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后成了皇帝的佩剑》
1. 苏醒 锦国皇都,舟安
锦国皇都,舟安
街上人流涌动,四月的天,本应清凉舒适,却不知怎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鬼天气,可真邪门,怎会下起雪来了?”
“谁说不是呢,好几天了,一直没停过。”
“但你们说稀奇不,雪一直在下,我竟然不觉得冷。”
此话一出,不少人附和。
“是啊是啊,真是怪了,怎会不冷呢?要不是亲手摸了,我都快以为下的是绒毛了!”
有人小声说道:“会不会是创世神显灵了,有什么消息要传达?”
这话炸开了锅,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了皇城各处。
不怪百姓多想,这雪下了三日,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且只在皇都里下,一出城门,一片开阔,连一丝雪的影子都看不见。
这雪下了三日,百姓就清扫了三日,不然连家门口都出不去,虽不冷,但也着实麻烦。
*
锦国皇宫,青鸾殿
左相林华廉在下朝后来到殿中,有事请奏。
“陛下,近日皇城天降异象,百姓议论纷纷,长此以往,必将造成恐慌。”
“左相有何想法,直说便可。”
林华廉立马回道:“回陛下,此雪看着凶险,却并不寒冷,既然还未查到原因,可先发出告示,说明此为瑞雪,安抚百姓。”
秦承礼思考一瞬,“就按左相说的办。”
林华廉离开后,秦承礼继续看奏折,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关于皇城这场雪。
秦承礼放下奏折,按了按眉心。
这场雪来的突然,没有任何预兆,钦天监找了三天的古籍,也没什么结果,万幸不凶险,只能暂且当作是个意外。
傍晚,结束一天公务,秦承礼回到瑶光殿休息,身边的大公公福安准备了晚膳,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说道:“陛下,先吃点东西吧。”
秦承礼目光不移公文,“先放那吧,一会儿吃。”
福安回了声“是”,便退下。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透了,秦承礼终于抬头,吐了口气,记起旁边的膳食。
他正准备起身用膳,目光一凝。
秦承礼走到小桌旁,停顿片刻,眼神不错地盯着盘子。
里面的食物没了大半。
有一瞬,他怀疑是他无意识地吃了,很快便打消这念头。
他不可能不记得。
秦承礼眼神锐利,望向四周,并未发现奇怪之处。
他平静喊道:“来人。”
福安立马进来,弯腰道:“陛下。”
“把这盘子撤了吧。”
说话间,秦承礼眼神一直落在福安脸上,只要他的神情有一丝不对,他都能察觉。
福安回道:“是。”抬头看向盘子,眼中带着欣慰,“陛下,您今天胃口不错,以后也要多吃些。”
这过程,福安都很正常。
秦承礼移开视线,喝了口茶,应了声。
待福安离开后,秦承礼坐了会儿,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看着正中这面墙。
墙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过去了几百年,依旧栩栩如生。
他不是没想过皇城这场雪会不会跟这墙后有关,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动静。
这次会是它吗?
秦承礼伫立片刻,转身离去。
之后几日,一如往常,终于在五日后,雪停了。
而秦承礼已确定,瑶光殿里,还有别的东西。
*
“陛下,晚膳已备好,可以用膳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秦承礼将桌上公文摆好,没起身,又拿了本书翻看着。
没过一会儿,轻微的声音响起,他抬头一看。
秦承礼:“……”
不知是这几天他掩饰的太好还是什么,这东西越来越大胆,现在更是拿他当不存在一样,连一会儿都不愿等,转眼工夫,吃的都没了。
秦承礼放下书,默了片刻,出声道:“出来吧。”
没动静。
“都这么明显了,还要继续躲着么?”
起先还是没动静,过一会儿,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秦承礼嘴角微微抿起,手也不自主握紧,凝神注意周围的动静。
突然,他视线转向一个角落,目光骤缩。
只见一只雪白的手抚上桌子,接着,整个身形显露出来。
秦承礼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少女,不对,是仙女。
她的发丝与冰蓝的琥珀一般颜色,眼睛亦如此,漂亮的不似凡人。
秦承礼有一瞬失声,艰涩道:“你是谁?”
少女眨眨眼,歪头看他,回答:“不知道啊。”
她是真的不知道。
从苏醒到现在,她就见过这一个人,哦不对,还有他身边那个老头。
秦承礼平复下来,“你还记得什么吗?”
少女思考了下,“青苓,植物的青,茯苓的苓。”
只记得这个超好听的名字。
秦承礼看着她,少女眼神清澈,对周遭事物充满好奇,想法都写在了脸上,带着不知名的亲切感。
无意间,他慢慢卸下心防,问道:“这是你的名字么?那我以后就叫你青苓了。”
少女笑眯眯,“可以!”虽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但没关系,不重要!
“我是秦承礼,你可以叫我......”说到此一顿,他竟不记得上次有人叫他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了,“随你心意来吧。”
青苓:“好的,阿礼。”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阿礼,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秦承礼回过神,“好,我给你准备房间。”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字了。
青苓摇摇头,“不用,我有地方睡,再见,阿礼。”
秦承礼还想问哪里有地方睡,她就消失在眼前。
他一惊,随即想起,她不是人,又平静了。
*
青苓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又大又好看的房间里,有很多好看的衣服,一面超级大的镜子,还有一张非常适合睡觉的大床!
床边有一个剑匣,里面有一把在发光的剑,她好像是从剑里醒来的,不过这不重要。
她高兴地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穿了粉色的那套。
衣服选好了,她要出去找点好吃的。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瞬间到了一个更大的房间里,富丽堂皇,而且安静得很。
青苓下意识地放轻自己的脚步,走得小心翼翼,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一把很大的椅子上,在翻着什么东西,有一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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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进来,带了很多吃的。
青苓眼睛一亮,嘿嘿,看起来就很好看,哦不,很好吃!
老头走了之后,她趁椅子上的人不注意,拿走了大半食物,吃饱喝足,她又回到了房间睡觉。
就这样过了几天,她感觉自己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开始不满足于吃一顿饭了,她有点苦恼,可这人晚上才来啊!
因为想着这件事,她拿吃的时忘记观察四周了,然后就被发现了。
青苓:“......”
她仔细思考了一小会儿,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会晚一点点吃的,绝对不会被发现!
不过这人好像对她没有恶意,她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既然如此,那就跟他当朋友吧。
这可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哦!
*
翌日
青苓早早来到殿中,坐在秦承礼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想念阿礼了,他不来,她就会饿死的。
蓦地,她眼睛亮起,饭来了!
秦承礼大步走进来,把福安甩在身后,福安只顾埋头跟上,没工夫看四周。
秦承礼刚看到一点影子,就立马转身,对福安道:“你去帮我准备些吃食吧,多些。”
福安步伐急停,擦了把汗,“是,陛下。”
看着福安离开,秦承礼暗暗松了口气,一转身,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秦承礼一滞,被她这样看的有些无所适从,“……怎么了?”
青苓有些委屈,“阿礼,我好饿。”饿的都没力气睡觉了。
“马上就来了。”
青苓点点头,继续坐回去。
秦承礼:“……”刚迈开的步子转了个方向,往旁边的坐榻去。
他昨夜一晚没睡,就在想青苓的由来,他有预感,青苓应该就是他们秦家世世代代守着的宝物。
斟酌片刻,他开口道:“青苓,你昨夜说,你有地方睡,是哪里,能带我看看吗?”
青苓没说话,直接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
秦承礼正疑惑着,接着身形一晃,就发现景象变了。
秦承礼:!!!
他警惕看向周围,眼神扫过每个角落,越看越心惊。
这是一个很完整的房间。
设计的人一定很用心,每一处都是精美与舒适并存,一排排的大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款式跟现在有些不同,却也不过时。
正中央的大床,床边挂着个剑匣,是打开的,里面有一把剑。
剑身蓝白剔透,发出微微荧光,光影流转间,好似发出阵阵嗡鸣,剑柄刻着繁复纹路,不知过了多少年,依旧璀璨如初。
而整个房间的装潢,都像极了皇宫,应该说,千年前开国时的皇宫。
青苓站在旁边看着秦承礼,看他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如今的震撼,表情极其丰富。
有点好玩。
“你也喜欢这里吗?我觉得这里超好看,我超喜欢!”青苓笑吟吟地对秦承礼说。
“是,这里很好看。”秦承礼看了眼床,床上并没有睡过的痕迹,“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青苓点点头,又摇摇头。
秦承礼有些疑惑,下一刻,青苓为他解答。
“不算吧,我住在剑里面。”
2. 八卦
秦承礼确认道:“是床边的这把剑吗?”
青苓点头,其实她不喜欢睡在里面,但她不睡,第二天就没精神,而且不能离她太远,会很累。
秦承礼沉思,难道青苓是剑灵?
他曾翻阅过相关的书籍,有些名剑存于世,生出意识,久而生灵,两者共生,缺一不可。
而这个房间,大抵是先祖为了青苓而建造的。
青苓因为某些原因沉睡,先祖就将她藏了起来,嘱咐后人守护,前几日的大雪,应该是她苏醒的征兆。
想通其中关窍,秦承礼眼神愈发温和,看着坐在床边晃腿的少女,有些怜惜。
自己一个人睡了这么多年,醒来后不记得过往,她应该很害怕吧?
在秦承礼看来很害怕的青苓摇摇晃晃,有些无聊,刚刚阿礼还一副思考的模样,现在就看着她,眼睛里好像说些什么?
她歪头,有些疑惑,他站累了?想回去了?
回去好啊,回去可以吃好吃的了!
青苓立马跳下床,一脸兴奋,“阿礼,是要回去了吗?”
秦承礼收回思绪,“嗯,是该回去了,你应该饿了吧?福安也要来送饭了。”
青苓闻言,猛点头,好好好,她的饭来啦!
她上前准备拉他的手,秦承礼先开口道:“青苓,我们要不要找找走回去的路?我感觉这里应该是相通的。”
青苓有些奇怪,明明可以不用走路,干嘛还要找?
但她没问,既然阿礼想找,她就帮他找好了,谁让他们是朋友呢。
“阿礼,在这里!”
秦承礼话音刚落,青苓就指着床侧边的墙壁喊人了。
秦承礼:“……”
原来青苓知道门在哪,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找到门,才瞬移往返的。
原来是懒。
沿着通道出去,果然就是和瑶光殿中央这面墙连接的。
把门关上,秦承礼刚坐下,福安就在外询问是否用膳。
等福安走后,青苓迫不及待开始一顿狂吃。
秦承礼刚拿筷子准备夹菜,就发现菜没了大半。
秦承礼:“……”
等青苓吃完这份膳食,让她暂且躲起来,他平静地喊福安进来,让他再准备一份。
福安疑惑抬头,问道:“……陛下?最近膳食已是从前两倍,还要再加吗?”
秦承礼沉默,不加能如何,他又不吃了?
“……去备吧,以后多备些。”
福安领命告退。
青苓走出来,“我是不是吃多了呀?我也可以少吃点的。”
其实她还没吃饱,这实在不能怪她,现如今她醒来的时长很短,也就够吃顿饭,可不得多吃点,免得睡觉时饿死了。
秦承礼放缓语气,安慰道:“没事,饭菜而已,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担心。”只是他的名声不保了。
青苓又开心起来,“阿礼,你真好。”
秦承礼听见这话,神色柔和,不知为何,和她待在一处,就是觉得很放松,心情愉悦。
之后几日,秦承礼除了上朝和在青鸾殿议事,便是在瑶光殿处理奏折。
用晚饭时,福安上前禀报,皇后娘娘来了。
*
秦承礼十六岁登基,同年封左相林华廉独女林晴雪为后,镇勇大将军之女随昭为贵妃,后三年,陆续册封大小妃子,而皇后林晴雪性情温和,为人宽容又不失手段,统领后宫七年,少了些勾心斗角,多为相安无事。
秦承礼于后宫之事一直不怎么上心,一月大半时间独自宿在瑶光殿,几日宿在皇后那,几日轮流在其他妃子那,从未偏颇。
而这月他还没去过后宫。
*
林晴雪提着饭盒走进来,看见秦承礼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的饭菜已动过,没了大半。
她垂下眼。
“陛下,近日公务繁忙,没能去臣妾那用膳,臣妾亲手煲了汤,带来给您换换口味。”林晴雪柔声道。
秦承礼语气平淡,“皇后费心了。”
林晴雪笑笑,上前取出汤,摆放在他的左手边。
秦承礼眸光微动,并未言语。
林晴雪摆放完,适时出声,“陛下,您慢用,臣妾就不打扰了。”
秦承礼没挽留,颔首道:“福安,送皇后回去。”
人走后,青苓坐回来,好奇道:“那个漂亮姐姐是你伴侣吗?”
