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全家去种田[九零]》 1、去新疆吗 90年代的西北地区,经济还没发展起来,年轻人想赚钱只能往外走…… 七月份,陈家村的晒麦场上铺满了金灿灿的麦粒,不时还会落下来几只贪吃的麻雀。 广播里的年轻女声正激情昂扬地说着,“国家号召广大青年同志,支援边疆建设……” 不远处,树荫下乘凉的少女低啧了一声道,“这新疆那么远,也不知道哪个傻子才跑去建设!” 说话的少女是陈家的大女儿陈木棉,去年高考失败之后,就一直躲在家里当咸鱼,只有实在缺人手了才能看到她的身影。 “木棉,你怎么还在这待着,你家里都来人提亲了,结果找不到你人。” 陈木棉震惊:“提亲?给谁提亲?” “还能有谁,当然是给你啊,你快回去看看吧!” 陈木棉道了声谢,急忙起身收拾东西,背上水壶,跑回了家里。 陈家院子门口,一个衣着鲜艳的中年妇女嘴里正絮叨着:“这陈家条件是真不错,你就信你李婶的,只要你能拿下她,以后保准吃香的喝辣的……” “可我不想当上门女婿啊,多丢面子。”李婶侄子不服气地嘟囔着,他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的,哪有给人家做上门女婿的道理。 李婶闻言不屑地轻笑一声:“那你倒是把彩礼掏出来啊,你有吗?也没个正经工作,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你。” 男人被戳到了痛处,有些气愤,转身踢起一块石子,抱怨陈家怎么还没人回来,一双眼不安分地四处张望着,突然看见一个美女向他跑了过来。 陈木棉刚到家门口,就瞥见有一个男的贼眉鼠眼地盯着自己看,怒视道,“看什么看,你站我家门口想干啥?” 说罢才注意到对方身后站着的李婶,李婶是她好朋友的母亲,她不情不愿地勉强打了个招呼。 李婶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媒婆,那一张嘴“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她的经典战绩数都数不清,有一回给别人介绍一个男的,去相看的时候那男的躺在床上说是正好病了,结果嫁过去才知道,那男的根本就是个瘸子! 陈木棉不想和李婶多说,绕过二人准备开门进去,却被李婶拦住,“木棉啊,婶听说你最近还看书学习呢,你看你妹妹人家都已经是大学生了,你就算明年考上了,也要比她矮一头呢。” 她边说还边点头,看起来一副很为陈木棉打算的样子,“要我说啊,你索性就不要考了,安安分分地在家准备嫁人吧,婶子给你介绍一个男的,女娃娃读那么多书干啥,最后不都要嫁人嘛。” 就像她家女儿,初中毕业她就不让读书了,留在家里干了几年活,现在已经在相看婆家了,就等男方上门提亲的时候,多要一些彩礼,留着以后给儿子娶媳妇用。 也只有陈家才会把女儿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什么活都舍不得让她干,每天就在家里做顿饭就行,还对外美名其约是在准备考试,谁知道是真是假。 李婶一把扯过身边呆愣的侄子,笑盈盈介绍道:“这是我家远房侄子,你看看多帅气一小伙,也不嫌弃你们家要招上门女婿……”说完示意男人也说几句好话表现一下自己。 李婶侄子终于回过神了,他婶之前可没说过陈木棉长这么好看啊,上门女婿怎么了,他可太行了,“你好你好,我愿意当上门女婿的,只要以后生的孩子都跟我姓就行,彩礼这些咱们也就不讲究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陈木棉听到这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怼道,“你们俩没事站我们家门口抽什么疯呢,有病就去医院治。我考不考大学,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 “我就算不考大学,也有其他事做,你这么爱钱怎么不自己多嫁几次呢。”说完绕过她准备回家,却又被拉住了胳膊。 李婶:“欸别走啊,婶跟你说真的呢,你说你也不考大学了,不嫁人干啥,你一个女娃娃能找到个什么好工作。” 陈木棉被拉扯住,整个人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脑子里闪过村头广播里的声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谁说我找不到工作了,我这是在想要不要响应国家号召,去建设祖国边疆呢!” 说完便趁着李婶发愣的功夫,窜进去关上了院门。她爸妈今天正好有事去了县里,结果就被李婶给盯上了,真是晦气。 她就算以后都不结婚,留家里和父母过一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这种地痞流氓,长得就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那种混混样。 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不嫌弃我们家招上门女婿,结果又想以后孩子跟他姓,上门女婿哪有这种好事,我不让你改姓都不错了。 门外的李婶倒也没再吵嚷,只喃喃道,“没想到这木棉一个女娃子还有这么大的抱负呢……” 这陈家的人还真是会生,一儿两女,老大在新疆当军官,老三在省城上大学,老二现在也要响应号召、去支援边疆了。 李婶:怎么就我家孩子天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点出息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陈木棉正坐在院子里喝着小米粥,一抬头看见李婶的女儿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木棉,我听说你要嫁给新疆人了,新疆人长什么样子啊?” “噗……”,陈木棉一口粥没咽下去喷了出来,不停地咳嗽。 李翠萍见状赶紧在她背上拍了拍,略带不满地补充道,“你真要嫁人啦?都不告诉我,我还是从其他人那听到的,咱们大队里都传遍了!” 说罢顺手拿起桌上的韭菜鸡蛋饼塞进嘴里,她天没亮就去地里干活了,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陈木棉重新喝了口粥,缓了缓才对翠萍道,“我怎么可能突然要嫁人,肯定是被你妈妈给传的!” “昨天下午她非抓着我说什么嫁人的事,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情急之下就随便提了一句,说想去建设祖国边疆,”陈木棉无语地撇撇嘴,“能传成这个样子也是离谱……” “哦对,那个人是提了一句建设边疆什么的,我没太注意。”李翠萍一边吃着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补充道,“唉,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专门给别人说媒的,嘴又碎,一分的事都能被她传成十分。” 陈木棉:别问,问就是已死,社死。 李翠萍抱怨道:“那你还去新疆吗?我是真想出去打工了,在家里待着天天受窝囊气。而且我昨晚偷听到,我妈也在准备给我说亲了,她也不管我的死活,只要彩礼钱给的够多,哪怕是二婚也愿意。” 陈木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起身进屋又端了一碗小米粥递给她。翠萍也是真的惨,她学习一般,高中没考上,这几年一直留在家里干活。 每天干不完的琐事,洗衣做饭、打水劈柴,地里的活也得干。就这样她妈妈还是不满意,经常饭都不给她吃。 真出去打工说不定对她来说还是件好事儿,不仅能吃饱饭、赚到钱,还能逃离刻薄的亲妈和耀祖的亲弟。 就翠萍家里那一摊子破事,她都懒得说,李婶天天在外面瞎转悠,啥活都不干,家里的活全部都扔给翠萍一个人,还有脸在外面说自己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不容易。呵,她还装上慈母了。 还有翠萍她弟,李耀祖,十几岁的人了还大字不识一个,天天跟个傻子一样在山里面瞎跑,也不怕被熊瞎子叼走。 但是自己呢,哥哥在新疆当兵几年已经是军官了,妹妹也在省城读大学,只有自己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咸鱼在家的日子确实是舒坦啊,哥哥工资高,父母也心疼她是女孩子,不让她下地干活。自己每天就只需要按时准备两顿饭就行,农忙的时候才需要出门去地里送个饭,帮点小忙。 但是咸鱼也要面子的,不想被别人蛐蛐没本事。只是新疆是不是很辛苦,哥哥去年过年回家探亲的时候人都黑了好多,身上也有很多伤疤。 陈木棉:咸鱼陷入了选择难题,是选择在家承受流言蜚语呢,还是选择出门接受打工暴击呢。 新疆离家又那么远,但是自己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而且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 大队的吃瓜群众:我们只听说你要嫁到新疆了,至于是不是为了建设祖国边疆,可能是吧,总之很伟大! 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为了翠萍能脱离苦海,忍了!陈木棉咬牙道,“其实去新疆也不是不行,我听说那边只要去了就都能赚大钱。” 陈木棉:我这该死的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呜呜…… “嗯嗯……我也听说啦。”李翠萍点点头道,“就是最好能有一个老乡带着我们一起去,不然我们两眼一抹黑,容易被骗。” 李翠萍:“我听说村里最近正好有人从新疆回来招工,打扮得那叫一个漂亮!” 迎着陈木棉略带好奇的眼神,李翠萍开始给她介绍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那人好像是村长家的一个亲戚,三十出头的样子,回村的时候烫着大波浪,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脚上踩着高跟鞋,可风光了。 看她的样子在新疆应该赚了不少钱,不过听说她只要年轻女孩,年纪大的和男的都不要。 理由是小姑娘一来学啥都比较快,二来新疆那么远,到时候碰到合适的小伙子也就落在那边了。 也不知道去了新疆是做什么工作,会是那种站在玻璃柜后的售货员吗,还是在厂子里做衣服。 远处,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陈木棉想到前些天偷听到父母最近为了她的工作一直在托关系,其实他们可能也希望自己能有出息吧。 这些都迫使她不得不考虑外出打工的可能,这片黄土地有多贫瘠,她比谁都清楚,面朝黄土背朝天便是父母一辈的真实写照,辛苦劳作一整年也只能勉强糊口。 虽说新疆离家很远,但是那边现在正是国家政策重点扶持的阶段,听说工资很高,去了说不定大有可为。等自己在那边赚到钱了,就把父母也一起接过去享福。 李翠萍则是为了逃离母亲的控制,她母亲为了钱能做出来什么事,她心里也没底,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两个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确认达成共识,决定一起先去村长家看看情况。好姐妹就是要一起发财! 不远处的村里家里,此时热闹得和菜市场一样,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着中间的女人问东问西。 陈木棉看向人群中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陈泽兰,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土气和穷酸,和那些洋气的城里人没什么两样。 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出去闯闯吧,去一个没人认识的新地方…… 李翠萍:如果你现在才下决心,那刚刚是在干什么,塑料姐妹情,伤心了。 五天后的凤溪市汽车站,人头攒动。陈家村这次一共有十来个小姑娘准备跟着陈泽兰去新疆打工,这会儿都在和家人道别。 她们要先坐四个小时的车去梁平市,再转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乌木市。 “棉棉,你去了新疆之后照顾好自己。”陈母担心地叮嘱道,“有什么事和翠萍两个人商量着来。” “还有这几张饼,你们拿着路上吃……” 陈母:“咱们能赚到钱就赚,赚不到吃好喝好,没有上当受骗就行。” 陈父在一旁默默点头,孩子都在家蹲一年了,现在愿意出去就已经很好了,带上钱就当出去玩玩。 陈母还沉浸在别离的伤感之中,原本以为大女儿能留在家里多陪他们几年,没想到一转眼三个孩子都要离开家了。 鸟儿长大了,要飞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了。 陈木棉最后抱了一下父母,不舍地说,“爸妈你们在家干活也要注意身体,等我赚到钱了,就接你们过去。” “凤溪去梁平的赶紧上车了啊,大件行李放下面……”大巴司机已经开始催促了。 陈木棉闻言拿起行李上了车,坐下后四处张望却一直没看见翠萍的身影,她人呢? 想到李婶,该不会…… 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下,下车和父母焦急地说道,“翠萍人还没来呢,会不会被李婶给关家里了,我们快回去救她!” 说罢便要往村里跑,陈父连忙拉住她,“你别着急,我帮你回去看看,你先上车。” 陈母:“对,你先上车,我和你爸去找,说不定翠萍只是去厕所了,等会儿就来了。” 陈木棉此刻哪还有心情回车上,李婶那个人一向刻薄,又把翠萍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一样盯着。 她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父母根本赶不回村里,但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默默祈祷翠萍平安无事……【`xs.c`o`m 网】 2、到乌木市 陈木棉正担心着李翠萍的情况,车已经快开了,好在最后一刻她扛着包裹冲上了车。 下一秒车子启动,渐渐远去,路边的李婶气急败坏地嘟囔着什么。不过那都和她们没关系了。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哈哈哈哈哈……” 只留下李婶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这死妮子跑得倒是快,她刚看上了隔壁村的刘大,人家愿意出五百块钱彩礼呢,家里人丁也兴旺,嫁过去不知道多舒服。 李婶骂骂咧咧:“呸,没福气的东西,老娘我真是白养了你!” 早知道前两年就给她出嫁了,现在可好,人财两空,地里那么多活没人干了,耀祖娶媳妇的钱也飞了…… 陈家村的几个小姑娘一路跟着陈泽兰,下了大巴就直接去火车站买票,还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累得够呛,终于赶在七月末到了乌木市。 火车上陈木棉好奇地问陈泽兰,“姑,棉花要怎么采啊?是像木棉花一样长在树上吗?” 陈泽兰:“棉花长在地里,不在树上,采起来辛苦得很哦。” 陈泽兰看向少女稚嫩的脸庞,“我都怕你们都吃不了这种苦,一朵一朵地采棉花,手都变粗了。” “我不怕辛苦,赚钱哪里有不辛苦的呢。”陈木棉嘴甜地笑着说道,“我也想像姑一样赚大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陈木棉说罢内心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死爱面子的代价。去了新疆之后能不能让我找到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啊,最好是那种不用风吹日晒的,天天在外面采棉花她要黑死了。 年轻的女孩有着一副颇为出色的面容,脸上也不像其他西北女孩那样有着两朵红彤彤的高原红,朴素的衣服也显得更加清丽可人。 一双圆润的杏眸里充满了灵气,笑起来更是像小太阳一样,两侧还有一个浅浅的梨窝。相信再过几年定会出落得更加标致。 陈泽兰满意地看着陈木棉,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抚摸,“放心,姑肯定带着我们木棉赚大钱。” 这次难得能招到陈木棉这样俊俏的小姑娘,她可舍不得让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被农场里毒辣的太阳晒黑,这样的小美女可不适合做农活。 一旁的李翠萍见状也凑了过来,“还有我还有我……” 一行人下了火车之后,跟着陈泽兰去了位于城东的一处院子。 院里晒着一些布兜和头巾,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坐着说话,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外面的天却还是大亮着。 “来啦,快进来。”看见她们,几个人赶紧起身招呼进来。 “这也都是我们老乡。”陈泽兰帮她们互相介绍认识,“以后大家都一起干活。” “大家先跟着马姐进去把行李放一放。” 陈木棉跟着女人进去了一个房间,狭小的空间里面摆满了上下铺,旁边还有两个柜子和几张小桌子。 “大家先选个位置,把铺盖拿过去,这边也就是暂时住几天。” “等采棉季到了我们就要去农场边搭帐篷住。” 陈木棉听着马姐的话若有所思,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床铺好。 ……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陈泽兰就笑眯眯地把木棉拉到一旁,低声说,“木棉,姑今天带你出去逛逛呗,顺便给你买两身好衣裳。” 陈木棉看向泽兰姑,疑惑地问道,“只有我们俩去吗?” “我们先去,姑有个好工作给你介绍……” “先给你好好打扮打扮,再去面试,这样人家印象也好。” 陈泽兰边说边拉着陈木棉出了门。 陈木棉满脑子疑问,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想到大家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又沾亲带故的,现在也只是好心带她去买衣服,便暂时放下了内心的顾虑。 想到对方刚刚话里提到的好工作,陈木棉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期待,会是那种百货大楼里的售货员吗,她只在电视上见过,打扮得很干练,穿着统一的制服,说着普通话,可洋气了。 陈泽兰带着陈木棉走到路口附近的公交站牌前等车。七月末的乌木市气温也不到三十度。道路两侧栽种的桑树光影斑驳,偶尔还会有几颗熟透的桑葚随风掉落。 陈木棉的视线却忍不住被前方驶来的公交车吸引。整个车身由橙色和白色组成,上面写着“城市观光巴士”几个大字,木制的窗子搭配着金色的窗纱。 踏进车内,踩在木质的底盘上,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车厢内部也都是木制的装修,吊顶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极具新疆风情。 汽车缓缓驶动,陈木棉的视线逐渐从车内转向窗外,路边花坛里的花开得极好,三三两两的少女衣着时髦,嬉戏打闹。 她从未见过这般美的景色,不禁在心底暗暗发誓,她要留在这里,在这里赚大钱,把老家的父母也一起接过来享福。 “泽兰姑,您想给我介绍的是什么工作呀?”陈木棉主动问道。 “是这样的,姑正好认识一个做生意的老板,”陈泽兰笑眯眯地说,“他想给儿子找个辅导老师。” “姑这不就想到你了嘛,人家一天给三十块钱呢。” “可我只是高中毕业,”少女迟疑道,“大学都没考上,做不了这个吧。” “能行的,他儿子今年才上小学二年级……” 陈泽兰继续解释,这个男人离了婚还要顾着生意,暑假实在是忙不过来,才想着给孩子找个辅导老师。 说是辅导老师,其实也算是半个保姆,平时就看着写写作业、做两顿饭,轻省得很,还包吃包住的。 就是这工作成了的话得给中间人交两百块钱的介绍费。 听到还要交钱,陈木棉有些迟疑,而且还是两百块钱,自己从家出来,身上一共也没带多少钱。 但这个工作又不用风吹日晒地下地干活,每天只要做做饭、辅导辅导作业就行。 自己刚来新疆人生地不熟的,如果靠自己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到万一,她不太愿意去地里起早贪黑地挣那些辛苦钱。 只是这工作只要一个人,她如果去了那翠萍怎么办,她们还能经常在一起玩吗…… 陈泽兰语气浮夸地劝说道:“哎呀我的好侄女啊,这出来找工作的哪有不花钱的呢,你就算在老家县里托人找个工作也得给介绍费呢。” “而且你自己算算这工作一年能挣多少,到时候哪还计较这一百两百的。” 说话间,市中心的百货大楼已经到了。 陈泽兰:“走,木棉,我们先去买衣服吧。” “好。”陈木棉跟着一起下了车。 乌木市的百货大楼一共有五层,一楼是卖糖果干货的,二楼才是卖衣服的。 穿过热闹的一楼,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色彩艳丽的女装,被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想要哪件就指一下,售货员再拿着一根长竹竿取下来。 衣服柜台旁边还有一个卖布料的摊位,粗白布、细棉布等一卷一卷地堆放在一起。 陈木棉来新疆以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平时穿的衣服也都是母亲做的,这还是第一次来买成衣,心里想着要是太贵了,就买几尺布,自己借个缝纫机做也一样的。 “木棉快来看看这件怎么样?”陈泽兰指着墙上一件白色的衬衫,平整舒适,领口位置还绣着一朵秀丽的百合花。 “你穿着这个衬衫,再配一条牛仔裤,绝对好看!” “到时候一看就是文化人……” “哎呦我的阿恰,你的眼睛亮得跟雄鹰一样的嘛。”柜台前的女售货员热情地介绍道,“这都是我们刚从南方拉回来的,天山上彩鹿一样稀有的~” “那肯定很贵吧……”陈木棉听着售货员抑扬顿挫的介绍,小声嘀咕道。 售货员:“阿达西你不要胡说,一点都不贵的我们,两件一共才三十块钱~” 三十?! 大哥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块钱,这两件衣服就要他小半个月的工资了。自己这次出门一共也就带了三百块钱,哪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衣服。 什么衣服敢卖这么贵,又不是金子做的,怎么不去抢呢…… 陈木棉心里这么想着,转身准备离开,“姑我们不然去裁几尺布,自己做也一样的。” 陈泽兰见状连忙劝道:“别呀,这样……这衣服姑送你了。” 她转头对售货员说道,“麻烦帮我把这两件衣服一起包起来。” “这怎么行……”陈木棉赶紧拒绝了。 陈泽兰:“就当姑借你的,等你以后赚大钱了再还呗。” 这孩子,跟她这么客气做什么,这自古以来啊,好马还要配好鞍呢,陈木棉现在不打扮就已经是小美女了。 只等稍微一打扮,那肯定是一个大美人,带出去得多有面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陈木棉推脱再三还是接受了泽兰姑的好意,想着等赚到钱了也送她一身衣服。 换上新衣服的陈木棉气质也显得更文静了,乌黑靓丽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衬衫和裤子也都很合身。 买完衣服陈泽兰便又带着木棉去坐公交。那个商人的家在城西一处别墅,她们要继续坐着公交穿过半个城市。 …… 半个小时后,二人到了一处别墅前,陈泽兰笑眯眯地抬手摁响门铃。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出来,小麦色的皮肤,相貌端正。他先和陈泽兰打了个招呼,待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陈木棉时,不禁眼前一亮。 “你就是泽兰介绍的姑娘对吧,快进来快进来。”男人热心招呼着。这姑娘可真漂亮,眉目如画,长发披肩,气质看着也很文静。 “我姓吴,叫吴威,这是我儿子吴聪。” 客厅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便又腼腆地继续垂下了脑袋。 “害,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难带得很。”吴威抱怨道,“我也不会做饭,也没什么文化……” “我们木棉可是高中毕业的呢,人又漂亮,手也巧。”陈泽兰立马热情地介绍道,“包你满意。” 说完还对男人抛了个媚眼,二人之间似乎颇为熟悉。 “那就好,那就好。”吴威笑着说,“陈姑娘看着就是个顶麻利的人。” 吴威眉头微蹙:“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住过来?