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我生命星神，开局奖励阮梅》 第300章 再次醒来 而在另一个深层梦境之中，少年时期的星期日便已经开始跟歌斐木学习管理。 歌斐木很看重他，将他作为下一任的橡木家系家主来进行培养，除却对其隐瞒的不择手段的方式，也算是倾囊相授。 今天的课程结束，少年星期日跟歌斐木聊起来：“昨天妹妹说未来想去战火纷飞和穷困潦倒的星球义演，她的想法很好，但是我劝她别这么做。歌斐木先生，我是否应该更尊重一下她的选择？” 歌斐木摸摸他的头：“人们总会因为一些选择而彷徨，会为踏出勇敢的那一步而窃喜，却又会在失败后悔恨当初的选择。所以需要有人代替他们来选择，未来的成功依旧归于他们，而失败的罪责归于他人。” “您想让我代替她进行选择？” 歌斐木朝他微笑，没有回答他。 星期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脑海中只是觉得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似乎在以前已经发生过了。 歌斐木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少年星期日，慈祥地笑着：“想知道之前让你尝试管理的区域发展的如何了？” “我应该已经失败了吧？” 少年星期日低下眉头：“虽然大家玩得很开心，但是近期的亏空很严重。” “不，你已经成功了。有人对你的项目进行了捐款，你没有亏空。” 歌斐木先生慈祥的声音传来喜讯。 但他脑海里同样响起歌斐木先生怜惜的声音：“很遗憾，你失败了。七休日之类的规划，只有在你实力足够的时候才适用。以强制弱，是世间根本。” 他接过歌斐木先生递给他的文件，根据上面给出的信息可以判断，这次他没有失败。 为什么是这次？这不是他第一次应歌斐木先生的要求，进行区域管理测试吗？ 抱着这样的异样感，少年星期日来到了下一天。 “我会听哥哥的话的，那些危险的地方以后我不去就是了。”知更鸟笑盈盈地跟他说着未来的事情。 昨天他还没想好怎么劝妹妹，而今天已经不需要了。 他确认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 与此同时，星期日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奇怪的记忆。 “你真的想好了吗？”那记忆中的他还是提出这个问题。 而知更鸟的回答是：“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哥哥，我希望你能支持我。那些事情我不去做，也总要有人去做。” 少年 星期日甩了甩脑袋，不由得呢喃两声：“不对，不对。” “哥哥，你怎么了？” 星期日深吸口气，道：“你不是知更鸟。她从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她有着自己的坚持和主见。哪怕我竭力反对，她也不会放弃自己已经决定的事情。” “哥哥你说什么……” 星期日不再搭理这个空有知更鸟外面的幻象，离开了。 次日，歌斐木找到了正在苦苦思考什么的他，问道：“你怎么了？知更鸟跟我说，说你不太对劲。” 星期日回身看向歌斐木，叹口气：“哪怕这里看似很美好，但终究不是现实，梦总有醒来的一天。歌斐木先生，既然我已经醒了，就别再让我沉眠了。” 歌斐木没有应声，而是听他继续说。 “你所搭建的美梦，终究是一场梦，甚至因为你忙于和列车组交战，难以顾及这边，而漏洞百出。” 星期日已经从少年变回了入梦时的原样，继续道：“真正的[秩序]能以自身之力，在同一个宇宙统筹管理无数文明的走向，权衡利弊，做到让大多数人过上安稳的生活。而歌斐木先生您甚至不能在同一梦境满足两个人，终是不敢面对现实的无能和懦弱罢了。” ———— 另一边的深层梦境。 少女时期的知更鸟就像往常一样，在这里过着顺风顺水的生活。 但那份异样感依旧困惑着她。 歌斐木先生和其他人的意见暂且不提，让她感觉异样感最严重的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虽然对她十分宠爱，但总有底线，比如不会让她涉足危险，同样也不允许她忽视道德。 最近越来越多奇怪的既视感和记忆出现在脑海中。 她已经开始严重怀疑这里的真实性。 考察了许久，她把哥哥约过来，最后再确认自己的想法。 “哥哥，就算我做一些违法的事情，你也会支持我吗？当然，我不会去做的。” “当然会支持你，我相信你的判断。” “还有呢？”知更鸟皱着眉头继续问。 “还有什么？” 事到如今，知更鸟已经确认了真相，她笑了笑：“我清楚的记得，在我小时候跟你开玩笑的提出这类话题的时候，你便变得严肃起来，跟我讲了许多。” “是吗？”[星期日]温柔地笑着，“或许那时年龄太小了。成长总会带来不一样的见解。” “到 此为止吧。我记得很清楚，哥哥跟我说，很多文明的法律是道德的底线，而哥哥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越过道德，更何况是底线。” 言至于此，知更鸟也在梦中变回了原本的形象，她继续说道：“而你只是歌斐木先生创造出的幻象。或许是因为歌斐木先生在与列车组交手，导致这里漏洞百出。但结果便是如此，歌斐木先生，您困不住我们。” 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的知更鸟也并未直接醒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换了副景象。 幼时，她和哥哥收养了一只小谐乐鸽。 她和哥哥认真抚养它长大，每天都准备精致的食料，还为它梳理羽毛。后来，在知更鸟离开的那天，他们打开笼子，让它回归天空。 三天时间，那只小谐乐鸽尝试一百三十七次时，终于成功飞起来。 哥哥从未跟她提过这件事的后续，她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那只小谐乐鸽最后坠亡了。 如今的梦境再次回到那时，回到窗边，她看看尚未离开的小鸟，又看看哥哥。 显然她和哥哥同样坠入了深层梦境，只是如今一同来到了梦境的另一层。 这里是他们年幼时放飞小谐乐鸽的房间，不同是，如今这里周围似乎有丝丝白色的焰火在闪烁着。 温柔且坚毅的少女声，带着些许空灵感，在房间中响起：“若再次抉择，你们又当如何？” 第301章 [希望]的双子 片刻前，匹诺康尼大剧院，嗤笑声和庄严的音律混作一团。 满天飞舞着嗤笑的面具，穹顶碎裂，无数天悬之丝垂下，连接着那些形态各异的人偶。 他们或是翩翩起舞，以指尖和脚底的锋刃挥向三月七。 他们又或是暴躁无比，以各式各样的钝器朝姬子和丹恒砸去。 他们形成各司其职的乐队，用[秩序]和[欢愉]的音律扰乱星和瓦尔特的行动。 歌斐木高悬于空中，手持着一根金红相间的指挥棒，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 他微微垂首，深陷的眼窝如同两口深井，漠然俯视着下方渺小的星星点点。 就像整个舞台的指挥者，整个舞台上的人偶都随着他挥舞的指挥棒的舞动。悬天的丝线，是他所信奉的绝对的秩序，也是他俯瞰众生时唯一的坐标。 其中星和瓦尔特都是歌斐木的重点关照对象。怀有[希望]的命途之力的家伙，还有一个实力不详的男人，歌斐木对他们无比谨慎。 潮水般的惑人音律无时无刻不在涌向二人，让他们没办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三月七和丹恒，还有姬子也被其余人偶缠住，无法涉足这边的战斗。 “找机会一起攻击他的本体。”瓦尔特朝星递了个眼神。 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 片刻纠缠后。 星将背上的白色火焰组成的羽翼燃起，没有直接冲向天空中的歌斐木，而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向那些扰乱心神的傀儡乐队。 只有瓦尔特一人冲向天空中的指挥者。 歌斐木迅速将一队战斗悬丝傀儡调遣过去，挡在星面前。 结果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折线，她调转方向，双脚蹬在空中一只袭来的鸟型傀儡上，完成最后的加速，如离弦之箭朝歌斐木冲去。 白色焰火组成的羽翼在空中画出一道光。 焰火将星手中的武器包裹，火舌轻轻一动便有丈长，使得她手中的武器此刻像极了一柄白色巨剑。 于此同时黑色圆形的恐怖之物在歌斐木身后浮现。 一道紫黑色的光从他身上越过。 星双手举起的白色焰火巨剑也如期劈下。 黑与白的攻击交织，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无法看清承受了这一击的歌斐木如何，只见那两种攻击合而为一后直接爆裂开来。 三月七将六相冰在身前迅速凝聚 ，姬子和丹恒也将武器挡在身前。 余波将整个舞台冲刷，一瞬间的功夫，舞台上的所有傀儡都断了丝线，被冲至舞台下方与观众席相隔的深渊。 原本战斗声和[秩序]音律充斥的喧闹舞台，寂静下来。 “结束了吗？”三月七看向歌斐木所在处，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小心！” 星大喊一声，挥舞着附着白火的棒球棍冲向三月七上方。 从天空中垂下的一根泛着寒光的银丝，当即由棍棒上的白火烧断。 空灵的男声在整个匹诺康尼大剧院回荡起来：“诞生于混乱的锋刃，要如何斩断世间无形的[秩序]？” 无数细长且冰冷，闪烁着尽数般幽光的银丝再次从天空中垂下，深入舞台与观众席相隔的深渊。 “若秩序否认混乱造成的死亡，便无人能在应允前倒下。” 歌斐木话音落罢，一个个被冲刷下舞台的傀儡，由垂天之丝再次拉起，全部重回舞台。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丝线没有寻找人偶傀儡，精准地，以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优雅轨迹冲向星和她身边的同伴们。 战况又回到她和瓦尔特攻击歌斐木之前。 而这次，歌斐木的攻击更加猛烈，而且再无破绽。 似乎就如他所说，他已如世间秩序，化作无形。 如果找不到终结这场战斗的手段，他们迟早要被耗尽心神和力气，最终可能被那垂天之丝趁虚而入，变成傀儡，陷入梦中。 那些丝线甚至已经朝被放置到观众席上的知更鸟和星期日飞去。 星振翼而起，掩护着陷入深层梦境的兄妹。 事到如今，他们不能接受多两个“傀儡”敌人。 …… ———— 在由白色焰火组成的房间中。 方才温柔且空灵的声音，已响彻知更鸟和星期日的脑海。 知更鸟和星期日也已经做出了回答。 “是时候醒来了，你们的同伴还在等待着你们。” 那温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知更鸟和星期日已经感觉到，有一种柔和且坚毅的力量充斥着他们的身体。 在醒来的那一瞬间，一段幼年的在星空下的回忆涌上兄妹心头。 “哥哥，你说星星会死去吗？”灿漫的少女问道。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天真的少年如此回答。 少女担忧着：“因 为那颗像小鸟一样的星座，看上去有些黯淡了。” “那是湮厄鹰座。别担心它依旧在那里。” 少年有些犹豫，但还是用他的博识补充道：“而你问出的问题。星星也会像人一样死去。妹妹你知道吗？你看到的那些星星并不属于[现在]。我们看到的星空，都是他们在很久以前发出的光芒。” 少女认真听着，少年也认真地讲述着。 “这些光即使在那些星星死去后，依然会走过好几百万光年的旅程，跨越好几百万年的时间，照亮另一个世界的星空。” 少年转头看向星空，继续道：“我相信，在我们的乐园里，也会有那么一颗星星，绽放着同样的光芒。它的光芒能越过距离和时间，照亮人们的未来。” “错了！”少女为他纠正，“怎么会只有一颗呢？至少也要两颗。不，应该是满天星星才对。” “嗯，你说得对。” “拉勾！”少女伸出手来。 少年伸手勾上少女的小拇指，微笑道：“拉勾，约好了，什么东西都改变不了我们的理想。” “嗯，一定！” ———— 时间不知是被拉长还是缩短，星和她的同伴们已经记不清战斗了多久。 找不到破局的方式，这场战斗便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倒下。 方才应对了太多敌人的丹恒，刚想缓一口气，便听到星大喊：“小心！” 再回头，一根丝线即将从身后刺入他的脊骨。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丝线寸断，在空中烧成灰烬。 “抱歉，各位，我和妹妹回来晚了。”温柔的声音从绅士风度的青年口中传出。 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那青年手中多了一柄白色火焰凝实而成的锋刃。 “噔——” 悦耳的琴音奏响，知更鸟舞动着翅膀，已经回到舞台中，带有白色焰火的钢琴在她面前显现。 她的指尖跃动起[希望]的旋律。 悬丝傀儡奏响的[秩序]和[欢愉]之音节节败退，已经无法再影响到众人。 歌斐木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们的确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知更鸟一边演奏，一边应声：“我们想尊以鸟儿选择的权利，给予理想不灭的信念。” 已经找回初衷的星期日，眼神坚毅，道：“我们的乐园会为人们照亮前路，而非令众生沉眠。若您执意想让人们沉浸在虚妄的幻梦之 中……” 他手中的锋刃又凝实了几分。 兄妹两人异口同声：“我们也只好向您挥剑。” “噔——” 一声清脆的音调震颤天地。 一道身影被迫从穹顶坠落。 一柄理想的锋刃悄然划过，白色的焰火点燃了他的铁律。 第302章 闭幕式 星期日兄妹的醒来，让匹诺康尼大剧院内的局势出现了逆转。 知更鸟的琴音压制住了悬丝傀儡演奏者们的干扰，那[希望]的旋律在她指尖响起，传出匹诺康尼大剧院，乃至响彻整个匹诺康尼。 疯狂的舞会上与黑天鹅和黄泉进行交锋的人偶突然断了丝线，黑天鹅以[记忆]手段暂且安抚的人们也彻底脱离歌斐木的影响。 