精明的,甚至提前撤资了。 陆希刚接手陆家,绝不能在这节点出岔子,于是便让陶慧欺负陆羽,将沈修隐引来。 人是来了,但不如不来。 他对陆柏松的漠视,更加验证了外界的猜想。 陶慧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脸,后怕道:“我打了陆羽,二少不会找我麻烦吧?” “不会。”陆希冷笑着,“陆羽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陶慧这辈子就依附着男人而生,老公死了,她只能讨好小叔子,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她急道:“那现在怎么办?” 陆希眸里迸射出邪恶的寒光:“别担心,我还有后招。” 陶慧看他胜券在握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 “小叔子,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配合,只求你不要赶我们母女俩走!” * 周鹿没吃鸡汤,吃了点霍旋早上切的水果,在床上躺久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活动着。 保洁员正在屋里打扫卫生,周鹿就和她随意聊着,“你看着很年轻,怎么不找个清闲挣钱多的工作?” 女人笑了笑:“我外乡来的,没学历没人脉,这份工作还是替别人顶班求来的。” “怪不得之前没见过你,原来是临时工。”周鹿看着女人年轻轻轻,手背上都是老茧,升起点恻隐之心,“除了保洁,你还会做点什么?我帮你介绍工作。” “真的吗?那太谢谢您了!”女人感激着,激动的都快哭了,“我带着一个孩子来这里讨生活,目前住在棚户区,除了这份工作,还在附近一个疗养院里照顾老人,小姐,您家里有需要照顾的老人,或者孩子吗?” 孩子没有。 但邻居汪奶奶最近摔了一跤,躺床上好些天不能动,周鹿托霍旋去照顾几次,但霍旋毕竟是大小姐,哪会照顾人啊。 “我给你个地址,到了那就说是我让来的,工资日结,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汪奶奶在她被沈家收养后,经常救济养母一家,她是退休公职人员,家里就她一个,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养母如今的状态还不起这个人情,只能让周鹿来尽孝道了。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人走后,周鹿就将手机随意丢一边。 沈修隐从陆宅出来后,先给阿三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异样,得知周鹿和那保洁有过接触后,又打给周鹿。 但一直没打通。 晚上七点左右,周鹿刚睡着,就感觉身侧有什么重物压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好心人身份解开 夜里,屋子里漆黑悄寂,只有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周鹿睁开眼,看着大掌轻柔的捞过自己的身体,把脑袋摁在他健硕的胸膛上。 她毫无睡意。 男人却睡得踏实安详。 “沈修隐。”静谧的空气里一声叹息。 “怎么了?我弄醒你了?”男人似乎刚睡着,嗓音像磨砂纸碾过,他熟稔的摩挲她的背脊,哄着,“好了,没事了,快睡,我在呢。” 他好像变回了从前的二哥,待她温柔宠溺,仿佛这些年发生的不愉快都是假象。 夜晚果然适合做梦。 “我妈的寿辰快到了。” “我和你一起给岳母庆祝,你有什么计划就和钱然说,他会安排的。” 沈修隐翻了身,半边身子挨过去,直接将周鹿瘦小虚弱的身躯完全抱在怀里。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她嗓音发抖,喉头那点恶心又漫了上来。 沈修隐:“我让如斯给你开了方子,你只要乖乖配合喝药,身体养好了,就能出去。” “不配合呢?”周鹿轻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个病房里?” 沈修隐听出她话里的威胁,睁开迷蒙的双眼,“你要是觉得无聊,我让岳母来陪你?或者让霍旋搬进来住几天……” “你这是非法囚禁!” 沈修隐没吭声,紧紧拥着怀里发抖的女人。 睡前周鹿吃了安神的药物,没有沈修隐在,她睡眠很好,但现在睡不下了,连情绪都跟着爆炸。 “我要出去!”她猛地推开男人,沈修隐没设防,身躯差点摔下床。 病房灯“啪的”亮起,周鹿不太适应用手遮了遮双眼。 沈修隐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深色西服,头发凌乱,一点也没有过去的挑剔讲究。 此刻,他顶着乌青的黑眼圈,神情疲惫的望着床上暴躁的女人,唇线压直。 “我说我要出去,你聋了?”周鹿拿起床上的抱枕,一股脑砸向男人。 沈修隐没躲,直勾勾的站着。 任凭周鹿发泄。 他那副滚刀肉的样子,仿佛觉得只要她过了这段情绪,就会恢复正常,再和从前一样,安静乖巧的听从他的安排。 但这次,他失算了。 凌齐墨的死,似乎激发了周鹿体内压抑多年的反抗因子,人在世,只有短短数年,要是再出点意外,就像凌齐墨那样,尸骨无存。 她要为自己而活。 “我再问一遍,你放不放我走?”周鹿拿起矮柜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脖颈上。 沈修隐面色有些慌,“先把刀放下。” “放不放?” 她脸色极冷,拒绝沟通,每说一句,刀尖便递进一分。 沈修隐是可以强行夺下刀的,但乔如斯嘱托过,周鹿现在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一定要顺她意,否则,病情严重的后果,无法预料。 “好,你可以离开这里,但必须跟我回公馆住。” 僵持数秒,沈修隐妥协了。 “我要回松华小区!” 她现在每一句都是命令。 沈修隐目光紧盯着她手里的刀,大掌紧攥着,“那我和你一起……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应你……” 周鹿耐心耗尽,就在他准备说出和她一起去松华小区时,她皙白的肌肤上渗出鲜红的血珠,沈修隐眼皮一跳,立刻什么都应了。 他安慰自己,只要在京市,他的地盘上,就能护好周鹿。 当晚,周鹿就出院了,沈修隐开车送她回松华小区。 周鹿不许他靠近屋子,他就远远的站在楼层那,看着她进门,等她屋里的灯全部熄灭才蜷缩在车里,对付一晚。 阿三他们看着心疼不已。 “老板,附近有酒店,要不您去那睡,这有我们盯着呢,太太不会有事的。” 沈修隐闭着眼,语气闷闷的,“别吵。” 阿三他们只能闭嘴。 隔天一早。 霍旋得知周鹿出院了,开着跑车来到松华小区。 上单元楼时,被阿三几个拦下。 “霍小姐,您不能进去。” 霍旋这几天出入病房,和阿三他们也混熟了,指了指自己,“你看清楚,我是霍旋!” “老板不发话,谁都不能进去!” “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霍旋无语,拿出手机拨通沈修隐的号。 男人在开早会,没接到。 霍旋气的想把手机砸阿三身上! “我真的有急事找鹿宝,你们让开!”霍旋试图强行挤进去。 阿三几人跟堵肉墙似的横在楼梯口,霍旋咽了咽口水,打消了强闯的念头。 她站在楼下,大声喊周鹿。 昨晚折腾到凌晨,周鹿这会儿还在熟睡中。 霍旋等了快一个小时,得知消息的周鹿才急匆匆下来接她。 “太太……”阿三一根筋,谨记沈修隐的吩咐,除了他,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 霍旋可比苍蝇大多了呢。 “滚开!”周鹿拉着霍旋往楼上走,阿三不敢拦她,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 两人刚到楼层,隔壁汪奶奶的大门被人从里打开。 “周小姐,您出院了?” 闻言周鹿看向那个年轻女人,笑着点点头,“对,昨晚回来的,你在这干的还适应吗?” 年轻女人跟着笑,“汪奶奶人很好的,对了,你们吃早餐了吗?我刚做了点小笼包,你们要尝尝吗?” 小笼包是沪市特有的早点。 这女人来自南方。 周鹿不太想要,霍旋狗鼻子似的闻着味就进去了,她只能跟着进去。 汪奶奶还在睡,她们几个在餐厅里边吃边聊。 霍旋嘴巴挑剔,但对年轻女人的厨艺赞不绝口,“那个你怎么称呼啊?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当厨子?” 年轻女人捂嘴笑了笑,“叫我阿花吧。” “阿花,我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开饭店啊?我投资,你出力,就你这厨艺,没几年就能把饭店干上市!”霍旋吃了好几个小笼包,饱的直打嗝。 周鹿给她倒了杯茶,嗔怪道:“阿花做给汪奶奶的早餐,你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噎死你算了!” “这不是怪阿花厨艺好嘛。” 阿花被夸得不好意思,站起身往厨房走,“对了,我还熬了点血米燕窝粥,要尝尝吗?” 霍旋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要要要!” “什么都要,上辈子饕鬄转世啊?”可能是气氛祥和,周鹿心情很好,“你这么早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蹭早餐……” “瞧我这脑子,为了口吃的,把正事忘了!”