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港圈太子后,我被强取豪夺了》 第一章 装什么清白 “那就再睡一次。” 裙摆被扯开的瞬间,黎知栀人还是懵的,她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见到傅律执,更没想到重逢的第一面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半小时前,皇朝会,港城最高级的私人会所。 黎知栀推开包厢时,冷不防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抬头,语气柔柔的带点愧疚,“我是不是来迟了?” “没有,我也刚到。” 男人顺势牵住她的手往内带,“带你见见我小叔叔,从小玩到大的。” 这是黎知栀回国后第一次正式进入许子琅的交际圈。 踏入包厢,里面很宽敞,众人眼里闪过惊艳。 有人打趣:“原来许少金屋藏娇啊!” 许子琅微笑示意,带着她往沙发卡座走去,对隐在暗处的人介绍:"小叔叔,这是我女朋友,黎知栀。” 黎知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沙发里的男子双腿随意搭在茶几上,整个人陷在皮质沙发里闭目养神。 听见动静,他慢条斯理收回长腿。 抬眼四目相撞。 黎知栀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她脸色骤变,青白交错,她怎么也没想到能以这种形式再见面。 “怎么了?知栀?” 许子琅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 她强撑着开口。 对面的男人斜睨了黎知栀一眼,冷笑一声,坐直身体:“换得挺勤。” 许子琅脸色一变,“小叔叔,认真谈的。” “认真?” 傅律执嗤的一声,指尖叩桌,“每一任都认真?” 黎知栀喉咙发紧,张了张嘴,面有愧色,如今这样或许对谁都好。 许子琅以为傅律执在说他,有点急,“小叔叔,知栀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 傅律执没应声,垂眸摩挲着打火机,金属外壳在指间翻转,“咔嗒”打开又合上。 再抬眼时,目光从黎知栀身上扫过。 半年没见,她身型纤细了许多。 其他地方倒是没怎么变,一张圆润饱满的鹅蛋脸,杏眼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上挑。 美得纯净而令人心动。 他收回视线,语气带着嘲讽,“看着是朵带露水的花,刺都藏在花萼里。” 黎知栀心猛地一揪,像针扎似的从内疼到外。 “小叔叔说笑了,知栀人单纯着呢!” 许子琅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坐下。 黎知栀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掩饰着眼底翻涌的屈辱。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单纯,甚至仅用一周就摸清了许子琅的底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许子琅口中神秘的小叔叔会是他。 前男友傅律执。 许子琅注意到她的情绪,递来一杯红酒,特意压低了声音。 “他是我小叔叔,港城太子爷,本身有点脾气正常。” “不过他出国回来后,就有点厌女,今天格外过分,可能心情不好。” 黎知栀浑身一僵,最近头条都是港城太子爷,神龙见首不见尾,手段狠辣、不近女色。 当时她还在心下腹诽这人莫不是那方面不行吧。 现在知道了。 不仅行,还很行! 不过他怎么样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她紧抿着唇,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溢出,再抬眸时是得体的笑。 许子琅揽过她的肩膀:“小叔叔,我和知栀敬你一杯。” 傅律执慢条斯理端起酒杯,轻碰她杯沿,指腹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指尖。 黎知栀指尖轻颤,扯着唇打马虎:“您阅人无数,大概是认错了,我是头一回见您。” 他低哼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黎知栀却如坐针毡,身旁这人分明是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她苦心经营的计划绝不能毁于一旦。 不知谁起头提议玩大话骰。 摇骰声、哄笑声此起彼伏,黎知栀手拿着着骰盅,余光瞥见傅律执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似乎要将她看穿。 傅律执斜倚在卡座里,笔直的高定西裤因坐姿褶皱堆叠,布料紧贴着修长的腿型。 他晃着骰盅,膝盖有意无意压向黎知栀高开叉的裙摆。 隔着单薄的面料,滚烫的体温透过西裤烙在她大腿上。 黎知栀呼吸一滞,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直到许子琅唤她,她颤抖着手拿起骰蛊,喉间有点干涩:“十一个一。” 傅律执突然轻笑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桌面:“开。” “黎小姐,手气欠佳啊。” 晃着惩罚卡的人叫顾西洲,眼底闪过促狭,黎知栀不得已抽了一张。 “高山流水敬酒,然后还要三分钟热吻。” 顾西洲话音刚落,包厢瞬间炸开哄闹。“热吻!热吻!”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里,许子琅也兴奋,他跟黎知栀交谈,接吻还没有过呢。 黎知栀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注视着她,莫名的慌张起来,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咬着高脚杯杯底,俯身朝许子琅凑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有人突然尖声惊叫:“流血了!流血了!” 她猛地转身,就见傅律执左手死死攥着酒杯,杯身正在虎口下寸寸龟裂。 尖锐的残片扎进皮肉,血珠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滑落到米白色的进口毛毯上晕染开来。 她身子一颤,酒水洒到了裙子上。 许子琅已经拿了纸巾作势要给她擦,黎知栀忙接过来,表示自己可以。 “小叔叔,你手…”许子琅这才看向受了伤的傅律执。 “无碍,我去休息室包扎一下。” 话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起身时,高大的身影瞬间将黎知栀笼罩,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微抬眸,人已经大步朝门口走去。 门重新关上,包厢里一片寂静。 许子琅看黎知栀一身狼狈,也没了玩游戏的心思,柔声道:“知栀,你去清洗下,我叫人给你送衣服。” 黎知栀点点头,拿了他递过来的房间卡。 她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敲门声响起。 触上对方目光的那一刻,本能地要关门。 男子用脚抵住门板,侧身挤进来反手关上,惊得她后退半步。 “你别乱来。” 她后背贴上冰凉的墙,看着步步逼近的人。 傅律执单手撑住墙面将她困在怀中。 猛地低头咬住她的耳垂。 “装什么清白?” 男人故意顿了下,声线撩人,“当初在床上缠着我要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别乱来?" 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眼眸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现在装清纯,装不认识,嗯?” 第二章 难道小叔叔就配我? 黎知栀羞赧得很,指尖微微发凉。 她强撑起嘴角弧度咬牙,“小叔叔。” “我现在是许子琅的女朋友。” 他嗤的一声。 斜睨她的目光淬着冰似的,"许子琅有处女情结,交往过的每任女友都是第一次。” “你呢?还是吗?” 洗手间暖黄壁灯在他眉骨投下锋利阴影,像淬了冷的刀片悬在半空。 黎知栀喉间发紧,胸腔里那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指腹碾过的地方泛着麻。 “这不用你管。” 她脸色变了变,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却被擒住手腕。 喉间微微一动,下唇被齿尖不自觉地轻咬了一下,但很快松开。 “……我是不是第一次了,你心里没点数?” 声音不重,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空气。 “黎知栀。” 傅律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她的名字,声音裹着危险的低笑,可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 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细嫩的皮肤,力道时重时轻,像在权衡该捏碎她还是放开她。 “女朋友劈腿小侄子……”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呼吸沉沉地压下来,“你说,我出去该怎么说呢?” “成年人的规则,半年不联系,默认分手。” “你拉黑的我!” 傅律执有口郁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加回来。” “加不了。” 黎知栀漫不经心的态度,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平复好一会才继续开口。 “跟他分手。” 傅律执的声音冷冷的,不容置喙,“他配不上你。” 黎知栀仰头笑他:“难道小叔叔就配我?” 傅律执呵的一声,俯身咬住她锁骨,“我知道你敏感点在哪里,知道怎么让你求饶,知道…” 舌尖轻扫过她颈侧,声音低沉沙哑,“知道你每次说不要时,其实比谁都想…” “现在告诉我,你是想继续嘴硬,还是让我用老方法,帮你找回记忆?” “……不需要,我不吃回头草。” 黎知栀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被他说的羞耻,傅律执是谁,浑话,荤话信手拈来,在跟他谈的那几年了,她每次都被撩的节节败退。 半年不见,他仍旧雅痞随性,漫不经心里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魅力。 她别开脸,耳根却悄悄的爬上了红晕,说出的话却刺耳。 “而且,我也给不起太子爷小费。” 男人眸色#微暗,盯着她泛红的耳垂,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低笑一声,嗓音带着危险的慵懒,“黎知栀,你倒是长本事了。” 竟敢把他当鸭子? 原本随意插在裤袋里的手抽出来,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带 。 “知栀,我送衣服来了!” 敲门声响起。 许子琅的声音传来进来。 黎知栀心猛地一紧,傅律执却扣住她手腕抵在墙上。 整个人俯身吻了下来。 她唔的一声,却被他趁机撬开牙关,霸道又生涩的吻几乎夺走所有呼吸。 窒息感袭来的瞬间,黎知栀狠狠咬向他舌尖,血腥味在齿间炸开。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巴掌重重甩在傅律执脸上。 松开她的瞬间,他嗤笑,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暗火。 长这么大,他栽在她身上也就算了,她还敢打他? 敲门声又起,门锁扭动的声音,黎知栀头皮发麻,她猛地发力一推,将傅律执重重抵在门后,自己随意整理下头发。 看着这会一副无所畏惧的人,一肚子火气压下来,低声警告。 “不许出声。” “知栀?” 许子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在里面吗?” 许子琅递来叠好的衬衫,“这件新的没穿过,你先将就。” 她点头。 听见许子琅说,“我等你。” 正要应声,腰间突然被用力一扯,傅律执的手臂牢牢箍住她腰肢,隔着衣料掌心滚烫的温度,让她身子颤抖起来。 门侧的男人突然倾身,压低声音。 “让他走。” “否则,我不介意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女朋友是怎么被我弄哭的。” 腰侧的手骤然收紧,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灼穿她的薄裙。 黎知栀强压下战栗,傅律执这人真是敢做出来的。 扬声朝门外道:“子琅,你先回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我很快就来。” “好,你快点啊!”许子琅关上了门。 身后的人这才松了力道,倚着门板问她,“为什么要分手?” “睡腻了。” 三个字在耳畔炸开,黎知栀是懂怎么气傅律执的。 只见他猛地将黎知栀抱上洗浴台,阴鸷的眸光几乎要将她吞噬。 “腻了?黎知栀,你可真好意思啊!” “那就再睡一次。” 话落,裙摆已被粗暴扯开,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的大腿,沿着曲线一路攀升。 他扣住她后颈的手力道发狠,惩罚性的吻重重压下来,牙齿碾过她的唇瓣,舌尖蛮横掠夺。 疯狂的,执拗的。 黎知栀被吻得发麻发疼,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恶作剧般的手,已附上嫩白软弹。 男人的吻从她精致的耳垂,一点一点往下移致精致的锁骨,再往下。 黎知栀整个身子的瘫软下来,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空气中都是暧昧的味道,就在一发不可收拾时,黎知栀用了力气往男人脖颈处用力的咬下去。 换来一声闷哼。 “黎知栀,你属狗的?” 傅律执深邃带情谷欠的眸子,终于恢复一丝清明,他哑着声音盯着面前一双潋滟着水雾的眸子。 黎知栀微喘着气,头顶传来男子的低笑声,“黎知栀,你也有感觉的对吗?” 被他看破,黎知栀有点窘迫,嘴却还是硬得很。 “我只是喝多了。” 很拙劣的借口。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黎知栀无法忽视那道目光灼灼的视线,开始赶人。 男人之前的怒意,消散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把被她咬过的地方,眼里含着星子。 “又不是没看过,我还摸过,还…” “闭嘴!” 黎知栀慌乱捂住他的嘴,就怕他说出什么更加赤裸的话来,男人眼底闪过笑意。 示意她松手。 她警惕的看着他。 傅律执站直身来,高了她一个头,双手搭在她肩上,低沉的嗓音带着点蛊惑。 “知栀,别让许子琅碰你。” “他脏。” 他死死盯着眼前面若桃花的女子,喉间泛起苦笑。 在她面前,他早已溃不成军,输得一败涂地。 可一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他拿了张名片塞到她手中,不得不强硬的警告。 “给你七天时间,要么分手,要么许子琅的手机就会收到你我的亲密照。” 话落,开门走了出去。 压迫感消散的瞬间,黎知栀看着手心那张烫金名片,手在抖,她该如何破局? 傅律执在逼她。 他的性子真的会这样做的。 指尖一扬,名片扔进垃圾桶。 黎知栀盯着镜中人,那张脸和傅律执初遇,恋爱时一般无二,可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活泼爱笑的女孩了。 “阿律,对不起…”她轻声呢喃了句。 第三章 我的车爆胎了,搭个车! 三年前,她和傅律执在异国他乡相遇,相知,相恋,两人都没过问各自的家世背景,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直到母亲去世的那通电话,将她拽回港城。 回到家后,才发现她的好闺蜜和父亲竟然搞在了一起。 