被敌潮包围的雅利洛也停下演奏，暂缓吹拂敌潮的春风，因为敌潮中的人偶傀儡 特别是蝶娘彩翼，一只蝴蝶在那落泪，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搞得红云都有些哭笑不得。 三日后吗？这一个月以来他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那些证据的事情，多少次他想翻她的行囊，偏偏李执事从中作梗。李执事应该明白他想复仇的心情，却一再阻扰，他真是不明白李执事了。 “我师父向来心软，若是前辈所求之事难为，我师父又不好意思拒绝……”黄龙轻咳了下，也跟着苦笑。 自己老老实实遵循，楚月却压根不放在心上。越想，心里越是憋屈。 明明已经好几千岁了，但性子却依然如孩童一般，这估计是金乌一族漫长的成长周期在作祟。 但后来想想，觉得还是先接触一下鸿蒙紫气为好。会不会被这鸿蒙紫气所诱惑，还得接触过再说。 秦天骄向来都不吃欲擒故纵这一套，迟夏于他而言是一个不惹麻烦的省事人，所以才维持了比较长的时间。 云琰则稳坐钓鱼台，任由其他人争抢破了头，他自岿然不为所动。 黎明的曙光正落在地平线上，坐在副驾驶上的迟夏挺了挺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距离第一次玩家单人竞技比赛还有5天的时间，马骏决定先用4天让自己的部队脱胎换骨，然后再比赛之前跟神龙会把账算了。至于血盟那边，那也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但是箫氏家族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接受媒体的采访，久而久之，集体刷榜的话题也就成为了过去。 杨澜根本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李力亨，急忙的逃出洞府，找自己的哥哥杨曦商量该怎么办。好在现在李力亨昏迷，洞府法宝可以任由杨澜随意进出，否则杨澜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面对对方的质问，杨瑞依旧沉稳，他的心理年龄要大得多。换位思考，他是球队经理，也会觉得年轻人不靠谱。 这一缕魔气隐隐有些泛绿，虽不是真魔之气，但却有些相似， 且具有腐蚀之力，几乎已与那几条经脉融为了一体，难怪欧阳倩无法将其彻底驱除了。 有几个看热闹的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多人习惯在网上看新闻，尼克斯有了个华人助教的事他们听说了，只是没想过和自己同期。 陈三郎不反对，许念娘也不言语，慢慢收起了戒备的姿态。其实他心里也很明白，真要动手，己方毫无机会。不用打，能谈，最好不过。 华叔让他们把车上的东西搬下，全部搬到家里，先将一部分礼物送给同村亲近的人，剩下的，就是自家用了。 “战略级的敌人？晋江行省的楚国人军队真有那么强吗？”国王苏菲内亚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好，是谷风鸟，竟然有四只！”其中一名看似年纪最大的白面男子，扭首瞥到飞近的四头巨鸟，脸色一变的大声提醒道。 他们见到陈盈互相问好，然后继续忙各自的。陈盈从旋转的明信片架上挑出几张付了钱，找个没人的窗台就着写起来。她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玻璃上的雨水一行行流下来，外面的景色仿佛在哭泣。 第303章 座上愚者 漆黑的荆棘狂舞着，鞭挞舞台上颂唱铁律者以外的所有人，星他们各自用自身的武器与那荆棘碰撞着，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遮天蔽日的黑色潮水缓缓流淌，没过人们的膝盖，随时准备化为倾泻的洪流，断头台铡刀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死亡的宣判即将到来。 “结束这场闹剧吧，歌斐木先生。” 星期日游走于舞台之中，手中的白色锋刃使得那荆棘触之即断。 他的剑术本不熟练，但身体配合知更鸟弹奏的乐曲动起来，那锋刃上的火舌随着[希望]的音律跳动着，加以从那份力量中得到的启示，使得星期日现在的剑术表现不亚于一般的剑术大师。 那道纯粹、凝炼、仿佛能斩断一切阴霾的灿白利刃在舞台上不断划过。 它并非实体，却比传奇工匠打造的神兵利器还要锋利，蕴含着一种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绝意。 星期日从未用这柄利刃进行过任何格挡，每次出手必是进攻。 “嗤啦啦——” 刺耳的撕裂声响彻剧场，那些粗壮狰狞的漆黑荆棘在与那锋芒接触的刹那，无一不寸寸断裂、崩解、最后化为飞灰。 硬生生在这荆棘炼狱中开出了一条路，直至舞台中央的歌斐木。 天上的洪流已经积蓄完毕，突然倾泻，奔腾而来！ “星，小心！”三月七大喊。 因为第一个迎上天上洪流的，便是挥动羽翼在半空中作战的星，并且是背后受敌。 “噔——” 知更鸟弹奏的乐曲忽然变调，温柔的部分近乎全部隐去，只余下抗争的激昂。 星身后由[希望]命途之力形成的白色火焰羽翼瞬间伸长，以至于足以遮天蔽日。 从她身后的天空中倾泻而下的洪流，全部撞在那巨大的白色火焰形成的羽翼上。 “嘶嘶嘶——” 纯白火焰和漆黑的洪流接触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蒸汽轰鸣。那仿佛能冻结思绪的刺骨寒意，在纯白火焰的燃烧下剧烈蒸腾。 无需再依附羽翼，纯白的火焰蒸腾而上，逆转攻势，朝天上的洪流杀去。星也不必待在原地帮大家抵挡倾泻的洪流。 而此时，人们头顶的巨型铡刀也已然蓄势到了顶点。 下一秒便要无情落下。 要用什么招式来抵挡这从天而降的审判呢？ 在场的所有人给出了答案。 “就是现在！”星大喊 一声。 数道身影，沿着[希望]的锋刃开辟的道路，与星期日一起沐浴着纯白火焰蒸腾洪流时爆发的刺目光芒，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 他们如撕裂炼狱和风暴的流星，无视残余的荆棘，冲破蒸腾的雾霭，目标只有一个——手持漆黑典籍的铁律执行者。 歌斐木脸上的赤红笑面似乎凝固了一瞬。 他试图翻动书页，应对攻势。 太迟了。 凝聚了众人信念和力量的最终一击，在天空中的铡刀落下的电光火石之间，已悍然轰至。 并无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有一种规则碎裂的脆响。 “咔嚓嚓——” 那本象征着歌斐木信念的漆黑典籍，轰然炸裂。 无数漆黑的碎片如破碎的鸦羽，四散纷飞，又在空气中迅速消融、湮灭。 歌斐木发出一声苍老而痛苦的闷哼，脸上的赤红笑面“啪嚓”一声，裂开一道贯穿的巨大裂缝，掉落在地。 荆棘、洪流、铡刀皆已散去。 歌斐木踉跄后退，勉强站稳。因为赤红面具的掉落，他也露出了那疲惫且失去了所有神采的面容。 知更鸟的演奏落入尾声，[欢愉]之力带来的隐隐笑声也逐渐沉寂。 现场只剩一个半老的中年男人的粗重喘息。 “看来……是我失败了。” 那语气中有遗憾，也有坦然。 歌斐木看向星期日和知更鸟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欣慰。 “不久前，我把我的种种罪行让忆者刻成光锥，放在了家族会议室中的秘密文件夹里。如何处理，便是你们说的算了。” “开拓，同谐，欢愉，生命，希望，这是五重命途染指的世界，未来走向何处？答案交给你们了。” “你们既然已经将我跨越，便祝你们能够建成理想中真正的乐园吧。” …… ———— 朝露公馆，家族会议室。 白言和[花火]共同目睹了歌斐木的落幕。 [花火]看向白言，道：“最后他还是承认了，承认了之前迫害折纸五杰之类的那些事情是罪行。一个信仰秩序的人，却一直在犯罪。” 白言平淡地应声：“智慧生命因为思维的扩展，行为和情绪多有一些矛盾之处。” [花火]站起身来，笑道：“好了，作为主办方，我该给这次舞台剧的胜利者颁发奖励了。猜猜我准备了什么 ？” 白言叹口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世界上最有用，也最无用的东西——黄白之物。少有人会想到一位[星神]会准备如此‘俗气’的奖励。” “那你为什么会猜到？” “因为我现在偶尔会审查一下星际和平公司，我发现他们最近被一个骗子敲诈了，说是要之前纳努克的出场费。” 白言当初为了给这个星际和平公司一个真正的教训，没有像之前跟黑塔商量的一样进行索赔，因为钱对星际和平公司来说算不得什么。 所以祂在星际和平公司的头上悬了一把剑。 而[花火]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她]直接去要了钱，用来给这次舞台剧的获胜者。 以知更鸟兄妹的性格，绝不会独吞这份奖励，而是会商量如何跟大家进行分成。 不过列车组不会收下这笔钱，其余在路上援助他们的流萤，拉帝奥，加拉赫等人，也不会收。 所以这一笔天文数字的信用点会是知更鸟和星期日实现他们理想的启动资金。 ———— 此时，星际和平公司的总部，庇尔波因特。 董事会上，献给[存护]星神克里珀的董事长之位依旧空空荡荡。 虽然克里珀从未到临，但这里已经有两位星神光顾过了。 “真的是[欢愉]吗？”一位董事会成员再次确认。 “是的，而且我们现在能推出祂的身份，也是在祂的算计之中。” 会议进行到最后，一名董事会成员神色凝重：“我觉得，祂真的可能会来第二次。因为咱们发布过很多关于星神的基本资料。祂这次来说，替祂的朋友纳努克要钱，下次就可能是[记忆]星神、[巡猎]星神……也就是说，祂还能敲诈我们十几次。” “不，”他对面的董事会成员摇摇头，纠正道，“只要祂想，可以是无数次。祂不想，一次都不会再回来。” 第304章 不要取消垃圾桶 白言从朝露公馆离开，出门时，意味深长地朝匹诺康尼大剧院看了一眼。 柔和的涟漪以匹诺康尼为中心，在这片忆域的海洋荡起，不知不觉间拂过每一个受这次舞台剧影响的人们，抚平这些天对他们带来的一些负面情绪。 十二时刻的旅客和居民们就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梦醒时，只有对那段奇异经历的追忆，没有伤痕。 [花火]在家族会议室内，遥望着白言离开的方向，将指尖跃动的[欢愉]之力收起，笑道：“看来善后的工作也不用我来做了。跟你合作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 “接下来，只要找个实力足够的忆者剪片子就行了。” “当导演也是真不容易啊。” [花火]假意叹气的同时，[她]耳边又凭空传来白言的声音： “没人逼你，但如果你真要传播这种光锥影像，记得把我相关的敏感信息处理一下，我不想跟你同台露面。” [花火]直接忽略白言说的不想同台露面的事情，调侃道：“啊啦啦~偷窥人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一点也不绅士。” “如果你想看，我还可以让你见识我更不绅士的一面。” “让我看！让我看！” …… 话音落罢，回应[欢愉]之神的只有冷暴力。 但这并不影响[花火]自说自话，[她]拿出一枚光锥，笑道：“其实片子我已经剪好了。一定会给你无尽的惊喜。” ———— 片刻后，白言回到流梦礁，第一个见的不是阮·梅而是银月。 身形娇小的银月嚼着泡泡糖，甩了下双马尾，抬头看着她的父亲：“找我干嘛？零花钱还够，不过你多给点我也不介意。” 白言确定[花火]没有偷窥，拿出一枚光锥递给银月：“这枚光锥会在你离开忆域后凝实在你身边，不久后会有人上传这次匹诺康尼事件的记录，你给祂换源一下。” “没问题。” “另外，这次办事的额外零花钱给你发过去了。” “老板大气捏。”银月扬起嘴角，玩笑道。 “你这孩子。” 暂别银月，未雨绸缪的处理了下某个混蛋的玩笑。 白言回到了阮·梅所在的广场上，原本给阮·梅观测用的屏幕也已经消失。 阮·梅看着瞬身出现她身边的白言，语气依旧和往常一样平淡，让常人听不出什么思绪：“结 束了？” 白言意味深长笑了笑，道：“没有。”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阮·梅轻叹一声，“你是不是想说：‘这里的一切当然还没结束’，但是我问你的不是这个。” “没错，这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所以说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不用回答我这些。”阮·梅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无奈。 白言也不再打岔，直接越过她接下来的提问，回答她的问题：“不必着急，回列车上我会配合你的。” ———— 在列车上时，瓦尔特和姬子就已经将之前封印星核的方法和经验告知了星。 现在由星，在不破坏匹诺康尼的建筑的情况下，将星核从匹诺康尼进行剥离。 尽管如今的匹诺康尼，某种意义上建立在昔日家族斗争中排除异己的诡计上，但是真正铸就了匹诺康尼的，是那些辛勤的筑梦师，是匹诺康尼的居民们。只是有些事情在这些家族的统治下变了味。 星期日在离开匹诺康尼大剧院之前，便跟他们说了：“如今的匹诺康尼十二时刻，依旧是富人的天堂，真正需要进入乐园的苦难之人，连踏入白日梦酒店的资格都寻不到。我想改变这个现状……不。” 说到这里，星期日看了眼知更鸟，纠正道：“是我们会改变这个现状。” “又要实行七休日吗？”当时星调侃道。 星期日笑了笑：“七休日仍旧是我的理想，但乐园并非一日建成。既然已经从云端落下，从此脚踏实地便好。” 瓦尔特首肯道：“那我们便期待一下，以后再回到匹诺康尼时，这里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如此一来，改变匹诺康尼十二时刻的重任由星期日揽下。 而流梦礁那边，星期日也承诺，不久后那边也将于十二时刻接轨，正式对外开放。 只是流梦礁的管理权并不在他身上。 在星期日离开匹诺康尼大剧院时，姬子他们特意把知更鸟叫住。 知更鸟有些疑惑，但还是露出微笑，用悦耳的嗓音回答道：“有什么事吗？” 姬子先是解释了一番：“我们跟米凯和加拉赫他们，还有流梦礁的居民们聊过，列车组终究会离开匹诺康尼，托付无名客纠正轨迹的米哈伊尔也知道这点。