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女将军想退婚》
1. 出征
天佑二十四年春。
东齐国,上京城。
适逢东齐和漠北边关难民增多,战事频发,陛下下旨派最信任的辅国大将军沈昭赴边关,平战事。
次日,传旨公公便携圣旨莅临将军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关战事频发,致难民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朕亲封大将军沈昭为扫北大元帅,挂帅出征,平复战事。钦此!”
“臣,领旨!”沈昭双手抱拳,跪接圣旨。
沈蓝絮站在一旁,唇角微微勾起,机会来了…
是夜,将军府大堂内,沈昭听了沈蓝絮想要跟去战场的消息,拍案即起。
“不行,老夫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你要是敢去,老夫明早便进宫向陛下进言,让你和宸王殿下尽快完婚!”
“阿爹!你拿赐婚威胁我。”沈蓝絮气愤的跺了跺脚,却又不得不听。
“阿爹不是威胁你,是担心你,你难道忘了你阿娘是怎么死的了吗?”沈昭无奈叹了口气。
十年前,沈昭远征西厥,恭亲王在京城发动兵变,带领亲兵攻入大殿,适逢当时边关战事白热化,大部分将士都远赴边关,京城防护不足,沈夫人更是为救陛下皇后死在了大殿上。
没有见到夫人的最后一面,是沈昭一生的痛。
如今,更不能让这唯一的女儿身陷囹圄。
沈蓝絮眼神求助一旁的大哥。
“小妹啊,阿爹说的对,战场危险重重,你一个女儿家,安心待在京城,等我们凯旋,可好?”沈庭舟摸了摸沈蓝絮的头,安慰道。
沈蓝絮不愿,继续求助二哥,眼巴巴的看着沈庭越,“二哥~”
“小妹,你不要怪二哥无情啊,我这次跟大哥一条战线。”沈庭越耸了耸肩,环手抱胸的看着她。
见几人都说不通,沈蓝絮只能改变策略,暂退一步。
看来…要想退婚,只能靠我自己了。
想到这儿,沈蓝絮故作委屈的撇了撇嘴,转身回房。
沈庭越环手抱胸,盯着沈蓝絮的背影,若有所思,“阿爹,大哥,你们说…这小丫头真能这么听话吗?”
三日后大军出发,沈蓝絮偷了件二哥的盔甲,乔装混入火头军,跟着大军出发。
军队刚出城,沈庭越骑马到沈庭舟旁边,“大哥,小妹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今天都没来送我们,你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
沈庭舟一侧唇角勾起,似是有所察觉般瞥了眼身后的军队,“无妨,她这段时间一直为赐婚的事烦扰,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还睡呢!小妹变小猪了。”
年关刚过,春日的风还是有些刺骨的凉意。
沈蓝絮抱着纯璎枪,搓手哈气。
上京城都这么冷,不敢想边关的环境得有多恶劣。
想起一个月前,符信公公来将军府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辅国大将军之女沈蓝絮美貌聪慧,才情过人,与朕之嫡长子萧诩乃天作之合,朕特为二人赐婚,钦此!”
赐婚?!!
沈蓝絮犹如受到了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在父亲和兄长的小声提醒下,才回过神,接下圣旨。
下一秒,她便提剑冲到了宸王府,门口侍卫见她气势汹汹,估计拦不住,索性放她进去。
萧诩看到来人,愣了愣,“蓝絮?”
知道她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沈蓝絮瞥见他手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嫁!”
“我也不想娶,能怎么办呢。”萧诩露出一抹苦笑,无奈耸肩。
“去求陛下收回圣旨。”
“蓝絮啊,你把此事想的太简单了。”萧诩放下圣旨,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该笑她的单纯呢,还是该说她欠考虑。
“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陛下也没有理由强行把我们凑在一起吧。”
不想娶吗…
实则非也。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早在时间的悄然流转下,变了感觉。
萧诩承认他是有私心的,但他不敢将这份心思告诉沈蓝絮。
见萧诩出神,沈蓝絮猛的拉起他的手腕就走。
“去哪?!”等萧诩回过神来,已经被拉着走出大厅。
“去皇宫,求陛下退婚。”
“你能别那么孩子气吗?”萧诩微皱眉头,甩开她的手,认真的给她分析现在的局势。
“父皇下旨赐婚,岂是说收回成命就能收回的,让天下人知道,父皇的威信何在;其次,这赐婚不仅关乎你我的幸福,更是沈家的名声地位,如果抗旨,你要沈家怎么做,轻则罢官免任,重则满门抄斩,蓝絮,你更要为沈家考虑。”萧诩紧握她的肩头,眼神自带压迫感。
是啊,我的身后……还有沈家。
回府后,沈蓝絮夜不能寐,整晚都在想着这件事。
辗转反侧良久,她最终做了个决定。
随军出征。
当下边关战事吃紧,正是缺少将才之时。
自己身为二品辅国大将军的女儿,又有一身武艺,何不报效朝廷,保家卫国,到时用军功求陛下退婚,岂不两全其美。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半途而废,沈蓝絮咬咬牙,赶紧跟上队伍。
——
陛下膝下有五子二女,嫡长子萧诩是陛下登基那年所生,也是陛下最为器重的儿子。
嫡长女昭和公主萧倾城两年前和亲南漓,嫡次子萧煜排行第五,嫡次女萧倾云出生时便赐封号锦昭。
其余皇子皆为嫔妃所生,次子萧穆封勤王,三子萧宥封承王,四子萧致六月龄夭折,六子萧澈未到及冠之年,尚未封王。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至二月二,龙抬头。
弱冠礼结束后,萧诩和萧煜一同从太庙出来。
今日的弱冠礼正是为萧煜而举行的,十四岁被世外高人带去望龙山学艺,而今年岁二十,被陛下召回,受冠礼封璟王。
身着一袭镶金靛青团花朝服,头戴冠帽,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倒有了几分沉稳之色。
“在望龙山这几年怎么样?”萧诩漫步徐行,转头看向他。
“还能怎么样,吃喝玩乐,罚跪祠堂呗。”萧煜一开口,沉稳的形象立马被打回了原型。
“你小子。”萧诩在他胳膊上捶了一拳。
“大哥,听说父皇为你赐婚了,哪家姑娘啊?”
“你也认识。”萧诩顿了顿,“沈伯父家的小女,沈蓝絮。”
萧诩盯着他的脸,期待他的反应。
“沈昭将军?”萧煜眉头微蹙,脑海里思索了一番。
“不然你以为京城还有哪个沈将军值得我们尊称一声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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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的。”萧诩一手放于腹部,一手背到身后,嘴角勾了勾,眼神认真的瞥了眼他。
沈昭,东齐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年轻时同陛下和几位年轻人结为异性兄弟。当初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一路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辅佐陛下登基。
为了帮陛下稳固帝位沈昭自请元帅之职,远征西厥,历时三年之久。
如今,陛下对他的情谊一如当年,甚至让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迎娶他的女儿。
萧煜的印象里沈昭是有两子一女的,长子沈庭舟,次子沈庭越,还有个小女儿长得可好看了,脸上软软的,很好戳,是叫沈夭夭。
“沈伯父又娶了一房啊?”
萧诩不禁惊叹于他的脑洞。
“胡说什么呢,嘴上没个把门的。”无奈给他解释了下。
“沈蓝絮,小字夭夭,你小时候那么护着人家,忘了?”萧诩轻啧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煜豁然开朗,脑海里浮现出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身影。
“我一直唤人家夭夭妹妹,还以为她叫沈夭夭呢。”
也难怪萧煜没有印象,当初沈夫人第一次带沈蓝絮进宫,介绍他们认识时,就唤的夭夭。
“人家不叫沈夭夭,叫沈蓝絮。”萧诩扶着额头,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蓝絮蓝絮。”
萧煜立马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小声嘀咕了两句,“这还没成亲呢,就护上了。”
“那她人呢,今日我这么重要的冠礼,她怎么没来观礼啊?”萧煜祭祀时就没有见到她,也没有见到沈伯父,不禁觉得奇怪。
按理说自己人生如此重要的场合,沈伯父不该不在啊。
“漠北来犯,沈伯父半月前就挂帅出征了。”萧诩悠悠开口。
“现在还未入春,百姓没有收成,漠北这个时候来犯,欺人太甚了吧。他们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不顾两国边境的百姓死活!”萧煜愤愤不平,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经他这么一提,萧诩才想起来,自沈昭出征那日起,就再未见过沈蓝絮,他当时还觉得奇怪,但并未多想。
她可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女子,待在家里半个多月可不是她的风格。
萧诩立马遣人去将军府查看。
果不其然,得到的消息是,沈蓝絮这段时间都不在将军府。
“看来你的小王妃逃婚了。”萧煜笑嘻嘻的调侃他。
萧诩眉头不展,派人去调查此事。
能去哪了呢……
一月有余,大军在宁州城外安顿休整。
这一路的长途跋涉,让沈蓝絮感觉浑身疲乏。
趁着大家都在忙活,沈蓝絮悄悄翻出来从家带来的常服,溜进宁州城。
她在大街上找了家青枫客栈,订了间上房。
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把自己清洗了一遍。
“哎~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躺在舒服的床上,沈蓝絮开始打起了盹儿。
打算睡一觉,再在城里好好的逛一逛。
大军在城外休整三日,沈庭舟和沈庭越兄弟俩被钟落落拉着进城逛街。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和钟落落打成一片。
别看钟落落长得娇小可人,性子却风风火火的,行事做派像个男子。
从二品镇军大将军钟朔非有六个儿子,却只有钟落落这一个小女儿,对她宠溺的很。
2. 战场追妻
“大哥,我刚才好像出现幻觉了。”沈蓝絮一身束袖淡蓝色及膝常服的身影从沈庭越眼前闪过。
“没休息好啊?”
“不是。”沈庭越瞳孔有些恍惚,“我好像看见小妹了。”
沈庭舟似是了然,视线落在他方才的目及之处,唇角微勾。
沈庭舟让他带钟落落到前面的摊位前逛逛,自己一会儿回来找他们。
“哦,落落,我们去前面的小摊看看。”
“好。”钟落落应了一声。
沈蓝絮换了一身新衣服,浑身舒畅无比,悠闲自得的在各个摊前闲逛。
“老板,这个好吃吗?”
“姐姐,梅花糕怎么卖的呀?”
……
“我要一根糖葫芦,酸甜酸甜的那种。”
她正准备付钱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两枚铜板放到小贩手里。
顺着他的动作抬头,对上男子温润浅笑的眼神,沈蓝絮身体一滞。
完了……
她下意识拔腿就要跑,被沈庭舟一把揪住后衣领,拉到眼前。
“跑什么呀?”沈庭舟语气十分温柔,让沈蓝絮有种做亏心事被抓包的罪恶感,“见到哥哥就想跑?”
“在火头军里待了将近两个月,还没待够?”
“哥哥~你都知道了…”耷拉下脑袋,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
沈庭舟对自己这个妹妹再了解不过了,她想做什么,什么时候逃过自己的法眼。
“说说吧,为什么非要跟来。”沈庭舟无奈的摇头。
不一会儿,他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沈蓝絮拎到沈庭越面前。
“这就是你的幻觉。”沈庭舟微微一笑,话语里带着戏谑,又有无奈和生气。
“小妹?真的是你!”沈庭越几乎要惊掉下巴,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有些头疼。
“二哥。”沈蓝絮垂下脑袋,等着被审判。
“不是不让你来,你还偷着来,你躲在哪儿?知不知道,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沈庭越指着她的脑袋瓜,吧啦吧啦一顿输出。
恨铁不成钢,明明千叮咛万嘱咐,可还是被这个不省心的妹妹跟了过来。
沈庭舟环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钟落落一脸好奇的凑到沈蓝絮的面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肤如凝脂,容颜姣好,尤其是那双眉眼清澈灵动,钟落落不禁被其吸引。
“你好漂亮啊。”
“你是?”沈蓝絮这才注意到她,长相清新脱俗,体态娇小可人,听声音应是性子爽朗,好相处的人。
“我叫钟落落,东齐未来的女将军!”钟落落拍着胸脯,开朗自信的介绍自己。
沈庭舟解释钟落落是是钟将军的小女,一直随钟将军待在边关,适逢战事,才被召回来。
少年心性的钟落落,对未来的可能,充满无限大胆的遐想……
然,未来的某一天,她的夙愿竟真的得以实现。
“沈蓝絮。”
“原来你就是他们这一路上挂在嘴边的妹妹呀,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漂亮啊。”钟落落很是开心,原本偌大的军营,只有自己一个女孩子,现在,终于有人和自己作伴了。
其实她似乎从未把自己当做女孩子……
“听我阿爹说,你还是未来的宸王妃。”钟落落的话一字一句都戳在沈蓝絮的心上。
和钟落落待在一起,沈蓝絮都显得含蓄腼腆了。
同时间的京城,宸王府探子来报。
沈家小姐乔装成火头军,跟随大军已经抵达边境。
“什么?!”萧诩心头一震,猛的一拍桌子。
“胡闹!”萧诩在厅内来回踱步,“一个女儿家老往男人堆里凑什么。”
“大哥,你一直转圈做什么?”
正当他焦虑不已的时候,萧煜的突然出现,恰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来的正好,现下有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要交给你。”
“历练?做什么?”萧煜神色一滞,有些懵。
“去前线。”
萧煜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要自己去前线了,前方有沈伯父和众位将军奋勇杀敌,何须自己上战场。
还未等他开口,萧诩便道:“给本王把沈蓝絮捉回来。”
??!
“她去战场了?”萧煜神色微微凝滞,有些担心,下一秒,眉头便舒展开来。
心里想着小丫头从小就爱舞枪弄棒,还时常拉着自己当陪练。
现在的她,应该功夫不错吧。
沈伯父,沈伯母都是有大志向大抱负的人,她想上战场也无可厚非。
“我给你准备五千羽林军,明日一早便出发。”
“大哥,夭夭想上战场为父皇分忧,也在情理之中。”萧煜觉得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还要千里迢迢把人追回来,等把人追回来,估计仗都打完了。
“前线有男人为国分忧,何须她一个女儿家涉险。”萧诩不赞同他的话,男子生来比女子高大,就是为了保护女子,不让女子身处险境。
现在让姑娘家去前方拼命,岂不是让男子颜面扫地,愧对这一身筋骨。
“女儿家又如何,我们不能因为她是女子,就埋没她的志向。”二人各持己见,都觉得对方言过其实。
“罢了。”萧诩叹了口气,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把沈蓝絮完好的带回来。
“你先回府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启程。”
宁州城街头,几人正侃侃而谈,一名士兵小跑过来,匆匆行了一礼。
“二位少将军,战事有变,大部队已经出发。”
“走!”
来不及多想,四人相视一眼,默契的逆行人流,飞奔出城。
迎面让路的人们纷纷回眸注目。
城门外,士兵已经替几人准备了马匹。
“小妹,上来。”沈庭舟一跃上马,伏身向沈蓝絮伸出手。
士兵先前并不知道多了一个人,便只准备了三匹马,沈庭越和钟落落分别跨上马背,追赶大部队。
而京城这边,因萧诩政务在身,分身乏术,远赴边关的任务便加到了萧煜的身上。
第二日一早,萧煜身后跟着五千羽林军,浩浩汤汤的启程。
虽然他此行的任务是将沈蓝絮完好的带回来,但他并不想因此阻止沈蓝絮的意愿。
萧煜始终认为沈蓝絮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她会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负责,从前是这样,现在亦如此。
回到营地,沈庭舟拉住沈蓝絮的胳膊,低语,“待会儿不要和阿爹顶嘴,一切有我,嗯?”
沈蓝絮点头。
在营帐外就清楚的听到沈昭及钟朔非和几位将军的谈话,沈庭舟和沈庭越对视一眼,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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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看了眼沈蓝絮,示意她跟在他们身后。
“阿爹,我们回来了。”几人一同走进营帐。
沈昭嗯了一声,抬头看向两个儿子的同时,注意到本不该出现的沈蓝絮,顿时震惊。
钟落落直接扑到钟朔非怀里,“看样子今天是玩儿尽兴了。”钟朔非一脸宠溺的道。
“不是不让你跟来吗!你怎么来的?”沈昭板着脸,对沈蓝絮厉声呵斥。
他并非真的生气女儿跟来,而是她悄悄的跟来,一路上自己竟连一点风声都不知晓,受苦受委屈,心疼的还是自己。
“老沈啊,闺女是要宠的,你发那么大火气干嘛,消消气,消消气。”钟朔非松开钟落落,上前拍了拍沈昭的肩膀。
沈蓝絮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悄悄地拽了拽大哥的衣袖。
“阿爹您先消消气,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沈庭舟感受到沈蓝絮的小动作,既无奈又只能宠着。
“你知道?”沈昭眉头一皱,语气稍稍松了些,沈蓝絮也有些惊讶大哥如何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的。
“这一路上我都有派人做过打点,所以小妹并未受什么委屈,您也别再训她了。”沈庭舟转头瞥了沈蓝絮一眼,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蓝絮心中暗喜,原来大哥早就知道了,还一路上都在暗中帮自己,难怪自己躲在男人堆里一点事儿都没有。
“是啊阿爹,您也别担心,有我和大哥在呢,小妹受不了委屈。”沈庭越虽不知他二人是否串通好的,但依旧跟着附和。
沈昭眼神落在几人身上环视一圈。
事已至此,只有保护好她,避免受伤便是最好的,其他的再多训诫也已经晚了。
“舟儿,越儿,照顾好你们妹妹。”沈昭无奈叹了口气,嘱咐两个儿子。
“是,阿爹。”
“探子来报,大军逼近,在淮安县城外百里安营扎寨。”沈昭环视一圈营帐内的众人,面容严肃。
“这么快?!”
……
接连二十多天的战役,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
但想起身后是自己的国土,是黎民百姓,是一直以来守护的信念,便有了扛下去的毅力。
不能退!
国土,一寸都不能让!
残阳如血,将天际染成一片狰狞的猩红。
淮安县城门外的旷野上,铁甲的碰撞声震碎了空气里的寂静,黑压压的两军如同两条蓄势待发的巨蟒,战争一触即发。
号角和助威鼓声相得益彰,马蹄踏在两国交界线上的“哒哒”声,仿佛在像敌国的将士宣战。
“东齐的将士们,为了我们的国土,为了百姓的安宁,为了等我们凯旋的妻儿,杀!”
听着敌方将领的声声挑衅,扫北大元帅的一声令下,众将士像洪水般向敌人涌去。
“杀!”
沈庭越和钟落落作为前锋冲在最前方,为士兵开路。
沈庭舟和沈蓝絮分别从左右两翼突入,枪杆横扫,撞得敌军连连后退。
残阳如血,把厮杀的人影拖得很长,沈蓝絮握紧枪杆,喘着粗气。
彼时,已经分不出盔甲上的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东齐阵地的方向,两匹战马之上立着两道威风凛凛的身影。
“老沈啊,咱们就看着小辈们在下面厮杀,真的不去帮忙?”钟朔非瞥了一眼沈昭,挺了挺胸膛。
3. 身陷囹圄,璟王相救
“他们不是一直想上战场过一把瘾吗,这次正是机会,也好借机磨炼一下他们的性子。”沈昭一幅稳若泰山的模样,淡淡道。
他们这些战场上的老手,虽久经沙场,但也要给年轻人一些表现的机会。
沈昭知晓过不多久就该是小辈们打天下,未来的朝堂战场也是时候更换新鲜血液。
十几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之时,适时地磨炼一下他们,也有利于他们成长。
“那两老头,搁那事不关己的,也不知道下来帮忙。”沈庭越大喘着粗气,瞟见远处马背上的两人,忍不住嘀咕。
两军交战的火热,敌军却突然撤兵,沈昭眉头一皱,顿感不妙。
“残兵败将,大家跟我追!”
沈庭越和钟落落立马带领一队兵马追了上去。
“越儿,落落,穷寇莫追!”沈昭眼看着杀疯了的二人冲动行事,担心不已。
“二哥!落落!”/“庭越!落落!回来!”
沈蓝絮和沈庭舟聚到一起,望着远去的人马,不禁担忧。
“大哥,他们太冲动了,敌方会不会布置陷阱啊。”
“我也觉得。”沈庭舟吩咐下属和回去汇报,自己则和小妹带领一队人马前去把他们找回来。
战场的另一个方向,五千羽林军正向着这边行进。
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萧煜抬手示意军队停止前进。
“什么声音?”
“殿下,前方就是大军驻扎地,听声音应是两军在交战。”萧煜的贴身侍卫穆泽拱手抱拳道。
“让后面的人跟上队伍。”萧煜示意穆泽,带领羽林军赶去战场。
然而等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小支队伍去追残兵,另一支紧随其后。
远远地望见一抹红色身影,萧煜心头一颤,“那是……!”
他有些不祥的预感,带着羽林军追了上去。
“不见了……”
两个人没注意,队伍追到了漠北境域,四面荒芜的大草原,却不见敌军的人影。
“现在怎么办?”钟落落眼神求助沈庭越。
“我们中计了!”沈庭越环顾周围的环境,忽而意识到他们中了敌军的圈套,双手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枪杆。
“中计?”钟落落正疑惑之际,沈庭舟和沈蓝絮带着队伍赶到。
“二哥,落落,你们没事吧?”
沈庭舟看了眼完好无损的两人,才放下心来。
“絮絮,你们来了。”钟落落的脸上能明显的看出惊喜之色。
“你们怎么来了?”沈庭越心里既惊喜又担忧,惊喜的是他们来相救,担忧的是怕敌人卑鄙,埋伏陷阱,到时他们全都逃不掉。
“不放心你们。”沈蓝絮眉头紧绷,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转。
“哈哈哈哈,来的正是时候,本帅等你们好久了。”一道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人们的耳朵,全部人下意识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哒哒——哒哒——”
马蹄声逐渐靠近,几人的目光随即落到那人身上,只见那人身形宽大,身穿铁罗圈甲,头戴钛金铁盔,皮肤粗糙,显然是常年饱受风霜所致,但却掩饰不了他周身散发的压迫气势。
从他散发出来的气势和他的自称,几人不难辨认出他就是漠北的元帅耶律雄开。
“卑鄙!”沈蓝絮气愤的盯着他。
“奸诈!”钟落落道。
“无耻!”沈庭越淬了一口,怒骂他不要脸,“老不知羞,那么大年纪了,对我们这群小孩用阴,我呸!”
“招数不在光明磊落,好用就行,现在你们不就在本帅手上吗哈哈哈哈。”耶律雄开仰天大笑。
“来人,全部拿下!”他脸色瞬间阴冷下来。
东齐国的士兵们立刻开始反抗,沈蓝絮枪杆横扫,几个漠北士兵被枪风震得连连后退。
交战再一次开始。
沈庭越和钟落落联手试图突围,可奈何寡不敌众,失败了。
他们几人因轻敌,只带了两百多人来追残兵,而耶律雄开却准备了三千多人埋伏他们。
希望渺茫,可以说是,没有希望。
“不行大哥,冲不出去,他们人数太多。”沈庭越喘着粗气,一边杀敌一边看向沈庭舟。
“二哥小心!”沈蓝絮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击退准备偷袭的敌军。
沈庭舟若有所思,打不完,根本打不完,就算他们打到力竭,也不可能两百个人对战几千人,除非有援军。
“我们追出来时,已经派人回去禀报阿爹,只是……不知道我们能否撑到援军赶到。”
“那你这不是说废话!”钟落落一□□入敌人的腹部,鲜血溅到她的裙摆上,染出了点点血花。
四人带的两百人终是寡不敌众,“拿下!”
