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海燃灯》 第九十七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编) 殷福数着指头,又过了五个半日。 五个半日里,殷达浑然没事人一般继续过他的日子,白日工作,晚上则在阁楼上继续他的扮演游戏。 期间,他与陆然又交易了两次,相谈甚欢。 殷寿带着家人试探着去食肆吃了顿饭,他更是闭口不提之前的种种。 五个半日,已经比殷寿口中所说的三日,多了两日半。 机会已经给了,但是殷达没有珍惜。 殷福又开始数指头,开始数殷达在这世间,到底还有几日的辰光可活。 在处理殷达之前,殷福还有一些疑问,他收拾了一些简单的必要品,通知了殷寿,独自上了化阳观。 来到化阳观,他没有去找陆然,也没有去找葫芦头,而是找了赤脚真人。 殷福与赤脚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三十年前,那时候赤脚从外乡寻到此处,可他的本家早就死绝,他一个人在镇子口要了半个月的饭,最后是殷福在祠堂收留了他,给了他一条活路,最后更是将他送到了化阳观,让他跟着疾风婆修道。 说起疾风婆,疾风婆本就是羊镇三位大长老之一,也是殷福远房的姑母,疾风婆死后,这大长老的位置一直空缺,只要殷福过了六十岁,便可以顺理成章,登上这个位置。 这也正是当初疾风婆忘恩负义,一定要将观主位置让给赤脚的原因。 总而言之,殷福与赤脚的关系匪浅,亦师亦友,只是近十年来,两人合伙做了一些宝物流通的生意,才在表面上做了一些已经疏远的姿态。 “这一段典故,你听过吗?” 晚餐之后,殷福让赤脚支走了松夫人,然后他便给赤脚讲了一个故事。 说是更远古的世代有位神王,他有三个儿子,分别就叫伊、察、姆,他将他打下的大大的疆土平均分给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开始的时候都很和睦,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时间长了人心发生了变化,三个国家一开始只是边境上发生一些小小的摩擦,后来则演变为三国之间的混战,最终掌管山地与天空的察占据了上风,很快便灭掉了另外两个国家,但是这时候察的内部因为察的暴戾统治,也出现了叛乱,为首的反叛军将领,名字就叫做殷…… “没有。”赤脚拍拍肚皮,他已经喝得有些多了。 殷福还是觉得此事很重要,因此追问道,“这可是本教经文中遗失的故事,你当真没有听到过?” “经文?那东西……狗都不看。”赤脚再度给自己给殷福 满杯,“福大爷,俺不识几个大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殷福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这关键一环,于是从身旁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块似剑非剑的青铜引简,这引简正面是铭文,背面却是图画。 “我看看。”赤脚接了过来,看见这引简之上,画了三个抽象的人,三人的身后各有一个抽象的图案,分别是羊、鸟和螺旋,三人手持刀剑正在争斗,而三人的不远处,有一名高瘦头戴王冠之人,正在观战。 不,与其说是在观战,不如说是在伺机待发,他的手可按在腰间,腰间正悬着一把长剑。 “这……我好像见过。”赤脚的回答,令殷福倍感意外,却也大为振奋。 “就在库房,我现在带你去看。”赤脚光着脚起身,走了两步回来又不舍地将桌上的酒喝干,然后带着殷福,点上一盏油灯,两人一同朝里屋走去。 化阳观作为羊镇唯一的信仰地,构建于三百年前,规模其实不算小,只是很多地方年久失修,所以显得破败,但库房作为仅次于前殿的重要区域,却是却是个例外,几年前赤脚接过观主一职,立即找人修缮并且加固过,甚至连位置,都精心做了调整。 现在的库房之前的门被封,加固了墙面之后安排在了赤脚卧室的里间,是一间密室。 也就是说,要进库房,必须先进赤脚的卧房,而要进赤脚的卧房,就要先进赤脚和松夫人鬼混的另一间卧房,这间卧房的外面是前厅,前厅的外面套着半间吃饭的饭厅,如果赤脚不在,这四间房都会上锁。 所以赤脚带着殷福先是进到了里面的厅房,然后来到了那间充满了古怪气味的房,最后来到了赤脚平日自己睡的那猪狗不如的里卧房,再推开一扇大橱之后,露出了一扇暗门。 库房不大,也就是方圆七八步的空间,里面没有灯,殷福借着油灯的微光,看出其中有大约七八排的木头柜子,上面散乱地摆放着各种零碎的玩意。 赤脚开始在这堆零碎中翻找,殷福则仔细看了看,这里面有没有他们三人手中那种黄石头。 不多时,还真给赤脚找到了,赤脚从一大堆码放整理的引简中抽出其中一套,随随便便递到了殷福手中。 殷福想拿到亮堂一些的外屋细看,被赤脚拉住,赤脚的意思是外屋有窗,隔墙也可能有耳。 殷福只得借着微光,细细查看一番,按照前人的习惯,十枚引简便是一套,库房中这套便是完整的一套,大概记录的便是之前殷福讲述的那个故事的全部,也就殷王朝之前 的大洋王朝兴衰史。 引简的第七枚,正是殷福在祠堂库房翻箱底翻出的那一枚,除了新旧程度不同,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到这里,殷福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因为他本身是个神棍,所以之前对葫芦头那所谓的《启示经》以及经文内容和引简都抱有怀疑。 但是六日半之前,也就是殷寿上门找他商量的前一天,他找到了这枚引简,同时还找到了另外一本刻在石板上的《启示经》,这令他的疑虑消失了大半,他也开始有些相信,他很可能就是启示经中所预言的那位命途新立之人。 这让他有点恍神,接着他就看见赤脚的手中还拿着另一个奇怪的东西,很随意地将它放在了地上。 那是一具神像的头颅,头颅上戴着一枚神冠,那是他极其熟悉的伊神,只是这等造型的他从未见过,微光照过去,他第一次发现这伊神的面孔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令人难以移开眼睛。 第九十八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一、证) 殷福打消了疑虑,两人退出暗室,殷福前脚要告辞,后脚又想起什么,于是就跟跟赤脚耳语了几句。 赤脚的脸上开始有些吃惊,但转而化为微笑,微笑成了坏笑,坏笑在殷福走后,又成为狞笑。 殷福出了赤脚大门已是深夜,但他没有直奔松夫人为他备好的客房,而是再次来到了化阳观的前殿,还有几个问题,他想当面问一 如果能给破障重铩镶嵌上晶体的话,再作战的时候一定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了,你到一旁休息,这件事我来处理”老者摆了摆手,沉声,道,对于自己保护的人这样的表现,非常的不满意。随后,脚步向前踏出,来到木风的对面。 锦煌帝国、沪芸帝国以及阙云帝国和灵武帝国一样,都是皇级帝国,实相差并不算太多。 凭借即将出世的异宝,将周围的凶兽全部引到这里,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它们的心智,从而使其在争夺异宝的过程中,陷入疯狂,互相厮杀,最终将全身的养分,全部留在此地。 “呵呵,你牛逼,不过你给我等着,我肯定能找到你的尾巴把你给揪出来!”虽然此时拿到了邵仁杰的亲口录音,不过为了迷惑邵仁杰,我还是没有声张,装出很气愤的样子冲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很多人都会很过分的要求许伦提供他们的烟钱,或者是买东西的钱,总而言之,怎么欺负许伦怎么来。 此时,木风已经和大家开始打着招呼,这些人都是五峰同盟的主要战力,有他们在,那些反对势力的高手才不敢乱来。 叶飞当即答应,其实心里清楚地很,这也就是借口,不明说的话也好给刘贝贝她们一些动力。 医院里的患者大类还是分为两种,一种是病人,一种是蹭住的流浪汉,对流浪汉没什么可说的,都是装病进来住一两天,观察期一到他们就出去乞讨,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度假,休息一两天,就这么反复着无聊的人生。 徐少理笑的有些勉强,代言虽然谈好了,但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就像是写给股民的‘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一样。明知道你不会照办,但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沈岚越说越兴奋,盯着许哲的目光里,又冒出了一丝掩藏不住的崇拜。 来到位于镇子西面的那片海域域,看上去像是死水,但暗潮汹涌。 这些灵鸡眼见他们中最强的灵鸡在苏醒手中翻不起半点浪花,最多只能让苏醒打个饱嗝,顿时吓得浑身颤抖 。 几个大型的堆肥坑,坑底铺满坚硬的植物茎杆,用来通气,然后在上面铺上粪便与杂草、木屑、植物茎杆以及草木灰、河底的污泥,层层堆放在一起,中间时不时泼上一层石灰水以及泥土。 也就是说,其他人家里根本都不会开火,要是让村长这么走了,他们中饭都没得着落了。 “哼,不过今日,你肯定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我一定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所以说,这种主角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挂了呢?就是咕哒跟玛修下一秒在什么神秘存在的帮助下复活,简易也一点都不奇怪。 按照模拟器上册更新后的功能描述,沉浸式模拟可以让自己完全看见模拟器中的场景,并且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叶泽涛就微微点了点头,他也算是明白了情况,估计是这次司徒伤应该是暗中被对方的人抓住,然后聚集了力量帮他化解了那种控制,又让他继续留在这里探情报。 第九十九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二、隐) 那晚与单音子谈过之后,殷福辗转反侧了一夜,于次日清晨下了山。 他这辈子从未这样匆忙赶路,山路惊险,统*共摔了八跤,两次差点跌入山崖。 山脚下镇子口遇见恰好遇见了殷达,殷达见他一身泥泞,神色匆忙,忙拉住他,问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殷福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直而走。 殷达在他 耳边传来朱碧的呼喊声音,木惜梅低下头,将手中的碎片往翠梅的方向一丢,碎片毫无落差的掉到了翠梅的脚边。 近来梁嘉熙一有时间,就去医院探视慕夫人,是因为对慕芷菡的爱,也是因为梁家与裴氏联手倒致慕氏破产而产生的内疚。 “原也没什么事,何须道歉!”李凝大手一摆,他哪里是斤斤计较之人? 等她再次转醒之时,她才明白,那果然只是一个梦而已,而梦醒之时,她再次陷入了另外一个无边的恶梦之中,这场恶梦却让她再也无法醒过来。 他双手使劲地捧着她的脸,将舌绕进她的香唇中,缠在她的软舌上,她使劲推他,这要是让梁家兄妹看见可如何是好。 “好的,不过你身体不好,要少喝点。”凌楚楚也知道今天丈夫高兴,也就放开了,要平时他可是绝对不让叶秋喝酒的。 这些灵智愚钝的妖兽为此,还在这一片地带就地匍匐等了十日之期。只是自打今日后,天空中再没有下起过‘食物雨’。 李凝难免语塞,求助的看向了任天飞。任天飞直接撇过脸,假意的看向了下方的山川。 缓缓地关上房门,林涵溪看着冷无尘在自己的视野里渐渐消失,心中涌起的那种浓浓的不舍越发剧烈。 宇明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些夫人还真的帮自己分担了不少日常工作。没有她们,自己不知道要累多少倍。 符号弯来扭去,姬亦鸣虽认不出其中含义但仍能分辨出处,心中却也是微微一动,又想到绥芬河此处在历史上的位置——大致有了点猜测。 千年前的金熙宗,对完颜济安抱着最深沉父爱的完颜亶亦是他计划中一环。 该轰炸机刚一出场,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当它飞行到8辆t-72主战坦克上空时。只见内置投弹舱门打开,紧接着,一枚500公斤重的航空炸弹,作加速坠落的朝地面袭去。 差不多到了月中的时候,各互联网公司股价,就会迎来第一轮崩盘式下跌。许多因投机而被过度高估的公司,将会面临淘汰。 “谢谢,斯涅冉娜副总理,我知道了!”马维再次向对方表达谢意。 整片黑雾遍布在他们身周三四米范围内,仿佛有自主生命般不停翻滚涌动着,一声声刺耳至极的各种虫鸣,就从黑雾中心处传来。 耶凯不是让自己给他们找一条道吗?那就给你们一条,只要你敢走。 “不必,就在这等。”郑相却一反常态的拒绝了他,语气强硬带点冷漠。 “先把他尸首留在这儿,我们继续往前探索。”姬亦鸣心中升起股警惕,心知这座看似安全的“前清祖地”遗迹内,危险终于开始露出狰狞利齿。 而这时,系统的提示出现了,同时宸洛无法拿走此物,显然一个强制性的缔约出现了。 屋内木桌上点着油灯,灯光里竟然有三菜一汤,五花肉、红烧鱼、麻辣豆腐与紫菜蛋花汤,香气熏人,令人食指大动。 第一百零一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四、浮) 姆神的面容,每一个殷族人都非常熟悉,如今的殷寿,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浮想、观摩,就更为熟悉。 神之面容,或者说神之脸,都是都是庄重而无表情的,可能是造像之人刻意为之,也可能神本来就是这样子,这已经没人可考证。 