流梦礁那边还需要一个必要时刻能够拿主意的人。” 知更鸟有些诧异：“你们是想说……让我来？” “这不是我们想说的，而是 大家的意思，米凯也是这么想的。比起你那位兄长，他们还是更信任你。他们说不会耽误你的演出。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大家也不会强求。” “让我代无名客们管理那里吗？” 姬子摇摇头，温柔地回答道：“不是代替无名客管理那里。米哈伊尔他们留在，是为了帮助这里的人们建设家园，而不是为了统治这里。这里从来不属于开拓，而是属于从小生活在这片忆域的大家。那些有关希望的项目，也需要有人监管才是。” 如果放在以前，知更鸟会觉得自己难堪重任，又或者说总要考虑一下。 但经历了这次事件，获得[希望]垂目的她，已经不再是星期日羽翼下保护的小鸟。承担责任，对她来说已经无需考量。 她也早就想好，日后去穷苦星球巡游演出的计划不会停下，但着重点已经从歌唱同谐，希望人们互助，变成了用[希望]的力量去帮助他们。 如今作为和哥哥同为[希望]的令使，她愿承载万千愿景，自然也不会拒绝再扛上流梦礁居民们的期待。 知更鸟笑着应声：“那好吧。不过我对管理方面并不熟悉，我会耐心地跟哥哥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话音落，星出现在知更鸟面前，双手放在她肩膀上，郑重道：“答应我一件事。” “嗯？”知更鸟愣了下，“是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 “那请说吧。我会尽力的。” 星缓了口气，郑重其事道：“就算以后有其他处理垃圾的方式了，也不要取消流梦礁的垃圾桶。” 第305章 她可不是乱翻的 舞台谢幕，阿斯德纳忆域的时间流速也恢复正常，已与现实无异。 大家这次在忆域中呆得太久，在旅途即将再次启程时，又回到了白日梦酒店，返回了星穹列车。 标准时21点15分。 观景车厢内，这代的领航员姬子，安排道：“我们明天留下一天时间，让大家给这次匹诺康尼之旅收尾。明天晚上进行下个目的地的投票，后天中午出发。” 白言坐在沙发上，左右摇晃手里小浣熊玩偶，逗着小雅，不忘开口随便说点闲话： “机械头曾向我提出过不少问题，我从那些问题中偶然得知些许前路的征兆。如果不计入[变量]，列车的行程并没有这么匆忙。” 翠绿的长发随着小脑袋摇摆着，小雅忽闪着大眼睛，道：“爸爸又要说谜语了吗？” “他已经说了。”三月七不禁吐槽。 此时，星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罗浮]那边发消息，说一个月后那边将举行演武仪典，邀请我们到时候去观礼，也可以上擂台。” 三月七掐着腰，笑道：“那时间很富裕嘛，去两站都够了。根本不像白言刚刚说的那么匆忙。到时候咱们去凑凑热闹。” 丹恒沉默着，看了眼三月七，遗憾地摇了摇头。 瓦尔特贴心地解释道：“列车的主要行程是[开拓]，小三月你也说了是凑热闹，立刻前往下一站才是匆忙，而凑热闹是放松。白言的意思是，让你凑热闹的机会推迟了，又或者说，没有提前。” 三月七愣了下，挠挠头，讪笑道：“有点绕，不过大概听懂了。” “咳咳。” 姬子轻咳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另外，我们这次还有一位搭车客。不过应该也不用为大家介绍了。” 戴着紫色兜帽的高挑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观景车厢内，女声轻柔委婉：“又见面了，各位。这次也叨扰了。” 大家跟黑天鹅已经在忆域中见过面，流梦礁的重建甚至最后和歌斐木的对峙中，她都有参与，自然也就不用再介绍了。 黑天鹅微笑着：“这次我为大家带来了一个新的可选目的地，且容许我卖个关子。后天会为大家揭晓。因为[变量]，时间也变得宽裕了许多，即使这次不忙于选择，下次也来得及。” 三月七好奇道：“来得及什么？难道那边出事了？” 黑天鹅微微摇头，模棱两可地应声：“这要各位亲眼所见才能明了。” 说到这里，黑天鹅下意识看了看正在逗小孩的白言。 白言冲她微微一笑，不做其他回应。 “唉，”讨论中，星突然叹了口气，“得了，又来了个谜语人。再这么下去，三月七要患上沟通障碍了。” “说谁呢！说谁呢！”三月七毫不留情地弯曲手指叩击星的脑袋，“再这么说，下次你翻垃圾桶把衣服弄脏，你就自己去洗！” “我错了，三月七大人。” …… 列车内的气氛，因为星和三月七的存在，一如既往的活跃。 片刻后，多数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阮·梅从一开始就没有参加这次晚会。 等众人离开观景车厢，开始休息，这里只剩下白言和小雅，还有黑天鹅。 白言将手里的小浣熊玩偶直接递给小雅，然后看了眼黑天鹅，声音一如往常清澈：“我打乱你的计划了吗？” “无妨。” 黑天鹅脸上保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一切都来得及。如今的苍穹帝国，是那崭新的命途最早影响到文明之一，而我这次提供的目的地，不出意外，会是那位即将光顾之地。毕竟您也知道，抗争是祂的旋律之一。” 小雅呆呆地看看黑天鹅，又把视线转向白言，语气稚嫩：“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妈妈说让你十二点之前去找她，现在还不去吗？” 尽管小雅问出这句话没有什么多余的用意，黑天鹅也能看懂气氛。 “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黑天鹅笑了笑，“回头再聊吧。” 说罢，她身形一晃，消失不见，用属于忆者的方式离开了观景车厢。 白言伸手轻轻摩挲小雅的小脑袋，微笑着问道：“你妈妈除了跟你说让我去找她，还说了什么？” 小雅一条条分开陈述：“她说今天晚上让我跟三月七姐姐一起睡。我已经告诉三月七姐姐了。三月七姐姐同意了。” “你现在要去吗？” “嗯。爸爸去找妈妈的话，我就去找三月七姐姐了。” …… 观景车厢内最后两个人也离开了。 “铛铛——” 小雅抱着灰色小浣熊玩偶，轻轻敲响了三月七卧室的门。 “请进。” 少女应声后，房门横向打开。 三月七穿着新买的睡衣，坐在床上，面对着门和书桌的方向。 在三月七的书桌前， 一个小雅十分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 “星姐姐，你也在啊？”小雅迈步进来，好奇道，“今天也有睡衣晚会吗？不过星姐姐你好像没有换睡衣呀。” 因为方才谈到的话题，星面朝三月七时，表情还稍稍正经一些，再回头看小雅的时候已经是笑颜。 她站起身来，走到小雅面前，又蹲下来，捏着那孩子的小脸蛋：“小雅想继续开睡衣晚会吗？不过今天已经太晚了。要早点睡哦。” “嗯。我会乖乖睡觉的。” “那我先回去了。晚安，你们两个。” 星迈步离开，房间门自行关闭。 三月七看着抱着灰色小浣熊玩偶的小雅，也笑了笑：“小雅有想好后天决定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投什么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觉得都可以。” “这样啊。” 片刻之前，她和星聊的是同样的话题。 星给她的回答要比小雅准确：“我想去格拉默。还记得那个叫流萤的女孩吗？在我们面对歌斐木的阻挠时，她是第一个走出迷宫，来援助我们的。她的梦似乎停在了那个苍穹帝国，我想去一探究竟。” 三月七当时回道：“我倒是对这些目的地没什么偏向，那我如果跟你选一样的目的地的话，你能别乱翻垃圾桶了吗？” “可以。” “嗯？”三月七一愣。 星认真解释道：“我可以答应你不乱翻，因为我从不乱翻，我都是有规划的翻。” 第306章 别的心思？ 小雅离开观景车厢后，白言也来到了阮·梅的卧室门前。 在他久远的记忆中，被阿哈炸过的列车，客房并不富裕。只是因为他的出现，阿哈悄咪咪炸列车的炸弹安置处，变成了他的房间。 因为当时阿基维利料到阿哈会搞事，又不晓得会搞什么，但能猜到可能会与白言相关，就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了客房车厢比较靠后的位置。 这也是如今的星穹列车能剩下不少客房的原因，代价是白言当初在星穹列车上留下的物理痕迹几乎彻底消失。 “铛铛——” 他敲了敲阮·梅房间的门。 “请进。”清冷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和其他客房是同样的设计，房门侧向打开。 阮·梅端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纤指在浮空的屏幕上滑动，整理着她这些日子所获得的知识。 夜已深，她也已经卸下常服，换上了睡前的服饰。 青瓷色的仙舟风薄衫，轻薄又不露风色，宽袖滑落，仅仅露出玉琢般的小臂。罗裙下方，能看到双螺旋的腿环上，有沐浴后未吹干的水滴从大腿上滑落。 尚未盘起的长发如墨云倾泻，散在肩头椅背。 她转过头来，如往常那样平静如深潭的清冷目光，又一次地望向那个人。 有点像当时在她的研究所，初次相遇的模样，只是这次白言没有碰她。相遇，相识，相知，是智慧生命接触的三个阶段。如今到了哪一步？ “晚上好。”白言随口寒暄。 而阮·梅站起身来，直入主题：“准备好了吗？” “你要我准备什么？”白言将问题还给了她。 说着，他迈步走到卧室内另一个椅子前坐下，在这个距离阮·梅不过三尺的位置，有清新的香味弥漫着。 不是体香，也不是生物荷尔蒙产生的错觉，只是沐浴露的味道而已。 白言建议道：“在之前加快了时间流速的忆域里呆了那么久，我觉得你应该适当的休息才对。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你无需如此急迫。” 与醒着做梦的他不一样，大家泡在入梦池里的时间不短，所以除了他，大家回来之后都先后洗了个澡，或在白日梦酒店或是回到列车之后。 之后当然就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但阮·梅无视掉他的建议，从书桌的抽屉里端出一小盘梅花糕，不动声色地递向他。 白言也不客气，捏起一块，咬上一口，随后顺嘴说道 ：“咸的，你换配方了？” 阮·梅没有说话，拿起另一块，上身前倾，喂给他。 “苦的。” 见阮·梅不做回答，白言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说，你是在测试我的味觉。” 阮·梅转过身去，在浮空屏幕上先粗略记录下刚刚的测试结果，方便之后完善，并平静地回答道：“这就是我不回答你的原因，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你明明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你这明知故问的习惯，列车上已经鲜有人不知了。” 白言轻笑一声，解释道：“机械头提出的问题，答案与问题相关，而我提出的问题，答案在问题之外。不是吗？” 换作他人，大概率又会说他在说谜语。 但阮·梅很清楚：“你的意思是说，你问的问题不是真正的问题，你要的答案也不是所谓的答案。对吗？” 说白了，真正的问题是：被提问者的反应如何。而他要的真正的答案，自然他明知故问的答案。 “这个回答很准确，不愧是我亲爱的助手。机械头看人的眼光并不差。” 白言说着，又捏起一块梅花糕放在嘴里。 “酸的。你往里面放了多少醋？” 他很配合地告诉阮·梅答案，也指正道：“我的味觉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而转变，你还要收集这类信息吗？” “不出意外，你现在的味觉是你照搬的自己最初的周围神经系统。之前还本着不愿敷衍的态度，用这副口舌品尝了姬子的咖啡。” “所以你就往梅花糕里加了那么多醋？”白言调侃道。 “我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只是陈述事实。” 阮·梅说着，拿起白言刚刚咬过一小口的梅花糕，摆下他嘴唇没碰到的一小块，自己尝了尝，严谨地确认了一遍，转身记录。 【a03号测试：主要刺激物来源于柠檬酸和醋酸……目标反应……】 阮·梅隆了下遮住视线的发丝，轻声道：“能够随意改变的味觉，和能够随意出口的话语没有什么区别。你说过，观察生命时，提问后得到的谎言，也具有意义。所以，我觉得有收集这部分信息的必要。” 她目前难以得到白言真正的生命相关数据，而白言所自愿呈现给大家的表象，包括味觉，某种意义上都是祂对外的语言。 这样正是白言让他研究自己的社会生命，而她提出测试味觉后，白言没有拒绝的原因。 白言一边津津有味地测试着 各种奇怪口味的梅花糕，一边继续调侃道：“所以你今天叫我来，只是为了折磨我的味蕾吗？” 阮·梅毫不遮掩地回答：“测试完这些之后，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就睡这里。”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是说了句很普通的话。 她还不忘补充道：“哪怕你所谓的休息仅仅是保留了原有习惯的假寐，只是为了配合其他人给他们放松的空间。我也希望你今天晚上住在这里。” “你想做什么？” “又在明知故问。” …… 一夜过去，床边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眠的阮·梅不禁打了个哈欠。 会让[繁育]概念大爆发的行为并没有出现。 阮·梅坐在床前盯着他睡觉，整整一个晚上，都在记录他所谓的休息是何种状态。因为对于白言，通常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器不管用，阮·梅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 为了更好融入人群中观察众生，而进行的假寐，在阮·梅眼里同样是祂对外的一种语言，存在一定的观察必要。自由调整的体征是另一种表达。 但其中是否有其他心思，也只有阮·梅自己和白言知道。 [睡醒]后，白言躺在她的床上，看着坐在床前的阮·梅：“盯着我看了一晚上，你不无聊吗？” 