长得真好看呀,好温柔的样子,阿礼也太幸福了吧?
秦承礼停顿片刻,回道:“是的。”
青苓兴奋起来,立马问:“那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是偶遇吗?还是从小就认识?”
“……从小就认识吧。”
“哇,真好,那你肯定很喜欢她吧?”
秦承礼有些回答不上来,转移话题道:“青苓,你是想起些什么了吗?”
青苓果然没有揪着不放,回答道:“没有吧?”她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好像还是没什么。
只是有一些想法会自己冒出来。
秦承礼暗暗松了口气,紧跟着听到她说:“但我就是觉得,喜欢的人从小到大都在身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秦承礼沉默。
幸福吗?他没有体会过。
“明日我要去凤鸣宫一趟,你吃饭的时间会晚一些。”
“哦,好的,我知道了。”
他问过这样一天只吃一顿够吗,青苓说够,只要一次多吃点就行,吃完就睡,她现在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醒着的时候就来找他吃东西。
所以晚些吃也没事。
青苓突然出声询问:“你是要去找漂亮姐姐吗?”
“……是,怎么了?”秦承礼有些怕她又说些惊人的话来。
青苓有些疑惑,伴侣不是应该一直在一起吗?为什么这半个月她都没有见过她,直到今天才见了第一次。
青苓感觉到有点不对,现在的伴侣是这样的吗?
她想不通,就不想了。
“没怎么呀,你早点去,待久点,我不会饿死的,我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吃的。”
秦承礼惊讶,“你可以出去?我以为你只能在这里活动,从来没见你出去过。”
“之前是不可以的,现在可以了。”
刚醒来的时候只能在殿内行走,过去半个月,她的能力也慢慢恢复了一些,可以离开剑更远了。
秦承礼笑笑,“那就好。”
*
林晴雪回到凤鸣宫,贵妃随昭便进殿来寻她。
“如何?陛下有何异常之处吗?”
林晴雪沉默一瞬,“没有。”
随昭松了口气,“我说嘛,陛下日理万机,这月没来后宫可能也是太忙了,前些日子城内不是还无故下大雪吗,肯定是有很多事要处理。”
林晴雪低声道:“希望如此吧。”
不知为何,明明他坐在那,一如平常,但她就是觉得有点变了。
他们是少年夫妻,她见过他登基时的些许青涩,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为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可这次见面,她却敏锐察觉到,他身上的一丝温情。
林晴雪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慌乱,是什么让他有了改变?
“姐姐,姐姐?”随昭不停喊她,面色担忧,眼前的女子眉头微蹙,杏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晴雪回过神,抬眼笑看随昭,安抚道:“我没事,你别担心,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
随昭压下心里的担忧,应声说道:“那姐姐你好好休息,陛下没事,你也别想太多。”
林晴雪温柔回应,“嗯,我知道了。”
*
翌日
林晴雪自午后得知皇上会来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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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宫用膳,便开始准备起来。
膳房内一应食材皆经过她手,层层把握,每一道菜都是他爱吃的。
而他最喜欢的芋头小排则是由她亲手做的,次次如此。
做完已是傍晚,日头西斜,门前玉兰花盛开,与昏黄光晕交错,神圣而美好。
这是林晴雪一日中最喜欢的时刻,她站在院子里,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他,嘴角的笑容不断上扬,眼波流转,抑不住的欢欣雀跃。
好心情持续到了晚膳后,秦承礼说还有公务要处理,今晚不能留宿。
林晴雪眼底的光黯淡下来,垂下眼,柔声道:“陛下注意身体,好好休息,臣妾便不送了。”
秦承礼颔首,“皇后也是,朕走了。”
人走后,林晴雪维持不下脸上的笑容,轻轻坐下,看着这一桌的菜。
芋头小排一口也没动过。
身边陪她长大的丫鬟西夏忿忿地小声道:“陛下真没有心,娘娘忙活了一下午才做的菜,就没动几口,放下筷子就要走。”
林晴雪轻声喝止,“别说了,他只是太忙了。”
只是把她当成锦国的皇后,从不在意她的感受,把来她这当做一件任务,完成了就行。
只是,不知道她喜欢他。
*
秦承礼回到瑶光殿,并未看到青苓,疑心她可能还在偷吃,便开始处理公务。
而此时的青苓,的确是在吃东西,她跑去了宫里吃食最多的地方——御膳房。
这里要供给很多人的吃食,忙,就意味着人多,青苓从未听到过这么多的八卦,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正在择菜的嬷嬷开口道:“哎,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不是下大雪嘛,浣衣坊一个宫女喝醉了,说她姥姥家车夫的表嫂的侄女出嫁,当晚正好开始下大雪,然后他们家就说是她带来的霉运,硬是不肯继续成亲仪式,人都已经进他们家门,行过礼了,又给送了回来,结果你猜怎么着,过了些天,那男的出门被雪滑了一跤,刚好摔在石头上,不举了!”
一群嬷嬷宫女齐齐发出惊呼,“啊?这么玄乎?”
那嬷嬷接着道:“可不是嘛,哎哟你们说,这不就是报应嘛,他们家因为雪把人家姑娘名声坏了,结果又因为雪断了子孙,可不玄乎。”
嬷嬷们又“啧啧”两声,说了两句抱应。
又一个宫女开口了,“我跟你们说,我前两天去丽妃宫里送御膳房新做的糕点,看到好几个妃子都在那,脸上不知贴了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在打牌九呢!”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输了的要贴纸条在脸上,输一次贴一张,如今外面可流行了。”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哪种牌九好玩些,之后约个时间也试试。
说着,一个宫女叹口气,“这些贵人们也挺惨了,皇上有多久没有去过她们那了?”
众人齐齐沉默,“皇上很少来,几个月来一次,来了就随便选一个,我估计大多妃子都没见过皇上的面。”
众人又齐齐叹气,一个嬷嬷说:“她们进宫是为了那些大官,又不是为了皇上,没什么惨的,进宫了一样过日子,有皇后娘娘在,后宫的日子也挺好过的。”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真是厉害,人也好,有她在,我们大家都过得好多了。”
换了个话题接着唠。
青苓在角落里听的一愣一愣的,从一开始听到八卦的新奇,到后面听到秦承礼有好多个伴侣,简直大为震撼。
啊?
现在一个人可以有好多个伴侣了吗?
青苓沉思。
她不信伴侣是这样,只能说他们并不是伴侣。
真正的伴侣应该是……
青苓有些茫然,应该是什么样?脑海里一人轮廓模糊,只要想起,就很开心。
她忘记了。
但她会想起来的。
3. 成遇
青苓回去发现秦承礼在出神,她从他后面冒出来,慢悠悠地说:“你在干嘛?”
秦承礼感知到身边有人而产生的杀意慢慢消退,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怎么会,我要跟你打声招呼才会回去的呀。”
秦承礼笑了起来,“我知道了。”随即问她去了哪里。
“我去了你们这的御膳房,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嘿嘿,每样都吃了一些,不影响他们吃饭吧?”
“不会,御膳房做吃食会多做很多,再摆盘分发给各大宫,你吃一些他们不会有察觉。”
青苓点头,“那就好。”
半天没等到下一句话,秦承礼看她一眼,“怎么不说话?在御膳房听到什么了吗?”
青苓摇摇头,又点点头,“没什么,就是大家都说,皇后姐姐是一个很好的人,让她们在这里生活不累。”
秦承礼认同,“她是一个贤德的皇后。”
看她又不说话,秦承礼接着问道:“还有什么吗?”
青苓晃晃脑袋,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期待,“我听她们说了很多外面的事,阿礼,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出去?”秦承礼了然,原来是想出去看看了。
他思考着对策,先问:“你是不能离剑太远?还是不能离瑶光殿太远?”
从她苏醒开始,最远的距离也就是今日去的御膳房,不难猜有什么困住了她。
青苓:“剑,离太远了会累,可能会晕倒。”
刚开始醒来的时间也不长,现在一日有两个时辰可以出来,她有预感,再过不久,就可以跟普通人一样的作息,并且不会受距离限制。
是剑的话还算好办,找个由头,得了把好剑随身带着,至于出去的由头。
“上个月学子殿试,等过几天授礼大典后,举办一场度假狩猎,带你出去可好?”
青苓眼睛一亮,“好好好,谢谢阿礼,不过阿礼,授礼大典是什么?我可以去看看吗?”
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小脸上满是期待,秦承礼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到时安排在清和殿,带你去看。”
“哇!谢谢阿礼,阿礼你真好!”青苓蹦跳起来,嘴里不住地说着夸奖的话语。
秦承礼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天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
锦国皇室人丁稀少,他父皇人到中年才有了他这一个孩子,而他少年登基,七年也未有所出。
从小被父皇予以重任,他未曾感受过亲缘,遇到青苓是个意外,她是秦氏世代守护的秘密,本应敬畏,但他却下意识拿她当妹妹看待。
她好像从来没有烦恼,跟她在一起时,他不是锦国的皇帝,是一个普通的人,不会被疏远,被害怕。
只有这时,他才是秦承礼。
秦承礼温和道:“不过,你不能躲着去看,大典上守卫很多,很容易被发现,你需要暴露于人前。”
青苓思考一下,“那要怎么做?”
她知道自己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她的头发是蓝色,眼睛也是,可别人都是黑色的。
秦承礼:“听说有一种植物制成的膏体,涂抹在发上,可以改变颜色,先找可以染成黑色的试试可不可行。”
青苓点头应好。
秦承礼找福安,让他亲自去买,随即又准备染发的一应物品。
*
福安这些天觉得奇怪极了,先是从用膳开始,陛下的饭量越来越大,旁人可能认为陛下最近胃口好,可他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在先皇的严厉教导下,最是注重规矩,就算没吃饱,也不会多吃。
如今又让他去找什么黑色染发膏,还不能假借他手,可陛下哪需要染什么头发呢,他的头发还不够黑吗?
福安不解,但还是去办了。
过两天拿着东西走进瑶光殿,福安上前禀告,“陛下,东西寻到了。”
秦承礼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寻到了?可有问如何用?”
福安回答道:“回陛下,只要涂抹于干发上,等待半个到一个时辰,冲洗干净即可。”
秦承礼颔首,看了眼陪他长大的老太监,他脸上的疑问遮都遮不住,好似下一刻就要问出来了。
也的确问出来了。
福安犹豫半天,终是问道:“敢问陛下,您寻这染发膏是有何用处吗?”
秦承礼平静道:“最近发现长了些白发,想染回来。”
福安顿时紧张起来,“怎会?老奴这就去准备。”
福安匆匆走了,青苓从屏风后走出来,秦承礼对她道:“待会儿我先试,弄完后再给你染,不过你可能要自己动手。”
毕竟是女子,他不好上手帮她。
青苓自信,“知道啦,我你还不放心,一看就会!”
秦承礼失笑。
在经过严密学习后,青苓上手了,并且还算成功。
只见镜前的少女一头雾黑的头发,在灯烛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双透蓝的眼眸于镜中欣喜地对视。
青苓兴奋,“阿礼,我们成功了!”
秦承礼含着笑意道:“是,很成功,但也要注意,不能沾水。”沾水会掉色。
青苓小鸡啄米,随即又烦恼起来,“可是我的眼睛很明显,这该怎么办?”
秦承礼:“……”他也没想好。
“离大典还有几天,我再去找找看有什么法子。”
青苓再次小鸡啄米,并附上好一顿感谢。
回到自己的房间,青苓如往常般坐在剑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之前不是说想去看看授礼大典嘛,要染头发,阿礼今天帮我找到了染发的东西,我自己染啦,很成功呢!”
说着,把头发撩起来放在剑前展示。
“阿礼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会给我带好吃的,满足我有时候的愿望,以后他有什么忙我一定会帮的。”
“唉,阿礼说想让我假装太监进去,就像他身边的福安公公一样,可是太监的眼睛没有蓝色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真希望一觉醒来眼睛就变成黑色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最近好像想起了一点点,但是还不太清晰,等我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更多。”
“好啦,今天就聊到这吧,我要睡着了。”
青苓摸摸剑身,“你也要睡个好觉。”
等她进入剑内后,昏暗的房间里发出荧弱的微光,过一会儿,又回归平静。
翌日
上朝前,秦承礼安排身边的暗卫秘密找寻可以遮住瞳色的法子,不管需要多久,都得找到。
*
青苓一醒来就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亲润的能量充盈在体内,虽然无法直接使用,但能感受到身体在被修复,力气也变大了。
她有些开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到房间找镜子一看,她的眼睛是黑色的了!!!
啊啊啊!!!
青苓高兴得手舞足蹈,太棒了吧,这样就不用担心伪装不成功啦!