千钧一发之际,萧煜带领五千羽林军将他们围困。
几人瞬间眼前一亮,看到了“救星”。
他……
“阿煜哥哥……”沈蓝絮骤然愣在原地,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沈蓝絮抬眼的一刹那,蓦然相撞的两束目光交汇,六年来未曾联络的千言万语全都藏在这一眼。
萧煜一眼就在几人之间锁定沈蓝絮,虽然刚经历了两场血拼,身上满是脏腻的血迹,但依旧掩饰不了她的仙姿玉貌。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夭夭……依旧是那么的明媚动人。
只一瞬间的愣神,萧煜立马调整好状态,面露严肃的转向耶律雄开。
“萧煜?他学艺回来了!”沈庭越激动地握紧手里的斩风枪,转头看向沈庭舟。
几人面露惊喜,钟落落从小在边关长大,没见过萧煜,她只知道这次他们有救了。
“你是谁,报上名来!”耶律雄开愤然,此人竟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几个,我要带走。”萧煜粲然一笑,束起的高马尾随风飘扬,扬起的嘴角更显他的少年心性。
他高举手中剑,羽林军顿时开始排列阵型,一层一层将漠北军队团团围困。
萧煜轻扬唇角,刚想叫他束手就擒,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你是漠北哪一号人物啊?”
“本帅乃是漠北的元帅,耶律雄开!”
“元帅?”
萧煜小声念叨一句,随即露出一幅夸张震惊的表情:“我这么厉害吗?刚来就擒到了漠北的元帅,够我吹好久了哈哈哈。”
他灿如春日阳光般的笑容,勾起了沈蓝絮儿时的记忆。
看样子,他还是小时候的那个阿煜哥哥。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煜得意洋洋的看着耶律雄开。
“耶律元帅,跟我们走一趟吧。”他眼神示意穆泽将他拿下,翻身下马,走到几人面前。
“你们没事吧。”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钟落落胳膊被划出一道口子,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有点淤青,显得很是狼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萧煜跃身上马,吩咐属下牵来三匹马,不由分说直接将沈蓝絮拉到自己的马背上。
沈蓝絮:??
沈庭舟和沈庭越:?!嘛呢嘛呢?
钟落落好似吃到了大瓜:!!
“夭夭,坐稳了。”萧煜轻柔的语气落在她的耳边。
他的手臂从沈蓝絮腰间穿过,攥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蓝絮的发顶。
几人来不及反应,赶紧翻身上马,跟上他们。
钟落落小声的询问沈庭舟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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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份,沈庭舟微微侧身,轻语,“他是五皇子萧煜,前段时间刚行了冠礼,封号……我还不知道。”
“殿下封号为璟。”穆泽在后面押送耶律雄开,听到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句嘴。
“璟王……”钟落落小声重复了一遍。
羽林军徐徐前进,日落的余晖为每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金边。
“你怎么会来前线?”沈蓝絮心有疑惑,忍不住抬起头问他。
“……”
来抓你回去,话到嘴边,看着沈蓝絮明亮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哥让我来历练。”
“哦……”
看着沈蓝絮低垂的眼眸,他眼角微弯,鬼使神差地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阿煜哥哥都满足你。”
“…你什么时候下山的?”
“你们出征半月以后。”萧煜故作严肃的逗她:“我的冠礼你也不知道来。”
“我,我那不是……偷偷溜出来了。”底气逐渐不足,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萧煜笑了笑,“逗你的。”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沈蓝絮下意识握紧枪杆,“你当年……都没有跟我道别,一声不吭……连封信都没有。”
想起当年自己还是从萧诩口中得知他去望龙山学艺,心头不由得酸涩,明明从小那么要好,走的时候却连招呼都不打。
这么多年,沈蓝絮的心里也一直在怨他。
“我留了啊,你没有收到吗?”
听她这么说,萧煜立马急了,虽然当时走得匆忙,但肯定不会一声不吭就走啊。
难道当年特意让人带给她的信件,没有到她手里?
营帐内气氛压抑的沉闷,沈昭看着地形图出神,几位将领也都默契的沉默。
空气安静的很,钟朔非如坐针毡坐,时不时叹口气,终于他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拍案而起。
“老沈,我闺女!”
“我知道。”沈昭有些烦躁,心想我闺女不也跟着去了。
“我就那么一个闺女!”钟朔非强调道。
“我不是那么一个闺女啊!别吵吵了。”沈昭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坐下。
“嗐……”
钟朔非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拂袖坐下,却怎么也坐不安生。
外面一阵骚动,众人出去查看情况,只见四人安然无恙的站在营帐外,以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萧煜。
“阿爹!”钟落落一把扑进了钟朔非怀里,他稳稳地接住自家闺女。
“末将参见五皇子殿下。”虽六年未见过,但沈昭一眼就认出了萧煜,比起六年前更是沉稳了些。
钟朔非见此,立马松开闺女,和其他将士一起行礼。
“末将参见五皇子殿下。”
“沈元帅,各位将军,五皇子现封号璟。”穆泽道。
众人立马明白,迅速改口,“末将参见璟王。”
“沈伯父快免礼,众位将军免礼。”萧煜扶起沈昭,拱手抱拳。
“沈伯父,请受侄儿一拜,萧煜不负各位叔伯所望,去望龙山学艺六年,而今归来,还请伯父受下我这一礼。”
“快起来,快起来。”沈昭十分欣慰,又不禁感叹他去望龙山六年,确实脱胎换骨。
“你现在是璟王,给老夫行礼,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啊。”
“于理不合,但于情,除了父皇母后,没有人比您更有资格。”
沈昭宽慰的点了点头,萧煜让穆泽将耶律雄开带上来。
“哦对了,沈伯父,我来时恰好救了被困住的他们,顺手将敌方的将领带了回来,您看要怎么处置?”
沈昭一开始以为他说的将领只是敌方的将军,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人家元帅抓了来。
萧煜一脸单纯的看着沈昭,沈昭大为震惊。
4. 受伤,心疼
“这就是你说的顺手?”
萧煜挠了挠后脑勺,心想确实没费什么力气。
“原来你是璟王。”耶律雄开勾起的唇角带了一丝不屑。
沈昭瞥了一眼耶律雄开,无视他的轻蔑,转头看向几个小辈:“你们该回去处理伤口的去处理伤口,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是,元帅!”几人抱拳告退。
钟朔非下意识扶着受伤的闺女往她的营帐走,看着娇小的身躯被鲜血沾染,不禁想起了他难产去世的妻子,心疼坏了。
钟落落长得像极了她去世的母亲,钟朔非每次都能从钟落落的各种情绪里隐约看到妻子的影子。
“老钟!你给我回来,没让你走。”见他举止自然的离开,沈昭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暗腹诽。
女儿奴!
钟朔非讪讪的退了回来,依依不舍。
沈庭越忍不住调侃钟落落,“你爹可真舍不得你啊。”
钟落落白了他一眼,拉着沈蓝絮去自己营帐。
“絮絮,你给我处理伤口好不好?”
“走吧。”沈蓝絮宠溺一笑,只剩下三个大男人在原地吹晚风。
兄弟两个和萧煜也有六年没见了,沈庭越招呼二人去自己的营帐唠嗑。
夜色凉如水,五月的塞外风不似南方的那么绵软,吹在身上却也没有那么刺骨。
沈蓝絮给钟落落处理完伤口后,被沈庭越拉去帐前帮忙。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掀开帘子,里面躺满了重伤的士兵,沈蓝絮眉头一皱。
亲眼目睹这一场面,她的心头猛地一颤。
将士们的伤容不得她继续感伤,沈蓝絮撸起袖子,加入医士的行列,用纱布紧紧按住受伤士兵的伤口,朝下面的人吩咐。
“拿止血散来!”
一连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沈蓝絮才得以回去休息。
“呼……”
她回到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卸下盔甲,用打湿的毛巾擦拭身子。
褪去盔甲的中衣上也被血迹浸染,散发着浓郁的铁锈味。
她有轻微的洁癖,每次打完仗必须要洗澡,但现在条件有限,只能用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
萧煜从沈庭越的营帐出来以后,向士兵打听沈蓝絮的帐篷,却不敢贸然闯入,在她帐外漫无目的的转悠。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年少时的画面。
帐篷内的烛光闪烁,模糊的映出了帐外人儿的身影,沈蓝絮穿好衣裳出来查看。
“谁?”
听到她的声音,萧煜倏地转身,“夭夭。”
她素面朝天,肤色白皙,粉黛未施的面庞在月光的映射下,眉眼带着天然的柔和,不需要妆容的添扮,唇瓣自带原生的粉嫩,披散着的头发自然垂落及腰,不同于白日里的英姿飒爽,更多了些柔和静谧,萧煜竟一时挪不开眼。
“你找我有事吗?”沈蓝絮听清那人的声音,垂在身侧的双手松了一些,崩起的心弦放松下来。
“有。”
“我们一起走走吧。”萧煜收回目光,一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
夜深人静,二人在营地并肩而行,周围时不时传来小动物的叫声。
她白日里没仔细瞧,现在近距离观赏,才发现萧煜愈发的丰神俊朗。
白皙如玉的脸庞,鼻梁高挺,唇色淡红,剑眉星目,顾盼流连间充满了少年的英气,高扎的马尾由碧玉鎏金冠束着,身姿挺拔,周身却丝毫感受不到上位者的强势。
“我是不是很帅啊?”萧煜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勾起唇角,微微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忍不住逗弄。
“啊?”沈蓝絮被他突然的凑近吓了一跳。
“夭夭,我觉得我们之间是存在误会的。我们今晚互相说说心里话,解开误会,好不好?”看着她的反应,萧煜收起逗弄的心思,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和他目光交汇,他眼神中的柔情和期待软化了沈蓝絮的心防,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
凉风徐徐,吹动了他们思念对方的情愫。
二人坐在草地上,萧煜率先开口,“当年,我走得很急,没办法亲自和你告别,前一晚……我给你写了信,让姐姐帮我带给你。”
六年前,萧煜因机缘巧合,被隐士高人带到望龙山拜师学艺,恰好当时南方水患,众人的心思全都在赈灾救人上,隐士高人也因派内事务着急离开,萧煜匆匆和陛下皇后告别,便随隐士高人离开上京。
因此,没来得及和沈蓝絮见最后一面。
“你没收到吗?”
“没有。”沈蓝絮双臂抱着膝盖,转头瞧他。
沈蓝絮连他离开京城的消息还是听萧诩说的,信?更是没有。
就因为这,沈蓝絮还难过了好长时间。
“奇怪了……”萧煜喃喃自语,姐姐答应自己的事情不可能食言,那信去哪儿了?
昭和公主萧倾城两年前和亲南漓,至今未归,想找她本人问一问,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没有不辞而别?”沈蓝絮相信他说的话,可这件事确实有疑点,再次向他确认这件事。
“当然,我要离开京城那么久,怎么可能不和你道别。”萧煜把沈蓝絮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
“况且,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我就是清楚你的为人,觉得你不可能不告而别,但事实就是我没有收到你的消息,所以才……怨你。”
沈蓝絮低垂着脑袋,睫毛轻颤,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远处湮没在黑暗里的草地。
沈蓝絮的一句“怨你”,像羽毛轻轻抚过萧煜的心脏,痒痒的,却让他无法忽略。
“对不起,夭夭。”
萧煜轻轻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捏了捏。
虽然这个误会不是他的错,但他见不得沈蓝絮难过,将这件事的缘由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以后不会了,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定亲自和你说,亲耳听到你的回复。”
误会已经解开,虽然信的事还不清楚为何会丢,但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沈蓝絮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萧煜一时看呆了眼,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想:笑起来的夭夭最可爱了。
“你这几年有没有想我啊?”萧煜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脑袋,不由自主的问道。
“怎么可能,你想得美。”沈蓝絮白了他一眼,抽回手,环手抱胸,嘴角带了一丝傲娇。
“可是我很想你啊,每天都想,吃饭会想,练功会想,就连睡觉,你有时候都会跑到我的梦里呢。”萧煜双手托着下巴,故作夸张的自言自语。
“那这么说,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岂不是很累?”沈蓝絮挑了挑眉,
“想你怎么会累呢。”萧煜伸了个懒腰,朝沈蓝絮伸出手,将她拉起来。
“夜深了,走吧,送你回去。”
长箭划破夜空,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突兀,二人即刻察觉身后的异响,眼神一凛,同时侧身闪躲,箭向一阵风似的擦着沈蓝絮的发丝穿过,落在营地。
接着就是一阵箭雨。
“夭夭小心!”萧煜抽出腰间挂的长剑,迅速将她拉到身后,剑随身动,剑刃和箭矢摩擦发出沉闷声响,箭被震飞出去,萧煜反应极快,死死地护住身后的人儿。
“该死!没带武器。”沈蓝絮愤懑不已,只能躲在萧煜身后。
周围的士兵听到异动,立刻警惕起来,“注意防守!”
“保护璟王殿下!”
营地里的人全部被惊动,紧急采取防御抵挡。
“小妹,你武器呢?!”沈庭越冲到她身边,枪锋和箭矢碰撞,分出心来担忧的问。
“在营帐。”
“躲我们身后,小心!”沈庭越和萧煜死死的把她护在身后。
耶律雄开被押解出来,见到东齐人拼命抵抗,守护营地的模样,狂放大笑。
“东齐小儿们,你们以为把本帅抓来就能赢了吗?”
沈昭以及钟朔非一众老将丝毫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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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专心抵挡箭雨,耶律雄开感受到了被奚落。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了本帅,本帅就让我的部下撤兵。”
“你休想!”沈庭越道。
“卑鄙无耻之徒!”钟落落一边抵挡箭雨,一边分出精力也要骂他。
“你以身入局,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龌龊。”萧煜额头青筋暴起,气愤不已。
“招数不在光明磊落,好用就行,哈哈哈哈!”
不一会儿,漠北的弓箭渐渐消失,应是弓箭消耗完了。
耶律雄开眼珠一转,目光瞬间盯在了沈蓝絮身上,趁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手挣脱束缚,指尖摸向腰间,向沈蓝絮飞出暗器。
梅花针直直地朝沈蓝絮飞去。
她心下一惊,敏捷转身,堪堪躲开。
下一秒,她手臂溅出鲜血,痛感逐渐从手臂蔓延。
众人纷纷震惊,亲眼看着沈蓝絮躲过那枚针,竟然还是受了伤。
“絮儿!”眼睁睁看着女儿流血,沈昭心疼坏了。
“小妹!”
“絮絮!”钟落落焦急不已。
沈蓝絮痛的眉头紧皱,心想:大意了,嘶……好疼。
“夭夭!”萧煜的心瞬间被揪住,呼吸一滞。
立马查看她的伤势,“怎么样啊?”
萧煜看清沈蓝絮的伤口,认出了那枚卑鄙的暗器,瞳孔猛地一缩。
透骨钉……!
方才耶律雄开飞出梅花针的一刹那,同时也带了一根透骨钉,只不过更加隐蔽,很难被发现。
“你个老东西,下手可真狠!”
萧煜情急之下,丝毫不给耶律雄开说话的机会,握紧剑柄,抬起手臂,一道剑风划过耶律雄开的脖颈,鲜血喷溅。
只一招,漠北的一代元帅就此陨落。
苦了一旁的钟落落,被溅了一身的血,把她恶心坏了。
他的冲动行事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沈昭更是急坏了,却对他的鲁莽无可奈何,谁让他是璟王呢。
趁营帐外的漠北士兵失了主心骨,钟朔非立刻带人出去清扫敌军。
“沈伯父,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父皇怪罪,后果我来担。”萧煜手拿剑柄,抱拳行了一礼。
“但他今日伤了夭夭,就要付出代价。”萧煜眼神一暗,瞥向一旁的尸体,掩去眼底的一抹杀意。
“阿煜哥哥,你杀了他,阿爹就没办法和漠北议和了。”刚说完,沈蓝絮的伤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沈昭查看她的伤口,发现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暗器,心下一惊。
“透骨钉,我师父跟我讲过,这东西外形尖锐,穿透力极强。”萧煜眉头蹙起,二话不说,直接将沈蓝絮拦腰抱起,朝着她的营帐走去。
“传军医。”沈庭舟保持冷静,瞥了眼身旁的下属。
“忍着点……”萧煜抱着她的手很稳,呼吸洒在她的耳畔,很是轻柔。
他收着力,小心翼翼地把沈蓝絮放到床上,生怕磕碰到她的伤口。
她的额角被冷汗浸湿,萧煜指尖轻柔,轻轻拨开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忍着剧痛,却一声不吭,他的心都要碎了。
心里暗道:夭夭可是最怕疼的啊……
少时,和她玩闹时磕碰着,沈蓝絮都会掉眼泪,每次萧煜都要哄好半天。
可现在,这么尖锐冰冷的东西扎进手臂里,她都能做到一声不吭,萧煜清楚,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可他并不想让她长大,他只想她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
但世间本就没有无忧无虑,成长的代价就是肩负的责任。
自沈蓝絮母亲去世那天起,沈蓝絮就注定不可能无忧无虑……
“军医来了。”
萧煜起身站到一旁,给军医让出位置。
“沈伯父,钟将军,外面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处理,我和钟姑娘留下来照顾夭夭就好。”
5. 透骨钉
萧煜清楚透骨钉带给身体上的痛苦,怕人多沈蓝絮放不开,又怕沈昭亲眼看着女儿痛苦,心里难受,故意支开他们。
沈昭思虑一番,觉得有些不妥,想着女儿身有婚约,却又和璟王单独待在一起,女儿的名声肯定受影响。
但他又转念一想,钟落落也在场,还有军医,也不算独处,况且几个小辈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更多的应该也是对萧煜的信任。
“也好,那小女就拜托殿下了。”沈昭自我开导一番,点了点头。
沈庭舟和沈庭越虽担心妹妹,但外面更需要人手,两人还是以大局为重,出去帮忙。
营帐内只留沈蓝絮,萧煜,钟落落和军医四人。
军医检查了沈蓝絮的伤势后,看向他们,揖手,“璟王殿下,下官需要将钉子拔出,需要一个人帮下官按住沈小姐,以防止她乱动。”
“好。”
萧煜瞥了眼旁边的钟落落,“钟姑娘,麻烦你去打盆热水,还要干净的手巾。”
钟落落爽快的点头。
萧煜坐到床边,动作轻柔的把她揽入怀里抱住,只露出左边上臂的伤口,方便军医治疗。
她靠在怀里小小的一只,萧煜仿佛抱着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轻易地怕碎了。
“夭夭,忍着点。”
靠在他的胸膛处,清晰的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沈蓝絮有一瞬间的愣神。
可伤口处的疼痛不容她分心,强硬的将她的思绪拉回,“……会很疼吗?”
“很痛。”萧煜如实告知,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而不是善意的欺骗。
“所以……夭夭如果受不了的话,就咬阿煜哥哥,阿煜哥哥一直陪着你。”萧煜紧紧握住她的手,递到她的唇边。
这样,他就可以陪着她一起痛。
长痛不如短痛,沈蓝絮咬咬牙,紧闭双眸。
萧煜和军医相视一眼,点头示意。
军医剪开沈蓝絮手臂处被血浸染的衣衫,露出插着透骨钉的还在溢血的血肉。
这一幕重重的扎在萧煜的心上,亲眼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心都要碎了。
萧煜眉头拧到一处,紧紧的把她按在怀里。
军医用镊子夹住钉子,一咬牙,染着鲜血的钉子被拔出,伤口顿时溢出殷红的血液。
“呃……”
沈蓝絮伤口处犹如千万蚂蚁啃食,钻心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肌肉紧绷。
全身被汗水打湿,她下意识死死咬住萧煜的手。
萧煜抱着她的手,指节泛白,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注意力一直在沈蓝絮的身上,眼底满是心疼,“好了好了。”
如果不仔细瞧,根本不会发现此时萧煜的眼眶早已布满了红血丝。
她的脸色苍白无力,军医此时取一瓶烈酒倒在她的伤口上。
她闷哼一声,指腹紧紧攥着萧煜腰间的衣裳,额前的碎发被豆大的汗珠浸湿,牢牢地贴在脸上。
萧煜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疼的发紧。
抱着她的动作松了松,手掌下滑,轻轻摩挲她的小臂安抚。
“水来了。”钟落落端着水盆进来,却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她身形一滞,“哐当”一声,水盆掉落在地。
钟落落怔愣在原地。
“看什么!快去再打盆水来。”萧煜疾声喝道。
她的思绪被强行拉回:“好。”
沈蓝絮疼的浑身发颤,死死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
“好了好了,快结束了。”萧煜的脸颊贴在沈蓝絮的发顶,语气温柔的和方才呵斥钟落落时判若两人。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替沈蓝絮疼。
上好药,缠上纱布,萧煜紧绷的心弦才算放下,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安静无比,显然是受不住疼,晕了过去。
萧煜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仿佛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给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水来了!”钟落落刚踏进门,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立马噤声,默默把水盆放到床头。
萧煜打湿手巾,仔细的为沈蓝絮擦拭脸颊和双手。
钟落落注视着他的举动,发现他的手上也带了伤口,“璟王殿下,你也流血了。”
萧煜这才注意到方才被沈蓝絮咬伤,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事。”
但他却盯着手上的牙印,陷入沉思。
咬的这么狠,她得有多疼啊……甚至,疼晕过去。
“钟姑娘,一会儿麻烦你帮她换身干净的衣衫,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收回思绪,萧煜起身,嘱咐钟落落。
“璟王殿下你放心,我一定把絮絮照顾的好好的。”钟落落拍着胸脯保证道。
萧煜颔首,离开营帐。
“我小妹怎么样了?”沈庭越正和下属一起清理尸体,余光瞥见萧煜出来,拍了拍双手,向他走去。
“……睡了。”
“睡了?”沈庭越心想,身上有伤还能睡着,不疼?
“准确的来说,……疼晕了。”萧煜整理了下被攥皱的衣衫,欲言又止。
“啥!”
营帐外,沈庭越担心不已,一个劲儿的缠着萧煜问沈蓝絮的情况,能不能进去看一眼,就一眼。
营帐内,钟落落难得细心地照顾沈蓝絮,无微不至。
她昏睡时,隐约梦到了小时候……
八岁那年。
那是沈蓝絮第一次见到萧煜。
沈夫人许灵微带她进宫拜见皇后,当时的萧煜在皇后的常宁宫练剑。
幼时的沈蓝絮性子腼腆,躲在母亲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
萧煜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特别可爱,小脸粉粉嫩嫩的,看着特别好捏。
“阿煜,这位是你沈伯母的小女夭夭,比你小两岁,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皇后慈爱的摸了摸萧煜的脑袋,看向沈蓝絮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夭夭,快拜见五皇子殿下。”许灵微晃了晃沈蓝絮的小手,让她从身后出来。
沈蓝絮双手交叠在腰侧,怯生生的行礼。
萧煜眼疾手快,还未等她半蹲,便已经把她扶了起来,“夭夭妹妹,我比你大,你要叫我阿煜哥哥。”
“阿煜哥哥……”沈蓝絮看了一眼母亲和皇后,见她们并没有觉得不妥,才怯懦的开口。
“哎!”萧煜笑嘻嘻的答应着,毫不客气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手感果然如想象的一般好。
“走!阿煜哥哥带你去玩儿。”不等她反应过来,萧煜已经拉着她跑出宫。
……
萧煜刚学会轻功,便在沈蓝絮面前卖弄,当着她的面儿,用轻功飞到树上。
“怎么样?我厉不厉害。”此时的萧煜,像只花孔雀似的,坐在树上得意洋洋地撩起发尾。
“阿煜哥哥,阿煜哥哥,你抱我上去。”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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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絮在树底下向他张开双手,急得蹦跳。
萧煜在树枝上借力,一个旋身,完美落地。
他上前一步,搂住沈蓝絮的腰,脚尖点地,带着沈蓝絮落到树上。
萧煜怕自己没带稳,特地等沈蓝絮坐稳以后才敢放手。
“上面风景不错吧。”萧煜悠哉悠哉的欣赏风景,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带人上来,却不会带人下去。
完了……
“那我怎么办呀~”沈蓝絮小脸幽怨,紧紧的抓住萧煜,却不敢用力摇晃。
“别慌别慌,大哥会来找我们的。”
他们在上面坐了半个时辰后,萧诩果真来找他们了。
“你们两个怎么到树上去了,危险,快下来。”萧诩眉头微蹙,抬头望着他们。
萧煜眼前一亮:“大哥,你来的正好。”
“什么正好?赶快带着夭夭下来。”萧诩不禁担心,怕他们两个一不小心摔下来。
“萧诩哥哥,下不来了……”沈蓝絮小脸皱巴巴的,忍不住撇了撇嘴。
看着委屈又懊恼的沈蓝絮,萧诩心里一软,语气也变得柔和些许。
“阿煜,你能下来吗?”