我有生意急着出远门,过两天就要走了。” 陈木棉没注意二人的对话,她的眼神正被别墅内豪华的装饰紧紧吸引着,这家人可真有钱,木质旋转的楼梯、皮质的沙发、桌上的电视机,还有头顶上的玻璃吊灯。 陈泽兰见状推了推陈木棉,示意她赶紧表个态。 陈木棉闻言迟疑地看向男人,问道,“您都不需要试工一下吗?” 吴威温和一笑:“不用不用,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相信你姑姑的人品。”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颇为爽快,陈木棉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因着对方要求得急,只得定了第二天就上岗,今天先让她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直接住过来。 回去的路上,陈木棉还是有些恍惚,没想到找工作竟然这么顺利…… 入夜,城东的小院里。 马姐正在和两个小姑娘一起做饭,“明天我带你们也去市里逛逛,然后就去苏克市摘棉花,那边的棉花成熟得早。” 李翠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马姐,木棉人呢?”她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就没见过陈木棉了。 “她和泽兰有事出去了。”说罢,就见陈木棉和陈泽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李翠萍一眼就注意到了陈木棉的新衣服,现在的木棉就像城里的姑娘一样好看。 李翠萍跑过去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问她今天都去做了什么,新衣服在哪里买的,真好看。 陈木棉都一一回复了,并且告诉她自己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天呐,木棉,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要是我也高中毕业就好了。”李翠萍艳羡地说。 吃完饭两个小姐妹继续在一起嘀嘀咕咕,长这么大她们还是第一次分别。 得知采棉工们十月会再回到乌木市,陈木棉开心极了,“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玩啊。” “要不你也在乌木市多找找,我们一起留在这里打工。”陈木棉有些迟疑地说道。 李翠萍却安慰她:“没事的,我最多只去一两个月,等南疆的采棉季结束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来看你。” 次日清晨,陈木棉早早的就起床了,拎着行李如约叩响了吴家别墅的大门,开始自己正式打工的第一天。【`xs.c`o`m 网】 3、新工作? 吴聪自己跑来开了门。 陈木棉见状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呢?”怎么让个小孩自己来开门,也不怕遇见坏人。 小男生面露苦色,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陈木棉不明所以地放下行李走进厨房,看见了锅里漆黑的鸡蛋尸体和案板上的惨状。 “……”这人是怎么一个人把儿子带大的,他们平时竟然没有食物中毒也是运气好。 陈木棉无奈:“吴先生,还是我来吧……” 吴威见到来人也松了一口气,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退出厨房,“木棉你看有什么菜,随便做,我们不挑,辛苦你帮忙收拾一下台面。” 不挑的结果就是一个小时后,父子两个人都撑到瘫在沙发上。陈木棉在厨房收拾完碗筷,出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 这俩人不愧是亲父子,长相相似,某些举动上也很相像。看着还挺有爱的,吴先生也愿意为了照顾儿子多花钱。 吴威瘫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之后,才注意到堆放在门口的行李,连忙起身,不好意思地和陈木棉道歉:“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还带着行李呢,竟然就直接让你去做饭了。” 陈木棉温和一笑:“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来做工的,怎么安排都行。” 吴威上前拎起行李,在前面带路,别墅一楼有两间客房,其中一间正好拿来给陈木棉住。 陈木棉原本想自己拿,见推脱不过也只得随他去了。跟在男人身后,进了那个房间,里面家具齐全,就是床单被套看着有些灰尘,不过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了,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两天,吴威带着陈木棉熟悉了一下别墅的各处布置,水电怎么用,照顾吴聪需要准备什么。然后留了五百块钱给他们买菜和应急,就提着行李出门了。 临走前,吴威对着陈木棉和儿子说,“你俩好好在家待着,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礼物啊。” 陈木棉心想,这个主家人还怪好的呢,一来就这么信任我不说,出差带礼物我竟然也有份。 接下来的日子,陈木棉和吴聪两个人都过得非常规律。小朋友每天早上八点起床洗漱,吃完饭就乖乖写作业或者玩积木。 陈木棉除了准备一日三餐,就是辅导吴聪写暑假作业,顺便做做其他家务。每天下午两点,准时送小朋友去上兴趣班。 这种日子和在家里也没什么区别,陈木棉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长胖了。因为要考虑小朋友吸收营养、长身体,所以她也跟着吃了很多好东西。 吴威怕儿子暑假一个人在家太无聊,自己也没时间陪。就给他报了一堆兴趣班,什么画画、书法、武术,每天都换着花样来。 陈木棉陪着上了几天兴趣班,觉得小朋友也挺不容易的。自己陪上课坐在旁边等就行,无聊了还能出去转转,上课的人却得全神贯注。 吴聪却跟习惯了一样,认认真真地上每一节课,还安慰陈木棉,“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啦,起码还有姐姐你陪我。” 回家后,她在厨房准备包饺子的材料。小朋友今天想吃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陈木棉和好面便开始择菜。 吴聪好奇地凑过来,拿起一根韭菜,想帮她一起干活。陈木棉便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掐掉变黄的部分,只留最嫩的叶子做馅。 韭菜择好切成小段放到碗里,她又倒了一点油锁住水分,锅里快速炒了个鸡蛋碎,加调料拌在一起,韭菜鸡蛋馅做便好了。 面团被放在案板上揉搓几下,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又被快速擀成圆皮。 “小手张开,我们放上饺子皮,还有馅……”陈木棉拉着吴聪,耐心地一点点教他包饺子。 “姐姐,你要是能当我妈妈就好了!”吴聪冷不丁地开口,抬头望向对方,乌黑的眼眸纯粹明亮。 陈木棉被吓了一跳,自己才多大,吴威都多大了,这小孩在瞎说些什么,转头瞪了一眼吴聪。 吴聪见势不对,火速改口道,“我开玩笑的,姐姐……” 两个人没一会儿就包完了饺子,等水开下锅,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胖乎乎的饺子慢慢漂浮到了水面。 发现小朋友能吃一点辣,陈木棉也就没有专门给他调蘸料,简单调了一个醋汁,放了油泼辣子。 “真好吃,”吴聪大口咽下还冒着热气的水饺,迫不及待地说,“我想一直都能吃到姐姐做的饭。” “老实吃你的饭,吃完去写作业。”陈木棉头也不抬地回道。 二人吃完饭,陈木棉快速收拾完餐具,就瘫在了沙发上看电视。吴聪乖乖写完作业之后,也跑过来贴在她身旁。 陈木棉也是来到吴家之后,才能近距离看到电视机里演的什么,以前只在村长家院子里远远望过几次。这年头能买得起电视机的家里都很有钱,且舍得花钱。 陈家村只有村长家里有一台电视,每次都是搬到院子里,一群人围着一起看,离得远的人都看不清演的什么,只能听个声儿。 第二日下午,陈木棉照常陪吴聪去上兴趣班。刚出门时天气就不太好,阴沉沉的,不由得让人心情愈加烦躁。 果然等吴聪上完两节课的时候,外面已经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了。 陈木棉出门没在意,忘记带伞了,她看看吴聪,把他书包接过来顶在小朋友头上,“走吧,我们走快一点。” “好……”小朋友看着还挺高兴,可能因为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冲呀!”一边说一边已经跑了出去,“姐姐快来比比我们谁先到家……” “你慢点,别摔了!”陈木棉赶紧追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追不上我。” 因着雨势不大,两个人到家衣服也没有湿透,陈木棉还是赶紧押着吴聪去洗了个热水澡,又煮了姜汤给他喝。 但是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小朋友还是发起了烧。陈木棉心里有些焦急,都怪自己太粗心,马上给他穿好衣服,背着去了医院。 医院里,吴聪躺在病床上,因着年纪小不配合扎针,又怕针头滑动,只能把他的手绑在一个纸盒子上打点滴。 陈木棉则坐在病床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时不时拿冷水毛巾给他额头降温。 “妈妈……”小朋友迷迷糊糊地喊道,另一只手拉住木棉,“别走……” “我不走,你乖乖睡觉。”陈木棉看着吴聪红通通的小脸,不忍心地回复。 “木棉姐姐,你别走。” “爸爸说了,你就是我以后的新妈妈……” ! 陈木棉闻言一怔,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吴聪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她,“爸爸走之前和我说的,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 “我好困,想睡了……” 陈木棉思绪万千,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又看着吴聪通红的脸蛋,只得先道,“你先睡吧,我看着你。” 自己明明只是找了一份辅导老师的工作,虽然也要带孩子做饭,但这和直接给人家当后妈完全是两码事。怪不得总觉得当初面试的时候,吴威和陈泽兰的对话听着怪怪的。 她就说哪有人这么好心,一群小姑娘一起新疆打工,怎么就偏偏要先给自己单独介绍工作。咸鱼以为自己遇到了好老板,没想到和人家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想到这,陈木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给了陈泽兰两百块钱介绍费,那是家里给自己准备的全部的钱。 她越想越生气,叉着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甚至想直接扔下吴聪不管,去找陈泽兰算账。 可看着小朋友睡着之后还不自觉皱着的眉头,又狠不下心,暗自盘算,小朋友是无辜的,等吴威回来,自己再亲口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吴聪的高烧来得快退得也快,第二天便好了。 两个人回到家,陈木棉拉着小朋友盘问,“你昨天说我以后就是你妈妈了,是什么意思?” “我……我……”吴聪吞吞吐吐,“我不知道,爸爸和我说的。” “爸爸说,会找一个漂亮妈妈来照顾我。”吴聪补充道,“然……然后,姐姐你就来了。” 吴聪低着头,手指搓着衣角,不敢看向陈木棉,更多的细节他也不清楚。 陈木棉也只能等吴威从外地回来。接下来的一周里,两个人都盼着吴威(爸爸)回来。 陈木棉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解释,她不愿意相信吴威是那种人,也不想自己舒服的新生活出现什么幺蛾子,吴聪则希望爸爸能劝劝姐姐,让她不要走。 …… 终于,吴威回来了。 “聪聪,快出来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了!” 小朋友抱住爸爸的大腿,转头看了一眼陈木棉的方向,又转回身子,糯糯地叫了一声,“爸爸……” 吴威感受到儿子的情绪低落,“怎么了,是和木棉老师过得不开心吗?” 吴聪摇着头不吭声。 “吴先生,我们谈谈吧。”陈木棉出声。 吴聪自己进了房间写作业,陈木棉和吴威分别坐在沙发两头。 “吴先生,聪聪说的我以后就是他妈妈了,是什么意思?”陈木棉紧紧盯着吴威的眼睛问道。 “哦这个啊,泽兰应该跟你说过的啊,我是奔着结婚去的,也给了彩礼……” 吴威温和地笑着看向陈木棉,“你放心,我们结婚以后我会把赚的钱都上交给你,或者你想继续领工资也可以,都随你。” 吴威:“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就在家带带孩子就行……” “泽兰姑只说你是招一个辅导老师,”陈木棉听着吴威对婚后生活的畅想,有些讽刺地笑笑,情绪激动得站了起来,“你们这不是骗人吗?招我来的时候可没说还要给人当后妈……” “我要去找她说清楚!” “木棉,我没有骗人,是泽兰说你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不得已来新疆投奔她。”吴威试图拦住陈木棉。 “而且我还给了她两千块钱彩礼,说等我回来就办喜酒……” “呵……”陈木棉看向吴威,嘴角气得发抖,真是一套好说辞啊,“我家里父母双全,兄妹和气,怎么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我叫她一声姑,那是同村人的客气,她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两千块钱……”陈木棉喃喃道,“她倒是好算盘,给我介绍工作,骗了我两百块钱,给你介绍老婆,又骗了你两千块钱!” 吴威听到这里才终于反应过来事情原委,他虽然确实急着找个老婆,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哪里想会被扯进这种事里。 “你别急,我带你去找她。”吴威此时面上也染上了一抹焦急,两千块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吴威叮嘱了一句儿子在家乖乖在家待着,就赶忙开车和陈木棉去了城东那处院子。 然而小院早已人去楼空。 陈木棉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愿相信,急忙跑进去,一间间地推开门找。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有几张床架和桌子,铺盖都没有。厨房里的米面和锅竟然也都不见了踪影。 “陈泽兰,你给我出来!” “出来!”陈木棉喘着气,脸也气得通红,“你别躲着,出来和我说清楚,把我的钱还给我!”【`xs.c`o`m 网】 4、报警报警 “别喊了,她们前些天就下南疆采棉花去了……” 隔壁院子听到这处的动静,走出来一个老太太,和陈木棉说道,“等南疆采摘季结束,就会回来了。” 吴威闻言上前,给老太太手里塞了两块钱,又写了一张纸条给她。 吴威:“大娘,这是我的名字和电话,麻烦您要是看到陈泽兰回来,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们有急事找她……” “好说好说,”大娘见状笑盈盈地应承道,“我就住在她们旁边,她们回来了我一准儿知道。” “走吧,我们先回去,聪聪还在家里等着呢。”吴威转头看向陈木棉。 既然已经知道陈泽兰走了,再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也无济于事。 陈木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双杏眸褪去了往日的温和,恶狠狠地死死盯着院子里的门,不甘心地道,“她骗了我和你的钱,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等她自己回来,她还会回来吗?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带着其他人去了南疆,万一也被她卖了怎么办,我好朋友还在里面呢。” “我不管,我要去报警抓她!”陈木棉一把甩开吴威拦着她的胳膊,走出院子,往附近的公交站走去。 她记得之前坐公交去市里的时候,路过了一家派出所,警察肯定有办法能帮她把陈泽兰找回来算账。 吴威跟着出来,看向木棉的背影,嘴里隐约想说什么,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咽下了。 白色的桑塔纳被钥匙启动,几步追上了前头气冲冲的小姑娘,吴威摇下车窗,温和地笑笑。 “上来吧,我送你过去!” 陈木棉不想和吴威说话,但是此时已经错过了末班公交,靠自己一个人走到派出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而且她还不认路……陈木棉脑中思绪纷飞,像一团乱麻。半晌,她选择妥协,强忍着怒气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凶巴巴地道,“快点开车!” 一路上陈木棉一直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钱大部分都被陈泽兰骗走了,剩下的算一算,可能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够。 而且自己来新疆是为了打工赚大钱,接父母来享福的,如果现在就灰头土脸地回去,岂不是会被村里的人笑话死,光是李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了她。 更何况,翠萍现在还不知所踪呢,她断不能扔下她,一个人跑回去当逃兵…… 吴威则沉默地开着车,他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和陈泽兰说错了什么,导致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才会从老家专门带来了陈木棉。 他离异多年,前妻早已再嫁生子,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要说没有再娶的心思那是假的,但这事也得看缘分,强求不得。 晚上七点,江锦路派出所。 “鲫鱼,听说你小子周末又要去相亲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小伙撞了一下旁边男人的肩,调侃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都第几个了,还没看上啊……” “领导怎么就只知道给你介绍,也不看看我。”他又轻声抱怨了几句。 “你看看你自己长得那个样子,去了人家也看不上你。”另一个笑着说道,“哪像我们鲫鱼,高大英俊,走到哪儿小姑娘不都是追着看……” 越听越不像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季瑜眉心微蹙,抬眸怼道,“赶紧闭嘴吧你们,少提我的伤心事!” “我一个粗人哪敢看不上她们,都是她们看不上我好吧……” 晚上的派出所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只能听到几个年轻小伙的说话声。 话题中心的男人此时正端坐在桌子后面,一米八五的个子,剑眉星目,一身蓝色警服包裹下的身体肌肉紧实。 肩背挺直、两腿分开、目光坚定,是很军人的坐姿。 虽然季瑜已经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有一段时日了,但是他的一些习惯还是和以前保持一样,也没有放下过锻炼。 几人说笑间,派出所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女的像是二十出头,正是吴威和陈木棉。 陈木棉:“警察同志你好,我来报警!” 季瑜火速起身,追问道:“什么事情报警?” 陈木棉闻言立即将自己和吴威被陈泽兰两头骗的事说了出来,言辞之间难掩愤恨之情。 陈木棉:“警察叔叔,您可一定要帮我们抓到坏人啊,送她去坐牢!” 季瑜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自己都已经这么老了吗,嘴上却纠正道,“叫同志,什么叔叔,我还阿姨呢。” “还有,你这个就算人抓回来了,也坐不了牢,不到判刑标准……” 望着陈木棉略带懵懂的眼神,季瑜耐心解释道,“法律规定诈骗罪三千块钱以上才构成判刑标准,你们两个加起来也就两千多。” “除非我们调查出来她还有其他犯罪事实,不然最多就是在看守所里关个十几天,坐牢是坐不了的……” 那我被骗的钱怎么办,陈木棉想到这些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来打工,刚过了几天好日子,没想到都是一场梦。人家根本就不是找什么老师,是找老婆。自己还傻乎乎地觉得吴老板人怪好的,想一直给他打工。 本来和好朋友两个人在一起还互相有个照应,结果现在倒好,自己被骗了,翠萍也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 “你……你别哭呀……”其中一个值班警察看着陈木棉可怜巴巴的样子,连忙拍拍旁边愣住的季瑜。 “鲫鱼,你赶紧哄哄人家!” 吴威伸手想安慰陈木棉,抬起的手僵持了两秒,还是放下了。 他对陈木棉确实挺满意的,也是发自内心地想和她以后好好过日子,但那是建立在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份上。 这个事情现在闹到这一步,他也感受到了陈木棉的真实想法,因此不敢再过多靠近。 季瑜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陈木棉,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沉声道:“哭有什么用,都过来做个笔录,把你们被骗的经过和细节认真讲一遍,等我们抓到人,钱就能拿回来了……” 陈木棉闻言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这位高大英俊的警官,慢慢止住抽泣,跟着去旁边的房间里做笔录。 “我和陈泽兰是一个村里的,她从新疆回来招工,但是只招年轻的小姑娘,我和朋友一起来了这里……” 季瑜一边听着陈木棉的讲述,一边快速整理总结记录,时不时发出提问,吴威也补充了自己和陈泽兰的交集过往。 吴威在乌木市有几家服装店,里面卖的都是他从南方淘来的时兴衣服,在当地颇有些知名度。陈泽兰爱美,赚的那些钱大部分都花在打扮自己上了,因此也是他店里的常客。 某次吴威来店里检查工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陈泽兰给店员提意见,说店里可以再进一些什么款式的服装,肯定好卖。 吴威听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照着陈泽兰的意见去南方找了一批货,回来果然很抢手。此后陈泽兰也经常给他提意见,一来二去的,他们便成了朋友。 陈泽兰听说吴威一个人带着孩子,想找个保姆,就主动提起她在老家还有一个侄女,无依无靠的,想撮合他们。 因而这也是为什么吴威在见到陈木棉的第一面之后,就对她很信任的原因。一方面走南闯北这些年,他自有一套识人的办法,看得出来小姑娘单纯善良。 另一方面也是出自对陈泽兰的信任。他知道陈泽兰会定期回乡招工,然后带着这些人在新疆接活,从中赚取差价。 但他完全没想到这次给自己介绍来的竟然是个“假侄女”。 等陈木棉和吴威两个人做完笔录从派出所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马路外面点点星光撒在桑树枝头,四周寂静无声。 八月底的夜晚,竟然就已经感受到了丝丝寒意,木棉迷茫地望向夜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吴威突然开口道,“你可以先在我家里住着,我确实需要有个人帮忙照顾孩子,工资照结……” 陈木棉抱住膝盖缓缓蹲到地上,默默摇头拒绝了吴威的好意。之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也没什么防人之心,就这么一个人大咧咧地住进了吴家。 现在已经知道人家是奔着娶老婆去的,自己哪还敢继续在吴家待下去。 