她立马瞬移到瑶光殿,想告诉秦承礼这个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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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到了发现他不在,青苓一拍脑门,想起来了,现在还很早,阿礼还没回来,按照他的一日行程,现在还不到申时,他应该在青鸾殿议事。
青鸾殿
礼部尚书罗辉正在为殿试人员名单进行最终确认,将其中成绩突出的几人背景一一汇报。
此时正讲到了今年的新晋状元成遇。
“成遇出身乡野,父亲是个木匠,母亲是当地有名的绣娘,没有其他兄弟姊妹,父母去世后,独身一人前往县城求学,一路来到京城,考上状元。”
罗辉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人背景干净,据了解品行端正,且对事见解独到,臣认为,此人可重用。”
秦承礼看完他的上书,“还有何事?”
罗辉拱手,“回陛下,臣已无事,先告退。”
秦承礼颔首。
罗辉离开后,秦承礼出声,“出来吧。”
青苓探出脑袋,眼睛滴溜溜转,“阿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秦承礼无奈,她时不时就探头探脑到处看,也就是罗辉背对着她,不然早发现了。
不过他也很惊讶于她的瞳色,本以为短时间内派去的人找不到,要换别的法子才行。
现在看来派出去的人也可以叫回来了。
还没等他问出口,青苓已经迫不及待跟他分享她的喜悦,“阿礼,你快看我的眼睛,它变黑了!”
“你猜是怎么回事?”
秦承礼刚准备回,青苓没给他时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觉醒来觉得精神充沛,很舒服,照镜子一看,是黑色啦!”
青苓又嘿嘿笑,“难道是我昨晚上一直在想,它就自己变成这样了嘛。”
秦承礼失笑。
*
到殿试那天时,青苓一身太监装扮,兴奋地跟着秦承礼往清和殿走。
她乱看太明显,还会收到秦承礼的眼神提醒。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她染发的颜色已经掉光了,而原本的发色变成了纯正的黑,不用担心被发现。
福安不停偏头看身后的青苓,眼神复杂。
天知道他今早去伺候皇上穿衣时,从身后冒出来个穿着太监衣服的女子有多惊吓,还以为是刺客,刚想喊出声,就收到陛下的眼神警告。
福安:“……”
原来是陛下授意的。
这下更惊悚了,陛下到底是何时藏了个女子在屋内啊??!
偏偏陛下不想让人知晓,他还得帮着瞒着。
唉,他自诩是陛下身边老人,从小看他长大,以为他不近女色,没成想还是看走眼了。
又回头看了眼那还在到处乱看的女子,陛下喜欢的原来是仙女样的。
福安叹了口气,“姑……你,待会儿跟在咱家身后,别乱看,尽量低着头……知道吗?”他看着少女,眼神清澈,不谙世事,有点担忧她被骗。
青苓开心点头,“好!”
福安:“……”更担心了。
清和殿
一众学子破晓便至,每人的脸上都带着压抑的喜悦,他们经历了无数清苦的日日夜夜,无数挑灯夜读,翻越了一座又一座山,终是站上了最后的山顶。
青苓站立在侧门边,方便她时不时抬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她听到福安喊“皇上驾到”,听到有人念今年的学子名单,还听到阿礼念众学子排名,最后,她听到了那个名字,那个从第一次听便心生波澜的名字。
成遇。
她抬头,和一双淡漠的眼对视,好似跨越了漫长时光。
4. 蹭饭
大典结束后,青苓跟着秦承礼回到青鸾殿,他要继续议事,青苓跟他打声招呼,就急着回去补觉。
为了看大典,今早强行醒来,又在侧门站着不能露馅,她已经快撑不住了,甚至可以随地大小睡。
闭上眼,青苓做了个梦,梦里有很多人,但她看不清,只知道跟他们在一起,她很开心。
她走上前,想看清一点,却始终没办法靠近,这时她听到一道凄厉的女声在喊,“倾瑶!”
一转身,周围如镜花水月,都碎散开来。
她睁开眼,离开剑,坐在床上思考。
这声音是她吗?倾瑶?这是她要找的人吗?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难过着急?
青苓没能想起更多,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如今她已经知道名字了不是吗?
青苓决定奖励自己吃顿好的,她去了御膳房。
此时已是申时,宫女们已陆续将午膳送至各宫中,剩下的人正在收场,准备去旁边的伙房吃饭。
青苓这下有点为难,他们都收拾好了,她还去拿,不太好吧?
青苓看着旁边烟火气十足的房子,若有所思。
伙房
在刘厨子的忙活下,一盘盘菜不断出锅,香味溢散,大家忙活起来更有力了。
摆碗的摆碗,搬桌椅的搬桌椅,等忙活完坐下,准备开吃时,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旁边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哪位啊?长得还怪好看的。
青苓已经举起筷子准备开吃了,见大家都停下,她也停下,嗯?他们为什么不吃?
“你是谁?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青苓眨眨眼,意识到他们是在跟自己说话,调整表情,声音弱弱地说道:“我刚入宫。”
大家对视几眼,其中一个嬷嬷开口,“你何时入的宫?”
“就前几日,今早跟着福安公公去了授礼大典服侍。”
拿这事回答应该错不了吧?
那嬷嬷姓杨,她缓和了神色,“你是跟着福安公公的?”既然新入宫便能跟着福安服侍,那就不会是小人物。
以后不定有大造化。
青苓小幅度点头。她跟着阿礼,福安也跟着阿礼,四舍五入怎么不算她跟着福安呢?
大家面上轻松起来,重新拾起筷子,边说说笑笑,边开始吃饭。
浣衣坊那个家里亲戚被退亲的宫女,也就是彩环,好奇问道:“你今日也跟着去了授封大典呀?那你看到状元郎了?是不是很俊?”
其他人也好奇地投来视线,青苓嘴巴还塞着好多菜,闻言猛嚼,想回答他们的问题。
于是乎,在众人的视角里,就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皱巴成一团,想把食物咽下去。
哎哟,这小太监长得也太好了,比宫里的妃子还要好看,这要是个女子,可不得被媒人踏破家里的门槛。
众人视线都快移不开了,还是彩环最先看不下去,让她慢点嚼,不着急,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表示慢点慢点。
随即眼神闪躲,这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看个太监看入迷了,脸都没地方搁。
青苓好不容易嚼完嘴里的饭菜,歇了口气,想刚刚彩环问的什么,哦,状元长什么样,好不好看。
“状元郎叫成遇,出身贫寒……”青苓顿了顿,回忆起那人的模样,“长得很好看,但好像不太喜欢和人说话。”
和他对视时,她竟然下意识有些心虚,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原本在青鸾殿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就有一股想见到他的冲动,这人绝对跟她有关,她必须要见到他,结果真见到了,她又想躲起来了。
算了,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众人听到想听的,心满意足,炸开了锅讨论起来。
“是了是了,我听我表姑的姨父的弟弟说,张榜告示后,无数媒人跑去皇上新赐给状元的府邸求亲,均被挡了出去,连人影都没见到。”
“哎哟,不知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俊俏郎君,日后会娶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谁知道呢,要我说,就这本事,公主也是娶得的。”
“可惜了,我们皇上可没姐妹。”
青苓边听边吃,扒完最后一口饭,打了个响嗝,倒在椅子上歇息。
这饭菜味道真好,跟阿礼那的相比,没那么精致,但多了些烟火气。
众人闻声齐齐看过来,看到桌上的饭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全吃完了?
只见眼前桌上一片空荡,原本用盆装的菜,只剩底下一些汤汤水水的。
众人:“……”幸好刚刚聊天时也不忘吃几口饭,不然一口都捞不着吃。
刘厨子突然站起,目光炯炯地盯着青苓,也不说话。
众人紧张起来,虽然这小太监是吃多了点,但也不至于被打骂一顿,说不准是干一天活太累了呢!
杨嬷嬷刚想起身打个圆场,就听刘厨子大吼一声,“好啊!”
随即冲到青苓面前,大掌重重地拍向她的肩膀,“哈哈哈,你小子有眼光,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菜味道特好?”好到都把菜全吃完了,这么多年了,他终于遇到知己了!
青苓愣愣点头,都没反应过来,刘厨子一把挤开旁边坐着的人,开始跟她谈论这菜怎么做的,要用什么材料,什么火候,谁教他的,吧啦吧啦……
青苓从一开始茫然,到后面兴致盎然,两人互相叭叭。
杨嬷嬷:“……”
众人:“……”
不是,这也能行?
大家嘴角直抽抽,还以为这小孩要被打了,没想到是臭味相投啊!
*
瑶光殿
“听伙房的人说,方才青苓姑娘去他们那用膳。”福安说完,犹犹豫豫继续道:“陛下,虽说青苓姑娘出身低下,实不好摆在明面上,但也不至于不给人吃饱吧,听杨嬷嬷说,那可是一大盆呐,竟被她一人全吃了,都不知饿了多久。”
秦承礼:“……”青苓饿了多久先不说,他看出来了,他在福安那名声真不保了。
等青苓避开守卫,蹦蹦跳跳进到瑶光殿,就看到秦承礼似笑非笑的神情。
青苓:“……”又被发现了。
“听福安说你去伙房蹭饭了?”秦承礼实在忘不了福安看他的眼神,隐含谴责,好像他是什么冷漠无情的大魔头,连饭都不给吃,让人只能去宫人那填饱肚子。
青苓眼神乱瞄,“……我只是想去御膳房找点吃的,但太晚了,已经没了,我才跟他们一起的。”
秦承礼点头表示理解,“还干了什么?”
青苓顾左右而言他,“阿礼,你吃饭了吗?吃的什么呀?”完了完了,他不会知道她在听他的八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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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承礼微笑不说话。
青苓蔫了,老老实实详细汇报。
“我就是跟刘叔讲了会儿你的闲话,真没说啥了。”
刘厨子在宫内专门给宫人做饭,也是宫里老人,听说过很多事。
秦承礼嘴角抽了抽,原来他不只在福安那名声不保。
没继续问下去,怕还有其他事知道后会头疼,他转了话题,“青苓,如今你一日清醒时间有多久?”
青苓松了口气,忙回道:“有四个时辰啦。”自从她可以改变发色和瞳色后,清醒时间便又延长了。
阿礼怎么突然问她这个?青苓眼睛一亮,内心有些激动,不会吧?阿礼要带她出去玩了?
如青苓所想,自那次答应青苓大典后会带她出去看看,他就准备举办皇家一年一次的狩猎,如今差不多可以落定了。
“过几日会在宇原山举办狩猎,那有处皇家别院,带你去玩。”
青苓得到肯定的答案,高兴地又要蹦起来了,“阿礼,你真是太好啦!”
秦承礼压了下嘴角,“还有件事。”
青苓立马回应,“什么什么?阿礼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做到!”她拍着胸脯保证道。
秦承礼语含笑意,“这话我听见了,不过这次不用,先放着,之后向你要。”
“福安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你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回去休息,得有个正式的房间让人看见你进出。”
青苓懂了,“那要怎么做?”
秦承礼:“对外你还是太监,我让福安给你安排个偏殿,平时你从那过来。”
青苓嘻嘻笑,学官员们躬身说话,“遵命,陛下。”
秦承礼没忍住笑出了声。
*
到了启程那日,青苓提前装扮好,跟着福安去了瑶光殿,福安则去收拾秦承礼要带的行李。
青苓靠在坐榻上,撑着脑袋,马上就要睡过去了,“你怎么都要出去玩了,还要处理公务,这也太累了。”
秦承礼喝口茶,“是你出去玩,我可没有,每天都有事要做。”
青苓强行睁开眼,向他表示同情。
这时福安大声传话,“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青苓一激灵,没等秦承礼提醒,立马从坐榻下来,迅速走到柱子旁,低头装死。
秦承礼:“……”真是熟练。
秦承礼恢复往日神情,坐在正椅上,开口,“带她进来。”
青苓心里嘀咕,说话真冷漠。
自上次秦承礼来凤鸣宫用膳后,林晴雪再没见过他,只偶尔会让西夏送些吃食来瑶光殿。
福安把人带进来,面上如常,心里急得要死,时不时抬眼看青苓在哪。
可千万别出事,他一个老太监,真遭不住那场面。
林晴雪款步上前,余光注意到有个眼生的太监,心里惊讶,除了福安,平日是没有其他人能近他身的,这太监是何时来的?