母亲是有名芭蕾舞者,她和闺蜜都是学芭蕾的。 她出国深造前,将许萧珊引荐给母亲,没想到却害了母亲。 许萧珊爬上她父亲的床,用艳 照逼疯她母亲,最终导致母亲自杀。 她一心想要追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加上好闺蜜的背叛,父亲对她的爱,全部的转移给了许萧珊。 她要报仇。 于是她断了和傅律执的联系,转而接近许萧珊的双胞胎哥哥许子琅。 那个对妹妹有求必应的男人。 港城的许家是世家,许子琅是纨绔子弟有权有势,最主要的是,母亲的芭蕾舞学院被父亲卖了,而现在他的老板就是许子琅。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回舞蹈学院。 一切计划天衣无缝,唯独没算到傅律执会以许家小叔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她扯了扯腰间打结的衬衫,遮住酒渍。 随后把长发往前面拢了拢,盖住傅律执恶作剧留下的痕迹。 他是故意的。 推开包厢门时,里头早已喧嚣一片。 几个男人借着酒劲勾着女人的腰,动作越来越没分寸。 黎知栀眸光微沉,走到许子琅身边时,他喝了不少酒。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等她坐下,手臂立刻缠上她的腰,随手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嗓音带着醉意喑哑:“知栀,真高兴你是我女朋友。” 黎知栀清楚男人酒后的劣根性,尤其看到许子琅眼底一闪而过的情谷欠时,心里某根弦轻轻绷紧。 “我也是。” 黎知栀声音甜甜的,更是惹得许子琅心花怒放的,恨不得把人直接娶回家。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后颈窜起细密的凉意。 那道视线像带了实质的火,直直要将她吞噬。她硬着头皮抬眸,正对上傅律执阴沉的侧脸,他下颌绷紧,指节捏得发白,骨节发出咯吱声响。 黎知栀心底莫名地心慌。 惹不起躲得起。 她找了借口说想回去了。 从皇朝会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 十二月的港城,海风带着咸涩的味道,拂过她的脸庞,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海港两岸高楼大厦的霓虹灯依然闪烁,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汽笛声。 坐进后座的瞬间,许子琅整个人俯身压过来,湿热的呼吸扑在黎知栀颈间,没等她反应,唇就要凑上来。 黎知栀娇嗔地轻推了一把。 许子琅的手急切地去解她风衣的系带,嗓音沙哑得发烫:“宝贝,我实在忍不住了……给我。” 黎知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交往的半个月,这是许子琅第三次用这种方式试探。 她不是不懂欲擒故纵,前几次假意推拒,他反而更黏人,可若这次再硬撑,以他玩世不恭的性子,怕是真会失了耐心。 她的目光暗了暗,嫁入许家是她唯一的筹码。只有成为许家媳妇,才能名正言顺拿到那本该属于她母亲的芭蕾舞演院。 许子琅扯开衬衫最后一颗纽扣,放倒后座,“咔嚓”金属皮带解扣声。 他浑身酒气压下来时,车窗响起,“咚咚”敲击声。 他低骂一声正要发作,车门突然被猛地拉开。 许子琅一把抓过外套盖在黎知栀身上。 刚转身一句,“我cao…” “小叔叔?”傅律执垂眸扫过车内,嗓音漫不经心:“打扰你们好事了?” 目光掠过许子琅搭在黎知栀肩头手,尾音拖得发沉。 “没……没的事!您怎么来了?” 许子琅缓了会,压下心里的燥意,转身坐到后座上。 “我的车胎爆了,搭个车。” 傅律执从车头绕过去,拉开车门,直接坐在黎知栀身侧。 她慌乱地整理了下裙摆,许子琅起身将座椅复位,又抽出中间隔板,三个人局促地挤在奔驰大G宽敞的后座上。 逼仄的车厢里,混着淡淡酒气还有身侧男子熟悉的木质果香。 黎知栀感受到腿边若有若无传来的灼热体温,指尖不自觉揪紧了衣角。她扭头,却见男子双眼紧闭,呼吸匀称,似乎是睡着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这一尊大佛在,她提着的心始终悬着。 司机遵照许子琅吩咐,将车停在浅水湾。黎知栀下车时,许子琅轻轻拥住她,正要吻上额头,她突然感受到一道凌厉目光穿透车窗。 她慌忙推开他,低声提醒:“你小叔叔还在车里!” “那下次。”许子琅这才收回心思。 黎知栀扯了扯嘴唇挎着包匆匆转身,刻意无视车内那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 后座的傅律执侧头看着许子琅站在原地恋恋不舍的模样,冷冷开口:“还没看够?” 许子琅挠挠头,尴尬笑道:“小叔叔见笑了,知栀这么好的女孩……” 车子启动后,许子琅仍沉浸在甜蜜中,絮絮叨叨:“小叔叔,我第一次觉得有知栀当女朋友太幸福了!下个月我生日会,你也来吧!我打算当天向她求婚!” 他丝毫没察觉车内骤降的温度,只以为是十二月的寒气,随口让司机关窗,又自顾自说下去。 傅律执握紧拳头,压抑着怒火:“你们交往得太快了。” “怎么会呢!” 许子琅满不在乎,“小叔叔你也就比我大两三岁,还教训起我来了。对了,你知道外面怎么传你吗?……下次去KTV,我给你介绍几个漂亮姑娘!” “怎么认识的?” 傅律执直接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就是在酒吧啊,知栀被混子欺负,我英雄救美来着。” 许子琅满脸得意地絮叨着。 傅律执冷笑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车窗,玻璃映出他眼底翻涌的讥讽。 “英雄救美?许子琅,你该不会真觉得自己是童话里的骑士?别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看小叔叔说的,我们许家也不差钱。” 言外之意,愿意当那个冤大头了。 后座的冷气压几乎凝成实质,许子琅却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刚踏入别墅的黎知栀突然连打两个喷嚏,她搓了搓胳膊,望着玄关处的玻璃门喃喃自语:“谁在念叨我?” 她紧了紧外套,快步往客厅走去。 手机进来短信音,冷白的光映出短短五个字。 【进展的如何了?】 第四章 萧珊怀孕了 黎知栀直接发了条视频过去,把手机架在卫生间的架子上,就开始洗脸卸妆。 看到镜子里脖颈处的痕迹,傅律执那张脸又突然闯进脑海,他半年不见,那张脸说实在还是特勾引人,她赶紧甩了甩头。 这时手机里传来罗邓瞪的声音:“知栀,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黎知栀拿起卸妆膏往脸上涂,“我见到傅律执了。” “what?”罗邓瞪的声音拔高了些,“就是那个在国外跟你谈过的初恋男友?” 黎知栀洗好脸,拿过护肤水往脸上拍着,开口道:“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是许子琅的小叔叔!” 罗邓瞪整个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了? 许萧珊跟傅律执也沾亲带故? “那你和许子琅的事,还要继续?” 黎知栀语气发了狠,眼神也犀利起来,“许萧珊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知栀啊!”罗邓瞪劝道,“何必这么折腾自己?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黎知栀摇头:“我不光要让她恶心,我妈的东西我也必须拿回来。” 她拿着手机走到沙发边坐下。 “现在有个难题。” 她把傅律执要她七天之内必须分手的事说了一遍。 “他手机里可能有我们之前拍的亲密照。” “我艹,这么劲爆?” “我还是不是你同学了,吃瓜吃到我身上了。” 罗邓瞪听了,嘿嘿一笑,“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黎知栀这才满意了,脸上漾开一抹皎洁的笑,“还真有件事,得麻烦你。” —— 黎知栀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不知是因为遇见了傅律执,还是实在太累,一直到下午五点才醒。 起身时只觉得浑身乏力,抬手敲了敲头,心里暗骂,那男人真是个妖孽,连做梦都追着她跑了一整夜。 刚要下床,手机突然响了。 看清来电显示,她眸子一沉。 铃声响了许久,黎知栀才不情不愿地接起,语气冷淡:“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加重:“晚上是珊珊的生日,你务必到场。” “凭什么?”黎知栀冷笑,“你的情人过生日,关我屁事?” “黎知栀,你怎么说话的!”对方呵斥道,“她好歹也是你同学。” “哦?你也知道是我同学?” 黎知栀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我妈去世还没多久,尸骨未寒,你就敢明目张胆把她带回家。” “我是在通知你。”对方打断她,语气强硬,“你必须来,否则你妈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拿走!” 黎知栀深吸一口气,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目光落在床头柜和母亲合照上。 忽然笑了一声,“既然是过生日,自然该送礼物。可我刚回国,手头没钱。” “行,我等下打给你。” 说完,那边“啪”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还没一分钟,银行卡的转账提醒就跳了出来。 “哼!”黎知栀嗤笑一声,这人对三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百万。 她转了转手机,礼物自然会送,但送什么、值多少钱,就得由她说了算。 今晚这趟鸿门宴,得好好拾掇下自己。 好戏要开场了。 寿臣山位于港城南区,毗邻浅水湾,黎知栀到的时候才六点。 宴会八点开始,按她的说法,是“好心回来帮忙”。 许萧珊见她一身淡紫色旗袍,玲珑身段被勾勒得恰到好处,如瀑长发用珍珠簪松松挽着,露出纤细脖颈,整个人又纯又欲,眼波流转间藏着说不清的意味。 她不得不承认,黎知栀确实漂亮,是那种越看越耐品的美。 她敛了敛心绪,上前握住她的手:“知栀你回来了?我跟你爸刚才还在念叨你什么时候到呢。” 黎知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淡淡:“你还真是人如其名,我现在该怎么叫你?小妈?” “还是破坏人家庭的…小三?” 黎知栀故意把小三两字咬得重重的。 许萧珊的脸腾地涨得通红。 萧珊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人,她本想让许家人帮忙改名,可许家只肯给她冠上许姓,名字却始终没改。 许家人对于她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并不看重。 这时黎史民走了过来,“回来就好,你们俩好好相处。” 黎知栀没理他,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 佣人沏了壶茶端过来,许萧珊和黎史民一左一右坐到她旁边,都想套近 乎。 黎知栀端起茶杯闻了闻,眉梢微挑,看向佣人:“李婶,我才几年没回来,你这泡茶的手艺怎么变了?这茶没泡出半分清香,倒是茶味越来越浓了。” 她放下杯子,语气平淡:“换壶大红袍来。” 许萧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黎知栀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却还得强装和善,转头对黎史民说:“老黎啊,你不是有事要跟知栀说吗?” 黎知栀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人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黎史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知栀,你妈也走了,我打算跟珊珊结婚。” 黎知栀拿茶杯的手猛地一顿,抓着杯壁的力道重了几分,抬眼看向他:“珊珊?称呼倒是挺亲切。我妈才去世多久?坟头的草都没长出来,你就要娶新欢了。” “知栀,你别怪你爸。”许萧珊急忙插话,“当时他喝多了,把我误认成你妈,这才……” “你闭嘴!”黎知栀“砰”地一声将茶杯砸在茶几上,茶水溅出些许。 她直视着许萧珊,字字带刺:“许萧珊,你图什么?图我爸长得帅?他这张脸是还行,可他都五十多了。图我家的钱?你不是回许家了吗,还缺这点?” 许萧珊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微微低着头,眼眶泛着水光,那模样看得黎史民直心疼。 “知栀,我结婚本可以不告诉你,只是你外公外婆那边,我希望往后还是亲戚,不想闹得太僵。”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黎知栀嗤一声:“说到底,是怕我外公外婆说你忘恩负义吧!” “珊珊怀孕了。” 黎史民一句话把黎知栀愣在当场。 第五章 我刚才就该掐死她 黎知栀一时没从“怀孕”这两个字里回过神。 黎史民还在说:“知栀,我就你一个女儿,唯一的心愿就是有个儿子继承家产。” 黎知栀听得只觉得好笑,抬眼看向他:“家产?你的一半家产都是我妈的嫁妆,凭什么让你跟小三的孩子继承?我妈的东西,你们一个都别想碰!” 许萧珊攥紧了手,脸色又沉了几分。 黎知栀看向她:“今天我给你面子留下来过生日,不过是因为你曾经是我同学。” “老黎,这事咱们之后再说吧。后花园的布置还得盯盯,客人快来了,你先去招呼着。” 许萧珊忙出来打圆场。 拉着黎史民往外走:“你去外面接客人,我也去换身衣服。”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黎知栀拿起包往二楼走,走到自己房门前时却猛地顿住。 门上赫然写着“舞蹈室”三个字。 她叫来佣人,皱眉问:“这怎么回事?” 佣人低着头,小声回道:“这是老爷让人改的,说是给许小姐练舞用的。” 她盯着门牌上的三个字,鼻腔里哼了一声,握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我的东西呢?”她开口时脸色冰冷,“在三楼的阁楼里。” “这是打算鸠占鹊巢了?” 连她的房间都不放过,好你个许萧珊。 黎知栀提着包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她径直走向后花园,一进去却愣住了,整个园子被精心布置过,粉色玫瑰搭成拱门,四处飘着粉色气球,满眼都是粉色。 视线移到秋千后那片地,她浑身猛地一颤。 那里原先种着母亲最爱的蔷薇,如今全换成了粉玫瑰。 她红了眼眶,指尖掐进掌心,母亲以前总在这儿打理蔷薇的身影在眼前晃,压不住的火气瞬间翻涌上来。 “知栀,你看。” 一个声音传来,“这是你父亲为我准备的生日宴,是不是比你十八岁那场,更盛大些?” 黎知栀转身,就见许萧珊身着粉色公主裙站在面前。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对方脖子上的粉色项链上,没接她的话,只冷着声问:“这链子谁给你的?” “你说这个呀?”许萧珊抬手拨了拨项链,语气轻佻,“哎呀,师父不是去世了吗?我看她这套粉钻项链配耳钉,戴着多合适我,就拿来了。” 她往前凑了两步,笑得得意:“知栀啊,你爸现在对我着迷得很呢。咱们以后,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呵。”黎知栀被气笑了,视线像淬了毒的针,盯着她。 下一秒,她猛地伸手,一把掐住许萧珊的脖子,声音狠戾如冰。 “谁许你碰我母亲的东西?” 许萧珊脖颈被拽得发紧,喉间挤出几声断续的“咳咳咳”。 她清楚感觉到,黎知栀是动了杀心的,窒息感一点点漫上来,她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你…杀了我,你爸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力道果然松了半分。 黎知栀右手捏着那条项链,猛地用力一扯,紧接着又攥住她耳朵上的耳钉,两边狠狠一掰,耳钉被硬生生扯了下来,许萧珊的耳朵顿时渗出血珠,她这才松了手。 