陈泽兰跑了,翠萍也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她想在乌木市重新找份工作,等翠萍从南疆回来。 吴家的工作虽好,但不是长久之计,自己也没有给小孩当后妈的想法,就是可惜了这舒服的小日子。算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想了,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但是……她这些天的工资怎么办,还能拿到吗?自己现在身上一共就不到二十块钱…… 思虑间吴威转身回到车上,从钱包里掏出来崭新的六百块钱,递给陈木棉,“这是你这些天的工钱。” 说罢想了想又掏出来两张一百元,“你被陈泽兰骗走那两百块钱,一时半会可能也追不回来,我先垫给你。” “出来打工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一个小姑娘,不行就赶紧回家吧……” 陈木棉闻言抬头望向吴威,语气认真道,“谢谢你,吴大哥,但你不用给我这么多……” “我只拿我该拿的。” 吴威见状也不多劝,只得道:“行,那这六百你自己收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住外面也不安全,今天要么还是先住我家,等你找到工作了再搬走吧……” 陈木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先跟着回了吴家。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陈木棉就起床收拾行李,洗漱之后给吴威和吴聪父子做了最后一顿早饭,默默离开了吴家别墅。 吴聪起床下楼后,第一眼先是看到了餐桌上丰盛的早餐,松软可口的韭菜鸡蛋馅饼和小米粥,还有两个小菜。走近却看见了陈木棉留下的纸条,上面清秀的字体写着: 吴大哥、聪聪,我走了,谢谢你们这些天的陪伴,萍水相逢,有缘再见。 小小的吴聪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有些难过,“蹬蹬蹬”跑到爸爸房间,偷偷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男人的被窝,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动物慢慢消化内心的不舍和难过。 另一边的陈木棉,怔愣着看向人头攒动的招工现场。 “哎哎哎,我这要两个油漆工啊,先到先得!”陈木棉扛着行李冲向左边,“已经满了,明天请早哈……” “郊区工地招人啊,要力气大能吃苦的,”她又冲向右边,“我们只要男的,女人不方便……”【`xs.c`o`m 网】 5、新疆美食 陈木棉跟着人流挤了一早上,愣是一个活都没抢到,只得耷拉着脑袋,紧了紧身上的行李,打算再去市中心碰碰运气。 但一连问了好几家店,竟然一个招工的都没有,连饭馆都不招人。陈木棉又累又渴,只得随手买了两个烤包子边走边吃。 刚出炉的羊肉馅烤包子,被做成了三角形的模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肉馅紧实有嚼劲,连带着外面那层薄薄的脆皮也变得格外好吃。 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昨天报警的那个派出所门口。陈木棉看着墙上“江锦路派出所”几个大字,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靠着墙角慢慢坐下了。 也不知道爸妈和妹妹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想她,出门前自己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想了想陈木棉决定再给自己一周时间,如果一周之后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要么还是别要这面子了,早点买票回家继续复读算了。 手里的烤包子已经吃完了,只有扑鼻的香气还环绕在指间。她摸了摸肚子,没吃饱,杏眸里闪过一丝纠结,要不要再去买两个呢。 转念一想,还是决定省着点花,她手里的钱不多,路费一定得留着,还有翠萍,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 刚出外勤回来的季瑜手里甩着车钥匙、哼着歌,大步向单位门口走去。余光瞥见墙角好像蹲着一个姑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发现是陈木棉后,他走过去疑惑地问道,“你在这干吗呢?又来报警?” “你不应该已经在回老家的火车上了吗,那是因为没钱买票?”说着掏掏裤兜,想找几块钱给她。 陈木棉沉默不语,她跑了一早上,从满怀希望到垂头丧气,累得说不出话,心里像是憋着一口气,但是又无处发泄。 季瑜见状也跟着坐到了地上,上半身靠向墙壁,两条大长腿随意地伸着,调侃道,“咋滴啦小姑娘,有困难和警察叔叔说说呗……” 陈木棉闻言没忍住转头瞪了他一眼,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浓密卷翘的睫毛却渐渐浮上雾气,语气略带哽咽地说道,“我找不到工作,也没有地方住……” “这个好办啊,你要么去我们家农场帮忙吧,他们最近在摘枸杞,正缺人手。”季瑜爽朗地笑着说道。 枸杞?在来乌木市的火车上,陈木棉听陈泽兰讲过一些关于新疆农作物成熟时间的细节。 南疆的棉花成熟得早,一般八月份就可以采摘了;北疆的则晚一些,可能十月份才会进入采摘季。 所以陈泽兰她们一行人中转去了南疆,但八月底的北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应季的农作物需要采摘,枸杞便是其中之一。 枸杞长在灌木丛中,是著名的中药材和营养滋补品。每棵植株大约一两米高,枝丫上有小刺。对土地要求不高,也能适应干旱和寒冷的环境,但光照一定要充足。 陈木棉老家所在的凤溪市也曾有人种植过大面积的枸杞园,每到采摘季,周围的农民们便会一起过去帮忙。 “你们家的农场在哪个地方啊,会不会很远?”陈木棉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道。她刚被同乡骗了一次,这次便不敢再过早地付出信任。 季瑜似是看出了对方的不信任,他也能理解,小姑娘一个人刚来新疆,人生地不熟的,谨慎些是好事。 他主动介绍道:“是我妈承包的农场,不远的,就在城北郊区那里,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我下班送你过去。” 季瑜决定送佛送到西,昨天晚上他刚给陈木棉二人做完笔录之后,又被临时叫走写报告。 等忙完才注意到他们早就走了,也不知道陈木棉一个小姑娘昨天晚上住在哪里。 陈木棉盯着对方身上的警徽望了几眼,又背下了他的警号,想了想决定接受这个命运的安排,虽然摘枸杞这个工作没有当辅导老师滋润,但是好在也不用动脑子。 咸鱼的日常就是随遇而安,季瑜是警察总不会也骗她,要是他也敢骗人,她就跑来派出所闹,反正她已经背下了季瑜的警号。 季瑜本想让陈木棉先待在他办公室里,等下班后再送她去北郊的农场,但是又怕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对小姑娘名声不好。 踟蹰间,陈木棉发现了他的沉默,主动解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地方帮忙放一下我的行李,我正好想在市区逛逛,等您下班了再过来。” 季瑜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人家看穿了,摸摸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旋即又从兜里摸出来二十块钱硬塞到陈木棉手上,让她去买点喜欢吃的东西,转身提起她的行李就向门内走去。 “我五点下班。” 一阵微风袭过,吹散了连绵多日的乌云,蔚蓝的天空温柔澄净,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陈木棉愣愣地继续坐着发了会儿呆,才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脚步轻松地离开了派出所门口。 她是真的准备去市中心转转,体验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看看有没有潜在的机会。 给别人打工终究是下策,还是自己做生意更赚钱。吴威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他的经验也不一定完全适合自己,一个人跑南方拿货,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不过没关系,这偌大的新疆,定能让她寻得一方事业,到时候衣锦还乡,岂不快哉! 此时的陈木棉又何曾能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困难和险阻等着她去解决。 乌木市某小吃街。 陈木棉左手拿着一串烤羊肉串,两块瘦肉夹着中间的肥肉,撒上香辣的烤肉料。羊肉上裹着的油还在滋滋作响,香气却已经扑面而来,刺激着行人的味蕾。 右手拿着一块馕包肉,维语里叫“塔瓦喀瓦甫”。馕是新疆地区的主要面食之一,几乎家家都会专门准备一个烤馕的工具,也叫“馕坑”,妇女们也个个都会打馕。 馕包肉顾名思义是将肉包在馕里,但不是像烤包子那样用面食完全将肉馅包裹,而是利用烤馕自带的凹陷和边边,把羊肉和土豆炖煮而成的菜放在上面。 炖肉的汤汁则会浸润到烤馕里面,让整个馕包肉的口感更加丰富,余韵绵长,唇齿留香。 陈木棉一边通过味蕾体验此地的风土人情,一边也在打量着他们小吃街的构成。 整个小吃街一半是需要烹制的吃食,如烤羊肉串、手抓饭等,一半是各种水果,如哈密瓜、葡萄等。 她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之后也能在这里开一个小吃摊,卖卖家乡的凉皮、肉夹馍、洋芋布拉等特色美食,说不定也挺好的。 不过小吃摊,难免沾染上过多的烟火气,可能还要办经营许可证,也怪麻烦的。 走着走着,她的目光又被前方摊位上的小帽子所吸引,每一顶帽子的花纹竟然都不一样,但又各具风情。 “哎这个漂亮的丫头子,快来看看这个朵帕嘛,你的吉祥它保佑的,你的幸福它也保佑的~”热情的摊主眼神一瞥,便发现了自己的潜在客户,已经在出声招揽客人了。 他非常自信,来新疆的每个人都会带一顶朵帕回家的。 “哎呦来来来,我手蚂蚁一样轻的给你别上嘛,不要害羞撒~”陈木棉招架不住摊主的热情,只得上前挑选了一顶以米字为骨架、花枝叶交错的朵帕。 年轻的姑娘微红着脸庞,衬得头顶的朵帕也更加绚丽夺目。她忍不住凑到摊位上摆着的椭圆镜子前,欣赏起了自己此刻的造型。 摊主语气夸张地赞叹道:“丫头子你听我的,把头发编成细辫,叮叮当当的银铃铛也悄悄地挂上,百灵鸟一样的~” 下午五点,陈木棉准时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等了没几分钟,季瑜就拿着她的行李匆匆走了出来,“来吧,回去请你尝尝我母亲的手艺。” 开往郊区的路上,两个人一时间竟相顾无言。半晌季瑜主动破局,开始向身旁的姑娘介绍起了乌木市,以及家里的农场。 “你到了农场之后,也不用着急干活,就先住在我家里。我爸妈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陈木棉看着眼前飞逝而过的边疆美景,听着耳畔传来的真挚言语,忍不住鼻头微酸,眼角也无声滑落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这是她来到新疆之后,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一个陌生人给予的温暖。警察叔叔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新疆昼夜温差比较大,早上天亮的比内地迟,晚上黑的也比内地晚,所以今天吃完晚饭我还能带你在农场里逛逛。”季瑜补充道。 陈木棉笑着应声:“好啊,谢谢季警官!” 季瑜:“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季瑜母亲的枸杞农场内,他们承包了数百亩的土地,专门用来种植枸杞,房子也建在农场里。 每到采摘季,就会临时招聘很多采摘工,本地的采摘工每天干完活就回去了,外地的则抱团在农场里扎帐篷、做饭。 采摘季结束之后,他们又会前往下一个农场,周而复始。 “你们快下来吧,饭已经做好了。”一个爽朗的女性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陈木棉下车,一怔,这是……季瑜的母亲吗?竟然这么年轻。 只见眼前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乌黑俏丽,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有显露出的肌肉线条,走过来的样子潇洒帅气,看着像只有三十多岁。 于晓月热情地拉过陈木棉的手,“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上午季瑜就和我打电话说,给我找了一个帮手。” “我最近正缺人帮忙呢,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陈木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也浮起一抹红晕。 两人随着季母进入屋内,只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放在中间的是大盘鸡拌面,四周还有羊肉手抓饭和烤包子等,每一个都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 于晓月:“木棉快来尝尝,我知道你们西北人爱吃面食,专门给你做的裤带面。” “哎,谢谢阿姨招待。”陈木棉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爽滑麻辣,再来一块土豆,软糯甜润、辣中有香。 一口下去鸡肉和土豆均被浓浓的汤汁包裹,鸡肉口感滑嫩中略带嚼劲,配上绵糯甘甜包含肉香的土豆,再来上一份浸润在大盘鸡汤汁中的裤带面,绝了。 羊肉手抓饭也做得恰到好处,浓浓的孜然味扑鼻而来,却并不惹人生厌,米饭也包裹着蛋液、颗颗分明,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还有那浓郁的新疆奶茶,也是别具一番风味。陈木棉在家里的时候也喝过羊奶,但是不论怎么处理始终有一股膻味。 季母做的奶茶却完全尝不到这股味道,奶香和茶叶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初入口有一点咸味,细品却渐渐回甘。 再搭配上包尔萨克,面食使得奶茶的口感更加丰富。 几人吃完晚饭,季瑜依约带陈木棉去逛农场,季母则又忙着去收拾屋子。 农场里抬眼望去,尽是一人高的灌木丛。碧绿的枝丫间挂满了红色的小果子。 季瑜随手摘了一把新鲜的枸杞,递给陈木棉,“尝尝?”【`xs.c`o`m 网】 6、洋芋布拉 陈木棉拿起几颗椭圆形的红色小果子递入口中,没有想象中的酸,是一种淡淡的甜味,口感有点像浆果。 “我们家农场已经开了很多年了,大部分种的都是枸杞,剩下一小部分种一些粮食蔬果,够我们自己吃就行。” “枸杞每年会成熟两到三次,平时需要有人集中打理的时候我们就请周围邻居帮几天忙,只有采摘季的时候需要大批招人抢收。” 季瑜带着陈木棉边走边介绍农场的情况,看到路边的竹篮,弯腰拾起拎在手中。 “带你去多摘一点枸杞,明天让我妈给你炖汤喝,鲜枸杞炖的汤你肯定没喝过。” “本来还想给你尝尝枸杞叶炒鸡蛋,但是现在叶子已经老了,只能等明年的新芽了。”季瑜略带遗憾地说道。 陈木棉惊讶地问道,“枸杞叶竟然还能炒鸡蛋吗?” “当然可以啊,大部分植物的嫩芽都可以拿来炒鸡蛋。” “我来吧,我还没摘过枸杞呢。”陈木棉接过季瑜手中的竹篮,跃跃欲试道。 “行。”季瑜也不和她争,只是认真教她采摘的技巧,枸杞树上带有微刺,不注意的话容易被扎伤。 而且枸杞本身个头也很小,采摘起来就更需要耐心和眼力了,要同时保障速度和质量。 像用竹筐来装也是为了避免枸杞之间彼此撞伤,出现破损。每天采摘下来的枸杞也会尽快送入阴凉的房间里晾至表皮变皱,然后再曝晒至果皮起硬。 等全部晾晒成合格的枸杞干之后再统一被采购商收购,包装发往全国。 当然农场主也可以选择自行包装之后销售,这样价格会比收购价高上许多,但是也需要有相应的销售渠道。 虽然枸杞干如果保存得当的话,可以放好几年都不变质,但是农场主一般也不愿意承担压货的风险。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一起摘满了半筐,“这些应该够了,我带你另一边逛逛,顺便摘些菜。” “这边再走过去就是外地来的采摘工扎的帐篷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季瑜解释道。 “但是……”陈木棉迟疑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我直接住在你家里真的没关系吗?要不我还是和她们一起去扎帐篷吧。” “没事儿,你就安心在我家里住着,我妈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没人陪她,不收你房租。” “再说了,你和那些采摘工也不认识,住过去也尴尬。你的工钱和她们也是一样的,按采摘的斤数算,五毛钱一斤,一周发一次工钱。” 陈木棉听着这个工钱,在心里默默算着,如果她一天能摘五十斤,就能赚25块钱,一个月下来也几百块钱呢。 但是枸杞的采摘季也不是特别长,等干完这边还是要再去找一个其他的活才行。 而且自己也不能一直白住在他们家里,陈木棉决定这段过渡的时间就先住在这里,每天帮于阿姨多干一点其他的活抵房租,等后面找到稳定的工作了就搬出去。 思绪间陈木棉已经跟着季瑜来到了院子的后面,左边一片是一些常见的蔬菜,像黄瓜、茄子、南瓜之类的。 右边则种的是水果,如草莓、苹果和桃子。一侧还有一个凉亭,顶上爬满了碧绿的葡萄藤。 “怎么样,不错吧,我们这里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来了就保准你舍不得走。”季瑜得意得抬抬下巴,冲陈木棉说道。 “我们老家也什么都有的,还有好吃的杏子和梨。”两个人突然幼稚地攀比了起来,谁也不想认输。 “季瑜你也真的是,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姑娘比起来了,也不知道让让人家。” 于晓月风风火火地从转角处走来,人未到声先至。 “我是让你带木棉逛逛,不是让你现在就带人家去干活的。” “没事阿姨,也没干啥活,正好饭后消消食。”陈木棉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 “摘点水果吃吧,菜等明天做的时候再现摘。”于晓月嘱咐道。 说完拉着陈木棉的手回了前院,“让他自己摘吧,你也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水果,让他一起摘了。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 “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陈木棉甜甜地笑着说道,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一旁的季瑜:明明干活的是我,却无人在意,哈…… “阿姨就想要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可惜生了个臭小子,这不你来了,我也有伴咯。”于晓月已经笑眯眯地挽着陈木棉回前院了。 这还是他家小子第一个带回家的姑娘,虽然两个人现在看着还没什么,但是说不定啊,以后还真能在一起呢。 而且这姑娘她看着就喜欢,大大的眼睛鹅蛋脸,嘴甜还爱笑,可比臭男人们好多了。就算俩人处不成,和她当忘年交也挺好。 “你呀也不用心思重,我这农场大,院子里屋子也多,他爸最近去首都学习了,就我一个人在。” “也没特意为你准备啥,你就先安心住着吧,不收你房租。”于晓月看陈木棉似有些拘谨,主动安抚道。 又叮嘱她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要趁日头还不晒的时候去采摘。地里的农活都是这样,即使是抢收期,也会尽量避免在晌午干活,要真出点事那可就麻烦大了。 因而一般都是在早上和下午干活。 陈木棉默默点头,转头看向屋内的摆设。房间不是很大,但是该有的家具也都有,床单和被套还是清新的小碎花。警察叔叔的妈妈也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呢,真好。 第二日。 陈木棉早早地就起床洗漱了,到了厨房却发现季母已经在里面准备做饭了。 连忙道,“我来吧阿姨,也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好,那我帮你打下手。”于晓月笑着说道。 陈木棉看向厨房角落放置的几个土豆,再想到昨日看到后院里种着的豆角,决定做一道西北特色小吃,“洋芋布拉”。 这道菜只需要用到土豆和豆角两种食材,她先拿起土豆准备清洗,又让季母帮忙去摘一些豆角回来。 土豆去皮之后切成均匀的细丝,豆角则斜着切成段,一起放入盆中,倒入少许食用油和盐、调料粉调味。 再倒入面粉,让面粉均匀地裹在土豆丝和豆角上面,最后放入锅中蒸熟。 等待的时间再准备一下蘸料,热油泼在蒜末和辣椒面上激发出浓烈的香味,再倒入香醋和其他调料。 陈木棉:“这道菜其实有好几种吃法,蒸熟之后可以用蘸料拌着吃,也可以加其他配菜炒着吃。” “而且如果想多吃菜的话,还可以少放一点面粉,口感也比较清爽,面粉多口感就更有嚼劲。”陈木棉细心解释道。 于晓月提问:“那土豆和豆角是不是也可以换成其他的菜?” 陈木棉:“当然可以,我们春天的时候会把土豆换成应季的野菜,也可好吃了呢。” 于晓月眼神温和,就像看别人家孩子一样,欣慰地看着陈木棉利落的做饭,她好奇地问道:“我看你年纪应该不大,怎么做饭这么利索?” 陈木棉:“我家里孩子多,小时候父母农忙的时候,我就经常帮家里做饭,一来二去的就熟练了。” 于晓月:“你那么小就做饭,不害怕受伤吗?” 陈木棉坦然:“怕也没有用,哥哥要去打猪草,我也心疼他们辛苦,只能和妹妹一起摸索着做。” “乡下的孩子早当家,我其实生活已经算挺好的了,上面有哥哥能帮忙分担,妹妹和我一样大,也不会互相拖累。” 陈木棉想起了一起出来打工的好友李翠萍,感慨道:“我朋友日子才是过得苦,她是家里的老大,弟弟又被宠得不懂事,她又要下地干活,还要给家里做饭……” 于晓月听着心情也有些酸涩,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着上面的哥哥姐姐做点力所能及的农活,哪怕是秋天的时候捡点果子,给家里人甜甜嘴也高兴的。 陈木棉伸手将耳畔的碎发挽至脑后,浅浅一笑,“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能吃饱穿暖,把父母照顾好就行。” 陈木棉:“我觉得新疆现在正是发展的好时候,如果我能在这里赚到钱,我就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 等季瑜起床的时候,早饭都已经做好了,他新奇地看向桌上的吃食,“这是什么?” “洋芋布拉,你也可以叫它蒸菜,记得蘸着调料汁吃。”陈木棉介绍道。 蔬菜竟然还可以蒸着吃吗,季瑜半信半疑地夹起一筷子入口。随即被洋芋布拉的口感惊艳到,有面食的温润,也有蔬菜的清爽,配上灵魂蘸料,让人欲罢不能。 “真好吃!我明天还想继续吃这个。”季瑜看向陈木棉,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这人平时也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美食。以前在部队里都是大锅饭,吃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没承想转业之后,还是天天在单位吃食堂,只能每周末回家打打牙祭,可给他憋屈坏了。 陈木棉也浅笑着看向季瑜,她平时在家没事就喜欢琢磨着做些新鲜吃食,最喜欢碰到这种吃饭香的人了。 餐桌上于晓月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是觉得两个孩子各方面都很配,不过她也不会干预其中,让年轻人自己慢慢相处吧。 三个人吃完饭,一起去了农场。工人们有的已经在干活了。 在场的基本都是女工,每个人头上都包着头巾,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筐,手速飞快地采摘。 摘满一筐就转身倒在路边的大筐里,再由专门的人运走。 陈木棉拎起手边的小筐加入其中,季瑜和于晓月也去了各自的岗位。 