没继续思索,她上前柔声道:“臣妾见过陛下。”
“免礼,皇后坐吧,马上便要启程了。”
“是。”
林晴雪坐下,两人都沉默不言。
殿内气氛冷寂,福安在看到青苓好好站在一旁时,便松口气离开了,独留她一人面对这场面。
青苓:“……”这两人为什么不说话啊,这氛围,连她都快受不了了。
5. 启程
青苓在心里蛐蛐时,秦承礼出声道:“皇后可用过膳了?若饿了让福安拿了来。”
林晴雪有些欣喜,杏眸晶亮,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她。
“臣妾吃过了,陛下可要用些?”
“不用。”
两人又无话,但这回,气氛又跟刚刚不同。
这是青苓第二次见林晴雪。
初见时她低垂着眼,轻声细语,短短一刻,眼神总是落在秦承礼身上,柔软却黯淡,直至刚刚也是如此。
可在秦承礼询问她是否用膳后,青苓看到她的眼睛,明亮璀璨,整个人都鲜艳起来。
尽管她不记得过往,不记得喜欢一人是什么感觉,也知道,林晴雪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也可以让她高兴,但他并未珍惜。
想到这,青苓有些生气,也有些难过,气秦承礼真没眼光,林晴雪一心一意对他,他竟然还娶了那么多人,也为她难过,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肯定很辛苦。
青苓单方面决定跟他绝交一会儿,等她消气后再说吧。
秦承礼不知道青苓的碎碎念,在他看来,林晴雪是他的皇后,他们之间无关情爱,只有责任,她为了家族与他成婚,他给她权利和庇护,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帝后座驾在最中间,接着是宫妃们,其次是五品以上的大臣们及其家眷,秦承礼特许新入仕的成遇等人随帝驾一同前往宇原山,算是奖赏,也是给他们结交的机会。
随行运送行李的马车跟在秦承礼特许来的官员后面,放着各种需要携带的物品,青苓的剑就在里面。
临行前,秦承礼吩咐福安要派个人去守着剑匣所在的马车,不准人靠近。
福安脑子一转,便知道秦承礼是什么意思,安排青苓去马车内守着,同时吩咐护卫在旁巡逻,确保无人靠近。
理所当然青苓便会进到剑里补觉,她的感官敏锐,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察觉,然后回到马车里。
成遇的马车就在前方不远,青苓到达目的地必会经过这里,她刚走近他便有所察觉,原本闭目养神的他睁开眼,第一时间锁定住她的位置,透过马车看过去。
此时福安还在不停嘱咐青苓,要警惕些,牢记自己目前的身份,不要被人察觉。
青苓则一脸认真,边走路边不停点头。
她突然感觉到有一抹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往四周观察,并未发现什么。
她摇摇头,可能是感觉错了?
福安还未说完,就看她摇起头了,顿时恨铁不成钢,“咱家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青苓回过神来,猛点头,“听见了!”
福安:“……”这姑娘真不是被他们陛下骗来的吗?就这单纯样儿,能在宫里待下去?
成遇专注凝视着青苓,她还跟从前一样,但,不记得他了。
*
与此同时,距离舟安百里的官道上,一辆驴车正慢悠悠地赶路。
随意抱怨道:“师父,到底还有多久啊,我们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
随缘也小声蛐蛐,“可不是,要不是这头驴,三天就能到!”
这驴兄三天两头罢工,隔几个时辰就要拉,拉完又要躺下歇息,实在快烦死人了。
元宝叶闭着眼,本不想说话,结果这两人越讲越起劲,他两撮灰白的胡子一翘,“你们俩再啰嗦,就给我走过去!”
随即开始了他的叨叨,“怎么,我想用这头驴的吗?要不是你俩不争气,跑个步都跑不赢人家,让唯一一辆马车被抢走了,我们至于这么慢吗?啊??!”
在元宝叶开始无敌狮吼功前,随意和随缘已经缩起脑袋,垂着头不敢出声。
等他骂完,两人揉了揉耳朵,随意自以为小声地嘀咕,“咋不说是师父你跟人家喝酒,莫名其妙有了这个赌约嘛,本来马车就是我们的,哪需要比。”
元宝叶刚缓了口气,听到这话,又吹胡子瞪眼,眼见马上又是一轮狮吼功,随意随缘立马起身往外走去,留下话,“师父,我们去摘点果子!”
两人从驴车上跳下去,没管还在行驶的驴,反正跑两步也就跟上了。
元宝叶眼看着两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撇撇嘴,两小屁孩知道什么,他们这趟可是去找老祖的!要不是他用马车作诱饵,就他俩,能来的了才怪!
自那天起,驴车又晃悠了足足七天才到舟安,师徒三人早就一脸菜色,赶紧找了家小客栈休息了一整日,才神清气爽地出门。
“师父,你之前说,我们来舟安是要找个人?”随缘边好奇打量街上的小摊,便问道。
“我们要找谁啊?”随意不停往嘴里塞着糖葫芦。
元宝叶咽下嘴里的包子,一脸深沉道:“乖徒儿们啊,为师想想,有件事你们也该知道了。”
此话一出,随意随缘立马转过头来,两脸好奇,“什么呀师父?”
他俩是孤儿,被师父捡回宗门,从小便听藏书阁的师叔说他们宗门在千年前可是天下第一,虽然没人相信,但小孩儿嘛,心里总归有个英雄梦,有时也会想,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听到师父说的这么严肃正经,两人的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
结果就听到,“先去吃个饭吧,吃完再说,睡一整天饿死为师了。”
随意随缘:“……”
“所以说,我们归元派千年前真是天下第一,会藏书阁书中说的法术,还帮忙拯救了世界?”随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
随缘也眨巴眼,紧盯着元宝叶。
吃饱喝足的元宝叶赶忙拍他俩,偷摸地左看右看,“嘘,你俩小声些,要招的人都听到是吧?”
随意随缘反应过来,也连忙止声,师徒三人就这样头对头趴在桌上,小声说话。
路过包厢的饭馆小二:“……”这三人是有什么毛病?
秉持着客官至上的理念,小二面色如常地经过。
随意继续小声道:“所以这次我们是来找老祖的?是谁啊?怎么找?找尸骨吗?”
元宝叶噎了下,无语凝视随意,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问题这么多呢?
“当然是找活人啊!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先祖留言,若有一日,宗门至宝启魂灯燃起,就代表,她醒了。”
随意随缘倒吸一口凉气,“醒了?所以,她睡了一千年?!”
声音一不注意又大了,元宝叶又拍他一掌。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所以我们要立马上路,不能耽误时间。”
随缘有点疑问,“可是师父,你怎么知道要来舟安找呢?”
元宝叶欣慰地看她一眼,果然啊,还是丫头靠得住。
“当然是我们宗门至宝引路石,它可以带我们找到。”
“怎么突然这么多至宝,之前咋没影呢?”随意小声嘀咕。
元宝叶眼睛一瞪,“都说了至宝了,哪能随便让人知道?”
见随意闭嘴了,元宝叶又继续道:“总之,引路石指引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舟安。”说罢,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拿出一块黑漆漆的石头,“这就是引路石。”
随意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但没说,怕又被打。
随缘也没看出来,但她相信这种事师父不会骗他们,她如今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师父,舟安这么大,我们要不要先找人了解下这里的情况?”
元宝叶摸摸胡子,认同道:“缘儿说得有理,我看就找小二好了,他们跑堂的知道的多些。”
这下两人都认同。
刚刚经过的小二被喊进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三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难道要他陪着一起?
进来后得知是打听舟安的一些消息,松了口气,兴致勃勃地说起舟安的人文历史和有些好逛的地方,最后说起上个月舟安下的那场雪。
“那雪真是怪,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三日,竟还不冷!”小二至今想起还觉得神奇,“大家都说,可能是创世神有什么旨意下达呢!”
师徒三人对视一眼,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老祖苏醒的征兆。
给了小二赏钱和饭钱,三人也没多停留,先回了客栈,他们打算再研究下引路石,看能不能给出更准确的讯息。
关好房门,随意和随缘站在一旁,元宝叶将引路石放在桌上,拿出另一个法器,按了几下开关,只见法器上宝石闪烁,一缕彩色的灵气涌向引路石,随着纹路逐渐亮起,原本不起眼的石头变化成一个墨色磁盘,上面显现出一片地图,其中有个位置出现了一颗星星,表明就在那。
随意盯着眼前奇特的一幕,眼神不辍,直到星星显示在地图上,他表情古怪,“师父,这不是舟安啊?”
随缘也不解地看向元宝叶。
元宝叶眉头紧锁,“这不可能啊,怎么会不是舟安呢?我出发前看得好好的,不会错。”
随缘提出可能,“会不会是老祖苏醒后走了,离开舟安了?”
元宝叶沉思一瞬,“只能先去看看了。”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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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他指着星星问道。
随缘回答,“宇原山。”他们师父是个路痴,在宗门里都会迷路,问出这个问题,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随意已经收拾起行李了,“那就先去,去了再说。”
等师徒三人下楼退房时,就听见大堂里有人在说:“今年陛下去别院的时间是早了吧?七八天前就去了,估计已经到了吧?”
“是啊,往年都要六七月才去的,还有几年压根没去。”
“早点也正常,说不定六七月又要下雪了呢。”
“也是,哎今年是去哪来着?”
“宇原山。”
听到这,师徒三人一愣,七八天前?宇原山?
不会吧,他们老祖在皇家?
*
青苓在出发当天便发现成遇离她休息的马车特别近。
晚上在驿站休息时,她便有些心痒痒,忍不住想偷摸去他房间,说不定他就会告诉她以前的事呢。
青苓从未想过他不知道这个可能,心里笃定只要找到他就会知道真相。
由于行李都放在马车上由专人看管,不会带到房间里去,所以青苓对外还是在马车上,看管宝剑。
到半夜,她悄咪咪直接瞬移进提前踩好点的成遇房间里。
屋子里一片漆黑,应该在睡觉?
青苓刚想走上前,手腕被握住了。
青苓:!!!
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明明她没感觉到旁边有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青苓很相信自己的能力,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她能感觉出,秦承礼他们身上没有与她同源的力量,发现不了她。
可现在不同,成遇身上涌现的气息波动,是和她一样的!
青苓思及此,也不承认自己刚刚被吓到,转身兴奋地说道:“成遇,你知道我是谁,是吗?”语调疑问,语气却很肯定。
成遇注视着她,周围昏暗,她的眼睛却很亮,里面好像有星辰,璀璨夺目。
心里一直积着的那股气突然就散了。
这些年来,每当他找不到帮她苏醒的药引时,他都会想,如果当时他提早看出她的想法,是不是就不会到这一步,她是不是会好好活着,他也不用煎熬那么多年。
有时想久了,会钻牛角尖,开始埋怨她,告诉他又怎样,反正他拦不住她,但起码,他会跟她一起,不会孤单。
熬不下去时,他会幻想她醒来的场景,枕月被放在皇宫,他见不到她第一面,但等他们相见,他会在她主动说话后,不理她,这是为了报复她留他一人那么久,得等她多哄他几次,他再回应。
可这一切等真正见到她时,烟消云散,望向她的身影,灵动鲜活,她还在,这足以让他心怀感激。
倾瑶,谢谢你还活着,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你是枕月剑灵,蕴化万年而成,千年前一场大战,你重伤沉睡,如今才醒。”她能力还未恢复,不宜知道太多,免得被那群苟且偷生的邪物发现。
“那我是叫青苓吗?”她问道。
成遇眼眸微动,“是,你是青苓。”
所以她的确是剑灵,原来她的剑叫枕月,真好听。
黑夜没有阻挡他们的视线,她看到他专注的目光,心跳竟有些加速。
奇怪,明明之前还觉得心虚,一见到他,什么都忘了,只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以前关系很好?
青苓眼睛弯起,闪过一丝狡黠,“成遇,你半夜不睡觉,是不是在等我来找你啊?”
成遇愣住,心里的某一处塌陷下来,不断流动,他低垂着眼,轻声道:“我知道你会来。”
青苓若有所思,晃了晃相握的手腕,“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成遇停了瞬,手慢慢放开,放回身侧,指尖不自觉蜷起。
以前他可以十指相扣很久。
“我们以前认识吗?是什么关系?”青苓盯着他,表情很认真。
成遇别开眼,“枕月是我伴侣的剑,她死后,我把你放在皇宫保管,去各处寻找救她的办法。”
倾瑶?
是她梦里的那个名字,是她在找的那个人。
难怪她会下意识有些亲近他,他是她曾经主人的伴侣,他们身上的气息是相通的。
“所以我是倾瑶的剑,但她出事了,我也沉睡很久。”这就是她一直寻找的真相吗?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也想救她。
想到这,她的心脏莫名有些钝痛。
6. 进山
在青苓的强烈要求下,成遇点燃灯烛,两人坐下,他给她讲以前的故事。
“第一次见她时,她还很小,喜欢编各种好看的辫子,还喜欢在脑袋上插花。”说到这,语气含着笑意。
青苓失笑,“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记得。”
“那还有呢?”