“我能下来,但是带着夭夭下不来。”
萧诩示意他先下来,待萧煜安稳落地,萧诩双足点地,轻松飞到树上,一手穿过沈蓝絮的腰窝,缓缓落地。
“刚学会轻功,就学别人带飞,也不怕摔着。”萧诩对二人的行为感到无奈,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沈蓝絮,“你也是,这么相信他?”
……
沈昭赴战场杀敌,京城却遭遇叛乱,正举行宴会的大殿,被叛军围困,沈夫人持剑护在陛下皇后身前,沈庭舟和沈庭越受母亲命令,保护两位年幼的公主。
几位皇子纷纷护住自己的母妃。
大殿之上众人慌乱逃跑,沈蓝絮寻找母亲过程中,被四散的人群绊倒,无助的寻找母亲和两个哥哥的人影。
“阿娘,哥哥……”
“小妹!快起来!”
“爬起来!”
两位哥哥护在公主身侧,无法分出心力保护她,只能大声呼喊,向她招手,让沈蓝絮到他们身边来。
沈蓝絮吓坏了,双腿发软,跌坐在原地,脸色煞白。
“夭夭,快起来。”
许灵微护在陛下身前,担心的不行,却也只能干着急。
两位哥哥分别也才不过十二岁和十岁,真的是有心无力,他们怎能忍心看着唯一的妹妹身陷囹圄,但他们护君身前,退不得,也不能退。
萧煜的身影就像一束光一样,照在了沈蓝絮的心上,从这一刻起,他们的牵绊才算正式开始。
萧煜不顾乱军的场面,冲到沈蓝絮的身前,抱起她躲到一旁的柱子后面,轻抚她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当初的沈蓝絮八岁,被萧煜死死的护在怀里,而萧煜,也只不过比她才大了两岁。
叛军发现了落单的二人,挥剑向二人砍去。
“阿煜哥哥!”
萧煜身后传来挥剑的光影,沈蓝絮惊呼一声。
萧煜转头的瞬间,来不及躲避,只能把沈蓝絮死死地护在怀里。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陛下皇后以及许灵微都替他们捏了把汗,担心不已,却焦急于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
“噗!”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剑飞了过来,直直的刺入叛军的胸膛,鲜血溅到了沈蓝絮脸上。
6. 封赏
萧诩冲到二人身前,拉起蹲在地上的二人,护在身后:“别怕。”
萧诩性子稳重,武功也好,有萧诩护在二人身边,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许灵微才能安心应敌。
“阿煜,照顾好妹妹,大哥在呢。”
萧煜立马看向怀里的沈蓝絮,看到方才溅到她脸上的血渍,萧煜从怀里掏出手帕,动作温柔地给她擦拭干净,“夭夭妹妹,不怕不怕,我和大哥都会保护你的。”
萧煜也不过十岁,虽然他也害怕,但为了让沈蓝絮安心,努力表现出一幅大哥哥的模样,照顾着她。
……
“阿煜哥哥……”沈蓝絮浑身焦躁不安,在睡梦中呢喃。
钟落落发现她的异样,凑近倾听,“阿煜哥哥?萧煜?璟王?”
猜出她睡梦中喊的人,钟落落立马跑出去,指着营帐道,“璟王殿下,絮絮叫你。”
萧煜听此,顾不得和沈庭越继续说,直奔营帐。
“诶!等等我。”沈庭越来不及反应,拔腿跟过去。
一进门,就发现沈蓝絮还在昏睡着,有些不安的梦呓。
“夭夭,夭夭。”萧煜轻拍沈蓝絮的肩膀,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将她唤醒。
沉迷梦魇的沈蓝絮隐约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却始终抓不住那个声音,愈发的不安,额上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萧煜用袖口为她抚去冷汗。
忽然,沈蓝絮猛的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种从鬼门关被紧急拉回来的惊悚,吓了几人一跳。
萧煜的大手抚过沈蓝絮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
“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煜哥哥,我梦到阿娘了……”沈蓝絮注视他的眼眸良久,才缓过神来。
听到她梦到沈夫人,萧煜的眼神暗了几分,就是那次京城叛乱,沈夫人为了救父皇,中箭身亡。
也正是那一次,沈蓝絮变得不像从前那般活泼,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沉闷。
只不过每次见到萧煜时,沈蓝絮会把那份沉闷掩盖起来,不似心细的萧煜却从未戳破。
沈庭越在一旁默默地攥紧拳头,如果不是那次叛乱,他们又怎么会是没有娘亲疼爱的孩子……
夭夭这个名字,是许灵微起的,她将夭桃秾李寄予沈蓝絮。
可随着那次身亡,夭夭这个乳名也随之被掩埋。
众人不再唤她的乳名,因为……每念起一次,都会想起她的母亲,更会触及沈昭心底不可逆的伤痛。
除了萧煜,当年的萧煜年轻气盛,心性单纯,他不明白为何沈伯母的离世,就不能唤她夭夭。
虽然现在萧煜依旧少年心性,但他能理解过去不可言说的伤痛,却依旧想唤她夭夭。
因为,那是沈伯母寄予沈蓝絮最美好的祝福,不该被时间和思痛所淹没。
“等我们回京,我陪你一起去祭拜沈伯母。”萧煜道。
沈蓝絮点点头。
“二哥,落落,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不必担心我。”沈蓝絮依旧有些虚弱,语气都比平时轻了许多。
“还有阿煜哥哥。”
“没事,我再陪你一会儿。”
“那萧煜你注意点,小妹现在是有婚约的。”沈庭越话里有话,暗示萧煜注意分寸。
这句“婚约”,就像看不见的刺,细密的扎在萧煜的心上。
随后,他带着钟落落离开营帐,帐内此时,只剩下沈蓝絮和萧煜面面相觑,气氛微妙。
“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你要……嫁给我大哥?”萧煜不知该怎么张口,眼神闪了闪,一屁股坐到床边。
“陛下赐婚。”沈蓝絮垂下眸子沉默了几秒,点头。
不知为什么,从沈蓝絮的嘴里听到这话,他的心里很难受。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这次偷偷跟出来,就是为了用军功求退婚圣旨。”沈蓝絮抬眸看向他,从他的眼神里隐隐看出一分伤痛。
萧煜心想其实你大可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不愿,父皇没有道理强迫你,但对上沈蓝絮坚定的眼神,却没有说什么。
好像在自己这里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其他人眼里却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想嫁给我大哥?”萧煜试探的问,“为什么?”
“我只是把他当做哥哥,就像大哥二哥那样。我对萧诩没有男女之情。”
不知为何,听到她说把萧诩当哥哥,他的心里竟有一丝窃喜。
月落西沉,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后半夜整个营地的人都没睡,全都在收拾被夜袭的狼藉。
一早,漠北便派了使臣前来议和。
昨夜,耶律雄开被萧煜斩杀,他们失了主帅,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最好的办法,便是休战议和。
东齐经昨夜一役也元气大伤,沈昭同意了他们的请和。
两个多月的路程,东齐军队终于抵达了上京城外。
远远的就瞧见一众文武百官在城门外迎接。
为首的那人,是宸王萧诩。
众将下马步行。
“小王携文武百官,恭迎元帅,班师还朝!”萧诩和一众官员,揖手行礼。
“恭迎元帅,班师还朝!”
“拜见宸王,殿下千岁!”
众将士抱拳,单膝跪地,行礼。
“众将免礼。”
萧诩宣读圣旨后,道,“诸位都是有功之臣,陛下在大殿备了庆功宴,还请诸位移步入宫。”
大军进入城内,萧诩和萧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萧诩不经意瞥了一眼萧煜,压低嗓音。
“让你早些把她带回来,怎么和大军一起回来了?”
“大哥,我当时到的时候,就是在战场上遇到他们的,没办法,我不可能提前撤离。”萧煜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诩无可奈何,“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啊,我好着呢。”萧煜拍了拍胸脯。
。。。。。。
“我问的是蓝絮。”萧诩叹了口气。
萧煜心想:我是告诉他夭夭受伤了,还是瞒着他啊。
“这……”正当萧煜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的时候,沈蓝絮凑到他们身边,好奇的八卦。
“你们在聊些什么,我也想听。”
“没什么。”萧诩低头看了眼沈蓝絮,试探的问,“受伤了?”
“没啊。”沈蓝絮眼神单纯的落在二人身上,转了转。
“真的?”萧诩显然不信她的话,再次问道。
在她看来,萧诩的这个眼神真真儿是自带王者压迫,就是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
“……好吧,不过已经好了。”知道瞒不过他,沈蓝絮只能如实相告。
“伤哪儿了?”
“严不严重?”
“真的好了?”
“你可别骗我。”
“要不要再找太医看看。”
面对萧诩一连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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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沈蓝絮头都大了,就是怕他一直追问,才不敢告诉他的,这下好了。。。
“好了,真的,不信你问阿煜哥哥。”沈蓝絮扬起下巴,示意萧煜赶紧和他说。
“好了,已经痊愈了,大哥你就别担心了。”
见二人不像撒谎的样子,萧诩这才相信,松了口气。
步入朝臣议事的紫銮殿,一股庄重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紫銮殿巍峨耸立,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飞檐斗拱上金龙蜿蜒。
殿门朱漆斑驳,高大严肃,透露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踏入殿内,文臣居右,武将居左。
正中央的高台之上,立着金色的龙椅。
龙椅之上端坐着东齐的权利最高者——齐祯帝,萧瓒之。
齐祯帝在位期间,立国号为天佑。
在位初期,边关动荡,齐祯帝励精图治,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将东齐治理的国泰民安,百姓乐业。
然近两年边疆天灾不断,北方干旱,南方洪涝,引发战事又起。
两年前,为维系与南漓友好关系,陛下许嫡长女昭和公主萧倾城和亲南漓,带去大量粮食布匹,人手工具作为陪嫁,帮助南漓度过洪涝灾害。
现在又与漠北刚结束战事,急需休养生息。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跪于高台之下,虔诚叩拜。
“众卿平身。”
“诸位经此一役,辛苦了。”陛下颔首点头。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臣,惶恐。”沈昭拱手抱拳,道。
陛下微微一笑,颁旨:“扫北大元帅沈昭,漠北之役中立下汗马功劳,为朕分忧,朕心甚慰,晋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封定国公,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昭跪拜领旨谢恩。
随后又封赏了在此次战役中立下军功的将领。
陛下转头看向下面唯二的两名女子。
一位是沈蓝絮,陛下再熟悉不过,而另一位,陛下不曾有印象。
“这位姑娘……”
“臣女从二品镇军大将军钟朔非之女钟落落,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钟落落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原来是钟将军的小女啊。”陛下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笑意。
钟落落从小随父生长在边关,陛下只从书信中和其他将军口中听到过,今日一见,还真有将门虎女,有钟朔非年轻时的风范。
“蓝絮,落落,虽说女子去战场不合规矩,但也有灵薇这个先例,况且……沈昭在送回的捷报中也提到了你们在此次大战中的付出,封赏自不会少你们。”陛下会心一笑。
“朕,再单独许你们每人一个心愿,如何?”陛下一手撑在大腿上,身体前倾,饶有趣味的眼神落在二人身上。
钟落落神色惊喜,毫不客气的开口:“陛下,臣女想去军中历练学习。”
“有志气!”陛下豪爽的拍了下大腿,爽快的答应。
“朕特许你跟随你父亲,去军中观摩历练,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多谢陛下!”
“蓝絮,那你呢?”陛下的目光落到沈蓝絮的身上,带了些柔和探索。
“臣女……”沈蓝絮不知这个时机,说要退婚这件事到底合不合适,双手抱拳,低垂着眸子,有些犹豫。
“臣女……”
7. 军法处置
萧诩看出了她的意图,明白她内心的纠结。
从一旁站了出来,走到她身边,揖手,“父皇,蓝絮可能一时想不到她想向父皇求些什么,不如先欠着,等她想到了,再来找父皇兑现。”
“也好,那就等蓝絮想到了,再来找朕兑现吧。”
沈蓝絮默默瞥了眼萧诩,眼眸低垂半分,神色复杂。
“既然战事已经解决,你们也都返京,那诩儿和蓝絮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陛下脑子一热,突然道。
龙椅下的沈蓝絮心里“咯噔”一下,猛的看向萧诩,瞳孔放大,眼神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
萧诩转头对上沈蓝絮投来的目光,有一丝无奈,却不想强求她。
萧诩的心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抓了一下,心里腹语:絮儿,就当真这么不愿嫁我……
听到婚事,萧煜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溜走,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下意识攥住衣摆,眉眼透露着不安。
下一秒,萧诩的话让众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沈蓝絮,更是明显松了口气。
“父皇,我们刚经历一场战役,国库空虚,不宜大操大办。”
萧诩抬眸,观察陛下的反应。
“但儿臣也不想委屈了蓝絮,不如,先放一放,现在的重点是充盈国库,还有百姓的安定。”
陛下点点头,“诩儿说的有理,那就先这样。”
萧煜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还未等他彻底放下心来,陛下突然点到他的名字,让他不禁汗毛耸立。
“萧煜!”
“父…父皇…”萧煜身体一颤,慌忙行礼。
“军中纪律严明,不听元帅指挥,擅自行动!”陛下神情严肃,不似方才那般温和。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从小学的行兵布阵,书本上讲得清清楚楚,知法犯法,你知道该如何做吧。”陛下眉头紧蹙,语气中透露着帝王的压迫感。
“儿臣明白,儿臣犯了军中大忌,儿臣认罚,但儿臣不认为自己是错的。”萧煜耷拉着脑袋,却说着十分坚定的话。
“他用暗器在先,我杀了他也不为过。”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帝王自带的不怒自威,让底下的人不禁捏了把汗。
沈蓝絮不禁替他担忧,心里焦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子犯法更应为百姓表率,父皇,您尽管按军法处置儿臣,儿臣定没有任何怨言。”
萧煜言辞坚定,让陛下都有些诧异。
陛下对他认错的态度感到意外,以往他可是会和自己辩驳一番,管他对的错的,黑的白的,都能给你说成好的,今日这臭小子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认错态度这么好,反常,太反常!
“既然你有心领罚,那便按照军法处置,五十军棍,外加扣一年俸禄,可有怨言?”
陛下目光扫视众人,最后落在萧煜身上,带了一丝探究之意。
五十军棍?!!
陛下罚的也太狠了,五十军棍下去,阿煜哥哥还不得皮开肉绽啊,沈蓝絮急得不行,掌心都渗出了细汗。
萧诩转头瞥了眼弟弟,眉头微皱,掩去眼底的心疼。
沈庭舟偏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萧煜,他知道萧煜杀耶律雄开的初衷,觉得陛下罚的有些重了,但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求情,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沈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军法,陛下没有包庇璟王,公平公正。
“儿臣…”
还不等萧煜说完,沈蓝絮顾不得身份婚约啥的,连忙跪到萧煜身边,右手叠在左手上,道:
“陛下,璟王殿下都是为了救臣女,才杀了那个谁,臣女愿同璟王殿下一起受罚。”
沈蓝絮一时也没想起来漠北元帅叫什么,算了,重点不在这。
“夭夭,和你无关,赶紧起来。”萧煜眉头一皱,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沈蓝絮,悄声道。
沈蓝絮没理会萧煜的提醒,抬头对上陛下不怒自威的眼眸,“臣女愿和璟王殿下一同受罚!”
“沈小姐,你可知你现在是宸王的未婚妻,替璟王求情算怎么回事?”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勤王萧穆轻蔑一笑。
“臣女知道,但……”沈蓝絮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罚的有点太重了……”
“沈小姐,你说什么?”萧穆挑眉一笑,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蓝絮啊,这穆儿说的也没错,你先起来吧。”陛下看出台下几人间微妙的气氛,轻咳两声。
“这……”沈蓝絮内心挣扎,想救萧煜却奈何如今没有立场和身份。
正当沈蓝絮不知所措时,萧诩撩起衣摆,跪在沈蓝絮身旁。
沈蓝絮下意识的抬头,刚好对上萧诩暗含柔情的双眸,示意她安心。
“二弟,蓝絮求情不合规矩,本王求情,旁人总不能再说些什么了吧。”萧诩瞥了一眼萧穆,特意加重“旁人”的重音。
见当事人都站了出来,萧穆像吃了瘪,默默地闭上嘴巴,低头整理衣袖。
萧诩收回目光,向陛下行了一礼,“父皇,五十军棍的惩罚确实太重,但为了父皇的威信以及给将士们做出表率,儿臣愿与五弟一同受罚。”
“大哥,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萧煜的心里瞬间有一股暖流穿过。
他的大哥依旧如小时候那般护着自己,不论自己犯了何错,都有一个好大哥替自己兜底。
但现在自己长大了,有承担责任的能力,萧煜不想再连累大哥。
“长兄如父,你犯错,大哥也有责任。”萧诩神情认真的看向萧煜。
萧煜清楚,大哥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心里感动不已。
“陛下,您不是说答应臣女一个心愿吗,臣女现在想好了。”沈蓝絮没有起身,双手交叠。
“哦?这么快就想好了?”陛下饶有所谓的撑着膝盖,眼神扫视过台下的几人。
“臣女想陛下赦免璟王的处罚。”沈蓝絮目光坚毅,丝毫没有犹豫。
陛下有些意外,朕的金口玉言,就这么用掉了?
听她将心愿用在自己身上,萧煜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虽然他心里很感动,但这是她用命换来的心愿,萧煜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父皇,夭夭是说着玩的,您别听她的,儿臣接受处罚,等庆功宴结束,儿臣便去军部领罚。”萧煜急忙道。
“陛下,臣女心愿已定。”
“父皇,您别答应她,儿臣自愿受罚。”
看着台下的两人你争我抢,陛下不禁觉得好笑,像看热闹般看着他们争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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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到底要不要啊?”陛下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要!”/“不要!”二人异口同声,四目相对的瞬间,谁也不相让。
“陛下,这就是臣女的心愿,还请陛下赦免璟王处罚。”
“父皇,儿臣已经决定了,不然儿臣现在就去领罚!”说着,萧煜便要起身,作势要去军部。
萧诩见状,欲要起身跟上。
陛下连忙制止冲动的两人,“站住!庆功宴后再去。”
陛下的意思是驳回沈蓝絮的请求,听此,萧煜脸上漾出笑容,心里暗喜。
沈蓝絮不情愿,刚想和陛下再争取争取,谁知陛下让大家都去休息,准备庆功宴。
众人跪拜后,一个接一个推退出大殿。
沈蓝絮一脸愧疚的看向萧煜,叹了口气。
“我上山六年可不是白练的,别担心,嗯?”萧煜拍了拍她的肩膀,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谁担心你啊,我只是有些愧疚而已,你毕竟是因为救我才犯了军规的。”沈蓝絮撇撇嘴,白了他一眼。
文武百官一个个的都离开,沈庭舟走到沈蓝絮身旁,“小妹,我们要去庆安殿换身衣服,你去吗?”
庆安殿是陛下让人专门辟出来给大臣和远来使臣休息的地方。
“庭舟,庆安殿都是男人,蓝絮一个女儿家去不太方便,你们去吧。”不等沈蓝絮回答,萧诩上前一步,道。
钟落落:??女儿家?
“……行。”
沈庭舟愣了一瞬,猜测他应该会给沈蓝絮安排,便没再多问,和沈庭越他们一起离开。
“阿煜,你也先回宫换身衣服吧。”
萧煜及冠封王,陛下在宫外赐了璟王府,但工期半年,王府还未修缮好,他依旧住在皇宫里。
“行。”
“蓝絮,你跟我来。”萧诩不等沈蓝絮开口,抬步走出殿外,沈蓝絮立马跟上。
“去哪儿啊。”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萧诩,沈蓝絮觉得仰头都费劲。
“带你去倾城的宫里换身衣裳。”萧诩在前面走着,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语气不冷不淡。
沈蓝絮感受不出他一丝的情绪变化。
一路上,二人一句话都没有交流。
沈蓝絮从小习惯了他的沉默话少,只觉他更像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
事实上,萧诩确是如此,他本就是权力之上的高位者。
萧诩不经意间瞄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便也没有打断安静的气氛。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花清宫门口,驻足停下。
“我让侍女给你准备了衣裳,去里面换上吧。”萧诩示意门口的侍女带路。
沈蓝絮跟着引路侍女走进花清宫,宫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未曾动过。
自萧倾城和亲南漓,皇后思女心切,便一直让人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沈蓝絮从前和丞相之女陆晴晚一起做过昭和公主的伴读,几人是很要好的闺中密友。
锦昭公主和昭和公主同住花清宫,每每夫子来授课时,萧倾云都会过来找几人玩。
想起萧倾云,在沈蓝絮的印象里她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正想着呢,廊内便传来一道甜糯的声音。
8. 心上人
“絮儿姐姐,听说你从边关回来了。”
萧倾云提起裙摆,一路小跑。
下一秒,直接扑到沈蓝絮怀里,“大哥不让我跟去城外迎接你们,就让我在宫里等着,怪不得呢。”
“庭越哥哥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萧倾云眨巴着眼睛,脸上,眼神里无一不透露着单纯。
说着,还往沈蓝絮身后瞟了瞟。
“二哥在庆安殿休息,我来换身衣服。”看着她活泼灵动的样子,沈蓝絮笑了笑。
“大哥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走吧,我带你去。”
看着二人熟稔的样子,萧诩的嘴角弯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萧倾云拉着沈蓝絮的手,带她去了自己的闺房,让宫女留下伺候,萧倾云便去前厅等她。
庆安殿偏殿,沈庭舟边换衣服边问沈庭越,“你说宸王能把小妹带去哪儿啊?”