但是眼前这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怒也不喜的姆神之脸,在萤火之下,却有了一些奇怪 露晓看着凌夙诚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孤零零地拍了几下手掌。 相互缠绕的细线勾住栏杆,元岁踩着这些看似脆弱的借力点连续向上跳跃,动作就像蜻蜓点水一样轻盈。 知道这大概是徒弟的密辛,他克制着没有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依然还是忍不住担忧,按着他的那只手也不觉隐隐发紧。 杜九听了后,半晌明白了杨康的意思,感情那句“乘风归去”被他理解成了我想回家了? 死亡是旅途的开始。为了这一漫长的旅途,我们要用尽一生去准备。 董老头也是想过搬家的,但他孙子的事情闹得整个香港都知道,董老头搬到什么地方去人家也不愿意,就算是他自己买的房子,还有邻居呢,邻居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他搬不成家,所以才会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欢天喜地的离开,后来连熊孩子都被掌管膳食房的胖和尚带走了,秦长风这个傻子一如既往的无人问津。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她一心钻石医药科学,结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黑崎一心明显不想放过这个和刘天较好的机会,毕竟……自己老婆受的是什么伤,黑崎一心可是十分清楚的。 鸠摩智瞬间感到叶青的杀气,老老实实的讲出了火焰刀的要诀和心法。 叶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接下来就显得生分了。韩焰才乖乖接下功法,也因为叶青千辛万苦的为她寻找功法,叶青在韩焰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无比重要了。 守卫洞壁的大沙蝎们,也早就发现了花极天三人,开始在方形洞口四周游走。它们的蝎钳一阵嘎嘎乱响,似乎完成了交流,四只沙蝎从洞壁上奔了下来,剩余四只,依旧保护这方形洞口。 她一直以为,危险都是来自于敌人,却没想到,危险也可以来自于最亲密的战友。 “算是吧!”姜熹伸手捏了捏眉心,自从几年前临城一别,倒是没听说关戮禾消息。 她捏紧手中的包,走过姜 熹的时候,忽然身子稍微一崴,直接撞到姜熹的肩膀上。 他在电话里表现出来的自信让我很放心,终于又听到他这种声音,心里真的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就算你胖,你瘦,你衰老,你身体皮肤松弛,但,你对着镜子会脸红吗?会唏嘘吗?会好奇吗?会觉得……自己构造很奇特,且,很匪夷所思吗? 罗刹鬼婆,罗刹鬼婆,你没事。李逍遥一阵大急,把李芙蓉躺在床上。 水水低着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实在太早了,现在她身份证上还没有成年更何况,她从来都不会许诺这些事情,因为未来变化太大了。尤其是爱情上的承诺,见过太多了,她不喜欢这样。 “不能用你的黑暗灵力,其余的办法都可以用,砸开也是可以的!”苏若汐解释道。 第一百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三、脸) “你还真准备将乐队一直办下去。”李辰的本意是玩票性质的,但帕丁满腔热情,弄得李香凝也跃跃欲试。 二月一号,京城某驻防军团对外发表声明,称即日起将在京城边郊某处举行一场为期一周的军事演习。紧接着就是密集的部队调派、坦克装甲车及直升飞机的调派工作。 这样一来,王浩明的所作所为,在他的眼里就变成了故意成全他们两个,以两块表现很一般的全赌毛料,换取分期付款的机会,怎么看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李知尘停了下来,在溪边捧了些溪水止渴,又洗脸。梅含遐笑脸盈盈,也捧些溪水梳洗一下。 刘翔则身子一颤,眼中渐渐有起神采。转身往后面退去,凛然道:“多谢李兄指点。刘某既输,便告辞了。天武宗上下,离开南之蛮荒。”转眼间,刘翔则身子已没入森林中。 这船在河道中冲风破浪,走了近一天,就见对面过来一条朱色大船,正是郑昂与陆荣翁所乘那条楼船,黑船上的桨手远远看见,赶紧招呼庄晏出了舱。 巴山石和巴山虎带着上官云一路奔逃,直到天色大亮方才停了脚步,巴山虎放下上官云,二人都哈哈哈长声大笑。 “怎么样?怎么样?”佳慧左手抓住李辰,右手拽住黛薇儿,急切的问道。 忽地,一位瘸子老板铿锵有力道:“一百六十五万!”他一下加出了好多,让上空气氛骤然一滞。 素依又垂眸望着水中的锦鲤,因为她低着头秋若并未瞧见她的神色,只恍然间看见几颗晶莹的水珠自她脸上落下,滴入池塘中。 黄仁如此开心,丁寒的坏心眼就钻了出来。他们来此演这场戏,可不是为了让肇事者开心的看戏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吓唬吓唬黄仁。 唐烨希自从在程逸奔婚礼的那晚闹了一出公然热吻和公然求婚的风波之后,追程希芸的步调更是大张旗鼓的展开。每天早上,程希芸办公桌上的花就足够摆满一桌子,而且一天一件礼物从不简断。 “那好!既然你同意了,那么过一会儿我们就过去狗大爷肉夹馍店商量加盟的事情好了!”刘晓星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敲定了这件事情。 那边北皇命人去找姚少君了,这边宝春拉着儿子的手都想放出大毛大杀四方,潜逃了。 夏忧依看着欧阳洛,他不屑的样子,让她伤心到了极点,夏忧依,你在奢求什么?你在指望什么?他一早就计划好了,他就是要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就是想要别的男人这样对你,你竟然对他抱有希 望,真够可怜的。 那个拍卖师也没想到这场拍卖会会将这个纨绔公子哥给引来,于是愣了一下后便急忙堆起了讨好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即便准备落锤的时候,一道更加狂妄霸道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就是你妈妈要交给你的东西。”杨艳青说着,十分凝重的将件袋交给了裴诗茵。 “我没有明说……”苏振奇暗暗轻叹,这个年轻人的锐气,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了。 早上的时候,阿司说过,他将她的号码呼叫转移到了一个无法接通的号码上,所以,厉云泽不会打进来。 就在气氛凝重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时候,荣铮似有所感地扭头,就见他的右手边的栏杆上立着一男子,出现的太过于诡异,就像凭空冒出来似的,白衣白衫,飘渺在风中。 “盛轩,说吧。”楚芸怜灵动的声音唤回了盛轩的心神,她没有起身,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理了理被萧儿压得有些褶皱的衣裙。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林羽不停大吼,不停的大吼,内心对于实力的渴望变得如此迫切。 侯镇山心领神会,两把开山石锤回旋而去,就恰似两条龙形旋风,在阵地间驰骋称雄,旋风强行改变了炸弹降落的轨迹,统统刮向天外,全都攒集在一起突然爆炸,米国战机纷纷落下。 “环,你不要只是怨天尤人,至少你还贵为皇子,为什么不拼一把!难道注定把皇位让给你的兄弟红权吗!”云翠激愤道。 面前的深潭升腾起蒙蒙的雾气,雾里的一切都那么地虚无缥缈,迎面而来的暖意却让人格外舒心,他听到清泉虫鸣之外那清灵的歌声,他从未听过这般澄澈的声音,一如他从未见过世间还会有这般澄澈干净的眼神。 早前去请楚芸怜的时候,刘青山悄悄出来寻她,被孟德使人暗中跟着,本来是防止楚芸怜跑路,结果她倒自己送上门来,还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第十名是苏琴,苏琴犹豫了片刻,而后决定挑战一下排名第六的苏状,苏状就是那个被誉为半步先天下的第一人。 织田信长的眼中仿佛在喷着火焰,身上鬼气与筋肉剧烈鼓胀扭曲,为了能够应对杨冲,他在这冲锋的时间内将拼杀其他鬼子的七米身材扭曲收缩到了三米。 第一百零一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四、浮) 姆神的面容,每一个殷族人都非常熟悉,如今的殷寿,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浮想、观摩,就更为熟悉。 神之面容,或者说神之脸,都是都是庄重而无表情的,可能是造像之人刻意为之,也可能神本来就是这样子,这已经没人可考证。 但是眼前这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怒也不喜的姆神之脸,在萤火之下,却有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在祂的双眼之下,有两条无比清晰的长条状的痕迹,就像是娃娃哭久了在脸上留下的泪痕一样。 “祂是哭了吗?”见葫芦头不作声,殷寿第二次问道。 “无它乎,宝相庄严,方士不敢妄言。”葫芦头单手朝着三具神像作揖,将自己的面容埋入阴影之中。 “祂为什么会哭呢?”殷寿不管,继续发问。 葫芦头只好再次默不作声。 殷寿的头嗡的一声,又开始作响,接着是鼓点般的剧痛。 “方士请慢走,寿……寿有事相求……”殷寿的声音苦不堪言。 葫芦头则是淡淡地,不带任何情感,“寿居士,有事请讲。” 殷寿几乎有些站不稳,“我……我……不……不……人……人为何会头痛?” 葫芦头目光中仿佛带着无限怜悯,“寿居士,医人本道可不会,但是我们修行之人,讲究的是气息畅通,一般哪里痛,说明那个地方有拥堵,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堵在了那里。” 殷寿强忍着剧痛,“是……什么?” “脑中的东西,多半是念头吧,好念头就像活水,不停流动,坏念头就像死水,慢慢沉沦,成为泥潭沼泽。” “那……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有也是有,但是那是我们修行之人的办法,寿居士恐怕……” “方士请讲。” “这……”葫芦头面露难色。 “好……好方士,请……请救我。”殷寿已经有些站立不稳,苦苦哀求。 葫芦头皱皱眉,再度单手作揖,“无它乎,今日我就告诉寿居士其中秘辛,其实想要气机通畅很简单,那就是请那些坏念头坏东西自行离开。” “自行……离开?” 殷寿的眉头皱得比葫芦头还深,索性坐到了地上。 葫芦头及时解释道,“无非就是心里在摇摆,脑中有犹豫,执着是病,执着是病,要么不想,想了就要立即去做。” “可……可要是做错了怎么办?” 你别说,葫 芦头的话好像有些作用,殷寿这会儿又觉得缓和了一些。 单音子葫芦头的面孔陡然变了,变得好像刚才殷寿看到的那尊姆神,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怒也不喜,他伸出唯一的一只手朝上方指了指。 “寿居士难道你忘了吗?黄羊开卷,三印运启,信者得赎,命途新立……” 殷寿一下愣住了,但还是很快将后面几句接了下去,“福日光临,恩典达及,伊门永续,寿泽无极……” …… 葫芦头念完那句经,便消失在大殿的一角,殷寿坐在原地,想了又想,觉得葫芦头的话很有道理,想了就要去做,所以他独自起身,摸到了化阳观的后院,也就是陆然那两间小屋的面前。 说来也是玄妙,这会儿他的头脑果然越来越清爽,也基本不大感觉到多少痛楚。 或许就是因为本来的计划是明日再去找陆然,改成了立即去找,成全了念想,这念想自然而然就如同老方士所说的那样,选择了“自行离开”。 越是这样想,殷寿的思路越是清爽,所以他在院子里站立了不大会儿,便上前敲了敲陆然家的房门。 此时应该已是深夜,但是里屋还亮着灯,果然不大时有人提着油灯来开门,正是陆然。 “欸,怎么是你?”陆然的脸上,一半真困意,一半假疑惑。 “我有些事找你。”有了方才的经验,殷寿说起来话也不再吞吐,借过陆然的身子就想进到房间之中。 陆然当然将他拦在门外,摆摆手道,“欸,内子已经睡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呗。” “在这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啊。”殷寿左看右看,面露焦躁。 “你等会。”陆然支吾了一声,将门关上,不多时又将门打开,殷寿看到他披了件衣服,手上拿着一把锁。 “我们去后山说。”陆然反手将自家门锁上,然后用手往后山的方向一指。 殷寿知道他这般小心,是因为屋内有个怀孕八九个月的女人,也没有多问,跟着陆然便走。 路上,他才假惺惺地关心道,“然哥儿,老婆是不是要生了。” “啊,还早着呢。”陆然含糊道,“起码还有两三个月。” 殷寿继续套近乎,“到时候可要请我们喝喜酒啊。” “那是自然,到时候把殷达、殷福都叫着,把镇子上的好朋友们都叫着。”陆然故意提及了另外两人。 走不了几步,陆然领着殷寿来到一处山坡的几块乱 石后,深深打了个哈欠之后,问道,“殷老板,怎么说,这么晚了上山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咯?” 