阮·梅也明知故问地试探道：“你知道我盯着你看了一晚上？” “我还知道你中途没忍住，偷偷地摸了下我的手。” “不可以吗？”没有被抓包的窘况，阮·梅淡然道。 “可以。没乱碰其他地方就好。我怕你承受不了……那么多信息。” 第307章 甜的？甜的。 停泊在太空之中，星穹列车的清晨一如往常，不见晨光，只有闹钟和定时亮起的卧室灯，提醒人们从梦中醒来。 当然，也有从未设置闹钟的无名客，比如某位垃圾桶寻宝协会会长。 此时三月七的房间里，在突然亮起的灯光的刺激下，三月七睁开朦胧的双眼，感觉自己怀里空落落的。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昨晚是在抱着小雅，在小雅睡着后才睡着的，那孩子跑哪去了？ 她也依稀记得昨天睡着之前的对话。 “今天乖乖让姐姐抱着睡觉，不许跑哦。” “嗯，小雅抱着小浣熊，三月七姐姐抱着小雅。小雅睡姿可好了。” “砰——” 最后这声不属于三月七的回忆。 它属于来自清晨的轰鸣。 片刻前，那位自称“睡姿很好”的春日之神，位于三月七身后，头朝床尾，脚蹬小浣熊玩偶，抱着少女分给她的枕头，将被子全撇给三月七，睡得香甜。 而此时的小雅在哪，在那声清晨的轰鸣过后，自然不言而喻。 三月七原本朦胧的意识瞬间惊醒，坐起身来，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小浣熊玩偶和枕头留在床上，而小雅此刻正大字状地躺在地板上，依旧睡得香甜。 至于这孩子是怎么在睡着的情况下，从她的怀抱里溜出去，跑到她背后去睡，又怎么不小心滚到地下的，她就无从知道了。 “三月七姐姐，这床好硬啊。” 意识还未清醒的小雅似乎在说梦话。 “呃……” 一时间槽点太多，三月七选择了沉默。 “铛铛——” 敲门声恰好响起。 三月七应声后，房门侧开之后，已经将黑发侧盘的阮·梅映入她的眼帘。 她有些尴尬地看看地上的小雅，又看看门口的阮·梅，道：“抱歉，其实……” 阮·梅摇摇头：“不必多言，我明白的。” 说罢，阮·梅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小雅身前，一手轻托背脊，一手拢住双腿，将这孩子轻轻抱起，迈步离开房间。 离开前不忘礼貌道：“谢谢你昨晚帮我照顾这孩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三月七也知道阮·梅这话里没有其他意思，但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之后，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没有他意，切勿多想。”清 冷的声音隔墙而来。 三月七也彻底放下心来。 依旧在阮·梅卧室吃梅花糕的白言，隔着几道墙目睹了这一幕。 在阮·梅抱着小雅回到卧室，白言坐在书桌前，开口道：“已经开始照顾他人的感受了吗？换作以前，我不觉得你会跟小三月进行过多解释。” “难不成在你眼中，生命是一成不变的吗？”阮·梅淡然回应，“何况，我甚至觉得这称不上什么改变。” 面对她的说辞，白言唇角微扬：“好吧。你说的都对。” 没等阮·梅回话，她怀中的小雅用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双眼。 “妈妈？我还在做梦吗？我记得我昨天晚上是在三月七姐姐房间里睡着的。” 怀中的小雅挣弄了两下，阮·梅明白她的意思，很配合地将她放下来。 只见这孩子身着睡衣，赤裸着小脚，哒哒哒地跑到书桌前，伸手从盘子里够了个梅花糕，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大口。 然后，白言和阮·梅就不出意料地看到——小雅的五官被酸得皱作一团。 “好酸，小雅果然还在做梦。”她的小脸皱巴巴地控诉着。 坐在书桌前的白言，伸出手来捏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笑道：“对啊，小雅还在做梦哦。你可以去踩一脚你妈妈的脚指头，然后问她疼不疼，能再确认一下。” “好了。”阮·梅的声音适时响起，想终止白言的[欢愉]行为，“你就不要逗她了。” 小雅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又看看手里只剩一小块的梅花糕，有些懵：“小雅没有在做梦吗？那梅花糕为什么会是酸的？” 白言解释道：“那是你妈妈做给我的梅花糕，所以你吃会是酸的。” 小雅捏住自己的小下巴思考道：“那也就是说，爸爸你吃的话就不是酸的了吗？小雅推理的对不对？” “不，我吃也是酸的。” “……” 小雅沉默了数秒，踮起脚尖，用手去碰父亲的额头。 “你在做什么？”白言笑道。 “星姐姐之前胡乱说话的时候，三月七姐姐会摸她的额头，问她发没发烧。”小雅用稚嫩的声音还补充了句，“虽然现在三月七姐姐很少这么做了。” “为什么现在很少这么做了呢？”白言随口追问。 小雅卟愣卟愣地摇头：“小雅不知道哦。” 白言看向阮·梅，把这个问题抛给她：“那我亲爱的助 手，根据你最近的社会生命观察收获，你来解释一下吧。” 阮·梅游刃有余地解释道：“开始是关心，然后是吐槽，最后是无奈。” “哦——” 小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明白了吗？”白言问。 小雅扬起嘴角，与他四目相对，轻咳两声，模仿着他平时的语气，故作神秘道：“你猜。” “你这孩子。” 白言露出宠溺地笑容，从昨天晚上阮·梅给他做的那盘梅花糕中拿起一块，喂给小雅。 阮·梅神色稍变，不禁想要开口。 小雅已经将那块梅花糕咬下一大口。 “嗯，甜的。”小雅满意地肯定道，“这才是妈妈做的梅花糕。” 白言看向阮·梅，笑道：“这盘子里的梅花糕，都有你自己做的记号，你没注意到我要喂她的那块是甜的吗？” 阮·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吐槽他方才的行为：“你最近跟[欢愉]走得还是太近了。” 第308章 再见，匹诺康尼 阮·梅为小雅梳理好头发之后，柔荑掩口，打了个哈欠。 她拖着些许疲倦的身子，回到床上小憩。 白言带着小雅走出阮·梅的房间，迎面就撞上了刚刚起床的灰发少女。 星左望望右望望，没看到另一位常常与白言形影不离的那位，道：“阮·梅女士又不跟大家一起吃饭吗？” 白言简单解释：“她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就让她休息会儿好了。” “奥——” 星一声长吟，意味深长地看着白言，扬起嘴角：“终于发展到这一步了啊。” “砰——” 白言弯曲的手指敲在星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呦。”星直接蹲下，捂住额头，刚才的笑颜一转委屈，灿金色的眼眸里要挤出水来。 “……” 白言看着星这浮夸的表现，淡然道：“我并没有用力。” 星抬起头来，迅速把用来提供眼泪的水壶塞回随身储物器，两眼泪汪汪地说道：“你当然没用力，你用力了那还得了？” “……” 白言看清楚了星那迅雷不及掩耳的小动作，但在场的另一位没看清。 小雅正好能够到蹲下来的星的额头，她的小手捧在星的脸上，吹吹星的额头：“让小雅吹吹，姐姐不疼。” 温热的空气打在星捂着的额头上。 星原本浮夸的表情收敛了许多，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了。 “被妹妹当小孩哄，很好玩吗？” “好玩。” 白言听到了毫不意外的回答，同样也觉得这孩子未来毫不意外地会被某个混蛋看上一眼。 片刻后，在就餐区域，列车组的成员们齐聚一堂。 餐桌虽然已经摆好，但有人要先喝一杯红茶；有人要先给今天的早餐拍个照；有人老派地坐在椅子上翻阅着这个时代稀少的纸质报纸；有人要先记上一页笔记…… 还有人沉迷于逗妹妹而无法自拔，导致乖巧的妹妹也没有及时落座。 “都给我趁热吃帕！还有星乘客！早餐时间不要再逗小雅乘客了帕！” 毛茸茸的列车长大喊着，好像下一秒垂着的耳朵就要立起了一样。 白言坐在餐桌附近的圆桌前，用他那清澈的嗓音提醒大家：“不要惹列车长生气哦。” 结果列车长迅速扭转眼中的锋刃，用目光刺向白言：“还有你，这吃饭呢！你坐另一边什么 意思帕！” 对此，白言只是回了帕姆一个淡淡的微笑。 列车长再发威：“别笑帕，还有阮·梅乘客呢？她今天不吃早饭了吗，还是说又要你给她捎过去？” 此时的星敏锐地察觉到问题，转头抢答：“昨天阮·梅跟他一起一晚上，累坏了，正在休息呢。” “嗯？”帕姆的嗯中只有纯粹的疑惑。 “嗯？”姬子等人的嗯中似乎夹杂着其他的猜测。 总之，众人的视线因为星刚刚的劲爆发言，齐刷刷地看向白言。 “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认为我的思维只剩下[繁育]了吗？” 白言说着轻叹一声，语气依旧平淡。 刚刚掏出星“魔爪”的小雅，用天真的目光看看父亲，又看看姬子他们，发出稚嫩的声音：“大家在说什么？小雅听不太懂。” “咳咳，”姬子放下红茶轻咳两声，“没什么，小雅你就不要多问了。” 早饭过后，列车组的大家重返忆域，跟星期日兄妹，还有流梦礁的大家告别。 星最后帮帕姆收拾好餐桌，才准备离开车厢。她看向依旧坐在窗边的白言，随口问道：“你不去再看一眼吗？” 白言不紧不慢地转过头，与这孩子对上眼神，淡然道：“有没有可能，我已经在梦里了？” “又是什么谜语吗？”星不由得思索起来。 这孩子如此愿意思考，他很欣慰，但是…… “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嗯？” ———— 一心二用，醒着入梦这种事，对白言来说，再轻松不过。 重建后的流梦礁，钟表匠的纪念广场上，三月七正调试着三脚架上的相机，准备一会儿等人到齐之后拍个合照。 正是流梦礁新小学的周末假期，孩子们围着她嬉笑着，还有一个小女孩认真跟她学起拍照的技巧。 一心多用的白言倚在广场围栏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感知着整个匹诺康尼的生命波动，感受着文明的脉搏。 连带十二时刻的人们，那些情绪中有欣喜，有失落，更多的是惊讶，以及慢慢恢复的平静。 之所以会有惊讶，是因为今天早上，阿哈就把记录此间过往的光锥公之于众，不止匹诺康尼，这片寰宇的各大媒体都得到了那份影像。 “我干的不错吧？”突然冒出的声音不是来自阿哈，而是银月。 小巧的身体 突然闪现在他身边，邀功。 白言有的是办法在阿哈公布光锥后不暴露行迹，最简单的方式，便是让银月及时换源，把另一份抹去了他身份相关信息的影像替换上去。 阿哈察觉后也没有跟他继续逗下去。 看过阿哈提供的光锥的最初的媒体人，也发现了意外，但能做到寰宇内大媒体领导的角色也不是什么蠢角色。 会去隐藏[生命]行踪，并做得如此轻松的存在，多半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所以如今网络上流传的相关影像，都是银月一开始替换过的版本。 人们只知道最初是[欢愉]谋划了这场舞台剧，另一位作为副导演的星神是哪位，就无人知晓了。 所谓谐乐大典，便被[欢愉]的舞台剧替换掉了。至于真正的谐乐大典，并未如期举行，原因也被这次舞台剧的导演放在了片尾。 祂依旧用着花火的模样，玩笑般说出那真相： “[同谐]以无尽的包容无视了歌斐木的罪恶，这里才会拥有谐乐大典，而如今已无须粉饰太平，所以我踹走了前来的同谐令使。” “至于匹诺康尼的未来能否依旧充满欢乐，答案应该由你们来回答。” 第309章 [间章]千星游纪：苍穹帝国 星海中漫天的虫群燃烧着，银白的盔甲在火舌中映出光影。 年轻的少年少女生而佩戴失熵的枷锁，用尖锐轻盈的铁腕守护着梦中的苍穹帝国。 他们沉默着，却有人呐喊着。 “若不对‘女皇’加以制约，还有谁能控制那些兵器！” 格拉默共和国议会中，苍老的议员发出亢奋的声音。腐朽的高位者，总是对不可控的强者抱有恐惧和控制欲。 当战争落下帷幕，虫骇处理殆尽。 议会中举起一只只枯白的手掌。 [格拉默共和国第二次铁骑约束修正法案决议，通过。] 议会的领袖们商讨着战后的格局，他们向从未掌握实权的“女皇”[泰坦尼娅]降下审判。 因为她支配着匹敌虫群的铁骑兵团，她的存在是共和国存续的最大隐患。 格拉默共和国上下响起和平的钟声，他们向民众们宣告虫群消散、湛蓝的天空将重新回到共和国手中。 “铁骑和我，我们生命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修正法案决议通过后，女皇[泰坦尼娅]发出了从未想过的疑问。 而在沉思中，一条从未向这个星际文明昭示过的命途回应了她，命运也因此而改变。 在审判到来之前，[泰坦尼娅]在自己的权限之内，向铁骑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命令他们远征星海，在杀死所有虫群之前，不必回来。 寰宇虫群不会灭绝，铁骑也没有回来的必要。 因为格拉默共和国从来不是苍穹帝国，[女皇]也将迎来审判，这里根本不是他们的家。 铁骑们在共和国不存在未来，生路唯有靠他们未来在星海中自行寻索。 “如果那些铁骑回来，我们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失控呢？” 议院最终因为恐惧，被迫搁置了对[泰坦尼娅]的审判，转为囚禁，使其沉眠。 然不日之后，一场空前的灾难席卷了格拉默共和国。 漫天虫群卷土重来，远征的格拉默铁骑已经不在。 一个文明将迎来毁灭。 直到祂，朝沉睡中的女皇看了一眼。 不久后，残存的文明火种，在另一个星系开出了花，取名为——[苍穹帝国]。 一份寻人启事，也开始星际文明中传播起来。 【致，为苍穹帝国带来荣耀的，荣光无上的铁骑们： 我是[泰坦尼娅]。 我是你们梦中的昏皇，我为曾向你们阐述的每个谎言致歉。 当你们在星海尽头以血肉筑起防线时，我无法以真相相托；当你们为虚假的冠冕焚尽核心时，我无法撕开共和国的谎言。 唯有一次，在针对我们的审判来临之前，我以女皇之名发出发自真心的命令——[远征星海，直至残虫消弭]。 而虫群复归，噬尽了故土，共和国已在自酿的苦果中倾覆，幸存者蜷缩于星舰残骸间哀鸣。 那谎言中[苍穹帝国]，已于新的疆土中拔地而起。 这一次，没有谎言编织的梦境，没有被议院扶持的傀儡，没有束缚你们的枷锁—— 唯有我和那些衷心感激你们的人们，为你们托举的、真正的苍穹。 