霍旋一秒正经,瞧着周鹿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黑客查到了支付手术费的好心人……” 她顿住,“是凌齐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信他一次 霍旋得知这个消息后,有过纠结。 凌齐墨的死,对周鹿打击很大。 别看她现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能开开玩笑,但几十年的姐妹情,她太了解周鹿了。 她只是将这些糟心事压在心里,自我内耗,绝不会将负面情绪转移发泄给旁人。 她的鹿宝就是这么善。 所以这些年才会被欺负的这么惨。 同样,她讨厌欺骗,要是被她拉入黑名单,这辈子都别想再接近她了。 霍旋不敢赌,直接将真相说了。 清晨的老小区很热闹,楼下一群小贩叫卖吆喝,公园里有老人打太极,下围棋,锻炼身体,生活一派欣欣向荣。 但屋里却安静极了。 周鹿正在往嘴里塞包子,几分钟过去,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整个人像是石化了。 “鹿宝,你别吓我,我知道这件事匪夷所思,但黑客查到的交易信息,银行卡持有人确实是凌齐墨,而且我让霍沉渊帮我查了下当天医院缴费窗口的监控,刷卡的中年男人是王瑞。” 霍旋拿出手机,调出那晚医院监控递到周鹿面前。 “我知道了。”周鹿没看监控,将包子机械的塞进嘴里。 霍旋收回手机,给她倒了杯茶,“鹿宝,慢点吃,别噎着。” 两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聊着,阿花在厨房里忙碌着,仿佛不在意她们聊了什么。 “血米燕窝粥好了,来尝尝。”她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两蛊热气腾腾的血米粥。 周鹿没什么胃口,冲阿花笑了笑,“我吃饱了,谢谢款待,先回去了。” 霍旋跟着起身,“阿花,你考虑一下我的话,霍家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两人离开,阿花盯着门口的背影,眸色划过一抹异色。 当天下午,周鹿就去了凌家。 阿三他们拦不住,只能跟着去。 沈修隐收到消息时,周鹿已经进去好一会了。 客厅里,坐满了凌家人。 凌父凌母坐在首位上,看着不请自来,又一言不发的周鹿,两人脸色很难看。 “周小姐,我们凌家不欢迎你。”凌父被沈修隐威胁过,不敢对周鹿做什么,“有什么话,你直说,说完就走吧。” “凌齐墨……有消息了吗?”周鹿唇色发白,提起这个名字,身体就控不住发抖。 凌母哭着大骂:“你还有脸提阿墨?要不是你,他怎么会死?你为什么要去梨花镇?你要是乖乖待在市区,阿墨就不会出事…… 你这个杀人犯,我们阿墨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害死他……” 凌母一介女流,不知道内情,只知道凌齐墨是为了救周鹿死的。 丧子之痛,让她无法保持理智。 整个屋子死气沉沉,所有人都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盯着周鹿,要不是畏惧沈修隐,这会儿周鹿恐怕被凌家人撕碎了。 “我是来还钱的。”周鹿拿出手机,走到凌父面前,“凌齐墨之前借了一笔钱给我周转。” 凌父摆手,“人都没了,要钱做什么?” 凌母继续哭:“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弄死你!” 凌父不理她,凌母想杀了她,周鹿尴尬的杵在那。 “周小姐,你把钱转我吧。”凌白露走过来,虽然面容憔悴,但依旧带着得体的笑。 周鹿扫了码,将钱转过去,低声:“谢谢。” “我送你出去吧。”凌家不差这点钱,但凌白露知道,这钱要是不收,周鹿不会轻易离开。 来的时候,天空晴空万里,出门时,天色暗了许多,忽而白色雪花落在周鹿的眼睫上,冰凉的触感令她身体僵住。 下雪了。 初冬来临。 “周小姐,你也不必自责,这是阿墨的选择,人总有一死,但何时死,如何死,为谁死,选择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凌白霜捧着双手,让雪花落在手心里,释然道,“这些年,你们都过的不开心,现在阿墨解脱了,你们也该试着往前看,他不只是希望你活着,而是愿你活的开心肆意。” “你们?”周鹿盯着她,不解。 “你和沈修隐。”凌白霜送到门口,看见那抹立在门口的身影,“瞧,他来接你了。” 周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沈修隐的乌发上,好似一夜之间白了头。 可这辈子,他们到不了头了。 他双手插兜,目光如炬的凝望着周鹿,薄唇抿着,对凌白露微微颔首。 紧接着,迈着长腿,走到周鹿面前。 “走吧,回家。” 他将大掌从兜里拿出,强行搂着周鹿的腰肢,带她往外走。 将人塞进车里,周鹿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打我做什么?”沈修隐挨了一下,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种变态的爽感。 周鹿将自己包裹在外套里,身子紧挨着窗户,“我妈手术那晚,我给你打电话,你却在为陆羽接风,为了手术费,我打算卖了婚戒……” “你说什么?”沈修隐看着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小女人,表情开始皲裂,“婚戒是为了岳母的病,不是沈流光?” 周鹿没心思和他聊别的,继续说:“后来有个好心人替我支付了手术费,还给了我一份工作,让我这个身无分文,被丈夫冷落的家庭主妇,能有底气和勇气与丈夫提分手。 后来好心人向我摊牌,说接近我就是为了复仇,对我说了很难听的话,我恨透了他,打算和他分道扬镳。 可最后,在生死关头,是他用命护我周全。” 周鹿声音听不出情绪,缓慢的语调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沈修隐漆眸凝着不动,只有胸腔起伏的幅度,半晌,他才道:“这是我欠他的,我会偿还。”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我还?”周鹿冷倪着他,眼神像刀刃似的刺入沈修隐的心脏,“我们三人的纠缠起因就是陆羽,这一切都是陆羽造成的悲剧,不要以为死了一个陆柏松,就能让陆羽安生。” 她一字一句,嘴角带着渗人的笑意,“沈修隐,往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你护好她,不要落到我手里……” 话没说完,带着湿冷的唇堵住余下的话。 沈修隐吻的急促又慌张,周鹿狠狠咬了他一口,血腥味蔓延在齿间。 “周鹿,不要做傻事,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个女人出现的频率不正常 狭小涩谧的车厢里,沈修隐吻的疯狂,拥的极紧,周鹿感觉自己的身体快碎了。 窗外的雪积的越来越多,将暗沉的天色照亮。 周鹿躺在沈修隐身下,承受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骂人的话被迫咽回去。 整个过程还算顺,周鹿没闹腾,直到最后冲刺阶段,她喘着气道:“不要弄进去……” 她的话带着恐惧和厌恶,沈修隐凝着女人嫌恶的神情,起了叛逆,悉数全部释放进去了。 “啪——” 沈修隐挨了一巴掌,似是习惯了,没什么表情的抽了几张纸巾,低头给周鹿处理身下。 处理完,他没立刻收拾自己,而是俯身亲了亲周鹿的额头。 他太了解周鹿,即使现在闹得不可开交,但人的习惯不会变。 她最喜欢他亲吻额头,尤其是在尽兴之后,这让她觉得这不是发泄而是因爱而做。 看,她就是这么好哄的小姑娘。 “啪——” 又是一巴掌。 两巴掌几乎用尽了周鹿的力气,她现在身体软的跟水似的,车里没开空调,但雪后天气温度降得厉害,沈修隐怕她感冒,给她穿好衣服后,又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我出去一下,等会送你回家。” 男人将车载空调调到适宜温度,推门下车。 远处白皑皑的积雪,近处是男人嘴里升起的薄薄烟雾,路上没什么行人,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男人英挺的背影成了画中人,模糊,不真实。 沈修隐一共抽了三根烟,但在外面待了将近一小时才回来。 时刻记住她讨厌烟味。 味道散尽才敢近她身。 他白着发,身上落满雪花,冻红的大掌搭在方向盘上,漆眸望了眼后视镜。 周鹿蜷缩在那里,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双眼闭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他。 “那个保洁都和你说了什么?”他将车子往松华小区开。 后排人没吱声。 “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要理她。” 沈修隐警告。 虽然还没查出那女人的资料,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出现的频率不正常。 将周鹿送回松华小区,沈修隐在楼下抽烟。 