季瑜力气大,负责搬运,于晓月则负责登记每个人的工作量。 陈木棉看向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枸杞农场,想着自己第一天采摘,速度肯定没有其他人快,还是先保证质量吧。 等熟练了再慢慢提速,毕竟是个多劳多得的工作。正在埋头干活,却没想到身旁的一个大姐突然和她搭话。 “姑娘你新来的啊?” “嗯,第一天。”陈木棉默默点头。 “我就说看你眼生,不过你怎么是跟于姐还有她儿子一起过来的,你没有工头带吗?”刘娟好奇地问道。 “有的,我就是正好和他们碰上了。”陈木棉随口搪塞道。 这里的女工也挺多的,且看这人的意思大家都是有小团队的,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些为好。 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不仅是季瑜介绍来的,还直接住在于晓月家里,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 “唉你知道吗,于姐的儿子最近又在相亲。”刘娟小声和陈木棉八卦道。 “你说她儿子长得又高又帅的,工作也好,咋就能一直找不着对象呢……” 陈木棉一边干活一边敷衍地“嗯”两声,对别人的八卦丝毫不关心,刘娟却能一直絮叨着。 刘娟也不在意对方的回复是否敷衍,只自顾自地一边干活一边说着闲话,可能这就是她消磨枯燥的办法吧。 刘娟:“我听说他今天也是要去相亲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在农场里干活。” 今天吗?陈木棉没忍住抬头望向季瑜所在的方向……【`xs.c`o`m 网】 7、偶遇相亲 只见不远处的地方,季瑜正扛起一个特大号竹筐放入车厢,丝毫不知自己正处在女工们的八卦中心。 为了干活方便,他原本穿着的外套早就脱了扔到车上,上半身现在只有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 两侧的胳膊上肌肉结实有力,线条流畅,农场里偷偷看过去的女工们一茬接一茬。 采摘的工作又辛苦又无聊,日子久了家长里短能唠的早就唠完了。谁家孩子学习不好、谁家男人在外面偷人,那都是一清二楚的。 季瑜周末难得回来一趟,加上这里不少人都知道他最近相亲的故事,还有人凑热闹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他。 刘娟嫌弃地撇撇嘴:“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就敢和于姐攀亲戚。” “要我说啊,于姐儿子肯定是眼光太高了,不然这都回来一两年了,咋可能还找不到媳妇。” 一旁的刘娟还在絮叨着,陈木棉的注意力却已经重新回到眼前的采摘工作上了。 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干活赚钱的。每天无脑上班,下班琢磨琢磨喜欢的吃食,就挺好的。 不过,季瑜浑身的气场看着还挺像当过兵的样子,等以后如果有机会了可以问问。大哥在喀什当兵,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陈木棉手里忙着采摘枸杞,速度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摘满了一小筐。 脑子里却一直在胡思乱想,也算是打发时间了。此时正拎着手里的竹筐走到路边倒进大筐里。 “啊!”她一个没注意和转身的季瑜撞了个正着,竹筐被打翻在地上,里面的红果子也散落一地。陈木棉赶忙蹲下将枸杞重新收拢回竹筐。 “你人没事儿吧?”季瑜也一起蹲下帮忙捡枸杞。陈木棉摇摇头不说话,收拾完又急忙拎着竹筐走去了另一处地方。 她可不敢在农场里和季瑜走得太近,到时候万一变成下一个话题中心那就糟糕了。 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算是看出来了,季瑜在采摘工们之间,那就和电视上的明星差不多。 人长得又高又帅,家里条件也不差,工作也是铁饭碗,这样的人估计单位领导都追着给介绍对象吧。 季瑜缓缓起身,搞不懂这小姑娘在想什么,但也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干活了。 中午的日头很晒,大家都回去休息了。采摘工们三五成群,有的人掏出自备的干粮就地坐下,有的从帐篷里拿出一个小炉子,上面放上小锅,煮一点汤面吃。 刘娟也跟着相熟的女工们一起煮面条吃,锅里放了几根青菜,还卧了一个荷包蛋,再掏出自制的辣椒酱,往碗里倒上一筷子辣椒,添点醋,舒舒服服的一顿饭就搞定了。 只是有些奇怪上午为什么没再看见陈木棉,这会儿都吃饭了也没见到人。 另一边的陈木棉跟着季瑜和于晓月一起,先把上午最后一车枸杞送到了阴干的地方,然后才坐车回了小院。 短短一上午,她便已经累得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饭都不想吃,只想回去倒头就睡。 而且上午的太阳虽说没有正午时分毒辣,但是也晒得她脸皮微红。看来她也得像那些女工一样包个头巾了,好看在地里一文不值。 路上于晓月看陈木棉耷拉着脑袋一晃一晃地,笑着关心道,“你是不是早上干得太卖力了,这会儿看你都困了一样。” “你下午去了之后可以先观察一下旁边熟练工的采摘姿势和速度,这活看起来简单,里面其实也有门道的。”于晓月给她提供了一点思路。 “如果只靠蛮干,那你这小身板可撑不了多久。” 陈木棉打了个哈欠,乖巧地点点头,她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在家里的时候还可以在爸妈面前偷懒,干一会儿就回家做饭。 不像现在出来做采摘工,不仅要从早打到晚,收入还和采摘数量挂钩,自己上午看着其他人一筐一筐地运走,心里难免就有点焦躁。 这会儿歇下来,脑子也回来了。这里工资高,她一天即使只摘了熟练工的一半,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不少,家里也没有到需要靠她赚钱的地步。 她出来就算只当见见世面也没什么,没必要难为自己。想通之后,她也不再纠结这一块两块的了,决定慢慢来,刚开始打工,能按时上班已经很厉害啦。 等到了小院,陈木棉和于晓月打了个招呼就回屋休息了,下午睡醒后才去吃饭。 于晓月给她在锅里留的菜还温热着呢,简单的番茄炒蛋和辣椒炒肉配米饭,桌子旁边还放了一串洗好的葡萄。 陈木棉看着眼前的饭菜有些感动,萍水相逢,于阿姨竟然就对她这么好,她之后也要多帮忙做做家务,替于阿姨分担一点。 晚上七点,天还大亮着,采摘工们依然在热火朝天地干活。 陈木棉也从上午的地方转移到了另一片区域,正在机械地做着采摘工作,耳畔却隐约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和字眼。 “我们家农场已经开了很多年了,大部分种的都是枸杞……” “……枸杞每年会成熟两到三次……只有采摘季的时候需要大批招人抢收。” 这不是季瑜昨天给自己介绍的时候说的话吗,他又新招了一个采摘工? 陈木棉拎着小篮子偷偷向那边龟速移动,隐约只能听得出来对方是一个女生。 另一边季瑜确实在为一个女生介绍农场,只不过不是新招的采摘工,而是他新的相亲对象秦慕雅。 只见那女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腰间还有碎花丝带点缀,柔顺的长发自然地散落在肩头,脚上穿的也是精致的小皮鞋。 显然是精心打扮而来,结果季瑜带着她逛农场也就算了,还把竹筐塞到了她手中,“我们现在反正也无事,不如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吧。” 秦慕雅愣了几秒,她知道相亲地点是在季家农场的时候,也没多想,以为就是参观一下。 没想到这会儿还要体验采摘,这个季瑜还挺会安排约会项目的。 “好啊,”秦慕雅浅笑着说道,“不过我没做过这些,你能教教我吗?”说完继续笑盈盈地看向男人。 秦慕雅这么说本来是想两个人可以通过互动拉近关系,他教她学,其乐融融。 没想到季瑜脑子里压根就没这根弦,给她演示了一遍注意事项之后,就自己也拿个筐在旁边摘了起来。 每过一会儿还要来看看她的采摘进度,炫耀自己摘了多少,催她快点努力加油。 秦慕雅越摘越觉得憋屈,自己可是信用社的正式工,大周末地专门跑郊区农场来相亲也就算了,还被人忽悠着在这干上了农活。 她又不是那些乡下来的女人,没文化找不到工作,只能卖苦力。秦慕雅真的越想越气,甚至想扔下篮子一走了之。 临走之前,她又想起了介绍人说过的话,“季瑜人是实在了点,但起码长得帅呀,工作也体面。家里好几个人都在赚钱,市里的楼房也是说买就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旋即拎着手里的小篮子走向季瑜,“季警官,你看我们这枸杞也摘得差不多了,我也累了,我们要么找个地方坐着聊会儿天?” 季瑜闻言手里的活也没停,只回复道,“这里的树上还多着呢,你快来一起再摘会儿,体力不好就要多锻炼……” “季!瑜!”秦慕雅气得直跺脚,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忍不住用手指着他骂道,“你拿我当什么呢,我是来和你相亲的,不是给你打工的!” “我没有……”季瑜迟钝的雷达终于接收到了对方的怒意,连忙转过身认真解释,“不会让你帮我白干活的,你要是不高兴,我也可以按采摘工的价格给你算工钱。” “你!”听完这话的秦慕雅果然更生气了,“啪”的一声把竹筐扔到地上,扭头就走。 脚上的小皮鞋啪嗒啪嗒重重地踩在地上,恨不得此刻自己踩的就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哼,光长得帅有什么用,说话能噎死人。等她回去就重新找一个更帅的!找一个家住在城里的! 季瑜本人也很懵,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很懂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扔了东西就走。 “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一旁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是旁观了全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的陈木棉。这两个人可太逗了,一个努力撩汉,一个跟木头一样不解风情。 都把人家惹生气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季警官平时感觉挺正常一个人啊,怎么一相亲就变得这么逗哈哈。 季瑜觉得有些丢脸,拧眉怒视:“你笑什么,不去好好干活,在这偷懒。” “我可没偷懒,我是中场休息。”陈木棉解释道,“我啊是在笑某些人不解风情哈哈,怪不得还没有媳妇儿……” “我怎么就不解风情了,别人相亲都是去看电影吃饭,我带她来农场玩儿,这多有意思。”季瑜理直气壮地替自己辩解道。 陈木棉指点迷津:“来农场是有意思,但也不能带人家逛几圈之后又拉着一直干活吧。” “而且她还穿着小皮鞋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是能干活的样子,不生气才怪呢。” 季瑜听完沉默不语,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陈木棉却又开始点他,“你让她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走了,她怎么从郊区回去?” 季瑜:“农场不远处有公交的。”理直气壮.jpg 陈木棉听完也无语了,算了,随他去吧,她还是回去老实干活了。 季瑜却拎着手里的篮子凑了过来,一边摘枸杞一边打听,“你跟哥说说,到底怎么才能讨到媳妇。” 陈木棉抬头看他两眼,手里动作不停,说道,“这事说难也不难……” “你长得帅,工作也体面,就已经赢过很多人了。” “那我为什么一直相亲失败?”季瑜不解道。 陈木棉再次沉默,要怎么跟你解释,你讲话容易得罪人这件事。直说怕你伤心,委婉又怕你听不懂。 “哎呀你下次多关心关心人家,体贴一点就可以了。你摘多少了,我都已经摘完这棵树了。”陈木棉转移话题。 季瑜的注意力回到了农活上,心里却忍不住想什么才叫体贴,他觉得自己挺体贴的啊。 转头看了一眼陈木棉,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默默和她比了起来采摘速度。 陈木棉一边摘枸杞一边在心里吐槽季瑜,同样是年轻男人,大哥每天不管对谁都笑眯眯的,说话做事也很温柔,上学的时候就可多姑娘追了。 哪像季瑜,木头一个,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也不知道大哥在部队过得怎么样,今年过年回家还能不能见到他……【`xs.c`o`m 网】 8、想家了 喀什某军区。 身穿迷彩服的陈木柏刚结束一场拉练,常年封闭在部队中的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口中乖巧听话的二妹,已经偷偷一个人来了新疆打工。 “柏哥,你刚刚那几招真的太帅了!一下子就把对面给撂倒了,你快教教我吧!”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王新军接连夸赞道。 他边走还边试着还原男人当时的动作,却怎么也学不到精髓。陈木柏是他来了部队后遇到的老乡,性格好,身手也好,他便自请为小弟,甘愿为大哥鞍前马后。 陈木柏闻言温和地笑笑,“其实不难的,主要在提前预判对方的动作,先去吃饭吧,吃完了我带你练练……” “谢谢哥!等会儿我帮你去打饭!”王新军高兴地说道。 柏哥难得松口教他几招,他可一定要伺候好了。这样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机会哈哈。 军营里谁不知道陈木柏“玉面书生”的外号,双人对打的时候,经常上一秒还在对你温柔笑着,下一秒就已经把对方胳膊卸下来了。 陈木柏自十八岁当兵以来,这已经是在部队里的第五年了。他确实挺能打的,只是平日里性子温和,不爱出风头。 但部队里到了关键时刻可由不得你不争,拉练或者模拟对战的时候,都是要把看家本领使出来的。 上面的领导们也早就盯着这个好苗子了。听说最近还准备送他去军官学校进修,为期一年,回来了就给升军衔。 同一时间的陈家村里。 陈父陈母刚从地里除完草回来,坐在院子里纳凉,也在念叨着家里的几个孩子。 “你说棉棉都去了这么些天了,也没捎个信回来……”陈母担心道。 陈父撇嘴:“木柏才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呢,除了每个月按时寄钱回来。” “那能一样吗?木柏是在部队里,规矩多。”陈母嗔怪道,“有时候还要去其他地方出任务,哪里有时间给家里写信。” “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孩子们都大了,出门闯荡闯荡也正常。”陈父一边拍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回屋歇息,一边宽慰道。 “况且棉棉走的时候我们还给了那么多钱,不会有事的。” 陈木棉:其实有事,钱被骗光了呜呜,但是我又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赚回来了,得意.jpg 陈父似是想起了什么:“明天我给老大写封信,把棉棉去新疆的事和他也说说。” “别到时候两个人万一碰上了还吓一跳。” “好,顺便问问老大今年啥时候回来……”陈母补充道。 木棉走后木荷也重新回了省城做兼职,家里就剩他们两口子互相做伴儿。 前几年就算儿子不在,家里还有两个姑娘,一家人也热热闹闹的。这冷不丁的孩子们都走光了,家里有时候连个说话声都没有。 不过农家人的日子,总是离不开平淡和寂寞的,孩子不在,日子还得照过。 陈母最近就忙着腌制各种咸菜,地里的萝卜、茄子、韭菜都能做成咸菜放一整个冬天。 萝卜削皮之后切成均匀的条状,趁天气好的时候晾干,然后再加入辣椒面、酱油等调料拌匀。 装入干燥的罐头瓶子或者陶罐中,放置几天就可以吃了。一口咬下去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拿来配粥或者面条都很不错。 茄子则需要去皮切丁之后上锅蒸几分钟,再用调料腌制。 这些她都先提前做好,等孩子们过年回来了就能吃到,走的时候还可以带一罐子路上吃。 远方,乌木市的农场里。 陈木棉和季瑜两个幼稚鬼的比拼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们选了两棵基本一样大的枸杞树,比谁能先摘完,还拉来了于晓月做裁判。 于晓月:谢谢你们信任我哦,都不好好干活搞比赛先各罚一分。 比赛伊始,一号选手陈木棉就先发制人,冲向树前,只见她把竹筐挂在胳膊上,两只手同时采摘,左右开弓,战绩喜人。 二号选手季瑜见状也拿出了自己的绝活,“雁过拔毛”,左手拿住枝丫,右手枸杞连着叶子一把撸下,迎头赶上,枸杞不够叶子凑。 正美滋滋于自己的聪明才智,不料被身后的裁判于晓月看见了这一幕,眉头紧锁,单手叉腰,上前就是一脚。二号选手身子顺势一歪,被红牌罚下,禁赛一周。 于晓月:竟然敢破坏我的枸杞树,这还得了。 陈木棉见状停下手里的活,咯咯直笑。 季瑜被亲妈踢了一脚也不生气,他提议比赛本来就是准备逗小姑娘玩的,自然对结果也不在意。 却没想陈木棉自己的“左右开弓”其实也是虚晃一招骗他的,实际上两只手加一起根本都没摘到几颗。 于晓月:好好好,你们互相演,我就看看不说话。 傍晚,一行人带着满满的收获返回小院。 厨房里,季母正在备菜,把土豆和茄子切成滚刀,豆角切段,准备做一道地三鲜。 陈木棉双手托腮,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灶膛里的火苗发呆,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睛也蒙上了一抹郁色。 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也是这样,妈妈做饭,她烧火。切剩的黄瓜塞她嘴里,炒好的菜也是她第一个尝味道。 于晓月把所有食材都切好,准备下锅油炸,转身却看到了陈木棉呆呆的样子,关心道,“你怎么了,今天哪里不开心吗?是不是季瑜说话不好听惹你生气了。” 陈木棉摇摇头,慢吞吞开口道,“没人惹我不高兴,我就是……想家了……” 自己从老家出来竟然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走之前麦子刚晒完,现在估计都要开始腌咸菜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支撑她一路从西北走到新疆。 李翠萍:你那该死的嘴硬呗,还能有啥…… 于阿姨和季警官对她都很好,她也遇到了心软的好人呢。 于晓月看出陈木棉情绪低落,思索片刻,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陈木棉:“所以阿姨原来不是新疆本地的吗?” 于晓月扑哧一笑:“当然不是啦,我老家在东北,当年和季瑜他爸结婚后没几天,他就回部队了。” “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老家,等孩子都五六岁了,他才终于有了家属随军的资格……” 那时候的于晓月还扎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就这么带着季瑜义无反顾地来了新疆。家里亲戚都说她傻,放着东北的好日子不过,专门跑新疆去受罪。 刚到新疆的日子也确实算不上好过,听不懂维语,吃不惯手抓饭。季峰又一直忙着部队的训练,多亏了家属院里的其他军嫂们,慢慢带着她熟悉这个地方。 等到把季瑜送去上学了,她也开始琢磨着在这找个什么营生做做,但一直没碰上合适的机会。 后来还是部队里的领导帮了大忙,把郊区的这片地免费分给军嫂们承包。 她这才种上了枸杞,一开始面积也没有这么大。只是后来其他的军嫂们有的回家照顾年迈的父母,有的随丈夫转业走了…… 兜兜转转竟然只有她留在了这片土地,枸杞农场也经营得一年比一年好。 前些年丈夫也从部队里退下来了,现在在乌木市法院当副院长。周内他们就在市区里的房子住着,周末了再回小院住着。 最近也是因为他去首都学习了,农场也正好是采摘季,她才回来常住。市里虽然上班方便,但是终究没有农场里自在惬意。 季瑜派出所的工作也很稳定,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当然如果能再给她带个儿媳妇和孙女回来,那就更好了。 陈木棉听完于晓月的讲述,好奇地问道,“那阿姨你是怎么决定种枸杞的呢,新疆有那么多农作物可选。” 于晓月想到这个问题也觉得有些机缘巧合,“当时就是因为枸杞好养活,也不挑环境。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想过以后还能请这么多人来帮忙,只能选一个好打理的了。” “那会儿想的就是我能有个事做打发时间,农场地方大,我们也能有个小院子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于晓月解释道。 部队家属院里人也不少,军衔低的只能分到一间房,除非小孩多打申请才能排队分到两间房。 现在农场里的东西也都是她自己摸索着一点一点布置出来的,比如那个专门用来阴干的屋子。 一开始枸杞摘下来之后她只会暴晒,费劲巴拉地品相还很差,别人劝她算了,重新种点什么。 她不信邪,专门跑到市图书馆里翻了一周资料,笔记写了厚厚一本,回来之后挨个照着摸索。 第二年,她家的枸杞品相是整个乌木市里最好的。自此,农场的名声也打出去了,生意源源不断。 故事讲完了,晚饭也做好了,餐桌上却少了季瑜的身影,他被临时叫回去加班。 最近市里出现了一批盗窃团伙,经常出入居民家中偷东西。而且每次偷的东西还都不一样,有时候是皮包、皮衣,有时候是桌子和碗。 市里很重视,要求尽快抓捕到嫌疑人,他们派出所也被安排了任务,负责附近街道夜晚的巡逻工作。 季瑜当过兵,身手也好,因而第一个就被叫回去了。 吃完晚饭,陈木棉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又提前准备了第二天的早饭,才回到屋子里给家人写信。 窗外的月光渐渐升起,四周只有树叶簌簌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蝉鸣。 陈木棉的信越写越多,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写了一封。叮嘱陈父注意身体,陈母不要舍不得花钱,大哥什么时候带嫂子回来,妹妹在学校不要被坏男人给骗了……【`xs.c`o`m 网】 9、被识破? 翌日一早,于晓月已经在餐桌旁吃早饭了,陈木棉才慢吞吞地起床。 昨天干了一天活,晚上还没觉得怎么样,今天一醒来腰酸背痛的,险些都爬不起来。 现在她整个人不仅胳膊抬不起来,两条腿也跟灌了铅一样,一走路那叫一个酸爽。 手上也被擦伤了好几处,洗漱的时候陈木棉对着镜子扭来扭去,凑近看看脸上的细节,又退开看看整体,总感觉自己已经被晒黑了是怎么回事。 陈木棉:怀疑人生中,眼睛睁开又闭上,不愿相信。 于晓月:新疆的太阳就算再毒,也不可能几天时间就晒黑。 主屋的餐桌上,除了陈木棉昨天晚上熬的小米粥和咸菜,于晓月还又多做了两道炒菜,这样中午的时候回来直接吃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陈木棉脸上挂着痛苦面具,龟速挪动到桌前,缓缓坐下吃菜喝粥。 于晓月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在家是不是都没干过什么活?” 陈木棉多日的伪装一朝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尴尬。 她之前一直都在学校里上学,也就只有放假的时候才给家里帮帮忙。而且帮的也都是一些做饭或者跑腿的活,没有真的在地里实打实地干过这么长时间。 于晓月知道小姑娘都脸皮薄,也没多说,只宽慰道,“没事儿,我们年轻的时候也不会干活,大家都是慢慢锻炼出来的。” “正好今天晾晒房那里需要有一个人去盯着,你要么就去那里吧。” 陈木棉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谢谢阿姨!你对我真好!” 于晓月的安排可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不然她都想请假了,今天实在是浑身酸痛得厉害。 吃完饭,于晓月已经准备出发去地里了,却见陈木棉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她又不说话。 吭哧半天,陈木棉终于小声说自己下午想去邮局给家里寄信。她想早点和家里取得联系,还想托父母打听一下,翠萍有没有写信回去报平安。 于晓月:我以为什么大事,就这? 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安排,转身去车棚推摩托车了。于晓月骑着摩托车先把陈木棉送到晾晒房,叮嘱了一番才又去了枸杞地里。 