铁骑们啊，请遗忘那道远征令。帝国的敌人将由我的焰锋亲手斩绝，你们守护的帝国也不再需要牺牲。 若你们的身躯仍被失熵所扰，我将以神赐的权能为你们斩断枷锁。 若你们的记忆仍被旧梦所困，我将倾尽全力，抚平谎言为你们带来的创伤。 若你们认为这仍是一场骗局…… 请以你们的锋刃，直指我的心脏。 …… ———— 泰坦尼娅 于真实苍穹之巅 苍穹帝国成立日，奉上。 归航坐标……】 第310章 [希望]，变量 流梦礁，[钟表匠]的纪念广场上，许多得知了无名客即将再次踏上旅程的人们纷沓而至。 如今的流梦礁早已不再是一片黯淡，不再因被隔绝而死寂沉沉。 星期日和知更鸟兄妹也精心谋划着让流梦礁对外开放的方案。 流梦礁的原住民们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望着这焕发新生的梦中城市，似乎是那三位满腔热血，励志好好建设匹诺康尼的无名客回来过。 但人们也知道，那些无名客已经离去，他们的意志和心愿由后来者继承。 纪念广场的雕像台座上，不再只有孤零零的钟表小子，在它的身边多了只扛着棒球棍的小浣熊和其他的卡通形象。 并非列车组的主意，而是流梦礁的人们在最后那几日自发添加的。 黑发黑眸的青年倚在栏杆上，前来找他邀功的双马尾小女孩，已经带着刚发的零花钱沉入游戏世界。 给无名客们送行的居民们也注意到了他。 从流梦礁重建开始，这位就经常以这种姿态，在这座城市中观察着这里的变化，那双星空般深邃的眼眸，似乎能看穿一切。 在人们眼中，他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偶尔会对身边人露出笑意。 他从不拒绝任何人的搭话，哪怕是故意找他胡闹的孩童，他也会耐心地安抚，之后侃侃而谈。 在流梦礁的重建过程中，居民们从未见过他参与任何决策，却时常见到有无名客找他谈话，或是发发牢骚，或是请教，又或是简单的聊天。 名叫星的无名客敬他如师长，就连后赶到流梦礁的橡木家系家主，对他也恭敬有礼。 这些天被星拜托暂时来流梦礁小学授课的拉帝奥教授，平时戴着石膏面具，言语辛辣，对他也有着不同常人的态度。 人们问起他的身份，他说自己是个普通的生命科学学者。 但这里的所有人都能从他和阮·梅的日常交流方式中看出来，那位名扬寰宇的生命科学领域天才，是他的助手。 没有人去真正深究他的来历，只觉得似乎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是个他们印象中应处在云端，难以触碰的人物。可没有人从与他的相处中，察觉到半点上位者的傲慢。 此时路过的人们，也有不少跟他打招呼的。 这些人中，包括两位星核猎手，一位身材娇小，束着银发单马尾；另一位比前一位高些，披散着白色带有些许绿色渐变的长发。 银狼因身高原因被迫抬 头看着他，道：“事先声明，我不是来跟你道别的，只是流萤要来这里等那个灰毛小家伙。我陪她来的而已。” “诶？”流萤不由得诧异地发出疑惑声。 那眼神似乎是在跟银狼说：你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白言对银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便将目光看向了流萤，关切道：“你是带着疑惑来的，有什么心事吗？” “嗯。”流萤点点头，但眉目之中还带着些许犹豫。 银狼看她磨磨唧唧，直接在空中调出屏幕，划了划，开启“队内语音”。 然后她将眼前用来影响现实的骇客面板暂且撤掉，帮流萤解释道：“卡芙卡昨天已经离开忆域了。她从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前格拉默铁骑[萨姆]在苍穹帝国现身了，并受到了隆重接待。” “哦。”白言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惊讶。 “很明显，那个[萨姆]是假的。”银狼下了个定论。 她转头又跟流萤说：“你又瞒不过他，该说就说吧。而且是他帮了[泰坦尼娅]，给格拉默留下了一些源代码……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文明的火种，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个支线任务，你愿意接就接，不接拉倒。” 白言没有提建议，而是问道：“卡芙卡怎么说？” 银狼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回答道：“卡芙卡觉得很有趣，她说对方摆明了是要吸引真正的[萨姆]过去，至于目的不好说，可能是个陷阱。” “你想去吗？”白言再问银狼。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因为这件事，流萤最近陪我和银月打游戏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如果能解决最好。” 最后，白言看向流萤：“事情还要你自己来拍板。根据我的观察，如果你想去，你的这些同伴不会阻拦你，还会为你提供帮助。” 说到这里，流萤也道出她最关心的问题：“可如果是陷阱，会让大家陷入危险。虽然大家都很厉害，但是对方知道[萨姆]，故意引我过去，就一定做好了应对星核猎手的准备。我觉得不能冒然行事。” 这正是让她犹豫的真正原因。 就在她皱眉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女声： “他们准备好了应对星核猎手，那有没有准备好应对无名客可不好说。” 银狼和流萤回过头来，嬉皮笑脸的灰发少女映入眼帘。 银狼当即白了星一眼：“所以你躲在一旁不肯出来，就是为了找个更亮眼的登场时机是吧？” 星依旧嬉皮笑脸：“我以为我藏得挺好。” 白言看向这调皮的孩子，轻轻摇摇头：“她开启‘队内语音’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也把你拉入了其中，否则你也听不到刚刚的对话。另外，流萤也早就发现了你，你总不能认为[萨姆]离了机甲，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度就等于没有吧？” 流萤转过身，稍稍低了下头，内心有些小慌乱：“白言先生，萨姆的事情我还没告诉她。” 星扬起嘴角，自信地笑道：“早在对歌斐木那一战中，我就猜到了你的身份。又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你在流梦礁经常跟银狼同行，列车组里猜不到你身份的几乎没有。” 银狼对其提问：“所以列车的下一站已经决定了吗？” “原本还没有，但是一个曾经帮助过我们一起拯救匹诺康尼的伙伴遇到了麻烦，大家应该不会拒绝帮她一次。” 星继续解释：“刚刚在列车上的时候，我也找黑天鹅聊了聊。她说[希望]朝翁法罗斯看了过去，所以那里暂且不用担心。” ———— 不久前，寰宇中的某个角落，一个名叫“翁法罗斯”的世界，逐火的征途中有白色的火焰燃起。 化名“来古士”的天才皱起了眉头：“[希望]？这可真是麻烦的变量。” 第311章 一段旅程的句号 与白言和星告别后，银狼和流萤都在阿斯德纳星系的临时据点醒来，流萤的脖子上多了一挂水滴状的项链。 那是银狼帮流萤要的，可以让流萤更方便行动的物件。毕竟在外她不方便离舱太久，而这次前往苍穹帝国进行调查，她也不好直接以[萨姆]形象前往，免得打草惊蛇。 白言在把那项链交给流萤之前，是如此说的：“就像银狼说的那样，苍穹帝国能够真实存在，是因为我当年顺手而为的举动。如今闹出这种岔子，我也有些责任。” 流萤知道这种说辞并不恰当，大概只是他的表面说辞。 如果救人者要为被救者未来的行为负责，那些治病救人的医生们又该怎么办？ 对方之所以帮她，更像是因为一种长者对晚辈的慈爱。 ———— 流梦礁内，纪念广场上，列车组已经到齐。匹诺康尼的旅程已至尾声，在跟大家告别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丹恒，你往右边站一点。”粉发少女的声音响起。 三月七一边调试着三脚架上的相机，一边指挥着大家调整站位。列车组遇上的战斗一般不指望她来指挥，而留影，她却是行家。 她还已经找知更鸟问好了把照片带出忆域的方法。 除了列车组成员，还有几人被拉入相机的镜头中。 片刻前，瓦尔特在流梦礁中新开的酒吧找到加拉赫，以及正在跟加拉赫探讨[梦中酒水和现实有何不同]这一话题的波提欧。 那位我行我素的巡海游侠拒绝了瓦尔特的提议：“他宝贝的，别误会了，我之前帮你们只是看不惯那个乱弹琴的家伙，你们说那个老东西叫什么来着……” “叫歌斐木。”加拉赫提醒他，并从吧台后走出来，回头又对波提欧说：“去合个影吧。无论如何，你也在决战中出了力。等回来我给你调一杯我的新作。” 波提欧听出加拉赫的言外之意，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谁让我馋这一口呢。他宝贝的，走吧。” 黑天鹅今天也回到了匹诺康尼，与化名黄泉的紫发女子道别。 两人都将踏上新的旅途，不知何时再相遇。 “感谢两位之前的帮助，离开匹诺康尼之前，介意先合个影吗？”姬子微笑着发出邀请。 黑天鹅也以微笑回应：“诸位与我早已在记忆中相互留影，不过我倒也不介意再留下一张。” 她回应后，随即看向黄泉：“你呢。” 黄泉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的，却没有拒绝的意思：“随意。” 片刻前的另一边，星找到了戴着石膏头套的拉帝奥教授。 隔着石膏头套，他一眼看穿星的想法，道：“你想拉我去合影，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马上返程，回博识学会，找公司申请新的研究经费，继续研究我的课题。没有时间陪你们过家家。” 星就知道会得到这种回答，笑嘻嘻地搬出对策：“白言觉得你能去比较好。来之前我特意问过他了。” “……” 拉帝奥沉默数秒，终是动身：“既然是友人邀请，那也没办法了。” 原本星还想邀请流萤和银狼，只是她们说自己不便出现在合影中，早早离开了匹诺康尼。 知更鸟准备好了最近要发布的新歌，叫上哥哥一同来到这里，来跟大家道别。 参与那场决战的人员都已经到场。 小雅也已经来到这里，听从着三月七的指挥，站在靠前的位置。 而纪念广场一旁的围栏处，还倚着一位三月七认为应该来合影的家伙，以及刚刚休息一会儿就跑来找他的阮·梅女士。 阮·梅瞥了一眼列车组的方向，语气依旧清冷，对白言开口道：“不去合影吗？他们在等你。” 白言两手一摊：“这不是在等我亲爱的助手吗？” “合影吗？我对重建之事并无贡献，就不必了。”阮·梅直言拒绝。 “真的吗？” 白言戳穿阮·梅的谎言：“流梦礁的一些孩子在外的身体残缺，依旧想看看匹诺康尼外的星空。由星和小雅提出请求，为他们提供身体修复设备的人，不正是你吗？” “不，这只是正常的交易罢了。”阮·梅用理性的角度解释道，“星答应了为模拟宇宙进行测试三十次，那些设备是给她的酬劳。” 可有天才进行技术支持的设备，真是那么简单就能换来的吗？那可是寰宇学术界梦寐以求的东西。 白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继续延伸，回到原本的话题：“所以你真不打算去合影了吗？” “不打算。” 阮·梅的回答不存在任何犹豫。 “那如果是我邀请你呢？” 白言说着，直起身子，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来。 通过接触来感知生命的细节，是阮·梅作为天才的才能之一。 现在在她眼前的，正是她最想接触的。 尤其是在忆域世 界的精神接触，更是让她难以抗拒。 白言看到她那皱起的秀眉，明知故问道：“怎么？不高兴吗？” “……” 阮·梅对他的明知故问不做回答，只是默默地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由他牵着，前往合影地点。 结果在合影前，天真的小雅看到他俩手牵手走来，提出了也想跟爸爸妈妈牵手的请求。 最终合影前，三人的姿势变成了阮·梅和白言把小雅夹在中间，一人牵着这孩子的一只手。阮·梅也就此猜到，猜到白言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三月七定好延时拍照，快步跑到星身边，摆好姿势。 “咔嚓——” 快门声响起。 为这段旅程画上圆满的句号。 ———— 不久后，大家回到了列车上。 阮·梅不打算参与航线的投票，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雅看着母亲离开的方向，转过身来，抬头问父亲：“爸爸，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到妈妈有点不高兴？” 白言摸摸她的小脑瓜，轻笑道：“谁知道呢？” 第312章 梅花糕 标准时20点15分。 观景车厢内，列车的航线投票已经结束，苍穹帝国全票通过，翁法罗斯在后续聊天中被暂定为下下站。 两者都是列车从未开拓过的地方，都可以为星穹列车提供特殊的燃料。 投票前星在流萤的允许下，把真相完整地告诉了大家，并事先检查确认无人窃听，还提醒大家对外保密。 除了三月七稍稍有些震惊，瓦尔特、姬子以及丹恒都是一副猜想得到认证的模样。 [欢愉]搭建的封闭式舞台虽然在外看来只过了几天，但大家实实在在地在阿斯德纳忆域度过了数月。 银狼和流萤还有卡芙卡同样在里面关了那么久。 与之前改道仙舟联盟时不同，几个月相处下来，让大家对星核猎手的印象产生了一些改观。 领航员姬子本着负责的态度，补充说明：“尽管我主张小心为主，也不能否认我们的确得到了流萤的帮助。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我们可以信任那孩子。” 瓦尔特进行情况分析：“[欢愉]留下的决战影像是在今天才发布的，只有这个影像能证明我们和[萨姆]有联系。而假[萨姆]出现在苍穹帝国这件事，其实在几天前就已经发生了，只是现在消息才彻底传开。” “所以呢？”好奇宝宝三月七发问。 “砰~” 星轻轻地敲了下三月七的头，解释道：“所以想要把[萨姆]引过去的家伙只是做好了应对星核猎手的准备，而不会预料到我们会掺和这件事。哪怕对方现在知道了，再去准备也来不及。” 三月七听着解释，捂着头，嗔视着星，撅了撅嘴。 