沈庭舟有些担忧,还没成婚,他应该不能对小妹做什么吧。
“我不知道啊,总不能去他府上吧。”沈庭越转念又想,宸王府在宫外,也来不及,不会不会。
“算了大哥,宸王也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别担心了。”沈庭越摆了摆手,若无其事的说,“大哥,来帮我系一下腰带。”
沈庭舟手上整理腰带,心绪却不在此。
“还是束袖的穿着舒服,大宽袖一点都不方便。”沈庭越边整理袖口边抱怨。
“咱们回来就直奔皇宫,哪有时间换自己的衣服,这还是宸王让人送过来的,你忍忍吧。”
沈庭越从小习武惯了,一直穿的束袖轻便又舒服,整个衣柜里都翻不出一件宽袖衣衫。
沈庭舟平时除了习武时束袖便装,日常都如此穿着,倒不觉得有什么。
“少泽,穆泽,把本王的头冠拿来,还有……”
不等萧煜说完,皇后拿着萧煜金镶碧玉发冠站在他身后。
铜镜中映照出皇后和蔼温柔的面容,岁月仿佛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母后?!您怎么过来了?”萧煜转身回眸,眼神中满是惊喜。
“上次冠礼后我们母子还没好好说说话,就被你大哥派去边关历练,这次煜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母后当然等不及见到儿子啊。”
皇后嘴角扬起弯弯的笑容,替萧煜带上头冠,整理了下发梢。
“谢谢母后。”
“在望龙山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啊?”皇后双手搭在萧煜的肩头,嗓音如同春日沐浴的阳光般温柔。
皇后的话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爪,在他的心脏上轻轻挠了几下。
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沈蓝絮的面容,心里天人交战。
皇后这个看似平常不过的问题,像一根疏通经络的银针,精准的点中了他模糊的感情。
他对她……是喜欢的。
可她,是自己亲哥哥的未婚妻。
萧煜的心里纠结不已:我该怎么办……
“煜儿?”萧煜久久未应答,皇后轻声提醒。
“啊?母后。”萧煜的思绪被强行拉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萧煜笑了笑,表示自己只是走神了。
“你还没回答母后的问题呢。”皇后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萧煜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反驳。
皇后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却没戳破。
“不管怎么说,母后还是要嘱咐你一句。”皇后捻起他肩头的一缕发丝,语气稍加沉稳。
“母后是不阻止你有喜欢的姑娘的,但……咱们是皇家,身份地位都比较特殊,尤其你是嫡子,除了你大哥,在一众皇子里,你父皇最重视你,你要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皇后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她的言外之意,萧煜再清楚不过。
家世地位,品德才华缺一不可。
如果想许心爱之人正妃之位,必须门当户对,否则只能做侧妃,甚至侍妾,这是原则问题。
皇后没有把话说透,是给萧煜自己思忱考虑轻重的意思。
“嗯,儿臣心里有数。”
“你能明白最好。”皇后的脸上再次挂起柔和的笑意。
沈蓝絮洗了个澡,宫女重新为她梳妆。
“沈小姐,这是宸王殿下为您准备的衣裳,婢子为您更衣。”
沈蓝絮抚摸面前这套鹅黄色的镶嵌云绫锦裳,做工细致,大气却不显奢华,明显是费了心思。
“嗯。”
几个月铠甲束身,一时换回女装,沈蓝絮倒有些不适应。
萧倾云敲了敲门,探了个脑袋进来,瞧见沈蓝絮的装束,眼前一亮。
“絮儿姐姐,这个颜色好适合你,衬得你皮肤又白又细腻。”
束腰的衣裙衬出沈蓝絮紧致的腰身,宽大袖袍增添几分温婉大气。
在宫门外等了近乎一个时辰的萧诩,身姿依旧挺立,听到脚步声及近,萧诩下意识看过去,瞳孔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还挺合身,走吧。”
“你选的这个颜色?”沈蓝絮随口问了一句。
“有问题吗?”萧诩低眉瞥向她,边走边道。
“眼光很好,还挺好看。”
沈蓝絮随口的一句夸赞,差点把萧诩钓成翘嘴。
萧诩放在小腹前的手挪到嘴边,轻咳两声。
路上遇到萧煜,萧煜瞬间被沈蓝絮吸引,眼神落在沈蓝絮的身上挪不开眼。
阳光打在沈蓝絮的身上,像是在她的周身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似……仙女下凡。
“五哥,你也觉得絮儿姐姐这身特别漂亮是不是?”
萧倾云的一句话,将萧煜的思绪生生剥离,“对,特别美,就像……仙女一样。”
“走了,父皇他们该到了。”萧诩轻咳两声,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丝异样,却很快又压了下去。
庆功宴上陛下褒奖将士,给各位有功之臣都分封了职位,不出所料,沈家兄弟也在受封之列。
沈庭舟获封从六品奉议郎,下月初到大理寺任职。
沈庭越获封从六品怀化司阶,同下月初到兵部任职。
陛下同满朝文武,举杯同庆,不亦乐乎。
沈蓝絮被宫人安排在萧诩身边,按她现在的身份,与萧诩同坐,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某人似乎不大高兴。
萧煜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时不时瞥一眼沈蓝絮和萧诩的方向,灌下一杯酒。
酒很辣,却浇不散心里的苦涩。
看到他们亲密的互动,萧煜的心就像泡在陈年老醋里,又酸又涩。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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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怎么光喝酒不吃菜呀?”萧倾云坐在萧煜身边,见他自顾自喝酒,凑到他面前,神色疑惑。
“我不想吃,都是你的。”
萧倾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看到萧诩和沈蓝絮亲昵的画面,打心眼儿里替他们高兴,同时眼神里也流露出满满的羡慕。
“五哥,你是不是羡慕大哥要娶妻了呀,还是能文能武的絮儿姐姐,我也羡慕。”
同时,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沈庭越的方向。
“我才不羡慕呢,我就是好久没喝酒,想酒了。”萧煜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沈蓝絮她对这种场合没什么兴趣,单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戳着面前的橘子。
她的这一动作在萧诩看来十分可爱,脸上难得的流露出宠溺的笑意。
“无聊了?”萧诩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微微俯身靠近,轻声询问。
“嗯。”沈蓝絮抬起头,不经意间对上萧诩温柔的眼神。
“你们……一会儿真的要去受罚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皇子。”
“二十多棍怎么受得了嘛。”沈蓝絮小声嘟囔,懊恼自己没有能力让二人免除受罚。
萧诩听到她的嘀咕,心里一暖,轻笑一声,“别担心,都是习武的成年男子,二十军棍而已。”
萧诩说的十分轻松,倒显得沈蓝絮过分担心了。
“谁担心了,我只是无聊,随便问问而已。”沈蓝絮眼神闪了闪,不自觉的拿起橘子把玩。
“行,只是聊天。”萧诩满眼宠溺,拿起桌上的一份酥山递给她,“那找点事做,吃点酥山。”
沈蓝絮喜欢吃甜点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变。
陛下在上位看着台下二人的互动,一副吃瓜的表情,示意沈昭一起看。
沈昭看着对面女儿和宸王举止自然,甚至有些亲密,有些不解。
心想:乖女儿,你不是想退婚吗?这到底是退还是不退啊。
庆功宴结束后,众人移步至兵部演武场,为了不在文武百官面前落下话柄,陛下特让众人留下见证。
沈蓝絮心里觉得这对萧煜不公平,会让萧煜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了面子。
拉着萧诩到一旁,观察了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敢和萧诩说悄悄话。
“怎么了?”萧诩疑惑。
“陛下留这么多人围观,不是让阿煜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了脸面吗?”
“慎言。”萧诩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不是让他丢脸,这是为了不在满朝大臣嘴里落下话柄,父皇自有他的道理。”
二人重新回去,萧诩径直走到萧煜身旁,二人相视一眼,同时趴到长凳上。
陛下一声令下,军棍结结实实的打在二人屁股上。
虽说都是习武之人,但这么重的板子打在身上,除非是没有痛感之人,否则任谁也不可能感受不到疼痛。
萧煜“啊”的一声喊出来,死死咬住嘴唇,指尖下意识抠住凳子。
萧诩闷哼一声,咬紧后槽牙,额上因强忍而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陛下深知皇后心疼孩子,特地瞒着她,并让萧倾云去常宁宫陪伴,以防皇后起疑心。
沈蓝絮攥起的拳头逐渐收紧,担心不已。
二十五棍,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9. 心疼
六,七,八……
沈蓝絮在心里默默数着,眉头因焦躁而蹙起。
“啊!”
“啊!”
随着一棍棍落在身上,两人的衣衫上浮现出点点血印儿。
沈蓝絮瞳孔一颤,心想:打的也太狠了,他们就不能收着点劲儿吗,这得皮开肉绽啊!
二十一,二十二……
二十多棍下去,萧诩的额头上早已冷汗不止,但他始终一声都没吭。
萧煜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背后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一片。
二十四,二十五。
最后一棍刚落下,沈蓝絮立马冲向萧煜。
跑到二人面前时,脚步一停,沈蓝絮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所有人此时都在注视着自己,如果跑向萧煜,他便会面临无妄之灾,两个人会被冠上弟弟和嫂子不清不楚的骂名。
现在自己的身份时宸王的未婚妻,自己能奔向的只有萧诩。
萧煜抬头的一瞬间,和沈蓝絮视线交汇,他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无可奈何,强撑起身体,努力扯出一抹让她放心的笑意,可那被冷汗打湿的碎发,暴露了他的嘴硬。
沈蓝絮奔向萧诩,和他的侍卫凌霄一起将他扶起。
“怎么样啊,还能走吗?”
“没事,别担心。”萧诩的脸色有些苍白,为了让她安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似勉强的笑。
萧煜被穆泽少泽搀扶起来。
沈蓝絮扶着萧诩往回走,悄悄回头看向萧煜的方向,意外和他眼神碰撞,呼吸一滞。
萧煜同一时间也看向了沈蓝絮,眼福流露出不舍和对他们现在复杂关系的无力。
在军营都是自己人,比较自由,没那么多规矩的束缚。
而回了宫却不一样,一板一眼都有人盯着,但凡有一丝疏漏都可能被人抓住把柄,成为扳倒自己的证据。
收回目光的沈蓝絮,垂下眸子,从袖口掏出手帕,给萧诩擦拭额上的汗珠。
“谢谢……”
她的这一举动,像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萧煜的心中,他眸光微颤,有一瞬间的心痛。
“宣太医。”沈蓝絮语气无力,扶着萧诩上马车。
萧诩的屁股不敢坐,只能侧躺在马车内,不知为何,他这个姿势在沈蓝絮看来,竟有些好笑。
毕竟,平日里矜贵稳重的宸王殿下,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一面。
沈蓝絮强忍住笑意,关心他:“你还好吗?”
“这儿又没有别人,想笑就笑吧。”萧诩无奈叹了口气。
沈蓝絮肆无忌惮的笑了几声。
“我只是笑你这个姿势,可不是幸灾乐祸啊。”怕萧诩误会,沈蓝絮特意解释了下。
“我记得你那里有不少特效药,给本王拿几瓶。”萧诩扶着腰,倒吸一口凉气。
“已经宣太医了。”
“太医的药哪有你制得药效强。”
沈蓝絮曾跟随游历的老道长学习过一年医术,道长把她当成徒弟一般教导,一年的时间将半身医术教予她,奈何时间太短,沈蓝絮来不及学精。
老道长医术颇神,她曾听道长提起,他以前将一位刚刚咽气的老人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所以沈蓝絮只管学会,就已经是超过绝大部分医者了。
但她炼制的丹药多多少少都带点副作用,具体这个副作用是什么,就只有人用过才知道了。
遗憾的是,沈蓝絮并未正式拜师,也不曾知道他的名号。
“行吧。”沈蓝絮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先说好,后果自负,我不承担啊。”
“清楚。”萧诩无奈的摇了摇头,深知她下药的狠劲儿。
沈蓝絮掀开车帘子,前后瞧了瞧,唤来萧诩的贴身侍卫。
“凌霄,你去护国公府上找我的贴身婢女青簪,就说我让你来取金疮药,还有活血止痛散。”
沈蓝絮顺便递给他一个青玉祥云玉佩,让他拿着玉佩去找青簪,她自然会明白。
“属下立刻去办。”
不知不觉,马车停在宸王府外,门口侍卫在车前放好脚凳,沈蓝絮率先跳下马车,萧诩的贴身侍卫时云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下车。
恰好太医在此时也赶了过来,刚好会诊。
萧诩趴在床上,伸出手腕,太医面色严肃的搭上萧诩的脉搏。
沈蓝絮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会诊结果。
太医给萧诩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并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时云,送送许太医。”萧诩吩咐道。
时云刚把许太医送出门,凌霄后脚就拿着药进门。
“殿下,沈小姐,药取回来了。”
沈蓝絮接过药瓶,刚欲转身给他上药,突然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立马将药瓶重新塞回凌霄的怀里。
凌霄看了看怀里的药瓶,愣在原地。
“那个,凌霄,你给你家殿下上药吧,我出去透透气,有点闷啊。”沈蓝絮讪讪一笑,煞有其事的用手扇了扇风。
临出门前,忽然想起来,“对了,红瓶的是金疮药,外用的,把伤口清洗干净以后,再上药;那个白瓶的是活血止痛散,内服的,不过太医开了药,这个也用不到。”
“等一下,你告诉凌霄活血止痛散的用量吧,许太医的药……没你的见效快。”萧诩叫住她,微微一笑。
“半勺药粉兑半碗水,别多了。”沈蓝絮嘱咐完,便提起裙摆跑出去。
萧诩见她行色匆匆,眼神温柔又宠溺,轻笑一声。
凌霄不明白沈蓝絮跑那么快做什么,大白天,又没有鬼。
“殿下,沈小姐这是?”
“她是女儿家,自然不好意思。”萧诩唇角微勾,神色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柔。
“上药吧。”
……
萧煜被穆泽和少泽扶回宫里,太医会诊完,开了些药。
皇后在常宁宫听说两个儿子都受了罚,心下一惊,差点没站稳脚跟,幸好侍女在身旁及时将她扶稳。
皇后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带人来萧煜的宫里看望。
“煜儿,煜儿,你怎么样了?”皇后边走边说,语气十分焦急。
“母后,您怎么来了?”萧煜正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扣床单,却突然听到母后的声音,很是意外。
皇后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虚触萧煜的伤,心疼不已。
“母后,儿臣没事,您别担心了。”
“你父皇也真是的,本宫可听宫人说了,蓝絮是要用军功抵你的责罚,他竟然不让。”皇后轻哼一声,看着趴在床上的儿子,心疼坏了。
“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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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你误会了。”萧煜急得想坐起来,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重新趴回床上。
“是儿臣不同意的,儿臣因为这个还在大殿上和夭夭差点起了争执。她一个女儿家,费尽心思偷混进军队,跟着大军去了战场,血雨腥杀,才换了父皇这么一个愿望,要是为了儿臣就这么轻易用掉了,儿臣心里才过意不去呢。”萧煜解释道。
皇后听此,才明白事情的缘由,眉头舒展开来,“原来是这样,幸亏诩儿和你一起承担,不然你一个人,屁股都得给你打开花。”
皇后笑着拍了下萧煜的肩膀。
萧煜讪讪一笑。
“你大哥那边,知道他怎么样了吗?”皇后不禁担心起萧诩,萧诩从小就是个沉稳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要背负的责任。
可这沉稳过了度,便让皇后担心,萧诩能忍,不论是什么事,他都能闷在心里。
就算是受了很重的伤,他都能强忍着一声不吭,就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更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的软肋。
因为这一点,萧诩对沈蓝絮的爱隐忍又克制,从未越界。
才致使沈蓝絮一直以为,萧诩对她的感情,也同自己一样,是兄妹之情。
“不知道,蓝絮跟着去了,太医应该也宣了。”萧煜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下一秒又松开。
“那便好。”得知沈蓝絮跟着去照顾萧诩,皇后松了口气。
侍女端着药在门口行礼,“皇后娘娘,璟王殿下该喝药了。”
“母后,儿臣要服药了,您要不先回宫去吧,这个点父皇差不多也该去找您了。”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母后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
宸王府
萧诩服了药后,果然疼痛感明显减轻了。
凌霄从卧房出来以后,沈蓝絮才敢踏进门,坐到床边,见他状态比方才好了不少,放下心来。
“这药还挺管用,你没派人给阿煜送些?”萧诩转头看向沈蓝絮,笑道。
“我制的药有副作用我知道,不敢给阿煜用。”沈蓝絮耿直的回答竟让萧诩无言以对。
不敢给他用,敢给我用。
这句话在萧诩心里翻炒一边,突然被气笑了。
“可本王现在……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啊。”萧诩摸了摸肩膀,又试了试脑袋,并无不妥。
“跌打损伤是最基础的药,这点药制不好,就是我脑子有问题了。”
“那……?”萧诩想问的是既然药没问题,为何不敢给萧煜用。
“宫里太医开的药方比我开的好多了。”沈蓝絮垂了垂眸子,低头摆弄衣袖。
萧诩见她如此,察觉到她有心事。
“是不是……怕人说闲话?”萧诩试探的问。
“宫里人多口杂,今日在大殿上,勤王殿下不就是个例子嘛。”
“他是他,你是你,别人说是别人的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顾忌其他人,就算未来我们成亲了,你也只是冠以宸王妃名号的沈蓝絮,仅此而已。”萧诩轻轻的覆上沈蓝絮的手,摩挲她的手背,眼神温柔。
“你真这么想?”沈蓝絮不禁诧异,她没想到萧诩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分析问题,心里一暖。
“放心,我让时云跟着你,别人不会怀疑的。”
10. 谁还没有个八卦心
“算了吧,我下次再去看他。”沈蓝絮张了张嘴,刚准备答应,转而一想,还是算了。
萧诩能担待自己,是他包容,但自己不能仗着他的包容而任性。
“来人,去厨房让人熬点牛肉红枣汤,给你们殿下补一补。”沈蓝絮对着门外的婢女,吩咐道。
“是,沈小姐。”
“等一下。”沈蓝絮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婢女,“多熬点,给璟王送一些。”
“是。”婢女退了出去。
见她没有真的离开,萧诩心中暗喜。
“萧诩,我们来商量一下退婚的事吧。”
“退婚?!”
方才还沉浸在喜悦里的萧诩,脸色僵住,心跳漏了一拍。
“你在大殿的时候为何不说?”见沈蓝絮没有接话,萧诩继续道。
“那时候满朝文武大臣都在,我当众说这件事,怕对你影响不好,我想着,有机会再和陛下提这件事。”
“你不必顾忌我,父皇既答应你一个心愿,你当时大可直接提出来。”萧诩心有苦涩,却也有一丝慰藉。
他欣慰一笑,不管怎么说,她的心里还是替自己考虑的。
空气混杂着沉默的气氛,萧诩叹了口气,试探着问:
“你心里……是喜欢阿煜的吧。”
沈蓝絮心跳一滞,仿佛被他的话戳中内心深处,而她自己并未察觉这份情感。
“我不知道。”
“没关系,那这样,等你看清你的内心,或者等你遇到你真正心仪的男子,我们再退婚,如何?”萧诩心里像被一只小手轻挠,有些苦涩。
但他将这份苦涩和着对沈蓝絮的爱意,一起咽下肚里。
退婚之事不急,萧诩想着在沈蓝絮真正看清自己内心以前,至少,有宸王妃这个身份,能保沈蓝絮在京城横着走。
这也算是自己对她最大的保护了。
“谢谢。”沈蓝絮微微一笑,心里对他满满的感激。
“不过,在这期间……你还是需要暂时做我的未婚妻。”
“这是自然。”
二人四目相对,同时展露笑颜。
只是萧诩的眼底,更多几分不易察觉的心酸和苦涩。
……
在皇后离开常宁宫后,萧倾云偷偷去皇后书房拿了腰牌,溜出宫门,直奔将军府。
她向门口小厮亮出腰牌,几人纷纷行礼,在将军府畅通无阻。
“庭越哥哥?”萧倾云在婢女的带领下,去了沈庭越的院子。
沈庭越平日里喜欢练武,他在自个儿院子里搭建了一个小型练武场,刚好够他施展拳脚。
每日晨起打一套拳,已经成了沈庭越的日常习惯。
偶有时候,沈蓝絮和沈庭舟两个人也到他的院子里蹭场地,虽说府里有不少地方可以练武,但他们却就喜欢去沈庭越的练武场练功。
这不一回来,沈庭越就嚷嚷着要和沈庭舟切磋,二人在院中的练武场比试切磋。
萧倾云一时看呆了眼,被沈庭越凌厉的身法吸引住目光。
“哇!庭越哥哥好厉害。”她忍不住拍手鼓掌。
她甜糯的声音传到沈庭越的耳朵里,他及时收力,吓得沈庭舟差点一记掌风打在他身上,还好及时收手。
二人的目光一前一后落在萧倾云身上,沈庭舟小声附在他耳边调侃,“你的小迷妹来了。”
“拜见锦昭公主,公主千岁。”二人从场上下来,抱拳行礼。
“这儿又没有旁人,无需多礼。”萧倾云笑嘻嘻的摆了摆手,她性子活泼爱热闹,不怎么在意这些礼节,尤其,是她认为亲近的人时。
“公主,你怎么来了?”沈庭越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
萧倾云脸颊略带羞涩,悄悄瞥了眼沈庭舟。
沈庭舟立马会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掩饰不了眼底的八卦之色。
他微微颔首,“你们闲聊,我去书房找几副字画。”
看着沈庭舟的背影走远,萧倾城从袖口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沈庭越,面露小女儿家的羞涩,“庭越哥哥,用这个擦汗吧。”
“多谢公主。”
沈庭越有些无措的接过手帕,怕给她弄坏了,动作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沈庭越的心里想:这么娇贵的东西给我这个糙汉用,实在浪费。
但也不好拒绝她,动作十分小心,生怕自己手上的老茧刮破了她的真丝手帕。
说是去书房找字画的沈庭舟,在踏出院子的那一刻,立马躲到了门后面,悄悄八卦院内的暧昧氛围。
沈庭舟:怎么说呢,公主配少将军,还是很养眼的。
正当沈庭舟沉浸式吃瓜时,沈蓝絮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拍了下他的后背。
“大哥?你在这儿干嘛呢。”
就这一下,险些把沈庭舟送走。
沈庭舟一个激灵,感觉魂儿都要升天。
“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安抚一般拍了拍自己心脏。
“刚回来,你怎么跟做贼了似的,这么心虚。”沈蓝絮神色迷茫,悄悄探了个脑袋进门,瞧见院子里的一幕,瞬间了然。
沈蓝絮的双眸立马亮了起来,手指着沈庭舟,激动不已。
“原来~你在偷……!唔!”
“嘘!”沈庭舟及时捂住沈蓝絮的嘴巴。
沈蓝絮立马比了个手势,点头,沈庭舟这才放开她。
“原来你在偷窥呀大哥。”这一次,她的声音明显的小了许多,小声和沈庭舟咬耳朵。
“你这丫头,别坏了你二哥的好事,说不定以后公主就是你的嫂子了。”沈庭舟眼神无奈,又隐隐的宠溺,点了下她的额头。
闻言,沈蓝絮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还未等她说什么,沈庭舟揪起她的衣领,一把把她提溜走。
“诶?”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金秋时节,夏日尾声已散,到处都是丰收的迹象。
上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看穿着,大多都是文人书生,不论衣着华丽,还是朴素简单,这是他们跨越阶层,公平竞争的唯一机会。
沈蓝絮一大早就被钟落落拉着去了驿馆,路上遇到许多手拿书本的文人,二人看的眼都花了。
“落落,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沈蓝絮抻着脑袋往驿馆里张望。
“絮絮,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都是要参加科举的,我听我几位兄长说,今年考生的容貌,比上一届高多了。”钟落落笑嘻嘻的看着沈蓝絮,刻意压低声音和她解释。
“闹了半天,你是为了来看美男子的呀。”沈蓝絮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着实没办法。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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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你现在是宸王的未婚妻,我拉你过来看美男子,宸王殿下会不会把我,咔嚓了。”钟落落一拍掌心,顿时意识到犯了错,夸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的这颗脑袋,今日本小姐保了。”沈蓝絮拍了拍她的肩膀,配合她开玩笑。
闻言,钟落落放心了。
“果然是我的好姐妹。”说着,她拉着沈蓝絮往里面走。
“好了,我们在外面看看就得了,进去太引人注目了。”沈蓝絮和她使反向的力,将她往回拽。
二人都没换男装,混入男子堆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沈蓝絮虽不似深闺里的女儿家一般,时刻遵守繁文缛节,但她不拘小节时,都是换了男装或是身穿练武服的。
而钟落落从小在边关长大,性子豪爽,管他男装女装,本姑娘乐意就行。
二人拉扯间,钟落落迎面撞上了一名身穿绿衣的男子。
“抱歉,小生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男子手拿折扇,恭恭敬敬的揖手行礼。
钟落落肆无忌惮的上下将他打量一边,心想好一个被书卷气浸泡过的迂腐书生。
“小事,本姑娘不跟你计较。”钟落落大气的摆了摆手。
沈蓝絮捂着嘴巴,心里暗笑,明明是你冲撞了人家。
“多谢姑娘海涵。”绿衣男子抬起头的瞬间,和沈蓝絮目光交汇,二人都有些意外。
“秦子尧?!”