她不紧不慢把项链放进包里。 抬眼时,就见许萧珊当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知栀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跟你爸是真心相爱的,你就不能成全我们吗?” “你这戏是演给谁看?” “孽女!” 一声怒喝自身后响起,一个影子已快步走到她面前。 “啪!” 清脆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结结实实扇在脸上。 黎知栀捂着脸抬头,看见的是黎史民打完她,立刻转身去扶许萧珊,急声问:“你有没有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许萧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轻声哽咽道:“老黎,我没事,这都是我该受的,你别怪知栀。” “黎知栀,你出国留学,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就这样对待珊珊?” 黎史民的声音带着火气,直到话落,他才看向黎知栀脸上那道清晰的巴掌印。 他是下了重手的。 黎知栀望着他,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爸,这是你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黎史民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语气慌乱起来:“我……我刚才就是太着急了,知栀我……” “你别说了。”黎知栀打断他,眼底翻涌的伤感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一片沉寂。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直直看向他:“我若说我没有推她,你信不信我?” “珊珊怀着孕,她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黎史民的声音带着维护。 “好,我刚才就该掐死她!” 黎知栀往前一步,扬手“啪”一声脆响,猝不及防的巴掌狠狠落在许萧珊脸上。 “你干什么,知栀!”黎史民又惊又怒,用力推了一把黎知栀。 黎知栀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身子踉跄着往一旁倒去。 眼看额头就要撞上花园边的鹅卵石,一只手臂突然横过来,拦腰将她稳稳一捞。 她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鼻尖蹭到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 “这是干嘛呢?不是说过生日吗,怎么倒唱起戏了?” 黎史民扶着许萧珊,眼睛一扫才发现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黎知栀没想到傅律执会出现,她站稳后退出了他的怀抱。 男人怀里一空,桃花眼眸深邃了些。 就听见跟前女子说话,“我打她了,我承认。但我没推她,没推就是没推。”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许萧珊脖颈间空荡荡的地方:“我刚才掐她,是因为她拿了我母亲的粉钻。那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她凭什么戴在脖子上?” 黎史民脸色顿时沉了沉。 “你……珊珊,你那个粉钻确实是……”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许萧珊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 “我、我只是看今天你给我布置的都是粉色装修,觉得这粉钻配今天的场合,才想借来戴一下的……” 许萧珊泪眼婆娑,“对不起啊老黎,都怪我,让你们父女俩闹成这样……” “没事,没事。”黎史民立刻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转头对黎知栀说,“知栀,她就是借去戴一下,之后会还给你的。” “借一下?” 黎知栀冷笑一声,眼神像淬了冰,“是啊,就像你只是被借了她睡了一觉一样,然后呢?我妈就被气死了,她就登堂入室了!”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的?”黎史民上前一步又抬起手又要扇被黎知栀侧身躲过去。 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目光落在许萧珊的脖子处,像在看一个可耻的窃贼。 眼神轻蔑甚至带了点厌恶,“偷来的东西,戴得安心吗?” 第六章 我们分手吧 周围突然围拢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天呐,不会是真的吧?黎总找了小三,把自己夫人气死了,这就迫不及待要结婚了?” “哎,果然啊,男人都是喜新厌旧……” 黎史民攥紧拳头,怒火冲天地再次走上前,扬手又要扇向黎知栀。 可手刚伸到半空,这次就被一旁男人一把攥住,狠狠甩了出去。 “你是谁?这是我的家事!” 黎史民站稳身子,怒视着对方。 傅律执已经上前一步,将黎知栀护在身后,冷冷看向他。 “家事?欺负到她头上,就不是家事了。” “这是怎么了?” 许子琅看见一群人围在花园角落,连忙走了过去。 挤进去一看,就见许萧珊脸上赫然印着一个巴掌印。 他立刻上前,“珊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 傅律执低笑一声,压低声音冲他身后的人说了句,“这就是你的眼光,我倒要看看,他是帮你,还是帮他这个妹妹。” 话落,他往旁边挪了挪。 许子琅刚转过身,就瞧见傅律执身后的黎知栀脸上,也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许子琅皱起眉头,“知栀,你怎么在这里?” 黎知栀同样佯装一脸不可置信,看向许子琅,声音带着颤音反问:“子琅,你跟她……什么关系?” 许子琅愣了愣,瞥了眼身旁的许萧珊,答道:“她是我的妹妹啊。” “所以我现在该叫你什么?” 黎知栀脸上那抹苍白是她极力控制气血翻涌、让脸部肌肉放松的结果。 她的眼神里盈满了看似痛彻心扉的绝望,但若有人能看透灵魂,便会发现那深处藏着一片冰冷的算计。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摇摇欲坠,从喉咙里挤出那带着自嘲和颤抖的两个字。 “舅舅?” 演技堪称完美,都能拿奥斯卡奖了。 傅律执在一旁嗤笑一声。 这时,只听许子琅看向黎知栀一脸疑惑:“你姓黎?那你跟老黎?” 他抬手指了指黎史民,“你们是父女?” 黎知栀点了点头。 一瞬间,她心里豁然开朗。 之前苦思冥想怎么破傅律执的局,这不就是现成的办法吗? 只要她口中说出“分手”,以她对许子琅的了解他不可能同意,但是问题就是迎刃而解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子琅,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小妈的哥哥。看来,我们俩是真的有缘无分了。” “你说什么呢!” 许子琅一听这话,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知栀,我不知道,他是你爸爸啊。我们俩谈感情,是我们自己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黎知栀挣开他的手,苦笑:“怎么能没关系?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想谈谈恋爱,从来没想过结婚吗?” “我当然是奔着结婚去的!”许子琅急道。 “可我们要是真结婚了,我爸就得叫我一声嫂子,这不是乱套了吗?” 她话音刚落,旁边立刻有人“噗嗤”笑出了声,大家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也太荒唐了吧?老子要叫女儿嫂子?” “要么就是女儿得叫爸爸妹夫,这关系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交织在空气里,格外刺耳。 “不行!” 黎史民和许萧珊几乎同时开口。 许萧珊也没想到黎知栀竟然跟许子琅搞一起了,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她上前一步,拉住许子琅的手,带着哭腔说:“哥,我就只有你最疼我了。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小外甥呢!” “要是真这样,我可怎么活啊……” “都别吵了,搞得我头都晕了!” 许子琅头疼欲裂,烦躁地低吼。 好好谈个恋爱,怎么就闹出这么多事? 他看着黎知栀那张又纯又欲、这会满是痛苦的脸,再瞅瞅身旁的许萧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边是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一边是他每看一次心就痒痒的心上人。 他实在舍不得放手。 黎知栀看穿了他的犹豫,心里轻哼一声。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松开许子琅的手,后退一步,声音发颤:“子琅,我知道的。我爸虽然不疼我了,可我不想做不孝女,只能成全他。” 她仰起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得许子琅心疼死了。 “我们分手吧!” 说完,她哭着转身往别墅后门跑去。 “知栀!”许子琅喊了一声,刚要去追,却被许萧珊拉住。 许萧珊望着黎知栀跑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想跟我哥在一起?我不可能让你得逞。 她随即抹了把眼泪,拉着许子琅的胳膊:“哥,今天是我生辰,先过我的生日好不好?知栀就是太伤心了,让她安静一会。” 她凑到许子琅耳边低语了几句,见他点头,才又道:“你看,大家都在呢。” 许子琅这才定了定神,对周围人扬声道:“都到宴会厅去吧,我备了进口的法国蓝龙虾,管够,大家今天吃好喝好!” 一听有贵价进口虾,众人顿时乐不思蜀,嬉笑着往宴会厅去了。 许子琅刚想给黎史民介绍傅律执,一转身却发现人不见了。 他问:“小叔叔呢?” 许萧珊愣了下:“什么叔叔?” “就站在知栀旁边那个。” “本来想介绍你们认识的。” 黎史民恍然大悟:“好像往前面去了。” “行,待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许子琅开口道,“他虽然是我叔叔,许家一大半话语权都在他手里。” “你们老黎家的公司要是能攀上他,以后我妹妹在许家也能好过些。” “谢谢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许萧珊破涕为笑,拉着许子琅往前厅走去。 黎知栀走到大厅,站定想了一会儿,拿起一个盒子递给旁边的佣人:“生日礼物,放宴会厅上去!” 佣人点头接过盒子退了下去,她这才转身往阁楼走去。 推开阁楼门,里面收拾得倒是干干净净,连她的床都搬了过来,只是比起之前住的屋子,这里明显狭窄了不少。 她漫不经心勾起唇角,眼底却一片寒凉。 刚站在门口,一个身影突然窜了进来,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七章 跟我玩文字游戏? 黎知栀转身,就见傅律执靠在门后,手里正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挑眉看着她:“戏不错啊。” 黎知栀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然?你以为是许子琅?”傅律执轻嗤,“他这会可没空管你。” “你这是私闯民宅。” “前女朋友都要给我戴绿帽子了,我来兴师问罪,不行吗?” “你也说了是前女朋友了,前夫哥。”黎知栀咬着唇。 “我没同意分手。” “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是吗?”傅律执突然俯身逼近,黎知栀连连后退,直到后背顶到玄关处的墙壁。 下一秒,傅律执直接将她一把抱起,放在玄关柜上,自己则两手撑在柜子两侧,低头与她平视。 “还是这么嘴硬,明明满眼都是我。” 黎知栀就这样莫名撞进了傅律执深邃的桃花眼。 她暗骂一声妖孽。 这人总能无形间拉扯她的情绪,自己差点又要陷进去。 她慌忙移开视线:“傅律执,你放过我吧。” “我承认,是我先提的分手,是我不辞而别,是我不对……可我们真的过去了。” 傅律执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眼底藏着暗火。 “黎知栀,现在主导权在我手里,你没话语权。”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两人的相拥一起的合照。 这人竟拿它做了锁屏。 无耻。 “你信不信只要让许子琅看到这张照片,他就绝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 “你到底想干嘛?” 黎知栀急道,“港城这么多美女,凭你傅律执这张脸,多少人上赶着爬你的床!” “是啊。”傅律执低笑,俯身逼近,两人呼吸交缠,“可我只想要知栀爬我的床。而且,你也爬过不止一次了。” 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我习惯了,也喜欢你的脸,你的腰,你身上的每一处…” 他凑近她耳边,呵出的热气带着痒意,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知栀,你有没有想过我?”他问得急切。 突然放低了语气,直勾勾地盯着她。 黎知栀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随即垂下脸,声音冷冷的:“没有。” “你就不能低个头?非要犟死?” 傅律执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上,眼睛瞬间红了。 “还有六天。” 他冷冷丢下一句,“你不分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 “傅律执!”黎知栀叫住他,“你有没有搞错?我刚刚在楼下已经提了分手,能不能分成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呵,跟我玩文字游戏?你可真行。” 傅律执好看的桃花眼眯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许子琅的声音传进来:“知栀,你在里面吗?” 傅律执勾唇,反倒不急着走了,他扯了扯西装,转身拿起手机晃了晃手机,示意:“求我?” 黎知栀深吸一口气,她目的还没达到,不能让他坏事。 她咬着牙:“求你。” “吻我。”他拿出手机,“咔”一声拍了张照,翻出许子琅的微信头像就要发。 黎知栀一把扯住他的领带,傅律执顺势低头,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男人却指指自己的嘴唇。 黎知栀气的用力踩了他一脚,然后吻上他的唇。 男人化被动为主动,把她抱起来按在玄关柜上,加深了这个吻,还故意在她唇边轻咬了一下。 黎知栀吃痛,趁间隙也回咬了他一口。 “嘶…你比我还狠。”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黎知栀慌忙拍他,示意他躲起来,傅律执却摇了摇头。 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黎知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门口的许子琅又喊:“知栀,我进来了。”说着就推开门。 黎知栀刚好转过身,低头作势穿鞋。 “知栀,你怎么了?”许子琅问。 黎知栀抬眸,许子琅看到她双眼通红,目光落在她唇角时,皱眉道:“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我……刚被我爸打的。” “对不起啊,痛不痛?”