阿三要了根,叼在嘴上,“老板,这都好几天了,那两个男人没再出现,我们是不是弄错了,对方的目标不是太太,就是想抢有钱人?” “你看她像有钱人?” “太太是您老婆,怎么不是有钱人?沈家二少奶奶,啧啧啧,这就是豪门贵妇啊!” 沈修隐兀自笑了,手里还没燃尽的烟被他碾碎,“她身上那几件衣服加起来不到一千块。” 阿三吹彩虹屁:“说明太太勤俭持家,不虚荣拜金呗。” “她养母做手术需要十几万,她拿不出来,打算卖了婚戒筹钱。” 阿三脑回路清奇:“啊?十几万都拿不出来啊?那怎么不找我借啊,我有哇!” 沈修隐:“……” 不是,他们聊的是一个话题? 过了会,阿三反应过来,“太太的婚戒卖了吗?” 沈修隐点头。 岳母做手术那晚,沈流光也因疾病住院,沈修隐恰好撞上,又被两个护士误导,以为周鹿担心沈流光,为了给那男人补身体,才将婚戒卖了。 嫉妒心这东西,不但女人有,男人爆发起来更可怕。 自那以后,他对周鹿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淡,和陆羽走的也更近。 他就是见不得周鹿对别的男人好,沈流光更不行! 想离婚,得自由,和沈流光在一起? 做梦! 他死,都不会让她和别的男人好。 她的户口本上,丈夫那一栏,只能是丧偶而不是离异! 阿三挠挠头,这会儿是真看出来老板感情出了问题,“那我去打探一下?给太太把婚戒赎回来?” “你还有这本事?” 阿三几个是他养的黑手套,专门处理一些不干净的生意,武力值高,下手狠,就是常年不与正常人接触,脑子不太好。 阿三当这是夸他,不好意思抿唇,“没跟您之前,哥几个做过不正经生意,整个京市的当铺老板没人不知我阿三。” “哟,挺牛。” 沈修隐拨弄中指上的婚戒,阿三盯着看了几眼,“能拿下来看看吗?” “不能。” 阿三:“那您说说有什么具体特征,我眼盲,觉得婚戒都长一个样。” 婚戒上的钻石,是沈修隐亲自去非洲掘的,款式也是沈修隐亲自设计,再找老工匠耗费半年打造的。 可谓是耗费了他好几年的精力和心血。 但周鹿不知道这些,他连领证都能迟到,婚戒自然也不是他亲手戴上的。 他们甚至连婚礼都没有。 雪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京市就是这样,冬日来临时,整个城市都会被覆盖在大雪里,所以有个别称叫雪城。 但周鹿怕冷,她不喜欢京市。 留在这,大概是为了那个男人吧。 沈修隐心头苦涩,像是有把刀在搅拌五脏六肺,吸了好几口才道,“戒圈里刻有SXY。” 阿三拿手机拍了照,编辑文字,发到各个大群里,让他们有消息立刻联系。 * 陆羽住院了,林霄提着补品去看她。 “阿霄,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阿修?”她气色很差,脸被陆萱割破了,连带着脑袋缠上了绷带。 林霄坐在陪护椅上,蹙眉,“你联系不上二哥?” 陆羽快哭了,但她的脸上了药,护士再三嘱托不要沾水,否则会毁容。 “我爸葬礼那天,阿修去了陆家,把我送到医院后就失联了。”陆羽哽咽着,“他是不是嫌弃我变丑了?不喜欢我了?” 林霄最近很忙,经常出差,也很久没和沈修隐聚了。 “小羽姐,别急,我给二哥打电话。” 他翻出沈修隐的号拨过去,等了会儿,才接通。 “啊,钱助理,是你啊?二哥呢?我有话要和他说!” “二哥在开会啊,哦,那算了,等会我去公司找他。” 挂了电话, 林霄双手一摊,“小羽姐,二哥不是不理你,公司出事了,凌齐墨的死闹得沸沸扬扬,沈氏股价暴跌,二哥和流光哥这几日都住公司了呢。” 陆羽见林霄也联系不上沈修隐,心里好受了些。 “阿霄,凌齐墨的死,真的和周鹿有关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不是陆家孩子 林霄刚从国外回来,一下飞机就听说陆家出事了,得知陆羽受伤住院,立刻买了补品来看她。 凌齐墨的事,他在国外听了个大概。 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死了就死了,他并不大在意。 “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凌齐墨死了,周鹿失联了,二哥和霍家兄妹那嘴跟沾了205胶似的……”林霄疑惑道,“小羽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我记得你和周鹿的关系不怎么好啊?” 这个圈子里,没人看的上周鹿,哪怕曾经沈修隐宠着,也没人把她当回事。 沈修隐在,周鹿就是沈家养女。 他不在,她就是没人要的孤女。 林霄和陆羽他们几乎和周鹿没什么交情。 “害,我这不是担心沈氏股票嘛,要是事情真的是周鹿做的,她就该出面解释清楚,现在外界都在猜测,谣言四起,她可以躲起来,可沈氏就倒霉了。” 林霄点头,觉得陆羽的话有道理,起身,“小羽姐,我去趟沈氏,看看能不能帮上二哥忙,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和二哥来看你。” 陆羽压根没心思休息,沈修隐的变化,她能感觉到,自从韩叙的母亲在她的专访上揭露她杀人的事后,他就变了。 他应该在怀疑她了。 陆羽手脚发凉,沈修隐的手段她是清楚的,把你当人时,最好做个人,不然他会让你活的猪狗不如! 韩叙就是个定时炸弹。 她得想办法解决。 可眼下,她这个样子根本就出不了门。 正想着,病房门被人推开。 那张恶心的脸出现在眼前时,陆羽差点吐出来。 “还没睡呢?在等我?”陆希一个人来的,双手插兜,什么都没带。 陆羽警惕盯他,“你有事吗?” “侄女生病了,当小叔的理当过来慰问一下。”陆希自来熟的坐在床沿边,抬手想摸摸陆羽。 “有话你说,别动手动脚的,不合适。”陆羽抗拒的明显。 反倒是挑起了陆希的挑战欲。 “小羽,上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陆羽装傻:“什么事?” “上你。” 陆羽:“……” 他说的这么直白,陆羽倒不知道怎么打太极了。 现在房间里就他们两个,她还有伤在身,要是硬来,不是他的对手。 审时度势后,陆羽破罐子破摔,“陆希,你究竟是不是人?你二哥刚走,你就想着对他的女儿下手!我们可是亲叔侄啊,你这么做就是畜生不如……” “你不是陆家孩子。” 陆羽脑袋放空半秒,“你说什么?” 陆希自己倒了杯水,不急不缓的喝了口,“秦孀不是你爸的老婆,他就是个舔狗,舔了秦孀那么多年,那女人连手都不肯给他碰! 陆萱才是陆家大小姐,而你,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你是秦孀带到陆家的,只有她知道你的身世。” 屋里半天没动静,陆羽睁着眼睛半天,直到泛酸溢出眼泪,才眨了眨。 “那这么多年,我在陆家受的委屈,算什么?”陆羽很想哭,但看着陆希眼里的戏谑和嘲讽,生生咽了回去。 她才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 他为了上她,才编出这种荒谬的身世故事。 “你不必觉得委屈,秦孀没出事前,你日子够滋润了,陆家大小姐,天才设计师独女,沈修隐未婚妻,无论顶着哪一个名头,都能让你在圈子里横着走!” 陆希啧了声,“享受了这么多年陆家带给你的富贵和荣耀,现在也该报恩了。” 陆羽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希,挪动身子往后退,“证据呢?” “你便宜爹死了,我还在呢。”陆希打了个响指,接着两个医护人员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这是我的人,鉴定结果明天就能出来,你,敢吗?” 陆希已经撸·起·袖·子,让医护人员抽血。 陆羽盯着针筒里殷红的血液,头晕的厉害,“我……我……” 陆希打断她,“别怕,不抽你的。” 他从箱子里拿出另一管血,在陆羽面前晃了晃,“那天我让陆萱母女俩揍你,就是为了拿到这个,陆羽,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 结果出来后,你不再是陆家大小姐,也不是我侄女,我会像对待床伴那样……让你开心快乐的!” 陆希走了,但他魔音般的笑声像怨鬼似的缠着陆羽。 她算计了一辈子,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是陆家的种。 那她到底是谁? 她是秦孀的女儿吗? 难不成她和周鹿那个野种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孤女? 陆羽抱着脑袋尖叫一声,气的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 发泄完,看着地上一地狼藉,陆羽狂躁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她要做最坏打算,如果她和陆家没关系,和沈家的婚约就不作数。 沈修隐不会再庇护她。 她得提前解决麻烦。 想到这,陆羽换了身衣服,乔装打扮偷偷离开了病房。 她前脚刚走,有个黑衣打扮的男人立刻拨通电话。 “大小姐,陆羽离开病房了。” 霍旋正在厨房研究,怎么做小笼包,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跟上她。” “是。” 挂了电话,霍旋看着一团糟的料理台,无语望天。 她翻到周鹿的号,打过去。 “鹿宝,来我家吃饭呗,我亲自下厨。” 凌齐墨死后,公司被凌氏接手,周鹿也没脸回去,就在家休息着。 她正准备出门买菜,听到霍旋亲自下厨,秒拒,“算了,你那厨艺狗都得腻,来我家吃吧。” 霍旋最拿手的菜就是,三明治夹煎蛋,生菜和火腿。 