路上陈木棉一直在感慨,“真的太帅了我的于姐!酷毙了!” 她以前只在县里见过几个男人骑摩托,还是第一次见女人骑,而且自己也是第一次坐在摩托车后座。 风吹着她的头发向后飘散,充满了自由的味道!于晓月可真是女中豪杰,英姿飒爽,性格也豪爽大气,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妥妥的女将军。 陈木棉站在晾晒房门口一直目视着于晓月的身影渐渐远去,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回去干活。 晾晒房修得比平常房子要高一些,也更为宽阔。入目所及是一排排高大的木制架子,架子上铺满了灯芯草编织而成的草席,旁边还挂着一个小木牌,用来登记晾晒的时间。 采摘工们送来的枸杞需要统一放置到这些草席上,陈木棉的任务就是把草席上的枸杞铺开,然后进行初次筛选。 把有磕碰或者品相不好的挑到另一边去晾晒,还要给已经晾晒一段时间的枸杞翻个面。 这些枸杞在晾晒房里待到表皮变皱之后,会被再次统一转移到太阳光下暴晒,直至彻底晾干。 每次晾晒都需要进行人工筛选,品相越好才能越卖得上价,当然品相一般的那些也不会浪费,也有采购商统一低价收购的,实在不济还可以半送半卖给采摘工们做人情。 事实上,很多农场都会有相似的规定,比如水果类的采摘时工人们可以随便吃,或者购买的时候可以给一些优惠。 来新疆打工农场的外乡人,很乐意在过年回家的时候带上一些农场的特产,农场主们也并不会因此而亏本。 采摘季一般持续一到两个月,再新鲜的水果每天吃也会腻的,实际上采摘工们也根本吃不了多少,农场主们也乐得落一个大方敦厚的好名声。 下午提前干完活,陈木棉就早早收拾东西去了农场旁的公交站台,她提前打听过了,这里每天都会有一班通往市区的公交。 她可以坐着那趟公交去邮局给家里寄信,顺便想再买点日用品。 在给父母和妹妹的信里,还各放了一点钱,告诉他们自己在外面过得很好,也赚到钱了。 信里除了写自己来新疆的所见所得,还专门附上了于晓月家的电话号码,这样以后万一有什么急事,也可以尽快联系上她。 寄完信,陈木棉一个人向路口走去,邮局对面那条街很是热闹,卖各种日用品和服饰。 她准备买几件厚一点的衣服,再过些天气温就该变冷了。她来的时候还是夏天,没带多少厚衣服。 正四处张望着,眼神突然被一家店吸引,门牌上挂着“无二女装”几个字,取得是独一无二的意思吗? 陈木棉怀着好奇的心情走了进去,不出所料店里的衣服确实都非常精美,甚至可以说得上潮流。 她拿起一套搭配好的碎花上衣和喇叭裤,站在镜子前往身上比画了一下,好像真的还不错欸。 转身想看看试穿的效果,却没看到老板的身影,只得拎着衣服四处张望,“你好,老板在吗?我想试一下这身衣服……” 话音刚落,只见门口匆匆走进来一个男人,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吴威。 两人显然都有些意料之外,许久,陈木棉率先打破沉默,“吴先生,这是你开的店吗?” “是我的,最近店里的售货员回老家结婚了,一时间还没招到合适的员工,只能我自己先看着了……”吴威显然有些惊喜,竟然会再次遇到对方。 陈木棉点点头,夸赞道:“你店里的衣服确实都挺时髦的,可真好看。” 说罢举起手里拿着的衣服询问是否可以先试穿一下看看效果,待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才走进试衣间,将上衣和裤子都换上了。 试衣间外,吴威在看到陈木棉重新出现的时候眼前不禁一亮,这套衣服和她的身材非常贴合,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女性的曲线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脚上的布鞋和麻花辫,都市女郎应该配高跟鞋和大波浪。 镜子前的陈木棉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思索再三还是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她现在的工作不适合穿成这样,地里干活也不能穿高跟鞋。 一旁的吴威却连忙试图挽留,“木棉,或许你愿意来我这里当售货员吗,店里的衣服随便你穿……” “你是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工资我可以给你开之前一样的价钱。” “不用了,吴先生,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谢谢您的好意。”陈木棉婉拒道。她现在过得也不错,并不准备和这个男人有更多交集。 说罢转身准备离去,吴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那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等以后有适合你的新货,我好通知你来试。”他眼眸低垂,匆忙掩饰道。 陈木棉仍是默默摇头,却突然被一个小男生冲过来抱住了大腿。低头一看,正是刚放学回来的吴聪。 他在门外远远看见里面的女生像陈木棉,就赶紧跑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木棉姐姐。 “木棉姐姐!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吴聪兴奋得蹦蹦跳跳。自从陈木棉离开,他每天都在想木棉姐姐,想她做的饭,想和她继续靠在一起看电视,还想继续和她学做饭…… 他问爸爸,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乖,所以木棉姐姐才走了,爸爸说,她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忙,说等他长大了,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他每天都很认真地上课、吃饭、写作业,希望能快点长大,见到木棉姐姐,却没想到,他还没长大,就已经再次见到了。 陈木棉还在迟疑该怎么回答小朋友的这个问题,就见男人已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表示是他想给小朋友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有提前说。 吴聪听完爸爸的话,整个人看起来更高兴了,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抬头期待地望向她。 陈木棉此时也只得点点头,默认了这件事,随口关心道,“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有没有学到新知识?” “有!我们今天老师教了……我学得可认真了……”小朋友高兴地和木棉姐姐介绍道。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服装店里聊了半个小时,直到小朋友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吴威才打断他们。 “先去吃饭吧木棉,我请你们。”吴威说。 “不用了吴先生,我想先回去了……”陈木棉摇摇头拒绝道。 “别和我客气,就当是给聪聪个面子,是不是?”男人说罢低头给儿子示意。 吴聪见状立刻开始求陈木棉一起去吃饭,扯着她的衣摆摇来摇去,可怜巴巴地看向她。 陈木棉此时也只得继续答应下来,并表示吃完饭自己真的就要回家了。 虽然她对成为吴威的妻子和吴聪的后妈没有丝毫兴趣和想法,但是和小朋友相处的那段时间还算是挺舒服的。 如果只是偶尔来往那没关系,但是如果吴威还想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发展,那对不起,她选择以后不再相见。 一行人关掉服装店的门,就近去了隔壁的面馆。刚吃完饭陈木棉就赶紧和二人告别了。 临走前,在吴聪的哀求下,还是给他留了农场的地址,并表示只可以寄信往来,哄小朋友说他们以后就是笔友了。 等陈木棉回到农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于晓月也已经吃过晚饭了,给她在锅里留了菜。 屋里此时还坐着另一个中年女人,是隔壁农场的女主人阿依丽,他们家主要种植棉花和辣椒。 最近阿依丽的儿子要结婚了,她在忙着筹备婚礼,特意来给于晓月送请柬。 阿依丽:“哎呦我的古丽,月亮圆的跟馕一样的那天,你就算骑着骆驼,乌龟一样的慢也得来嘛,不然我的心里,空气都没有了……” 看到陈木棉回来,她也热情地邀请道,“丫头子你也一起来玩撒……”【`xs.c`o`m 网】 10、新疆婚礼 几日后的上午,于晓月准备带着陈木棉去参加巴吐尔的婚礼,临走前看向她有些朴素的日常装扮,特意带她去重新打扮了一番。 “新疆的婚礼和内地不太一样,来参加的宾客打扮得越漂亮,主人们越高兴……”于晓月解释道。 陈木棉懵懵懂懂地被带去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装备,浅蓝色的连衣裙配上小皮鞋,连头发也被打理过。 要不是时间快来不及了,于晓月还想再给她化个妆呢。 去的路上陈木棉才知道,原来新疆的婚礼要分两天办,第一天在女方家举行出嫁仪式,第二天才在男方家举行揭盖头仪式。 他们作为男方家的宾客,需要先到阿依丽家,然后再跟着男方的接亲团队一起去女方家接亲。 此时的阿依丽家,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急急忙忙地进进出出,准备接亲仪式需要的东西。 大门到新房的路上铺满了毛毡,院内布置了很多野花,就连布满葡萄藤的长廊也被专门修饰打理过。 看得出新郎一家在竭尽所能地给新娘准备一个完美的新婚仪式,宾客们也打扮得或美丽或帅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祝福。 新房内,身穿白衬衫和黑西装的巴吐尔正焦急地在房间内打转,“阿娜,我花花的朵帕哪里去了?” 马上就要出发了,他的花帽竟然不见了,那可是他为了结婚专门找人定做的。 本来正在打理裙子的阿依丽此时也顾不上自己了,闻言赶紧一起帮儿子找了起来。 刚从门口进入屋内的陈木棉,手里正好拿着一顶朵帕,问道,“这是你的花帽吗?刚刚外面有人托我转交给新郎。” “对滴,是我滴,我就是新郎。”巴吐尔激动地点点头,可算是找到了。 一旁于晓月也在和阿依丽寒暄道喜,阿依丽最近忙得不得了,普通人家娶一个媳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们家在定亲之后,就已经早早将备好的彩礼送到了女方家中,除了一些常见的首饰和衣物,还包括一台缝纫机和一辆自行车。 之后又一直忙着准备婚宴所需的各种器具和菜品,新疆的婚礼一般需要办两天,第一天在女方家举行出嫁仪式,第二天再在男方家举行揭盖头仪式。 “啊呦!我的脑子羚羊一样的被吃掉了!”阿依丽突然站了起来,抓住于晓月的手,期待地看向她。 “塔吉古丽病的动不了了,客人跟草原上的草一样多,好阿月,你快救救我吧……” 阿依丽面色有些为难,她也知道临时求人帮忙有些强人所难,但仓促之下又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正忐忑着,却见于晓月已经点头答应了,笑盈盈地说,“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还怕我会不答应吗?” “只不过我做饭的手艺一般,只能帮你打打下手……” 一旁的陈木棉主动凑过来,表示自己也可以来帮忙,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少数民族的婚礼呢。 阿依丽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最近真的是要忙昏头了,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要来找她拿主意,一会儿缺了这个干果,一会儿又丢了那个东西。 她已经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了,脑子想歇会,身体都不敢放松,生怕睡太久,又耽搁了哪项安排。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在结婚,新郎每天和兄弟们喝酒唱歌,她一个当母亲的累死累活。 不一会儿,接亲团队终于准备好了,其中一个伴郎牵来了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巴吐尔翻身上去,被同样帅气年轻的伴郎们簇拥着,一路吹吹打打地向女方家走去。 陈木棉她们则跟在接亲队伍的最后,慢慢走着。她有些新奇地听着耳畔传来的音乐,和老家结婚的乐曲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一路上,还有路边的行人在起哄喝彩。 她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便跟着放开了,自己只是一个接亲的,又不是新娘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新娘家其实离新郎家走路就十几分钟的距离,两个人从小就一起长大,当时两家人还开玩笑说要定娃娃亲。 只不过随着长大,两个人却开始避嫌,互相之间来往都变少了,父母们也都以为做不成亲家了,便渐渐不再提起,歇了这个心思。 却没想在某次舞会之后,巴吐尔突然回来和母亲坦白,说自己有了心爱的姑娘,一追问,可不就是今天的接亲对象嘛。 “现在的小年轻心眼子多的很~跟馕上的芝麻一样哦,还偷偷躲着我们,谈朋友就像草原上的月亮一样,哪里能藏得住嘛~”阿依丽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狄丽达尔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从小就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玉雪可爱。 她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被儿子给娶回来了。 不远处新娘家附近的草地上,也已经早早地搭好了巨大的白色帐篷,帐篷的四周悬挂着各种精美的装饰品和挂件,里面则摆满了色彩鲜艳的地毯和坐垫。 两位伴娘正在一左一右的同时帮新娘子编辫子。新娘身上的服饰也带着少数民族的特色,洁白的婚纱上点缀着一个手工刺绣的坎肩。 端坐在梳妆镜前的新娘眨了眨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明艳大方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带俏皮的笑容,终于让她等到结婚这天了,她可是已经提前想了好几个折腾接亲团的小游戏呢。 窗外传来阵阵喜气洋洋的迎亲曲,“快,新郎要来了!姐妹们!”狄丽达尔闻言赶忙戴上花帽和头纱,趁其他人不注意,拎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身后跟着一长串追来拦住她的姑娘们。哪有新娘子自己跑出去挡亲的。追了一路,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她们看着女孩脸上明媚的笑容,最终还是随她去了。 狄丽达尔此时已经伸开双臂拦在了新郎面前,说出了自己的难题。 要求新郎和伴郎们现场做一百个俯卧撑,而且新郎每做一个就要说出一个她的优点。 狄丽达尔:得意.jpg 巴吐尔先是被一身洁白婚纱的准妻子惊艳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在她的瞪视下,俯下高大的身躯。 老老实实完成小妻子布置的任务,男人说得口干舌燥,接近词穷了也凑不够一百个。 人群中的陈木棉也满脸笑意地看着略显狼狈的新郎,果然虽然地区不一样,但是接亲时为难新郎的习俗还是差不多的,宾客们也都喜闻乐见,能免费看热闹,谁会不喜欢呢。 却突然见新郎一个猛地起身上前,一把将新娘拦腰抱起,身旁的伴郎们也各挡住一个伴娘,让他直接抱着新娘跑了。 这次换宾客们傻眼了,哭笑不得地将两人一起追了回来。 仪式上,男宾和女宾们分开两边落座,由一位年迈的阿訇hong居中主持婚礼。只见他身着传统服饰,面容慈祥,嘴里念念有词。 一旁的于晓月小声向陈木棉解释,阿訇这是在诵读古兰经,为两位新人祈福。 待诵读完毕,老人又分别询问新郎和新娘是否愿意结婚,两位新人都略带羞涩地点点头表示愿意。 旋即他从身后的盘子里拿出一块馕掰成两半,又蘸了一下碗中的盐水,分别递给新郎新娘。 二人对视一眼,微笑着共同吃下这块代表着同甘共苦和白头偕老的馕。 此时出嫁仪式已经完成了最神圣的部分,悠扬的琴声和歌声开始重新响起,两边观礼的宾客们也纷纷依照习俗,向新人送去最真挚的祝福。 在场的年轻人们开始载歌载舞,喜气洋洋,陈木棉看向这热闹的场景还在迟疑,于晓月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起身。 “来啊,一起跳舞吧!”于晓月对她喊道。 “我不会跳舞啊……”陈木棉同样大声回复。 “没事儿,扭一扭你就会了!哈哈哈哈哈!” 盛情难却,陈木棉也只得扭着僵硬的舞姿步入了会场,她眼神难得有些飘忽,边看着其他人的动作,边笨拙地模仿着。 新娘也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裙子过来跳舞了。等舞会结束,众人在女方长辈的引导下纷纷入席就餐。 地毯上不仅摆放了葡萄等多种水果,还有各式各样的新疆美食。烤包子、馕饼、手抓饭…… 开席后,陈木棉望着眼前的手抓饭有点无措,她还是第一次吃真正意义上的手抓饭。 上次于晓月照顾她是汉族,特地准备了勺子,这次却什么餐具都没有。 于晓月见状递给她一片绿色的菜叶子,笑着示意她用这个包着吃。 和于晓月做的汉族改良版不同,新娘家准备的手抓饭显然更具民族风味,一股很浓郁的孜然味扑面而来。 一口下去,羊肉鲜而不膻,带着天然的青草香,米饭颗颗分明,松散又有嚼劲。里面还加了胡萝卜和葡萄干,为整个食材增添了一股别样的清甜。 尤其是她还在手抓饭外面包裹了菜叶,更是让整个口感和层次更为丰富。 陈木棉一连吃了几口,才端起手边精致的杯子一饮而尽。随着口中的半透明液体滑入咽喉,她的眼睛也跟着变亮了。 杯中的东西口感像是奶,但又带着一丝酒香,竟是出奇的好喝。 一旁的于晓月向她解释道,“这是当地有名的马奶酒,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口味清甜圆润,也没有什么度数,你放心地喝吧。” 陈木棉闻言当即主动拿起不远处的酒壶,给自己再来了一杯,既然没有什么度数,那她可要多来几杯。 下午,新娘子又换上了一套哈萨克族传统婚服,红色的嫁衣上绣满了带着特殊寓意的纹样,头顶的帽子上装饰着动物羽毛,还连着红色的细纱。 新郎也换上了对应的民族服饰,将新娘子一把抱起放到马背上,他在下面牵着马。 一行人又是吹吹打打地回了男方家中,只不过这次除了接回了新娘子,还一起带上了新娘的诸多陪嫁。新娘家中经营着一个很大的牧场,也是当地有名的富户,陪嫁装满了好几个大箱子,被一起抬着带走了。 阿依丽已经早早地在家门口点燃了一团火,传说中这是能驱魔除邪的神火,等新娘到了之后需要由一位客人拿起火钳,夹起一点火星在新娘头上绕三圈。 随后新娘也绕火堆走一圈才能进入男方家中。 人群中的陈木棉万万没想到这个差事竟然能落到她头上,连连拒绝,表示自己做不了。 但是架不住周围宾客们的起哄和鼓励,只得略带僵硬地上前照做,她有些害怕自己动作不熟练,烧到了新娘子。 却见狄丽达尔也给她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随着这项仪式的结束,新娘子终于可以进入婚房休息了。 第一天的婚礼也暂时落下帷幕,不过,这天晚上两位新人可还是不能见面哦,得等第二天的揭盖头仪式之后才可以同房。【`xs.c`o`m 网】 11、枣生桂子 次日一早,陈木棉就和于晓月去了阿依丽家帮忙,还专门穿了方便干活的衣服。 不过下午参加仪式的服装她们也带了,等到时候提前换上就好。 此时的阿依丽家中厨房,已经有四五个妇人在里面了,或揉面或备菜。 陈木棉她们到了之后,她已经顾不上招待了,连忙塞了两条围裙过去,安排她们去削土豆皮,她要去继续盯着馕坑。 于晓月虽然在乌木市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了,但是对烤馕的手艺却并不精通,因而只得被一起安排到小孩桌削土豆皮。 新疆的婚宴上必不可少的三样食材就是烤馕、手抓饭和羊肉。其中后两样只能现做,烤馕却可以提前多准备一些。 新鲜出炉的烤馕不仅可以直接当主食,还可以摇身一变做成馕包肉,又是不一样的美味。 陈木棉她们处理的土豆则几乎可以被安排到任何一道菜肴中,与之相应的还有胡萝卜,因而婚宴上这两种食材的需求很大。 厨房地方不够了,她们被临时安排到了院中的一片空地上,那边已经提前放置了两个大木盆和小板凳等工具。 陈木棉坐下之后,一边熟练地削皮,一边央求于晓月再多讲讲她经营农场的故事,她对这些很是感兴趣。于晓月的故事里有很多前人的经验,也让她看到了未来的多种可能性。 什么时候她也能变成像于姐一样的农场老板,就再也不用每天都辛辛苦苦地干活啦!只需要盯着员工们认真工作就行,想想都很爽。 于晓月:那你纯粹是想多了,创业前期更辛苦更累! 二人笑谈间,陈木棉注意到有一个维吾尔族小伙手里拿着一大袋葡萄干、大枣、花生等干货,向着宴席的地方走去。 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可以为婚宴添一道好彩头,“枣生桂子”。 在蒸制而成的传统枣糕中额外加入花生桂圆等,松软香甜、制作方法简单,红褐色的外表也和喜庆的氛围很搭。 刚和于晓月说完自己的想法,不知道阿依丽会不会让她“乱来”,就见于晓月已经把阿依丽喊过来了。 于晓月强烈推荐道:“阿依丽,我们木棉手艺可好了,她想给你们家婚宴上再添一道喜庆的糕点。” 阿依丽闻言非常高兴地就答应了,她们没那么注重礼节,不会在意客人的想法是否唐突,只会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喜爱和祝福。 于是陈木棉成功地靠自己的聪明机智,把工作从削皮帮厨晋升到糕点大厨了。 不过制作枣糕的食材大部分都是现成的,她只需要调制一下面糊就可以上锅蒸了。 在陈木棉的示意下,刚刚路过的维族小伙将摆盘剩下的果干全部交给了她。 面糊中除了加入发酵粉、鸡蛋、红糖水和各类果干,还需要加入红枣泥提升风味。 为了节省时间,她和于晓月一起将一大袋干红枣对半切开,剔除枣核,下锅加少许水熬制成泥。 面糊需要调制的稠稀适中,提前在碗中刷油,然后倒入面糊,上锅蒸十几分钟就可以出炉了。当然如果有更大的容器也可以,出来之后切块即可。 枣糕上锅之后,她们嘱咐灶台边的妇人到时候记得取出来,就又去其他地方帮忙了。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大盘鸡等硬菜已经开始炖制了。阿依丽为了今天的喜宴,还专门准备了一道烤全羊。 此时的后院,各种美食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前厅也已经布置一新,几个乐手在弹唱着当地的民谣,宾客们也陆续入座了。 宴席上,宾客们依次围坐在图案华丽的地毯上,前方洁白的布单上则摆满了水果和各色吃食。 阿依丽的烤全羊也被连着烧烤架一起搬了进来,由专人分割后送至席间。 伴随着悠扬的歌声,长辈们聊起了家长里短的琐事,年轻人们则围绕着流行歌曲、电视剧等聊得热火朝天,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还有小伙拉着身边的姑娘跑到宴席前方,给众人献上了一曲欢乐的维吾尔族舞蹈。 陈木棉注意到只有新郎一个人在招待宾客,新娘子好像不在,疑惑地问,“怎么没看到新娘子,她去哪里了?” 一旁的于晓月解释道,这是为了保持揭盖头仪式的神秘感,连新郎本人都没见过新娘子今天的装扮呢。 不过他们也不会让新娘子一个人在房间内空坐大半天,伴娘们都在里面陪着呢。 正如于晓月所说,此时的新房内,狄丽达尔正和伴娘们有说有笑呢。 只不过她还并没有盛装打扮,离前厅酒席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她先偷会儿懒,不然一直端坐着也太傻了。 其中一个伴娘故意打趣道,“这才哪到哪呢,你就累啦?那晚上可怎么办?” 其余的几个姑娘们闻言顿时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的,纷纷带着不可言说的笑容悄悄打量新娘子。 一向大大咧咧的狄丽达尔此时也终于害羞地红了脸庞,眼眸低垂,美艳不可方物。 她想到了射箭比赛上骑着骏马一箭穿云的少年,强壮有力的大腿紧紧地箍住马儿飞驰,又想到那人昨天接亲时做了近百个俯卧撑,还毫不费力的高大身躯。 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想看看被衣物紧紧包裹下的模样。 狄丽达尔:打住,不能再想了,这是我的男人! 良久,前厅的宴席终于收尾了,长辈们纷纷和主人家道别离场,只有年轻的男女们留了下来,等待新娘的揭盖头仪式和晚上的交友舞会。 