殷寿这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乏力,脑袋虽然不痛了,但双脚痛得简直无法站立,他也不管了,照着一块大石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的确是有事,陆老板,还记不记得,多日前你到我家,要同我交易?” 陆然点点头,“那是自然。现在怎么个说法?殷老板这是想通了吗?但是到了今日,我恐怕凑不出来那么许多钱啊……” 殷寿摇摇头,“不不不,陆老板我不是来同你谈这场交易的,而是新的交易。” “哦?”陆然当然装作没听明白。 “我就不兜圈子,关于那些石头我不是卖,而是想从陆然手中买。” “哦?”陆然的声调当然变得更加疑惑。 “坦白说,我迷上了这玩意儿,想要更多,否则……否则我便会头痛,好像生了什么怪病一样。”有了葫芦头方才的暗示,殷寿说起话来,敞亮多了。 陆然吸了口气,“可是,我也并没有很多。” “有多少我要多少。”过去的殷寿,做生意可从来没有这么爽快。 “真的?”陆然将信将疑,“那价格呢?” “价格你尽管提。”殷寿拍拍大腿,咬牙道。 ? ?又混了一周,嘿嘿嘿! 第一百零二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五、结) 谷菀琴面色古怪:都臭家伙的喊得这么亲密,一整晚竟然只是下了三盘棋? 只有少数观众迎合这个写手的话,绝大多数的观众反倒是饶有兴致的期待着第二个喊话的傻子。 晶莹的泪水瞬间弥漫在艾薇的美眸中,坐在床边,艾薇竟是开始微微抽噎起来。 反正李适就只是想要看看,天劫之雷,自己能不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把它给弄出来,毕竟如果掌握了天劫的话,那么自己实力的提升就绝对不是一点或者半点。 自哥舒翰代替被冤杀的高仙芝出镇潼关,安禄山派遣安庆绪带着反军主力三次来攻皆被哥舒翰击退,未使反军踏进潼关一步。 每天每时每刻,整个混乱之地的消息都会汇总到这里,事情太过庞大,大到所有人都忙忙碌碌。 维克多脸色一变,尤其是楚风拿出钥匙的瞬间,睹物思人,杀意毕露。卢西恩面带不屑,不说他的力量提升,便是平日里的状态,他也丝毫不惧维克多的力量。 在恩萨达城内的另一角,她已经感知到了来自【秘法飞羽】的魔力波动那是格罗斯随身携带的物品,虽然并不能说明太多事情,但至少,已经给予了她一个美好的希望。 随着这些话说完,却是看着一个个的传送阵开启,只见到了一个个光圈分外显眼。 在那个地方历练了一番之后,他的心情已经变得无比坚强,此时此刻的他早就已经不会,太容易被凡尘之事所迷惑,不会再被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所迷惑。 明明是能绝对保护住空间中安全的法阵,现在却用来禁锢住莉西娅,因为她不是的发起人,她无法打破这个法阵。 不过,相较赵家的赵若,以及司山家的司山卓、司山楼,埃蒙家和陆家的年轻一辈就显得人才凋零了些。 自称左护法的家伙喉头明显滚动,狠狠的咽下去一口口水:“告诉你们,千万不要乱来!不然你们会后悔的!我这里有阴天子给我的令牌!”说着微微侧着身,边防备着边伸手掏出东西扔给鸟嘴。 杨寻迅速的在手机上敲打着键盘,给为自己担忧的几人发短信报平安,然后杨寻就拨出了那个归属地是国外的号码。 蛇公子也看到了无惧,这一对视蛇公子立刻就认出了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伽迪学院任务使者。 但曲老头久别重回,而白正阳则是第一次来帝都,看啥都是新鲜,所以,曲老头就慢慢地陪着他看看。 望着病床上的罗万山,罗万美的眼泪,顿时再 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龙双点了点头两人分别离开了,没等无惧走出去多远张瑶瑶就追了上来叫住了无惧,无惧一愣,回头问到,怎么了瑶瑶? 冶炼陨石的事情搞定,墨客回到房间开始修炼起来,这一修炼,便是一夜,第二天一早,墨客便是驱车前往黄老的住处。 说道此处,玄天都也忍不住有些气愤激动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这是自然!无论念聪需要什么,爹都定会全力以赴!”莫知府拍了拍胸膛,许下承诺。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张袖儿扭过头去,发觉是赵一山来了。 雷声一响,当真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梦星辰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的震住各位,原因无他,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和身份,省得被个招摇撞骗之徒侮辱。 很明显,这些天秦宝宝连课都不上了,天天在家守着齐迹,生怕他对洛千依下手。 此时的刘备大军和曹操的兵马相向而行,没过多久,两支队伍便碰了面。 吴狂慢慢走到这个沙匪面前,修罗刀唰的一声闪过,身躯无力倒下。 心烦意乱的走在回治疗室的路上,却是在门口的长椅上遇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在自己以前的医院常遇到的那个孩子。 当李璟踏入正殿后,一眼便望见了殿中上首的黄帝,而这一望之下,他瞳孔一缩,目中闪过浓浓的惊骇震惊之色。 微风轻轻吹动她的长发,裙子也变得有些飘逸,看起来实在是太迷人了,就像一个花仙子一样,在花中正在采花。 陈九开着三轮车,吴有胜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上,摇下玻璃窗,拿了个大喇叭,把声音开到最大,然后嘛,就是手举着,拿到车窗外面。 “玲儿,燕子,你们觉得无聊的话,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醒你们。”吴有胜转头,朝着后座上的姐妹俩说道。 与此同时,铜罐里面,那些药汁里面能量,也是不停的融入叶凡的身体之中。 “有是有,可是……可是他不肯听我电话呀!”电话那端的声音顿时变得委屈万分。 一百头魔兽正整齐的沿着半个月前刚竣工的魔兽火锅路,朝着明城走来。 “恭喜恭喜。”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听了对话,都表示了祝福。 他本想,让她脱离痛苦,却没想到,自己在这个过程里,真的爱上了她——又或者,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潜藏,只是他从未发现罢了。 很多人直接就在训练中倒下了,那人的尸体就会被送回到那张奇怪的石床上,将他身体里的那些零件重新取出来,剩下的部分就会直接丢到牢房里让那些饥肠辘辘的试验品当作晚餐。 第一百零三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六、转) “这……四个钱,如何?” 陆然(假装)思考,例行喊价。 “三个,不可能再出更多。” 殷寿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三枚十个,不然就算了。” 陆然几乎就要放弃抵抗(假装)。 “三个。” 殷寿已经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嘿!”陆然(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寿 死后,留下了一首诗,现如今前几句全都应验了,现在最后一句也应验了。”南颜明收起了轻佻,凝重道。 “哼,狄爷,我知道你的修为远远要高过我,甚至还在门主之上。我也知道欧家老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可是,你以为,凭你与欧家老,今日就能一手遮天么?”严家老目光一扫,看向了台下数十名维持秩序的督司护卫。 这款超级无畏战列舰被命名为英王乔治五世级,不差钱的英国人给国内的造船厂同时下了8艘英王乔治五世级超级无畏战列舰的订单,绝对有针对德国人准备建造8艘超级无畏战列舰的意思在里面。 送走了李门主一行,杨晨才放松下来。之前的那些话,几乎就是在怂恿李门主他们赶紧动手了。玄天门不动手,怎么会越发的拉到赵家的仇恨? 大嘴怒吼,但是,它的血,的确先天受到对方的压制,何交,对方的真元实力,远远超过了它。 断肢再生丹的炼制难度也再次让所有知道丹方的炼丹师们大吃一惊。没办法,除了杨晨意外,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没办法单独的炼制成功这种丹药。 自从人性和魔性结合之后,兰绝尘的行为变得更加的古怪随行,不受那世俗的行为道德所束缚,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魔气散尽,前哨战的外围已经被炸开一个豁口,还有十多个弟子被魔气所伤,赵凌萱等人心中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光是一个影分身就有这样的实力,本体该有多强? 与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做个顺水人情主动交予方向前,搞不好,还能共赢?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处山洞中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一个青年出现。 虽然她不介意又上一次新闻,但是她却不想因此而影响到池北延。 毫不犹豫地,温不吹哪巨大的身体缠上了哪棵巨树,开始用尽全力地往树身上使劲的缠。 于是在十分惶恐无措的视线中,江清野拿着毛巾朝他走来,在年楚楚的认知中,他平淡的眸子里闪烁着,狼看见 猎物的光。 电光火石之间,双掌交错,准备绞断利箭,可刚一接触,便觉得不对,那箭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十分坚韧有弹性,居然折不断,力道也大的惊人。 不过这句吐槽只在心里闪过,他人倒是不起一丝兴致,当做没听到一般继续喝酒。 裴雅彤把自己说的要多辛苦就有多辛苦,却是丝毫不提及裴老爷子又给她找的月嫂和保姆,除了孩子刚生下来,好像也只是把孩子抱起喂一喂。 那漆黑的身影一出现,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的冰寒和磅礴的杀意。 而这道鬼影中的哪一道天道之气正是这无极培元大还丹所必需的药引子。 外面一声巨响,天地为之一亮,一道深邃到乌黑的闪电斜斜的劈了进来,正好落在了五公子的脚边。 他的记忆中似乎始终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让他魂牵梦绕不得安宁的身影。 第一百零四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七、来) 不用抬头看,陆然就知道,这种声音,来自于附近林间的一只松鼠。 他甚至认得这只松鼠,它身上有漂亮的黑红花纹,头上还有一撮呆毛,小眼神还有点凶悍。 噗噗噗的声音正是对别人侵入他领地的某种警告,这个入侵者,包括了殷福殷寿,也包括了自己。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松鼠力小,不敢真的接近人,只敢远远地发出叫声,还有便是在树枝上来回跳动,好让大树发出一些它认为可怕的声音吓退对方。 殷福殷寿原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它这一闹腾可算是惊动了二人,二人刚杀了人,神经绷得正紧,慌慌忙忙就过来查看。 陆然想往身后林子更深处躲闪,但是他原来的位置就有些尴尬,眼下更是躲无可躲,被眼尖的殷福一眼看到。 “出来吧,别躲了。”殷福站定,掏出打火石,“不出来,我就立即放火烧林。” 陆然知道此人最为阴毒,说到做到,索性也不躲了,从灌木中现了身。 “是你?”这时候殷福殷寿才算看清了陆然的脸,几乎同时发出了同样的惊呼。 “嘿,巧啊。”陆然望着两人一身一脸的血,低着头,尴尬道,“我……我是准备来捕鱼……对,捕鱼。” 殷福的眼神更加阴狠,冷笑一声问道,“你空着手来捕鱼?” 殷寿这时候冲他挤了挤眼。 陆然不明白殷寿想说什么,只是继续搪塞殷福,“福大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老家那个靠海,三岁小孩不用器具就能捉几十斤的大鱼。” 这其实是一句实话。 “这我相信。”殷福还是冷笑,“但是这两天你婆娘就要生产,你不在家陪她,却到这来捉鱼,这理由未免还是有些牵强。” 陆然偷偷看向殷寿,想让殷寿能不能开口帮他说句话,但殷寿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陆然只好现编理由,“正是因为内人要生产了,所以打算来搞几条肥鱼,给她补补身子。” 殷福点点头,“这理由倒是过得去,可惜了,陆老板,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怎么个说法?”陆然装傻道,“是因为你们二位抢在我前面,已经捉到大鱼,而且杀掉了大鱼?” 陆然这话的本意是,他没有看见面前这二人杀人,至于这二人一身是血,那是因为他们杀鱼弄的。 潜台词是:我(假装)没有看见,你们也(假装)无事发生。 但这话这会儿到了殷寿耳中,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殷寿将手中还未放下的尖刀攥紧,掂量着两人是否要再杀第二只“大鱼”。 他一时无法判定,因为陆然这会儿年富力强,而他跟殷寿都是年过半百之人,即使是合二人之力,怕也是很难拿下对方。 想了想,殷福决定将问题抛给殷寿,他用手上的刀尖指了指殷寿,又指了指陆然,“寿老弟,你说说看,那今天咱们要不要在这,再杀一条大鱼?” 