“她要我带她出去玩,几乎每次都带她去了,只有一次太忙了没时间,她去找了别人,还偷偷喝酒。”
“啊?她这么过分,也不知道等等你。”
“是啊,她很贪玩。”
“不过这也不算贪玩吧,毕竟是你没时间嘛。”
“还有一次……”
成遇的嗓音清冽,声音柔和动听,青苓不自觉闭上眼睛。
成遇没再说下去,他的目光落在青苓身上,揉了揉她的头发。
现在还不行,她需要秦家人的真龙之气滋养。
翌日
青苓发现自己在剑中醒来,怕有人要来,她回到马车。
此后七日,她白天在剑里睡觉,到点露脸吃饭,晚上便去成遇房中听他讲故事。
青苓很喜欢他的声音,温柔细腻,一幅幅画面在眼前展开,她看到了成遇和倾瑶的从前。
时间流逝,宇原山到了。
赶了多日路,众人心神俱疲,没多耽误,各自回了院子休息,帝后也一样。
是夜,秦承礼依旧翻看公文,林晴雪披着外衣走来,“陛下,这些天赶路辛苦,不差这一日,早些睡吧。”
秦承礼眼皮未抬,声音平淡,“皇后先休息吧,朕看完就来。”
林晴雪顿一瞬,咽下劝说的话,“那陛下注意身体,臣妾先告退了。”转身回房。
林晴雪走后,又不知过了多久,秦承礼放下公文,揉揉眉心,看眼墙上挂着的枕月,剔透如初。
整理行李时,他直接让福安把剑拿出来贴身摆放,既然青苓苏醒,那之后总会入世,无论会发生什么,都不能继续如从前般藏掩了。
不如慢慢示于人前。
估计很快外面便会有消息得知他得了把好剑。
只是这把剑的剑灵,这些日子在外面玩疯了,这么晚还不见人影。
秦承礼有些担忧,她刚苏醒,很多事不太清楚,也不了解人心复杂,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念头一出,他立马否定,不说会不会被人骗,只要她想,没人抓得住她,这点他不用担心。
毕竟她不能离剑太远,再怎么玩也就在这附近,刚出来,对外面有好奇很正常。
她不会只是他身边的一把剑,等她找回记忆,总是要走的,他能做的,就是在这之前护住她,这样也算完成了先祖的嘱托。
考虑了这么多,秦承礼回过神,她还没回来。
秦承礼:“……”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另一边,青苓正听成遇讲着呢,他突然停住,“今日便到这,你该休息了。”
青苓正听到感兴趣的地方,此刻抓心挠肝,闻言哀嚎道:“再讲一会儿,讲完这点吧。”
成遇冷漠摇头拒绝,“马上到五个时辰了,已经比往常多了一个时辰,你得赶紧休息。”
青苓蔫了,不情不愿起身离开。
成遇喝口茶,看着她刚刚坐着的位置,眼底情绪翻涌,转瞬即逝。
其实这些天他不断给她输送生溪之力,她早已可以跟普通人一样作息,但每当他讲述他们曾经的故事,他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有好奇和听故事的兴趣,唯独没有感同身受。
好像这是别人的人生。
*
青苓感应着枕月的位置,瞬移到秦承礼的书房里,想观察一下秦承礼在干嘛,一探头,他坐在那盯着她。
青苓:“……”她有时候觉得阿礼也是有点法力在身上的,每次干了点心虚的事,总能被他抓到。
青苓换上灿烂的笑容掩盖心虚,步伐轻快地蹦到秦承礼面前,打着招呼,“阿礼,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呀,还在处理公务呢,你太辛苦了。”
本来想如果他睡着的话,就可以偷偷摸摸先回去,明日他问起就说她跟他打过招呼,是他先睡着的,可不是她回来晚了,没想到这么晚阿礼竟然还没睡,唉,又被抓到了。
秦承礼不接他的话,微笑问道:“去哪浪了?”刚刚问过福安,都快丑时了。
青苓讨好地笑,“怎么是浪呢?我是去找记忆了。”听成遇讲故事也是为了想起更多嘛。
秦承礼挑眉,“那你找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我是枕月剑灵,千年前在一次大战里受伤沉睡,我曾经的主人陨落了。”
秦承礼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你从哪得知这些消息?”
“有人跟我说的。”
“谁?”此人如此了解千年前的事,如今还见到了青苓,不知是敌是友。
青苓被问住了,要告诉阿礼成遇的身份吗?
成遇知道她在阿礼身边,没说过不能,那就是可以吧?
而且在她心里,阿礼也是很重要的人,不能欺骗。
青苓如实回答,“是成遇。”
秦承礼眼睛微眯,“成遇?今年的新晋状元?”
刚入朝就遇到青苓,还对她最想知道的了如指掌,这种巧合秦承礼不信,只能是因为得知青苓苏醒了才入朝为官,想接近她。
“他怎么找到你的?”
青苓摇摇头,“不是他找我,是我找他,我半夜跑他房间去了。”只是刚好他也在等她而已。
秦承礼震惊,确认道:“你跑他房间去了?”怎么这么喜欢跑人房间。
青苓老实点头,接着说:“我那天在大典上看见他,觉得很熟悉,之后来宇原山的路上又见到了,就想搞清楚为什么。”
“那你搞清楚了?他是谁?”
“他是我曾经主人的伴侣。”
青苓将她知道的告诉秦承礼。
秦承礼沉默一瞬,问她,“你怎么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万一是骗你的呢?毕竟你们才见过几面。”
青苓眼眸澄澈明亮,好像可以望向人的心底,“我相信他不会害我,就像第一次见你,相信你一样。”他们身上都有着熟悉的亲切感。
秦承礼笑了,有些无奈,“好,我知道了。”在她眼里,没有人性复杂,只遵循本心。
青苓眨眨眼,“那你会为难他吗?”
“不会。”既然她愿意相信成遇,那他也愿意相信她的选择,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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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高位多年,他身上所缺少的信任。
青苓满意了,“那我回去睡觉了。”
翌日,这场长达三日的皇家狩猎正式拉开帷幕。
锦国开国皇帝秦时安曾言,宇原山灵泽福厚,有山神庇佑,后人每年都需来此为山神祈福,以保锦国兴盛。
皇家谨记先祖遗言,每年都会来此开办祈福大典,后来逐渐演变成皇家狩猎,将猎物当作贡品上贡,彰显锦国诚心。
清晨雾蒙蒙一片,不远处的山林在云雾下若影若现,山脚下的宫人们已经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昨日下午抵达时福安便给她安排了个偏房,作为她这段时间的住处,她醒来后便要从这里出门。
青苓最近发现她的作息已经和宫里的日常很像,以后也不用偷偷摸摸躲起来补觉才能有精神,而且来到宇原山后,自己的气息有所增强。
青苓望向山顶,那里有可以蕴养她的东西。
早上用过早膳后,众人就往专门在宇原山下修整过的场地走去,这里就是举办祈福大会的地方,开始举办狩猎后,也成为了开幕仪式的举办地。
要进山的人提前换好了衣服,随时准备出发。
此次狩猎的多是世家子弟,老臣们留在原地等待,每日辰时进,申时出,不断会有随从将猎物送回,此后三日亦如此。
秦承礼也换好了狩猎服,他走到最前面,等众人行过礼,他巡视一圈底下的众人,目光在后方的成遇身上停留一瞬。
“此次狩猎跟往常一样,不许滥杀残杀,每人至多猎十头,怎么选是你们的事。若被朕发现有人阳奉阴违,定不轻饶!”秦承礼沉声说道。
众人齐声应是。
鼓声响,众人进场了。
右相钱正清笑眯眯地走到林华廉身边,问道:“左相大人猜,今年谁能拔得头筹?”
林华廉面色平静,“自然是陛下。”
钱正清悄悄撇嘴,这假正经,就他最忠心,心里嘀咕着,面上没变,又问道:“那世家子弟中,左相以为呢?”
“老夫无子,不了解。”
钱正清被噎住了,这下真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宇原山内,大部分人有自知之明,只停留在外围,猎些动物交差即可,只有少部分身手好的会往里走,想要寻些少见的扬名。
有传言称宇原山内有神鹿,只是没人见过,也没人知道长什么样。
青苓也进了山,秦承礼将枕月佩于腰间,让她可以四处逛逛。
秦承礼身边护卫很多,青苓没办法露面,她逛了会儿觉得无聊,去找了成遇。
此时的成遇已经在深山处,他蹲在一处草丛里,挖一株草药,名唤四月莲,有补气养神的作用,可以给青苓泡水喝。
青苓悄咪咪出现在他身后,突然跳出来,叫了一声,“你在干嘛?”
成遇面不改色,挖草的手停都没停,“在挖草药。”
青苓好失望,“你怎么这都不被吓到,之前我小声说话都能吓到阿礼。”
成遇双手停住,声音难辨,“你跟他关系很好。”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青苓无察觉,高兴回答,“阿礼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我们关系当然好了。”
7. 神鹿
成遇不说话了,继续挖草药。
青苓蹲在旁边,两手撑着下巴,思忖了下,起身对他说:“成遇,我去找阿礼了。”其实她想去山顶看看,那上面的东西一直在吸引她。
成遇顿了顿,若无其事回道:“好。”
等青苓走后,成遇挖不下去了,站起身,吐出一口气。
她什么都不记得,亲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很正常,是他把她放在皇宫,错过她的第一面,后果他必须承受。
青苓顺着那股气息不断瞬移而上,到了某处停下。
奇怪,明明之前气息很浓郁,到这就消失了?
她往回走几步,闭上眼感应,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迅速往一处挥出一掌,极致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心里有个名字浮现——
生溪之力。
不远处一只松鼠啃着果子蹦蹦跳跳到这附近,只见整只鼠仿佛泡在酒里,醺醺然地倒地,舒服地眯起眼睛,打算睡一觉,它应该会做个美梦。
青苓察觉到不对,瞬间警惕四周,发现跟刚刚所在的不是一个地方,有些懊恼,早知道这么麻烦就应该告诉成遇,让他也来,这下好了,她得自己动手。
她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哪防得住突然袭击呢。
青苓叹口气,认命迈步往前,倏忽间,她睁大眼睛,瞳孔间倒映出一个影子,是一只鹿。
它有成遇那么高,通身雪白,最吸人眼球的是它的角,像繁复的树枝,精美又绚丽,散发微微光晕。
神鹿优雅地踱步走来,近了,低头轻轻蹭蹭她的脸颊。
青苓:!!!
好可爱!!!
青苓脸都快笑烂了,想抬手摸摸角,它察觉到意图后,主动低头给她摸。
啊啊啊!青苓觉得快要晕过去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一人一鹿贴贴好一会儿,神鹿扭头朝里走去,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青苓会意,它想让她跟上。
场景瞬间变化,青苓走进了一个殿堂。
难以想象,在宇原山上竟还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听阿礼说过,锦国开国以来,千年前曾盛极一时的术法秘器一夜时间消失不见,整片大陆回归平静,好似从未出现过。
可如今宇原山上竟有如此高深的阵法结界藏匿,要后人每年前来祈福的开国皇帝秦时安真的不知道吗?
而且神鹿对她有超乎寻常的好感,千年前会不会她也来过这?
另一边,成遇将附近有用的草药都挖完后,心里皱巴的感觉散了些,准备捉几头猎物就回去交差。
破空声响起,成遇抬眸望去,是秦承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气氛有一瞬凝滞。
成遇垂下眼,俯身行礼,“参见陛下。”
秦承礼一直在观察他,见到身为皇帝的自己并未有一瞬惊慌和尊敬,好像他不存在一般,他微眯眼,冷哼一声,之前在大典上还收敛些,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秦承礼侧首,“都退下。”
身旁守卫拉开距离后,他开口道:“不管你有何目的,你要是敢伤害青苓,朕不会放过你。”
成遇扯扯嘴角,有些想笑,他是以什么身份在这威胁他?
他讥讽道:“这句话臣也送给陛下。”先管好自己吧。
此话一出,气氛更加尖锐,好似下一瞬便要打起来。
蓦地,成遇顿住,抬眸看向山顶,久久未言。
秦承礼察觉不对,问他,“怎么回事?”
成遇转身,眼神锐利,“青苓呢?她不是来找你了?”
秦承礼嗤笑,“你在说什么?朕身边守着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会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变得冰冷,“你把她怎么了?”现在出事了,想倒打一耙?
成遇神情变得凝重,青苓不在这,那刚刚强烈爆发的生溪之力……
没多想,他迅速往山顶冲。
秦承礼没等到回答,就看他冲向山顶,很快没见人影。
思忖下,他也往山上赶去,守卫见状,立马跟上。
顺着成遇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秦承礼察觉不对,一转头,人全都不见了。
是谁在装神弄鬼?难道是成遇?