许子琅上前抱住她,“对不起,我刚刚本来第一时间就要上来找你,只是你也知道,珊珊她……” “我们是龙凤胎,当年走散,重新找回来的。我父母又偏心我,她日子过得不好,我这当哥哥的……” “我理解。”黎知栀打断他,“我们……到此为止吧。” “知栀,你怎么这么说?我是真喜欢你的。” 许子琅声音带了急。 “可是,我们这关系太复杂了。” “事情交给我,我来想办法。你别生气好不好?你要什么跟我讲,我保证都答应你。” 黎知栀擦了下眼角:“你也知道,我母亲去世后,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我在国外也是学芭蕾的。” “你不跟我讲我都忘了。”许子琅笑道,“知栀什么时候跳一支给我看?” “你不是接手了芭蕾演院吗?我能不能……进去?听说下个月还有芭蕾舞比赛,能不能给我一个名额?” “芭蕾舞名额有限,而且要经过严格筛选。” “你这些年没在国内参加比赛,可能大家都不知道你。不过你放心,知栀既然想跳,我一定满足你。” “真的吗?谢谢你,子琅。”黎知栀说着,抱住许子琅。 正说着,卫生间突然“咚”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 许子琅听到声音,迈步就要走过去。 “子琅,我们先出去吧。”黎知栀连忙拉住他,“这个阁楼……我的房间被珊珊拿去练舞了,佣人就把我的东西搬到阁楼,一大堆没整理,可能是东西掉下来了。” “等我们结婚,你想要练舞的地方,我给你弄个大平层。” “子琅你真好。”黎知栀怕卫生间那个瘟神又搞出什么动静,忙拉着他出了阁楼。 傅律执一脸漫不经心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学着黎知栀的语气:“子琅,你可真好。” 随即嗤笑一声。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帮我查件事。” “另外,把黎知栀现在住的别墅前后几栋都买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我操,律执,你这是要干嘛?圈地为牢啊?” “少废话,我要给老婆准备聘礼。”说着挂了电话。 第八章 你们在拍拖? 黎知栀和许子琅下楼时,大厅里正在切蛋糕。 许萧珊看见他们,忙扬手招呼:“哥,知栀,快来吃蛋糕!” 黎知栀走过去扫了眼那奶油厚厚的蛋糕,没接递来的盘子:“太腻了,我减肥。” 许萧珊递盘子的手僵在半空,许子琅顺势接过来圆场:“知栀不吃,我吃。” 一旁的黎史民正帮着许萧珊分蛋糕,闻言也跟着笑了笑。 黎知栀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黎史民握着许萧珊的手上。 那双手正一起扶着刀,把奶油花切得整整齐齐,旁边的人笑着起哄,“黎总对许小姐真是上心。” 讽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别开眼,可脑海里却像按了重播键。 以前妈妈过生日,爸爸也是这样握着妈妈的手,刀尖陷进蛋糕时会故意放慢动作,等妈妈笑骂着“快点啦!”才用力切开。 那时客厅里的暖光洒在他们身上,爸爸总会把第一块带草莓的递给妈妈。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又酸又涩。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太可笑了。 距离那场葬礼,才过去五个月零十天。 而她的爸爸,已经能笑着对另一个女人做同样的事了。 男人果然都那样。 目光掠过餐桌,落在另一桌堆成小山的礼物上,很快找到了自己送的那个小盒子,正孤零零摆在边上。 她忽然扬声喊:“礼物还没拆呢。” 黎史民和许萧珊都愣了下。 黎知栀抬手往那边指:“我送你的礼物,要不要打开看看?” 旁边的佣人赶紧过去把那小盒子拿了过来。 许萧珊虽猜不透她的用意,却也跟着好奇,伸手接过打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她脸色倏地变了。 “送的什么?” 许子琅凑过去,从许萧珊手里拿过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高定耳钉,耳钉上刻着字,一个是小,一个是三。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黎知栀却一脸坦然,甚至带着点俏皮:“我刚回国没多久,积蓄不多,这是特意定制的。你看小和三,合起来不就是你的名字吗?独一无二呢。” 许萧珊的嘴唇扯了扯,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又猛地松开。 她脸上挤出个僵硬的笑,声音有点发飘:“谢谢,我很喜欢。” “真的吗?”黎知栀歪了歪头,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什么趣事,“那你可得经常戴着。。” “我为了这个,可是费了不少时间呢,这可贵着呢,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块呢。” 最后几个字说得清亮,大厅里的笑声顿了顿,好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许萧珊手上的耳钉盒上。 她捏着盒子的手指猛地收紧,连带着肩膀都绷直了。 许萧珊在心里把黎知栀骂了千百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可恶,黎知栀,你给我等着!敢这么羞辱她,她绝不会放过! 许子琅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珊珊,快别愣着了,你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说着就把一个精致的礼盒递过去。 众人被新礼物吸引,又纷纷凑过去看,吃蛋糕的、起哄的,打麻将的也张罗着开了桌,客厅里很快又恢复了热闹,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黎知栀觉得索然无味,拎起包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许子琅就追了出来:“知栀。” “怎么了?”黎知栀停下脚步。 “你还在生气?” “没有。” 黎知栀摇摇头,好心提醒,“你陪你妹妹过生日吧,难得这么热闹。” 许子琅上前一步,轻轻抱了她一下:“知栀,那我改天抽时间陪你好好逛逛。” 黎知栀点点头,拿出钥匙,转身开车驶离了黎家。 许子琅转身就见宴会一直不见的傅律执站在大门口。 “小叔叔你刚哪去了?”许子琅疑惑。 “我有事先走了。”傅律执没回他,径直往泊车位走去。 小李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后座姿态闲适的男人。 这会儿看到他指尖轻抚唇角、嘴角扬得老高的模样,整个人都愣了愣。 他跟在傅律执身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位向来清冷疏离的少爷露出这种花痴的表情。 “少爷,我们现在回哪?”小李定了定神,轻声问道。 “回深水湾。” …… 黎知栀没想到隔天和许子琅吃个晚餐又能碰上傅律执。 这相遇次数,是不是过于频繁了。 OSCA DI ANGELO位于港城丽思卡尔顿酒店102层,是米其林一星餐厅。 餐厅在高空之上,许子琅选了靠窗位。 可以俯瞰整个维港夜景和九龙,玻璃幕墙反着城市灯光,环境很加分,氛围也很高级。 黎知栀诧异,许子琅倒是懂浪漫的。 许子琅拿着菜单,点了鱼子酱法国蓝龙虾和北海道扇贝汤。 刚点完两个菜,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呀,子琅,你也在这里?” 黎知栀闻声望去,见一个女子挨着傅律执,笑盈盈地站在他们桌前。 傅律执今天穿了件米色大衣,里面配着白色衬衫,身形挺拔,气质清隽,透着几分慵懒随性。 许子琅先开口:“芷嫣姐,小叔叔,你们这是……” 他看了眼两人,“你们在拍拖?”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我跟知栀刚点了菜,要不一起?” 黎知栀一听就头大,尤其看到傅律执,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子琅,你小叔叔有约,我们别当电灯泡了。” “那有何妨?”傅律执开口,声音平淡。 “正好一起吃,聊聊天。” 说着,他径直走到许子琅旁边坐下,那女子也跟着落座在黎知栀旁边。 “小叔叔,想吃什么?”许子琅把菜单往傅律执那边推了推。 “你点就行。” 他没接菜单,只是拿起手机,微微低着头看着。 黎知栀却忽然浑身一僵。 某人的腿就大大咧咧地从桌底下伸了过来,西装裤的腿,直接蹭到了她的小腿。 柔软的面料带着体温传过来,让她莫名一颤。 她下意识抬脚往前踢了一下。 “嘶。”傅律执低哼。 许子琅和宋芷嫣闻声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小叔叔。”许子琅问。 第九章 你吃醋了 “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黎知栀:“…” ?你才蚊子,全家都是蚊子。 傅律执却像没事人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子琅只以为傅律执开玩笑,一旁的宋芷嫣探究的目光又看向了傅律执。 黎知栀握着刀叉,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扇贝汤,清淡里带着回甘,鲜得恰到好处。 桌底下,男人的腿又不怀好意地靠过来,她抬脚就往他胯间踹去。 偏巧被他一把攥住脚踝,掌心贴着她的皮肤慢悠悠摩挲,带着股轻佻的痒。 黎知栀气得浑身发僵,切东西的刀叉都在盘里划出刺耳的响。 许子琅看过来:“怎么了知栀,不好吃?” 黎知栀慢条斯理切扇贝:“这肉上的油啊,沾了手就甩不掉……像某些人,明明厌女,还非往人身上贴。” 傅律执蘸醋的动作一顿,抬眼盯她:“贴?黎小姐说清楚,我贴你哪儿了?” 他目光扫过她锁骨,调侃道。 许子琅和宋芷嫣都下意识低头往桌下看去。 两人都坐得端正,没有不妥。 许子琅忙解释,“小叔叔,知栀不是说你。” 宋芷嫣也忙夸黎知栀爱开玩笑。 她转而看向傅律执,“律执,你不是不爱吃带醋的吗?” 傅律执修长的手指执起银制餐刀,慢条斯理地将顶级牛排浸入陈醋中。 深褐色的液体顺着肉纹缓缓晕开,他抬眸凝视着对面的黎知栀,喉结微动。 “例外,总是有的。” 餐厅的水晶吊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那目光带着侵略性,一寸寸缠绕上来。 黎知栀握着餐叉的指尖微微发麻。 一旁的许子琅察觉气氛有些微妙,看向宋芷嫣,笑着打圆场。 “芷嫣姐,你怎么会跟小叔叔一起过来?你们这是……有什么好事将近?” 宋芷嫣闻言,笑得几分娇俏,眼角余光却悄悄扫过傅律执,摆手:“别乱说。两家是世交,和律执正好有事相谈。” “那芷嫣姐可得加把劲了。小叔叔虽说厌女,可这么些年来,能真正站到他身侧寸许之地的,也就只有你了。” 黎知栀挑眉,目光落在傅律执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时,有嘲讽。 果然,这人设立得好。 就见宋芷嫣笑得一脸娇羞,偷偷瞥了眼那边,眼神里满是深情。 后者却自顾自吃着东西。 许子琅在一旁小声给她打气,傅律执却冷不丁扫过去一眼。 “你要是太闲,子公司在非洲,派你去那边考察一个月。” “别别别,小叔叔。” 许子琅连忙摆手,“我也只是个小股东,况且我跟知栀才刚谈恋爱,您可别棒打鸳鸯啊!” 傅律执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对面的人。 黎知栀被盯得心里烦躁,放下刀叉拿起手机:“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起身径直往前走去。 卫生间里,黎知栀对着镜子,望着自己精致妆容下那双泛红的杏眼,鼻尖一酸,眼圈竟有些发潮。 镜中人眉头紧蹙,好看的眼尾微微下垂,藏着说不出的烦乱。 傅律执的出现,连同他那层身份,对她而言就像个突然炸开的漩涡,完全 脱离了掌控。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若是现在跟许子琅摊牌分手,以他的性子,母亲的芭蕾舞演院怕是再没指望。 就算买,他也绝不会松口卖给自己了。 这人瞧着一副温润公子模样,骨子里却藏着自私,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一点亏都不肯吃。 黎知栀对着镜子深深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开门走出去,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咚”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黎知栀惊得瞪大眼睛看着来人,目光不自觉扫过前方。 男士厕所站立排尿的小便池。 厕所里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即有人调笑:“靓女,钟意睇男厕?” 黎知栀也没料到男厕里还有人,整个人又气又恨。 她猛地抬脚,高跟鞋狠狠踩在傅律执的皮鞋上。 男人痛得“嘶”了一声,厕所里的人嬉笑着打趣:“哦,原来是男追女啊,加油哦!” 傅律执猛地扭头,眼神冰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几人被他这气势镇住,又见他衣着不菲,不敢再多嘴,悻悻地赶紧溜出了男厕。 黎知栀见厕所里没了旁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有完没完啊!” 男人顺势靠在墙上,黎知栀抬头瞪着他。 “没完。”他反问,随即挑眉,“我想睡你。” “你…满嘴荤话!” 傅律执一把扣住她腰按向自己,嗓音沙哑:“不是荤话,是通知。” 黎知栀挣扎时膝盖蹭到他腿间:“傅律执!这里是男厕!” 傅律执闷哼收紧手臂:“所以知栀……别乱动。” 想到什么,男人嗤笑一声,俯身凑近,气息拂过她耳畔:“在国外时,知栀可喜欢得紧。” 黎知栀想到宋芷嫣站在他身边亲密的样子。 有点刺眼,有点恶心。 “你别碰我,我嫌脏。” 傅律执一愣,随即勾唇。 “换了男朋友,口味也变了?” “总是有例外的。”她回怼他。 转身就要出去,手腕却被他一把捞住。 男人稍一用力,她便身不由己地往前踉跄,直接撞进他怀里。 冷冽的木质香混着他身上独特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黎知栀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几乎要站不住。 他的气场太强,直到男人俯身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她才猛地回神。 瑟缩着用手顶住他的胸膛想推开。 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知栀,吃醋了。” 黎知栀被这话激得反骨上来,扬起脸直视他:“我只记得餐桌上,不知道是谁吃牛排时蘸着醋,酸得厉害。” “原来知栀也知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陡然认真,“我看到你跟许子琅在一起…” “我要疯了…” 黎知栀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像只受了委屈、耷拉着尾巴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心莫名地颤了一下,她强压下异样:“我要出去了。”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脚步声,还有男子的声音:“我跟知栀在吃饭呢,小叔叔也在。” “内部只剩三个名额了,珊珊,你那朋友的能力我再考虑考虑,我说过要给知栀留一个的。” 黎知栀听到声音吓得想躲,可男人抓着她不放。 她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看着男人伸手一抱,将她带进旁边的隔间,“咚”的一声关上门。 