“沈蓝絮?”
“你怎么在这里?”二人同时震惊出声,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秦子尧,京城有名的公子哥,和萧煜是混世竹马,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实则比谁思虑的都周全。
少时,自从萧煜带着沈蓝絮同他们几个好哥们一起玩,秦子尧就和沈蓝絮互看对方不顺眼,见面就掐,成了后来的冤家。
“你们……认识啊?”钟落落疑惑的看着二人,在原地发蒙。
“这位……是秦尚书令大人的独子,秦子尧。这位是钟落落,钟将军的小女。”沈蓝絮为二人引荐。
“钟小姐,幸会。”秦子尧双手作揖,弯腰行礼。
钟落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朝他扬了扬下巴,意思是打过招呼了。
“你是这一届的考生啊?”沈蓝絮嘴巴微张,有些惊讶。
秦子尧自打去年被尚书令关在府里读书后,二人就再没见过面。
这次一见,竟都有些意外。
“我可是听说了,护国公之女随军出征,立下不少战功,就连陛下都夸赞呢。”
秦子尧轻笑一声,徐徐展开折扇,置于身前,轻轻摇晃,调侃道。
“哎呀,低调低调啦。”沈蓝絮掩面半笑,佯装一副谦逊十足,语气中却又透露着不被忽略的得意。
“别装了。”秦子尧毫不犹豫的拆穿沈蓝絮的伪装。
沈蓝絮闻言,表情如川剧变脸之快,眼神晦暗的盯着他,像是要用怨气将他中伤。
“嘁!”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钟落落听他们的对话像是加了暗语似的,不明所以。
“没什么,迂腐的书生而已。”沈蓝絮瞥了秦子尧一眼,没好气的道。
钟落落也这么认为,这里的人都是被书本浸泡过的,除了个别长得较为俊美,其他的不过是受书本侵害的书虫罢了。
11. 科举
“尚书令府就在京城里,你干嘛还专门跑到驿馆来住?”沈蓝絮环手抱胸,眼神斜睨的望着秦子尧。
“非也,驿馆里住的都是考生,大家有事方便交流嘛。”
沈蓝絮定睛注视着他,暗暗腹诽:装的很~
“落落,你去厨房要把糯米。”
“哦,好。”钟落落愣了一瞬,心想要糯米干嘛。
她虽不解,但很听话的照做,作势就要去找驿馆的厨房。
秦子尧见她竟当了真,立马拉住她的手臂,又意识到不妥,赶紧松开。
“钟姑娘,你还真信她啊。”秦子尧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钟落落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沈蓝絮,只见沈蓝絮眼神透露着玩味,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被不干净的东西俯身了哈哈。”沈蓝絮轻笑一声,饶有趣味的道。
“走了。”沈蓝絮拉着钟落落离开驿馆,背对着秦子尧,朝他挥了挥手。
日上枝头,沈昭在兵部忙军务,护国公府就剩兄妹几个一起吃午饭。
等婢女端上来最后一道菜,沈庭越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
沈庭越练功耗费力气太多,大口的扒着碗里的米饭。
沈庭舟时不时往沈蓝絮的碗里夹菜,“多吃点青菜。”
“还有鸡腿。”沈庭舟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又夹了一块鱼肉,贴心的把刺挑干净才放到沈蓝絮的碗里。
沈庭舟对妹妹的细心程度,仿佛她还是个小孩子,时刻都需要自己的照顾。
“大哥,我今天在驿馆看到秦子尧了。”沈蓝絮咬着筷子,瞟向沈庭舟。
“过几天要举行乡试,他在驿馆很正常。”沈庭舟扒了个虾放到沈蓝絮碗里,突然意识到什么,轻笑一声,“你又穿男装出去玩了?”
“没有,是落落带我去的,我一开始不知道是要去驿馆。”
“下次再去男子多的地方,记得还是换男装为好。”沈庭舟不自觉的嘱咐,这种事情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蓝絮乖巧的点了点头。
饭桌上暂时安静了一会儿,沈蓝絮脑海里突然有个疑问,转头看向沈庭舟。
“大哥,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科举啊?”
“咱们阿爹受陛下器重,想要提拔一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们又何必去跟他们争这个第一呢。”沈庭舟放下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耐心地给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留给更需要的人不好吗?”
沈蓝絮点点头,认同他的观点。
“那武举呢,二哥为何不考?”
“我问你,假如武举考上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沈庭越咽下口里的饭,扬了扬下巴。
“入朝为官啊。”
“那我现在的是不是官职在身?”沈庭越的灵魂拷问让沈蓝絮紧急头脑风暴。
“好像是哈。”沈蓝絮讪讪的笑了笑。
“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那过程就不重要了。”沈庭越耸了耸肩。
“人生的道路呢,不止一条,有人可以通过科举,获取功名,而有人能够上战场立功,获得荣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守护我们的国家,繁荣昌盛。”沈庭舟耐心的给她讲道理,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在沈蓝絮的成长路上,二位兄长真的是很好的引导者。
即便是母亲早逝,父亲忙于军务,二位兄长毅然肩负起教导妹妹成长的责任,给她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让她能在最自由的环境中得到最好的教育。
沈蓝絮现在傲娇任性,却又心地善良的性子,他们两个有不可或缺的责任。
沙漏顺着容器滑落,时间在指尖穿梭。
“吁——”
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在停在护国公府门前。
马背上跳下来一名衣着水青色系圆领袍的男子,扎着高马尾,清气十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夭夭,夭夭!”
萧煜的声音从门口传进府内,门口侍卫进门通报。
“小姐,璟王殿下找您。”
“阿煜?”沈蓝絮神色疑惑,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啊。
她拿起桌上的软剑一如既往的穿在身上,出了门。
“夭夭,快跟我走。”一见到沈蓝絮的身影,萧煜便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拉起沈蓝絮的手就走。
“怎么了?有什么事啊一大早的。”沈蓝絮被他拉着走,不明所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萧煜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然而沈蓝絮不吃他这一套,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萧煜无奈,便提前告诉她,“好吧,今天是乡试,我带你去现场看科考。”
沈蓝絮心想科考现场层层护卫,怎能任由他们随意出入啊。
她有些犹豫,“女子不能随意去科考现场吧。”
“你遵守过三从四德嘛,走啦。”萧煜二话不说,一跃上马,将沈蓝絮拽到自己身前坐好。
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刚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路面的积水透射出耀眼的光线。
穿过中心大街,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守卫的翰林院,今日戒备尤为严格。
萧煜率先跳下马背,向沈蓝絮伸出掌心,攥住她的手,轻轻一带,怕她摔倒,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站住!科考现场禁止出入。”门口巡视的小将伸出手掌,挡在沈蓝絮身前。
原本跟在沈蓝絮身后的萧煜上前两步,亮出自己的玉牌,神情严肃的道:“本王在此,休要失礼。”
“末将梁逊参加璟王殿下,卑职失礼,还请殿下责罚。”他见到玉牌的一刹那,瞳孔猛的皱缩,慌忙下跪行礼。
“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萧煜神色一凛,眉头舒展了些许。
“这……翰林院禁止女子进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末将。”梁逊似乎有些为难,连忙拱了拱手,眼神躲闪,说话支支吾吾的。
闻言,平日里待人温和的萧煜已然是没有多少耐心。
心想: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啊。
他在望龙山学习的是世间万物不分贵重轻贱,他的师兄师姐也跟他讲的不管从前的身份是高贵,还是平庸,只要在望龙山,只有一个身份,便是师兄弟。
由此,萧煜对男重女轻这种观念很是反感。
他一直学习的理念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不受用。
原本是想带沈蓝絮来凑个热闹,奈何他实在是不给面子,萧煜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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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悦,语气增添了些愠怒。
“倘若……本王今日就是要为难你呢。”
“这……还请殿下责罚,末将真的不能放行。”梁逊此刻依然是抱了触怒皇家威严的决心,垂下脑袋,喉结滚了滚,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见商量不通,萧煜双眸间染上了怒意,眉头微皱。
“算了,我不去看了,我们走吧。”
感受到萧煜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沈蓝絮劝道。
萧煜握住沈蓝絮的手腕,把她往身后带了带。
萧煜今日还就是跟他杠上了,什么狗屁规定,以前他就看不惯了,今天萧煜还就不信他们能死守这规定。
“怎么,是本王平日里太好说话,才让你们觉得本王没脾气。”
萧煜几句威慑力的话几乎压得跪在地上的梁逊动弹不得。
果然,脾气好的人生气起来才是最吓人的。
周围站岗的士兵见状,纷纷跪了一地,“殿下恕罪。”
“那边什么情况?”
“过去看看。”
远处负责整个考场秩序的昭武校尉和怀化司阶瞧见这边的动静,相视一眼,朝这边赶来。
“本王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是让行,还是不让!”
“发生了何事?”昭武校尉樊乘风和怀化司阶沈庭越赶了过来,朝萧煜抱拳行礼。
二人默默地环视地上的众人,又瞧见萧煜护着的沈蓝絮,似乎已经猜出个大概。
“梁逊你先去里面巡视一圈,这边交给我们。”樊乘风眉头蹙了下,示意地上战战兢兢的梁逊。
见人远去,沈庭越松了口气,心想:吓死了,萧煜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脾气,踩他雷点上了吧,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萧煜深吸一口气,收起情绪,朝二人吐槽,“你们能不能管好手下,什么狗屁规矩,女子不许入翰林院。”
“殿下息怒,这个规矩自建国以来便有,也不难怪梁逊不敢放行。”樊乘风拱手低头,语气谦逊,向萧煜讲述清楚缘由,也希望他能理解。
“迂腐!”萧煜挥动衣袖,不屑地轻哼一声。
“呦,小妹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啊?”沈庭越注意到一旁安安静静的沈蓝絮,觉得有些反常,走到她身旁,用肩膀碰了碰她的。
“已经有一个发火的了,难不成我跟他一起发火啊。”沈蓝絮小声的附在沈庭越耳边嘀咕。
樊乘风和沈庭越对视一眼,小心思在眉目流盼间悄然生出。
樊乘风轻咳一声,拱手,“殿下,臣带您和沈小姐进去。”
听到他松口,萧煜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有劳。”
二人引萧煜和沈蓝絮进入翰林院,此时考生们都已经开考一炷香的时间了。
“你今日怎么火气这么大,还跟一个小将领置气。”
路上,沈蓝絮凑到他面前,盯着萧煜的侧脸追问,“谁惹着你了?”
“没人惹我,只是……没什么,许是天气有些燥吧。”萧煜欲言又止。
心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免得她听了心里不舒服。
沈蓝絮也没有怀疑,只是说:“好吧,回去让凌霄给你泡点菊花枸杞茶降降火。”
萧煜想要去牵沈蓝絮的手,犹犹豫豫。
12. 夜明珠
他本想随自己的心做事,后来又意识到没有考虑沈蓝絮的意愿,伸出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攥起拳头,背在身后。
毕竟……她现在有婚约在身。
“监考官是谁呀?”沈蓝絮好奇的询问自己兄长。
“今日的监考官是陆丞相。”
“陆丞相……”沈蓝絮小声念叨了句,不禁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儿。
两年前还是和她一起,经常出入花清宫的昭和公主伴读。
陆晴晚,陆元卿丞相的嫡女,刚出生时被一老道士占卜说是“妖女下凡”,会给家族带来不幸。
陆夫人生她时难产,更是确定了这个说法。
她从小就不受宠,父亲宠爱侧室,更是被两个庶妹时常羞辱,母亲看在眼里,却不敢袒护,家中唯有一个胞弟总是护着她。
即便如此,她依旧长成了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没有心怀怨恨,而是以善意对待他人。
每每沈蓝絮去丞相府找她玩,偶尔会遇到她的两个庶妹故意找她的麻烦,沈蓝絮总是站在她的身前,用更加难听的话怼回去。
说话间,几人便走到考场门口,监考的官员听下面的人禀报璟王殿下来视察,赶紧出门迎接。
陆元卿带着几个下属揖手行礼,“微臣拜见璟王殿下。”
“丞相有礼。”萧煜微微颔首示意。
在不打扰考生们发挥的基础上,丞相带领几人在考场参观巡视。
陆丞相和萧煜在前面走,沈蓝絮、沈庭越和樊乘风跟在后面。
整个考场很大,分成了还多个单人的小房间作为考场,既不影响考生思考,也防止了作弊抄袭的情况。
沈蓝絮的目光四处游移,注意力忽然被一个人所吸引。
狭小的房间内,秦子尧专注的低头作答,笔锋落在纸上,染上道道墨痕,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走动。
沈蓝絮轻笑一声,暗暗腹诽:这家伙,认真的时候还是不讨厌的嘛。
沈蓝絮悄悄拽了下萧煜的袖口,萧煜下意识的回头:“怎么了?”
沈蓝絮眼神瞥了下门口。
萧煜立马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和陆丞相颔首告别,带着沈蓝絮几人出去。
沈庭越和樊乘风还要值班,二人和他们道别后便离开了。
萧煜牵着马和沈蓝絮漫步街头,二人身着相近色的衣衫,倒是容易被人误认成情侣。
“怎么突然不想看了?”萧煜转头看向沈蓝絮,不禁疑惑。
“看过了就走呗。”沈蓝絮耸了耸肩膀,语气里带了一丝漫不经心。
“而且你猜我看见了谁?”沈蓝絮神秘兮兮的勾起唇角。
萧煜很默契的立马给出了答案,“秦子尧啊。”
沈蓝絮惊讶,眼神带着笑意,“你别说,他安静不气人的时候,还是不讨厌的。”
萧煜轻笑一声,对两人从认识开始就一直不对付感到无奈。
“公子,给娘子买盒胭脂吧,您看娘子这么漂亮,怎么能没有胭脂添妆呢。”
不知不觉,二人竟走到一家胭脂水粉铺子,掌柜的站在门口,热情的将二人往店里揽。
“不……我们不是。”沈蓝絮连忙摆手解释,却又架不住掌柜的热情。
“都是新到的好货,进来瞧一瞧吧。”
萧煜把缰绳递给一旁的伙计,嘴角勾起的笑是秤砣都压不住,低下头轻咳两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快意,搂住沈蓝絮的肩膀往店里进。
“走吧,娘子。”
沈蓝絮震惊之余,对上他挑眉带着得意的眼神,瞳孔里都散发着不可置信。
沈蓝絮心想:他说的这么离谱,你都跟着演下去啊。
“娘子喜欢哪一款,为夫都给你买下来。”
萧煜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意,奈何对面的人是沈蓝絮,明明心里想着某人,念着某人,却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心,也从未往这上面想过。
沈蓝絮撇了撇嘴,用胳膊肘碰了下他。
萧煜也不在意,随手拿起一盒胭脂轻嗅,“这个就不错,娘子可喜欢?”
“公子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一批里最好的胭脂,只剩这最后一盒了。”不等沈蓝絮说话,掌柜的满脸堆笑,特意强调了“是最后一盒”。
“娘子?”见她愣神,萧煜轻声唤她。
“啊?”听见沈蓝絮下意识的回应,萧煜心中暗喜。
“挺好的。”她随口说了句。
“掌柜的,包起来。”萧煜嘴角微扬,目光落在一旁的眉黛上,顺手拿起在手上试了试。
掌柜的见状,脑子飞快运转,“公子,这是上好的铜黛,不少官宦家的夫人小姐都从我这儿拿货呢。”
“娘子喜欢吗?”萧煜现在半句话不离“娘子”,沈蓝絮不禁无奈。
不给沈蓝絮说话的机会,直接让掌柜的包起来。
一阵清新的茉莉香飘过,一道淡粉色身影从沈蓝絮身后经过,二人同时转头。
“掌柜的,可还有铜黛。”姑娘温柔的嗓音犹如春日里微风抚过脸颊,让人倍感舒心。
“有有有。”听到有人要买货,掌柜的连忙接话,生怕客人感受到冷落。
姑娘的声音温婉,是那么的熟悉。
她的声音和沈蓝絮脑海里的身影重叠,沈蓝絮望着她的背影,试探的叫了一句:“晴晚姐姐?”
姑娘回眸,弯弯的眉眼下,小巧的鼻梁右侧一颗黑痣增添几分柔和。
“絮儿,你也在这儿。”陆晴晚嘴角漾起明媚的笑容,正准备去拉她的手,余光瞧见萧煜,准备行礼,被萧煜眼神制止。
陆晴晚,萧煜不算熟悉,只知道是和沈蓝絮一起,曾是姐姐的伴读,还是萧煜离开上京之后的事情。
陆晴晚曾经在花清宫见过几位皇子的画像,虽几年过去,但还是有些印象。
她会心一笑,拉着沈蓝絮的手寒暄。
“许久不见了。”
是啊,自年初沈蓝絮去往前线,和京城的几个知交好友就断了联系,回来以后,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都不似少年时恣意玩乐。
萧煜看着眼前聊得热络的两个人,心里替夭夭高兴,没有打扰她们,在一旁悄悄的让掌柜的把方才选中的胭脂和铜黛各包两份,从腰间掏出一枚银锭放到柜台上,示意他不用找了。
掌柜的一看到这么大块银锭,双眼放光立马揣进怀里,生怕他下一秒会反悔。
“……我们走吧。”萧煜拿了东西,走到二人面前,轻咳一声。
“娘子”两个字如鲠在喉,萧煜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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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及。
从胭脂铺子出来,两个姑娘手牵着手,聊得熟稔,萧煜默默牵着马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她们感到不自在,也能保证自己听得到她们的谈话。
时云手提着剑,一路奔跑追上几人。
“璟王殿下,沈小姐,陆小姐。”在几人身前站定,偷偷调整着呼吸,抱拳行礼。
“有事吗?”沈蓝絮对突然出现的时云感到疑惑,难道是萧诩找她还是萧煜有事吗。
“殿下邀沈小姐去府上小坐,说有好东西给沈小姐看。”
好东西?萧煜立马抓住了重点,心里十分好奇,心想我可要跟去凑个热闹。
“什么东西啊?”
“属下不知。”
“那我不去。”沈蓝絮撇了撇嘴,语气带着一丝傲娇。
“这……”时云一时手足无措,殿下那边交不了差,沈小姐这边又劝不动,“沈小姐,您不去的话……属下没法和殿下交差啊。”
“那是你的事,谁让他不说清楚的。”沈蓝絮环手抱胸,拉着陆晴晚的手就走。
时云急得不行,转头小声求助萧煜,“殿下,殿下……”
萧煜及时拽住沈蓝絮的手,眼眸微眯,言语里带了一□□惑,“你就不好奇大哥要给你看什么好东西,大哥说的好东西,那肯定是鼎好的。”
鼎好的……萧煜的话不禁勾起了沈蓝絮的好奇心。
“那去看看?”
闻言,时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晴晚姐姐,你也一起去吧。”
沈蓝絮邀请陆晴晚同行,陆晴晚本是不好意思跟去,毕竟宸王没有邀请自己,贸然拜访,不太好,奈何沈蓝絮热情邀约,再加上萧煜在一旁添砖加瓦,陆晴晚没有拒绝的理由。
宸王府书房内,萧诩站在书桌前,垂眸盯着锦盒里静静卧着的夜明珠,珠子通体浑圆,呈青绿色。
阳光透过窗棱照在桌上,夜明珠就像一颗再平常不过的萤石,指腹轻抚,触感微凉。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萧诩的目光一直在夜明珠上,心思却飘到沈蓝絮的身上。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
“萧诩,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呢。”
“大哥,有什么好东西让弟弟一起凑个热闹。”
人还没到,几个人的声音先顺着门缝溜进屋内。
萧诩扯过桌上的蚕丝绢布盖在夜明珠上,转身瞧向门口。
沈蓝絮牵着陆晴晚踏进屋内,萧煜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
“来了。”萧诩看到几人,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臣女拜见宸王殿下。”陆晴晚微微俯身,礼节周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陆小姐不必多礼。”他伸出手,示意她起身,语气没有人前的冷漠却又带了一丝不可忽视的疏离。
“臣女冒昧叨扰,希望没有打扰殿下。”陆晴晚唇角微微扬起,话语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萧煜和沈蓝絮见这两人如此客气,对视一眼,沈蓝絮不禁自我怀疑。
“宸王殿下?”沈蓝絮心里带着怀疑的态度微微欠身,给萧诩行礼。
萧诩不禁觉得好笑,上前一步扶着她的胳膊,“你这是做什么。”
13. 解元
“给你行礼啊。”
“你给我行什么礼,以后不用管旁人如何,你就是你,行礼就不是沈蓝絮了。”萧诩嘴角含笑,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话里话外带着隐秘的调侃。
“哎?你!”沈蓝絮轻哼一声,扬起下巴,有些不服气。
几人不禁轻笑出声。
“到底要看什么好东西啊,整那么神秘。”沈蓝絮环手抱胸,斜睨他一眼。
萧诩大拇指和中指捻在一起,打了个响指,房间突然昏暗下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原本清晰的家具逐渐模糊的只剩轮廓,连伸出的手指都只剩淡淡的虚影。
几人瞬间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不等三人疑问,萧诩揭开蚕丝绢布,夜明珠瞬间散发出莹润的绿光,缓缓照亮整个房间。
“哇!”
众人来不及疑问,只听得“哇”声一片,触目所及纷纷震撼不已。
夜明珠发出的光芒并不刺眼,也不似星光那般冷,更像是把夏日的湖面的月色揉碎封在石中,就连盛放它的锦盒上的纹路都被渡上了一层荧光之色。
“好漂亮啊。”沈蓝絮不禁惊叹。
“好美啊!”陆晴晚被夜明珠的光芒迷得一时挪不开眼。
“大哥,哪儿得的夜明珠,这么大颗!”萧煜瞪大眼睛,忍不住感慨这是自己见到最大的夜明珠,需要两只手才能捧过来。
“前些日子清点南漓进贡的东西时,发现的一颗夜明珠,本王便向父皇讨了来。”看着几人惊叹不已,萧诩露出满意的笑容。
“早知道这活儿应该我去干。”萧煜叹了口气,感到惋惜。
“早干嘛去了。”
“大哥,下次有这好事儿,让给我!”萧煜梗着脖子,厚脸皮的让萧诩把机会让给他,萧诩倒是无所谓,自己还能轻松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
一只细长的手趁几人不注意,悄悄伸向夜明珠。
萧诩眼尖,注意到沈蓝絮的小动作,轻咳一声。
几人同时看向沈蓝絮,她的脸上顿时像烧了开水一样滚烫。
“沈小姐,干嘛呢。”萧煜贴到沈蓝絮面前,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一脸玩味的调侃。
陆晴晚瞥见她的小动作,忍不住嘴角上扬,却没戳破。
“我,我,没干嘛呀。”沈蓝絮晃了晃胳膊,故作拉伸似的,“有点抽筋,抻抻。”
“是吗?”萧煜故意逗她,作势要先一步抢走,“那我……”
沈蓝絮立马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不行!”