不对,他没必要这么做。
秦承礼缓缓吐出口气,沉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不管是谁,在他的地盘,他都不会让他得逞。
这边,成遇也到了当时青苓碰壁的地方,他正想强行打破结界,就注意到一瞬晃动之后,青苓从里面走出来。
*
青苓在跟神鹿走进大殿后,就看到殿中漂浮着一颗明亮的珠子,旁边放着一本册子,挺厚,封面上写着“笑笑日记”。
在神鹿的示意下,她拿起那颗珠子,顷刻间,浓郁的生溪之力爆发,不断往她体内涌来,直冲云霄,天地变色。
青苓沉息运转体内溢散的能量,直至平复下来。
拿起一旁的册子,神鹿带她原路返回,到边界时,青苓轻声询问,“你要不要离开这呀,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知它在这守了多少年,东西已经不在了,如果它想走,她就帮它离开。
神鹿亲呢地蹭蹭她,拱了拱她的手臂,示意她出去,随即转身离开。
青苓怔怔看着,不知为何,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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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涨涨的,好像要下雨了。
她走出结界,注意到成遇伫立一旁,她打起精神跟他挥了挥手,喊道:“成遇,好巧啊,你也在这。”
看见她完好无损从里面出来,成遇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后怕涌上心头,“你上去干什么?还没恢复就敢乱跑,一个人多危险你不知道?”
一句接着一句,本来就强打精神的青苓顿时蔫了,眼眶里蓄起泪光,下一刻就要落下。
成遇顿时有些慌,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
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对不起啊,山上有什么东西很吸引我,我就想上去看看,让你担心了。”她抽噎着继续说道:“一头雪白的鹿带我进到一个大殿里,拿到一颗珠子,里面有很强的能量,我吸收完就出来了。”
说完顿了下,拿出那本册子,“还有这本册子,跟珠子放在一起。”她把册子递给成遇。
从她说遇见神鹿,成遇的神色就有几分恍惚,直至看到眼前的册子,那人聒噪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喂,成遇,这是瑶瑶专门送给我的运灵珠,你没有哈哈。”
“成遇,你别得意,等我在日记本里把你狠狠记上一笔,到时候你别来求我删!”
“成遇……”
人总是如此,在身边时会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聒噪的人,不在了,却又觉得有些空荡。
“我也不知为何,刚刚要走时看到小鹿就觉得很难过,你还凶我,我就有些忍不住,我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青苓边解释,眼泪还在不停地掉。
她抬手揉眼睛,想止住眼泪,越揉流得越快,最终嚎啕大哭,仿佛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成遇表情艰涩,手微微扬起,下一刻要拥她入怀,却又无力地放下,只能看着她发泄情绪,而又无可奈何。
连让她开心都做不到,他有些自厌。
不远处秦承礼看成遇的一连串动作,表情古怪。
他好不容易听到声音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秦承礼:“……”青苓肯定被骗了,成遇心思绝对不单纯。
但他莫名又松了口气,至少成遇的确不会伤害她。
*
寂沉门
平戎仰头望着天空,一片湛蓝,一览无余,手下人想上前汇报今日情况,被他抬手止住。
“嘘,别说话,仔细看,你看到什么了?”
手下人瑟瑟发抖,抬头看眼他指着的那片天,弱声道:“属……属下什么也没看到。”
平戎嘴角笑意不断扩大,说:“没看到才正常。”
“我们的希望来了。”
8. 入侵
青苓忙得很,扣扣手指,左看看右看看,再挖挖草药,就是不坐下。
一边的成遇眼里满是笑意,注视青苓,嘴角无意识上扬。
秦承礼看在眼里,出声道:“你喜欢青苓吧。”
成遇嘴角笑容顿住,没等开口,又听他继续,“那个倾瑶也不是你的伴侣,是你凭空捏造的,朕不知你为何骗她,也不管你有何苦衷,别让她伤心。”
成遇没说话。
秦时安有点蠢,总是容易被骗,而秦承礼具备一个帝王该有的所有条件,两人并不相像,性格迥异,可这一刻,他从秦承礼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对在乎的人都会付出真心。
秦承礼说完也没管他,没想过他会回应,可过一会儿,他听见一声,“好”。
日中,阳光洒落进深林,光斑稀稀落落,其中一些轻轻掉落在他们身上,秦承礼嘴角微微翘起,有人不会顾忌他的身份,凭心说话,这种感觉还不错。
那边青苓还在尴尬中,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往这边挪。
啊啊啊,真是救命,怎么会哭的那么大声啊,好死不死还被两个人听见了,她的脸都丢尽了!
无数遍告诉自己没关系,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深呼吸几次,扬起笑脸,大步向前走,“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看出她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成遇附和道:“是该回去了,你回枕月,我们一起下去。”
青苓松了好大一口气,忙点头,“好好好,我先回枕月,你们不着急,慢慢走。”她可以躲起来了!
秦承礼适时出声,“刚来时,我身边那些护卫与我走散了,要怎么找他们?”原本他以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如今知晓不是,护卫却还是不见踪影。
成遇眼里并无意外,秦承礼是秦时安的后人,血脉相连,误打误撞进了结界,那群护卫只是普通人,应是还在阵法中,等他们离开这,他们自然也会走出来。
“等我们出去后,自然就见到了。”
秦承礼睨他一眼,勉强认可他这高深的说法。
他们出去后,果然遇到在原地不停打转的一众护卫。
护卫长王全看见全须全尾出现在眼前的秦承礼,才真正把心放回肚子里,他上前单膝跪下,拱手惭愧道:“陛下,属下失职,竟未发现异常,让陛下一人面对危险,属下自请领罚。”
秦承礼摆摆手,“此事不是你们的错,这山里有些诡异,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深山。”
众护卫领命称是。
为了不引起慌乱,秦承礼并未将此事宣扬出去,在进入结界之前他已猎到几头动物,今日便不再入山,不过成遇连只兔子也没有。
秦承礼瞥他一眼,语气微扬,摆谱道:“你求求朕,说不定还能分你一头,让你不至于被嘲笑。”
成遇扯扯嘴角,果断拒绝:“不劳陛下费心,我是文臣,武艺不精很正常。”还求他,做什么白日梦呢,他要是想,随便抓多少都行。
秦承礼撇撇嘴,不识好人心。
三日狩猎过后,就是祈福大典。
青苓这几日老实得很,除了用膳便待在房间里,看那本笑笑日记。
笑笑日记一则:
今日天气晴朗,与好友几人一同游湖,不小心落水,死鱼脸老白在冥想没看见,姓成名遇的装看不见,瑶瑶好不容易发现了不仅见死不救还嘲笑我,我很难过,今晚吃饭要偷偷多吃点,让他们付钱!!!
——天兆三年,四月初七
笑笑日记二则:
成遇和瑶瑶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两人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傻笑,没事就消失,问去哪也不说,成遇更气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真想打他一顿(好气!!我打不过),老白还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啊啊啊!!!他们怎么都有小秘密不告诉我?!
——天兆三年,五月十六
笑笑日记三则:
我知道了!!!这两人背着我偷偷在一起了!!瑶瑶眼光真差,竟然看上这么个木头,这两人从小到大这么久都没看腻吗?我真要哭死了。
——天兆三年,五月二十
青苓睡着了,梦里她好像成为了日记里的一个人,他们每天肆意潇洒,欢声笑语。
真好啊。
“姑娘,姑娘……”
迷糊间,青苓听见有人在喊她,她睁开眼,看见福安站在跟前。
“姑娘,马上祈福大典要开始了,必须赶紧过去,不能被发现。”福安在一旁等着,看到青苓迷糊的样子,俨然一个涉世未深的稚嫩少女,原本焦急的心缓和一些,罢了,也就是个孩子,多等会儿也没啥大事。
青苓清醒了些,应道:“好的。”这几天她深夜在枕月睡觉,快到卯时便会回到房间继续睡,就是怕有人突闯进来发现没人,如今看来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青苓收拾完,换上她的太监常服,就和门口的福安去往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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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福安安排到一个小角落待着,不容易被察觉,但挺方便出入。
福安安顿好青苓,快速回到秦承礼身边,林晴雪见他一人,笑着问他,“你身边那个小太监呢?这几日都没见到他。”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见福安神色略有慌乱,干笑着道:“回皇后娘娘,他……他有别的事情要办,就不在这边服侍了。”
林晴雪眼眸微动,笑了笑,没继续问。
宇原山上,平戎俯视山脚下欢庆祈福的人们,嘴角抬起,面露嘲讽。
他们连自己在为谁祈祷都不知道。
平戎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丛生向他汇报目前的进展。
“我们的人已经发出信号,很快成遇便会有所察觉赶来,但拖住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不知门主打算如何做?我们这次能找到她吗?”
平戎眉角微扬,笑意溢满,“我们不用找。”
“她会主动出现的。”
*
成遇随众臣子一同站在台下,等待祈福时间到来,忽地眼眸微动,他悄然离去,感应刚刚出现的那让人作呕的气息,急速前进。
等成遇到达源头时,发现地上一片动物尸体,不断散发黑气,他瞬间察觉出不对,有人故意把他引过来……不好!是青苓!
他转身欲走,树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群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成遇眼神变冷,认出他们的身份,寂沉门。
*
祈福大典开始了。
奏鸣声响,帝后两人相携上台,率先行礼,身后一众人等俯身行跪礼,随即起身,将手里举着的香轮流插入中央的大香炉中,等待供物抬上。
随从们将供品悉数呈上,摆放在香炉后面,秦承礼上前拿起他那份供品,欲上前过香火,此时,变故突生,眼前的供品忽然冒出黑烟,紧接着凝实成牲畜原本的模样,就要发出攻击,所有的怪物皆是如此,且目标一致,都朝着秦承礼而来。
“陛下!”
“陛下小心!”
“快救驾!”
林晴雪看到黑烟的一瞬便想靠近拉住秦承礼,反被他猛地推开。
她眼睁睁看着黑烟冲向他,心脏猛烈收缩,害怕,担心顷刻间包裹她,她感受到了绝望。
底下的官员目眦欲裂,立马起身,站在一旁的护卫在发现不对的那刻便冲过去,都赶不上。
正当众人绝望之际,帝后寝殿爆发剧烈光芒,一把剑呼啸而至,悍然立于秦承礼身前。
9. 受伤
秦承礼接住枕月,一剑斩落面前狰狞的牲畜,护卫和能武的大臣都冲上前加入打斗,护着秦承礼往外走。
秦承礼和枕月默契配合,招招凌厉,同时指挥他们击中哪个部位,脑海里青苓的声音不断响起,“左边那头牛打它小腿,正前方有只猪,主要攻击左耳……”
众人谨遵秦承礼的命令,不停命中要害,刺中的怪物发出惨叫,原本凝实的黑烟溃散,消失不见,大家见状,士气大涨,愈战愈勇,很快便控制住局面。
林晴雪被身边宫人护着远离危险之地,随昭等宫妃都围上来,个个目含担忧,你一言我一语,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昭脾气火爆,主动请缨,“娘娘,我是武将出身,让我去帮忙。”林晴雪迅速驳道:“不行!伤都没好去送死吗?不许去!”随昭张张嘴,没再开口。
林晴雪紧盯着那道身影,身形紧绷,看到局势好转,才微微松缓下来,随即主持大局,领着众人去往安全区域。
林华廉也拼了命想冲上前护驾,被钱正清死死拉住,厉声喝道:“你这一把老骨头,冲上去是要做什么?是要陛下还分心照看你吗?”
林华廉顿住,眼中急切褪去些,钱正清见状,缓和语气道:“先听娘娘的命令带着人退开,有王全在身边,陛下绝不会有事,不能陛下安然回来后看见我们是一盘散沙。”
林华廉吐出一口气,他说的没错,无论发生何事,人心不能散。
以左右相为首听从指挥往外走,剩下的官员女眷紧随其后,往远处撤离,一时间秩序恢复,井井有条。
而远处的暴乱也呈现一面倒的趋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无人发现,溃散的黑烟消失后,又在另一地方重新聚拢,积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朝秦承礼直冲而来。
退离到安全地域的林晴雪视线不曾离开,第一时间注意到那道黑影,一时失声,随即大喊:“陛下,小心身后!”然而离得太远,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那黑影已快到跟前!
青苓声音突然停下,秦承礼察觉不对,叫她,“青苓?”无人回应。
秦承礼正焦急她出了什么事,骤然间背后一寒,旁边王全的吼声传来。
“陛下!身后!”