这玩意,她在国外吃了整整十年。 对三明治面包的感情,比她生母还要深。 霍旋坚持:“你把阿花带过来,让她在一旁指导,我绝对可以做出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呀,我家阿旋真厉害啊!” “哼,必须的!” 霍旋这人,属于皮比脸厚,给她一个梯子,就能自己顺着往上爬。 周鹿已经出门了,恰好隔壁屋的人也出来了。 阿花冲她笑,点头:“周小姐。” 周鹿见她背着包,手里提着垃圾,试探问,“你这是下班了?” 阿花:“嗯,汪奶奶今天睡得早,让我早点回去。” “你等会有事吗?” 那边霍旋应该是听到了阿花的声音,一直嚷嚷着让周鹿把人带过来。 “周小姐是有什么事吗?”阿花很擅长察言观色,“你直说。” 周鹿受不了霍旋的叨叨,直接挂了电话,“我姐妹,就是上次在你那蹭小笼包那个,她说想请你去家里吃饭,你要是忙的话,那就下次约。” “我有时间。”阿花看周鹿手里提着菜篮,“这是去买菜吧?我和你一起,到时候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霍旋没想到阿花这么给面子,不但人来了,还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水果,她热情的将人往屋里迎。 阿花进来时,霍沉渊刚好从楼上下来,两人四目相对,无形中有肉眼看不见的火药味被引燃。 第一百一十四章 韩叙死了 霍旋见霍沉渊盯着阿花,走过去,抬脚就踹。 “收起你那吓人的鬼脸,这是我朋友,阿花。” 霍沉渊生生挨了一脚,没去擦西裤上的灰,而是盯着阿花,意有所指,“阿花小姐是吧?我家小孩不懂事,脾气大,要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多多包涵。” 阿花挤出笑:“霍先生真会开玩笑。” “行了,你赶紧去上班,看着就碍眼!”霍旋又是一连招,连打带捶,把人赶出家。 “阿花,你别介意哈,他是我哥,年纪不大,一天到晚装深沉,刚才和你开玩笑呢。”霍旋拉着阿花往厨房走,“鹿宝喜欢吃虾,我们今天做芝士虾球怎么样?” “行,你们想吃什么和我说。” 两人在厨房里干的热火朝天。 周鹿这个美食黑洞没去厨房凑热闹,坐在客厅沙发上,佣人端来水果糕点,她靠着椅背没一会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周鹿摸到手机,看到是警局打来的,诧然接通。 “周小姐,韩叙死了。” 周鹿冲出门时,饭刚做好,霍旋在身后喊她,“鹿宝,你去哪,开饭了……” “你们先吃。”周鹿走的急,连包都没拿。 霍旋担心她饭点不好打车,赶紧把包塞给司机,送周鹿一程。 阿花端着玉米排骨汤出来,没瞧见周鹿,好奇道,“周小姐呢?” 霍旋正在摆盘,“有事先走了,让我们先吃,阿花你要是饿了,你就吃,我等鹿宝回来。” 阿花将排骨汤放下,双手擦了擦身上的围裙,装作随口问:“周小姐是不是遇到急事了?” “走的很急,估计事不小。”霍旋饿了,拿起桌上周鹿没吃完的糕点往嘴里塞。 这时,她的手机亮了下。 刚好手机在桌上,阿花顺手拿给她,“霍小姐,你的手机。” 霍旋看了眼弹出来的短信,噌的一下起身。 糕点塞了一嘴,她口齿不清的交代:“阿发……窝出去一趟……” 阿花善解人意道:“好的,霍小姐,我在家等你们。” * 周鹿赶到警局时,韩叙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 女警道:“看伤口是自杀,刀片割破手腕,事发时,大家在外面放风,韩叙请了假独自在房间休息,等发现时,人已经断气了。” “牢里怎么会有刀片?不可能是自杀!”周鹿提出异议。 她没想到上次和韩叙说,是最后一次看他,一语成谶。 女警:“法医鉴定过,的确是自杀,而且那个时间段只有他自己。” “他死之前都见过谁?” 女警:“周小姐,抱歉,您没有权利查阅。” 周鹿现在脑子很乱,她知道韩叙这打探不出什么,但只要活着,就会对陆羽造成威胁。 哪怕只是让陆羽胆战心惊的活着,她都觉得解恨。 可现在人死了,这意味着,陆羽曾经犯的罪,被彻底掩埋。 “鹿宝,我知道韩叙是谁“杀”的!”霍旋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个保镖。 “把你拍到的,看到的,都给我姐妹说清楚。”霍旋当着女警面,让保镖把拍到的东西以及偷录的对话都放了出来。 陆羽从医院离开,保镖就一路跟到拘留所。 没有预约,陆羽进不去,她站在门口打电话,语气很焦急。 “我今天必须要见到韩叙,你要是不帮忙,那大家一起死!” 没一会,有警员出来带陆羽进去,她进去了不到一小时就出来了。 而韩叙在她走后没多久就割腕自杀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韩叙是被陆羽逼死的,但他的死,陆羽逃不了干系。 女警看完所有东西,为难道:“我可以帮忙把这些递给上层,至于能不能定罪,就要看上头的意思。” 京市没人不认识陆羽,她的靠山是沈修隐,韩母闹得那么大,只是进去关了三天,就一身轻松的放了出来。 周鹿走出警局时,双腿在打颤,霍旋扶着她,“鹿宝,没事吧?” “谁让你监视陆羽的?”周鹿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身侧的霍旋,一时间有些陌生。 “我……”霍旋不敢看周鹿的眼睛,两只手捏着衣角,“以前我在国外,你被欺负,没办法帮你,现在回来了,想弥补过去……” “说实话!” 周鹿和霍旋三岁就认识了,在孤儿院那段难熬的岁月里,她们彼此打气,鼓励对方活下去,为了一袋面包,霍旋可以给大孩子下跪,也可以被人把脸踩在泥坑里。 拿到面包后,她会和周鹿分一半,丝毫不提拿到面包的过程。 而周鹿也会在霍旋被大孩子欺负时,用砖头打伤对方的脑袋,被院长关在小黑屋里,禁足一周。 期间,她是不被允许得到食物的。 霍旋就把自己那份偷偷塞给她吃,两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就背靠着门板,把手里难以下咽的窝窝头想象成美味的鸡腿,哄着对方吃下去。 只要吃饱,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走出孤儿院,迎接新生。 从前都是周鹿保护霍旋,她看似强悍,实则怯弱胆小,也没什么心眼,这些年要不是霍沉渊,她都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所以,监视陆羽,不是她的主意。 “你今天约我吃饭,是想聊陆羽吧?”周鹿盯着霍旋快埋到地里的脸,吐了口气,“阿旋,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没有家人的日子里,她们说过,就是彼此最亲的家人。 哪怕后来彼此有了家,她们之间依旧没有秘密。 “鹿宝,对不起嘛。”霍旋抬头,愧疚感将她的眼眶染红,“霍沉渊不知抽什么风,让我盯着陆羽,说只要我盯紧她,就能给你报仇。 霍沉渊那么会挣钱,我觉得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你看,他的话还真的应验了!” 霍旋去拉周鹿手,轻轻捏了捏,“我错了,你打我出气吧!” 她把脸凑过去,一副今天要是不揍她,就不原谅自己的意思。 周鹿哪舍得打她啊,“我和霍沉渊没交情。” “你和我有交情啊!”霍旋脑子没反应过来,“他帮你,不就是帮我?” 周鹿抬手,重重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啊,还是去和阿花学做饭吧。” 提到阿花,周鹿又道:“阿花还在霍家吗?给她打电话,让她先吃,别等我们了。” 此时,霍家。 客厅气氛僵凝。 霍沉渊坐在真皮沙发上,对面坐着沈修隐,京圈两大佬同台,即使不说话,气场也足以震慑住众人。 佣人们退到安全区域,连头都不敢探。 阿花倒是淡定,拿着茶壶给两人倒茶。 茶香雾气模糊了沈修隐的脸,男人低沉的嗓音接踵而来。 “两个选项,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陆羽背后还有人 沈修隐的威胁,没对阿花起作用。 “沈先生,我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让您处处与我过不去。”阿花给两人的茶杯添满,“但我不会离开京市的。” 沈修隐没开口,霍沉渊轻啧了声,“有意思。” 他长腿交叠,看热闹似的盯着沈修隐。 沈修隐觉得荒唐,可能没想到一个外地人敢对他这个京市土皇帝叫嚣。 一时间,气笑了。 “您是不想我和周小姐走太近?”阿花这人很有眼力劲,算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我答应您,远离周小姐,同时您也得承诺,不再赶我走。” “京市有什么啊,非得留下?”沈修隐坐直身体,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 阿花背脊挺的笔直,眼里情绪无波,“沈先生,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行不行,看您。” “哟,这还威胁上了?”霍沉渊实在忍不住,觑着脸色黑郁的沈修隐,“沈先生,您怎么看?” 怎么看? 拿眼睛看呗! 换做以往,敢在他面前叫嚣,人早没了。 但阿花是周鹿带来的,又和霍旋打成一片,现在动她,不是时机。 而且,他还没打探出这女人的目的。 “考虑一下。”沈修隐打太极,第一次觉得自己窝囊。 阿花笑了笑,“谢沈先生不杀之恩。” 