“好好好,我逗你的。”见她真的急了,萧煜宠溺一笑,趁机捏了下她的脸颊。
沈蓝絮轻哼一声,转头拽了拽萧诩的袖子,眼神看了看萧诩,撇了几眼夜明珠。
不用她多说,萧诩都明白她的意思,语气柔和,“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一会儿拿走。”
“哇塞!宸王殿下果然大气!”
“沈小姐果然小气。”萧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侃沈蓝絮的机会,贴在沈蓝絮耳边似羽毛抚过。
“萧煜!”沈蓝絮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
“好了,絮儿。”陆晴晚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小声安抚她,“白得一件宝贝,就别跟璟王殿下置气了。”
“好吧,看在晴晚姐姐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沈蓝絮轻哼一声,转头将锦盒盖上,把夜明珠打包,屋内顿时再次陷入黑暗,萧诩打了下响指,屋内重新有阳光照射进来。
突然从黑暗接触光亮,照进来的光线倒显得异常刺眼,几人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
萧煜下意识替沈蓝絮挡住光线的手一顿。
萧诩先他一步替沈蓝絮遮住了刺眼的光芒,他默默地收回手臂,动作自然地挡住自己的眼睛,让自己逐渐适应亮光。
沈蓝絮毫不客气地抱起锦盒,莞尔一笑,“夜明珠我抱走啦。”
临走时,陆晴晚回头悄悄看了一眼萧诩,眼底的眷恋和不舍一闪而过。
两个女孩子一起离开,书房内只剩下兄弟两个大眼瞪小眼。
萧诩眼神宠溺,望着沈蓝絮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心想: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眼尖如萧煜,虽只是瞬间,萧煜捕捉到陆晴晚眼底的感情,心里跟明镜似的。
沈蓝絮抱着锦盒爱不释手,一路上嘴角就没压下来过,刚踏进护国公府,就被“两堵墙”挡住去路。
沈蓝絮疑惑的抬头,对上两个兄长审视的目光,有些懵。
“大哥?二哥?你们在等我吗?”沈蓝絮指了指自己,眸子里透露出茫然。
“给你们看,我新得的好东西。”沈蓝絮兴冲冲的要打开盒子给二人看,沈庭越的大手掌落在锦盒上,制止了她的动作。
“去哪了?”沈庭越环手抱胸,质问道。
“我可是听你二哥回来说了,一个时辰前你就和璟王从翰林院离开了,说吧,这段时间去哪了?”沈庭舟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话里却透着关切。
“我去宸王府了,这个夜明珠超大一颗。”沈蓝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们讲了一遍,二人才放下心来。
沈庭越心想:差点以为萧煜把我妹妹怎么了。
沈庭舟暗暗瞥了眼他:虚惊一场,庭越总是大惊小怪,呼~
“宸王还真是大手笔。”沈庭越上手摸了摸夜明珠,触感微凉,还挺舒服。
“行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去练功吧。”沈庭越二话不说,大手覆上沈蓝絮的后背,推着她去自己院子里。
“练什么功?”沈蓝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推走,“大哥!”
“保护好我的珠子。”沈蓝絮举着宝贝似的锦盒,递给沈庭舟,生怕磕了碰了。
沈蓝絮从小习武就存在一个致命缺点,力量不足。
她便将着重点放在招式技巧上,每日都练习,虽然她能凭着招式技巧弥补力量的不足,在一众平辈之间脱颖而出,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那些招式根本占不到上风。
现在战事暂时平息,大家都回归到日常生活,习武练功便提上了日程,沈庭越决定要对小妹进行加强版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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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补她的短板。
“二哥,你饶了我吧,太累了。”沈蓝絮的两条腿上分别被帮了一斤的沙袋,双臂伸直,手上颤颤巍巍地拿了两个一斤的石锁。
“习武之人,力气不足是重大短板,你仅靠招式能打赢谁。”沈庭越拿出一副在军中训练士兵的样子,严肃又有威慑力,可唬不住沈蓝絮。
“好累,我举不动了,大哥救我……”沈蓝絮撅着嘴巴,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求助站在一旁的大哥。
沈庭舟的内心深处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触动,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妹受这样的苦,望向沈庭越,试探的开口。
“庭越,要不今天先算了吧,明天再练,循序渐进嘛。”
沈庭越瞥了眼身后的香炉,香才燃了不到三分之一,不可置信的嗓音都尖锐了。
“这才多大一会儿!不行,不举完一炷香不许回房间休息。”
一炷香!要我命就直说!
“我举不动了……大哥。”沈蓝絮的声音里掺着绝望。
沈庭舟心软的不行,实在是看不了小妹受这痛苦,大不了以后有事自己上。
沈庭舟走到她的面前,从她手里接过石锁,放到地上,然后蹲下解开她腿上绑的沙袋,沈蓝絮顿时感觉如释负重。
“小妹,带着你的夜明珠去回房休息。”沈庭舟把锦盒递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回房间。
沈庭越见状,准备把沈蓝絮拽回来。
“哎!哎!大哥,你放开!”下一秒,被沈庭舟拉住衣领。
“阿爹书房还有几本兵书,今天看完。”
看书?
“又看书!我不看,大哥你放开我,救命啊!”
兄妹两个一个怕读书,一个怕举重,一物降一物,都逃不过沈庭舟的手掌心。
窗外的枝头散落金黄的桂花,九月的风褪去了暑气。
金桂飘香,掠过窗棂,天空湛蓝。
九月十五,桂榜日。
翰林院外的掲示榜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全城的书生今日齐聚在这里,只等官员放榜。
“我来我来!”
“哎哎哎,让我看看,我看……”
“别挤,都别挤,我看不到我名字了。”
“啊……我又要三年后再考啊。”
“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快看看第一名是谁。”
闻言,众人纷纷好奇,目光齐刷刷落到最顶端。
第一名,解元,秦子尧。
众人窃窃私语,沈庭越抱臂和樊乘风在不远处看着揭示榜那边。
“没想到啊,秦子尧还挺厉害,平时话那么密,现在倒是一战成名了。”沈庭越勾起唇角,话里话外带着调侃。
“是啊,以前在京城就属他和璟王殿下两个纨绔出名,这算是浪子回头吗?”樊乘风挑眉一笑,和他相视一眼,不禁感慨世事变迁。
大家都不似少年时那般游戏人间,逐渐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生道路,但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有同一个理想,守护东齐,守护自己从小长大的国家。
14. 上强度
去查榜的下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回尚书令府通禀。
“中了!中了!”
“咱们少爷中了解元!”
府里的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全都激动不已。
秦老太太更是百感交集,恨不得立刻拉着秦夫人去祠堂,告诉列祖列宗这个好消息。
秦尚书令很是欣慰,心里暗道:不枉费把这混小子关在府里一年多,也算是告慰了在天之灵的列祖列宗。
尚书令府整个欢腾不已,唯独一个地方悠闲的似乎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似的。
“少爷,少爷,您是第一名!”他的书童规矩都顾不得,直接推门冲进书房。
“莽,莽,莽。”秦子尧躺在卧榻上悠闲的剥橘子,听到他震耳欲聋的喊声,眉头一皱。
“能不能小点声,没看见你家少爷在吃橘子吗。”
“少爷,你中了,第一名。”他的书童立马将音量降低,小声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中就中了嘛,吵什么。”秦子尧饶有所谓的往嘴里填了个橘子瓣。
书童疑惑自家少爷可是中了第一名,为何不惊讶。
“一切尽在本少爷掌握之中。”
护国公府的练武场内,三个身穿练功服的人呈三角形的站位,每个人手上都提了两个石锁,腿上绑着沙袋扎马步。
“小妹,坚持住啊,我们两个可都是在陪你练啊。”
“坚持着呢……”沈蓝絮的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双腿直打哆嗦,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还有……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沈庭越一边盯着她发抖的双腿,一边用言语鼓舞,“比之前好多了,坚持住,练完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
“我,可以!”听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就可以休息了,沈蓝絮干劲十足,咬紧后槽牙,给自己打气。
由远及近响起几道脚步声,沈蓝絮没有心思理会,屏气硬撑。
沈庭舟和沈庭越相视一眼,放下手里的石锁,转身望去。
“呦,练着呢。”入目即是因练功憋红了脸的沈蓝絮,萧煜轻笑一声,忍不住调侃。
沈蓝絮没空理会他,甚至连个白眼都没分给他,萧煜倒也不生气,站到她的身边,双臂交叉,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庭越哥哥。”一道甜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庭越下意识回头。
看到萧煜身后跟着的姑娘,沈庭越眼中的严肃瞬间融化,抱拳简单行了一礼,“公主。”
“庭越哥哥,我们不用这么见外的,你可以叫我倾云,或者……云儿。”萧倾云微微垂眸,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公主,这不和规矩。”沈庭越抱拳颔首,不敢僭越。
听到沈庭越话里透露的距离感,萧倾云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们和我五哥都直呼对方姓名,一点都不见外,怎么对我就这么客气呀。”她瘪了瘪嘴,眼神里浮现几分失落。
发觉她心情有些低落,沈庭越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顿时有些无措。
“夭夭,手抬高点儿。”萧煜用手指提了提沈蓝絮发酸的手臂,给她本就濒临无力的手臂增加了难度。
沈庭舟放松手腕,看了看这边,又看向那边,真是一个台子两出戏。
“人家姑娘家都已经开口了,你还在这扭捏什么。”沈庭舟叹了口气,看不下去,上前推了下他的臂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
“云,云儿。”
他的一声云儿对萧倾云来说,就是冬日里的暖阳,夏日的微风,沁人心脾。
她的小脸儿顿时浮现出娇羞的红晕。
“呦~云儿,你咋不叫我絮儿呢。”沈蓝絮分出精力调侃他,朝沈庭越微微挑眉,抿起嘴唇,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看样子你还是不够累,明天上强度啊?”沈庭越作势扬起手臂要打她。
用言语故意吓唬她,毕竟这一招沈蓝絮很受用。
“我们在这里估计空气都不流通了,出去转转。”沈庭舟从身后捞过沈蓝絮的腰,把她拽走,眼神瞥向萧煜看了一眼。
“一起?”
“大哥大哥,差一点儿了,快到时间了。”沈蓝絮眼神跟着香快要燃尽的根部,不舍得挪开。
别人都在暗送秋波了,沈蓝絮却还在执着自己就差那几分钟就破的纪录。
萧煜立马会意,轻笑一声,跟上二人。
“走了,我的好妹妹。”沈庭舟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几乎是将沈蓝絮整个人掐在臂弯之间提了起来。
几人躲在连廊拐角处,既不耽误视线,也不怕被两人发现。
沈蓝絮拆下腿上的沙袋,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这么累啊。”萧煜眼神宠溺的调侃,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另一只手动作轻柔的帮她放松手臂上的肌肉。
沈庭舟垂眸看着这一幕,心里欣慰,他知道,不管自己的妹妹选择萧诩还是萧煜,未来都会过的很幸福。
两个兄弟都各有各的好,一个关心和爱都藏在行动里,默默守护;一个细心体贴,满心满眼都是她。
三人默契的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只见沈庭越的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试探的触碰萧倾云的指尖,三人顿时眼睛一亮,差点叫出声。
沈蓝絮递给两人一把瓜子,“嘎巴”,“嘎巴”地嗑起来。
“哪儿来的瓜子?”二人低头看着手里的瓜子不禁疑惑。
沈蓝絮眼眸轻抬,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
青簪不知何时站在了几人身后,手里端着一盘坚果拼盘。
“不愧是从小跟着你家小姐的。”萧煜轻笑一声,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两分沈蓝絮的作风。
沈庭舟不语,默默看着不远处春心萌动的两人是否能挑破那层窗户纸。
“你今天来找我干嘛,不会只是为了看我练功这么简单吧。”沈蓝絮抬头对上萧煜暗含秋波的眼神,问道。
萧煜一拍脑袋,“忘了,我是想来告诉你,今日放榜,你猜猜第一名是谁?”
“谁啊?”沈蓝絮一脸茫然。
沈庭舟心想:这么快就放榜了,接下来……就是会试,殿试了,这次的状元……会是谁呢。
“你绝对想不到。”萧煜简单买了个关子,挑眉一笑,“秦子尧!”
“什么?!”沈蓝絮听到这个名字竟然和第一名绑在一起,意外非常,心里不禁感叹乡试含水量也挺大的。
秦子尧有时候虽然话有点密,也挺讨厌,但她不得不佩服秦子尧确实聪明。
他的话提醒了沈庭舟,“今日十五,我去一趟户部。”
“好。”
“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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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不用等我,阿爹也不回来。”沈庭舟撂下一句话,背影远去。
“去户部做什么?”十五为什么要去户部,沈蓝絮疑惑。
“应该是查税,大哥也在。”
不知那边的两人中间说了什么,只听见萧倾云约沈庭越去哪,他答应了。
临近饭点,萧煜趁机抓住和沈蓝絮独处的机会,约她出去逛街。
二人刚踏出府院的门槛,沈蓝絮眼尖,注意到护国公府门前的一辆马车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拽了拽萧煜的衣袖。
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勤王的马车,不禁疑惑,护国公府和勤王很少有来往,他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正当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穆瞧见了门口的两人,清了清嗓音,朝他们走来。
沈蓝絮微微欠身,“勤王殿下。”
“二哥怎么突然到护国公府来了?”萧煜揖手,简单行了一礼。
“本王来找沈小姐。”
“找我?什么事啊?”沈蓝絮看了眼萧煜,有些疑惑。
平日里除了宸王璟王以外,沈蓝絮和其他几位皇子来往也不多,勤王突然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啊。
萧穆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旁人的目光,抬眼瞥了下萧煜,将沈蓝絮拉到一旁。
萧煜见状,心想:有什么事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还回避!不妥不妥!
他竖起耳朵,悄悄关注两人的谈话。
“勤王殿下有何事还要避开璟王啊?”沈蓝絮神色茫然,回头扫了一眼萧煜。
“咳咳......你那儿有没有那种男人吃了强身健体的药?”
固本丸?健骨丸?
沈蓝絮一口气给他列出几款补气血,固元气的药丸名字,“你要哪种?”
萧穆见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心里有些焦急。
“就是那种,男女行fang事需要的。”他眉尾微微挑起,极力地给沈蓝絮暗示。
沈蓝絮原本还有些懵,看到他充满暗示的眼神再加上他直白的话,恍然大悟。
“你虚啊?!”
沈蓝絮毫不避讳的说出他的心事,他的耳根立马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嘘!小点声。”萧穆立马捂住她的嘴,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
“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口无遮拦。”他恨铁不成钢的咬紧后槽牙。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萧煜的耳朵,他的心里突然像有一股火窜至脑门,更像是听到了一件惊天大秘密那般兴奋。
萧煜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心里激动不已:二哥竟然...他这癖好,关键是他......
越想越激动,他不禁抓耳挠腮,心尖发颤。
“这东西,你,你,你不找太医要,你找我要?!”沈蓝絮顿感脸颊发烫。
心想你整日里泡在万花楼,那身子能不虚?
萧穆莫名感到烦躁,语气有些不耐:“你就说有没有?”
“有。”沈蓝絮一本正经的点头,仿佛方才脸红的不是自己。
“跟我来。”
沈蓝絮带着萧穆进府,萧煜见状,立马抬腿跟上二人。
“那个...阿煜,你要不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沈蓝絮不知为什么,当着萧煜的面拿出那种东西,会觉得难为情。
15. 有凤来仪
“为什么?我要一起去。”萧煜执拗的跟在她身边,一步不离。
沈蓝絮无奈,这种事情也不好多和他讲,“好吧。”
几人走到沈蓝絮的院子中,她转身看了眼两人,“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
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外男不好进入。
沈蓝絮回房间翻出不曾打开的小匣子,里面十几个个小瓶子装的都是秘药,平时用不到,她也不曾打开过。
拿了一个粉色的小瓶子,重新将匣子放回原处。
“这个。”
沈蓝絮将粉色小瓶子递给萧穆,“这是神龙丹,用人参、鹿茸、虎鞭炼制的,比其他的ZY药温和些。”
“但也不可为了效果,贪多,一次一颗,用温水送服。”沈蓝絮没有说的太直白,比较隐晦的叮嘱他。
萧煜听到药的用处大惊失色,指着萧穆的鼻子大声怒骂:“你要不要脸,你找未出阁的姑娘家要ZY药!你天天泡万花楼,你都空壳了你。”
萧煜的一句话让萧穆方才的掩饰全都付诸东流,萧穆的脸险些挂不住。
“萧煜!”
沈蓝絮心里发慌,完了完了,踢到铁板了,这真是把老虎惹毛了啊。
奈何萧煜依旧喋喋不休,嘴上不饶人。
萧穆的脸逐渐黑了。
沈蓝絮见状,赶紧捂住萧煜的嘴,制止他继续骂下去。
“勤王殿下,拿了药就快走吧。”
她心想就萧煜的脾气以及萧穆的性子,不赶紧支走他,这两兄弟估摸着能打起来。
萧穆忿忿的拂袖离去。
萧煜这才收敛住脾气,看向沈蓝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和。
“你哪儿来的那种药?”
“我自己炼制的啊。”
“你个姑娘家家的,没事炼这种东西做什么。”萧煜瞪大眼睛,压低嗓音和她低语。
沈蓝絮想着老道长给她的医书上有关于男女那方面的方子,反正自己闲来无事,炼炼也无妨。
“你要啊?”沈蓝絮眼神单纯,随口一问的话不禁让萧煜噎了一下。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可笑,本王身体好得很。”
沈蓝絮轻笑一声,“阿煜,我饿了。”
“走,请你吃饭!”萧煜嘴角漾起舒朗的笑,揽着沈蓝絮的肩膀出门。
萧煜领沈蓝絮到上京城最好的酒楼“有凤来仪”,据说半个月前有凤来仪上了不少新品菜肴。
朱门镶铜钉,檐角垂金铃,门口小二招呼进店的客人,整条街都充满了烟火气息。
二人刚踏进酒楼,扑面而来的鲜香气勾起食欲。
有凤来仪酒楼的布局分为大堂用餐,雅座以及上品包厢。
前两个寻常人家可预定,而上品包厢只供给达官贵人使用,不需要预定。
有凤来仪分为三层,一楼大堂散座,每把椅子上都铺了青竹席,小二肩上扛着白巾在厅堂穿梭;二层是雅座,墙上挂满了名家字画,案头摆着青瓷花瓶和紫砂壶,较为安静,垂眸还能透过栏杆看到楼下客人来来往往;三楼是上品包厢,专门用来招待达官贵人,包厢里雕花窗棂糊着蝉翼纱,推开窗便能看见繁华的中心街道上过路的马车和行人。
“二位客官,请问有预定吗?”小二热情的上前招呼二人。
“没有。”萧煜道。
“这......不好意思,二位客官,咱们酒楼用餐需要提前三日预定。”小二微微俯低身子,语气里带有一丝歉意。
有凤来仪作为京城最好的酒楼,名头可不是虚的,每日临近午时,酒楼几乎座无虚席,寻常客人想要到有凤来仪用餐,需要提前三日预定位置。
萧煜亮出腰间的玉牌,小二弯下的腰更低了低,立马毕恭毕敬。
“上品包厢。”
“好的,二位贵客里面请。”小二引两人往楼上走,“贵客两位,上品包厢三楼左侧第一间,楼上请~”
萧煜放慢脚步,特意落后沈蓝絮一步的距离上楼,一手置于腹部,另一只手自然垂下,吩咐小二没事不要让人打扰。
入座后,小二递来菜单,敬候两人点菜。
“夭夭,想吃什么?”
沈蓝絮看了看菜单,点了份花雕醉蟹和玉露珍珠鸡。
萧煜又添了几道玉带明珠,金玉满堂,翠玉豆腐,瑶柱螺头汤,把菜单递给小二。
“夭夭,知道你不爱吃豆腐,但这道翠玉豆腐是有凤来仪新出的菜品,尝尝可好?”萧煜知道她从小就不爱吃豆腐,但菜单上素菜里面这道豆腐竟然脱颖而出,让萧煜更是好奇,便哄着沈蓝絮尝尝。
沈蓝絮扬了扬下巴,没有拒绝。
小二收走菜单,临走时特意给他们关上门。
“这段时间怎么大家都忙啊,倒显得我无所事事似的。”沈蓝絮双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怎么会啊,我不是陪你一起吗。”萧煜把茶杯推到她面前。
“那只能说,你也游手好闲。”
沈蓝絮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身上,萧煜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你每日练功,提升力量,这不算浪费时间吧。”他尽力给自己找补,“我平时除了看兵书,就是被大哥或者三哥叫去跑差事,也很忙啊。”
哎~
“不行,得找点事干。”沈蓝絮抿唇摇了摇头,心想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
找活做?
萧煜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大手一拍。
要论忙,谁能比得上萧诩啊。
“夭夭,我跟你说啊,要想不闲着,就去找大哥,他最近忙得要死。”
“萧诩?他忙什么呢?”沈蓝絮想起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平时萧诩不找沈蓝絮,沈蓝絮几乎很少主动去找他。
“户部要查各种税,兵部最近也验收练兵成果,父皇还让他筹备下个月的冬狩。”
萧煜近乎同情地叹了口气,心想大哥就是大哥,身兼数职还能一丝怨气都没有,在下佩服。
沈蓝絮心想:那确实挺忙的,怪不得最近一直没见他呢。
户部有沈庭舟去帮忙,兵部有沈庭越和樊乘风在,萧诩还能轻松一点。
不过六部里萧诩一个人就管着户部,兵部和吏部三部,日常还要帮陛下处理各种事务,着实是忙得很。
但也证明了陛下对他的重视和寄予的厚望。
包厢的门被敲响,一道道珍馐美馔摆上桌,萧煜给她盛了一点翠玉豆腐,“尝尝。”
沈蓝絮用筷子夹起一点试探的放入口中,萧煜抻着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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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能接受。”味道不算太惊艳,但也不讨厌。
听她这么说,萧煜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拿起筷子夹菜。
“陛下有五位皇子,为何只有他这么忙啊。”沈蓝絮吃了口蟹肉,和他聊起来。
萧穆风流成性,常年混迹于万花楼,陛下提起他总是叹气哀怨。
萧宥温润如玉似谪仙,心思都放到诗词书画上,对朝堂之事并不在乎。
萧澈年龄最小,爱玩,夫子常常拿他没办法。
“能力越高,责任就越大。”萧煜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那你呢,你也是陛下的嫡子,整天游手好闲,真是愧对璟王的封号。”
沈蓝絮一字一句都捅在他的心窝上。
“我那是志不在朝堂,比起整日忙碌朝堂事,我更喜欢做个闲散王爷,悠闲自得,还有俸禄拿,快哉!”
“那是养老。”
“不忙的时候你是可以悠闲自得,但朝堂需要你的时候呢,你还能在璟王府悠哉的待着吗?”
她的话如雷贯耳,点醒了被萧诩一直保护在羽翼之下的萧煜。
是啊,凡事都有大哥顶着,自己自然感受不到压力,更感受不到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
萧煜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去兵部了。”
一旁的沈蓝絮身体一颤,吓了一跳,有些懵。
“啥呀......”