陈木棉原本打算和于晓月一起回家,却被她摁在座位上,叮嘱她一会儿好好玩,又向她俏皮地眨眨眼,示意晚上会有人来接她的。 说罢她长腿一跨,便骑着摩托飞驰而去。 众人期待已久的揭盖头仪式终于要开始了,美丽的新娘此时正端坐在床前。 依然是男女宾客分开站立,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共同为两位新人送上美好的祝福。 待祈祷完毕,男生们退后一步,由在场的全部未婚女性一起,通过猜拳的方式选出一个幸运儿。 再由这位幸运儿将新娘头上的面纱轻轻揭去,露出新娘的真容。 猜拳结束,陈木棉胜出,因为昨天已经有过绕火星的经验了,所以她非常淡定地准备上前。 却被身旁的女生拦住,“你要先祈祷接好运,然后才能再去掀面纱。” “?接什么好运?”陈木棉疑惑道。 “接下一个遇到如意郎君的人是自己的好运呀,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个女生略带不满地嘟囔道。 她为了这个仪式还专门练了许久猜拳,就想蹭蹭这个好运,谁知道竟然半路杀出来一个陈木棉。 陈木棉: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陈木棉此刻也只得闭上眼睛,佯装认真地祈祷,只不过祈祷的内容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再次祈祷完毕,她上前轻轻地将新娘子头上的面纱揭下,整个房间瞬间沸腾起来,充斥着口哨声和欢呼声。 陈木棉又被拉着去跳舞了,婚宴的最后一场舞会开始了。 一对对青年男女,在手鼓的伴奏下,翩翩起舞。陈木棉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坐到一旁欣赏其他人的舞姿。 吃着甜甜的葡萄,喝着马奶酒,还有美妙的歌声和舞姿作伴,一个字,爽,两个字,惬意。 除了偶尔会有男生来邀请她一起跳舞,让她有一点苦恼,不过她都礼貌地拒绝了,谁也不能影响她享受生活。 陈木棉正惬意着,视线却又被一个人挡住了,略带恼意地抬头,“季警官,怎么是你?” 季瑜无奈回复,“我妈喊我来相亲……”心里补充道,顺便接你。 少女不知为何穿着一身鲜艳的维吾尔族民族服饰,脑袋上顶着个花帽,长长的头发也被编成了柔顺的小辫。 乖乖巧巧的,看着就很容易被坏人骗走,他当然得来接了。 此时正在家中看电视的于晓月深藏功与名:好看吧,我打扮的。 “?在这里相亲?怎么相?”陈木棉疑惑问道。 季瑜盘腿坐下,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慢慢给她解释。 新疆婚宴最后一个舞会是专门留给在场的年轻男女们交友的,有中意的人选可以大方上前邀请共舞,答应了就代表对方也有意思。 每次舞会结束,都能促成好几对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长辈们都不参加?” 陈木棉傻傻回复,“我以为是他们觉得时间太晚了,困了……”幸好她刚刚没有答应那些一起跳舞的邀请。 陈木棉提问:“那你有相中的吗?” “没有,我不会跳舞……”季瑜耿直发言。让他去跳舞,他宁可多打几套拳法。 三两口吃完一个梨,他抹抹嘴角,拍拍手,“走吗?送你回家。” 陈木棉此时吃得也差不多了,困意来袭,伸手挡住哈欠,起身一起向外走去。大厅内的少男少女们还在欢快地载歌载舞。 院外停着季瑜的车,准确来说,是于晓月的摩托车。 陈木棉见状沉默,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一个摩托车怎么骑。 季瑜: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妈非要我骑着摩托车来,说帅!【`xs.c`o`m 网】 12、摸到腹肌了 陈木棉站在摩托车前,默默苦恼两个人该怎么坐才好。 季瑜见她愣在原地发呆,以为她是不知道怎么上摩托车,眉头微蹙,思索几秒,转身双手掐住她的腰,用端小孩的姿势把她端到了摩托车上,自己长腿一跨,从前面上去了。 陈木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车身,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这人怎么这样,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就直接把自己端上来了,粗鲁。 季瑜准备启动车子时,特意提醒道,“你的手可以往前抓着我的衣服,抱着我也行。” “不过我先声明啊,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非要给你占便宜,我那是怕你掉下去出事!” 陈木棉闻言默默翻了个白眼,嘴角撇撇,小声嘟囔道,“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说得好像我多想占你便宜似的。” 两只手却又乖乖往前伸了伸,多抓住了一些衣服,毕竟自己还是很惜命的,真掉下去了受伤疼的还是自己,得不偿失。 伴随着轰隆的一声,摩托车被男人启动,向着枸杞农场的方向驶去。 没多久车子就已经把阿依丽家的农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新驶入的路段不是很好开,有一片区域一直坑坑洼洼的,不是很平。 陈木棉的手一上一下地晃着,紧紧抓住男人的衣服。却没想随着摩托车的颠簸,她竟然隔着薄薄的衣服摸到了季瑜的腹肌。 陈木棉:摸到的第一秒,什么脏东西?下一秒,刚刚没摸出感觉,我再摸摸…… 季瑜:暗自得意,女人,我就知道你抵挡不住我的魅力。 陈木棉的指尖微颤,眼眸低垂,脸上突然浮起的红晕久久无法消散,她还是第一次离一个成年男性这么近。 缩回的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男人炙热的体温,心里不知为何痒痒的,像是有根调皮的羽毛滑过一样。 女孩被风吹起的几缕发丝,无意识间触碰到了男人的脸庞,男人的眼睫毛不自然地颤了颤,心里却开始怪起了这乱吹的风和颠簸的地,搅得他此刻心神不宁。 二人唇瓣微启,想说些什么,半晌又同时紧闭上了。 一个微微坐直了身子,佯装认真地盯着前方的路;另一个则视线微微转向右侧,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景色,抓着男人衣服的手却默默紧了紧。 陈木棉想起了上学的时候,大家偷偷跑去录像厅,看香港电影,影片中的男主有一幕洗澡的镜头。水流沿着男人的喉结一路下滑,冲散了满身的泡沫,露出了紧致惹眼的腹肌。 当时一起的女生都在起哄,还有男生试图扯开自己的衣摆,展示排骨身材,还有人在猜陈木棉的哥哥有没有腹肌。 她在一片嘈杂声中,也没好意思再多看两眼剧情,心里却默默藏下了一颗种子,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上手摸摸。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这颗在西北埋下的种子,今日却在新疆发芽了。 季瑜的脑子也有些乱,他倒没有这些少女心事,只是单纯地在想,女生们是不是都喜欢身材好的男人,他在部队的时候是身材最好的时期,那会儿训练量大,身上每块肌肉都充满了骇人的力量。 可惜转业之后,训练量骤减,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民警,不需要那么好的身手。当然,这和自己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高强度的训练了也有关系。 季瑜:真的还是很怀念当年的日子啊,年轻气盛,肆意昂扬,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不服。 两人各自胡思乱想着,面上却一路无话,直到已经回到小院门口,季瑜才主动打破沉默,“你先坐好别动,我抱你下来。” 陈木棉闻言默默收回双手,改为扶住车身。想说自己一个人其实能下去,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她慢慢发现季瑜其实在某些时刻很难沟通,只听自己想听的,只做自己想做的,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好在他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然以他们之间巨大的体力差异,他就算把她卖了,她都无法反抗。 听到院里有动静出来看看的于晓月,正好看到儿子掐着陈木棉的腰,抱小孩一样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顿时有些无语,她这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缺根弦,每次和小姑娘相亲都搞砸也就算了,去接陈木棉这么好的互动机会,竟然也能让他表现的正气凛然。 真是教也教不会,按这个速度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抱到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就问这辈子还有机会吗。 陈木棉:某种程度上他其实也挺会的,他有腹肌! 于晓月摇了摇头看,叹了口气,上前摸摸小姑娘的辫子,打趣道,“舞会上有小伙子约我们棉棉跳舞吗?” 陈木棉乖乖点头:“有,但是我都拒绝了。” 于晓月:“为什么?”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跳舞。”陈木棉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她才不允许别人来打扰自己享受美食和美景。 季瑜默默点头:小姑娘在外面就应该这样,才能学会保护自己。 于晓月失笑,我们木棉真的还是个小姑娘呢,旋即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木棉乖巧地和两人道别,回了房间洗漱。 夜深人静,陈木棉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有些兴奋,睡不着! 她还在回味这两天的经历,新疆这趟真的是来对了。一路上的风景、当地的民俗、各种没吃过的美食,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帅哥美女。 每一样都让她流连忘返,她摸摸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最近都吃胖了。 男人结实的□□触感突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真的很不一样呢。 陈木棉:不行,打住,不能再想了,你是一个纯洁的小女孩。 不能想男人,那就想想别的,陈木棉的思绪又开始乱飞,一会儿飞回西北的小村庄,想看看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一会儿又飞到了喀什的军区,想起小时候被哥哥背着玩,长大后就不能再这么玩了。 半晌,她终于从脑子里扒拉出来一件很重要的事,翠萍还没找到呢,不行,她得去催催季警官。 陈木棉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季瑜房门前。身子微侧,把一边的耳朵贴到门上,试图听听季瑜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突然房门向内打开,她身形一晃,被男人宽厚的大手一把接住,搂在怀中。 男人感觉到手底的触感不对,又赶紧将她放开扶正身体。 季瑜:“你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陈木棉委屈巴巴,“季警官,我的翠萍什么时候能找到啊,呜呜……” 男人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问号,翠萍是谁,呜呜又是谁?哦哦,和小姑娘一起来新疆的那个闺蜜。 连忙安抚道,“在努力找了,你别着急,南疆的农场太多了,外来的采摘工也不是全部都会登记,我们排查完还需要一段时间。” 陈木棉抬头用祈祷的眼神望向他,“真的能找到吗?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季瑜保证:“能,肯定能。”明天我就给南疆的兄弟单位继续打电话催。 陈木棉:“好吧,那我回去睡觉了,季警官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转身走了,季瑜一直目送着她回到房间,才关上房门继续睡觉了。 陈木棉重新躺回床上,虽然已经收到了季瑜的保证,心里却还是很担心翠萍。 她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又一起出来打工,结果自己竟然把她给弄丢了。 翠萍喜欢吃好吃的,如果这两天的婚宴她也能参加就好了,她们还可以一起去唱歌跳舞。 翠萍肯定还没参加过这么热闹的新疆婚礼呢,小时候她们俩每次去吃席,翠萍都很开心,因为那天她可以随便吃东西,李婶也不会说她。 希望她现在真的在某个农场里做采摘工,平平安安的,每天有地方住,能吃饱,最好还能再赚点钱。 同一时间的南疆某棉花农场,李翠萍躺在帐篷里,心里也在牵挂着陈木棉。 不知道木棉最近过得怎么样,走之前听她讲主人家住别墅,工作内容也就是做做饭,陪小孩子写写作业,应该挺好的。 她最近其实也过得挺好的,摘棉花虽然辛苦,但是多劳多得,摘的时候也能和身边的工友们一起聊天说笑。 吃饭也能吃饱,手里也有钱了,也没人骂她脑子笨,大家都夸她手脚麻利、干的活又快又好。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就是有点想木棉了,不过南疆的采摘季也快结束了,到时候她就可以跟着大部队迁移回乌木市了。 走的时候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和木棉要个地址,不然她们还可以互相写信。 陈木棉:我已经不在那里了,你写了也没用。 第二日,陈木棉睡醒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很大了,连忙起床,准备赶去农场干活,却被告知今天是休息日。 陈木棉:“我已经两天没干活了,今天又休息,这样真的好吗?” 于晓月笑道,“休息日是农场一直以来的规矩,每个月就歇两天不碍事的,而且就算是机器也不能一直干活啊。” “我等会儿要去市里买点农具,你要和我一起去吗,还是在家里休息?” 陈木棉闻言表示自己想去图书馆逛逛,她想借一些专业书回来看看。她对新疆的风土人情和农作物很感兴趣,也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创业的灵感。 于晓月点头应下,招呼她过来吃早饭,季瑜一大早就回了单位,急匆匆地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季瑜:小姑娘一个人那么可怜,我昨天晚上刚答应人家,今天可不得赶紧去干活嘛。 吃完饭,两个人也收拾出门了。到了市区,于晓月把陈木棉放到图书馆门口,告诉她自己等会儿买完东西约了朋友喝茶,下午再来接她。 陈木棉在前台办了张借书卡,又问了问农作物书籍的摆放位置,就往图书馆里面走去。 她拿着几本书,找了一个角落,便安静地坐下看书了。手里还拿着一支笔,时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她只来得及粗略看完了两本书,有些疑问还需要再找几本书来替自己解答。 于是起身将已经看完的放回书架,又沿着摆放的标志,专心地寻找另外几本书的踪影。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季警官的声音,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派出所上班吗。 陈木棉好奇地抬头,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却又听到了一个略带气愤的女声。 “季瑜,你平时是不是根本不看书?你是文盲吗?” 陈木棉:这是……又唱的哪一出?【`xs.c`o`m 网】 13、男主又相亲 是的,你没看错,季瑜今天上班上到一半,又去相亲了。 他自从转业回来之后,相亲这事儿基本就没断过。 一开始他确实也是自己想找个老婆,香香软软的抱在怀里,夫复何求。 所以有领导或者同事要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他都很是积极认真,也很感激,但是慢慢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好像并不是真的想给他找老婆,更多的是把单身且工作稳定的他当作一种资源,交换出去了。 加上之前相亲好几次都不成功,慢慢他的心思也就淡了,缘分不来自己强求也没有办法。 今天和他相亲的姑娘听说是高中的语文老师,他领导亲戚家的孩子,为此领导还专门给他批了假。 这次他吸取了上次农场的教训,专门把相亲地点选在了市图书馆,语文老师应该挺爱看书的吧。 季瑜早早地就到了约定的地点,无聊地在图书馆门口打转。 忽然见远处走来一位女士,穿着碎花连衣裙,手里还拎了一个帆布包,娉婷袅娜,缓缓而来。 正是他的新相亲对象,林婉。 季瑜上前迎接几步,然后二人一同走了进去。 “林老师,您平时有什么喜欢看的书吗?”男人主动开启话题。 林婉温和浅笑,“我看的中外名著比较多,你呢?” “我……”季瑜在脑子里疯狂扒拉半天,终于扒拉出来一个,“我平时都看一些军事方面的书。” 季瑜:在部队里被领导逼着看的,还要写一千字的读书笔记,不然就罚引体向上,罚到你想哭。 林婉闻言略带惊讶地抬头望向身旁高大的男人,二叔介绍的时候只说他是警察。 但是听他刚刚话语中的意思,“季警官是从部队回来的?” 季瑜:“嗯。” 林婉了然,她对男人的初印象更好了,军人总是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季警官可真是年少有为。”林婉夸赞道,说完随手从身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红楼梦》抱在怀中,眼神示意男人也选一本。 季瑜目光在书架上的各类古典文学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艰难地拿起了《隋唐演义》。这个看着像是讲打仗的,应该还算有意思吧。 林婉浅笑:“你选的这本书我也看过,我们等会儿还可以交流一下读后感。” 季瑜不知在想什么,没接话,只沉默地点了点头。二人选完书,就找了一个角落的书桌坐下,安静地看起了书。 不一会儿林婉已经沉浸在红楼的世界里了,这本书她其实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是每次再看又会有新的感悟出现。 这学期开始她给学生布置的课外作业就是阅读《红楼梦》,下周他们还要在课上讨论读后感。 因而她自己也要再重读一遍红楼,提前梳理一下课程内容,这样才能在授课的时候做到言之有物。 另一边的季瑜翻开书不禁两眼一黑,通篇全是文绉绉的叙述,他努力做了一会儿阅读理解,上下眼皮直打架。 人也像是回到了高中的语文课堂上,脑袋一晃一晃的,迷迷瞪瞪地闭上了眼睛,缓缓趴到桌上,近距离吸收文学知识。 半晌,林婉想从包里拿出纸笔,记录一些灵感,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抬眼发现是季瑜整个人趴在书上睡觉,呼吸声很均匀,显然是已熟睡有一会儿了。 林婉:我是淑女,我不生气,微笑.jpg。 林婉心里默念几句,警察工作辛苦,他可能是太累了。然后决定无视男人,记完灵感之后继续沉浸到书中。 一个小时后,季瑜醒了。 他觉得自己这觉睡得真是舒服,果然还是上语文课的时候最好睡觉啊。老师竟然也没喊自己起来罚站,是终于醒悟了吗。 抬手伸了个懒腰,眼睛睁开看到坐在对面的林婉,男人顿时僵住,尴尬一笑。 他竟然忘了自己是来相亲的,都怪对方的语文老师气场太魔性了。 林婉看见男人醒了,也没生气,只低声关心道,“季警官是不是昨天工作太辛苦了,所以今天才精神不好啊?” 季瑜耿直:“那倒也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书看着无聊,没意思,一看就困。”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林婉闻言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半晌将自己手中的《红楼梦》递过去,“要么你试试这本,这是我最喜欢的书,久看不腻。” 男人接过她手中的书,翻看了几页,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个矫揉造作的。” “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吗,弯弯绕绕一大堆,看得人心烦……” 林婉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掐入手心微微作痛,深吸一口气,努力在相亲对象面前维持着体面和风度。 眼神却已经死死瞪着男人了,恨不得咬他一口泄愤,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书!他怎么敢的! 季瑜:“还有这几个字,辰上面一个宝盖头又念什么?” 林婉此时已经气炸了,忍无可忍,一把夺回男人手中的书,呵斥道,“季瑜,你平时是不是根本不看书?你是文盲吗?” 林婉:“这个字你都能不认识,高中语文课是怎么上的?!” 说完又下意识地为他解释道,“宸,本义是屋檐,特指皇帝或与皇帝有关的事物,记住了吗?” 林婉:我这该死的职业病。 不远处正在书架前找书的陈木棉,刚好听到了后面这两句,莫名感觉这说话的气势竟然有点像语文老师? 她抱着手中的书好奇地从书架背后探头望去,看见了一个长相温温柔柔的大姐姐,穿着一条碎花长裙,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看面容此时似有些生气,她对面也端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看背影可不正是熟悉的季警官嘛。 林婉也看见她了,以为是自己刚刚说话有些大声,打扰了别人看书,连忙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我马上就收拾走了。” 陈木棉见自己竟然被人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笑。 又默默摇了摇头,小脑袋慢慢缩了回去,另一边刚转过身的季瑜却已经看见她了。 季瑜疑惑:“陈木棉,你怎么也在这里?” 陈木棉闻言转身抱着书就跑,男人不明所以地迅速起身追了过去。 身后的林婉怔怔地看向这一幕,半晌沉默地拿起桌上的两本书和帆布包,向图书馆门口走去。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和季瑜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男人都能抛下她这个相亲对象追过去,想必自是关系匪浅。 她从小就喜欢看书,长大更是顺利地当了高中语文老师,她理想中的伴侣是那种气质温文尔雅、同样有文学素养又浪漫的男人。 她向往可以有灵魂碰撞的爱情,眼前的男人可能工作和人品上佳,但他们的灵魂和爱好相差甚远,终究是有缘无分。 另一边,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追逐,“偷窥小贼”终于还是被英勇的季警官给抓住了。 小贼跑得匆忙,手里的书都掉了一地,善良的季警官见状主动表示他去帮忙捡回来。 小贼现在脸颊红扑扑的,发丝微乱,蹲在地上小声地喘着气。陈木棉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路上了。 陈木棉:我又没做贼,为什么要心虚,理直气壮.jpg。 季瑜捡完书才想起来林婉还在呢,连忙回去看了一眼,却发现桌上已经没人了,两本书也被带走了。 沉吟片刻觉得可能是林老师有事先走了,便也没多想。 转身回去将地上的蘑菇拎起来,“走了,送你回家。” 蘑菇:“你怎么又要送我回家?我有人来接的。” 季瑜闻言问道,“谁?” 陈木棉傲娇:“就不告诉你,反正有人来接我的。” “而且我正事还没办完呢,我要去找几本写新疆农作物的书回去看。” 男人接话,“我帮你一起找,找完送你回去。” 陈木棉无奈解释道,“真不用麻烦你,季大哥,我和于阿姨一起来的,她等会儿喝完茶就来接我。” 男人这才放下了心,最近晚上治安不是很好,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 两人找完书,陈木棉在前台办借书手续,季瑜和她道别,准备回派出所加班。 刚走出图书馆大门,就看见老妈的摩托车停在台阶下面,后座上还绑了一堆农具。 于晓月本来正愁她和陈木棉两个人还带着一大堆农具怎么回去了,一抬头看见儿子了。 