黎知栀被迫跨坐在傅律执腿上,旗袍开叉处肌肤相贴。 傅律执的手从旗袍高衩探入,指腹摩挲她大腿内侧,低声威胁。 黎知栀咬唇颤抖,呼吸喷在他喉结上。 “你…”她刚开口,就被他捂住嘴。 许子琅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有人吗?” 第一十章 够刺激啊,回头我也试试! 推不开门,许子琅喃喃自语。 “奇怪,刚明明听到声音的。” 隔壁隔间突然传来“砰”的关门声,接着是蹲下的动静,还夹杂着几声用力的闷哼。 黎知栀皱紧眉头,心里咯噔一下。 天呐,看这架势,是要上大号? 周围厕所里的气味本就难闻,此刻更让她浑身不自在。 正烦乱着,身下的男人突然俯身,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就吻了上来。 黎知栀惊得瞪大眼,伸手又推又打,慌乱中胳膊肘不知撞到了哪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谁啊?神神秘秘的?” 黎知栀分神,男人恶作剧般的手从旗袍开叉处往上游移。 傅律执最清楚黎知栀的敏#感之处,指尖稍一触碰,她的身子便猛地一颤,瞬间软了下来。 “专心点。”他低声说着,趁她失神的片刻,舌尖轻撬,长驱#直#入。 黎知栀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吟,声音软糯得让人心头发紧。 隔壁的许子琅蹲得浑身不自在,听见动静,低骂一声:“我cao。” 随即又带着点咋舌的语气喊:“兄弟啊,你这泡妞都泡到男厕所来了。” “够刺激啊,回头我也得试试!” 黎知栀“…” 试你妹。 你头顶要绿油油草原一片了。 男人的手停在女子的腰窝处,故意捏了下,黎知栀浑身猛地一颤,被撩拨得她内心燥热,不由自主的回应傅律执。 眼看就要失控。 最后关头清醒过来,她狠狠咬了傅律执一口。 吃痛。 傅律执低笑一声。 扶着女子松开手,额头抵着她,抬手蹭了蹭唇角。 微腥,又破了。 他声音低低的,有点点无奈,却藏着丝暗哑的纵容。 “又不老实,信不信我直接……” 话没说完,就被女子气呼呼地伸手捂住了嘴。 许子琅侧耳听了半天,隔壁那点动静早就没了,他嘴角一撇。 嗤笑一声从鼻子里哼出来。 “十分钟?啧,我说哥们儿,这就歇菜了?” 他冲隔间喊,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靓女,你这男朋友不行啊,可以换个了。” 许子琅被动静闹得心里也痒痒,还自以为是的扎了人心窝子。 隔间。 黎知栀眉梢一挑,刚才差点被他这张脸蛊惑,心头竟有些心猿意马。 她声音压得很低,往前靠了靠。 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吐了口气,反撩道:“他…说…你…不…行。” 一字一顿。 男人眼眸深了深。 黎知栀说完就撤回来,用手故意把头发往后一撩,笑盈盈地看着他。 傅律执的眼神愈发深邃,抬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有点咬牙切齿。 “我行不行?知栀再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俯身说话,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再往前一分就能吻上她娇艳粉#嫩的唇。 黎知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微喘着气,眼睛闭上的时候,男人倒是退开直起身。 转头看向隔间,抬手咚咚咚敲了三声,压着声音低喝:“滚。” 隔间里先是传来“咚”的冲水声,接着门被打开,“切”了一声。 许子琅被喝了一声,世家公子哥的顽劣气性顿时上来。 走到隔间门口时,他“呸”了一声,抬脚用力踹了几下门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黎知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傅律执怀里躲去。 直到脚步声渐远,传来“哐”的一声关门响,她刚想退出来,头顶就传来男人的低笑。 “知栀,你在玩欲情故纵?” 黎知栀:“…” 好吧! 她很想说,她刚就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谁像只发春的猫。” 傅律执俯身,鼻尖蹭过她耳垂:“知栀,觉得这样是不是很刺激?” 掌心下,她的唇瓣柔 软#湿 润。 他眸色一暗。 黎知栀后退一步,自顾自整理着旗袍,又理了理头发,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男人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地靠在隔间门口。 女子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旁若无人地涂起口红。 她穿的旗袍开叉到大腿,露出的腿白#皙修长,往上是不盈一握的腰。 他刚才握过,和记忆里一样软。 再往上,是凹凸有致的身段,漂亮的脖颈,还有那张又冷又欲的鹅蛋脸。 冷起来时绝情得很,笑起来却又总能让他着迷。 就这样目光灼灼的凝视着。 他眼眸又暗了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回的餐厅。 黎知栀为了掩饰尴尬,拿起果汁小口慢饮。 许子琅侧身时,瞥见傅律执的嘴唇像是肿了,还破了块皮,疑惑地问。 “小叔叔,你嘴唇怎么破了?” 宋芷嫣闻声看过去,果然见他下唇有些浮肿,还带着点破皮的痕迹,她下意识朝黎知栀那边瞥了眼。 衣着得体,神情也没什么异样。 大概是她想多了。 傅律执漫不经心地抬手碰了下嘴唇,嘴角勾出一抹轻笑,语气随意。 “刚在那边碰到个老朋友,说话时没留神,被他手里的烟蒂烫了一下。” “…” 始作俑者黎知栀被他这话呛了一声,咳嗽起来。 “小叔叔,你这朋友太不小心了。” “是啊,是个浑身带刺的…刺猬。”傅律执点头,嘴角微勾。 黎知栀暗自蛐蛐他,你才刺猬。 发情的刺猬。 桌上,许子琅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喂,爷爷。” “在的。” “好,我会跟小叔叔说的。” 挂了电话,许子琅开口。 “爷爷让我们回趟老宅,刚好芷嫣姐,您父亲也在。估计是有什么事,家里等着我们呢。” 许子琅转身看向黎知栀,语气带笑,“我爷爷想见你一面。” 黎知栀有些诧异,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这时候过去,总觉得像要赴一场鸿门宴。 “这么晚了,又是见长辈,空着手去会不会不太好?” “放心,爷爷人挺好的,我爸妈也肯定会喜欢你。”许子琅安慰道。 黎知栀其实打心底里不想去,尤其傅律执还在,总觉得会出什么变故。 正想着,傅律执已经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只淡淡说了句:“又不是洪水猛兽。” 显然他看出她的踌躇。 许家的老宅在赤柱,几人抵达时已将近九点,别墅里灯火通明。 黎知栀是第一次来,许子琅显得很高兴,牵着她的手径直往里走。 傅律执的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眸子暗了暗。 一旁的宋芷嫣忙凑近他,笑着说:“我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 他淡淡“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侧开了点身,自己大步朝别墅走去。 第一十一章 小叔叔,您这话什么意思? 几人走进别墅,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位长辈。 傅律执径直走到单人沙发边,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许昌盛拄着拐杖在地板上敲了一声,沉声道:“有没有礼貌?这里还是不是你家?” 傅律执往沙发里又靠了靠,瞥了他一眼:“这里,除了我的房间,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家的感觉。” “你这个逆子,是要气死我吗?” 许昌盛生气得白胡须都在发抖。 旁边一中年男人劝道。 “你有这么好的儿子,整个港城谁不羡慕?” 许昌盛看向傅律执的眼神很复杂。 这是他最小的儿子,血脉相连,可偏偏不随他姓许。 随了亡妻姓傅。 港城世家之首的姓氏,沉甸甸地压在这层父子关系上,说不清是荣耀,还是隔阂。 他叹了一气。 随后,许昌盛的目光转向后面进来的三人。 许子琅几步走到他跟前,笑着撒娇:“爷爷,您有没有想我?” 说着便凑到他身边,亲昵地挨着。 许昌盛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欣慰。 许子琅忙朝黎知栀挥手,她走上前。 “爷爷,这是知栀,我跟您提过的。” 许子琅介绍着,又带着点得意,“长得好看吧?” 许昌盛自上而下审视了黎知栀一番,缓缓道:“黎家的?” 许子琅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知道他大概不太满意,还是点头应道:“是。不过知栀一直在国外,刚回来没多久。” 许昌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接着目光落到后面的宋芷嫣身上,脸上露出笑意:“芷嫣来了?快坐。” 旁边的宋西闻声抬了抬手。 几人聊了会天,黎知栀明显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抬眸就见傅律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时,厨房那边传来动静,有人喊着:“快来快来!刚空运到的蓝龙虾,还有刘妈炖的花胶老鸡汤,大家都来尝尝!” 许昌盛站起身:“走,一起去尝尝。” 许子琅眼睛一亮,先扶着他,又转头对黎知栀说:“知栀,一起。” 黎知栀点点头,跟在几人身后。 没走几步,傅律执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俯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别喝那炖的汤。” 黎知栀一愣,侧身疑惑地看向她,可傅律执已经快步往前走了。 许子琅坐在黎知栀左边,小声跟她说:“我爸不在,我妈在厨房忙活呢。” 话音刚落,刘荟就端着一碗乌鸡花胶汤放到黎知栀面前,笑着说:“你就是知栀吧?这是佣人炖了好几个小时的,快尝尝。” 黎知栀点点头,看大家都动了筷子,自己刚拿起勺羹。 坐在她右边傅律执嗤笑一声,不动声色地用腿碰了她一下。 黎知栀手一顿,想起他的话,放下勺羹说:“我先吃点别的。” “我给你剥虾。”许子琅说着,拿起一只蓝龙虾忙活起来。 这时佣人又端来汤,刘荟对傅律执和宋芷嫣说:“你们俩很少回来,这汤可得尝尝,别错过了。” 傅律执没立刻动,拿起调羹搅了搅,淡淡道:“太烫。” 说着,也拿起龙虾漫不经心地剥起来。 许昌盛看过来,对傅律执开门见山:“律执啊,你宋伯父今天来,也是想着你们都老大不小了……” “我才27。”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几岁了!”许昌盛明显生气了。 傅律执不说话。 许昌盛:“你跟芷嫣从小就定了娃娃亲,难得大家都在,正好把亲事定下来!” 傅律执剥好一只虾,蘸了点酱,自然地放进黎知栀碗里。 黎知栀吓了一跳,忙道:“小叔叔,子琅会帮我剥的。” “他动作太慢。” 许子琅的手顿在半空,确实他剥虾比较慢。 只有一旁偷偷观察他们的宋芷嫣,桌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脸色有点不好。 傅律执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抬眸看向许昌盛:“第一,娃娃亲是你们定的,我从没同意。” “第二,我妈和外公早就说过,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刘荟在一旁吃着东西,适时开口劝道:“爸,您别跟律执置气。” 她又转向红着脸的宋芷嫣,温声道,“芷嫣,你也别往心里去,律执就是性子慢热。” 一旁的宋西尴尬地咳了一声,端起杯子跟许昌盛轻轻碰了一下,算是打圆场。 傅律执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首先,你们忘了我厌女吗?” “再说,我那方面不行。” “什么?” 满桌人都震惊地看向他,黎知栀也瞪大了眼。 眼里满是诧异,下意识往他裤裆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很想问问他。 你怎么可能不行? 傅律执却像在说别人的事,语气慵懒又随意。 “宋小姐,我给不了你正常夫妻的生活。” 宋芷嫣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眼眶泛红却仍不死心,声音带着颤意。 “律执,要不你去医院看看?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总能治好的。” 傅律执淡淡“嗤”的一声,反问:“所以,你其实也嫌弃?” 他没等宋芷嫣回答,端过一旁那碗一直没动的汤,几口就喝了个精光,放下碗道。 “你们想让我喝的,我喝了。至于这门婚事,恕我不能同意。” 刘荟的眼神有一瞬得逞的笑意。 傅律执起身就要走,被许昌盛一声怒喝叫住:“给我站住!你说厌女?那你跟芷嫣举止亲密又怎么说?” “那是看在您这位父亲的面子上,我忍着罢了。” 傅律执语气平淡,目光扫过席间,忽然落在黎知栀身上,“要说谁能近我的身……好像这位黎小姐,离我更近些?” 他转头看向许子琅,似笑非笑地问:“子琅,你愿意把黎小姐让给我,做我的未婚妻吗?” 黎知栀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紧,抬头瞪向他。 这人简直是疯了! 谁也没料到傅律执会来这么一出,宋芷嫣的眼圈彻底红透,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了下来,她不甘心地望着他,盼着能得到一个解释。 可傅律执像是没看见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另一边,许子琅刚剥好一只虾,正准备放进黎知栀的碗里,听到这话手猛地一顿。 笑容有点僵硬地看向傅律执,语气带着不解。 “小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十二章 你喊,正好坐实关系 “字面意思罢。” 说着他起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刘荟连忙打圆场,“律执这肯定是喝多了。芷嫣啊,你把这汤喝完,去给他端点醒酒汤送到房里,他心里肯定是不讨厌你的,就是故意跟大家闹着玩呢。” 宋芷嫣这才慢慢止住眼泪,强撑着笑喝完汤,端起醒酒汤便往楼上走去。 这边的黎知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甚至能感觉到傅律执身上那股冲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拽起来,当众挑明他们的关系。 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又慌又乱。 刘荟看她的眼神倒是带着几分满意。 她心里打着算盘,不管是许子琅娶了黎知栀,还是黎史民娶了许萧珊,黎氏的那一半家产,总能分过来一份。 不过两相比较,她更盼着黎知栀能嫁进许家。 这姑娘模样出众,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那才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黎知栀的母亲可是京市的,当时留下很多丰厚的嫁妆。 黎知栀正想起身告辞,外面忽然响起几声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大雨便哗哗落了下来。 “你看,连老天都想留你,我让佣人收拾间客房,知栀,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刘荟笑着开口。 许子琅也点头附和:“是啊,下雨天路滑,不安全。” 