瓦尔特则点了点头：“没错，也就是说明，这次对那小姑娘的支援是可行的。” 姬子帮忙补充：“但需要注意一点，列车的形体和跃迁动作都无法隐藏，我们进入苍穹帝国境内一定会被对方察觉。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是一项劣势。” “嗯。”三月七乖乖点头。 丹恒少言寡语。 姬子继续说：“而且别忘了无名客的本职，开拓。既然无需隐藏，大家就像往常一样进行开拓就好了。按照星所说，知道[萨姆]真身的人仅有列车组成员和星核猎手，对方也无法确认我们的真实目的。一边开拓，一边调查就好。” “最后，对方既然做好了对付星核猎手的准备，说明实力不弱，大家务必小心。无论是到时候留守列车的人，还是开拓小组，一定要 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好了，大家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发。” …… 白言并未参与他们的决策，只是在观景车厢的沙发上坐着，静静地观察着一切。就像许多年前与阿基维利同行时那样。 等大家离开观景车厢后。 他看向有些闷闷不乐的帕姆，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了？列车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帕姆拿着小扫把，正准备扫地，回头看向他：“没什么帕，只是刚刚的航线会议没怎么插得上话。就前面说了几句帕。虽然大家没有冷落我的意思。” “原来列车长也会感到寂寞。” “才没有，你太小看列车长了帕。”帕姆将小扫把往旁边一杵，背过身去，道：“所以米哈伊尔他们也真的离开了对吗？” 来到匹诺康尼之后，帕姆便委托过大家寻找这里的无名客，大家回来后也将这个遗憾的消息告诉了帕姆。 哪怕这位列车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难免会有所悲伤。一直待在车上的帕姆送走了太多无名客，但绝不会因此麻木。 白言语气平静地开口，听不出悲喜：“米哈伊尔请我帮他跟你道个别。他让你不要为他们的离去而伤心，还说无名客们都是向前看的，列车长也是，对吧？” 米哈伊尔在梦泡里也留了些话给他，他当时悄悄读完，并未让姬子他们察觉到。关于帕姆的这些便是其中的一段内容。 之前听到米哈伊尔他们的消息时，帕姆还为了保持列车长的“威严”，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现在的帕姆依旧想保持着些许列车长的威严，只是瞒不过身后的那位老无名客。 “眼泪要流出来了。”白言开口点破。 “没……没有帕。” “我是说扫地的时候注意灰尘，进眼睛里就不好了。”白言说着，从旁边小圆桌上的抽纸中抽出两张，递给帕姆。 帕姆这才转过身来，接过纸巾，道：“谢谢帕。” 白言就这样陪了会儿帕姆，便转身前往客房车厢，回自己那个被阮·梅“霸占”的房间了。 隔音极好的房间，在打开门后，便传出悠扬的弦音。 侧束发，气质清冷的女子坐在桌前，背对着他，竖抱着名作“阮”的乐器，轻巧地拨弄着。 白言把门关上，似是看不懂气氛般，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这位喜欢擅闯别人卧室的女士。” 阮 ·梅继续拨弄出弦音，用同样平静地语气回答道：“明明是你之前将门锁的密码告诉我的，说是方便我给你送梅花糕，对吗？假装健忘的先生。” 在书桌上，一盘刚刚做好的梅花糕静悄悄地摆在那里。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如此钟爱这些糕点？”阮·梅顺势提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谁知道呢。”白言的语气依旧平静。 阮·梅手下的弦音也依旧，应声：“明明你就知道，每当你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你对问题的答案一清二楚，只是不想告诉我。” 白言迈步来到桌前，捏起一块梅花糕没有去尝，而是仔细打量。 “直接告诉你的话，这梅花糕的作用可就减少了。不过你迟早会知道的。” 他将手中的那块梅花糕顺势递到阮·梅嘴前，平淡道：“之前没给你留几块，这次你先来？” “不了，我吃过了。” 阮·梅继续拨弄着手中的乐器，悦耳的音乐在卧室里回荡着。 “闹别扭？” “没有，我的气量还不至于如此狭小。” “那好吧。” 白言收回那块梅花糕，自己咬下了一口，轻声道：“手艺好像变差了。” “噔——” 弦音戛然而止。 阮·梅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声色，她捏起一块梅花糕，尝了一口，仔细品尝，语气也是平静：“又骗我。” 第313章 天边旧痕 次日，大家再次在观景车厢聚集。 姬子在手机上挑选着咖啡豆的品种，瓦尔特用电子报纸浏览着最近的寰宇新闻，丹恒在纸质笔记本上记着些什么，星坐在沙发上逗着小雅，三月七还在过道中央准备即将到来的平衡挑战。 搭车的黑天鹅没有掺和进来。 白言坐在沙发的边缘位置，手持着轻薄的蓝色透明屏幕。屏幕上是一些阮·梅总结的关于生命科学的问题。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盈地跳动，耐心地用传统方式，给自己的助手解答问题。 而阮·梅本人，正站在他身边，面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将指尖碰在车窗的玻璃上，静静地看车窗外的星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列车广播响起，帕姆的声音传来：“喂喂，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列车即将开始跃迁帕。” 姬子收起手机，瓦尔特放下报纸，丹恒扣上笔帽…… 星和小雅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反复举起拳头，为三月七加油助威。三月七回以灿烂且自信的笑容，仿佛这次平衡挑战一定会成功。 “十……九……八……” 帕姆的声音再次从列车广播中传来，跃迁倒计时已经开始。 白言动作依旧。 阮·梅也依旧站在他身边，望着窗外的星空。 多年来一直独来独往的她，在白言闯入自己的世界后，已经在不同以往的热闹气氛下，完成三段旅程了。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三……二……一，开始跃迁帕！” 阮·梅眼前的星空开始流转，眼前的风景开始不断变化，脚下的车厢也开始微微晃动。 转眼间，随着“砰”的一声，跃迁已经完成。 平衡挑战再次失败的三月七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刚想说下次一定可以，就被车窗外的景色吸引。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三月七一边喊着，一边跑到了车窗旁。 车窗外的星空中，是一道足以横贯视野，仿佛将星空生生撕裂的巨大白色“伤疤”，正无声地燃烧着。 像是一道火焰，又像是一道被定格在某个瞬间的白色光潮，一道划破星空的旧痕。 偶尔会有大团凝固的白色火焰，从上面悄无声息地脱落，随即爆发出短暂却刺目的闪光，留下一缕缕慢慢消散的白色丝线。 直接望去，能切实地感觉到那道白色痕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质，仔细 看去，却又像少女温柔的一瞥。 此时，除了白言，所有人都被吸引到了车窗旁。而阮·梅本就在那里，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姬子拿出手机，快速拍了几张照片，给黑塔发过去。 随即这位领航员给大家解释道：“按照黑塔之前给出的情报，这是[希望]本尊挥出的一剑留下的痕迹。她说她最近比较忙，让我先拍几张照给她，她之后再来看。” 星率先提出疑点：“[希望]本尊为什么在这里挥了一剑？” “因为这里是一位绝灭大君死去的地方。”姬子为大家解释，“还记得[希望]刚刚诞生，在寰宇中掀起风波吗？” 星伸手捏着下巴，思索道：“是白言和阮·梅的婚纱照被放到网上的那次吗？” 姬子摇摇头：“不是那场假面愚者搞的闹剧。” 记性相当不错的瓦尔特指正：“绝灭大君星啸在进行[毁灭]时，被忽如其来的一剑斩杀，在白色的火焰中燃尽。大家一致推断星啸死了。” 瓦尔特看着星空中留下的白火旧痕，若有所思，转头跟大家继续说道：“现在看到这副景象，我产生了另一种大胆的猜想。” “什么什么？”三月七好奇道。 瓦尔特猜测道：“星啸可能没有死，又或者说，死的只是星啸而已。她是由纳努克亲临点燃一个谐乐世界后，于[同谐]令使[无限夫长]众命之阿伊里捏夫的灰烬中擢升而来。[希望]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聊到这里，丹恒帮忙补充：“另外星神对其他星神令使直接动手的例子并不多，可能是[希望]听到了[无限夫长]最后的哀嚎，所以挥出了那一剑。” “不不不。”[希望]命途行者星开口发言，“我觉得星啸就是死了，原因只是星啸作案正好被逮到而已。我感觉，哪怕是碰到[毁灭]本尊在作案，[希望]也很可能直接一剑砍上去。” “啪啪。” 姬子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了，讨论就先到此为止吧。情报不够时，继续讨论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结果。该回归正题了。” “不不不，”星反驳道：“谁说情报不够？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个肯定知道这件事的人吗？” 话音落罢，星把目光投向某个在沙发上为助手解惑的生命科学学者身上。 除了阮·梅，众人也随着星的目光，同样把视线投过来。 白言依旧低头摆弄着半透明的蓝色薄板，平淡道：“你们都看我 干嘛？这件事你们去问[希望]啊。又不是我干的。”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没错，我知道。”白言大大方方的承认。 众人等待着他的回答，结果数秒过去，只等到一阵沉默。 等他们回头，白言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题的答案在你们旅途中便能找到，探索未知，不正是无名客们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吗？你们迟早会得到答案的。不过既然我现在也是同行的无名客，给你们一些提示也不是不行。” “简单来说，你们刚刚讨论的答案都不太对。” 第314章 小无名客 众人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白言的话，帕姆迈着小短腿走来，道：“咳咳，大家注意一下帕。列车刚刚接收到了附近文明的传讯。” 说着，帕姆掏出一块蓝色半透明屏幕，抬起手来给大家看。 屏幕中是一名仪表端庄的女子，带着播音腔的话语从中传来：“各位即将进入格拉默苍穹帝国边界，欢迎你们的到来。请依照此条传讯中附带在注意事项后方的通讯编码，与帝国星际港口取得联系，以方便停泊，或说明其他来意。” 视频传讯到此为止。 播放结束后，屏幕界面跳出两份文件，分别是关于进入苍穹帝国的注意事项，还有一份入境申请。 姬子从帕姆手里接过屏幕：“让我来吧。” 作为领航员，帮列车组成员填写入境申请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除了像贝洛伯格那种特殊情况，多多少少都要走点流程。 接过屏幕后，姬子走到沙发前坐下，开始操作。 瓦尔特此时开口：“苍穹帝国的主星球有两颗，其他的多为工业区和资源星球。调查的话，从两颗主星入手就好。三人的开拓小组前往女皇所在的主星，另一颗由我独自调查就好。再留一人留守列车，以防不测。” 如此安排，和列车组以前的惯例也差不多。 但这次，帕姆纠正瓦尔特的说法：“不会有不测的，起码列车不会出什么问题帕。瓦尔特你虽然很厉害，但是多一个人照应比较好帕。” “嗯？”瓦尔特疑惑地低头看向列车长。 白言已经将阮·梅的问题小板完成并还给了她，拿着一块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梅花糕，已经吃了一口，咽下后，正好插话：“列车的防御和侦查能力都完善了不少，是帕姆这些天连夜赶工的。” “嗯？”姬子疑惑道，“可是星穹列车毕竟是阿基维利之物，核心材料很难寻找，是怎么做到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将目光投向白言。 白言笑而不语。 帕姆帮他解释：“是那个最糟糕的无名客送来的材料，应该是他当初炸列车的时候收集的原本就属于列车的材料。用来修复和完善列车再合适不过了帕。还有，修复列车的时候白言乘客也有帮忙。” “提问，”好奇宝宝三月七举起手来，“为什么要炸列车？炸了为什么还会特意收集材料？” “我怎么知道帕？”帕姆说，“你去问那个最糟糕的无名客。” “嘿嘿。”三月七笑着挠挠 头。 帕姆用小短手捏了捏小下巴，话锋一转：“不过列车长我还真有点头绪。我记得很清楚，那家伙把列车炸成两节，偷偷放炸弹的地方就是白言的旧房间帕。还好当时白言不在车上。” “就算他在车上也不会出问题吧？”一旁的星吐槽道，“更确切的说他在车上，那里压根就不会炸。” “所以这和收集材料有什么关系？”三月七追问。 帕姆解释：“那家伙收集材料可能想以后逗白言，就是那么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把这些材料当做礼物给我送过来了帕。真让人琢磨不透。” 白言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觉得将琢磨透那家伙作为一个课题，可以把机械头也难到。毕竟连那家伙自己都不一定能琢磨透祂自己。” 