霍沉渊起身,往楼上走,“聊聊呗?” 沈修隐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去了书房。 两人离开,阿花这才放下茶壶,没人注意到她的掌心里攥着一把迷你刀片。 楼上书房。 霍沉渊从酒柜里拿了瓶收藏级别的洋酒,和两只高脚杯。 “不喝。”沈修隐没他闲情逸致,坐在红木椅上,语气低闷,“欠你个人情。” 阿花出现在霍家,是霍沉渊通知他的。 也不知道霍沉渊怎么知道,他在查阿花。 “别说这些没用的。”霍沉渊自顾自端起酒杯,姿态优雅的抿了口,“看见阿花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女人的底子,我这屋里十几个保镖都不是她对手。” 霍沉渊当过兵,触感比一般人敏锐,不用和阿花交手,光是看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武力值很高。 被丈夫家暴,无奈带孩子来京市讨生活的弱女子形象,不攻自破。 霍沉渊给沈修隐通风报信,可不是帮他忙,而是想借他手赶走阿花,免得连累到他家小孩。 他出手,霍旋肯定闹。 孩子大了,快哄不住了。 “你说,我要是现在杀了阿花,周鹿怎么想?”沈修隐就没受过憋屈,心口堵着淤泥,烦闷。 霍沉渊翘着二郎腿,又喝了口酒,提醒,“别把血溅到霍家。” 意思是,这事他一人干的,和霍家没关系。 沈修隐咬牙,哂笑,“你不该叫老东西,老不死的更适合!” “当你夸我长命百岁。” “……”沈修隐起身,再聊下去,怕忍不住动手,“走了。” “韩叙死了。” 见男人身形顿住,霍沉渊继续道,“他的死,对周鹿影响很大,陆羽那烂摊子再不解决,这婚,离定了。” 霍沉渊没那么喜欢管闲事,更没兴趣了解别人的婚姻状况,架不住沈修隐自己没个把门的,一股脑全给他倒出来。 两人从绝情崖走到出口处,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听沈修隐叨叨了一路。 当时对方伤的很重,几乎无法独立行走,是霍沉渊吭哧吭哧把他背出来的。 男人的友谊很简单,一根烟就能聊上,这种生死之交,秘密更是兜不住。 或者说,沈修隐以为自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提前交代身后事。 也是从那晚起,霍沉渊决定帮他处理掉陆羽这个大麻烦。 他可不是热心助人,而是陆羽骂过他家小孩,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不会离婚的。” 半晌,沈修隐憋出这句。 “有个事很奇怪。”霍沉渊看着手机里保镖发来的视频和录音,“陆柏松死了,陆羽没了作恶的底气,那她是怎么见到韩叙,又将对方逼死的?” “你是说,她背后还有人?” “这就是你的事了。”霍沉渊将视频录音发给沈修隐,“欠我两个人情,要还的。” 沈修隐:“知道了。” * 周鹿和霍旋往家赶时,接到阿花的电话。 她语气很急,说是家里孩子生病了,得立刻回去一趟。 周鹿担心,多问了几句,得知她住在棚户区,想着离这不远,便和霍旋买了点日常用品,孩子零食玩具之类送过去。 到的时候,门外有个臃肿的肥胖女人叉腰大骂。 “乡巴佬,没钱租什么房子?还带个小病秧子,都快把我其他客人吓跑了,我告诉你,房租今天必须交,交不出,我把你孩子卖了抵债!” 屋里回应她的,是小孩的啼哭声。 还有阿花手忙脚乱的安抚声。 周鹿盯着那肥胖女人,问:“阿花欠你多少?” 肥胖女人上下打量周鹿,“你替她还?” “废话少说,说个数。”霍旋已经掏出手机,“姑奶奶现在心情好,惹毛了,我把这一片都买了,再让你滚出京市……” “周小姐,霍小姐。”阿花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出来,脸上满是疲惫,“今天房子到期,我们不租了。” “这里乌烟瘴气,还有狗吠,确实不是好住处。”霍旋瞪了眼那个胖女人。 胖女人气成吊梢眼,“你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再敢喷粪,我打……” 话没说完,胖女人哭嚷着跑了。 棚户区这个地方,和孤儿院差不多,都是用拳头说话的。 霍旋四周看了看,嫌弃的捂鼻,“你和我回霍家,你掌勺,孩子住我家。” 阿花先是感谢她的好意,摇了摇头,“我这种人打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适应不了你们的生活,我已经看好了房子,打算等会儿就搬过去。” “行,我们帮你一起收拾。” 阿花没什么行李,就一个行李箱,几床被褥,四人来到阿花说的新住址时,周鹿愣了。 这时,有个男人走过来,瞧着周鹿好几眼,“小周,是你啊?好几年没见了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和周鹿打招呼的男人是房东。 周鹿和沈修隐当年租过他的房子。 而阿花的新住址就在这屋子附近。 “嘉哥,好久不见呐。”周鹿冲男人笑笑。 “你怎么也来了?最近这地可真热闹啊。” 房东挠了挠头,看向阿花,“钱凑够了?” 阿花点头,放下孩子,拿过周鹿她们手里的行李箱和被褥,跟着房东往对面走去。 对面屋子也是房东的产业,但因为靠近垃圾桶,后面还有一条腥臭难闻的臭水沟,即使价格降到最低,也没什么人租。 霍旋捂着嘴巴,都不敢松开,生怕臭味窜到胃里。 “鹿宝,那里住不了人的,要不我们给阿花换个条件好点的?” 周鹿还在揣摩房东话的意思。 也来了? 还有谁来过? 房东和阿花已经快走到对面的房子了,周鹿开口喊,“嘉哥,我们之前的房子是不是一直没人住?” 房东回头,正想说你男人不让租,阿花抢先道,“周小姐,没事的,我这种人住哪里都可以,只要孩子在,那里就是家!” 阿花的儿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养的瘦骨嶙峋,黑瘦干瘪,瞧着身体状态也不是很好。 还有些社恐,躲在墙角后面,偷偷打量周鹿。 这一幕,仿佛看见了小时候在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挨欺负的自己。 “嘉哥,让他们搬这。” 房东:“确定?” 别到时候你家那口子过来找事。 知道周鹿和沈修隐结婚的不多,但房东当时还挺照顾周鹿的,所以结婚那天,她特地给房东寄了盒喜糖。 周鹿有些想笑,“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你出房子,我出钱,走合同吧。” 阿花当天就搬进了周鹿和沈修隐曾经住过的房子里。 霍旋帮忙拿行李,周鹿却没进去。 她再次盯着那颗银杏树,刻在树干上的誓言还在,稍微留意就能看见。 这些年,从这经过的行人,大抵都看见过。 当初她说是,希望收到所有人的祝福。 如今,祝福成了嘲笑。 “嘉哥,有伐木工的联系方式吗?” 房东翻着手机,“倒是认识一个。” “联系他,把这颗树砍了。” 树是周鹿种的,房东没说什么,去一边打电话了。 伐木工就住棚户区,来的很快,他打量着只有六年的银杏树,有些可惜。 “这还没到十年呢,上学老师不是说过,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要不再长几年……” 周鹿坚持:“砍吧。” “行,听您的。”伐木工从箱子里拿出电锯,对着掌心吐了口唾沫,蹲下身,从底部切割。 这棵树长了六年,死去只有十分钟,看着轰然倒地的树干,周鹿眼眶不禁灼热。 “这树不值钱,我只能给您……”伐木工拿手机,准备给周鹿钱。 “不用了,您拖走吧。” 伐木工走远,房东盯着周鹿看了几秒,“不是你让砍的吗?哭什么?” “没哭。” “哎,我记得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吧?怎么还和当年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房东拿了包纸巾给她,“沈先生又受伤了?” 棚户区这边,流氓地痞成灾,尤其在晚上,滋生出各种邪恶犯罪暴力事件。 沈修隐一天要打好几份工,经常半夜归家,周鹿担心他,经常会在巷口等着。 有天,她被几个小混混缠上,沈修隐回来撞见,上去就和那几人打成一团。 他自小习武,很能打的。 但那天却占了下风,虽然对方没讨到好处,但他也受了伤。 鼻青脸肿的,腿脚也不利索,身上更是大片面积的淤青。 周鹿给他上药时,心疼的直掉眼泪,一哭手就抖,手一抖,沈修隐就疼的龇牙。 “祖宗,要不,我自己来?”她哭的时候,脾气最大,他只能小心哄着,连分贝都不敢高一点。 周鹿气的把棉签砸他手里,脸颊鼓鼓的坐在床上。 沈修隐药都不上了,赶紧跟过去哄,“祖宗,怎么了嘛,咋们又没输……” “为什么瞒我?” 沈修隐挠挠后颈,“啊?” 周鹿见他装傻,用手去按他身上的伤口,见男人疼的皱眉都不吭声,又心疼的低头吹吹。 “你究竟在哪里打工?”周鹿板着脸,“当家教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你不要骗我!” 那几个混混加一起都不是沈修隐的对手,搁平时一脚一个,要不是原本有伤,沈修隐不会落下风。 更不会被打的这么惨。 那张漂亮的脸蛋都快毁了! 沈修隐凝着她眼睫挂着的晶莹泪珠,还有那气鼓鼓的脸颊,心软成一团泥。 “赶着去上班,没看车,被撞了,人家赔我医药费了。”沈修隐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百元钞,“入秋了,去买几件漂亮衣服。” 他把钱塞到周鹿手里,上面还沾着血迹。 周鹿觉得手心发烫,哭的更凶了。 