殷寿手上也捏着一把刀,但是手一直在微微发颤,虽然之前在此地他亲眼见过殷福杀人,但真轮到自己,还是有些胆战心惊,鼓足勇气几刀下去,看着殷达从活生生的一个人成为一滩肉,他更是吓得几乎失禁。 “我我我……”殷寿哆哆嗦嗦,指了指自己,不慎将手中小刀也掉到了地上,慌忙又去捡,捡起来还在哆嗦,他没有敢再看向殷福,而是半天对着陆然挤出一句话,“陆陆陆……陆老板,事事事……已至此,不不不不……必假装了……” 说完,他将身体刻意往旁边一闪,这就将殷达的尸体完全暴露在了陆然眼前。 “行吧,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我承认,我都看到了。”陆然知道自己无法再装相下去,索性将话挑明,“但是我可以告诉二位,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有看到,可以将它烂在肚子里,我可以对天发誓,今日一事,只有你们、我和上天知道。” 他这么一说,让两人明显都松懈了一些,殷寿明显恢复了常态,也帮陆然说了句话,“陆老板我是信得过的,跟他做了多年生意,他是一名诚信之人。” “我也信。”殷福的声音依旧阴冷,依旧是一个进攻的姿态,“可是我怕这树上的松鼠也看了去,泄了密。” “松鼠怎会泄密?”陆然诧异,随即明白殷福的话其实就是他还不信,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保证,只好摊摊手,“福大爷,那照您的意思,眼下这局面,我该怎么做?” 殷福等的就是陆然这句话,这会儿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既然与陆然生死相搏有风险,那便可以先拉他下水,让他彻底闭嘴,日后再找机会除掉他。 死了一个殷达,就让陆然成为殷达,陆然会水,将会成为一个更有用的殷达。 “我只能信任我的同伴。”殷福对陆然轻轻颔首道,“要想不成为第二条被杀的大鱼,那就只能站到杀鱼人的这边。” 他往前一步,将手中尖刀递到陆然手中,冲他点了点下巴,“殷达还未死透,你再去补上几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信任你,让你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伙伴。” 陆然在心里狂骂殷福阴毒,殷达明明已经死透,殷福却说他未死,要自己去补刀,自己补了刀,就等于殷达死于陆然之手,不补刀,今天怕是他也很难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某一个瞬间,陆然心中那一团熄灭许久的火腾地升了起来,他很想一了百了,将面前两人一并除去算了。 可脑中还有另一个念头,一下将这团火熄灭。 万隐心今日就要临盆,还在家中等他,他若是现在杀了这二人,等于殷达也是死于他手,等于之前两名青年也是死在他的手中,羊镇的一干人迟早要把这些血债都记在他头上。 这是他不能承受的结局。 既然如此,只好先与虎谋皮。 陆然咬咬牙,一声不响地从殷福的手中接过那把尖刀,朝着已经死透了的殷达,大步地走了过去。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五章 陆然的一日和许多日(三十八、放) 原本计划去去就来,没想到折腾了大半日,等陆然彻底摆脱了殷福殷寿,已经是这一天的黄昏时分。 陆然心急火燎往家赶去,完全没有去想殷福最后那句“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心比他的人还要飞快,恨不得重新学会腾云驾雾,好一瞬回到万隐心身边。 今日过后,到底是陆放,还是陆明,就会见分晓。 今日过后,他陆然,在人间,又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身份。 只有这样甜美的未来,才能短暂覆盖掉他心中此时的阴霾。 快到化阳观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已经雨过天晴,一身轻松,甚至哼起了多年未哼过的小曲。 但是他一脚踏进家门,天空立即变脸,又开始淅淅沥沥起来。 他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赤脚真人那张满脸猥琐的大脸。 这张脸红扑扑的,一脸的高兴,就好像今日做了父亲的人是他那般。 一见到陆然,他的大嘴更是直接咧到了耳后根,欢笑着同陆然打招呼,“呦,你回来了?” 陆然面孔一冷,“你怎么在这?” 赤脚嘿嘿笑着,没有回答,却好像故意堵着门似的,明明看见陆然的眼睛往后直瞟,还是杵在那不动。 “让开!” 陆然一把将他往边上一推,随即像一只受惊的鱼那般,挤进了里屋,再一抬眼,便看见了万隐心睡在床上,松夫人坐在床边,两人的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玩意儿。 同所有的凡夫俗子一般,陆然并没有第一时间感谢或是关心他的妻子,而是完全被那小家伙吸引住了,他冲上前去,丝毫没有理睬松夫人迎面而来的笑脸和万隐心勉强睁开眼的关切,一把将小家伙抱在了怀中。 他得好好的看看他。 但他还是一下怔住了。 许久之后,他的脑袋才重新开始转动。 他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万隐心,又低头继续去看小家伙。 确实是小家伙。 很小。很软。有些丑。不太像自己。 这便是陆然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陆放的第一印象。 然后他的脑袋,忽然再次停止了转动。 他抱着小家伙,觉得自己好像抱了一团火,开始有些无处安放,开始有些小心翼翼,忽然间他的脑中嗡然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他初次见到谢桥的那个仙境,那个生与死之间中转之地,那一片茫茫不可知的白色之中。 他也忽然有所体会,他抱着的是一具生命,是生命最为具象的体现,而生命的开始,就是无。 这是个清白如同仙境的小人儿啊。 想到这里,陆然的脑袋终于又活了过来,他又笑了一笑。 一切皆无,然后无中开出了一朵微笑的小花。 “这然哥儿,也不问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就知道在那傻笑”这时候万隐心支撑着坐了起来,招呼着陆然,将他从停停转转的无限遐想之中拉了回来。 “不用问,这面相,小鼻子小眼,一看就是个女孩。”陆然下意识地回答道,他的内心里,确实也是很想要一个女孩。 “错啦,是男孩。”松夫人这时候凑了过来,一下掀开了盖在小家伙身上的小包袱皮,露出了陆放的男性特征。 “男孩也好。”陆然又是傻傻一笑,见松夫人伸出手要接过小家伙,愣了愣,还是没有抗拒。 这时候他才想起万隐心,走到床边坐下,牵起万隐心的手,关切道,“真是辛苦你了,小万。” 万隐心没有说话,只是甜甜一笑,目光始终停留在松夫人的怀中。 “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陆然一时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啥,于是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就在你回来之前没多久。”万隐心还没有张口,松夫人倒是一边哄着小孩,一边回过头来替她回答道,“小陆这些事情你现在都别管,让小万多休息休息,她今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身子虚着呢。” 万隐心这时候才接着打趣道,“可得好好谢谢真人和夫人,要不是他们两个人在家,今天你怕是老婆孩子,一个也见不到了。” “啊,那是自然。”陆然转头,对松夫人一抱拳,“今日真是多谢你们,改日我一定略备薄礼,再登门致谢。 今日松夫人的面容也是十分红润,甚至可以说脸上带着喜气,她嘴上说着“不用客气”,目光却一直舍不得从陆放的身上移开。 “都是好邻居,一个观里的,说什么谢谢,这可是我们化阳观现时唯一的子嗣。”这时候赤脚真人也跟没事人一样进了里屋,嘴里邀着功,那边凑到了松夫人旁边,两人一同逗弄小孩子,就仿佛这孩子是他俩的那般,一时竟然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 陆然心里本来还藏着事,加上又想到万隐心生产时自己非但不在,还叫这赤脚掺和在其中,现在又看到这略有些浮夸的一幕,顿时打翻了醋坛子,火气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猛地从床边站起,冲上去夺过来小家伙,小家伙大概受到这种刺激,立即嗷嗷大哭,陆然也不管,将他牢牢抱住,然后目光扫向二人,说道,“二位,今日实在是感谢,但是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小万和孩子都要休息,二位还是请回吧,我们夫妇三人还有一些事情要谈,改日,改日我再请二位喝喜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这样突然发难,赤脚和松夫人都有些不懂,两人对视一眼,赤脚立即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在干吗?你这一口一个感谢,就是这么感谢我们的吗?看一眼孩子而已,要是没有俺,你今日回来,怕是得到的,不过是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就是不想让你管!” 陆然已然有些上头,要不是抱着小家伙,拳头怕是已经抡了出去。 “好啦,好啦,今日是大喜之日,小陆也是欣喜过了头,我们让他们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松夫人见状,连忙连拉带扯,将赤脚带出了房间。 两人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回到了家中。 房间内小家伙还在哭,陆然也不知道怎么哄,可万隐心的脸,因为陆然方才的举动,也冷了下来。 陆然左哄右哄,小家伙就是哭,陆然只好认怂,将小家伙送到万隐心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一直哭啊,这小肝肝,是不是饿了?” “什么小干大干?” 万隐心这时候也缓和了一些,知道陆然肯定是遇见什么事了。 她一开口,陆然就立即嬉皮笑脸道,“你是小心心,他是你儿子,那当然是小肝肝。” 万隐心一下被他逗笑。 “那你呢?” “我是你的丈夫,所以跟你不是一个品种的,我叫老然然。” “老然然,快把你的小后后抱过来,他的确是饿了。” “小后后?” “有心就有肝,有然就有后。” “妙啊,娘子。” “依我看,这孩子小名就叫小后,不,就叫小猴吧,愿他今后像小猴子那样古灵精怪,活得自由自在。” “妙啊,娘子。”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三、老鸟与残蛇) 斗笠之下,先知的四张面孔齐齐抬起。 四面台,四面人马,一看到这张脸,都露出了程度不同的讶异表情。 青乌和赤乌一眼将其认出。 无量子还有些迟疑。 灵感大王凭着本能将人认出,却又将这人的身份、名字完全忘记。 “老鸟,你怎么也在这?” 赤乌不管,劈头盖脸,就开始发问。 他冲着的那张脸,原本一脸怒气,现在是一身怒气。 【神山】震颤,【幻海】沸腾。 熟悉的气机从那先知怒之一面的拳头中狂涌而出。 赤乌嘿嘿一笑,一口赤血裹住拳头,便伸手去接。 可因为先知的另外三面掣肘,他们不动,怒之一面也不能多动,所以两人的拳头还未接触,双双落了空。 哀之一面望着面前这青色眸子的小女孩,动了动眉头,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吾要等之人,便是你们吗?” 青乌不回答,只是眨眨眼睛,略带调皮的回答道,“你猜呢?” 久未的四面吕拂,跨越数千年的重逢,青乌一眼看出,这人同灵感大王一样,并不是那位大师兄的完全体。 “你这副样子,是认识我吗?”第三面的喜之面朝着面前的无量子挑挑眉毛,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臂,俨然是习惯了见人便要传教,“你,要加入我们的志愿会吗?” “弟……弟子见过师伯。”无量子呆归呆,礼节还是没忘,乖乖单膝下跪,朝着那人行了个大礼。 身为环教曾经的大弟子,面前此人他当然见过,他叫他师伯,当然也是因为他就是结教之主,世间另一位大天尊,世间的第二位完仙——吕拂。 不仅那张带着伤疤的脸一模一样,眼前这人带给他的那种高山压顶的感觉,也跟过去某些时刻一模一样。 喜之面更是更是喜笑颜开,“欸,不要叫师伯,我们这里不用这种称呼,你要叫我主教,或是神父。” “见过主教。”无量子还是毕恭毕敬。 “那你呢?” 先知只剩下最后的乐之面,他展现的面孔是四张脸最为友善也最为伪善也最难以形容的一面。 他已经看出灵感大王属于重度的“残暴障”,但这正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灵感大王的目光本来一亮,如今已经迅速游离下去,听见乐说话,左右看看,忽然皱了皱眉,面容骤变的同时他竟然对着面前的吕拂动了手。 一道黑白之光,直直砍向乐之面面门。 两仪刀剑,以及两仪心之术。 “好快的速度!” 乐之面一吐舌头,嘀咕了一句,脑中永磁电机迅速转动,一道不大不小将将好的蓝紫屏障将袭来之光挡住。 将刀剑心一齐封锁。 灵感大王一击不成,嗷呜一声,转身就跑,跑下四面台,却发现他跑不出此地,很快被台下的一众信众包围。 “这人有点本事,与那些人妖完全不同,他应该就是老鸟,至少也是个分身什么的。” 