“夭夭,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再安逸下去了,我要去帮大哥分担,我去兵部帮忙。”萧煜双手抓住沈蓝絮的肩膀,和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决心。
闻言,沈蓝絮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的笑容触动萧煜的心,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亮了他迷雾般的心境。
他下意识将沈蓝絮拥入怀中,轻轻抱住,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阿煜哥哥......”
沈蓝絮身体僵住,心跳漏了一拍,一动不敢动。
“好了,我走了,一会儿能自己回去吗?”萧煜用指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眼神里闪烁着眷恋。
沈蓝絮几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身体还残留着他方才抱过自己的余韵。
萧煜看着她的反应,轻笑一声。
临出门时,扔给门口的小二一块银锭,潇洒的走出酒楼。
沈蓝絮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也没心思吃饭,决定直接去宸王府找萧诩。
离开时,她不经意地触碰了下自己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竟红的发烫,心跳都乱了半分。
她快步走出酒楼,朝宸王府的方向走去,途中的风吹散了她心中的燥热。
萧诩正在书房整理官员送回来的勘察表,隐约听到外面窸窣的脚步声,呼吸一滞。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便更加确定,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今日怎么舍得过来?”萧诩有些意外,不动声色的握紧衣角,掩饰自己的喜色。
自上次班师还朝后,沈蓝絮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最近有点闲,阿煜说你这里需要帮忙,我过来看看。”沈蓝絮嘴角扬起,眼神四处瞧了瞧。
“不忙,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萧诩轻笑一声,侧身给她让出路。
16. 议储
“你不说,不代表你真的不累,萧诩,你一个人背负的太多。”沈蓝絮从没听他说过累,也没在他的嘴里听到过一句抱怨的话,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心疼。
她和萧煜的童年,都是在萧诩的庇护下成长的,萧诩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却始终承担起兄长的身份。
年少时,两个人到处玩闹闯祸,萧诩总是毫无怨言地跟在二人身后收拾烂摊子。
当年,萧煜离开京城后,萧诩就化身“护花使者”,带着萧煜的那一份,让沈蓝絮肆无忌惮的“野性生长”。
在他心里,沈蓝絮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娇嫩的同时也带有锋芒,轻易不伤人。
沈蓝絮缺失的母爱,父亲兄长以及萧煜和萧诩都以各种形式替她补全。
她一句关心的话,对萧诩来说,弥足珍贵。
他渐渐在她面前放下防备,露出一丝疲倦之色。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嘛?”看到他终于卸下心防,沈蓝絮再次问出刚才的问题。
“好吧。”萧诩轻叹口气。
“过段时间要去郊外围场举行皇家冬狩,有些筹备工作,你要是有兴趣......”他看向沈蓝絮的眼神里总是不经意间露出温柔之色。
不等萧诩说完,沈蓝絮当即点头,“没问题,我需要做什么?”
见她活力满满的样子,萧诩会心一笑,走到书桌前,展开礼部送来的资料。
沈蓝絮顺势坐在他的椅子上,萧诩目不转睛的给她讲解此次行程需要的东西,让她按照人数以及大概的需求,规划好所需的粮草以及御寒衣物。
“没问题吧?”
“放心,这个简单。”沈蓝絮自信满满的揽过任务,拨动桌上的算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萧诩则在一旁拿起桌上的财税征收计划翻看,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她专注的样子,嘴角不经意的上扬。
“阿煜呢?今天没和你一起?”萧诩随口问了句。
“他说不能再游手好闲了,去兵部找点事做。”沈蓝絮头也没抬,手中算盘扒拉不停。
“是吗?今天这是刮得什么风,你们两个竟然都老实地来帮我做事。”看着眼前人安安静静地帮自己统计,萧诩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眼前忽然有种大婚之后相濡以沫的错觉,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蓝絮抬头瞪了他一眼,“来帮你忙还不好啊。”
“好好好,我很感激。”萧诩语气宠溺中带了一丝妥协。
听他这样说,沈蓝絮的脸上才洋溢出明媚的笑容,看着她的笑颜,萧诩有种如沐春风之感,看起财税都更有劲儿了。
半个时辰过去,沈蓝絮算完了冬狩所需的东西数量,搁下笔。
“我算完了。”
“这么快?”萧诩有些讶异,大致看了看,倒是没什么问题。
“效率这么高,不如来做我的幕僚?”萧诩随口开了个玩笑,逗她。
“这么信任我啊?”沈蓝絮抬眸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惊喜和期待。
“逗你的,有些事情......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萧诩敛了敛眼眸,之间悄悄攥紧了袖口,语气暗了几分。
殊不知,沈蓝絮生于沈家,就注定躲不掉权臣之争。
沈蓝絮神色困惑,不明白他说的有些事情是什么。
萧诩眸色逐渐变得沉重,若有所思。
“你有心事?”
“近期京城不会很太平,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你出门多加小心。”萧诩转头对上沈蓝絮的眼神,眼底浮现几分忧心。
“朝堂上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沈蓝絮不明所以,她又不像大哥二哥那样有官职在身,再者她只是一介女儿家,朝堂纷争......怎么都扯不到自己身上吧。
“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小心一些。”萧诩微微俯身,和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敛去眼底的一抹复杂。
“听话,我不会害你的。”萧诩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沈蓝絮点了点头,萧诩的脸色这才有了一丝宽慰。
他平时能纵着沈蓝絮做任何事,但涉及她的安全问题,萧诩分毫不让。
他心里清楚不管是针对沈家,还是针对萧诩本人,沈蓝絮都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只是沈蓝絮太单纯,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和萧煜一样涉世未深,从没意识到这一点。
萧诩心中暗暗决定派暗卫暗中保护沈蓝絮的安危。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未到,声先至。
两个人同时看向门口,陛下迈着步子,大步流星的踏进门槛,二人诚惶诚恐,赶忙起身行礼。
尤其是沈蓝絮,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小跑到陛下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萧诩揖手俯身。
“臣女参见陛下。”沈蓝絮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弯腰行了一礼。
“朕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陛下笑容可掬,眼神中带着探究,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
陛下批完奏折,闲来无事,便想着到宸王府看看六部的事务萧诩做的如何。
听他的贴身侍卫凌霄说沈蓝絮也在,陛下八卦心作祟。特意没让人通报,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让陛下磕到了。
方才他们在屋里的话,陛下都听见了,更加确定自己这个月老当对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禁让陛下回忆起了年少时的光阴。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刚和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音音成亲。
他们的婚后生活正像方才陛下看到的那样,太子在书桌前专注的批阅公文,太子妃在一旁为他磨墨,幸福惬意。
二人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但造化弄人,继承了帝位,一切都身不由己。
文武百官的压迫,太后的强势,都不容许他的任性妄为,曾经的誓言随时间的流逝,逐渐不在。
皇后理解他身处高位的身不由己,没有找他闹过,更没有在他面前因为这事哭过。
他不得已封了静妃,兰昭仪,梁美人等人扩充后宫,但他的心思始终在他的皇后身上。
对于其他的妃子,刚封妃时为了安抚百官大臣,进过她们的宫殿一次,此后他再没踏足过她们的寝宫。
除了宫里养了几位后妃,做样子给前朝看,陛下才算是做到了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陛下不禁感伤岁月匆匆,如今他们已年过四旬,但他们之间的爱情依旧如当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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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说的哪里话,您怎么会打扰我们。”萧诩站到一旁,语气恭敬。
沈蓝絮跟着萧诩挪到一旁乖乖站着。
陛下绕到萧诩的书桌前,随手翻阅他桌上的文书,看到桌子正中央摆放的冬狩筹备计划,陛下翻了翻,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这是蓝絮做的吧。”
“嗯。”
“这字迹软润如棉,一看就不是诩儿写的。”陛下语气和蔼,丝毫没带帝王的威严,仿佛有种寻常人家的父亲检查子女课业的温馨感。
“做的不错,这下你有好帮手了。”陛下抬头看了二人一眼,调侃道。
“父皇,不知您突然造访,是有何事?”
“朕方才在门口听到你们的谈话了,诩儿,你也意识到了吧。”陛下叹了口气,神色凝重。
“是。”萧诩低下头,面色沉郁,袖中的双手微微握拳。
“内忧外患啊。”陛下长舒一口气,在房间里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气氛凝重,沈蓝絮不禁感到了一丝压抑,却不好开口问。
“最近朝堂上因为立太子开始出现了站队党派,有支持我的,也有支持阿煜的,还有支持阿穆和阿宥的。”
萧诩注意到她的异样,和陛下细说,实则是借机将事情讲给她听。
“这有什么好站队的,太子之位不就是你的吗?”沈蓝絮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的心猛地一颤,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捂住嘴巴。
陛下睇了眼沈蓝絮,“蓝絮不用怕,太子之位,朕就是留给诩儿的。”
沈蓝絮这才放下心来,差点以为自己犯了大忌,要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荣获满门抄斩呢。
萧诩想要去握沈蓝絮的手,又克制的停在半空,心里挣扎万分,终于试探的触碰沈蓝絮的指尖,见她没有抗拒,才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安抚。
“蓝絮,你有什么想法,尽情的说,朕不会降罪与你。”陛下看出了沈蓝絮心有疑问,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道。
陛下准许沈蓝絮能讨论议储的事,显然是把她当自己人。
“既然陛下准许臣女直言不讳,那臣女就说了。”沈蓝絮微微颔首,陛下信任自己,便是信任沈家,沈蓝絮心暖如春。
陛下点点头,示意她尽情大胆的说。
“站队萧诩和萧煜都是正常,毕竟他二人都是陛下您的嫡子,承王殿下才华横溢,支持他也无可厚非,但......支持勤王殿下的,臣女不明白,勤王殿下府上侧妃侍妾十几个,又整日泡在万花楼,不务正业,还有支持他的大臣......莫不是为了添乱?”
“蓝絮说的朕也想过,不过,诩儿和煜儿竞争太子之位......”陛下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及萧穆和萧宥,显然是看中自己和心爱之人生的孩子。
“父皇,儿臣不会和阿煜竞争,如果阿煜想要太子之位,那太子之位便是他的。”萧诩揖手俯身,面色严肃,眼神中透露着认真和坚定。
萧煜从来没有想过帝位,从小他就默认帝位是大哥的,自己未来的志向就是做个闲散王爷,将夭夭娶回家做自己的王妃,需要自己出现时,自己便重新站到朝堂上,其余时间两个人一起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17. 陷阱
萧诩对于帝位持可有可无,他的态度全看萧煜的意思,萧煜想要帝位,他便让给他,萧煜若不想要,他便会承担起嫡长子的责任,替父皇分忧。
陛下因有这样让他省心的儿子,感到十分慰藉。
沈蓝絮下意识抬头看向萧诩,心里有惊讶,悦然,还有对他的佩服。
“朕知道,你们兄友弟恭,朕很欣慰,但朕心意已定。”陛下深知萧煜无心皇位,才如此笃定帝位就交给萧诩。
————
枝头最后几片银杏叶子耗尽了艳色,凛冬的风裹挟着枝叶,席卷落地,外面的水缸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秋的余温就这样被冬日悄悄接手。
冬狩的队伍行至旷野,朔风卷着碎雪扑打在马车的帘子上,旌旗上的“狩”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陛下的御马打头阵,随后分别是萧诩和萧煜护在两侧,再后面是萧穆,萧宥和萧澈,剩下的官员按品阶高低依次随行。
皇后以及女性家眷分别乘坐在队伍中央的马车队内。
沈蓝絮被萧诩安排与皇后和萧倾云同乘一辆马车,沈蓝絮身上披着雪狐皮制成的斗篷,那是萧煜在望龙山那段时间,特意为沈蓝絮寻来的,经过了几年,终于穿到她的身上。
素手掀帘,透过车窗,少女清秀的素颜宛若含苞待放的花朵,双眉不描而黑,唇瓣无脂却带着天然的粉嫩,干净的让人移不开眼。
“蓝絮?”皇后见她一直看着窗外,以为她有心事。
“嗯?皇后娘娘。”沈蓝絮下意识回头。
“本宫见你一直看向窗外,是有心事吗?”
“皇后娘娘,臣女想去骑马。”皇后和许灵微是很好的闺中密友,对沈蓝絮也是像亲生女儿一般。
“母后,云儿也想去。”一听沈蓝絮说要骑马,萧倾云心想那岂不是能见到庭越哥哥,瞬间来了兴趣。
“不行,外面太冷了,你们两个就安安稳稳地在车里带着,嗯?”皇后握住她们一人一只手,温柔哄着。
“皇后娘娘,臣女不怕冷,臣女想去骑马。”沈蓝絮瘪了瘪嘴,眼巴巴的看着皇后,皇后无奈只好答应。
“那云儿你就老实在车里待着。”萧倾云不会骑马,皇后也不想让她出去受冻。
“母后,儿臣不要,儿臣要和絮儿姐姐一起骑马。”
“皇后娘娘,臣女带着倾云,不会有问题的。”沈蓝絮微微一笑,和萧倾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提前说好,注意安全。”皇后替萧倾云重新系好带子,嘱咐二人,“斗篷都穿好了,别冻着。”
“停车!”萧倾云对外面的车夫大声喊道。
车队缓缓停下,前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前行。
沈蓝絮跳下马车,朝萧倾云伸出手,一手托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扶下车。
马夫牵来沈蓝絮的马,她踩上马镫,纵身一跃,飞身上马。
坐稳后,朝下面的萧倾云伸出手,将她拉到身前,手臂从她的腋下穿过,稳稳抓紧缰绳,朝前面的车队追去。
沈蓝絮逐渐追上沈庭舟和沈庭越,骑到他们中间,两人心下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车队,逐渐跟了上来,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沈庭舟看了看前后左右,小声询问。
“我想骑马,大哥你放心,我们提前和皇后娘娘说过了。”
闻言,沈庭舟才放下心来,“天儿这么冷,你们两个真是任性。”
“庭越哥哥。”萧倾云朝沈庭越伸出手臂,沈庭越立马会意,牢牢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马上,稳稳的护在怀里。
惊呆了另外两个人,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他们,不禁目瞪口呆。
“你们两个......有情况!”
萧倾云面露羞涩,脸颊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沈庭越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沈蓝絮心里又惊又喜,想着他们两个怎么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在一起了?
“看来......我以后是要叫二嫂了。”沈蓝絮的神色里透露着满满的八卦之心。
“是啊,我要有弟妹了。”沈庭舟长叹一口气,不禁感慨,“哎呀,弟妹和妹夫都有了,我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大哥,你也知道你孤家寡人啊,快给我们找个大嫂回来。”沈蓝絮忍俊不禁,调侃道。
沈庭越和萧倾云忍不住笑了,沈庭舟神色逐渐从嬉笑转变为认真。
“你们两个的事情,陛下和阿爹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呢。”
“找个机会向陛下坦白吧,毕竟倾云是公主,还是早些把婚事定下来,你们也就无需避人了。”
萧倾云是公主,皇家比寻常人家更为看中名声,皇子公主不能私定终身,必须提前告知陛下,待陛下赐婚,方可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沈庭越和萧倾云如今互通心意,两人之间也只差一纸婚约。
“知道了大哥。”沈庭越笑容明朗,低头对上萧倾云的眼神,顾盼生辉。
抵达城郊围场,一部分士兵留下安营扎寨,陛下携皇后亲眷同一众皇子大臣四处散步。
沈蓝絮和钟落落落在队伍后面说笑玩闹。
一个士兵搭帐篷时眼神警惕的四处偷瞄,举止鬼鬼祟祟。
他环视四周时,无意中和沈蓝絮对上了视线,沈蓝絮心有疑虑,觉得他有些可疑,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钟落落拉去别的地方,但她始终觉得那人不对劲,便和钟落落说了一声,去找萧诩。
她悄悄叫来凌霄,“你帮我把萧诩叫过来。”
凌霄点头,走到队伍前,附在萧诩耳边小声嘀咕几句,二人交换眼神,萧诩不动声色的从队伍离开,萧煜注意到了他离开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蓝絮,凌霄说你找我有急事。”
“我刚才看到搭帐篷的一个士兵很可疑,但是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沈蓝絮观察了下四周并未有可疑的人,压低嗓音。
“确定吗?”萧诩面色凝重。
沈蓝絮点点头,“我只是怀疑,但是不确定,前段时间你说京城会不太平,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
“本王知道了,我会派人加强巡逻,排查可疑人员。”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啊。”萧煜追了过来,见气氛有些沉闷,不明所以。
“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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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小心些。”萧诩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离开。
萧诩没有直接告诉他沈蓝絮的怀疑,只是隐晦的提醒他,毕竟只是怀疑,没有确查之前,还是要保密。
萧煜没明白他的话,为什么特意叮嘱自己要小心啊。
他问沈蓝絮,沈蓝絮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反而带着沈蓝絮去林子里打猎物。
“陛下没说可以独自行动,会不会挨罚啊?”沈蓝絮有些不安。
“一个人是独自,两个人就不是独自了。”忽然前方树丛有异动,萧煜示意她噤声,悄悄拉弓搭箭。
他紧盯着风穿过灌木丛的踪迹,眼神一凛,“嗖”地一声,一箭命中!
萧煜带她上前查看,竟然射中了一只野兔。
“还不错,有收获。”
他收了猎物,带着沈蓝絮继续前往树林深处找寻猎物的踪迹。
下一秒,两人同时踩中陷阱,齐齐地摔进五米深的大坑。
萧煜垫在沈蓝絮身下,她倒吸一口凉气,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去拉他。
“阿煜,没事吧?”
“没事。”
二人互相扶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抬头看向坑口那渐暗的天光,沈蓝絮有些忧心,“这么深,能爬上去吗?”
萧煜用指关节敲了敲坚硬的土壁,语气沉下来,“至少有五米,墙壁上全是松土,一抓就掉,根本没法接力。”
“那我们只能等着吗?”沈蓝絮心里忐忑不安,没办法自救,只能等待他救。
天儿这么冷,雪也刚停,若是天黑之前他们还没有被人发现,就只能埋葬在这雪地里,喂野兽了。
“他们会发现我们不见的,夭夭别担心,现在的我们,只有保存体力,静心等待了......”萧煜心里也没底儿,只是怕沈蓝絮太过焦虑,安慰她的话罢了。
————
陛下带着一众大臣在营地巡视完一圈,回到主账前,握住皇后的手,轻轻捏了捏。
“阿音是不是冷了,用完膳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阿音先回营帐休息,可好?”
“时间不早了,陛下处理完公务也早些休息。”皇后微微一笑,点头。
“阿煜呢?他又跑哪儿去了。”陛下笑着应下,转头看了看两侧,只剩萧诩,不禁疑惑,
心想:方才跟着呢,半路又跑了?一点都不省心。
触及陛下的目光,萧诩忽然意识到方才和他们说完话后,便再没见过他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禁收紧,心里的隐约感到不安。
“璟王殿下呢,有谁见到了?”陛下转身问了句。
“回陛下,有人瞧见璟王殿下带着一个女子进了林子,两人身上还背着箭囊,应该是去打猎。”有将领拱手回报。
“和谁?”萧诩心下一惊。
“看背影......应该是沈小姐。”
“什么时候去的?!”
“应该,一个时辰前。”
“什么?!”
众人震惊不已,没有陛下的吩咐,他们私自出去打猎不可能去了如此之久,定是遭遇不测了。
沈蓝絮前脚刚和萧诩说了营地有可疑人员,密林地形复杂,是绝佳的下手地点。
18. 中毒
“父皇,儿臣马上带人去找!”萧诩丝毫没有犹豫,揖手弯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后隐隐有些心慌,语气里满满的担忧,“陛下,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阿音别担心,诩儿已经带人去寻了,况且这边的地形都是提前勘察过的,不会有事。”陛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安抚。
“陛下,臣也去。”沈庭舟和沈庭越立马上前抱拳行礼。
钟落落也想和他们一起去寻,陛下以女儿家不安全为由,拒绝了她。
各皇子都带了一小分队人马,进密林去寻人。
他们举着火把,在密林里大声呼唤二人的名字。
萧穆和沈庭越一组朝南面去寻人。
萧宥、萧澈和樊乘风带人去东面寻找。
萧诩和沈庭舟便往西走。
剩下的人在附近寻找,如他们回来了,尽快回禀。
“小妹,萧煜!”
“璟王殿下!你们在哪?沈小姐!”
“蓝絮!阿煜!”
“殿下!”
火把被风吹的倾斜了角度,他们呼唤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
冷风呼啸,暮色逐渐降临,寒意顺着坑底的腐叶往上冒,沈蓝絮下意识搓着被寒意侵蚀的手臂,瑟瑟发抖。
萧煜见状,上前一步将她揽进怀里,大手顺着她的手臂向下,轻轻握住她的双手,送到自己的唇边,哈了口热气,捧着她的手在掌心搓热。
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沈蓝絮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逐渐蔓延。
“阿煜哥哥,他们真的能找到我们吗......”沈蓝絮气息微弱,说话时口中都哈出了热气。
他数着两人交叠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都凝着白霜,落在她的发丝间冻成小冰粒。
“会的,大哥会找到我们的。”萧煜语气坚定,眼底却流露出一丝的不确定。
他相信大哥,却对他们身处的密林没有信心。
萧煜看了看四周,发现一旁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搂着沈蓝絮过去坐下。
“夭夭,还好吗?”
“嗯......”沈蓝絮的脸上没有白日里的红润,逐渐失了血色。
时间像被冻住似的,满满往前移了移。
地下的腐叶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异响,萧煜的思绪瞬间紧绷,这么冷的天儿,按理说蛇应该在冬眠,大脑紧张之余,他忽然想起了萧诩提醒他的话,“这段时间小心些。”
难道这个陷阱就是专门为他们而设的吗。
听声音,不止一条。
萧煜垂眸看向怀里受寒发抖的沈蓝絮,另一只手伸向背后的箭囊,抓住一支箭,紧紧握在手里。
“天黑了......还没找到他们怎么办?”沈庭舟的心里惴惴不安,扫了眼士兵手里的火把,担心他们受冻着凉。
“扩大范围继续搜寻,不找到他们谁也不许回去!”萧诩眉头紧锁,垂在两侧的拳头默默攥紧。
“阿煜!蓝絮!听到应一声!”
萧煜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声音,听准声音,一箭扎向蛇的七寸,沈蓝絮猛的惊醒,立即抓紧手中的箭。
其它的蛇都被惊动,朝二人袭击。
沈蓝絮和萧煜强忍着体内的寒意,清理周围的孽畜。
十几条蛇的尸体顷刻间铺满结霜的地面。
二人背靠对方,大口喘着粗气,却不慎遗漏了一条小蛇。
下一秒,小腿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冰锥扎入肉里,麻意迅速蔓延,沈蓝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萧煜发觉她的异常,一脚踩死小蛇,来不及思考,扶着沈蓝絮坐下。
萧煜掀开沈蓝絮的裤腿,被咬伤的地方已经乌黑发青,渗出深色的血渍。
“蛇有毒!”萧煜瞳孔骤然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俯身含住那处伤口,舌尖用力抵住齿痕的边缘,吸出毒素,一口口的吐在地上。
黑色的血渍在地上很快凝固。
萧煜的舌尖被毒液蹭的发麻,却不敢停下动作,生怕毒液会蔓延沈蓝絮的全身。
他偶尔抬头看一眼沈蓝絮,确保她还清醒,便立刻低头继续吮吸毒血,直至吸出了新鲜殷红的血液,才放下心来。
夜色的寒凉,方才又耗尽了力气,再加上中了蛇毒,沈蓝絮现在浑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若不是前段时间沈庭越对她的魔鬼训练,沈蓝絮估计坚持不到现在。
萧煜掀开衣摆,撕下一条,绑在她的小腿上端,防止没有吸干净,有残余的蛇毒侵入她的体内。
他坐到石头上,将沈蓝絮再次揽进怀里,轻轻环住,“夭夭,还好吗?”