沈修隐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将人抱怀里,绞尽脑汁想着搜罗来的冷笑话,哄小姑娘开心。 周鹿笑点低,没一会破涕为笑,“哪有你这么哄人的?” 沈修隐摸摸她脑袋,“这不是笑了嘛。” “饿了吧?我去煮面。”他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将衣服陇上,遮住那些伤疤。 周鹿那时候白天上学,晚上熬夜画图,总是感到饥饿,话题就这么被岔开。 那晚房东就住隔壁,周鹿的哭声将人吵醒,他起夜过来看了眼,才知道沈修隐和人打架受伤了。 “我和沈修隐分开了。” 周鹿语气淡然,仿佛彻底将这个人驱逐自己的生活。 房东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原本他想对周鹿说对不起,沈修隐在工地打工这活,是他介绍的。 但没想到沈修隐会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找包工头理赔,对方不理,还威胁再纠缠就把沈修隐辞了,当月工钱也不结。 沈修隐也是个倔的,即便断了肋骨,也坚持要在工地干。 因为只有那里肯收留他。 这也是沈家留给他的唯一活路,沈家二少爷养尊处优,过惯了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哪吃得了这个苦? 沈家这么做,无非是逼他和周鹿分开。 房东感叹:“当年那么难都熬过来了,怎么现在日子好了反倒……哎……” “两条不相融的平行线,即使短暂相交,最终也会回归正确的轨道。”周鹿轻笑,“这就是人生。” 房东想到自己一穷二白娶了自己的初恋,如今条件好了,两人的婚姻却走到陌路,越发肯定周鹿的话。 “没错,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嘉哥,阿花是我朋友,麻烦你照应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有空常来玩。” 周鹿顺路去看了小悔,她给他买了智能机,小家伙没事就给她发消息。 有时是一个微笑表情。 有时就一个称呼姐姐。 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周鹿知道小悔想她了。 到门口时,小悔和往常一样,坐在泥地里,用手掏着渔网,小鱼小虾给流浪猫,大一些的留给自己吃。 “姐姐,你来了!”看见周鹿,小家伙兴奋的弹跳起身,小炸弹似的冲过来。 到跟前时,似乎想到自己身上很脏,又紧急刹车。 “不是让你别去捞鱼了吗?”周鹿主动张开双臂,将小小的人搂进怀里。 小悔闻着姐姐身上熟悉的气息,鼻尖一酸,差点就要喊出那声鹿姐姐。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沈修隐的活爹来了 周鹿抱起小悔往屋里走。 小悔整个身子僵硬,不敢动一下。 盲人奶奶正在厨房里择菜,她看不见,靠着感觉看过来,“谁来啦?” 小悔摸摸眼睛:“姐姐。” “小悔姐姐来了啊,快,请坐。”盲人奶奶摸索着起身,拎着茶壶想给周鹿倒茶。 “奶奶,您忙,我就是很久没见小悔了,来看看他。” “好,那你们聊,奶奶给你们做豆角焖面!” 周鹿坐在小马扎上,小悔忙前忙后将屋里能吃的食物一股脑的堆在桌上。 “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周鹿随手拿起一个番茄也没洗,就往嘴里塞,“你这个年纪,不该在水里,应该在学校。” 不等小悔开口,她拍板,“明天就去看学校。” “那奶奶怎么办?”以前没钱上学,现在放不下盲人奶奶。 周鹿嚼着酸甜的西红柿,想了想,“我有个朋友住附近,到时候让她照应一下,你只管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其他我来处理。” 小悔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听姐姐的。” 他跑进厨房,把篮子里的西红柿全拿过来了,“姐姐,吃,刚摘的,新鲜着呢。” 这时,一个小朋友路过,和小悔打招呼,“小悔哥,最近你那个叔叔没来看你吗?” 小悔脸上的笑僵住,下意识看向周鹿。 他再成熟懂事,也才十岁,眼里那点小情绪瞒不住周鹿的。 等小朋友离开,周鹿只手托腮,盯着坐立不安的小悔,“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悔小手搅着衣角,把沈修隐来找他的事说了。 “他找你做什么?”周鹿起身,拉过小悔,掀开他衣服,仔细检查,“没对你动手吧?” 小悔摇头,老实的拉下衣角,“他就是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我说是朋友。” 沈修隐现在的疑心病很重,对她严防死守,估计是乔如斯那个大漏勺透露了这里。 但他有病啊。 小悔一个十岁小孩能对她做什么? 特地跑来欺负一孩子,真不要脸! “姐姐,你还喜欢那个叔叔吗?”小悔小心翼翼觑着她脸色。 “什么叔叔?他就一王八蛋!”周鹿肃声,“下次他再来,给我打电话。” “那就是不喜欢咯?”小悔语气欢快起来,“那能不能和他离婚啊?姐姐,不要怕,没有他,我会照顾你的,虽然我现在还小,但我很快就长大了。” 童言童语逗得周鹿忍不住笑了。 她发现,小悔就是她的治愈剂。 心情不好,看见他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小鬼头,就你机灵。”周鹿捏了捏这些日子刚养出来的婴儿肥,“大人的事,大人会处理,你就不要瞎操心……” “姐姐,你一定要和他离婚。” 周鹿看着他认真的小表情,“为什么呀?才见一次,你对他印象这么差呀?” 小悔:“他配不上姐姐。” 周鹿揉揉他脑袋,不想和小孩子聊这么深沉的话题,“姐姐饿了,去看看奶奶的豆角焖面有没有熟?” 周鹿让霍旋先回去,自己打车去了沈氏。 沈修隐在开会,隔着玻璃窗,周鹿看见一众高管低着头,有些胆小的身子在抖。 首位上的男人面色冷然,神情绷着,心情看上去不太好。 周鹿也不会这时去触霉头,打算找个空房间等着,谁料钱然一抬头看见她了。 “沈总,您瞧谁来了?”钱然兴奋的压声提醒。 沈修隐手里捏着一沓文件,看着交上来狗屁不是的财务报表,他真想把这些高管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核废水?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男人烦躁的将文件砸在桌上。 整个会议室安静极了,连喘气声都听不见。 最近沈二少跟吃了火药似的,脾气大的很,大家都避着走,生怕被这二世祖盯上。 大家都以为是陆羽受伤住院,这位爷心疼小三才会波及旁人。 “沈总,我等会要去医院探望病人,听说陆小姐也在住院,她平时喜欢吃什么?我让家里厨子做点带过去。”一个高管擦了擦脑门,企图缓解氛围。 沈修隐抬眼,盯着那人看了几秒,“我叫什么?” 高管懵逼:“沈二少啊?” “我姓沈,不姓陆。”沈修隐丝毫没给陆羽面子,“今天的会议主题是陆羽喜欢吃什么吗?我他妈怎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你没长嘴啊?不会自己去问啊?” 高管:“……” 马屁貌似拍到了马腿上。 “还有你。”沈修隐掀眸,将目光落在钱然身上,“让你记录会议,你瞎看什么?外面是你妈还是你爹啊?” 钱然小小声:“是活爹。” 说完,他撇嘴,略带委屈,“不信,您自己看,活爹来了。” 沈修隐眉头拧了下,顺着他视线望出去,看见那抹熟悉的倩影,堵在心口那点烦闷瞬间消了。 “就这样,散会。” 他起身,面上没什么表情,急促的步伐出卖了此刻的心情。 周鹿已经转身离开,高管们只能瞧见女人背影,没看清样子。 有人问钱然,“钱助理,那女人是谁啊,和沈总好像很熟,之前怎么没见过她?” 钱然收拾着桌面文件,露出打工人的苦笑,“不说了吗?活爹。” “谁的活爹?” 钱然:“按辈分来说,你我都是她孙子,这么解释,能懂?” “……” 周鹿进了没人的房间,男人身高腿长,三步并一步,在房门被关上时,一只长腿卡在门缝里。 “怎么出来了?”周鹿顺着那上乘的西裤料子往上看,表情冷淡,将人放了进来。 “这几天连续加班开会,他们不是机器,也要休息的。”沈修隐这会儿装起自己体恤下属的良心资本家人设。 路过的钱然他们听见了,只想骂娘。 周鹿没搭腔,找了个位置坐下,“沈修隐,我们聊聊。” 难得她主动找上门,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沈修隐突然想起离婚的事,激动的心立刻恢复冷静。 他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垫,混不吝的调调,“说点我想听的,不然没得聊。” “不管你想不想聊,这件事我不会让步。”周鹿是来找他,让他不要骚扰小悔。 但沈修隐听着不是那个意思,眯着丹凤眼,语气也冷了,“挺巧,我也不会让步。” 什么事都能依她。 但离婚,绝无可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着沈家来的 气氛僵冷。 今天是晴天,虽然温度低,但暖阳透过琉璃窗射进来,屋里还是有几分暖意的。 但这点子暖,很快就被男人沁冷的气息取代。 “沈修隐,你的生活里,除了为难我,就没有别的可以取悦自己的事了?” 周鹿觉得无力,更无奈。 以为经历过生死,这个男人看在那点为数不多的情分上,多少会退让一些。 他救了她,她也愿意心平气和的聊。 