赤乌见状,侧过身子问青乌。 老鸟,正是吕拂当年的诨号。 青乌目不转睛,盯着先知,思绪不断在十万年的回忆中翻找,然而一无所获,她只是喃喃地回答道,“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四面吕拂,一万年前本人就说过不会再出现,大师兄说话,几时食言过?” “既如此……”赤乌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想说下去却卡了壳,“既如此……既如此,欸……既如此,那个我们原本来此地是要做什么来着?” 遭到了青乌又一顿白眼。 无量子这时候在旁边吱了声,“好像也没有什么目标,就是来看一看情况,打探打探消息。” 赤乌咳咳两声,“来了就有目标了,看到的就是目标,那俺这就去将这厮拿下!” 自说几句挽尊的话,赤乌咧开大嘴,露出一口可怕的尖牙,一口红得惊心动魄的赤血从他口中喷出。 血光如同一只跳跃的火猴子,腾地一声,拔地而起,而又从天而降。 “将这厮拿下”的意思,就是将先知完全控制住,对于一条蛇而言,就是将他捆住绑住裹住,最好是将之完全吞入腹中。 这层意思,青乌自然早就了然于胸,无量子却有些看傻了。 教主与教主之间的肉搏,他活了数万年,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赤血如同一条从天而降的火焰,绝对的速度或许就连自己,怕也是第一时间无法躲开。 但是那位四面先知却躲开了。 他化作了飞鸟。 四只飞鸟,分别是黄红蓝绿,擦着火焰的獠牙朝四面飞起,然后又盘旋回来,再度合体。 他竟然立即发出了反击! 巨大的飞鸟伸出同样巨大的两只利爪,将赤乌的“蛇身”抓在爪中,在往两边拉扯的同时,锋利的鸟喙朝着两爪之间的位置猛啄下去。 一啄便得手,大鸟从来都是蛇的克星。 赤蛇很快被断为三截,大鸟也并未松懈,而是张开大嘴,要将三段残蛇统统吞入腹中。 吕拂与赤乌是多年的对手,他当然也明白“拿下”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有将赤乌的三魂吞入腹中,才是万无一失。 就如同赤乌这一击,毫无保留,倾尽全力。 可惜大鸟从来都是蛇的克星,所以赤乌不能得手,被瞬时反制。 但赤乌毕竟是赤乌,早就有应对之法。 三段残蛇,化为三万段残蛇,三场红雾散去,接着化为三万道虫群,又卷土重来。 其中一万道虫群钻进了大鸟的眼中,另一万道虫群则爬上了大鸟的背,最后一万道则狠狠咬住了大鸟之尾。 黄红蓝绿,喜怒哀乐一同狂吼,被残蛇之群从高空拖下,狠狠落到地上。 兵者,势也,天比地高,那就将天拉到与地一般平。 但天就是天,依然要往上,大鸟虽然狼狈落地,却只是翻滚了两下,它迅速地学会了残蛇的战法,一分为四,四分为十六,十六分为亿万,最后重新聚成四只天鸟,飞在天的四角,像一具天网那般,牢牢封锁住了地上的亿万残蛇。 四比三的意向,先知吕拂,再度占据上风。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七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四、陈川朴) 四面吕拂与赤乌你来我往,万千绝招,打得是花天走地,天花乱坠,星空尽碎。 但这种境界的畅快,只有赤乌和吕拂才能体味,旁人看四面台,不过是两束幽光或是并行,或是追逐,或是纠缠。 幽光的动作极慢。 仿佛两团星云,肉眼所见,虽然距离很近,实际却不知隔了几间宇宙的距离。 “这便是所谓的天人交战吗?”无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闪现到了青乌身边。 青乌眼也不抬,“你资历太浅,这种阵仗,在过去的某一段岁月中,只是最普通的拉练,一日万次,也不少见。” “但我还是那个问题啊,我们来到此地,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仅仅是跟这些人妖神人殊死相搏吗?” 无量子再次提出关键一问,青乌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台下灵感大王也没闲着,信众如同潮水一般围堵着他,他被迫与最前面几人发生了争斗。 地上,全是红色的血和银黑色的电子零件。 “你不了解老鸟。”青乌摇了摇头,“如果不能打服他,他是不会张口说一个字的。” “老鸟?”无量子一直对这个称呼有所怀疑。 青乌笑道,“你想得没错,结教吕拂,乃是妖仙出身,他原来,亦是太乙某座山头的妖王,乃是一只白头鹰修成完仙。” 无量子大惊失色,赶紧拉上面罩,“这……这么说来,先觉祖师旗下五大内室弟子,居然只有师尊,只有杨化和谢桥是先天人类?” 青乌冷哼一声,“不是只有杨化和谢桥,是只有谢桥。” “这……这这这……”无量子慌得又拉下面罩,这天大的秘密,就这样被青乌无意中说了出来,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哆哆嗦嗦地问道,“那他……他的元身是什么?” 这个“他”字,自然指的是杨化。 “不知道。”青乌摇了摇头,“他一直不肯说,当年我们三人将他困住‘四面八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屎尿屁大阵’中困了他三天三夜,他还是不肯吐露。” “这……”无量子听到这里,更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他只好指了指四面台上那两团幽光,声音变得更加温驯,“那那……那这边的战果如何?” “自己看吧。”青乌忽然回过头来,青色的眸子一闪,然后她就飞快地动了手。 出于本能,无量子已经化作一道黑光迈出了无量步,但青乌却比他还要快,青乌抓住这道黑光,往前一扔,就将无量子扔入了那战团之中,然后她也化作一道青光,进入其中。 微光之中,乃是一方新洞天,更确切地说,是两方【幻海】相连,所催生的一处新天地。 名曰“战场”。 无量子首次进入这样的洞天,觉得十分新奇,一方面他的确身处于此地,一方面他又觉得他好像漂游在“世界”的表层,一切都明明存在,却没有相应的实感。 天从来没有这么低过,地从来没有这么高高隆起过,天地之间从来没有贴合的如此紧迫,也从没有这样对立过。 天之上,一张巨大的鸟脸,一幅无数日月星辰组成的鸟图腾,散发着奇异的蓝光,蓝光不断往下。 地之下,一条巨大的蛇身,另一幅无数高山谷地组成的蛇图腾,赤光如血,赤光不断往上。 吕拂与赤乌之争,已经由肉搏、意形、神战升级(回归)到了最原始之战,图案的力量,意识与意识之间的终极较量。 如同青乌所说,一定下心神,无量子之【幻海】立即与此间相连,他看到了图案,立即感受了二人的实力,从而也就了解到了两人的战局,其实已经接近尾声。 吕拂的心境之中,除了怒之面仍想死战,另外三面都有些掣肘,所以整体上他们并不统一,画面很快出现了扭曲。 而赤乌的心境之中,大约是憋着一口气,赤色蛇身犹如一柄饮血快剑,不断强攻,地势不断拔高,已经占据了此方世界的上位。 很快,无量子听见一声具象的哀嚎,接着眼前画面一闪,天地都随之消失,四人又一同回到了四面台上,只是先知吕拂瘫坐在地上,而赤乌在他面前,则高高昂着头。 无量子看到这位教主偷偷斜眼瞟了一眼青乌,然后上前对吕拂呼喝道,“你输了。” “是输了输了输了。”四面之中只有三面回答了他。 赤乌有些得意地晃晃头脑,“那就快说吧。” “说什么什么什么什么?”这一次,四面都抬起了他那疑惑的小眼睛。 “对啊?说什么?”赤乌果然也没帅过三息,扭头问青乌。 青乌想也不想,“先问问他是谁。” 赤乌点点头,转头就问,“你是谁?” 那位先知八只眼睛更是迷惑,最后哀之面试着回答道,“来这辆车之前,我们的名字叫陈川朴,来了这辆车之后,我们成为了志愿会的先知,先知就是先知,已经没有了名字。” “那你怎么会是这副鬼样子?”这些话,赤乌只听懂了后半段。 “这是义体,我来到此地之后,被人改造过,本来我是只有一个头的。”哀之面继续回答。 这句话一出来却像捅了马蜂窝,另外三面齐齐争抢道,“什么叫你本来只有一个头?”“是我本来只有一个头!”“不是你,是我!”“是我!”“滚你*的,是我!” 如此这般,这个自称陈川朴的四头怪人,就这样自己都同自己吵了起来。 台上赤乌和台下一部分信众一下都傻了眼。 “嘿!”青乌见这形势,往前一步,走到陈川朴面前,四个巴掌同时扇出,令四人安静下来。 “那你们同吕拂是什么关系?”青乌歪着头,天真但有邪地问道。 “吕拂……”哀之面低头思索。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乐之面举起一根手指。 “好像不久前还听过。”喜之面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 “三个蠢货!”怒之面的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方才挨的一巴掌最重,他昂起头颅,双目圆睁,“吕拂就是神口中提到过的人物,他说我们就是吕拂的极乐转世,就好像是过去某种宗教中的灵童转世。” ? ?本周就这样吧,下周看看能不能恢复更新频率,原谅作者身为一个老年人,身体差,动作慢,还有各种杂事缠身那那那那……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五、人类历史长河中的边角料) “神?” “极乐转世?” “转世灵童?” 面对怒之一面的言之凿凿,青乌、赤乌和无量子分别在心中都提出了疑问。 所以他们也分别提出了各自的疑问。 但一个愤怒的人是这样的,你不问他,他一个劲儿地说,恨不得将自己这一辈子的愤怒都吼出来,可是你一问,他更加不高兴了,反而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所以赤乌只好给这名叫“陈川朴”之人,上了点手段。 两道赤血,一道从鼻中,另一道从耳洞中同时而出,互相交缠,成为一把剪刀的模样后又分为两把利刃,同样一道从鼻中,另一道去往了陈川朴的耳中。 这乃是赤乌多年不用的控人之术,又名“必杀之术”。 两道赤血,进入鼻腔中的一路往下,贴住陈川朴的心脏,这就是封禁了他的【神山】。 钻进耳洞的则是一路往上,来到陈川朴的大脑,同时封闭锁了他的【幻海】。 陈川朴虽然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但身体还是吕拂的身体,就算他再不听话,也起码知道,自己的大脑和心脏,已经控制在了对面这名“人妖”手中。 怒之面脸色大变,彻底哑火,成了敢怒不敢言,更是无法回答。 乐之面乐极生悲,喜之面喜极而泣,只有哀之面一脸平静,等另外三面都噤声之后,开始回答青乌三人的问题。 陈川朴今年三十六岁,出生于公元三九八九年松江府华亭镇,父亲是一名基因医生,母亲是电磁数据公务分析员,两人都是纯血人,陈川朴所出生的社区,是当时世界中为数不多纯血人社区。 陈川朴的童年和青年时代,是人妖一族发展最为鼎盛的黄金时代,那个年代全球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妖社区,基因改造人,电磁辐射人以及众多的电子病毒重度感染者一度达到了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 也就在同一时期,大力支持人妖一族的阿美皇帝特瑞普已经进入了他这光怪离奇一生中最后的弥留阶段,他苦苦压制了三百年的人类中的大多数纯血人开始失控,“铲除异类”“净化人类”这种思潮如同彼时上无数不在的自然电磁转换器一般在全球开始蔓延,甚至泛滥。 公元四零零九年,也就是陈川朴二十岁的那年,世界议会以一百七十五票同意三十六票反对七票弃权,通过了“排妖法案”。 世界开始从一个漫长的平稳期走向动荡,陈川朴却浑然不觉,二十岁的陈川朴正在大学中苦读汉语言文学,一心向往的都是几千年前甚至是数万年前的世界。 当然,他之所以能在这段时间不被思潮和运动困扰,还有另一个关键原因,那就是他所在的东方国度,是受阿美帝国影响最小的地方,整个国家纯血的人比例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四五。 正如数千年前一部漫画中的一句台词,也可能是一首摇滚歌曲的歌词描述的那样,陈川朴的二十岁:“世界将要毁灭,而我仍在回家的路上。” 人妖之乱因阿美而起,最终的恶之花也自然首先在阿美绽开。纯血人族与人妖之间的第一枪打响在了阿美帝国的第一大城市新乡会(NY),在新乡下城区一间人妖混居的和谐社区,一位纯血父亲,当着自己家里五名小孩的面,开枪射杀了一名在麦当劳里使用虚拟机给自己更换某些器官的人妖。 他的五名小孩愣在当场,接着却一齐欢呼起来,然后他们盯上了被枪杀那位人妖的同伴,他们用餐厅里能找到的一切“武器”,将那位可怜的性别不详的人妖几乎大卸八块。 起初,还有人上前劝阻,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纯血人类的加入,这个夜晚,从下城区开始的一场凶杀,逐渐演变了一场类似于“血腥万圣”的盛大狂欢,整个新乡会彻夜不眠,火焰、鲜血和满地的电子零件就此掀开了这场世纪之战的序幕。 那个时候陈川朴同寝室的几名同学彻夜守着大洋彼端的量子直播,直播的内容是从新乡会开始,全美纯血人开始对人妖一族展开了一场几乎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陈川朴只是吐槽了一句“并不是史无前例,阿美这个地方,两千四百年和两千年前都曾经有过这样的事件”,然后便翻开自己手头那本极其珍贵的纸质《冲虚真经》,摇头晃脑念起经来。 量子通信时代,阿美一旦开始,就等于全球遍地开花,大清洗不过三五日,局势急转直下,阿美已经分为了纯美与全美两大派,彻底爆发了内战,同时在世界各地,人妖社区最为集中的西欧圣合众国、北非联盟、奥地和东南亚群岛之国,人妖们揭竿而起,迅速成了反对派政府,其中一夜之间被夺取政权的小国家,就高达十九国之多。 