王全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黑影,目眦欲裂,想赶过去,却被面前怪物缠出手脚,一时无法脱离。
秦承礼转头,欲朝后挥出一剑,却感觉到枕月不受他控制地飞出,立于跟前,发出猛烈光芒,璀璨夺目。
所有人下意识遮住双眼,依稀间看到一道清丽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剑旁。
青苓周身生溪之力不断涌动,她握住枕月,原本嗡鸣的剑身一瞬便止息,向她传递着愉快的情绪,好像本该如此。
她抬眸,隐隐显出冰蓝瞳孔,看向逼近的黑影,眼前的一切无限拉长,它的速度变得缓慢,青苓将生溪之力注入枕月,瞬现至那团狰狞的黑影面前,与它漆黑的眼眶对视,一剑刺入。
所有黑烟消散于虚空,众人睁开眼,只看见空中悬浮的冰蓝剑身,神圣绚丽。
有人喃喃道:“这……这是神剑吗?”
无人应声,皆望向空中,震撼无比。
*
成遇在看见黑烟时便知不对,却被寂沉门的人困住,这些年由于此地禁制影响,还有他不停蕴养仙灵珠消耗了太多力量,一时竟无法离开,直至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波动,他眼中慌乱闪过,强行打破禁锢,不再恋战,瞬移离开。
青苓在黑烟消散时,便瞬移离开,不知到了宇原山的哪处,靠坐在树下,止不住地咳血,眼前模糊一片,有点想睡了。
成遇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少女眼眸微垂,嘴角带血,面色苍白,像个沾上污泥的破碎娃娃,无力倒在树前。
他心口一滞,大脑一片空白,与多年前撕心裂肺的一幕重合,他甚至不敢触碰她,怕一触即散,就跟当年一样。
“阿瑶……”
他眼睛涩得发疼,一瞬间竟不知该做什么。
“成遇……”
青苓眼眸微抬,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身前,一动不动,她有些疑惑,不知他在干嘛,怎么不赶紧救她。
看他还是不动,她只能无奈地喊他一声。
成遇被这一声拉回神,眼睛顿时有了光采,迅速上前拥住她,往她体内不断输送生溪之力。
他将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脑袋上,“阿瑶,谢谢你还活着。”无数次感谢。
*
秦承礼将枕月收回剑匣中,强压下担忧,先去平复好众人的情绪,安顿好后,他没见任何人,先让福安去找青苓,等福安传来消息,原本在角落待着的青苓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他顿时感到不妙。
之前看到的那道模糊的影子是青苓没错了,可之后却消失不见,她出什么事了?
担忧一直持续到成遇来找他,听到福安的通传,他下意识松口气,既然成遇回来了,那青苓也一定没事。
可成遇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青苓昏迷了。
成遇面色平静,“我已往她体内输入了很多能量,她的性命无忧,但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样东西。”
秦承礼急声问,“是什么?”不论他早已将青苓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光说她这一次受伤昏迷是为了救他们所有人,他就不能不管。
“仙灵珠。”
仙灵珠?
“这是什么,应该去哪找?”
“不用找,”成遇回道:“就在皇宫。”
当年为了更好蕴养倾瑶魂魄,他和秦时安将仙灵珠埋于皇宫地下,他每隔十年会来此重新注入一波生溪之力,保证它能蕴养魂魄的效果最强。
秦承礼松了口气,“这好办,我把枕月放回原来的地方便好。”
成遇却道:“不行,青苓如今回不了枕月,必须以真身恢复。”枕月只是她休养的中转之地,但如今受伤,魂魄排外,回不了枕月。
秦承礼沉思片刻,“那就秘密将她送入后宫,皇后是个很聪明的人,有她在,青苓可以得到妥善安排。”
成遇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林晴雪在刚刚那场恶战之后一直想来找秦承礼,想近距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秦承礼主动来寻她,她欣喜若狂,急忙飞奔过去,本以为可以好好温存一番,却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陛下……要带个女子来后宫?”
林晴雪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经历一番生死后,他没问过她的一句安危,把她叫过来,第一时间说的竟然是后宫之事?
她的心阵阵疼痛,身体上的疲惫都压不住这股无力和难过,“陛下,是何时看上那个女子的?”明明一直勤勉处理国事,从未有过见到旁人的机会,到底是谁?
如果是像之前那样正常选秀纳妃,她还不会这么难受,那都是为了国事,没有私心,可这一次,是他主动提起,是他有了念头。
秦承礼莫名不想看她的眼睛,说道:“……你见过,之前朕宫里出现了个小太监。”
林晴雪恍然,原来是她,当时她就觉得奇怪,那个太监眼生,她从未见过,一出现便是在瑶光殿,由福安带着,现如今看来,福安也帮着瞒着。
难怪之前随口一问,便能让福安满脸慌张,她还以为是他有了什么瞒着陛下的事,想去查查,没想到就是他要求瞒着的啊。
林晴雪想通后,将满嘴的苦涩咽下去,面上平淡道:“既如此,臣妾会照拂她的。”作为一个皇后那样,照拂妃子。
秦承礼闻言颔首,“那就辛苦皇后了。”他也不知还有何话要说。
翌日一早,众人便收拾好准备回舟安,这地方,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来了。
急行赶路,只花了三日便回到皇宫,众人却无一点怨言,无他,大家都想赶紧离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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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晴雪回到宫中,才和随昭说了这件事,她顿时大怒,“陛下是怎么回事?姐姐你为他做了多少,他是眼瞎心盲吗,这都看不见?竟还从外面带回个女子来碍你的眼!”
随昭实在生气,这些年林晴雪是怎么对秦承礼的,除了西夏,最了解的就属她了,几乎是掏心掏肺,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将后宫管的井井有条,从未出现任何阴私的事,都这样了他都看不见,这眼睛也可以别要了!
随昭气愤道:“我这就去找陛下,为姐姐讨个公道!”说着便要起身。
林晴雪赶忙拉住她,“别去,他帮了你,你去说没有任何用,他不会在意的,还会反感。”
随昭顿时蔫了,她是镇武大将军之女,父兄都镇守边关,她也一样,世人都称“虎父无犬女”,可惜一场战争,她受了重伤,无法再上战场,父亲为了她能好好休养,把她送回舟安,结果无数德不配位的浪荡子看她独自一人守在这,起了坏心,想把她娶进门牵制住她父亲。
后来是林晴雪去求了秦承礼,他同意将她带入后宫,给她位分安心养伤,还可以陪着林晴雪。
随昭有些泄气,“那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那个女人这样进来了吗?”
林晴雪扯扯嘴角,轻声道:“不然还能如何?就这样吧,我也累了,就算我把她赶出去又如何呢?他的心也不在我这里,跟这个女子在不在没什么关系。”
随昭撇撇嘴,姐姐这是被陛下伤到了心,反正她不行,她一定要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给姐姐出口恶气!
青苓被福安送进后宫中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她还未醒。
福安有些唏嘘,听陛下说她是被那些怪物波及受伤才晕过去的,到如今都没好,福安不免有些心疼,也还是个小姑娘啊。
等青苓安顿好后,他安排贴身宫女跟在她身边,护院侍卫守着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这才回青鸾殿跟秦承礼汇报。
青苓这一睡便睡了十天,期间随昭带着众宫妃想来找茬,都没被允许进入,刚想闹,就得知青苓昏迷的情况。
随昭:“……”她这样让她都不忍心做些什么了。
随昭又带着人走了,还特意跑去凤鸣宫跟林晴雪说这件事。
林晴雪很惊讶,“你是说她受伤昏迷了?”
随昭猛点头,“是啊,我也很惊讶,姐姐你说,陛下会不会是有隐情才把她带进宫里的?不然怎么早不带晚不带,偏偏这时候带了呢?”
林晴雪眼眸微动,心脏跳动得有些快,想到什么,又垂下眼睫,“不管是不是,他都不会在意我的想法。”
随昭有些懊恼,本来是想哄姐姐开心的,没想到还让她更难过了。
“没事,他不喜欢是他没眼光,跟姐姐你没关系。”随昭安慰她道。
林晴雪笑了,轻轻拍拍她的手,柔声道:“昭昭,谢谢你啊,没有你,我一人在这宫里真的待不下去。”
随昭心软软的,靠近林晴雪,抱住她,“姐姐,别难过,我在这呢。”
两人依偎在一起,传递着温暖。
十天后,青苓醒了,她看着头顶陌生的屋檐,有些愣神。
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
哦对,她体内生溪之力耗尽昏迷了,快要晕倒前是……成遇!她看到了成遇。
青苓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成遇救了她,她才醒过来。
她下床,走出房门,又是一愣,这么大个院子是怎么回事?成遇这么有钱吗?一个人住得这么大?
而且怎么还有这么多漂亮姐姐?
若兰看到走出房门愣神的青苓,睁大眼睛,迅速朝门外喊道:“快去跟福安公公说,青苓姑娘醒了!”
门口的侍卫闻言,立马往青鸾殿跑。
青苓还没回过神来,若兰便紧张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说道:“青苓姑娘,您还有什么不适吗?刚醒别站久了,先回床上躺会儿吧。”
于是青苓又被送回床上。
10. 醒来
秦承礼下了朝急匆匆赶来,推开门,便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青苓。
青苓都要憋死了,那个姐姐一直盯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她都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送回来。
生活不易,青苓叹气。
不过刚刚那个姐姐说要去叫福安公公,那这就不是成遇的房子,看这装饰,应该是皇宫。
不知为何,发现成遇不在身边,她竟有些失落。
想不明白,青苓摇摇头,把这些情绪抛开,又开始盼着福安赶紧来,不然她连门都出不了。
没料到盼来了秦承礼,青苓惊讶,“你不忙吗?大白天不在青鸾殿,跑我这来干嘛?”平时一日恨不能有二十四个时辰处理公务,她之前怀疑要不是怕她饿死在瑶光殿,他是不打算日日回来吃饭睡觉的。
秦承礼仔细打量她一番,回道:“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接着连声问,“如何,可还有哪里难受?要不要把太医叫来?”
青苓无奈,“我挺好的,不用请太医,太医能看出什么呀?”若兰早在秦承礼进来前便默默离开,如今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说话也没那么顾忌。
秦承礼才想到这,“也是。”一时忘了她不是普通人。
“醒了就好。”秦承礼又说道。
成遇也能放心了。
青苓眼眸微动,“对了,我睡了多久?昏迷前好像看见成遇了,怎么是在皇宫醒来?”
“自那日他带你来找我,要我带你回皇宫休养,已过去十日了。”
青苓这才知道,原来过去这么久了,又问起那日突然出现的异常,“成遇有说那些是什么吗?”她没说详细,但秦承礼懂她的意思。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件事成遇当时来找他时他就问了,得到的答案也让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原来千年前的浩劫并未结束。
“是寂沉门的人干的。”
寂沉门?
注意到青苓的茫然,“你的记忆还未恢复,不记得也是正常,我简单讲讲。”
“史书记载,千年前大陆分为两块,桑榆和幽殒……”
那是一个混乱与秩序并存的时代,妖魔异怪,王朝存世,那也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人们通过创世神赋予的天赋提升实力,开创门派、建立世家积聚力量,成为一方霸主,脱离王朝管辖。
天赋区分于对五大元素的亲和力,有人对五种元素都有亲和力,被称为天眷者,世间少有,而一出世便注定不会籍籍无名;有人没有元素亲和力,称为天弃者,人人弃之敝履,幽殒人便是如此,他们被桑榆人所不容,偏居一隅。
拥有亲和力代表可以将自然存在的本源之力转化为各种元素释放使用,这一特性让人们趋之若鹜,开创的门派也都跟此有关,譬如有些门派主攻炼术,通过自身对元素的掌握,可以使用各种元素术法;有些门派炼器手段出神入化,炼制的法器让天赋不显的人也可以使用,释放出比自身强大的能量;还有擅长炼丹、炼体等等的各种门派。
那是一个辉煌灿烂的时代,可这一切都在千年前的一场大战中戛然而止。
“寂沉门的人大多资质普通,对元素亲和力极低,他们不甘于现状,不知从何处得到一种方法,可让根骨平平的人也可以拥有力量,可他们获得自己想要的后,便是一场浩劫。”
“他们厌恶那些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人,发动战争,想要毁掉一切,创造属于他们的新世界,当时的王朝和无数门派纷纷迎战,付出了惨痛代价才平息这场战争。”
“大战后,王朝走向衰亡,众世家门派退隐无踪,可随着一同消散的,还有众人引以为傲的天赋能力,所有人都成为普通人。”
整片大陆满目疮痍,好似从未出现过那些绚烂的法术丹器,众人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平静,逐渐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旧的落下帷幕,新的势力逐渐崛起,日升日落。
就这样过了千年。
“有人说,是创世神现世,不满他们将土地变成废墟,才降下神罚。”
青苓沉默良久,问了一个问题,“那幽殒呢?幽殒最后是什么结局?”