但不知为何,他们就像是上辈子的仇人,只要见面,就会爆发争执,永远无法说服对方,在之后陷入冷战,僵持,最后回到之前彼此厌恶的状态。 “你前两天去了警局?”沈修隐换了个话题,“韩叙的死因已经敲定,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陆羽背后还有人。 在暗。 周鹿但凡激进点,激怒对方,他无法保障她的安全。 这话落在周鹿耳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是,韩叙曾经是我最大的筹码,现在人没了,你的小青梅又可以脱罪了。”周鹿扯唇冷笑,倒没有挫败,“以前总想着用正确途径解决我和她的恩怨,既然你们不讲道义,那就掀桌,大不了同归于……” 沈修隐摹的起身,大掌捂住周鹿的唇,低声警告,“别乱说。” 他怕一语成谶。 凌齐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女人拍掉他手,用手背拼命擦嘴,仿佛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修隐高大身躯僵住,被这一幕刺的心脏骤缩。 “不是你要聊的吗?现在怕什么?你可是沈家二少,暗脉少主,整个京市都被你踩在脚下,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捏死我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周鹿眼圈逐渐猩红,“不要再去骚扰我的朋友,否则,我真的会掀桌。”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沈修隐这会儿反应过来,她不是聊离婚,快步追上,拽她腕,将人拉到怀里。 “好,我答应你。” 周鹿闭眼:“松开。” 沈修隐将人搂更紧:“陪我吃个饭。” “没胃口。” “我让楼下餐厅做你喜欢吃的……” 周鹿厌倦这种极限拉扯的状态,抬脚用力踩在男人手工定制的皮鞋上,沈修隐疼的凝眉,但没发出声音。 更没有松开她。 好不容易主动找上门,他怎舍得放手。 “沈修隐,你让我恶心。”周鹿扬起脑袋,盯着男人疼的扭曲的脸,憎恶的语气,“只要和你待在同一空间,呼吸都能让我想吐。” “我……”沈修隐抿唇想说什么。 周鹿推开他,根本不想听,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围了一圈人。 钱然首当其中。 见周鹿出来,众人作鸟兽状一哄而散。 “太太,聊完了?我现在去准备餐点……” 门隔音效果好,什么都没听到。 但周鹿的头发有些乱,身上全是男人质冷的古龙香水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也滚!”周鹿烦躁。 钱然:“是。” 麻溜的滚了。 出了沈氏,周鹿在路边等车,一辆黑色林肯靠近,停在她身侧。 后排车窗落下,沈流光那张英俊的面容探出来。 “小鹿,上车。” 周鹿瞧了眼男人,越看越烦。 他和沈修隐共用一张脸,怒气很容易转移。 “不了大哥,我叫了车子。” 沈流光:“上来吧,我有东西给你。” 周鹿还想拒绝,男人又道:“和韩叙有关。” 前排司机下车,给周鹿开了车门,刚坐下,沈流光笑着问:“又和小二吵架了?” 其实周鹿性子看起来温顺,实则清冷,拒人千里,除了沈修隐能激起她的喜怒哀乐外,任何人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大哥,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周鹿看向他,“你怎么会查韩叙?” 韩叙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死就死了,除了陆羽在意他的死活,惊动不了这些大人物。 沈流光将手边的文件袋递过来,长腿优雅交叠着,“韩叙报复你,是因为小二,整件事的起因是韩大器的死和小二有关。” 哦。 说到底,还是帮自己亲弟弟。 果然兄弟情深。 周鹿拆开文件袋,里面是当年韩大器失踪,死亡一系列照片和资料。 “要是韩叙还活着,这些东西或许有用。”周鹿没什么兴趣的翻了几页。 沈流光侧眸,盯着女人黯然的神色,“韩大器到底怎么死的?为什么最后帽子扣在小二头上?整个京圈,谁敢在小二头上动土?这些问题,你想过没?” 周鹿翻文件的手顿住,抬眼对上沈流光漆眸,“什么意思?” “这份文件里还有个U盘,是当年出事会所的监控,当时已经被黑客删干净了,我找人复原了。” 沈流光拿过平板,递给周鹿,“你自己看。” 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她和沈修隐准备结婚那会,当时这件事影响很大,甚至一度连累了她。 沈家权势滔天,加上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人是沈修隐杀的。 闹了段日子,也就平息了。 她和沈修隐按原计划结婚,之后他出轨,在国外养小三私生子,各种糟心事接踵而来,这件事就被抛之脑后。 监控显示韩大器是自己离开会所的,从后门走的,当时会所有个明星在办粉丝见面会,有些买不起入场券的粉丝便从后门偷偷溜进去。 韩大器混在人群里,确实不容易发现。 但很快,周鹿的视线就定格在某个女人身上。 女人只有背影,瞧着很年轻。 但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 “这女人的资料有吗?”她指着监控里一闪而过的背影。 沈流光赞许的目光,“眼挺尖。” “她就是杀韩大器的凶手,你看她走路这两下子,我和小二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周鹿盯着那背影发怔,“她为什么要杀韩大器嫁祸给沈修隐?” “正在查,有消息通知你。”沈流光疲倦的揉着太阳穴,冒出一句,“从那场绑架案开始,整个事情就不受控了,总有种感觉,所有事都是冲着沈家来的。” 周鹿没搭腔。 她不想再和沈家有牵扯。 沈流光将她送到松华小区,瞧见楼下蹲着抽烟的阿三,“要不,我和小二说说,让他们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会爱上仇人 阿三他们守在这快一周了。 一开始确实很心烦。 但效果还是有的。 那两个带鸭舌帽的陌生男人确实没再出现。 不管那两人冲着谁来的,小区住的都是老弱病残,要是真遇到点事,阿三他们这些免费保镖还能帮上忙。 周鹿推门下车,面无表情:“不用了,他们爱待待着吧。” 走到单元楼,阿三起身,踢了踢其他几人,齐声喊着,“太太。” 他们身上烟味很重,周鹿皱了皱眉,往后退。 阿三又踹了那几人,“谁让你们抽烟的?老板不是交代过,不准在太太面前抽烟,耳朵有什么用?割了给太太当下菜酒!” “你口味真重。”周鹿撇嘴,“行了,别杵这了,去吃点饭吧。” 阿三摇摇头,笑的一口白牙,“老板说了,太太吃完,我们才可以吃。” 刚打来的电话,新鲜着呢。 周鹿:“你怎么知道我吃没吃?” 阿三得意的晃脑袋:“趁您睡觉,偷溜进去装了个监控……糟糕,说漏嘴了!” 周鹿无语望天,这是沈修隐从马戏团找来的保镖? 阿三跟着周鹿回了家,在她监视下,将装在客厅的监控拆了。 周鹿坐在沙发上喝水,阿三抱着一堆东西,左瞧瞧右瞅瞅,跟特务似的。 “看什么?”周鹿放下水杯。 阿三挠挠头,“我觉得您有点傻。” 周鹿:“???” “你可是沈家二太太,不管住沈家,还是公馆,都比这强多了,你看这条件寒酸的,还不如我那狗窝大呢。” 周鹿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压住怒意,“这样,你去劝沈修隐离婚,我劝他娶了你,老宅公馆随便住。” 阿三嘿嘿笑:“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赶紧走,下次再溜进来,我就报警!” 阿三又傻乐了几声,抱着一堆东西往外走。 门一打开,不知谁在外面抽烟,呛人的烟味被对流风吹了进来。 “妈的,找死啊!”阿三撂下手里的东西,冲上去就将那个无辜路人一顿揍。 “你有病啊?我在公共场所抽个烟挨着谁了?”路人打不过阿三,委屈抗议。 “这他妈是公共场所?这是我老板家,这栋楼姓沈,沈家的沈,知道吗?” 阿三翻出男人口袋里的烟盒,将里面的烟倒出来,丢地上用脚全部碾碎。 “下次再敢抽,我就把你剁碎了!” 路人见他这架势,不敢多待,爬起身跑了。 这么一折腾,搞得周鹿家门口全是垃圾,阿三找了个扫帚,低头清扫着。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烟味吗?”周鹿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 阿三愣住,慢慢抬头看她,“我配知道吗?” “这件事除了阿旋,没人知道。”周鹿似轻笑了下,“包括沈修隐。” 阿三放下扫帚,走到周鹿面前,摸着鼻子,“老板都不知道,我不敢知道……” “那我回去了。” “等等!”阿三犹豫着,“要不,您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阿三再次进入客厅,面前还多了杯水。 “我是孤儿,一出生就被丢在孤儿院,那个地方全是没有家的孩子,我们会为了一颗糖打的头破血流,也会因为瞧你不顺眼,就把你拖出去打一顿。 我就是那个不合群的孩子,经常被大孩子拖到小黑屋里,他们用各种方法霸凌我,拍裸照,跪下磕头,剪断我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再逼着我吃下去等等。 