这个三年阶段,被称为第八次世界大战前半段,即公元四零零九至四零一二年,陈川朴所在的东方国家一直隔岸观火,按兵不动,但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除了暗自做战争准备,国内的环境也开始变得紧张,上层一直在收紧本国境内关于“人妖”留置问题的政策,而陈川朴,却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陈川朴说到这里,哀之面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 三名活了千年万年的老神仙此时此刻却不愿意多等他一会,轮番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赤乌更是大声训斥道,“不要去说那些细节,简单点,像守藏那样三言两语便记录下来,讲完就好。” “守藏?”陈川朴听到这个词,四面都为之一愣,这个当今时代已经没没几个人知道的词汇令陈川朴陷入了另一种迟钝,但他也明白不该再多想,陈川朴伸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前额,这是他读书时候一思考就会做出的动作,几息之后,哀之面再度抬起头来,“是啊,这位大哥说得好,就让我们长话短说,从九二五那天说起吧。” ? ?……屋漏偏逢台风天,感冒了,一直流鼻涕,所以三天就写了一章……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九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五、天上飘落一粒沙) 虽然陈川朴嘴上说着“长话短说”,却还是无意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名女人妖。 所谓的“九二五”事件,并非是一切的开始,而是一切的结束。 陈川朴所说的话,就到此为止,整个故事就像一个故弄玄虚的导演故意减掉了故事中颇为精彩的一些片段,虽然制造了悬念,但故事支零破碎,渐渐趋于平庸。总之因为一系列事件的发酵,他在本国正式参与世界之战的前夜,即是公元四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五日,被关进了当地的“人妖临时安置所”。 说是人妖安置所,实际上这其中真正的人妖屈指可数,大多数人都是跟陈川朴一样的纯血人,只是因为在运*动中跟人妖有染,所以被隔离在此地。 所有的纯血人按照“轻度”“中度”“重度”被分为了三级,分别看押在郊区一幢废弃的大学教学楼的三层,陈川朴其人,因为爱读书,身上很有几分几千年前老祖宗所说的那种酸腐之气,因此他被标为“重度”感染者,被关在教学楼的顶层。 这并不算坏事,在当时的环境,“轻度”和“中度”感染者起早贪黑,每天十四个小时的劳动改造,但是“重度”感染者作为官方对于电子病毒感染人类项目的被研究对象,一不用劳动,二有自己的单间住,最绝的是,为了收集他们的脑电波数据,他们甚至还有电子书和刘备可以看。 陈川朴说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一个人正常的“精神崩溃”?还是那些科学家口中的“重度感染”,亦或是什么“人体电子化”“磁力癌症”“自我人格亚空间化”等等,他只知道他经常歇斯底里,小小的牢房里他光是试图自己了结自己,就达十七八次,其它诸如咆哮、暴怒、发疯更是数不胜数。 他说他那时候脑子里是真正的万念俱灰,在那一堆思想和记忆的灰烬里,却好像只有两种念头得以残留,那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 一种是我要记得她。 另一种则是我要忘记她。 自始至终,陈川朴都没有提到那名女人妖的名字,老神仙们都是识相之人,也都不曾去问,十万年来,他们见到的疯仙人太多,十有八九都是为情所困,他们害怕陈川朴当场再度疯掉,从而无法解答他们接下来的诸多问题。 哀之一面(陈川朴)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另外三张脸表情也都平静下来,四张脸渐渐都回到了一张普普通通无喜无悲的面孔,老神仙们都懂,他还记得那人,此时此刻,她在他的心里出现了一次,他的表情并不是平淡,而是某种能让他平静下来的慰藉,甚至可以说是幸福。 陈川朴的眼中渐渐积聚了一些微光,继续讲了下去:正是因为他这种疯魔的状态,导致他的身体状况很差,要么不吃要么不喝,要么不睡,研究人员为了让他能活下去,只好给他注册各种营养剂镇定剂,其中有一款镇定剂叫“梦乡七号”,也只有这一款,才能让他每隔几日,进入一段深层次的睡眠。 他就是这样的状况之下,遇见了一名梦中仙人。 在梦境之中。 听到这里,赤乌、青乌和无量子互相看了看,对于“梦中仙人”,他们这一刻有了共同的猜测对象,只不过赤乌和无量子是纯靠猜的,青乌却猛然间忆起了什么,在她与谢桥共同的回忆之中,她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一些真凭实据。 谢桥其人,初认识他的时候,便觉得他是个怪人,古怪念头层出不穷,凡事不求好结果,却总要反问几句为什么,他最喜欢做的研究有两类,一类是他称呼为“时空仙术”,即可以掌控时间空间的仙术,另一类则是对修仙体系的终极补完,他认为仙术的本质并不是炼气,而是炼神,而所谓的“神”,并非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而是一种念头一种思想,他认为这种思想能改变一切,在仙人【幻海】的最深处,藏着孕育万物的某种未知的“神魂”,这种魂可能是三魂之外的第四种魂,也可能是三魂合一后的精华所在。 然而令人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仙人往上修炼,尤其是人仙境界修成【一道】之后,仙人之【幻海】如同小船抵岸,已经到了尽头,等于打开了【一道】这一扇门,却关掉了【幻海】这一扇窗,就连谢桥自己,想回头去【幻海】之中探寻,亦是一桩难事。 所以,要找到这一道所谓的“神魂”,就只能在品级低的仙人中找,可人一旦看见【神山】【幻海】,再去其中打扰,往往会害的他们三魂错位,这就是后世所谓的“褪仙人”“假仙人”,因此,谢桥将目光瞄向了普通人。 普通人亦有三魂,有三魂便有【神山】【幻海】,谢桥研究一套绕过【神山】直达【幻海】的术法(即是陆然在幻海之夜中谢桥本人所说的“思维改造之术”),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但是世间却鲜少有人能做到,那便是进入一个人的梦境。 这是谢桥无意中对青乌提及的几句闲话,青乌当时也不在意,不知道为何又记得如此清楚,她竟然还想起谢桥当时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问她觉得不觉得这样的天气,是不是应该来一场大雨。 后来,那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谢桥却带着她来到了某个异世界的一片沙漠。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他忽然没头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给她解释这是另一个异世界的女诗人写的诗句。 “诗人才是真正的仙人。” 他还这么感叹道。 青乌却指着不远处长相狰狞的一整株仙人掌问道,“这个,能吃吗?” “嗯?吃吗?”谢桥挠了挠头,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极其难看的鬼脸。 如果是你,那一定是能吃的。 ? ?这这这这……感冒快好了,就就就就少一章吧……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六、超时空遗传) “吃……吃吗?” 陈川朴大惊小怪的声音将青乌从那绵长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还在喋喋不休,“人,是能吃却不应被吃的物种,仙人我就不知道了,仙人奇奇怪怪的,就好像你们面前的这几千人妖一样。” 赤乌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瞥了青乌一眼,然后往前一步,一手揪住陈川朴的衣领,“什么仙人,那人是不是这样这样这样?” 他边说边用另一手在虚空中胡乱画了几道,一旁的无量子知道他口中的“那人”正是谢桥,却实在不懂,这样这样这样横线竖线,怎么就能代表了自己那位老友。 然而更令他不懂的是,陈川朴居然看了一眼就看懂了,就连哀之面也掩饰不了高兴起来,“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看来你们真的是神仙口中的救星。” “救星?”赤乌的手略微松动,赤色的眼睛却睁得更大。 “你让他自己说。”青乌发了话,她率先坐下。 无量子跟着她,朝赤乌嘿嘿一笑,也坐了下来。 关于陈川朴故事的下半段,哀之面定了定神,继续讲述下去。 战争爆发之后,陈川朴所在的“人妖临时安置所”几经腾挪,最后于两年后(四零一五年)迁徙到了本国西南群山的腹地,并且改名“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战争进入白热化后,研究中心一度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好在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是名和蔼可亲的科学家,他带领着全研究中心的人员与人妖们共同劳作,他们一起度过了还算是过得去的三年田园生活。 尽管白院长一直在鼓励大家,战争很快结束,纯血人将重新统治地球,地球在经过短暂的修整后将面临一个崭新的强大纪元,陈川朴却并不乐观,这其中就有梦中仙一直提醒自己的缘故。 陈川朴说梦中仙人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开始他说他是误入其中,后来几次他又说他用一种叫“天之尺”的东西,看到此世界的末日,后来他又说他研究了十万年,终于研究出了一种拯救此世界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要达成的条件很苛刻,并且并非拥有十成的把握。 陈川朴所在的时代,时空科技正在兴起,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大学生,他多少了解一些,因此他的猜测是这名仙人一定是来自更高科技的未来,无数的故事都是这么编写——未来之人要改变未来,就要改变现在,所以仙人穿梭而来,并且因为科技的限制,他只能出现在梦中。 陈川朴一开始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实际上“九二五”之后,他对整个世界会如何,对自己的将来会如何,都已经完全不在意。 但是那位仙人孜孜不倦,一直在梦中与他相会,尽管他总是不理不睬,但仙人说他是一位“有缘之人”,就算是死,也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后来有一天,仙人乐滋滋又来找他,说他学会了了不得的术法,可以帮他“算命”“改命”。 陈川朴是信命的,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地如此绝望,他绝望到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仙人。 他已经完全没有念想。 仙人没有气馁,而是说他过几天再来。 几天之后又是几天,仙人有耐心和恒心,终于在某一天将他重新点燃。 他点头后,仙人调皮地笑得像个小孩,他说他会化作他肚中的蛔虫,进入他的思维之海中来一场畅游。 陈川朴却马上懊悔,但是已经来不及,白衣仙人一动不动,就如同古籍里那些古代猎奇故事里的仙人一样,不知何时灵魂已出窍,上了自己的身。 陈川朴后来才知道,仙人给自己定了规矩,如果当事人不同意,他绝不会施展这样的霸道术法。 整个过程极其迅速,陈川朴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梦中之梦,他这短暂的一生好似快进了一百倍的短剧,在一息之间,他已经梦了进去,醒了过来。 陈川朴说他感觉他好像醒在了另一个梦中。 那名仙人就在他面前,依旧笑嘻嘻的,对他说道,原来你是为情所困,怪不得你是有缘之人。 陈川朴很惊讶,如此复杂的读心术,在仙人自己口中也是不得了的术法,居然如此快就已经达成。 他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些相信这名仙人,所以他终于第一次开口对着仙人问出了问题,“未来,真的可以改变?” 仙人摇摇头,“未来无须改变,因为未来时时刻刻都会改变。” “那过去呢?”陈川朴心中一动,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过去可以改变,那他的人生,岂非可以重来,可以吃到那一颗后悔药。 陈川朴如同在漆黑的寒夜中,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盏灯火。 可惜仙人摇了摇头,“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要怎么改变呢?” “那你……”陡然一场急雨,又将不远处的和陈川朴眼中的火焰一同浇灭。 “所以你有所误解,本人不是来自未来。”仙人的笑容略带着一些神秘,“本人只看到了未来,准确来说,是其中一种未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川朴有些不解,“其中一种未来?” 