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这个点在这,但是不重要。 于晓月:“儿子快来,你开车了吗?帮妈把这些东西送回家。” 季瑜默默将东西重新搬到吉普车的后备箱里,还在合车门,余光瞥见于晓月已经发动摩托车走了,只留下一句“你记得把木棉带上,我先回去做饭了。” 季瑜:我妈是有多饿,跑这么快…… 陈木棉办好手续,抱着书走出来,四处张望了半天也不见于晓月的身影。 季瑜:“别找了,我妈已经先回去了。” 陈木棉:“?”【`xs.c`o`m 网】 14、认亲? 陈木棉确认自己又被阿姨扔给男人之后,还是乖乖抱着怀里的书坐到了副驾上。 季瑜在车后面折腾半天,想把铁锹塞进去之后好合上车门。 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拿绳子把农具绑好,任后备厢门敞开,就回到车里准备出发了。 季瑜:再好的车也逃不过给父母拉乱七八糟东西的命。 车子启动,向着枸杞农场的方向驶去,后备厢里装着的铁锹随着车身一上一下地晃着,发出“哐哐”的响声。 因着车门没关,坐在前排的陈木棉也能感觉到有风从后背的方向吹来,不冷,就是发丝扫到脸上怪痒的。 她抬手拨弄了两下无果后,开始主动和身旁的男人搭话,转移注意力。 陈木棉:“季警官,我很好奇你今天是又在相亲吗?” 男人闻言身体微僵,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一想到自己的尴尬相亲过程又被身边的人围观了,就浑身都不自在。 半晌才终于回复道,“对,只是没想到竟然又被你碰到了。” 这下轮到陈木棉不好意思了,她也感觉自己一直撞上人家相亲很尴尬,且每次相亲结果还都不是很愉快。 陈木棉:下次我一定不能再好奇了,发誓。 陈木棉上一秒刚在心里发完誓,下一秒丝滑开口,“那个姐姐真的是语文老师吗?” 季瑜闻言有些头疼,“是真的,她是高中语文老师。”默默祈祷她别再问了,换个话题吧。 好在陈木棉满足了好奇心之后,终于放过了他。 军绿色的吉普车一路飞驰,道路拐弯处,男人眼神专注,伸手打方向盘,纤长的手指上青筋微起,露出的胳膊上似乎有几道伤疤。 陈木棉盯着看了半天,疑惑问道,“季警官,当警察是不是很危险啊,我看你胳膊上好几道伤疤。” 季瑜:“我只是派出所的民警,平时就做做文职工作,没什么危险。” “伤疤是在部队里出任务的时候留下的。”男人解释道。 陈木棉:“部队?那你怎么又当上警察的?” 季瑜娓娓道来,“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正好当地有征兵,我就报名了。” “后来我被分配到了喀什军区,就一直在部队里参加训练……直到有一次任务受伤了,我妈知道后硬是杀来部队给我办了转业。” 那次他确实命悬一线,给于晓月吓得不轻,对着季峰又踢又骂的,恨他送儿子也去了部队,守在他的病床前哭了好几天。 等他一醒,就逼他转业。他虽然在部队这些年也挺舍不得离开的,但是也不想家人再为自己提心吊胆。 还有就是他年纪也不小了,也羡慕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部队里该体验的热血和激情也都体验过了,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从部队回来之后基本就开始相亲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孩子都对他避之不及,他长得也不丑啊。 季瑜这会儿心里想的这些陈木棉无从得知,她只听到了那句“我被分配到喀什军区”。 陈木棉有些激动地开口问道,“那你……你认识陈木柏吗?他是我哥哥,也在喀什当兵!” 季瑜闻言愣了几秒,把车熄火停在路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转头认真看向陈木棉的脸。 陈木柏是他在新兵连里就认识的战友,后来也一直在同一个营队里,甚至他受伤那次任务都是他们俩一起去的。 他知道陈木柏在老家有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妹妹,又聪明又漂亮,但是他从来没把陈木棉和陈木柏联想到一起去。 他以为那对双胞胎今年最多十来岁,也是此时他才发现这两个人的名字如此相似,一看就是父母专门为兄妹起的。 就连二人的长相都有些相似,笑起来都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到陈木棉的时候,就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还主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原来是冥冥之中好兄弟在托他照顾自己的亲妹妹。 季瑜义薄云天:我宣布,从今天起,陈木棉就是我季瑜的亲妹子了! 远在喀什军区的陈木柏:谢邀,我还没死呢,离我妹远点,微笑.jpg。 季瑜怔怔地开口,“我和木柏是好兄弟,一个新兵连里混出来的。”他还救过我的命,男人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真的?!你不会骗我的吧?”陈木棉半信半疑。 季瑜无奈:“我骗你干什么,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说完又老实补充了一些陈木柏的私人信息,终于才被眼前的小姑娘认可了他的战友身份。 陈木棉这才放下防备心,向男人打听起了哥哥在部队里的经历。 得知哥哥在部队里竟然能一个打五个,她惊呼出声,“天呐,我哥竟然这么能打的吗?” 陈木棉:“他在家里人很温柔的,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他会打架。” 季瑜撇嘴:“那是你不知道,他之前还打跑过追你的黄毛小子呢。” 陈木棉听着男人的讲述,仿佛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哥哥,性格依然温润如玉,但是遇事却敢打敢拼。 “大哥写信的时候总是报喜不报忧,回家探亲也只埋头帮家里干活……”陈木棉抱怨道。 季瑜理直气壮,“我们部队里那都是铁骨铮铮的真汉子,哪能天天和家里人吐苦水。” “而且刻苦的训练也是为了能在战场上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别人。” “至于其他的你就别瞎担心了,你哥那身手,比我都能打。”季瑜耸肩。 陈木棉看向身旁的男人,陷入深思,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也能转业回家。 部队里是很光荣,但是终究太辛苦了,还伴随着危险,像季瑜现在这样换一份稳定又轻松的工作就很好。 季瑜: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派出所的工作也很忙的。 季瑜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好了,故事讲得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男人重新将车子发动,路上陈木棉自觉已经和季瑜变得更熟了,又开始悄咪咪地打听他的相亲故事。 她真的太好奇了哈哈,怎么会有人每次相亲都笑料百出。 上一次带着人家干农活,把女生气跑;这一次说是陪人家看书,结果自己倒头就睡。 对面的姐姐也是脾气好,这都没有特别生气。 陈木棉疑惑发问:“季大哥你是不是根本不愿意相亲,所以每次才故意搞黄的?” 季瑜冤枉,“我什么时候故意搞事情了?我每次都很认真对待的!” 他上次是想着秦小姐长在城市里,可能没见过农场,所以专门带她来家里的枸杞农场参观、体验采摘。 谁知道秦小姐根本不喜欢农村的自然风光,没摘两下就生气走人了。 陈木棉:她那是不喜欢农村吗,那是被你不解风情给气的。 还有这次的林小姐,他听说人家喜欢读书,所以才专门约在图书馆,僻静清幽,还有书香为伴,多浪漫啊。 只是他实在不爱看书,尤其是语文课本一样的内容,困意上来根本拦不住。 后面不认识字的事纯属意外,他就是脑子突然转不过来弯了,不是真不认识。再学习不好,他一个高中毕业生也不至于是个真文盲。 陈木棉听完忍俊不禁,“你们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哈哈……” “每次相亲都没什么效果,是什么让你坚持到了现在?”小陈记者好奇地采访道。 季路人光荣:“当然是因为真诚和热爱!” “我就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一次不行我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一百次,总能成功。” 季瑜补充:“我们老领导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只有不拼命的兵’!” 陈木棉闻言有些动容,季警官不愧是从部队里历练出来的军人,不说事做得怎么样,光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也很值得敬佩。 季瑜傲娇:“我虽然急着结婚,但是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 他要找到一个真正发自内心喜欢彼此的人,能欣赏彼此的优点、包容缺陷,最好也能像他父母一样恩爱到老。 陈木棉表示理解,她爸妈的感情也很好,两个人一辈子都没红过眼,不过她以后更想找一个像哥哥那样的爱人,温柔! 陈木棉感动于季警官笨拙的努力和坚持,决定为他出出主意,“季大哥,如果你真的想通过相亲找到对象,我觉得你下次可以多听听对方的想法并照做。” 季瑜疑惑不解,陈木棉举例:“比如秦小姐想和你聊天,你就和她聊天;林小姐想和你讨论文学,你就认真看完书之后和她讨论……” 季瑜:原来方法这么简单的吗?下次试试! 车上的时间在你来我往的闲聊中过得很快,一眨眼农场已经到了,男人将车停进院中。 二人刚从车上下来,季瑜还在卸铁锹等农具,陈木棉听到有人好像在敲门。 探头望去,一个身穿绿色制服,推着二八大杠的青年站在门外,正从帆布包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邮差:“陈木棉在吗?有你的信!”【`xs.c`o`m 网】 15、家里来信 陈木棉应声,上前接过邮差手中的信封,牛皮纸的信封上贴了一张绘着山水的邮票。 看到封面上写的“林慧君寄”几个字,陈木棉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是妈妈给她回的信啊。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离父母这么远。 陈木棉来不及回到自己的房中去看信,僵站在原地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里面是薄薄的几页信纸,满载着父母的思念。 林慧君在信里写道,自己和丈夫很想念三个儿女,这次给每个人都写了信,陈木棉来新疆打工的事她也已经告诉儿子了。 希望如果木棉和木柏有幸在新疆遇到,可以给他们也写信告知一声,如果遇不到那就算了。 还说自己和丈夫两个人在家里都过得很好,也没有生病。已经按时腌了各种咸菜,萝卜干、腌茄子等,最近又新腌了一缸酸菜。 陈木棉想到酸菜炖猪肉的美味口感,让人口齿生津、念念不忘。 林慧君温柔一笑:“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吃了,剩下的等你过年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做……” 陈父在后面又补充道,“棉棉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赚不赚钱不重要,人好好的就行。” 陈父怕女儿也和儿子一样,报喜不报忧,又特意叮嘱道,“如果在外面碰到什么困难了,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一定要跟爸妈讲,我们去接你回来。” 陈木棉一遍遍地看着手中的信,鼻头微酸,抬眸向蔚蓝的天空望去,大大的眼睛使劲眨了眨,试图把眼中的泪水倒流回去。 陈父的字迹有些潦草,陈母的字迹则一笔一划的尤为工整。两个人像是你写一段我写一段,攒了几天才终于将满腔的思念化作信纸寄出。 陈木棉:坚强,不能哭。下一秒,哇呜呜呜…… 信的最后林慧君还写道,你妹妹木荷也已经开学了,一眨眼,荷荷离毕业也不远了。 林慧君不禁感慨道,现在自己这三个儿女,两个都在新疆,但是离得也不近,也不知到时候木荷又会落在哪里,天南海北的,一年想见一面都难哦……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写得有些过于悲伤和啰嗦了,林慧君最后又故作坚强地说道,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担心我们。妈妈永远支持你们,替你们守着家。 陈木棉看到此处,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信封里除了满满的思念,还有一百块钱。 父母怕女儿在外面受苦,又从箱底拿出来一百块钱偷偷装在信封里面。 陈木棉一边哽咽着,一边将信纸重新收好,放入怀中。然后默默走到一个墙角蹲下,装起了蘑菇。 今日明明是一个大晴天,蘑菇的周围却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实的乌云。正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惹得人心烦意乱。 季瑜从陈木棉刚拆开信封的时候,就悄悄用余光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等看到她蹲到墙角默默擦眼泪的时候。 季瑜内心:完了完了,刚认的妹子,怎么就开始哭了。这要是让陈木柏知道了,不得来揍我? 他有些无措地搓搓双手,吭哧半天,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对方。 嘴巴张张合合,头一次开始怪自己没看过多少书,安慰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忽然想到了昨天那通电话,苏克市公安局的人打电话说,有李翠萍的消息了,好像就是在当地一个棉花农场里。 男人走上前去,大手摸了摸小蘑菇的脑袋,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刚刚还在淅淅沥沥下雨的蘑菇,闻言红着眼眶暂停落泪,抬头望向身旁的男人。 季瑜认真地向她保证,一定会尽快联系到李翠萍的。 原本正在屋内做饭的于晓月此时也走了出来,抱抱小姑娘,轻声哄道,“走吧,阿姨还在呢,给你弄点好吃的吃,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回家过年了啊……” 陈木棉乖乖站起来擦擦眼泪,跟着于晓月进了厨房。季瑜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晓月从橱柜中拿出一把红豆清洗后倒入锅中,加入清水,添火让红豆煮着。 又拿出来一些糯米粉倒入盆中,加入一些热水,趁热搅拌、揉成面团,哄陈木棉过来一起搓小圆子。 于晓月抬手将脸庞掉落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先将糯米粉面团用力揉开,切成粗细均匀的长条状,再切成一个个小段。 然后借用掌心的力量,在案板上打圈揉搓,不一会儿一个个圆滚滚的小团子就做好了。 陈木棉也跟着搓小圆子,她以前在家只搓过大的洋芋丸子,里面放了红枣做的馅,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空心的小圆子。 此时锅里的红豆也煮熟了,于晓月将红豆全部倒在盆里备用。 又拿出擀面杖,顺着一个方向不断地用力搅拌,将红豆碾压成泥。 红豆沙搅拌好之后,需要重新倒入锅中,加入一些冰糖和小圆子。 直到小圆子全部浮起来,就可以关火了。舀一勺倒入碗中,再淋入一点桂花蜜,香甜软糯的红豆沙小圆子就做好了。 陈木棉端起小碗尝了一口,甜丝丝热乎乎的,喝完全身都暖和了。 甜甜的红豆沙入口,抚慰了陈木棉内心的郁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季瑜也端起一碗,拿勺子喝了两口嫌麻烦,端起来直接喝了,喝完又撇撇嘴,嫌弃太甜了。 男人喝完也没走,就坐在原地看着小姑娘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 于晓月看得出来儿子对陈木棉还是挺关心的,于是把他拉到院里,悄悄试探道,“儿子,你觉得木棉人怎么样啊?我觉得小姑娘人还蛮可爱的,你对她也挺照顾的……” 季瑜:“那可不,这可是我好兄弟的妹子,以后就是我亲妹子了,我当然得好好照顾她!” 于晓月无语,谁让你认她做妹子了?就不能认她做老婆吗? 又不死心地低声问道,“你哪个好兄弟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人家不是从西北来的吗?” 季瑜解释道。“他哥哥叫陈木柏,那年出任务我受伤,就是他背我回来的。你忘了?你们还见过呢。” 哦……于晓月想起来了,那个气质温润的年轻人,要不是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她差点以为是哪个学校的读书人呢。 于晓月咬牙切齿地对榆木脑袋的儿子微笑:“那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啊,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木棉。” 季瑜默默点头,好兄弟的妹子他当然会照顾周全。 同一时间的喀什某军区里,刚结束训练的陈木柏也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两封信,不知是否有什么急事,要连着给他写两封信。 陈木柏连忙拆开信封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妹妹什么时候一个人跑到新疆来了,父母也不管管,任由她胡闹。 正生气着,拆开了另一封,这封信里说木棉已经给父母写了信,报了平安,并且还附上了木棉现在的地址。 说她在这个农场里打工,就住在农场主家里,很安全,工资也不错。 陈木柏看到这里,脸上的怒气才稍微消散了一些,只不过他越看这个地址越眼熟,这不是…… 他起身向政委办公室走去,准备给季瑜打个电话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棉怎么会在他家。 到了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政委通知:“你来的正好,有紧急任务,召集尖刀小组成员,现在马上出发!” 陈木柏抬手敬礼:“是!” …… 第二日一早,陈木棉和于晓月两人又开始在枸杞农场里忙了起来。 采摘工们重复地采摘、晾晒、装箱,忙忙碌碌的采摘季也终于快结束了。 陈木棉默默算了算自己赚到的钱,竟然还挺多的。除了一开始那几天,她摘的速度不够快,赚的不多。 等后来熟练了,每天也能摘够好几十斤,这样算下来,她这些天赚了有足足五百块钱呢。 不过,这里的工作快结束了,她也是时候去物色下一份工作了。 正想着,于晓月走了过来,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率先开口道: “木棉,你可别想现在走啊,我这里活还多着呢。你要是也走了,不愿意帮我,那我到时候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于晓月补充道,“虽然采摘的活快要结束了,但是后续的晾晒还是需要有人帮忙的。” “就是工资可能没有采摘那么多了,但是胜在稳定,你放心,阿姨不会亏待你的。” 陈木棉闻言只得先答应下来,等过些天,她再去市里的招工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工作。 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赚一笔。 陈木棉一边想着,一边拨弄着草席上的枸杞,给它们翻个面儿。 却突然听到身旁的人悄悄问道,“木棉,阿姨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我们季瑜人怎么样啊?” 陈木棉茫然:“季警官人很好啊,对我也很好。” 于晓月无奈:“不是说这个,其他方面你觉得怎么样?” 陈木棉满头雾水。【`xs.c`o`m 网】 16、羊肉泡馍 于晓月见陈木棉似乎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唉,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吧。 忙碌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得飞快,农场里的采摘工们也陆续都收拾东西离开了。 有的回老家结婚了,有的去了其他地方的农场继续干活。 农场里现在就只剩陈木棉和于晓月两个人了,她们还在晒最后一批的枸杞干。 每天定时定点地把晾晒房里的枸杞按顺序翻一翻,天气好的时候就搬出来,让太阳晒干。 “今年枸杞的成色非常好,正适合拿来做菜。”于晓月满意地笑了笑。 “我要给你做一道我的拿手菜,黄芪枸杞排骨汤,秘诀就是加上我们自己家的枸杞。” 于晓月向陈木棉夸赞道,“这个汤不仅能增强你的免疫力,还可以美容养颜!” 陈木棉: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听起来像放了中药材,真的能好喝吗…… 于晓月拿出前一天专门去买的排骨,让陈木棉帮忙洗干净沥干水分。 自己又从橱柜深处翻出来一袋黄芪和党参,加入锅中炒至发黄变热。 然后把这两种药材一起转移到高压锅内,加入清水煮开,让药香充分散发出来。 排骨处理干净之后,于晓月将铁锅加热之后倒油,把排骨完全炒干,去除血腥味。 再把排骨和生姜片一起加入到煮开的黄芪党参汤里,放入一点冰糖,盖上盖子,大火熬煮半个小时。 等候的时间,她又拿出一把红枣和枸杞提前洗干净,将红枣对半切开后去核。等汤熬制得差不多的时候,把红枣和枸杞加进去。 最后再加入一点盐调味,整个排骨汤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但味道并不刺鼻。 汤本身的口感清甜香润,先喝汤,再吃排骨和红枣。 陈木棉原本不是很喜欢药膳,总觉得味道有些酸苦。但神奇的是,这道汤整体的味道竟然是微微发甜的。 喝完之后,全身上下都非常的温暖,尤其是小腹的位置,她光是汤就连着喝了两碗。 于晓月见状,笑着说道,“慢慢喝,没人跟你抢。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炖。” 陈木棉乖乖点头,随手拿起一颗枸杞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这是她最近新养成的习惯,偶尔嚼一两个枸杞果干,感觉味道和葡萄干也相差无几。 二人吃完午饭,又继续在院里晒枸杞。于晓月最近专门新买了两把躺椅摆在院中。 两个人一左一右,躺在上面晒太阳,时不时闲聊几句,惬意的不得了。 秋日温暖的太阳打在身上,晒的人越发惫懒,迷迷糊糊的陈木棉都快睡着了。 “古丽你在家吗?我进来了!”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阿依丽已经单手推开了于晓月家的大门,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只羊腿。 她前段时间终于忙完了儿子的婚礼,结果最近又有其他事情要忙,一直没腾得出手。 这次是专门来给于晓月送谢礼的,谢谢她和陈木棉两个人在婚宴上帮忙。 阿依丽将手里拎着的羊腿递给于晓月,“拿着,今天现杀的,玫瑰花上的露珠一样,新鲜的很~” 于晓月无奈笑笑,“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等以后我儿子结婚,我肯定也叫你来帮忙的。” 阿依丽坚持,“我们有来才有往~我的忙你帮了,你的忙我也要帮,你又没有养羊,等季瑜结婚,我把家里的羊给你拉过来。” 于晓月闻言眉头微挑,嗤一声,“就我那儿子,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媳妇儿。” 阿依丽:“你的心放回肚子里盆油~我听说他前两天又去相亲了嘛,说不定马上就带着花一样的丫头子回来了。” 于晓月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又去相亲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比我消息还灵通?” 陈木棉:我都碰见两回了。 阿依丽娓娓道来,她是出去买羊肉的时候听卖肉人说的,说是他邻居家的女儿。 “我一听,二十多岁、帅的嘞,还在那个派出所里当警察,这不就是你家儿子吗?” 于晓月埋怨儿子,现在连相亲都不跟自己说了。 