黎知栀只好应下。 佣人带她到客房时,窗边的雨已经越下越大。 她想起那碗只喝了一半的汤,洗完澡坐在床边,心里仍犯着嘀咕。 傅律执让她别喝,说明汤有问题,可她到现在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愣神间,窗边突然传来“咚咚”的声响。 “谁?” 她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 走过去一看,傅律执正从隔壁阳台跨过来。 黎知栀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没人,一把将他拽进屋里,压低声音嗔道。 “你干嘛?三更半夜的!” 男人显然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着湿意,水珠顺着他利落的轮廓滑落,没入灰色家居服领口,从后颈一路淌到胸口,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 雨声渐大、雷光闪过时傅律执的眼神更暗些。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黎知栀要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看久了只觉得脖颈发酸,目光不自觉滑向他微敞的衣襟。 他的身材她再清楚不过,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分明,倒三角的身形充满力量感,更别提某些方面惊人的持久力。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她慌忙移开视线,声音发紧:“这是你们家别墅,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那我就让子琅把你还给我。” 男人低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本来,你就是我的。” 话落,他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沐浴后的橘子清香混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裹住。 黎知栀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团火在心底烧起来,四肢百骸都透着股莫名的燥热,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膛。 脑子里乱糟糟的,理智像被潮水漫过,只剩下被他撩拨起的、汹涌又慌乱的悸动,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 她暗骂一声,妖孽。 “你不是说汤有问题吗?我喝了怎么没事?”黎知栀抬起头,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有问题。”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一丝喑哑。黎知栀这才发现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神也比平时灼热几分。 “你……所以你被下药了?那我的汤……” “傻瓜,你的我让人调换了。” 他不舍得她喝那种药。 捏了捏她的下巴,似回答她的疑惑,“我不喝,怎么让某些人放心?” 黎知栀一愣,联想到刚才饭桌上的气氛,隐约明白他在这个家似乎并不受待见。 可他是港城太子爷,手段狠辣,眼光毒辣,投资界风生水起,怎么会……难道就因为他姓傅? “怎么?” 男人桃花眼里像盛着碎星,盯着她蹙起的眉,语气带了点试探,“心疼我了?” “没有!” 她立刻否认,却被他带得心头一跳。 忙转移话题。 “那你怎么办?” “嗯?”男人低笑一声,滚烫的手掌突然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膛按去。 “摸摸看。” 他呼吸渐沉,声音低得像小狼狗撒娇:“知栀,帮帮我呗。” 带着她的手,一路从灼热的胸膛往下。 指尖不经意掠过线条分明的腰腹时,男人的喉结骤然滚动了一下,一声低哑的闷哼溢出喉间,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带着难以掩饰的紧绷。 温热的呼吸扫过面颊,他俯身,声音沙哑着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 黎知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移去… 这人怎么这样。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欲色。雷声炸响的瞬间,他突然咬住她耳垂。 “知栀,你抖什么?” “要不……我去叫医生?” 黎知栀觉得这个气氛要命,咬唇颤抖。 男人已经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他顺势贴近,自然地分开她的双腿,身子抵在她腿间,低头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两人呼吸交#缠,喘息声混着雨声,让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浓稠的暧昧。 “不行……” 黎知栀盯着他起伏的胸膛,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这才刚修复好处#女#膜,要是再被他得手,两次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也太丢脸了。 可男人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黎知栀指尖发抖、肌肤泛红,下意识闭上眼睛,男人的手不动声色地解开了她的衣扣,探了进去。 果然他的知栀只是嘴硬。 女子忍不住“呜”了一声,男人的吻瞬间变得更加狂野。 就在两人快要沉溺其中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黎知栀猛地清醒,一把推开他。 后背撞到墙边的装饰品,“哐当”一声。 门外许子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又敲了敲门:“知栀?怎么了?你房间里是不是有人?” 黎知栀浑身僵住,傅律执却又上前圈住她,故意在她颈侧吮出一枚红痕,低声道:“让他听。” 黎知栀一边扭头留意门口动静,顺势掐他腰侧:“傅总,就不怕我说你强迫我?” 傅律执觉得她的小动作像抓痒痒,低笑:“你喊,正好坐实关系。” “知栀,我进来了哦!” 许子琅敲了好几下有点不耐烦。 扭动门把手推开门。 第一十三章 你是想把我打死? 许子琅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方的落地窗,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上,伴随着阵阵雷鸣,窗帘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房间里只开着小夜灯,光线昏昏暗暗的。 他下意识就往床边望去。 床上没人。 许子琅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像着了火一样滚烫。 明明是下雨的凉夜,身上却燥得心烦,他扶着门框喊:“知栀?你在哪?” 阳台外,黎知栀被傅律执紧紧按在怀里,她咬着牙压低声音:“都怪你!要是被他发现,我跟你拼命!” 男人低头在她耳边轻笑,气息灼热:“原来知栀,喜欢玩刺激啊!” 说着,手臂收得更紧,将她往阴影深处揉。他的目光越过她肩头,冷冷锁定向阳台逼近的身影。 许子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在即将抵达玻璃门前忽然停顿。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啧了一声挂了电话,许子琅才重新迈步。 刚俯身要将头探出阳台,身后突然传来推门声。 “子琅,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他转身,黎知栀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在房间?” 黎知栀呼出一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我……我刚洗完澡,找电吹风呢。” 许子琅似乎没察觉她的异样,走过来一把抱住她,“知栀,今晚要不我们……” 余光瞥见窗台边的人。 浓重的阴影里,一道淬火般的视线死死烙在她身上。 那双眼在暗处亮得骇人,像是紧盯着猎物的猛兽,瞳孔深处压着沉沉的侵略性与掌控欲。 “子琅,我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 黎知栀声音抖得厉害,“等你生日的时候……” 许子琅在她耳边轻笑,“我们的知栀害羞了?” “好,我等你。” 黎知栀几乎是挣扎着退出他的怀里,感觉到许子琅有点不对劲,“你怎么身上这么烫?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有点热,那知栀早点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阳台边那个抱胸倚着窗的男人开口了,声音冰冷。 “黎知栀,我说过,不许他碰你。” “堂堂港城太子爷这是演哪出?霸道总裁爱上我?” 她美眸一转, “可惜我不是你剧本里的演员。” 黎知栀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倒觉得有几分可爱,“我现在可是他的女朋友,你这话就有点……” 话没说完,男人眼神一沉:“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说着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黎知栀下意识后退,忽然想起什么,扬声反问:“你自己房间里藏着女人,倒跑到我这儿来?怎么,想左拥右抱?” 男人低头,喉间溢出一声闷笑,像是在盘算什么:“我要是不过来,怕是早被那女人缠上了。” “被她碰过,你还会要我吗?” “不会。”黎知栀想也没想就答了。 男人眼里瞬间漾起笑意:“我就知道你在乎我。” “别转移话题!” 黎知栀瞪他。 “下三滥的手段。” 他语气带着点耍赖的意味:“所以,收留我一晚?” “美得你!” “你真不怕我走?回头我房间里可有三四个女人等着呢。” “慢走不送。” “我说真的。” 他忽然往前一倾,额头抵在黎知栀肩上,声音压低,带着点刻意的委屈,“我怕她们……剥光我的衣服。” 黎知栀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人荤话连篇,头疼。 黎知栀用力推开他,哈了口气:“我困了,别吵我。” 说完转身就往床边走,掀了被子钻进去,蒙住头不再理他。 男人望着被窝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眼神里悄然漫上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低笑一声,心还真大,真当他是柳下惠了? 他拿出手机,快速发了几条信息。 等了片刻,听着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均匀,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起身走过去,窗边站着的正是特助李寻欢。 “少爷,事情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只是明天早晨……老爷那边……” 傅律执眼睛瞟向远处。 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应了一句:“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许子琅,你最近给我盯紧点。” 李寻欢点头应下。 男人抬手示意他退下。 只见李寻欢将手按在阳台边缘,几个利落的侧身,“砰”的一声轻响,人已经稳稳落在了一楼的地面上。 黎知栀醒来时,看了眼房间,傅律执已经不在了。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心里有些纳闷,昨晚倒是睡得格外安稳。 她换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往楼梯口走去。 刚走到楼梯转角,就听到楼上传来女子的惊叫声。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黎知栀嘀咕着,脑子里闪过昨天在傅律执房间的女人,很想问他会怎么处理。 她疑惑地走下楼,跟刘荟打了声招呼,便在餐桌旁坐下吃早饭。 这时,傅律执刚好从楼梯口走下来,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也慢条斯理地喝起了小米粥。 黎知栀想起刚才的惊叫声,压低声音问:“是你做的?” 傅律执抬眸看她,见她一脸探究,“这么想听八卦?吃慢点待会儿就有得看了。” 黎知栀被戳破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喝粥,眼睛却忍不住往楼梯口瞟。 这时,许子琅穿着睡衣走下来,笑着打招呼:“知栀,这么早?” 她点头应着,目光无意间扫过他的衣领,发现那里有一点红痕,她挑了挑眉,没多问。 楼梯口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许昌盛拄着拐杖走了下来,脸色铁青,浑身带着怒意,径直冲向餐桌,扬起拐杖就往傅律执背上狠狠砸去。 “啪”的一声脆响,黎知栀吓得猛地站起身,就听到傅律执闷哼一声。 他低着头没说话,再抬眼时,眸子里已是一片冷冽。 他侧过身,看向怒气冲冲的人:“你想把我打死?” “你这个逆子!是不是你做的?”许昌盛气得发抖。 “是。”傅律执语气平淡。 “你你……”许昌盛瞥见一旁的黎知栀,语气稍缓,“黎小姐,你要是吃完了,就让子琅先送你回去吧。” 显然家丑不想外扬。 傅律执立刻接话:“你这是赶人?好意思吗?也不怕丢了许家的脸面。人家粥还没喝完呢。” 许子琅也帮腔:“爷爷,知栀才刚起来。” 两人都开口维护,许昌盛不好再坚持,脸色愈发难看。 正僵持着,楼梯口突然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第一十四章 是用过,但也不咋地 宋芷嫣被刘荟搀扶着坐到沙发上,脸色惨白。 黎知栀看这情形,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只觉得再待下去怕是要卷入麻烦,甚至可能被灭口。 她赶紧端起碗,几口喝完剩下的粥,起身说:“那我……我先回去了。” 许子琅还想挽留几句,黎知栀已经匆匆说了句告辞,拿起包,起身时候看了眼傅律执的后背,就快步往门口走去。 …… 后面的事黎知栀是几天后才听说的。 她只是没想到去医院拿东西又能碰上傅律执。 半个小时前。 坐在车里的傅律执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听筒里顾西洲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律执啊!救命啊,我的命根要完了!” 傅律执蹙眉,把手机移开了些。 小李手一抖,差点没握稳方向盘。 “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就跟炸雷似的涌了出来。 这下,连驾驶座的李特助都听得一清二楚。 “喝多了尿急,就…就用矿泉水瓶接了下,结果那玩意卡里面去了!我是不是要变成太监了呀?” “噗嗤…”李特助没忍住,一声笑喷了出来。 傅律执抬眼瞥了他一眼。 李特助脖子一缩,赶紧抿紧嘴,肩膀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抖,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傅律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在哪里?” “在、在养和医院……”顾西洲带着哭腔回答。 