仙人眨眨眼睛,“你把时间想象成是一条永远分岔又永远汇合的长河,河水永远流动,未来永远改变,无数的分岔,便是无数的未来。” “那这么说的话,你所说的未来,其实不一定来?”陈川朴想了想,“那你现在所作的一切,岂不是有可能全是徒劳?还是说,其实你是在赌博?” 仙人笑了,“我不是在赌博。假如时间和命运一样,是一条河流,因为大地之力,河流永远只会往下奔流,所以人和世界,终归都会走向末路。” “终归都会走向末路,所以我不是赌博,而是我看见的每一种未来,都是末路。” 不知道为何,仙人将“终归都会走向末路”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陈川朴还是不解,“既然一定走坏,那你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我们只要顺流而下,等待结局,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好一个最好的选择。”仙人目光闪动,“也就是认命?” “对啊,就是认命。”陈川朴轻点了下巴。 “那假如时间本不存在呢?”仙人两只眼中,突然有水流动,接着是火山喷发,冰山融化,破茧成蝶,大厦林起,沧海变桑田,桑田之上,开满了无数鲜艳的花朵…… “嗯?”陈川朴不知为何,微微心动。 仙人忽然又笑了,“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难道没有听过截流改道之法吗?难道没有听过人定胜天之词吗?” “听过,又如何?”虽然微微心动,但并不能覆盖这长久的绝望。 陈川朴还是无望地低了头。 忽然,一记暴栗打了他的头上。 “疼!”陈川朴下意识地捂住了被击打的部分,接着他猛然有所意识,他所在的这个地方,与仙人同在的这个空间,可能并不是在梦中。 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切都是真实的。一切又都不是真实的。” “时间存在,也并不存在。” “回到过去并不能改变未来,改变未来也未必能抹掉过去。” “一个永生的人,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瞬间。” “而你,活在在某个瞬间,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时间。” 仙人一句句说着那些模棱两可陈川朴完全听不懂的话,这些话语如同深山古庙里某只尘封千年的古钟,一下一下,咣咣咣咣,由慢及快,将陈川朴的【神山】【幻海】一并唤醒。 陈川朴脑中嗡然一声,他好像忽然想起了很多事,他好像觉得,面前这位仙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目不转睛,盯着仙人看。 他无法形容那张脸。 他想到一个奇怪却又极其贴切的形容,那是一张“人”的脸。 意思是,如果要选出一张脸代表全人类,那可能就是这张脸。 这张脸同样也在注视着他,四目相对,他朝着陈川朴,展露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陈川朴愈忍不住开口发问,“你究竟是……” “真实的,我们便可以改变它。不真实的,我们便认识它,分辨它,把它当成真实的一部分,这便是所谓的虚实真假世界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也是那太极的由来。”仙人的笑容更是爽利,“师兄,这不是你悟出来的心法吗,怎么,你就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陈川朴愈发迷惑,“师兄?” “是啊,师兄。”仙人长出了一口气,“在某个有我却没有你的世界里,你,是我的师兄。” 陈川朴摇摇头,“我不太懂,没有我的世界里,既然没有我,又如何是你的师兄?是因为我离开了,所以没有了吗?” 仙人皱了皱眉,“其实我没有完全弄清楚,只知道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物种,肉体脆弱,精神却很强大,方才不是同你说过吗,时间不断分岔又不断汇合,在这个过程中,人会在时间中流下一些看不见说不清的物质,这些物质在时间流中不断漂流,分岔后又汇合,久而久之,就会互相沾染,造就新的人,可是这些新的人,其实却是旧的人的一部分所组成的,所以,你是我师兄死去的那一部分组成的,所以【天之尺】带我来到了这里。” 陈川朴却好像听懂了一些,“我知道,你说的那东西叫DNA,又叫遗传信息分子,顾名思义,他能将一个人的信息通过遗传留在下一代人的身体里。” 仙人摇摇头,“不是血脉传承这么简单,祖孙世代相传,这我当然明白,我说的是,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因为时间的流动,却会产生一些几乎完全相同的人。” “超时空遗传?”陈川朴试着造了一个新词。 “哦?这是什么新的科学方向吗?”仙人听了眼睛一亮。 陈川朴忽然笑了,“这是我胡编的。” 仙人也跟着笑了,“我重新认识你已经一年有余,你终于笑了,你笑起来跟那时候的师兄,确实很像。” 陈川朴解释道,“我是在笑原来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也有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仙人仰头大笑,“那是当然,活得越久就知道得越多,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会随之变多。” 陈川朴被他所感染,终于提高了兴致,笑道,“这叫圆圈理论,圆圈变大,那圆圈的边缘之外的部分就会变得更大。” “唔,谢谢。”仙人很谦卑地冲他点点头,“你这么解释,更是简单明了。” 陈川朴忽然对他的这一切来了兴趣,于是问道,“你方才说我可能跟你的师兄有所关联,然后呢?我记得你说你是想来拯救世界末日的,这两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仙人原本也是兴高采烈,说到这忽然有些偃旗息鼓,半天才回答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凭着【天之尺】中所看到的,做了一些应对。” “什么是【天之尺】?”这已经是陈川朴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了这个名词。 仙人毫无保留,“【天之尺】,又叫【天规】,【天规】【地矩】我所在那个世界的两件法宝,不知是何人所留,其中【天规】可以预测未来,【地矩】则可以空间转换。” 陈川朴想了想,“所以你是从【天之尺】中看到了我这个世界的末日,所以你来到了此处?” 仙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天规】之中,每天都有无数末日上演,我只是无意中选中了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我……也是抱着某种试验的心态。” “了解。”陈川朴跟着也点了点头,“可你又为什么会找到我?” “因为我在你们这一个末日之中,看到了你,你当时在我们另外一个熟悉之人的身边,所以我循着气味找到了这个世界,但是我还没有找到她,先找到了你。”仙人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有些傻,有些痴,还有些说不上来的甜美。 “她?”陈川朴敏锐地察觉到,“是女人吧?” “应该是吧。”仙人极其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情不自禁,又傻笑了起来。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七、毁灭与自由总是同时出现) “所以说,你只是看到了一种可能,然后在这无数的可能之中选择了我所在的世界,选择了这个世界的可能,并且你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试一试,包括你其实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你只是觉得和我合眼缘,是那什么所谓的有缘之人?” 陈川朴望着面前这位陷入某种痴想的仙人,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确实如此。” 这位仙人,倒是坦诚。 “为什么?”陈川朴目光如锥,盯住仙人如水的双目。 “你是想问,为何仅仅只是可能,却要如此大费周章?”仙人并不回避,目中的海,开始流动。 陈川朴点点头。 仙人伸出一手,结印捻诀,陈川朴只感觉周遭一下暗了下去,又变得完全光明。 两人来到了一处无处不是白色的空间。 仙人转换手势,无边无际的白色背景中,突然多了数不清的各种门。 月洞门、瓶形门、门楼、衣柜门、魔法之门、白虎堂门甚至是水帘洞般的水门…… “每一扇门,都是一种可能。” 现在轮到仙人注视陈川朴了,他的眼睛温柔却伤人,陈川朴不敢直视,只是抬头去看那无数的门。 “推开门,就是得到一种可能,就是得到了希望。” “我虽然是仙人,但我同时也是人,在过去了亿万年间,我比谁都更懂得,人,活着不过是一口气,这口气,就是希望。” “希望?”陈川朴低低呢喃着这两个好像已经离他很远的两个字。 “是的,希望。”仙人伸出另一手,“希望是火。” 他的手中燃起一束小小的火苗。 “是花。” 火苗变成一朵娇嫩却又执拗的小花。 “是她。” 小花又成了一个模糊却让人无法忘记的背影。 “希望是——” 背影化为无数蝴蝶,蝴蝶翩翩飞起,陈川朴看到无数的门同时打开,无数个世界同时呈现在他面前。 如同置身最真实的仿真游戏,陈川朴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命运的渡口,成为了某种上位的主宰,他的面前,亿万个瞬间,同时上演。 欢笑的瞬间,悲伤的瞬间,相聚的瞬间,离别的瞬间,生的瞬间和死的瞬间。 尽管其中不全是美好和喜悦,但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比起他现状所处的世界,还是要好上千倍万倍。 “我还能拥有……不,我还能回到这样的世界吗?” 这样的场面,只要是人,只要他曾经幸福过一天,怎么不被深深触动。 陈川朴伸出一手,喃喃自问,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也不知道。”仙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所以我会选择,进到门里面,去看一看。” “我懂了。”陈川朴擦了擦眼泪鼻涕,“我……我应该怎么做?” “首先是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仙人对陈川朴报以了最为真诚的笑容,“然后你只需要耐心且安静地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重新被激活的陈川朴,心情甚至变得急迫。 “等等命运的船,抵达时间的岸。” “等待某位神疏忽懈怠眯起眼睛的时候。” …… 那是陈川朴最后一次那位仙人,后来他就从梦里梦外彻底消失不见。 陈川朴按照两人的约定,咬牙活过了战争,四零一八年,世界大战随着半月山的一发“光子弹”与八十余万人妖的生命,宣告结束。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苦难终于过去,和平时期终于再临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大事件相继发生,人类的恶之花第一次如此迅速结果,从而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世界议会在寡妇湾(澳洲某港湾)举行了战后的首次重要会议,大国跃跃欲试,小国瑟瑟发抖,大会就战后之利益分割吵得不可开交,一直到第五日,一百七十余国总算达成了一个还算公允的方案,然而就在第六日条约签署之前,残存的人妖势力从海湾的近海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一枚小型光子弹在世界各国的首脑、政要头顶炸开,根据实时卫星一开始传送的画面,现场漫天奇光异彩,仿佛一千只太阳在天空争辉,无尽的光热互相拥趸,而人或是人类世界,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化为烟尘与灰烬。 仅仅用了七分钟的时间,整个世界再次陷入混乱。 纯血人类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各地的叛军、无政府组织以及各种邪教纷纷揭竿而起,一时间,战火再次遍及全球。 陈川朴就在这个时候,重获了自由。 那一日院长隋长生依旧组织全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以及疗养者(原来的感染者)一同观看卫星直播,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闯进来一批半大的孩子,这些孩子都穿着不合身的大人衣服,一多半仿军装样式,所有人的袖子上都别着一个明黄色的臂章,他们自称他们是“新jf者”,宣布了给予了在座所有人,包括顶楼那几名真正人妖的自由。 更多的细节陈川朴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那些小将们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物资,可你要问他们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应该往哪里去等等问题,他们却又一个都说不出来。 