“阿煜哥哥,我会不会死啊。”沈蓝絮语气虚无,脸色苍白无力,靠在他的胸膛上,才感受到一丝温暖。
“别胡说,不会的,阿煜哥哥已经帮你把蛇毒吸出来了,夭夭不会死的。”萧煜眼睁睁看着她虚弱苍白,自己的体温似乎对她不再起作用,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
“夭夭,别睡,你陪阿煜哥哥说说话好不好。”萧煜嗓音颤抖,眼眶微微泛红,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阿煜哥哥有好多心里话还没告诉你......”
他心里慌了,没底了。
他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撑到有人来救援,他害怕他的夭夭坚持不住,更怕因为自己的一次冲动,后悔一辈子。
“好......”沈蓝絮呼吸微弱,轻声应了一句。
萧煜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触感微凉,他的指腹轻轻摩挲,掩饰内心的不平静,“夭夭,还记得小时候我问你,你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萧煜怕她睡着,一直紧紧的抱住她,想把自身的热量输送给她。
“好......我要做你的五皇子妃。”沈蓝絮强撑着被冻透的身体,扯出一个笑容。
话一出口,曾经的记忆重新涌入二人的脑海。
沈蓝絮一直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玩笑话,直到萧煜再次提起,她的脑海里才浮现出当年的记忆。
“阿煜哥哥一直在等着我的夭夭长大。”萧煜的嘴唇贴着她的发顶,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萦绕。
“却没想到...等我回来,你会成为大哥的未婚妻。”萧煜的眼神沉了沉,心脏像是被石头堵住,下意识收紧搂着她手臂的手。
“夭夭,有句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萧煜微微低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沈蓝絮隐约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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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温度,心跳快了一拍。
“我......”
萧煜刚想继续说下去,忽而听到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萧煜瞬间感觉到了希望,声音里带着狂喜,“夭夭,夭夭,你听见了吗?有人来找我们了。”
“嗯......我们有救了。”沈蓝絮嘴角勉强扯了扯。
“我们在这儿!”萧煜大声朝着坑顶喊道。
“蓝絮!阿煜!你们在哪儿,听到回应一声。”
“小妹!萧煜!”
“是大哥,是大哥带人来救我们了!”
“还有我大哥!”沈蓝絮虚弱的嗓音里满是惊喜。
“大哥!大哥,我们在这儿,快来救我们。”萧煜大声呼喊。
外面人的呼唤声还在继续,沈庭舟隐约听到声音,抬手制止他们,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了?”萧诩心里疑问,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嘘!”
萧煜的声音在周围安静无比的林子里异常清晰。
萧诩和沈庭舟相视一眼,立即带人循声找去,发现前方的大坑,两人低头向下瞧。
“阿煜,蓝絮!”
“小妹!”
“大哥!大哥快救夭夭,她被蛇咬了。”
“什么?!”萧诩和沈庭舟心下一惊,来不及多问,立即吩咐士兵拿绳子来。
萧诩和沈庭舟交换眼神,沈庭舟在上面负责接应,萧诩则将绳子的一段绑在身上,纵身一跃,跳到坑底,示意上面的人再扔下来一根绳子。
“来。”萧诩将另一根绳子绑到萧煜的腰间,扯了扯。
他从萧煜怀里接过沈蓝絮,她的唇色苍白,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身体冰凉,萧诩的心像是被一根针刺痛。
他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从她的腿弯处环住,将她打横抱起,示意上面的沈庭舟。
“拉!”沈庭舟当即和一旁的士兵道。
绳子一点一点被拽上来,沈庭舟抓住萧煜的手将他拉上来。
直到二人被拉上来,萧诩依旧保持抱着沈蓝絮的姿势,转头看像萧煜,“你怎么样?”
“我还好......”
在坑里时,萧煜的心一直在沈蓝絮身上,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被冻得浑身颤抖。
方才拉他上来时,沈庭舟就感觉到他的手冰凉,察觉他有些在强撑,赶紧扶住他。
“去通知阿穆,阿宥,阿澈,告诉他们,人找到了。”说完,萧诩抱着沈蓝絮往营地走去。
沈庭舟扶着萧煜,带队跟上。
皇后守着一桌子饭菜毫无胃口,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门口,陛下叹了口气。
“阿音,你不吃点东西,身体会受不住的。”陛下夹起一块粉蒸肉递到她的唇边,哄着她吃了几口。
“别太担心了,诩儿已经带人去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
“陛下,外面天儿这么冷,他们能受得住吗?”皇后心里越想越慌,紧紧盯着门口,希望下一秒就有人进来通报。
“他们两个都是习武之人,想必不会有事的。”
“可是蓝絮是姑娘家啊,怎能同男子相比,要是蓝絮有个什么意外,本宫要如何向灵薇交代。”
19. 疑点重重
“回来了!回来了!”
外面传来士兵惊喜的喊声,陛下和皇后的心跟着揪起来。
“陛下,皇后娘娘,宸王殿下和璟王殿下回来了。”帐帘被掀开,士兵进来通报。
“太好了。”
“璟王和沈小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陛下追问。
“二人受了点寒气,沈小姐被毒蛇咬伤,璟王殿下并无大碍。”
什么?!!
“快传太医!”
闻此消息,二人瞳孔紧缩,大冬天的哪儿来的毒蛇。
“阿音,我们快去看看。”
萧诩抱着沈蓝絮几乎是冲进她的营帐,将她放到床上,赶紧伸开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伤哪儿了?”
“腿。”
“来人!添炭火,再拿几床被子,还有热水!”
沈庭舟扶着萧煜往他的营帐方向走去,萧煜不肯。
他放心不下沈蓝絮,怕自己没把蛇毒吸干净,更害怕此时看不见她。
“沈大哥,我担心夭夭,等我亲眼确认她没事了我再回去。”
沈庭舟无奈,带他去沈蓝絮的营帐。
萧诩掀开被子一角,手指轻触她的腿,毒蛇的牙印仿佛是咬在他的心上,呼吸都轻了半分。
“阿煜把毒吸出来了是不是?”萧诩声音轻颤,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的问她。
“嗯......”
萧煜进门后,目光就没从沈蓝絮的身上挪开。
看着她现在虚弱的样子,他心疼,担忧,更多的是愧疚。
萧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几秒,没有责备,也没有过多关心的话,抬手指了指炭盆前的凳子。
“阿煜,去那儿坐着。”
沈庭舟把他扶到炭盆前。
此时,太医、侍女、太监一个接一个地进来。
两个小太监往炭盆里添炭,侍女将被子替萧煜裹上,给沈蓝絮多盖了一床被褥。
“许太医,蓝絮被毒蛇咬伤,您快看一下。”许太医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萧诩拉到床前,给沈蓝絮把脉。
许太医搭上脉搏,营帐里的几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太医的判断。
随后查看了下她的伤口,再次搭上沈蓝絮的脉搏,许太医的眉头从一开始的紧绷到后来舒展,揖手。
“殿下放心,沈小姐并无大碍,体内残存的余毒,臣一会儿开个方子,沈小姐喝过以后,便无事了。”
听到太医的诊断,几人绷紧的琴弦才放松。
“幸亏毒素被及时吸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许太医长舒一口气,感慨道。
“璟王殿下和沈小姐都受了寒,要多饮些红枣姜汤去去寒气才好。”
“多谢许太医。”萧诩颔首。
红枣姜汤。
沈庭舟抬眸盯着沈蓝絮,心想:这丫头从小就讨厌姜汤的味道,该怎么给她灌下去啊......
“殿下客气了,都是臣的本职工作。”许太医揖手,“臣先下去煎药了。”
萧诩点头。
许太医前脚刚走,陛下和皇后急匆匆赶了来,几人刚准备行礼,陛下摆了摆手,“免了免了。”
皇后坐到床边,看着沈蓝絮面如纸色的脸,很是心疼,握住沈蓝絮的手,轻轻拍了拍。
她抬眸瞧向萧诩,语气带着担忧,“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幸亏及时将毒素吸出来,不然蓝絮......性命不保。”萧诩将太医的原话告知陛下皇后,“许太医已经去煎药了,服了药就没事了。”
“那便好。”皇后长舒一口气。
听闻沈蓝絮没有大碍,陛下悬着的心才放下,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沈昭交代。
“臭小子!你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萧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引起了陛下的火气,陛下走到他面前,指着萧煜的鼻子气愤不已。
“朕三令五申,不许单独行动,不许单独行动,天气还这么冷,你不仅无视朕的话,还带着蓝絮一起胡闹,害得蓝絮被毒蛇咬伤,你是要气死朕是不是!”
萧煜自知是自己的错,像只被训诫的小狗,耷拉着脑袋,心里十分自责。
“父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阿煜,儿臣派出先遣的人没有排查清楚猎场的危险,才造成这次意外的发生。”
萧诩心里清楚这件意外疑点颇多,没查清之前不想将猜测告诉父皇母后,怕给他们添堵。
“宸王殿下说的是,陛下先消消气。”
沈庭舟也觉得奇怪,大冬天的,冬眠的蛇怎么可能出来咬人,他们两个只是出去玩,又怎么恰好就掉进了陷阱里。
“不怪他怪谁,怪朕吗?”陛下双手掐腰,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陛下~”皇后苦口的唤了他一声。
闻众人都在给萧煜求情,陛下无奈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朕得给护国公府一个交代,也得给将士们做出表率,老五,明天出发前,你就到主帐前领十军棍的处罚吧。”
沈蓝絮下意识看向他,只因为自己受了伤,就要处罚萧煜保护不力,她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是父皇,儿臣领罚。”萧煜低垂着脑袋,神色低落,她的心里满是对沈蓝絮受伤的愧疚。
“陛下,这次意外,臣女也有错,臣女没有及时劝阻阿煜,有失责之过,陛下要罚就连臣女一起罚吧。”
沈蓝絮当即向陛下求情,皇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萧诩见状赶紧帮她把枕头立起来,让她靠的尽可能舒服一点。
“陛下,您别怪阿煜,要不是他救了臣女,臣女估计早就死在陷阱里了。”沈蓝絮气息还有些不稳,现在情绪又激动,引起一阵咳嗽。
“好好好,蓝絮丫头就不要激动了,朕不怪他就是了。”陛下见状,很是揪心,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躺好。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将身体养好,明日我们就要开始冬狩了,你可不能拉下,嗯?”
“多谢陛下,臣女不会拖后腿的。”沈蓝絮捂着胸口顺气,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谢父皇。”萧煜抱了抱拳,语气发蔫。
“那蓝絮丫头就好好休息,朕和皇后先回去了。”
几人拱手相送。
沈蓝絮欲要起身,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同陛下一起离开。
“二位殿下,红枣姜汤来了。”侍女端着托盘进来。
沈蓝絮心下一惊,看了看萧诩,又望向沈庭舟,摇了摇头,眼神带着哀求。
侍女将姜汤先端至萧煜面前,他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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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闷了姜汤。
辛辣感尚未褪去,暖意顺着经脉缓缓游走,转瞬便裹住他微凉的身躯,不多时,背脊已沁出了细汗,先前的寒滞之意,尽数被暖意驱散。
沈庭舟瞥了眼喝完姜汤的萧煜,看向沈蓝絮时耸了耸肩,表示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们出去转这一圈呢。
“我不要,我喝药!”对沈蓝絮来说,姜汤的味道甚至不如药能让自己接受。
“蓝絮,听话,一碗喝不了,就喝半碗也好。”萧诩拿起托盘里的姜汤,坐到床边。
“我拒绝!”
萧诩无奈,眼神求助沈庭舟,毕竟没人比沈庭舟照顾她更有经验。
“给我吧。”
沈庭舟走到床前接过他手里的碗,和萧诩交换位置,“萧诩,萧煜,小妹这里有我,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也好,尽量让她都喝完,最少......也要喝半碗,不然她体内的寒气驱不干净。”
萧诩嘱咐道。
“夭夭,那......你好好休息。”萧煜兴致不高,语气依旧低沉。
“阿煜,你不要自责,是你救了我的命,没有你,我估计都死在坑里了。”沈蓝絮看出他心里不好受,出言安慰他。
“如果不是我非要领你去打猎,我们也不会掉进陷阱。”
萧煜的话瞬间点醒了几人,沈蓝絮思绪回到当初和萧诩一起准备冬狩的事情。
“萧诩明明都提前遣人排查过猎场,怎么会有陷阱,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无需自责。”
“对,大冬天的蛇都冬眠去了,哪就那么巧,你们掉进的陷阱里会有毒蛇。”沈庭舟俊眉紧锁,分析道。
“蓝絮白日里发现有人表现可疑,这件事情不能说和那人就一定有关系,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大家心里都有了猜测,萧诩也不打算瞒着他们了。
“明显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逐渐打消了萧煜的愧疚之心,“大哥,我记得,你白日里就提醒我,要多加小心。”
“看来......有人蠢蠢欲动了。”萧诩若有所思。
“时候不早了,下次等庭越也在的时候,我们再商量。”沈庭舟和两人点头示意,萧诩把萧煜送回营帐。
“大哥,你说到底是谁要加害我们啊,我对朝堂上的人也构不成威胁啊。”沈蓝絮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想不明白。
“难不成那人要害的是阿煜?我是被捎带着的?”
“你别转移话题,姜汤都要凉了。”沈庭舟双眸暗了几分,重新坐到床边,舀起一勺姜汤,送到她的嘴边。
她撇了撇嘴,一脸嫌恶,“哥哥~能不能不喝?”
“太难喝了......”
“乖了,回府以后我书房里的宝贝随你偷。”沈沈庭舟耐着性子哄道。
沈蓝絮从小不爱喝药,讨厌姜汤的时候,沈庭舟都用这一招。
大哥书房里的宝贝有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有兴趣的她早就顺回自己房间了。
这只是大哥哄自己喝药的手段罢了,等她去他的书房之前,他都会提前准备好新的小玩意放到书架的某个角落,等待她去“偷”。
“我喝不了这一碗。”沈蓝絮撇撇嘴,眼巴巴的看着沈庭舟。
20. 上京篇
“你别转移话题,姜汤都要凉了。”沈庭舟双眸暗了几分,重新坐到床边,舀起一勺姜汤,送到她的嘴边。
她撇了撇嘴,一脸嫌恶,“哥哥~能不能不喝?”
“太难喝了......”
“乖了,回府以后我书房里的宝贝随你偷。”沈沈庭舟耐着性子哄道。
沈蓝絮从小不爱喝药,讨厌姜汤的时候,沈庭舟都用这一招。
大哥书房里的宝贝有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有兴趣的她早就顺回自己房间了。
这只是大哥哄自己喝药的手段罢了,等她去他的书房之前,他都会提前准备好新的小玩意放到书架的某个角落,等待她去“偷”。
“我喝不了这一碗。”沈蓝絮撇撇嘴,眼巴巴的看着沈庭舟。
“那半碗,多一口咱都不喝。”见她态度松动,沈庭舟知道这招有效,立马乘胜追击。
闻言,沈蓝絮才皱着眉头,乖乖喝掉半碗姜汤。
顿时,姜汤的暖意涌遍全身,驱散了她身体的寒凉,但同时,她的胃也一阵灼热之感,翻江倒滚。
“不许吐!”
沈庭舟提前预判了沈蓝絮的反应,态度强硬的制止她,赶紧抚摸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沈蓝絮表情难受,好一会儿才堪堪压下胃里的不适。
“今晚好好睡一觉。”沈庭越替她掖好被子,“腿还疼吗?”
沈蓝絮摇了摇头。
“明日还要早起,别想太多。”沈庭越想起今日发生了不少事,怕她夜里想得太多睡不好,多嘱咐了句。
“哥哥夜安。”
“夜安。”
沈庭舟掀开帐帘,迎面撞上了回来的沈庭越,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内,拉着沈庭越离开。
“怎么了?”
“小妹刚睡下,别打扰她。”
“怎么样?”
“她和萧煜掉进了陷阱,被毒咬了一口,又受了冻,索性现在并无大碍,已经没事了。”
“什么!”沈庭越心神难安,在原地来回踱步转圈,“就这么大会儿功夫,她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沈庭舟了解他性子急躁,也知道这种时候他不亲眼见到沈蓝絮安好,是不会放心的。
沈庭舟出言安抚,以小妹要休息为由,拉着他,把他拽回自己的营帐。
朔风卷起风雪覆满围场,明黄色的旗帜在猎场上空猎猎作响。
陛下一身玄色镶金骑服,跨坐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背上背着箭囊,一手攥紧缰绳,一手握紧弓箭,目光扫过身后的皇子以及王公大臣。
“出发!”
一声令下,陛下眸色一凛,双腿夹紧马腹,扬长而起。
萧诩和萧煜紧随其后。
再跟在后面的是剩下几位皇子。
王公大臣以及年轻小辈迅速跟上。
陛下抬眼望向远处雪林,瞳孔倒映着沉稳与锐劲。
视线紧紧盯住野狍子的身影,双手拉弓搭箭,手上动作十分的稳。
“嗖!”的一声,长箭划破长空,正中狍子的腹部,应声倒地。
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惊呼振奋之声。
“好!陛下一箭命中猎物,丝毫不减当年啊。”
“就连野兽都折服于陛下的帝王之威啊。”
陛下笑了笑,眼神示意侍卫将猎物收起来。
“父皇,儿臣今天一定要超越你!”萧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众人见他当着陛下的面竟敢大放厥词,不给陛下留面子,心里都替萧煜捏了把汗。
萧诩看着萧煜朝气蓬勃的样子,唇角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萧宥骑到他的身边,小声提醒他,“阿煜,不要让父皇失了面子。”
“是啊,阿煜,难不成你还想站到父皇前面啊。”萧穆斜睨一眼,语气透露着阴恻恻的怪调。
“当然!”陛下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豪气万丈的道。
陛下从来不担心两个嫡子是否会对帝位有觊觎之心,他甚至巴不得两个儿子至少能有一个对帝位有野心。
“你们这几个孩子,今日都不必藏拙,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让朕好好见识一下!”
“是父皇!”
萧煜丝毫没有客气,扬鞭离去,其他几位皇子见状,立马策马赶追,可不能被萧煜抢了风头。
陛下见状,和诸位大臣一起更往林子深处狩猎。
沈家三兄妹,钟落落,樊乘风以及其他几位年轻人,也各自搜寻自己的目标。
沈蓝絮神色锐利,扫视林子一圈,将目光锁定在一头梅花鹿身上,收紧缰绳,悄悄靠近几分,从箭囊里摸出一根箭,瞄准猎物,眸色凛冽,“咻”的一声,正中梅花鹿大腿。
沈蓝絮示意身后的侍卫,两个人赶紧上前收起猎物。
下一秒,她再次瞄准一只野兔,放出一箭。
另一边的萧煜同时射中一只毛色极好的红狐,看着侍卫收起红狐,他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恣意。
他心中暗想:这只狐狸的皮毛鲜丽无比,刚好可以给夭夭做斗篷的毛领,按理说围场应该会有貂吧,打几只回头送给母后做大氅。
“驾!”
远处一阵欢呼声,惊动了林子里的鸟群,分散到各处的年轻人们,大都猜测应是陛下猎到什么好物了,才引得众人欢呼雀跃。
众人沉浸在自己的猎寻里,忘却时间,不知不觉夕阳染红了天边,天空出现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和围场的茫茫白雪交相呼应,就像画里的场景。
四散的年轻人纷纷踏出林子,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好美啊。”
“最爱东山晴后雪,软红光里涌银山。”
“东风呼啸卷银纱,素裹山川映晚霞。”
“各位,都猎到了什么好东西啊?”钟落落的目光落到周围四散的众人身上,不禁问道。
“几只狍子和鹰,不算太好。”樊乘风笑道。
“野兔,狐狸。”萧宥面色平静。
“没什么好东西,估计超不了父皇了。”萧煜瞥了眼自己猎到的几只貂和狐狸,还有一只不算很大的麋鹿,摆了摆手。
“你不是夸下海口,要超过陛下嘛,这就认输了?”沈蓝絮不禁调侃道。
“那夭夭把你的猎物让给我,我定能超过父皇。”见沈蓝絮调侃起自己,萧煜知道她今日肯定猎到好东西了。
“我才不呢。”沈蓝絮傲娇的扬起下巴。
“那夭夭说说,你都打到了什么?”不等沈蓝絮开口,萧煜眸光瞥到她身后侍卫的马背上,一头梅花鹿最为显眼。
“呦!梅花鹿呢,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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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还行还行,一般般吧。”她带有一丝小得意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这个时间估计父皇那边也结束了。”萧诩看了看西沉的落日,调转马头。
“好。”
“今晚可要大吃一顿。”钟落落豪爽的拍了拍胸脯。
“据说猎得猎物最多者,今晚的宴会上有彩头哦~”萧诩的话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早说嘛,早说我就多打几只了。”
“那我可要争个头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同在夕阳余晖下,返回营地。
“陛下今日之风采更胜当年啊。”
“是啊,那猛虎见了陛下连跑都忘了。”
“就连百兽之王也折服于陛下的真龙之气下啊哈哈哈!”几个人刚返回营地,就听见文武百官的大肆吹捧,跳下马。
“父皇,你猎到猛虎了?”萧煜震惊不已,暗暗腹诽,自己怎么没碰到老虎呢,不然可不会让老头抢了风头。
“怎么?你不服啊?”陛下调侃道。
“不服你也猎一只去。”
知子莫若父。
萧煜的心思根本瞒不住陛下,尤其是他争强好胜,不服输的心思,更是写在脸上。
“我才不屑于猎虎呢。”
“你们都回来了?都猎到什么好东西了?”陛下环视一圈,见人都到齐,点了点头。
众人一一展示自己的猎物,陛下满意的点头,“不错,看来你们今日收获颇丰啊。”
“陛下,听说今日猎物最多者有奖励?是什么呀?”沈蓝絮的问题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陛下捧腹大笑,笑声在营地回荡,久久不散。
“蓝絮丫头的耳朵果然敏锐,不错,今日的彩头就是朕猎到的白虎皮毛。”
白虎皮?!
空气似凝固一般,静止了几秒,众人才从惊讶中缓过神。
“白虎?!父皇,你这下更让我刮目相看了。”萧煜这下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输给这个老子了。
“你拿什么跟我比?嗯?”陛下朝他挑了挑眉,萧煜尴尬的摆了摆手,讪讪一笑。
“您厉害!您厉害!”
众人看着他们的互动,哄堂大笑。
“陛下,看来......今日的彩头,是微臣的了。”沈庭越趁他们聊天的功夫,悄悄数了圈大家今日所获,发现自己比宸王还多一只,顿时信心倍增。
陛下当即派人清查所猎野兽,发现萧诩和沈庭越的猎物同样多,都是二十只,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他们自己决定。
“你们两个都是今日的第一名,但朕的虎皮只有一张,该赏给谁呢?”
他可不想当这个“恶人”。
毕竟,虎皮只有一张,赐给萧诩可能会被说偏心自己儿子,赐给沈庭越,又可能被自己儿子控诉,两头都难。
“陛下,既然虎皮只有一张,那便给宸王殿下吧,反正臣粗人一个,也用不着虎皮这样金贵的东西。”沈庭越满不在意的道。
“父皇,还是赏给庭越吧,儿臣也不需要。”
二人互相迁就,陛下心想:这不是把决定权又抛还给朕了吗。
“父皇,这简单,你再去打一只白虎就够分了。”萧煜站出来添乱,甚至真的去拿陛下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