这些做习惯了,对我没什么伤害力。 直到有次他们从外面偷来一包烟,点燃后在我裸露的身体上烙下印记后,那种灼烧肌肤散发的腥焦味疯狂钻入鼻息,顺着咽喉流入胃部,最后永远留在我的体内。 我被按在地上,动不了,喊不了,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可能见我反应大,他们愈发喜欢用烟头烫我,在那里生活了八年,我身上留下无数个烫伤,每次洗澡时,我都会被自己恶心丑陋的伤疤吓哭。 就当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会烂在那里,永远摆脱不了这股难闻带着羞辱侵害的烟味时,养母将我救出那个深渊,给了我一个幸福安宁的家。” 阿三不理解,周鹿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宅,也不肯回公馆,甚至不缺钱的情况下,都没有搬出去住。 因为,这是她的家啊。 这里有养母生活过的痕迹,闻着就心安。 阿三用纸巾擦眼泪,短短几分钟,就用光了一包纸。 “太太,您命好苦。”他边哭边哽咽,“为什么不和老板说啊,我瞧着他挺关心您的,要是知道您受了这么多委屈,肯定会找到当年欺负您的人,为您报仇的……呜呜呜……” 周鹿情绪淡然,说起不堪的过去,早已是云淡风轻。 “我曾以为那些霸凌我的大孩子,是我最厌恶的人。”周鹿顿了下,“可遇到沈修隐,我才知道,比起他们对我身体上的伤害,远不及沈修隐给予希望又将我推入地狱的绝望。” 这段说的比较高深,阿三这个糙汉子听不懂,但他感受到周鹿语气的悲凉,还有浑身散发的死气。 氛围有些凝重,阿三受命于人,不好跟着周鹿说老板坏话。 他转移话题,“我看您身上那些伤疤好像没了,您不说,根本瞧不出您曾经伤的那么重。” 周鹿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是养母替我治好的,第一天回家,给我洗澡就发现了,她抱着我哭了很久,第二天就带我去医院,咨询各种方案,为我消除伤疤。 两年的时间,除了这间房子,养母把能卖的都卖了,最后甚至瞒着我偷偷去卖血,卖肾……” 说到这,周鹿眼眶已经蓄满了眼泪。 沈家不喜欢她和养母来往,觉得他们上不了台面,和这种底层人打交道,有伤他们高不可攀的颜面。 可他们不知道养母为她付出了多少。 周鹿也不会提那些。 因为养母做这些事都是偷偷瞒着她的。 她不想让周鹿有愧疚。 对她好,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爱孩子的本能。 母亲的病,是周鹿一手造成的。 所以当她病危住院,急需手术费时,周鹿求助沈修隐无果后,他就是差点杀死养母的仇人。 她不会原谅仇人。 更不会再次爱上他! 阿三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准备拆第二包纸巾时,周鹿提议:“要不,你出去哭?” 阿三:“啊?” “外面风大,吹一吹眼泪就干了。” 第一百二十章 沈修隐再婚 陆羽回到医院后,跟没事人似的躺在病床上,刷到韩叙自杀的消息后,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但没得意多久,陆希那张恶心的脸再度出现。 他手里拿了份文件袋,径直丢到陆羽懵逼的脸上。 “结果出来了。”他歪着脑袋看陆羽,眼里戏谑和讽刺毫不遮掩。 陆羽伸手拿起文件袋,拆的时候,浑身都在抖。 一旦打开,看到结果,她绚丽的人生就会终结。 但是不打开,陆希就会用这份血缘鉴定书要挟她。 比起被陆希这个狗东西玷污,她宁愿丢掉陆家大小姐的身份。 结果和她猜想的一样。 她果然不是陆家孩子。 “现在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世。”陆希坐在床沿边,望着陆羽如释重负的神情,“轮到你做选择了。” 陆羽掀眸看他,“为什么是我?” 陆希想上她。 这个想法很可笑。 他是陆家三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就算她不是陆家孩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还是有那么一丝亲叔侄女的情分在的。 他怎么下得去手? “为什么不是你?”陆希冷笑,“你不过是一只被沈修隐上烂的破鞋,能陪我睡一觉,那是你的荣幸!” 陆羽抿着唇,没反驳。 陆希等不及,伸手扯她衣服,在她身上乱摸。 “小叔,这里是医院,你别这样!”陆羽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吓得脸色都白了。 陆希喘着气,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欲望压下去,“也是,对着你这张脸,我弄不下去。” 陆羽用被子包裹自己,不断往后退,“等我恢复好了,再聊,可以吗?” 她不敢惹怒陆希,这个疯子比陆柏松还要癫。 陆希扯了扯脖间领带,舒出一口气,“行,最好不要耍花招,我玩女人的手段,你清楚的。” “小叔,慢走。” 陆希踹开门,大摇大摆的离开病房。 他不知道的是,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墙角,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 * 晚上,消失许久的沈修隐来了医院。 陆羽看见男人,掀开被子下床,热情的往他怀里钻,“阿修,我好想你~” 沈修隐不动声色的避开,垂眸整理着衣袖,“好好养病。” 陆羽扑了个空,心里失落,“阿修,我爸离世后,陆家便没了我的容身之所,这个家一天都待不了……” 默住,她抬起湿漉的眸,哽咽道:“我也不想这时候提婚约的事,但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家,阿修,等我出院了,我们就结婚,好吗?” 只要和沈修隐结婚,才能逃出陆希的手掌心。 沈修隐盯着她看了会,神色不明,陆羽知道自己激进了,这个男人习惯了凌驾于任何人和事之上,没人逼得了他。 这个点,医院还很热闹。 但病房里静悄悄的。 陆羽紧张的不敢呼吸。 半晌,男人启唇,“好。” “真的吗?阿修你真的愿意娶我?”陆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小鹿?” 他们还没离婚。 准确来说,沈修隐不肯离。 “这是我和周鹿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陆羽太激动了,即便沈修隐含糊过去,也不大在意。 这个男人一诺千金,只要答应,就一定会履行。 等她成了沈家二少奶奶,陆希那个狗再敢骚扰她,沈修隐不会放过他的! 她已经看到了陆希尸骨无存的下场。 离开医院,沈修隐去了YL国际会所。 今晚林霄在这里包场,说是和国外合作商签了个大单,邀好友来聚聚,沾沾喜气。 沈修隐来的最晚,到的时候,大家都轮了一圈。 “二哥,就等你了。”林霄放下酒杯,把桌上放着的几瓶珍藏级别的洋酒抱在怀里,走向沈修隐,“给你留的。” 沈修隐不爱饮酒,但生意场上难免要逢场作戏。 他高大的身影陷在沙发上,被窗外折射进来的霓虹灯映出几分萧条。 林霄把洋酒放在面前的桌上,一屁股挨着男人坐,嘴里全是刺鼻的酒味,“二哥,心情不好啊?” “我要结婚了。” “啊?结婚?和谁啊?”林霄一时没反应过来,“周鹿?” 他分贝很高,其他几个都围了过来。 乔如斯坐在对面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茶盏,目光不明的看向这边。 “二少要结婚?喜事啊,什么时候?哥几个给您送份大礼!” “我要没记错的话,二少好像还没离婚吧?这是不是犯了重婚罪啊?” “脑子进马尿了?我们二少是谁?京市霸主,别说娶两个,两百个,都没人敢说什么,谁有异议,我揍死谁!” 林霄用手去扒拉沈修隐,“二哥, 你说句话啊。” “等着出份子钱吧。”沈修隐甩开林霄,拿起桌上的烟包,从里面倒了根烟,有人立刻用打火机点上。 “都去玩吧,我想静一静。”他用力吸了口烟,尼古丁刺激着大脑神经,神思恍惚间,看见乔如斯幽幽朝他走来。 林霄是东道主,招呼着一帮人去喝酒了。 乔如斯晚上要值班,没沾酒,是这里最清醒的一个。 “周鹿知道吗?” 他要再婚的事。 沈修隐躺在沙发背上,吐出一口烟雾,“她的想法重要吗?” 她早就不在意自己了。 “挺好的,这样做,不仅放周鹿自由,还能弥补当年对小羽姐的伤害。”乔如斯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终于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恭喜啊。” “喜你大爷!”沈修隐一脚踹过去,“我自有打算。少跟着林霄后面瞎起哄。” “对了,我又看了下小悔和周鹿的亲子鉴定书,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医院资料库里,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沈修隐本来一副四大皆空,对人生无望的样子,闻言,眯眼看过来,“怎么说?” “小悔在两岁时,做过一次手术,监护人签字那一栏,是周鹿。” 沈修隐嘴里的烟掉落,身子也跟着直起来。 乔如斯继续说:“我又翻了下小悔的病历单,六岁之前,监护人那一栏都是周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