季瑜也很冤枉,他最近已经根本就不想再相亲了。根本成功不了,还要浪费时间。 结果他上周去上级单位开会的时候,又被另一个领导给看上了。 这个领导磨了他好几天,非要给他介绍自己同学的女儿。 领导们:就季瑜这小伙子的条件,谁看了谁不喜欢,我当然得先下手为强了。 季瑜被逼得没办法,也只能先答应了。 但是最近市里非常重视那个盗窃团伙的案件,安排他们全城排查。 他昨天晚上又是通宵值班,早上眯了一会儿,也没收拾,胡子拉碴的就去了。 然后不出所料,又被人家姑娘给拒绝了。 另一边陈木棉听阿依丽转述完季瑜的相亲故事之后,忍俊不禁,也不知道季警官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的真命天女。 见于晓月面有愁色,她主动开解道,“于阿姨您就放宽心吧,就季大哥这个长相,还有工作和人品,早晚给您带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回来!” 而且季瑜年纪应该也不大吧,他只是现在相亲遇到的人短时间内还没有了解到他的优点。 说不定以后,如果能有一个人跟他能多相处一段时间,就能看到他身上的优点了,从而喜欢上他。 于晓月闻言看看身边的小姑娘,陈木棉和她那个傻儿子还真是像,两个人明明都对彼此有好感,愣是一点不来电。 随即又摇了摇头,她是拿这儿子没办法了,等老季从首都学习回来了,让他去跟儿子说。 也不知道季瑜这是像了谁,一点儿没遗传到她的优点,找个对象这么难?她当年可是一看到季峰,就直接拿下了。 季峰:我儿子当然是像我了。 阿依丽也在一旁搭腔,“你让季瑜多去参加几次舞会嘛,我们新疆漂亮的丫头子比牛毛还多,他总能找到的。” 于晓月沉默。你以为我上次没让他去吗?去了之后都没待几分钟就又回来了。 于晓月:“哎呀,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带来的羊肉要怎么吃啊,烤着吗?” “感觉最近烤肉吃得有点儿腻了,想吃点清淡的。” 阿依丽闻言也有点发愁,这羊肉还能怎么吃?她们羊腿平时都是一整个直接烤着吃的。 陈木棉见状主动请缨,“我来给你们做这个吧,在我们老家羊肉有一个经典做法,叫羊肉泡馍。就是拿这羊腿做的,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 说完,她便去厨房先准备起来。外面的摇椅也换成阿依丽躺了上去。 两个中年女人闭上眼睛,懒散地躺着晒太阳,偶尔说几句话,仔细听,还是在吐槽儿子和丈夫。 女人结婚生子之后,即使如二人这般有自己的事业,也还是要为家庭忙碌,儿子没结婚之前操心结婚的事,结婚之后又要照顾孙子孙女…… 厨房里。陈木棉先将羊腿洗净后,把上面的肉剔下来,然后再拿砍刀将骨头切断。 处理好的骨头和肉需要放入锅中先焯一遍水,换了一次清水之后再大火煮开。 汤中要加入生姜片、料酒,还有大葱等调料,熬制成高汤。 因整个过程都需要用大火熬煮,所以必须提前加入足够多的清水。 锅里的羊汤煮着,陈木棉又拿出来一些面粉,加入少量的水,揉成比较硬的死面团。 盖上盖子,让面团醒半个小时,再将揉好的面团用擀面杖擀成薄片。在另一个锅中烙至两面微黄、七成熟即可。 烙好的饼拿出来后可以用菜刀切成条状备用,也可以选择用手随意撕成片。 于晓月和阿依丽远远地就已经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味,忍不住进来看一眼。 陈木棉:“羊汤要好喝,起码还得再熬煮一个小时,等汤的颜色完全变成了奶白色才可以。” 陈木棉:高端的汤品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制作方式,那就是炖够时间。 等天色渐暗,一行人都已经将院子里的枸杞重新收回去了,羊汤才终于熬好了。 只不过好像一不小心做得有点太多了,她们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于晓月闻言大手一挥:“没事儿,吃不完我就明天喊季瑜回来,给他也补一补。” 季瑜:谢谢你喊我吃剩饭,真是亲妈。 陈木棉最后在锅里加入了盐和胡椒粉,再把提前弄好的饼子加进去烩上几分钟。 一道西北名菜羊肉泡馍就做好了,肉烂汤浓,香气四溢,入口极为浓郁,回味无穷,是西北人民的最爱。 陈木棉在等待熬汤的过程里,还专门做了油泼辣子。淋一勺辣子在羊汤上,色彩鲜亮,香而不辣。 夹起一块饼和羊肉,一同送入口中,再配上一口蒜,香迷糊了。 阿依丽吃得额头都微微冒汗,连连夸赞道,“哎呦丫头子,你这个汤,热水一样进到我的肚子里,我现在力气大的跟牛一样!” “等过几天摘棉花的时候,我也要提前煮这个汤喝。” 陈木棉:“?北疆的棉花已经到成熟期了吗?”【`xs.c`o`m 网】 17、搬出去住? “当然啦,我最近就一直忙着招工呢,马上就要开始采摘棉花了。”阿依丽说道。 阿依丽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低声抱怨自己就是个劳碌命,刚忙完儿子婚礼,都没歇几天,就又要开始忙活农场的事了。 不过今年娶了新媳妇进门,总算能多个人替她分担一些了。 每年农场的采摘季都是她们最忙的时候,招工只是第一步,采摘期间还要关照工人们的食宿问题。 棉花摘下来之后也要进行二次筛选、晾晒,她们家农场面积大,每年招的工人也多,有时候互相之间还会吵架…… 陈木棉听到阿依丽说的招工一事,眼神微闪,手中捏着的筷子也紧了紧,想起之前陈泽兰说过的,采棉工很赚钱。 她最近正准备去找找新的工作呢,于阿姨虽然对她很好,但是枸杞农场已经没什么活了。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陈木棉想着抬头偷偷瞥了一眼于晓月,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 却见于晓月已经替她问了,“阿依丽,你们工人招满了吗?” 得到否认的答案之后,于晓月便替陈木棉报了名,她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她面问,但是她也理解对方想趁着机会多赚点钱的想法。 于晓月转头叮嘱道:“阿依丽家的农场离我们这里也不远,你晚上还是可以继续回来住。” 陈木棉笑着点头应下,她还是挺喜欢和于晓月一起住着的。 阿依丽也很高兴新认识的朋友愿意来农场帮忙,她很喜欢陈木棉上次做的枣糕,香甜软糯,很合她的口味。 当然,今天做的羊肉泡馍她更喜欢。 陈木棉去采棉花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三人刚吃完饭,阿依丽就又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端了一份羊肉泡馍回去,阿依丽:“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明天要再吃一顿,碗过几天还给你们!” 于晓月嫌弃地撇撇嘴,“一个破碗而已,送你了……” 陈木棉失笑:想吃的话,下次还可以再给你们做,倒也不用这么珍惜。 夕阳西下,远处的云雾层层晕染,又像渐变的绸缎,轻飘飘的浮动在天空之上,给路过的行人也披上了一层轻柔的霞光。 陈木棉望着阿依丽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道这两个人可真不愧是好朋友,性格都是一样的大气和热情,做起事来也风风火火的。 于晓月也进屋给儿子打电话,让他有空回来尝尝木棉的新手艺。结果没想到电话接通之后,另一头的人却不是季瑜。 派出所的同事说,季瑜最近被抽调到市局参与排查之前的盗窃团伙案,这会儿可能正在市里某个小区蹲点呢。 于晓月闻言只得放下电话,耸耸肩,“你自己没有口福,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可是已经通知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陈木棉借用了于晓月家的缝纫机,给自己弄了一套采棉的装备,包括白布帽和白布袋。 棉花的采摘过程和枸杞采摘的侧重点略有不同,枸杞注意的是果实的完整、不要磕碰;但棉花采摘更注重的是干净。 棉株上要摘得一干二净,花兜里也要摘干净,田间地头里落下的棉花也要捡干净,尤其是头发、纤维丝等东西绝对不能混入到棉花中。 因此,拾花人员的头发必须用帽子或布巾完全包裹住,身前背的布袋子也必须保持干净。 采摘过程中,如果遇到某株棉花质量不好,也需要分开放置。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棉花的质量,好花卖好价,次花卖次价。 正式开采的第一天,陈木棉就背上自己的小水壶,拿着采摘的装备,准备出发去新的农场了。 临出门前,于晓月看见她一口吃的都没带,急忙给她塞了两个肉包子,让她中午饿了吃。 陈木棉沿着小路走了二十分钟,远远地看见农场边上已经站了上百个人。大家都是相似的装扮,有男有女。 走近之后,发现阿依丽站在一张桌子前面,还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 所有人都听阿依丽的指挥,划分了各自工作的区域,便四散开了。人群中似乎有一道目光,紧盯着陈木棉的背影。 采摘季刚开始的时候,棉花的茎叶还是深绿色的,一朵朵蓬松柔软的棉花,似云朵般点缀在绿叶间,层层堆叠、一望无际。 等再经过些日子的暴晒,绿叶和枝干便都会枯萎,只留白色的云朵孤零零地挂在枝头。 陈木棉利落地将发丝全部包裹进布帽之中,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布袋挂在身前,开始了采摘工作。 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采摘棉花,手法还略显僵硬。只见她左手扶着棉株,右手小心翼翼地用大拇指和食指夹起棉絮,再慢慢将其扯出。 刚走过来的刘娟看着陈木棉慢吞吞的手法,忍不住大笑了几声,递给她一副手套,“戴上这个,不然一会儿你那白嫩的手上可要多几道口子啦!” 陈木棉闻言抬头,略带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女人,这竟然是之前枸杞农场里,一起闲聊过几句的那位大姐,没想到在这儿竟然也碰上了。 刘娟也觉得挺惊讶的,她前面那会儿在人群里远远望见陈木棉的背影,就觉得颇为眼熟,但一直没对上名字。 直到后来又看到农场主在和她打招呼,刘娟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之前跟着于姐一起来的人嘛,没想到她竟然跟这家主人也认识。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采摘工作。刘娟已经做了三四年的采棉工了,开始前专门教了陈木棉怎么才能摘得又快又好。 一会儿工夫,陈木棉便已熟练掌握了采摘技巧,只见她手指翻飞间,一朵朵雪白的棉花便乖乖地跳进了身前的口袋之中。 陈木棉一边干活,一边小声地哼起了西北童谣,身体也随着音乐的律动微微摇摆。 “你也是西北人?”刘娟听到歌声激动地凑了过来。 陈木棉茫然应声:“我老家是凤溪市的。” 刘娟:“我也是!天呐,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有这缘分。” 陈木棉闻言也有些激动,和她一起出来的人都去了南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其他老乡。 她眼睛亮晶晶地上前和女人握了握手,脸颊上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刘娟又好奇地问道:“那你咋又和于姐她们认识的?我先前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 陈木棉这次没有再借口推辞,而是耐心解释道,自己先是因为被骗认识了季警官,然后才被他介绍到自家农场干活的。 刘娟:“那你后面住在哪里啊,我那天之后还找过你,以为你是回家住了。” 陈木棉身前的布袋已经被雪白的棉花装满了,她起身准备走向路边,刘娟见状也跟着一起。 陈木棉边走边小声解释道,“我就住在于姐家里。” 刘娟用一种败家的眼神看向她,“你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住本地人家里的。” “我之前问过,最便宜的一天也得花几块钱呢。” 陈木棉疑惑:“我没花钱啊。” 刘娟:“你没花钱,人家为什么愿意让你免费住?” 两人把袋中的棉絮倒进雪白的棉花堆中,换到了另一条路上继续采摘。 陈木棉轻轻扶住枝丫,蓬松柔软的棉絮在指尖缠绕,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让她想起了家里去年新做的棉被。 她其实也觉得季瑜和于晓月两个人对她有些过于照顾了,但是他们一个警察,一个农场主,图自己什么呢? 陈木棉:可能,他们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可怜,日行一善? 刘娟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戳她的脑袋,“还能图什么,图给自己娶媳妇啊,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像他们家的童养媳吗?” “再住下去,你是准备直接嫁给于姐的儿子吗?” 陈木棉闻言僵住,手里的动作也停了停,她想起了之前住在吴威家的时候,两个人对自己也很热情放心。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辅导老师的工作,却没想到吴威他们默认自己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这一次自己又在季警官家里住了这么久,他屡次相亲都没有结果,难道他们也抱着这种心思? 还在蹲点的季瑜犹如天降一口大锅,百口莫辩: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刘娟见她陷入了沉思,眼神闪了闪,催促道:“你就听姐一句话,赶紧搬出来吧,再住下去算怎么回事啊……” “正好这里刚开始干活,你就拿着行李和我住一起,姐护着你,等过年了我们一起回老家。” 陈木棉默默点头应下,她今天干完活回去就收拾东西,搬出来。 麻烦了季警官和于晓月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道别了。 傍晚,换班回家休息的季瑜,刚踏进家门,就听见陈木棉说自己准备搬出去住。 季瑜第一反应,“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 陈木棉摇头。 “那是我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xs.c`o`m 网】 18、被诬陷? 陈木棉还是默默摇头,她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说自己已经找到新工作了,继续住在这里不方便。 季瑜满头雾水,不明白小姑娘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搬出去。 半晌,他略显无措地抬手摸了摸脑袋,又搓起了衣角,最终把希望的眼神投向了自己亲妈。 于晓月倒是观察了陈木棉一会儿,最终猜测她可能就是单纯的怕麻烦别人,一直免费住着不好意思。 于是试探道,“木棉,你要是觉得住在这里上工不方便,我可以早晚接送你,我最近正好闲着。” “当然,我也不白送,路费还是要收的。”于晓月笑着说道。 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也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做伴,路费一说就是开个玩笑,家里也不缺这点钱。 陈木棉闻言抿了抿唇,拒绝道,“谢谢你于阿姨,我已经和老乡约好了,我们准备住一起,到时候干完活就一起回家过年了。” 陈木棉:“也谢谢阿姨和季警官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们的。” 季瑜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于晓月抬手拦住了,她也是女人,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知道陈木棉在倔什么。 比起只能依附于人的菟丝花,她更欣赏木棉花的英雄气概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她相信眼前这个尚显稚嫩的小姑娘,日后也定会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陈木棉就背着自己来时的行囊,离开了于晓月家。 路上霞光微亮,枸杞田中低矮的灌木在熹微中舒展枝条,远处的棉田正承接着第一缕阳光。 陈木棉紧了紧身上的肩带,粗粝的纹路磨过掌心,脚下的碎石路蜿蜒着指向被雪白笼罩的田野,开启了新的旅程。 微风拂过脸庞,带来了远处棉铃叮当作响的声音,她快步向棉花农场走去。 农场内,陈木棉把自己的被褥铺在了刘娟旁边,看着帐篷内简陋的居住环境,安慰自己赚钱哪有不辛苦的。 农场里的采棉工们不停地重复着弯腰采摘的动作,汗水从陈木棉的脸颊不断滑落,身体也逐渐疲惫。 但是此刻她心里是轻松的,终于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中午放饭的时候,刘娟拉着陈木棉跑得飞快,端着搪瓷缸子,抢到了几块炖肉。 陈木棉手里还拿着馕,不禁和刘娟相视一笑,“哈哈哈哈哈……” 她想起了以前和李翠萍一起上学的时候,最后一节课刚下,她们就拿着搪瓷缸子冲向食堂,生怕晚了就抢不到好吃的了。 吃饭的时候,刘娟和陈木棉说起了在老家读书的儿子,说他学习很好,自己再在外面辛苦几年,等儿子以后有出息了,就能跟着享福了。 陈木棉也笑着说道,“我就想在新疆赚大钱,然后把我父母也接过来。” 刘娟闻言有些揶揄地说道:“那你怕是得去做生意才行,要是靠天天这么摘棉花能赚大钱,那我早发达了。” 陈木棉也不和她多做解释,想赚大钱靠给人打工当然不现实,只是具体要做什么生意,她暂时还没想好。 等在新疆再待上一段时间了,她肯定也要开始创业的,她对这片地方的未来发展还是很看好的。 吃完饭稍作休息,一群人就又忙碌了起来。十月份的太阳没有往日的火辣,他们的午休时间也就相应地缩短了。 加上棉花易燃,对采摘工期的要求就更高了,农场管饭也是这个原因,怕采摘工们在田间地头里开火引起火灾,每天的两顿饭都是阿依丽一家做好送过来的。 要管上百人的饭,对阿依丽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夜晚,陈木棉躺在帐篷里,听着刘娟和其他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久久不能入眠。 半晌,她起身披上衣服,床板发出了咯吱的一声,她动作愈加小心地下了床,准备出去走走。 农场里此时寂静无声,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温柔的月光浅浅的撒在雪白的棉花上。 不知不觉,陈木棉走到了暂时存放棉絮的仓库附近,里面放着最近几天工人们摘下来的全部劳动成果。 只等待过几天二次筛检结束,就先将这批棉花卖给收购商回本。 夜晚有些冷了,陈木棉抬手将披着的外套收拢,准备回去睡觉了。 “簌簌……”陈木棉刚抬起的腿僵硬了两秒,她有些害怕地悄悄转身,四处张望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猜想是不是野猫跑过去了,带动的棉株发出了簌簌的声音,却也不敢再多做停留,快步回了帐篷中休息。 第二日上午,工人们正在忙着采摘,却见仓库那边突然变得挤挤攘攘的,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喧嚣。 “仓库里的棉花丢了!” “什么?谁闲得没事来偷这玩意啊,装一袋子回去都不够缝个被子的。” “不是,是所有的棉花都丢了!” 陈木棉闻言也停下了手里的活,震惊地抬头望去,那可是两千斤的棉花啊,谁能一夜之间把这么多棉花都偷走? 一旁的刘娟撇撇嘴,“说不定是咱们农场里有内鬼呢……” 收到消息的阿依丽急忙从家里跑过来,看着空无一物的仓库气得直跺脚,“哪个杀千刀的敢偷老娘的东西,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种棉花这么多年,采棉工们平时偷藏一点棉花,她也从没说过什么。 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胆子大到直接把整个仓库的棉花全部都偷走了,也不怕半夜做贼心虚,摔断腿! 慢了一步的巴吐尔连忙安慰自己的母亲,“您先别急,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巴吐尔:“他们带着那么多棉花肯定跑不远的……” 半个小时之后,季瑜和同事开着警车到了棉花农场。 他们先是观察了一下仓库的地理位置,然后让阿依丽和巴吐尔两个人把所有的采棉工都叫过来。 季瑜身穿警服,腰背挺直,双手交握在身后,面色严肃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问道: “昨天半夜有没有人路过仓库附近,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人群中的陈木棉犹豫地捏了捏衣角,想到了昨晚的那声“簌簌”,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又怕自己提供了错误的消息,误导警察。 踌躇间,同样站在人群前的阿依丽,已经急得不耐烦了,突然大声说道: “你们谁能提供有效线索,帮我把棉花找回来,我就给谁奖励一百块钱!” 本来还在保持沉默的采棉工们,闻言像是油滴进了热水之中一样,炸开了锅。 有人嚷嚷道,“我昨天半夜做梦好像听见机器声了,说不定就是来偷棉花的人。” 另一人,“你别胡扯了,就你那呼噜打得震天响,你能听见个甚!” 陈木棉此时还在观望着其他人,却见身旁的刘娟突然走了出去,“公安同志,我有线索!” 季瑜示意其他人安静,让刘娟继续说。 刘娟:“我昨天半夜醒来想去厕所,发现陈木棉不见了,出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就站在仓库那里张望着什么。” “我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做梦呢,就赶紧回去继续睡觉了,但是后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 刘娟补充道:“我现在一想,她肯定是在替那些人望风呢!” 季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一旁的阿依丽也面色僵硬,这事儿怎么还牵扯到陈木棉了? 季瑜:“你叫什么名字,知道警察办公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吗?胡说八道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刘娟闻言有些慌,眼神微闪,指着陈木棉替自己辩解道,“公安同志,这我可不敢说谎,我昨天晚上真看见她了,不信你问她。” 刘娟心跳得有些快,但是她又宽慰自己,她也没胡说啊,昨天晚上就是看见陈木棉在仓库旁边张望了。 她要是给农场主帮上忙了,那可是整整一百块钱呢,要是没帮上忙,陈木棉反正和阿依丽他们也认识,又没什么损失。 陈木棉挤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冲出来对着刘娟质问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和其他人一起偷了阿依丽家的棉花吗?” 刘娟眼神飘忽,回避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给公安同志提供一点线索。” 陈木棉被刘娟的态度气得直发抖,她拿刘娟当姐姐看,没想到她却为了一百块钱就诬陷自己。 陈木棉语塞:“你!” 她快步上前想替自己解释,却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上。 “嘶……”手擦破了。 季瑜已经大步走过来准备先扶她起身,却被她摇摇头拒绝了,“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起来。” 陈木棉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右脚很疼,使不上劲。 季瑜见状,绕到她身后,大手箍住陈木棉两条大腿,端小孩一样把她从地上端了起来。 走了几步,放在一张椅子上,蹲下身,低头观察着她的脚踝。 陈木棉还急着想替自己解释,望见季瑜平静中略带关切的眼神,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xs.c`o`m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