陈川朴谢过他们,沿着一条还算完整的盘山公路,走了大约五天五夜,这才来到了一座已经满目疮痍的小城镇。 在镇子中,他四处问人,这次东拼西凑出了当下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现状。 寡妇湾光子弹事件之后,全球政府停摆,人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混乱时代,陈川朴的母国也未能幸免,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更糟糕的是,随着半月山、寡妇湾两枚光子弹的投入使用,全球各地的光子武库相继遭到破坏和劫持,短短数月,全世界陆陆续续引爆了数百枚光子弹。 这时候人们还未知晓,光子弹的设计于三百年前,它的主要设计师是阿美帝国那位皇帝的挚友,他是世界上最早的几名人妖,只是一直对外隐藏着他的一切身份信息,他在三百年前就预见了纯血人类今日的所作所为,所以他隐瞒了关于“光子”武器的一个秘密,他将试验报告中某个辐射数字,往小“修正”了数百万倍。 他欺骗了他一生的挚友,亲手造就了毁灭人类的终极武器。 ? ?今天就这样,后面关于陈川朴的剧情还要再捋捋……本来想一笔带过的剧情,就这样又写了一万字,但是这就是写小说的有趣之处呀!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八、妹妹) 关于“光子之父”万斯海默的故事,拍成剧集,恐怕至少也得十季以上,这里就不再多浪费笔墨。 总之,他在阿美帝国最贫穷的社区长大,却凭着自身的天赋进入了全美最顶尖的物理学院,困苦窘迫的童年生活和充满了霸凌和阶级压迫的大学生活一起造就他,也造就了他对于人类以及人类社会的极度的厌恶和不信任,也为后来因他而起的世界末日埋下了伏笔。 万斯海默隐瞒的数据,以他当时的计算,完全毁灭地球的生态,需要三百年之久,实际上,当光子弹在地面上遍地开花之后,短短三个月过后,地球已经由一座表面看上去蓝色的星球,转为红色的星球。 这一切恰如西方世界某个宗教经文中所描述的那样—— “第二位天使将碗倒在海里,海就变成像死人的血,海中的活物都死了。” “第三位天使将碗倒在江河和众水的泉源里,水就变成血。” 这时候的人类,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天使”正是他们推崇了数百年的大科学家,人类这种生物,一旦陷入绝望,就会重新信仰神秘学,于是所有幸存的人类都觉得这是一种对于人类无穷无尽战争行为的“神罚”,地球已经没有救了,只有走向完全毁灭这一条路可走。 “布冲他力骑着白仙牛来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 这是陈川朴在这个湘西小镇中四处问人,听到的最多的几句话之一。 但是世界究竟如何,末日究竟何时会来,陈川朴并不在乎。 他在镇子里逗留了几天,四处搜集物资,他总是想到那位仙人,想到自己答应过他要好好活下去,提到活下去,他难免想起了家人,他的家中还有父母和唯一的小妹妹,还不知他们的现状。 陈川朴本就无处可去,所以他决定回家去,从湘西的十万大山中出发,徒步回到那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南方丘陵地带。 这一路上他沿着废弃公路,见到了许多即使是在人妖研究所也没有见到过的光怪离奇,红色的湖泊,蓝色的树,绿色的童子军相互残杀,天空是漫天诡异的幻彩,白日有流星,夜晚的月亮,不是绯红,便是惨绿。 星星依旧眨眼,只是它们好像前所未有的如此迫近过。 这一路上他还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无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长相如何,要去向何处,他们给陈川朴最大的感受便是“绝望”,也正是这种无处不在的“绝望”反而让他更加看清楚了之前的自己,现在的陈川朴并不绝望,他有明确的目标——他要回家去,他要活下去。 带着这种近乎无敌的信念和一副已经习惯了忍饥挨冻的身体,陈川朴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便顺利回到了家乡的小城。 家乡的模样变化并不大,只是同一路上所有的城镇一样,都仿佛被洗劫过一样,城市中所有的物资和人畜都消失个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极少数没有能力逃离或是已经不想逃离的人。 陈川朴那小他十二岁,唯一的妹妹陈落西便是这样的人。 陈川朴最终还是达成了心愿,他像个周五提前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一路雀跃着奔跑着回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温馨小家,见到了自己在这世界上仅剩的唯一一名亲人。 原来陈川朴的父母几年前已经相继离世,他的妹妹这几年一直在当地的兵工厂上班,去年不幸遭遇事故导致了右手截肢,虽然安装了义体,眼下也已经失去了动力源,她现在在城中留守派的总部打杂,报酬仅仅是一日并不丰盛也不足量的两餐。 妹妹对陈川朴的归来,先是感到欣喜万分,几乎也重燃了活下去的信心,陈川朴也打算带上她,四处去闯一闯,说不定可以在这乱世中寻找一个可以活下的庇护之地。 可是几日之后妹妹忽然改变了主意,妹妹说她在工厂上班时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身体孱弱,无法远行,她打算无论如何就陪在他身边,多陪一天是一天,因此她拒绝了与陈川朴同行,并且,她还告诉了陈川朴一个惊人的秘密,当初那个陈川朴迷恋的女人,那名私自改造身体的女人妖,她还活着,就在陈川朴回到故乡的前几日,妹妹还在总部中听人提及了她的名字。 “她在哪里?” 这句话,在心里问了自己千万遍的陈川朴,终于冲口而出。 但他立即就陷入了深深的懊悔, 此时此刻,他不应该再去想那女人。 此时此刻,作为兄长,他应该带着妹妹逃往更加安全的内地。 这几日他沿着老街几乎将少年时代熟悉的地方又都走了一遍,也去了海边,沿海地已经遍布红色的光子污染,海底不知道从哪里翻涌出无数的电子垃圾,电子垃圾上就像一头巨大的怪兽,不慌不忙一点一点地正朝着海岸边进军。 这些电子垃圾无一不带着陈川朴熟悉的那些致命的可传染人的电子病毒,陈川朴比谁都知道这种病毒的可怕,整座沿海城市被完全入侵只是时间问题。 陈川朴先是命令,后来苦苦哀求,但是从小就比他还要倔强还要勇敢的妹妹只是一直笑着摇头。 “我哪儿也不想去,这里是我的家。”她如此说道。 陈川朴无法,又说那你带上他,我们三人一起。 妹妹还是摇摇头,只是将那句话加上了两个字。 “我们哪儿也不想去,这里是我们的家。” “那我也留下,因为这也是我的家。”陈川朴只能如是说道。 妹妹笑了,“哥哥,这里当然是你的家,可我知道,你心中另有牵挂,这牵挂早已经变成了你的另一个家,你是无法在这里同我们一起坦然闭眼,与末日同归于尽的,对吗?哥哥。” 陈川朴听到这两声哥哥,心中如同沉了三块大石。 他只得沉默不语。 妹妹报出了一个地名,“她那名亲戚说她可能在那里,哥哥,你去找找看吧。” 喜欢地海燃灯请大家收藏:()地海燃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个水枪手(二十九、一餐饭) “这……” 陈川朴脑中好似划下一道名为震惊的闪电,将他仍处于混沌中毒状态的思维,一下劈为了两半。 一半是她居然真的还活着,居然真的还有踪迹可寻。 一半是妹妹居然真的打算留守在这个将死之地。 他抱紧头颅,觉得有些站不稳。 “哥,你怎么了?”妹妹见状,赶紧来扶。 “没事……”陈川朴却再说不出什么多的话。 妹妹等他缓了一缓,才又继续开口说话。 “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你就找另一个女人,好好活下去,爸妈活着的时候,成天的念叨,成天的幻想,幻想哥哥回来了,幻想娶妻生子,幻想他们抱上了孙子,他们连孙子孙女的名字都起好了……” 妹妹的目光看向墙上父母的遗照。 “妹妹……别说了。”陈川朴早已经泪流满面。 “哥,别哭。”妹妹上前抱住陈川朴的头,轻轻触碰了一下他脸上的泪滴,“爸妈看着呢。” “我……对不起……”陈川朴泣不成声。 “哥,你看,你还有眼泪可流,春生说,还有眼泪可流的人,是值得活下去的人类,哥,妹妹我从来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今次就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请你带着爸爸妈妈还有我,带着和我们相同的基因,离开这里,好好地活下去。” “妹妹……”陈川朴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当初每天放学回来缠着自己一起打游戏的小女孩,她甚至比自己还要成熟懂事。 “哥,我真的好高兴,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这也算是老天开眼。”成熟的妹妹果然没有一滴眼泪,她转身去了厨房,居然摸出了一瓶丹凤高粱,“这几天你回来,都没有好好款待你,今天我去约春生过来,再搞几个小菜,我们三个喝上个两杯。” 陈川朴明明知道这是送行之宴,却知道不该再破坏这气氛,于是擦了擦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顿晚饭,妹妹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几样小菜,除了罐头火腿,居然还有一两味新鲜蔬菜,陈川朴一看,差点再度泪崩,都是母亲的拿手菜,都是他小时候更爱吃的那几款。 妹妹相中的男人聂春生准时赶到,这是个瘦瘦小小却极其浪漫的男人,他不仅带来了别致的见面礼,甚至还在路边摘了一束野花,他见到陈川朴的第一句话,是“哥,你比落西提到的还要帅气个几分”。 这一餐吃到了后半夜,陈川朴上一次如此尽兴的好好吃一餐饭,还是大学时代某个同学的一场生日聚会,如今已经不知过了几个年头,饭桌上三人把酒言欢,话说从前,心照不宣地不提现在和将来,陈川朴只觉得聂春生这男人还算是可以,配得上的自己的妹妹,心里稍许宽慰,多喝了几杯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醒来,妹妹已经出门上班,给他留了一份早餐,两根金条和一张字条。 “哥,吃过早餐你就上路吧,听人说小林所在的地方发生了斗争,极其动荡,你早点出发,小林恐怕此时也需要你,等你找到小林,她要是愿意跟你回来,我跟春生在家中等着你,这次我就不送你了。” 陈川朴在桌前将这张字条看了又看,再次不争气地落下几滴眼泪,他坐了好久,最后终于起身,朝着父母亲的遗像跪下磕了三个头,便拎起了妹妹早就帮他收拾好的行囊,像多年前他第一次去外地上大学时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离开了社区,离开了这座小城。 …… 妹妹口中报出的那个地名,处于国家的北部。 陈川朴从南方家乡出发的时候还是夏季,到了首都,已经接近冬季。 从南向北的这一路,甚至远比他从西南往东南的那一段还要荒凉。 几个月下来,沿海和内地的人口能走的都已经走了,走不掉的和不想走,生存下来的也寥寥无几。 这几个月,整个世界,也在进行着某种潜移默化的变化。 首先,各国都陆续成立了新的临时ZF或是伪ZF,世界议会重启,但是这帮人成日开会研讨,却并没有找出什么实质性的办法。 “ZF”虽然名存实亡,“公司”不得不走向前台,因为他们手中握有大量的物资和新科技,为了保护这些资产和维持公司的运营,他们不得不站出来,带领公司的雇员,只是这次的业务变成了——拯救地球。 炁极、橘子、维利,战前世界三大科技集团,此时拿出全部的资源,在欧亚中心地带成立了一个“复元”公司,该公司经过数月的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地球在未来数百万年内已经不适宜居住,所以人类应该尽早抛弃地球,拥抱太空。 但是此时距离人类第五次试图移民火星失败刚刚过去四百年,四百年来科学家们经过重新计算和推演,火星要发展出适宜生存的环境也是需要数百万年的时间,以当下人类的科技水平,无法缩短这个进程。 最后,公司的天才员工们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称之为“九日”计划,简单来说,便是重启当初移民火星所建的“诺亚”级太空运输舰,将他们发射到环地轨道之上,将九艘大舰相连,在地轨上建立几座临时都市。 过去两千年,人类总共建造了四五十艘这样的城市级庞然大物,如今还能启动的,恰好是九艘。 九艘大舰,能承载当前地球人口的千分之一(世界大战后,世界人口已经由四十三亿锐减到如今的十八九亿),虽然对于世界大多数人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要承载公司的中高层、核心员工以及一些仍有价值的高净值高阶级人群,仍然绰绰有余。 公司于陈川朴进入本国首都的前夜发送了第一艘大舰进入太空,一切进展顺利,第二日陈川朴就在一幢废弃大楼的窗外看到了天空之中莫名出现了另一轮月亮。 不,比起那时而血色时而惨绿的月亮,这玩意亮得吓人,正散发着不能直视的白光,倒更像是一面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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