而且试图琢磨透假面愚者的思绪，这片寰宇还有什么更愚蠢的行为吗？ “总之，列车的留守这次就不必了帕。” 帕姆是这样说，但大家看向帕姆的神色还是带着一层担忧。 “都说了，不会出问题的帕。” “不不不。” 星摇摇头，然后直言不讳：“大家更担心另一件事，因为列车长比较怕孤单来着，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出来。” “额……”众人忍不住朝星投了个白眼。 “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星诧异道。 三月七无奈地叹口气：“没问题，但也没有必要说这么直接吧。这样帕姆岂不是更要为了证明自己不怕孤单，维持住列车长的尊严，不让人留守了嘛。” 就在众人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不休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观景车厢与另一个车厢的连接处传来： “我说，各位无名客是不是把我这个搭车的人给忘了呢？” 头戴紫色兜帽的占卜师款款而来：“抱歉，我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因为忆者的感知比较敏感，来时恰好听到这段。” 黑天鹅微笑道：“我这次本来就打算留在列车上，处理一些记忆相关的问题。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留守和陪伴这个可爱列车长的任务，都可以交给我。” 并非一面之缘的搭车客，在匹诺康尼的舞台剧中，黑天鹅与列车组也相处了许久，最后还同黄泉一起，在最后那段路为他们开道。 建设流梦礁的时候，也正是因为有这位忆者，星才得以彻底梳理好折纸五杰[湛蓝爵士]的记忆，恢复才能，让这等优秀的筑梦师参与进流梦礁的建设之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尽管这位忆者有些神秘，但是值不值得信任，列车组各位的心中早有定论。 姬子微笑着应声：“那这次也拜托你了，黑天鹅小姐。” “感谢你的信任。”黑天鹅也礼貌地以笑容回应。 姬子转头看向星他们：“那这次的安排就是，我和三月七还有星，前往女皇所在的那颗主星。瓦尔特和丹恒去调查和开拓另一颗主星，大家随时保持联系。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有……” 稚嫩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直乖乖旁听的小雅举起了她的小手。 她哒哒地跑到姬子面前，笑着问道：“姬子姐姐，小雅的任务呢？” 姬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差点忘了咱们的这个小无名客了。不过这次要调查的事情可能有些危险，大家可能来不及照顾你，这次你还是先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吧。” “好吧。”小雅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 白言笑了笑：“别伤心了，这次让你母亲带你去开拓吧。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当然，我也一样。” 第315章 苍穹帝国 片刻后，姬子按照苍穹帝国港口官方给出的通讯编码，将入境申请提交过去。 先送瓦尔特和丹恒前往另一个主星，然后将星穹列车停靠在女皇所在的艾丝姆莉星。 姬子等人通过星际空港，降落在了苍穹帝国的帝都，圣阿特斯迦。 白言也暂时还未和姬子分开行动，牵着小雅的小手，听孩子聊着天真的话题。 以其他人的视角，完全像是一个带孩子来旅游的父亲。 出了地面港口，一眼望去，最引人注目的建筑便是那座高耸入云的天穹塔。 在远方的城市天际线中心，一座高塔静静伫立着。并非庞然大物，却能一眼夺走旅者的目光。日光下，塔身流转着柔和的光泽，环绕天穹塔的悬空庭院如同星环，在云间若隐若现。 远远望去，如一柄银辉长剑直入苍穹。 “各位就是来自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吧？” 柔和的女声传来，姬子他们的目光从云间落下，看向前方来人。 白言对身边的小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停止嬉闹。 在姬子目光所及处，是一名绑着金色马尾辫的红眸少女。 她点点头，礼貌回应：“我们的确是来自星穹列车的无名客，请问你是？” 少女身着修身高领衫，以及白色半身裙，伸手至胸前，朝姬子他们微微弯腰施礼：“欢迎来到苍穹帝国，愿荣光照耀着你们。” 接着，少女自我介绍道：“我是帝国十二骑士，位列十二的拂晓骑士，莉莉艾·格拉提斯。” 莉莉艾面带笑容，说明来意：“星穹列车和无名客的名声享誉寰宇，帝国接到消息，派我来迎接各位了。只是其他骑士正处于重要会议之中，所以才派我这个第十二骑士来迎接各位，绝对没有轻视各位的意思。” 姬子谦逊道：“莉莉艾小姐不必如此，我们和其他到此旅游的游客并无差别。能受到苍穹帝国这样的重视，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星穹列车的名声，多是无名客前辈们累积下的，姬子他们也有不小的贡献。在和星际文明圈接轨的文明中，受到这样的接待，也很正常。 但姬子还是多多少少从莉莉艾的话中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接下来，便是简单的介绍环节。 姬子为莉莉艾介绍了一下在场的各位，介绍到她自己和三月七的时候都很正常，到了星那边的时候—— “请叫银河球棒侠，谢谢。”星毫不犹 豫地抢话道。 三月七也毫不犹豫地递给她一个白眼：“现在是正式场合，你正经点好不好？人家刚夸完列车和无名客，拜托你不要让她对无名客留下奇怪的印象。” “好吧，叫我裂界之主也可以。” “砰~” 三月七实在受不了，敲她一个爆栗，然后对莉莉艾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抱歉，这家伙叫星。虽然多数情况下不正经，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莉莉艾扬起嘴角，笑道：“看来是位很有幽默感的无名客呢。其实没什么抱歉的，可能是我给你们的印象太过严肃了。各位不用拘谨。” 姬子继续为对方介绍：“这位是白言，生命科学领域的学者，还有天才俱乐部的阮·梅女士，以及他们身边的孩子，平时称她为小雅便好。” 莉莉艾听到天才俱乐部的名头，眉目间稍有惊讶之色：“两位是夫妻？” “不是。”阮·梅率先否认这个无稽之谈。 尽管否认之后，莉莉艾的表情更复杂了。 相互寒暄一番过后，姬子他们跟着莉莉艾，搭乘迎接外宾的专车，前往接待处。 浮空加长专车已经足够坐下他们所有人，莉莉艾坐在后方，继续尽着接待的责任。 “对了。”她补充道，“关于奥比尔星球那边，另外两名无名客，我们也已经派人去接待了。我第一次为帝国接待外宾，有所疏漏，没有及时跟你们说，还请担待。” “太过客气了，莉莉艾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姬子作为领航员，进入这次的开拓小组后，交涉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姬子和莉莉艾都表现得很礼貌。 但这车上，还有听了莉莉艾之前不必拘谨的建议，完全放松了的人。 星吃着桌上的点心，趴在车窗旁，看着窗外的风景，插话道：“这里真的有不少天使族的人。” 说完，星笑嘻嘻看向坐在后方的白言。 ———— 列车出发前，标准时六点左右。 姬子坐在观景车厢的沙发上喝着咖啡，翻阅着黑塔传给她的关于苍穹帝国的最新情报。苍穹帝国最近刚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多数人对其所知甚少，而这些情报，是星际和平公司的记者还未公开的。 很快，姬子从这份情报中找到了熟悉的字眼。她也察觉到，白言跟苍穹帝国的关系并不止是唤醒了女皇，赋予其力量，让其能保存文明的火种那么简单。 “看来被发现了。”白言的声音也就此从车厢连接处传来。 白言缓缓走来，并解释道：“不过这只是一层间接关系罢了。真正付诸行动的也并不是我。” 姬子面带微笑：“很多人都好奇。格拉默共和国毁灭距离现在甚至不到半个琥珀纪，为何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其他星系建立起一个星际文明。就算可以复用以前的技术，这发展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寰宇虫灾距今过于遥远，而格拉默铁骑抵抗的并非真正的那场虫灾，而是“死而不僵”的余波。 所以格拉默共和国覆灭的时间点距今并不遥远。 所有人都觉得哪怕这个文明残存了下来，哪怕是带着完整的技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建立起一个星际文明也是天方夜谭。 而黑塔从公司那边得到的情报中，给出了答案： “[生命]膝下的天使文明，见到女皇带着流离失所的人们在星间苦寻栖息地，出于人道主义援助了苍穹帝国的建立，并从未干涉其主权。” 第316章 别拦着我，我要开拓！ 苍穹帝国用于接待外宾的专用浮空车，在城市的空中道路中平稳行驶着。 星再次趴在窗边上，那双锐利的金瞳足以从这低空看清地面上的景色，除却她刚刚说的那些天使族的人，她还注意到另一个特别的人。 地面上，一名银色长发的少女抬起头来，透过车窗与她对上了视线。发梢末端带着淡淡的绿色，随清风摇摆着。 当两人视线相交，地面上的少女扬起嘴角，露出和煦的微笑，并朝她挥挥手。 水滴状的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天蓝色的光。 来苍穹帝国之前，星曾经跟流萤聊到过她的身体问题，流萤在外不方便长时间出舱行动。 看到那多出来的水滴状的项链，星多多少少猜到了点什么。 她把快贴在车窗上的脸收回来，看向了白言。 白言和星对上视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来来回回看我两遍了。” 正坐在阮·梅怀里吃梅花糕的小雅也好奇地转过头，看看父亲的脸，什么都没有发现。 星偶尔地正经起来：“那个，老师，我想问一下关于我那位朋友的病……” 白言平淡道：“在‘归乡’的旅途中，她会找到医治的方法，你不必过于担心。”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谢谢你，老师。” 说罢，星笑着继续趴车窗去了。 姬子来之前就了解过格拉默铁骑和失熵症的事情，阮·梅也有所耳闻，并且在白言曾经的课题中见过失熵症相关的资料，所说何事大家也心知肚明。 但现场还有些不知道的。 三月七左看看星，右看看白言，一脸懵：“谁生病了？” 显然，某人只是知道这次要支援流萤，也知道了对方是格拉默铁骑，但并不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 姬子疑惑起来：“来之前我不是让星把那份资料转发给你吗？你没有看到吗？” 三月七看着姬子，也是十分疑惑：“什么资料？” 出发前往苍穹帝国之前，姬子和星一起把关于苍穹帝国的情报整理好，然后姬子便去检查列车了，发给大家这件事就交给了星。 其中也包含了格拉默铁骑的事情。 “那个……”趴车窗的星再次回过头来，尴尬地笑了笑，“我群发的时候好像忘了点三月七的头像了。” 三月七掐起腰：“原来是你的错，差点就让姬子他们觉得我不太聪明。” “嘻嘻，抱歉 ，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哪有个抱歉的样子啊？” …… 列车组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活跃。 为他们引路莉莉艾面带笑意，静静地看着大家，等气氛稍微安静下来，才开口：“稍后我会带大家去天穹塔的迎宾区暂歇，然后请大家稍作等待，十二骑士中第二位的晨曦骑士会接待大家。” 随后，莉莉艾掏出了六枚徽章，解释道：“这是天穹塔旁边专供外宾住宿的酒店的客房钥匙。等会面结束后，可以让迎宾区其他工作人员领你们过去。希望你们住的习惯。” “一二三四五……六。连小雅的份都有诶。”小雅惊讶道，“不过不用给小雅准备了，我跟爸爸妈妈住一起就好。” 莉莉艾并没有收回多余的钥匙：“那多出来的房间就请各位自行处置了。旅行期间留作备用也好。” 姬子微笑道：“那就多谢莉莉艾小姐了。” 片刻后，浮空车直接从空中穿过天穹塔外围的星环，进入天穹塔之中。 由莉莉艾引路，大家下车后穿过了一道走廊。 再穿过眼前那雕有精美图案的巨门，并非走进了什么庄严肃穆的宫殿，而是步入了令人心旷神怡的迎宾区休息处。 没有隆重的仪式阵仗。地面上铺着暖灰色的帝国石材，光洁如镜，倒映着透过巨大的拱形落地窗洒下的温和自然光。墙壁是简单的乳白色，没有过于浮夸的浮雕和装饰，更多的是典雅的纹路。 几组低矮、款式简洁的座椅被看似随意地安置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两位天使族的客人。他们谈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空气中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来源于墙角和廊柱旁，那些生长在浅色石制花盆里的绿植。 没有严肃的卫兵，天穹塔的防御系统足以防止意外发生。只有少数身着素色长袍的工作人员静立，随时准备为需要的外宾提供帮助。 莉莉艾将来自星穹列车的客人带到这里，便跟大家暂且告别了。 由一位工作人员继续接待，将他们带到一组座椅处安置下来。 素衣工作人员正要离开，星将对方拦住：“你好，其实我想问一个问题。” “您请说。”工作人员礼貌道。 星环顾四周，皱起眉头：“我怎么没有在这里看到垃圾桶？” 