傅律执没再多说,直接示意李特助:“去医院。” 他用力点头,强忍着胸腔里翻涌的笑意,手忙脚乱地打方向盘。 车子刚拐过弯,李特助惊诧道:“少爷,我前面好像是黎小姐的车。” 傅律执原本半阖着眼,闻言坐直了身子,顺着前挡风玻璃看去,就见前面不远处,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正不急不缓地开着。 车牌号码确实是她的。 傅律执和李特助赶到养和医院时,黎知栀也在等电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意外。 顺着走廊往里走,VIP病房区传来一阵堪比杀猪的嚎叫。 黎知栀本就好奇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刚伸手推开虚掩的病房门,就见傅律执也跟着走了进来。 “咦?”黎知栀挑眉看向病房里正捂着下身哼哼唧唧的男人,又转头看向傅律执。 “这不是你朋友吗?” 傅律执挑眉,倒是记性不错。 顾西洲用外套裹着下半身,头埋得快抵到胸口,护士强忍着笑。 黎知栀诧异,刚罗邓瞪给她发定位就是这啊! “知栀啊,你这么快啊!”罗邓瞪走了进来,声音明显憋着笑。 顾西洲猛地抬头,就看见她穿着白大褂走过来,她看见顾西洲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他死死攥着外套的手上,以及那从衣摆下露出的半截矿泉水瓶上。 空气静了三秒。 罗邓瞪突然转身,对着身后憋笑的护士说:“去,把手术室的润#滑剂准备好。另外……”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脸已经红成猪肝色的人,嘴角勾起,“再备把剪刀,记得选圆头的。” 顾西洲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那该死的胀痛还在提醒他现状有多荒谬。 罗邓瞪已经走过来,伸手要掀他的外套,声音里带着点刻意压抑的笑意:“别挡了,再卡下去该血液循环不畅了。” “你不许动,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顾西洲叫苦连天,“我要男医生。” “不好意思啊,今日男医生请假的请假,做手术的做手术。”罗邓瞪直接笑出声。 “怎么?平时看着挺机灵,关键时刻还能被个瓶子给治了?” 傅律执看不下去出声。 顾西洲闭着眼不敢看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你别笑。” 罗邓瞪的手顿了顿,语气正经了点,“我是医生,现在开始处理你的……呃,急症。”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怎么听都藏着笑意。 傅律执上前一步咨询,“严重不?” “他喝的水可能被加了血液扩张的药,说白了就是催#情药。” 难怪了。 黎知栀一眼瞥见罗邓瞪手里的工具,显然是要动手给顾西洲拆解那麻烦东西。 她脸一热,忙不迭转身想往外走。 傅律执看她这窘迫模样,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伸手轻轻一拉,将她带到旁边的沙发上。 “外面等也是等,站着多累,坐着。” 话音刚落,他高大的身影便往她身前一站,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病房里随即响起顾西洲杀猪般的哀求声:“律执,你可得盯着这医生啊!千万别让她把我那传宗接代的宝贝给剪没了!” 罗邓瞪的声音带着戏谑,慢悠悠地飘过来:“就你这玩意儿,长成这样,谁稀罕?” “你…你别小看它!” “我小看它干嘛?我又不用。” 罗邓瞪哼笑一声,“再说就你这尺#寸,撑死十七厘米,有什么可傲的?” “你这是在嘲讽我?” “呵,还有心情顶嘴?”罗邓瞪半蹲下身,冲旁边的护士抬了抬下巴,“搭把手。” 护士应了一声,先把润滑剂挖出来抹在接触处,罗邓瞪则拿起工具,小心翼翼地准备先把矿泉水瓶剪开。 黎知栀正无聊地刷着手机,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抬眸,撞进傅律执含笑的桃花眼里。 他不知何时半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眼底盛着明晃晃的戏谑。 “我比他长几厘米。”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黎知栀一愣,瞬间想起罗邓瞪刚才的话,脸颊腾地红了,瞪着他。 傅律执挑眉,“不用质疑,你……用过的。” 他俯身故意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知栀还很享受。” 黎知栀又气又窘,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西装裤下扫了一眼,随即梗着脖子怼回去。 “是用过,但也不咋地!” “黎知栀。”傅律执往前倾了倾身,声音里的笑意更浓。 “我可以再让你验证一次。” 黎知栀没料到开个玩笑反被他将了一军,顿时气结,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 “滚蛋!” “啊…要剪到我的蛋了…” “不要听。”傅律执忽然开口,伸手直接捂住了黎知栀的双耳。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第一十五章 我叫你一声小妈,你敢应吗 另一边,罗邓瞪听见顾西洲的哀嚎,嗤笑一声:“一个大男人,鬼哭狼嚎的?” 罗邓蹬笑得狡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礼了你呢!” “你…你是女人还这么不害臊?” 顾西洲疼得,说话都带颤音。 “咔嗒”一声轻响,罗佳怡直起身:“好了。” “我…”顾西洲急吼吼地说话都开始漏风。 罗邓瞪擦了擦手,“选的即刻修复,虽能快速恢复外观,但这是临时过渡方案,后续仍需在3个月左右更换为永久性镶牙。” 顾西洲捂着脸点头。 罗邓瞪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继续叮嘱:“记住了,“第一,别用它啃硬的、嚼黏的,不然掉了再补麻烦得很!” “第二,刚拔完牙,二十四小时内别刷牙戳着伤口,也别使劲漱口,免得把血块冲掉又流血。” “第三,吃的就选软乎的粥、烂面条,别喝酒、别吃辣的,伤口发炎了有你疼的!最后,要是嘴里流血不止、肿得厉害,或者发烧了,立马来找我,别硬扛!” 顾西洲听得眼睛都直了:“可真够啰嗦的!” “拜托,我是医生。” 想到什么,她故意加重语气,“你被下药,虽然吃了解药,但是药物残留和解毒后的身体还处于虚弱期,同房时的体力消耗、情绪波动可能加重疲劳,甚至诱发头晕、乏力等不适,影响身体恢复。” “你这女人…”顾西洲嫌弃级了,“我没女人,不用同房。” “哦!” 罗邓瞪白他一眼,转身时刚好撞见傅律执松开捂住黎知栀耳朵的手,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黎知栀一眼。 “知栀,我们聊聊。” 黎知栀如蒙大赦,赶紧站起身。 “喂,黎小姐!” 顾西洲急了,“我都这样了,来都来了,都不安慰一下?” “顾少,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 黎知栀头也不回地应道。 旁边的傅律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点头,“听医生话。” 顾西洲:“…” VIP病房外,罗邓瞪洗完手,走过来轻轻抱了抱黎知栀。 “里面那位。” 她松开手,朝病房里瞥了一眼,语气带着点调侃,“长得可比许子琅强多了,要不考虑下跟人家旧情复燃得了。” 黎知栀垂下眼,用力拧了拧眉心,声音发涩:“我把人伤成那样,哪里还敢奢求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硬了几分:“而且你也清楚,我爸还有许萧珊那档子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罗邓瞪知道这种事劝也没用,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递过去:“这个你拿着,我特意标注过的,是我朋友研制的,用的时候注意点。” 黎知栀接过来往包里放。 “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黎知栀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稳,她慌忙塞进包里,转身就见傅律执倚在病房门口,眼神似笑非笑。 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黎知栀有些心虚。 傅律执挑眉:“手忙脚乱的,我是不是撞破你什么小秘密了?” “你还是去照顾你的朋友顾少吧。” 黎知栀跟罗邓瞪递了个眼色,转身就往电梯口走。 傅律执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他小声嘀咕句:“可真够绝情的。” “堂堂港圈太子爷,这是放不下?” 傅律执难得抬眼瞥了她一下,嘴角噙着丝笑意:“你会当助攻吗?” 罗邓瞪挑眉笑了:“那可就得看太子爷的诚意了。” 之后,两人干脆留了联系方式。 罗邓瞪回到自己的办公点,转手就把傅律执卖了,发信息给黎知栀。 【baby,你的前夫哥对你执念很深哦!】 黎知栀刚坐上车,看到信息嗤笑一声,回了条语音。 “你也说了是前,我现在该叫他小叔叔才对。” 罗邓瞪把语音转文字,捂着肚子笑出声:“小叔叔?某些人要是知道这称呼,得气黑了脸。” 她顺手截了图,直接发给了傅律执。 某人点开截图,盯着那“小叔叔”三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顾西洲伸长脖子瞥到屏幕内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叔叔?给点零花钱呗?” 傅律执冷冷睨了他一眼:“我让伯母给你多介绍几个相亲对象。” “别别别!”顾西洲立刻告饶,“律执,我错了!” 他话锋一转,挤眉弄眼道,“不过你不觉得这挺刺激的?你重新把黎小姐追回来,到时候许子琅那小子都得叫她小婶婶。” 他越说越兴奋,一拍大腿:“还有她爸,得叫你小叔叔!我靠,这关系也太带感了!” 傅律执没应声,站起身理了理西装扣子,径直往外走。 “喂,你去干嘛?”顾西洲急了,“不会留我一个人在医院吧?我很无聊哎!” 傅律执头也没回,冷冷抛来一句:“买龙虾。” “别呀!”顾西洲哀嚎,“这些东西我不能吃,给我带点别的呗! …… 黎知栀再次碰见许萧珊,是在一家商场里。 她正待在试衣间试衣服,脑子里还想着黎史民给的那五百万。 不花白不花。 这时,外面店铺里传来说话声,一个女声带着羡慕:“珊珊呀,你可真有福气,那个黎总对你多好。别看他五十来岁,看着跟三十几岁似的,你这是挑着好老公了。” 许萧珊的声音带着得意扬起来:“那是自然。过几天我们就去领证,他答应我了,到时候要给我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黎知栀扣衣服的动作顿住了,那几句话像细针似的扎进耳朵里,格外刺耳。 曾几何时,她亲眼见过爸爸把妈妈搂在怀里,笑着说等他们金婚那天,一定要补办一场比年轻时更盛大的婚礼。 可现在呢? 那些郑重的承诺,转头就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握着拳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珊珊,你这肚子里要是个男孩的,以后你黎家夫人的位置就算坐稳了,到时候黎知栀那个小贱人,不光得叫你小妈,她跟她妈的东西,也全都会是你的。” “简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知栀好歹是我的同学,她妈妈也曾是我的师傅。” “你呀,就是心太好,都被人这么说了,还替她们说好话。” 两人正说得起劲,冷不丁。 “我叫你一声小妈,你敢应吗?” 试衣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第一十六章 那时我妈还在,他哪里来的孤单 许萧珊和范简儿刚转过身,就见黎知栀穿着一身紫色中式旗袍站在那儿,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许萧珊脸上一僵,尴尬地咳了两声,忙打圆场:“那个,知栀啊,简儿刚才不是那意思,你可别误会……” “误会?”黎知栀嗤笑一声,上下扫了范简儿几眼,最后把目光定在许萧珊脸上。 “跟我同岁,长相嘛,连我妈的四分之一都赶不上。这身材样貌,我怎么瞧着,倒有点像我妈的替身?” 黎知栀突然“哦”了一声,眉梢一挑,脸上露出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神里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看来我爸那老头子是太想念我妈了,才找了个沾点边儿的。”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珊珊这么好,黎总对她是真心的!” 范简儿上前一步就开始护人。 黎知栀嗤一声:“真心?真心值几毛钱?” 她视线扫过她,“范简儿?” “是又怎么样?” “一个你,一个她,果然是绝配闺蜜,名字都取这么创意。” 黎知栀笑了一声,转身到镜子前欣赏起自己着装。 “你什么意思?” 范简儿看不惯黎知栀明明是落魄千金,没爹疼没妈爱的,偏骨子里就是有一副大家小姐的气度。 “小三加犯贱的意思吧!”旁边一个服务员忍不住小声说出口! 范简儿闻言脸色涨红,瞪了那个服务员一眼。 “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黎家大小姐吗?我呸!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我当然有嚣张的资本。” 黎知栀挑眉,语气里满是嘲讽,“我最近倒是听说些八卦。范家的私生女?又高贵到哪里去?” “知栀,别胡说,简儿不是私生女。”许萧珊替范简儿说话。 范简儿感激,连连点头。 “子琅哥要是瞧见你这般娇蛮任性,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黎知栀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他就会喜欢你?” 许萧珊眼珠一转,忙拉住身旁的范简儿,打圆场道:“简儿别闹,知栀啊,都是误会,你常年在国外,老黎他一个人难免孤单才……” “那时我妈还在,他哪里来孤单?” 黎知栀打断她,目光落在许萧珊的肚子上,缓缓走上前,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我倒没发现,我家那老头都五十多了,竟还这么厉害,能让人怀上身孕。” 许萧珊脸色骤变,惊道:“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黎知栀直起身。 她清楚地看到许萧珊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难道真的和自己猜的一样? 黎知栀眯起眼,有趣。 就见许萧珊脸色苍白,她突然拉住她的手,眼神里有一瞬间的算计。 身子忽然一软,直直往地上倒去。 “啊…”许萧珊跌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 “知栀啊!你为什么要推我?” 黎知栀没料到她会这么碰瓷。 范简儿慌忙蹲下身,扶着许萧珊急问:“珊珊,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就瞥见她裙摆大腿侧洇开一片刺目的红,顿时尖叫起来:“啊!天呐!流血了!黎知栀,你太过分了!竟然想害死珊珊肚子里的孩子!” 她手忙脚乱地掏手机,许萧珊示意她,“打,打电话求救!再给老黎打!” 她一边抹着眼泪,哭哭啼啼道:“求求你了,知栀,救救我的孩子……” 黎知栀简直无语。 自己摔的,也能赖到她头上? 但当目光触及那片血迹时,她也不由得蹙了蹙眉。 