秦承礼一愣,思忖了瞬,回道:“我不太清楚,这个地方的人在千年前便与世隔绝,一直不太出世,几乎无人知晓他们的踪迹。”
说罢,注意到青苓脸上的在意,补充道:“不过如今众人皆无天赋,没有了偏见,相信他们应该生活的不错。”
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听到这个回答,青苓心里莫名松快了许多,笑起来,点点头表示了解。
看眼天色,日头高悬,青苓好心提醒,“已经正午了,你真没别的事?”了解完自己想知道的,她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他聊天,要赶紧去吃饭了。
秦承礼瞥她一眼,用完就扔?随即起身说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隐约有些不对,总觉得还有什么没说?
青苓胡乱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接着灵光一闪,睁大眼睛,连忙喊住他,“阿礼等等!还有件事。”
秦承礼刚迈出几步,疑惑回头,就听她说道:“你快让那些姐姐们别看着我了,或者你把她们带走吧,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秦承礼恍然想起,是这事!
接着又回去给她解释一番。
青苓面色古怪,“……你让我待在后宫?”
不怪她想多,好歹也醒来几个月,其中待在皇宫的时间最长,她也算了解一些,后宫不是妃子们住的地方吗?
秦承礼也无奈,“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当时昏迷着,又得以真身得到仙灵珠的蕴养,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
随即接着道:“如今你已醒,自然可以回你房间去,不过白天还是要过来,不能被人发现你消失了。”她已在众人面前露过脸,暂时不好离开。
青苓点头,勉强同意,但有件事还是不能接受,“这里的人不要那么多,我不喜欢。”就忍忍吧,反正晚上她还是可以回她的大房间。
秦承礼考虑片刻,“那就留四人在这,两人打扫两人照顾你,其余人都遣散。”
一人都没有,会让人生疑,只留几人最好,旁人会以为她只是个不受宠的,不会为她多费心思。
秦承礼走后,青苓嘴角抿起,有些出神。
刚刚秦承礼说的那些,应该是他知道的真相,但青苓对其中一些说法存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竟可以得到代价如此之大的方法,并付诸行动,几乎成功灭世。
这是随便能做到的吗?
青苓心里有些东西隐隐要破土而出,却有些摸不透,她果断放弃,算了,想不起就不想了,之后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凤鸣宫
林晴雪靠坐在榻上,面色恬淡,听着西夏刚刚带来的消息,“听说那女子醒了,陛下下了朝就赶过去,在莲华院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有说有笑,刚刚才离开。”莲华院便是青苓所住院子。
西夏说完,都快气死了,“不知从哪来的狐媚子,竟让陛下舍下公务来陪她,好大的本事!”她们娘娘入宫多年,陛下都不曾多来过一回。
林晴雪听罢,内心竟已生不起什么波澜,她柔声道:“好了,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她们虽是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情谊如同姐妹,两人单独相处时,她从不用尊称。
“话都传下去了吧?”
西夏虽生气,但林晴雪吩咐的事,她还是会好好办,“传您的话,让各位娘娘们不要走漏风声,也别随意打听,否则后果自负。”
林晴雪点点头,那日得知随昭擅自带人去堵上门去,她便有些头疼,回来后耳提面命,随昭这才不情不愿应下。
如今那女子来历不明,且深得陛下关注,特意叮嘱她的事不准外传,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整个后宫都会被波及,她只能严厉警告她们收起好奇心,不该问的别问,万幸这些妃子大多性情温顺单纯,还算听话。
青鸾殿
秦承礼刚到殿内,就看见林华廉站在一旁,不知等了多久。
秦承礼对此见怪不怪,回宫当日林华廉连家都没回便来求见,欲了解当时的真相,但他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之后他便日日都要来他这候上几个时辰,直到闭宫才离去。
今日林华廉在此等候半个时辰了,他心里清楚,这事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陛下虽在第一时间便选择封锁宇原山率众人返回,又让人传话此事乃宇原山有变故,把事情往宇原山本身引,不让人继续查,众人也只以为宇原山有些不对,陛下也不愿他们彻查,于是只能选择隐瞒,免得人心惶惶。
可林华廉看着秦承礼长大,又是他的老师,早已看出他是知情的,起码清楚此事发生缘由,否则也无法在邪物出现一瞬便精准找到它们的弱点。
他这些日子翻来覆去,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日令人心生恐惧的画面,难以入眠,若不能得知真相,永除祸患,他恐难安宁。
秦承礼不是不知林华廉的意图,但他还未想好该如何说起,那些过往连同对青苓的守护都藏在他们秦氏传承下来的史记中,先祖有言不可公开,而世人所了解的历史,大多为先祖想让他们知道的。
已过千年,曾经的一切都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若要重新提起,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秦承礼心里也明白,青苓苏醒,寂沉门重新现世,当时在场的人都亲眼目睹过,虽暂时压下,但真正的历史已经隐瞒不了多久了,在与成遇商讨过后,他们一致决定,可以适当吐露一些,让众人心里有个准备,也好平复人心。
“参见陛下。”林华廉俯身行礼。
秦承礼加快脚步,上前扶住林华廉,“左相免礼。”
林华廉顺势起身,跟着秦承礼走进大殿,因常年挑灯夜读显得有些许浑浊的的双眼抬起,锐利看向他辅佐多年的年轻帝王,眼中藏着些骄傲,沉声道:“陛下,臣虽年迈,但仍可助您一臂之力,还请陛下告诉臣当日之事的真相。”
秦承礼看向脊背微躬的林华廉,语气亲近,带着几分无奈道:“老师,您已经堵了朕好几日了。”
林华廉面容沉肃,并未因秦承礼语气中的亲近之意而有一丝逾矩,恭声道:“请陛下解惑。”
秦承礼一瞬失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世人皆以为左相林华廉世家出身,最重礼法,却不知他才是最不守规矩之人。
秦承礼长叹一声,罢了,若这世间还有谁他最相信,必是林华廉,否则也不会封林晴雪为皇后。
“老师,请随朕来。”
皇家多年藏书都在藏书阁中,此阁直接设在青鸾殿旁边,由皇家护卫看守,除了历代帝王任何人不得进入,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可摆在明面上的还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核心传承实际就在青鸾殿,在历代帝王的眼皮子底下。
秦承礼将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资料递给林华廉,让他在一旁慢慢看。
*
成遇这些日子一直很焦灼,外人无法进入后宫,而他如今灵力低微,无法像青苓那样瞬移,根本见不到她,只能从秦承礼那得知她目前的情况,即便他说青苓已经醒了,但没有亲眼看见始终没法放心。
况且寂沉门竟然找到了这来,代表他们已经发现青苓苏醒,还可以四处走动不受制约,这不是个好消息,当年他们合力将寂灭之力封印,寂沉门也被困在往川谷无法出来,千年过去,竟被削弱成这样。
思及此,成遇心里的紧迫感越发深重,当年那场未尽的大战即将卷土重来,他得尽快恢复,不然护不住青苓。
等见过青苓一面,他得去一趟归元宗了。
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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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同时,舟安城门前,有三人满面风霜,衣衫褴褛,只余旁边的驴嘴里还嚼着草根,优哉游哉。
“我们终于回来了!”
一道凄惨声响起,周围步履匆匆的行人也忍不住频频投去目光,不怪他们好奇心重,实在是这三人太过沧桑,锦国国力富强,明君掌权,百姓生活富足,舟安又是皇都,几乎看不见这么像乞丐的人。
元宝叶和随意随缘眼中俱是饱含热泪,激动异常,随意又喊一声,“终于啊!!!”
太不容易了!!!
天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自那日得知老祖随锦国皇帝出巡队伍离开舟安,他们便驴不停蹄往宇原山去,可他们的速度被驴拖累,着实堪忧,又没法丢下它,只能憋屈着挪过去,这一挪,便是十天,是的,比皇帝走走停停的繁重队伍还慢。
刚到就发现宇原山被封,大部队已经返程的元宝叶一行人:“……”
早知道不来了,直接在舟安等不好吗?
回去路上又经历了银钱用尽,衣衫划破以及驴兄罢工等无数难题,终于回到了舟安。
由于没钱,他们连客栈都住不进去,只能在庙里凑合,随意迫不及待让元宝叶赶紧拿出引路石确认具体方位,元宝叶也很着急,赶紧拿出一顿鼓捣,发现竟打不开了!
随意一阵哀嚎,一旁的随缘脑袋也耷拉下来,感觉天都塌了。
“师父,你是不是搞错了?再试一次?”
元宝叶一脸沉思,他这时才想起,这法器只能用两次!!!
当他告诉徒弟们后,随意直接瘫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师父,别找老祖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元宝叶神色凝重,“怎可如此!”接着一脸庆幸,“还好为师做了两手准备,带了个临时法器,还可使用一次!”
随意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惊呼道:“师父你不早说!”
随缘脑袋也抬起,眼神发亮,催促道:“快快快,师父,我们快开始吧。”
元宝叶没多磨蹭,立马启用引路石,得到的结果果然是——皇宫!
那边成遇在元宝叶使用法器的那瞬便感知到生溪之力的气息,应该说是生溪之力转化而成的元素之力,他顿时了然,归元派来了。
这边元宝叶三人还在商议如何进入皇宫,团团坐,忽地,身后有道极强烈的目光锁住他们,元宝叶回头一看,一个人悄无声息站在身后。
元宝叶、随缘随意:!!!
这人是谁?何时出现的???
*
元宝叶惊魂未定地喝了口茶,抬眸望向对面坐着的男子,迟疑中带着些敬畏道:“您真是我们要找的老祖?”可引路石不是说老祖在皇宫里吗?
成遇颔首,“是我。”
越少人知道青苓的真实身份越好,但他们既然已寻到这来,总该给个交代,才好打发他们回去,当年几大宗门都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又失去天赋,如今也不过平凡度日,这趟浑水还是不要蹚了。
“可引路石显示……”
“引路石指的是我曾经的佩剑,名为枕月,如今存放在皇宫之中。”
成遇看了眼元宝叶,知晓简单几句话没法让他相信,于是说道:“可有将储灵器带来?”
元宝叶一愣,储灵器?忽然灵光一闪,拿出之前启动引路石的法器,“您说的可是这个?”
成遇没说话,只伸手,储灵器便自己落他手中,他往其中注入些生溪之力,神思一动,储灵器瞬间变换成一把轻巧锋利的匕首,流光溢彩。
元宝叶一脸震惊,他从不知这法器竟还有这种功效!
旁边随意随缘自刚刚见到成遇开始,便是一脸好奇,如今看到他使用生溪之力,更是两眼放光,这就是传说中人人都可释放的灵力吗?
随意随缘不淡定了,纷纷想凑近些,看的更清楚,但被元宝叶制止,眼神示意他们的衣服,两人疑惑低头,顿时脸色羞红,他们怎么跟个乞丐一样啊!!顿时打消靠近的念头。
强压下激动的元宝叶郑重行礼,颤声道:“归元派元宝叶携弟子,见过老祖!”
随意随缘见状,也跟着行礼,声音清亮。
“归元派随意、随缘见过老祖!”
成遇注视着这一幕,目光沉静,起身说道:“诸位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安排房间好好休息。”
元宝叶有些羞愧,他们来找老祖是想助其一臂之力,没成想还要反过来靠老祖庇护。
随意随缘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能和老祖住一起真是三生有幸!
三人一驴便这么住下了。
*
莲华院
秦承礼将侍卫及众多宫女都撤走,只留下若兰若菊和两个小太监,并且她可以四处走动,青苓顿时觉得轻松很多,心情都舒畅起来。
坐在外面的石桌旁,青苓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好奇问若兰,“姐姐,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呀?”
若兰温顺站在一旁,闻言愣了下,姐姐?这是在叫她吗?她有些迟疑,没回话,又怕真是在叫她,小心抬头,便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美目盯着她,在等她的回复。
若兰一紧张,忘记规矩,直接回道:“我之前是绣坊一个打杂的绣女,刚入宫便来了这。”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逾矩,忙跪下认错,“对不起姑娘,是奴婢的错,请姑娘责罚。”
青苓不停嚼的嘴巴顿住,啊?她犯什么错啦?
看着战战兢兢的若兰,她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我怎么不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倒是你做的糕点真好吃,能再做些吗?”
一下换个话题,若兰有一瞬怔住,反应过来忙回道:“姑娘想吃多少奴婢都可以做。”
青苓笑眯眯抱了抱若兰,开心道:“谢谢姐姐。”她有很多糕点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