工作人员解释：“座椅和桌子上都有垃圾处理按钮，按下后会在地上出现的垃圾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等工作人员离开，三月七立刻按住了正伸向按钮的右手，认真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星毫不犹豫，言简意赅：“开拓。” 三月七一脸无奈，柔声接近恳求：“拜托你不要给大家丢脸好不好？这种场合就不要翻了吧？实在不行之后这几天你去大街翻垃圾桶的时候，我不拦着你就是了。” “真的？”星皱着眉头，好像很难接受的样子。 “真的。” “一言为定。”星二话不说把手收了回来。 …… 白言静静地看着这两个闹腾的小家伙，笑了笑。 他早已察觉到星的真正意图。当然，不是指刚刚骗三月七这方面，而是指另外一方面。 这孩子来到苍穹帝国后增加了胡闹的频率，给苍穹帝国的人留下一个比较“神经质”的印象，更方便她之后的调查。 哪怕她之后为了调查做了些突兀的事情，苍穹帝国的相关人员，根据之前对她的印象，也会觉得性格使然。 “爸爸。” 稚嫩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白言低头看向旁边依旧坐在阮·梅怀中的小雅：“怎么了？” 小雅皱着她的小眉毛，再开口：“今天晚上爸爸妈妈住一起吗？小雅不想和你们分开。” 第317章 真假萨姆 面对小雅的问题，白言只是微笑道：“这要问你母亲的意见，不是吗？” 坐在母亲怀里的小雅闻言，仰起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母亲阮·梅。 阮·梅瞥了白言一眼，神色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幽怨，语气轻柔且平淡：“不要把问题抛给我。你明明知道我对这件事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白言将问题置后：“那就晚上再做决定好了。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我等会儿还要去见一个人。” “小雅看这边。”三月七的声音将这段刚刚结束的对话续上。 她用相机对准阮·梅怀中的小雅，调整着相机的参数。 姬子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若有所思。 星早已不在座位上，而是跑到了旁边的巨大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风景。从这里俯瞰帝都，可以将城市的脉络尽收眼底。 调查的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肯定免不了和假冒者产生武力冲突，室外室内还不一定，事先熟悉一下地貌也不是坏事。等离开天穹塔自由行动后，星打算再买个帝都的地图，仔细观察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工作人员为他们端来了苍穹帝国的特色点心和饮品。 小雅已经跳下阮·梅的怀抱，和三月七一边品尝着点心，一边在落地窗旁对窗外的风景进行留影纪念。 原本在落地窗旁观察许久的星回到了座位上，用手肘抵着桌面，掌心抵着脸颊，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阮·梅不知何时掏出了刺绣，在这闲暇时刻，捡起她许久没有触及的兴趣爱好。 白言的感知早已在这颗星球上蔓延开来，聆听所有生命的心跳，也感受着文明脉搏的跳动，其中也有些嘈杂的频率。 就这样在天穹塔的迎宾区等待了一会儿。 片刻后，迎宾区域的大门自行敞开，一名金发披肩的女子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她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施礼，起身后，面带笑意道：“抱歉，各位贵客，来晚了。十二骑士其二，晨曦骑士，莉莉丝·格拉缇斯，欢迎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来访。请各位跟我来，我们去会客室谈一谈吧。” “莉莉丝·格拉缇斯？”姬子注意到细节，“难道说……” 金发红眸的骑士小姐微笑着，大方承认：“姬子小姐注意到了啊。我是莉莉艾的姐姐，希望她之前去接应各位的时候没有闹出什么岔子。如果有什么 做得不好的地方，各位可以尽管跟我提出来。” “没有没有。”三月七摇摇头，“莉莉艾小姐挺好的。” “那就好。”莉莉丝笑道，“那就请各位随我移步会客室吧。” 随后，众人随莉莉丝一同前往了会客室。 没有巨大的落地窗，起码氛围上，这里比迎宾大厅的私密性要强的多。 大家落座后，莉莉丝先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下寒暄，进一步的表示友好和欢迎，然后跟大家聊了聊帝国著名的一些景点。 而等话题进行到最后，莉莉丝主动提出了姬子和星真正感兴趣的话题。 莉莉丝提及：“匹诺康尼最近传出的影像，恰好我也有看到。里面也出现了与帝国相关的身影，前格拉默铁骑[萨姆]。但是根据帝国了解的情况，[萨姆]在不久前回到了苍穹帝国，从未离开。时间线对不上。” [欢愉]流传出的影片中主要是决战影像，其他篇幅占据较少，银狼和流萤都没有在其中露面。 所以外人能得知的情报只有，在匹诺康尼的决战中，熔火骑士[萨姆]有所参与。 白言依旧旅游一样，抱着小雅，摸着她的小脑瓜，和小雅一起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阮·梅的注意力也并不在谈话上，手持轻薄半透明屏幕，浏览着白言之前为她解答的问题。 列车组这边都觉得很正常，但莉莉丝难免对这对一直波澜不惊的“夫妻”多有留心。只是现在，莉莉丝也无暇顾及那边。 接下来，谈话到了真正的重点。 姬子直指问题中心：“坦白来说，莉莉丝小姐认为其中一位[萨姆]是假扮的。” “嗯。”莉莉丝直言，“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况且我们已经为帝国的[萨姆]进行了检查，她也的确患有失熵症，其他数据也符合共和国时期铁骑资料中的信息。” 星金色的眼眸中藏着怒火，压低声音：“你是说，我们这边的是假的？” “并不是，现在还不能下判断。” 莉莉丝解释道：“我是觉得，既然各位与那位[萨姆]关系不错，可不可以请那位回来一趟。帝国这边包括以往的铁骑编号，都仍有记录，很好核对。帝国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曾经的格拉默铁骑，不会对任何一位过去的英雄失去敬意。对你们的那位朋友，同样如此。” “所以请你们考虑一下。”莉莉丝笑了笑，缓和气氛，“当然，这只是个提议而已。就算你们拒绝，也不影响帝国对待你们的态度，你们 仍是帝国的客人。” 在会客室里，一直沉默寡言的白言，冷不丁地插上了一句完全不可能的假设：“如果我们这边的是假的呢？” 莉莉丝愣了下，然后迅速恢复过来，微笑道：“那就不是我能定夺的事情了。我希望不要伤及帝国和星穹列车的关系。” 白言追问：“要女皇来定夺吗？那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女皇？” “抱歉，面见女皇这件事我也无法定夺。” …… 谈话进行的并不太愉快。 双方又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进行了礼貌的告别，由工作人员带他们离开天穹塔，先前往外宾酒店安置下来。 来到酒店后，大家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同一个房间聚集着，探讨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星还用手机联系的方式拜托银月检查了一下周围是否有窃听设备，保证信息安全。 “为什么白言刚刚要问那句话？”三月七提出疑惑，“难道你不相信流萤？还是她真的有什么问题？” 白言摇摇头，否认三月七的假设，并提出另一个问题：“流萤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你们没有从跟那对骑士姐妹的谈话中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姬子和星异口同声：“是女皇的问题。” 第318章 队内语音 苍穹帝国，帝都的一条商业街道上，肩披银色长发的少女正一个人，帮同伴挑选着帝国新款的大衣。 银狼和卡芙卡的辨识度过高，难以像她这样以旅客的身份混入苍穹帝国。她们现在正在暗中调查。 而流萤被卡芙卡拜托，先去帮她买一款她之前在网上就看中的大衣，收藏用。 她在卡芙卡告诉她的这家店里逛来逛去，寻找着目标。除了这个大衣，还有银狼要的特典版游戏机。也不知道星那边怎么样了。 “您好，尊敬的旅客，能否收下这份传单？” 突然从左侧传来的女声，打断流萤的思绪。 转过头，一名彬彬有礼的女子映入眼帘，伸手递来一份纸质传单。 “如果您对投资感兴趣，可以了解一下我们的格拉默共和国复国组织，我们打算在另一颗星球重建真正的格拉默共和国。” 流萤先是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会被这种组织派传单，她自己像很有钱的样子吗？ 她和那女子对上视线，感觉对方的目光下意识朝她脖子上的项链看了好几眼。 为了确保她在舱外行动方便，能来苍穹帝国寻找她想要的答案，白言随手送她的那挂项链的坠物，正散着微弱且柔和的光晕。 想必对方对珠宝之类的东西很敏感，所以才觉得她很有钱。 “我……” 就在流萤准备回绝的时候。 她忽然听到银狼的队内语音：“收下那个传单，并告诉她你有些兴趣。” 这是银狼在来到苍穹帝国后搭建的联络方式，通过朋克洛德骇客的特殊技术，搭建的真正的队内通讯，银狼可以凭空操作，而其他人也可以通过手机调整麦克风或收音。 在卡芙卡的建议下，流萤一直没有关闭麦克风。刚才那女子所说，卡芙卡和银狼都听得一清二楚。 流萤对她们也十分信任，按照银狼所说，接下传单，微笑道：“我的确有些兴趣。” “太好了。”发传单的女子欣喜若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我可以详细跟您介绍。如果后续您还感兴趣，可以根据传单上的联系方式，联系我的上级。” “答应她。”这次是卡芙卡的队内传话。 传递建议的同时，卡芙卡还不忘提醒流萤：“根据银狼在网上查到的信息，格拉默共和国复国派对格拉默铁骑的态度可不太好。帝国奉铁骑为英雄，而复国派内部还在为人造人是否有人权而 争执。别被他们的外表骗了哦，小流萤。” 银狼补充道：“表面上他们是和帝国一样尊重铁骑的，私下我可查到不少坏话，最多的是人造人兵器论。由卡芙卡盯着你这边，我先把队内语音搭到白言他们那边去。” ———— 天穹塔附近，招待外宾的酒店里，列车组也正在整理着情报。 好在帝国给准备的房间都很宽敞，哪怕一间房同时容纳六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此刻还从白言的手机里钻出来了第七个。 绑着银发双马尾，身材娇小的小女孩，对大家通知道：“我老妈要把在苍穹帝国的队内语音搭过来了，我负责接线和稳固前端，现在大家打开手机。” 星愣了下，转头问白言：“这个说话拽拽的家伙是谁啊？” 白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星，两手一摊。 “砰——” 一记爆栗直接扣在星的头上。 银月白她一眼：“刚刚你还请我帮你检查这里的信息安全，转头忘了是吧？这个月准备分你的零花钱没有了。” “别啊~银月姐姐~我刚刚开玩笑的。”星坐在椅子上抱住银月，撒娇般地蹭起来。 尽管星没有真的打算收银月给的零花钱，却觉得起码情绪要给到位。 “好了好了。别闹了。” 银月的语气也稍微委婉了些：“请大家拿出来手机，找到我给大家刚刚安装的新应用，打开那个，就可以调整耳边的声音大小，还有自己的麦克风了。也可以设定暂时关闭某人的语音。很方便。” 星举起手，提问：“为什么这么多人离那么近，一起开麦没有回音？” 银月又白了她一眼：“星际文明了，通讯设备早就没有这种弊端了好不好？你都从哪看的陈年旧事？” 星当即答道：“白言跟我闲聊的时候。” 三月七难得来了灵感，捕捉到了关键词，对白言告状道：“看，星说你老！” 白言看着这一如既往的活跃气氛，笑了笑：“我总不能还不承认吧？” “爸爸不老。”阮·梅怀中的小雅笑盈盈地说，然后她抬头问母亲：“妈妈你觉得呢？” 阮·梅看着小雅，这孩子期待的眼神，显然是在希望自己赞同她的观点，但她也只是柔声道：“我不想发表意见。” …… 片刻后，众人确定搭上了队内语音。 银月负责数据跃迁和搭建，连在另一 个星球的瓦尔特和丹恒也牵上了线。 “喂，丹恒，杨叔，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吗？”星迫不及待地发问。 瓦尔特回应：“有一点。根据当地民众所说，女皇在之前星啸来袭的那一战后，就再也没有在公共场所露过面。十二骑士对此的回应是，女皇在养伤。” 正好在[希望]诞生后，苍穹帝国因不明原因遭遇星啸的袭击。 在[希望]到来前，十二骑士和女皇奋勇抵抗，为了保护帝国和帝国的子民，冲在最前线的女皇身负重伤，十二骑士中有五名为了保护帝国子民而牺牲。 然后[希望]的目光注意到了这里，留下了那道天外的旧痕，结束了这场[毁灭]的入侵。 这是黑塔给的资料里就有的情报。 按照这个情报来说，女皇养伤不露面也很正常。 姬子分析道：“根据我们这边的情报，帝国视铁骑为英雄，对真假[萨姆]这件事很注重。但白言问要不要让大家见一见女皇的时候，第二骑士莉莉丝却连‘这件事我要请示女皇’之类的话都没说。” “所以女皇的情况可能非常不乐观。”星下判断。 白言却突然插话道：“真的是这样吗？” 他看向星：“动动你的小脑瓜，你还可以从哪里获得关于苍穹帝国女皇的情报？” “对啊。”星脑筋转得飞快，“天使文明，苍穹帝国和天使文明那么密切，拉斐尔姐姐一定知道些什么。” “铛铛铛——” 就在星准备给拉斐尔发信息的时候，突然传来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