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都是无辜的。 她闭了闭眼,终是拿出手机。 只是没想到先到的是黎史民。 他一进门,瞥见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站着的黎知栀,脸色骤沉,几步走过去扬手就要打。 这次黎知栀早有防备,头一偏,利落躲开了那巴掌。 “你个逆女!还敢躲?” 黎史民气得发抖,指着她怒斥,“你就见不得珊珊肚子里有孩子是不是?” “又要打我?” 黎知栀死死盯着黎史民,心头猛地一沉,突然间就懂了那句。 果然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黎史民怒目圆睁:“这里就三个人,不是你还有谁?真不知道你这几年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我这不是学你吗?”黎知栀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 “几十岁的人了,你真以为她是真心喜欢你?她才二十几岁,你都能当她爸了,脑子有问题就去治!” “你…”黎史民被噎得脸涨通红。 黎知栀却没停,目光扫过许萧珊:“再说了,我瞧着许萧珊这模样,倒有几分像我妈。” “你该不会是爱我妈爱得痛彻心扉,才找了个替身吧!” 这话一出,许萧珊猛地抬眸,泪眼汪汪地望着黎史民:“老黎,你……你不会…” “没有没有!”黎史民慌忙摆手,语气急了,“珊珊你别听她胡说,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你抱得动她吗?”黎知栀凉凉开口,“再说了,万一动一下伤了胎气,回头又要怪到我头上。” “珊珊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半点差池,我绝不会放过你!”黎史民撂下狠话。 “你可真是无药可救。” 黎知栀嗤笑,“查监控不就知道了?是不是我推的,一看便知。” 她说着抬头扫视四周,脸色却微微一沉。 这个位置竟是监控死角,根本拍不到! “靠!”黎知栀低骂一声,敢情是被许萧珊算计了。 救护员抬着担架进来时,黎知栀瞥见黎史民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焦虑,一副急得手足无措的模样。 这表情她太熟悉了。 曾经,这份担忧是属于母亲和她的。 如今,却完完整整地转移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黎知栀看着,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泛出密密麻麻的讽刺。 “你跟上,不许走!这事没完!”范简儿抬头瞪着她,语气不善。 黎史民也沉下脸看向她。 “我没推她,有什么好怕的?”黎知栀淡淡开口。 说着,她提起手边的包,走到柜台时,她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神色未变,拿出卡递给店员:“这件,刷了。” 接着又指了指挂着的另外几件旗袍:“那几件,也都包起来。” 心情不好,就得买点东西泄泄火。 她拎着几个崭新的购物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商场。 第一十七章 果然,有当黎夫人潜质了 养和医院,VIP病房。 黎知栀穿着一身崭新的旗袍,带着一身冷气走进病房,微蹙了下眉头,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实在不喜欢。 顿了下,径直坐到沙发上。 “怎么样?”她抬眼看向床边。 黎史民正坐在许萧珊床沿,低头给她喂着东西,姿态亲昵。 “果然,有当黎夫人的潜质了。” 黎知栀扫了眼许萧珊,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说完便拿出手机,自顾自刷了起 wdnenmoennen$。 黎史民给许萧珊擦了擦嘴角,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警告:“医生说了,孩子没事。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妈的股份,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你也知道那是我妈的股份。” 黎知栀头也没抬,“明年我就24了,我妈的遗书里写得清楚,到时候我就能拿走她在公司35%的股份,加上我自己手里的10%,我就是最大股东了。” 黎史民脸色变了变,放软了语气:“知栀,你拿着这些股份也管理不来公司。我们签个合同,你把你妈的股份卖给我,爸爸给你一笔钱,怎么样?” 黎知栀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不怎么样。” “给了你,然后呢?公司就成了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了?” “知栀,你还是我女儿,公司自然有你的一份。” 黎史民急忙辩解,“爸爸只是觉得,股份在我手里,在公司里说话才有分量,做事也方便些。” “爸,我那10%,是外婆外公赠与我的,动不了。” 黎知栀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至于妈妈的股份,你想都别想。真想要,你去问舅舅,那股份本就是舅舅给妈妈的,他说了算。” 黎史民身子猛地一僵,像是突然被敲醒,竟把顾家这层关系给忘了。 他看向黎知栀的脸,她的长相糅合了他和顾婉柔的影子,明媚中透着清冷。 他扶了扶额头,心头一阵恍惚。 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整个人像被许萧珊勾走了魂,竟连基本的理智都没了。 他又想起宴会上打在黎知栀脸上的那一巴掌,刚才在商场,若不是她躲得快,怕是又要动手…… 她可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啊。 一股浓烈的愧疚涌上心头,他哑声道:“好吧,股份的事……就先这样。” 顿了顿,目光又落回床上的许萧珊身上,“但珊珊的事,知栀,你……” “我没推!李老头,你要是非要往我身上赖,那我现在就推一次给你看看!” 黎知栀作势就要起来。 “知栀,我们就不能一家人好好过吗?”黎史民对于女人间战争头大得很。 “一家人?我妈已经没了!哪里还有什么一家人!” 提到这,许萧珊哽咽着哭起来,“知栀,我知道你不待见我,觉得我跟你爸走得近,就认定是因为我,师父才会自杀。” “你别提我妈!你不配!” 黎知栀一听她还敢提母亲,脸涨得通红,差一步就要冲上去扇她耳光。 “既然这样,那就调监控吧。” 许萧珊捂着肚子,“我没必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来诬陷你。” 这时助理小林走过来,在黎史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黎史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复杂。 “你们刚才待的那个角落,刚好是监控死角。” “呵,真够巧的。” 黎知栀冷笑,“这就是说,我连自证的机会都没了?” “可我凭什么要自证呢?” 范简儿在一旁开口,嗤笑一声:“黎小姐,你说没推珊珊,自然该自证清白。” “不应该她找证据?我凭什么要认这个罪?” 黎知栀只觉得荒唐,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拎起包,“没空在这儿跟你们瞎扯。”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范简儿连忙上前拉住她:“你不许走!” 黎知栀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下,被拽得踉跄着往前跌去。 一只手突然拦腰将她扶住,黎知栀抬头一看,有点诧异。 “子琅,你怎么来了?” “没事吧?”许子琅问。 她摇摇头。 余光瞥见许萧珊正酝酿情绪要开口,她顺势把头靠进许子琅怀里,声音秒变得软软的。 “子琅,我真的没推珊珊。虽说她做了小三,想抢我妈的位置,我是讨厌她,可我昨天都说了成全他们,也跟你提了分手……” 她说着,抬手在眼角假意抹了几把,像是在哭。 许子琅哪里受得住她这样,心疼不已,拍着她的背安抚:“知栀,我当然信你。” 说着,许子琅拦着黎知栀转过身,看向黎史民。 他眼神有些复杂,这称呼让他犯了难。 该叫老黎,还是叔叔? 思来想去,索性改口:“黎总。” “知栀人这么乖,肯定不会推珊珊的。” 他又转向许萧珊。 “哥?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许萧珊红了眼:“就是她!” “好了。”许子琅也有些头大,看向许萧珊,“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不小心绊倒的?孩子不是没事吗?” 意思在明显不过,这是就这样过去。 许萧珊在被窝里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红着眼死死盯着眼前两人,只觉得这画面刺眼得厉害。 不行,她绝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才做了选择,舍弃了别的,选了黎史民。 他长得帅,又疼人,年纪大点又算什么? 想到这,她看向黎知栀的眼神里,悄悄爬上几分恶毒。 “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宝宝没事,我自然不会再纠结这点事。” 可那副模样,分明还是憋着气,透着股没消的别扭劲儿。 许子琅看了心又软了下来,顿了顿,“我让助理给你买了些珠宝首饰,这事就算了,别再闹了。” “谢谢哥,我原谅知栀了。” 许萧珊抬手擦了擦眼泪,那副隐忍又善解人意的模样,让许子琅和黎史民看了越发心疼。 黎知栀瞥了眼许萧珊这副做派。 心里门儿清。 她这又是想把旁人的同情分都拢到自己那边。 看向她的眼神,像在看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 她干脆从许子琅怀里退了出来,拉开了些距离。 吸了吸鼻子,转向许子琅:“你是不是还不信我?” 顿了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额头:“哎呀,瞧我这脑子,刚才忘了。” “我手机刚在店铺里拍漂亮的旗袍,好像不小心录着像呢。” 说着,她拿出手机,用指纹解了锁,点开一段视频,直接递给了许子琅。 第十八章 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 视频里画面清晰,往后拉到某个时间点,能清楚看到许萧珊是自己往后退了一步,直直摔倒在地上。 许子琅看向许萧珊的表情,多了几分失望。 黎史民也凑过来看着视频,看完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向黎知栀。 恰好对上她眼里的嘲讽。 再没有从前看他这个爸爸时的亲近与信赖。 “知栀,我……我不该怀疑你的。” 他声音有些涩。 黎知栀已经从许子琅手里拿过手机,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你们一个是我最亲的爸爸,一个是我曾最喜欢的人,可你们都不信任我。” “所以,你们好好陪她吧,我走了。” 说着,她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知栀!”许子琅急忙叫住她。 黎知栀头也没回走出病房。 黎知栀刚坐进车里,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许子琅就快步追了上来,扒着车窗急声道。 “知栀,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要是不信我,我们还是分……”黎知栀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许子琅哪里受得了,忙哄,“不要乱说。” 他望着黎知栀,眼神里又失望又伤心,那模样他的心都被揪紧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才好。 急急忙忙地,他从包里摸出一张卡片递过去,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的讨好。 “这个是芭蕾舞院的参赛名额,你拿着这个,直接就能去参加资格比赛。” “会不会,为难?”黎知栀破涕为笑。 “我一个老板要个名额,有啥为难的?再说你本身就是跳芭蕾的,还在国外拿过奖,这名额本来就是凭你实力得的。” 他说着,眼神认真了些,“给你这个名额,我可是慎重考虑过的。” “这么说……我不算走关系?”黎知栀抬眼看他。 许子琅指尖轻轻蹭过她精致的鼻尖:“当然不算,我们知栀本来就是最棒的。” “讨厌。” 她娇嗔着别过脸,心里却悄悄松了。 “要不……知栀,晚上……” 她赶紧打断,“你帮我拿到比赛资格,我得先回家加紧练习…” “行。”他应着,“那你先回去,我们回头再约。” 许子琅看着黎知栀车驶了出去,才收回视线。 他心里清楚,自己接手芭蕾演院还不到半年,确实需要吸纳优秀的人才来打开局面、打响名气。 何况黎知栀的母亲影响力大,要是她女儿能来这里教学,本身就是再好不过的宣传了。 黎知栀隔天去了芭蕾舞院。 这里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没想到出国几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她绕到后门,往艺术总监办公室走,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陈设变了,母亲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办公桌后坐着现任的艺术总监钱菲,她抬眼看见人,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知栀,真的是你啊!快坐。” 钱菲走到沙发边,从茶几上拿起水杯倒了水递过去,“许总说要给个参赛名额的时候,我还在猜是谁。一说你的名字,我就觉得肯定没问题。” “比赛还有半个月,你先准备着。” 黎知栀客套地点头微笑:“我也没想到是钱姨现在是总监。” 钱菲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知栀,你母亲的事……你也节哀。” 黎知栀点点头,语气平静:“我能问问,我母亲之前办公室的东西还在吗?” 钱菲愣了下,“在的,都在后面的仓库里。” “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钱菲说着起身,走到抽屉拿了把钥匙递过来,“毕竟是你母亲的东西。” 黎知栀打开仓库的门,按亮头顶的灯。 里面堆着些杂物,零散物件挤在一起。 她伸手扯开蒙在一堆东西上的布。 是母亲的东西,有她穿过的演出服,还有几双磨得发亮的足尖鞋。 她蹲下身,打开一个箱子。 最上面放着个相框,是她和母亲的合照。 照片里母亲笑得温和,她的头轻轻搭在她肩上。 指尖抚过照片上母亲的脸,眼眶没由来地红了。 抽屉底下还有本相册,翻开一看,全是她的照片,从蹒跚学步到长大成人。 原来母亲一直把这些放在办公室里。 黎知栀拿起相框和相册,紧紧抱在怀里。 她出来后见时间还早,便去了训练场地,想先熟悉熟悉。 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训练服。 训练场地里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练习,她微微颔首示意,选了个空位停下。 谁知压腿刚压到一半,身后就传来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 “呀,这不是黎家大小姐吗?靠走后门进来的吧。” 她抬头,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范简儿和许萧珊站在身后。 她转过身,后背轻轻靠在训练用的把杆上,看向她们。 她手腕轻挥:“哪来的苍蝇?嗡嗡嗡叫个不停,吵死了。” “你骂我?”范简儿的声音拔尖了些。 “有吗?”她歪了歪头,眼神扫过两人,慢悠悠道,“原来是一个想当我后妈的,一个……想犯贱的人啊。” “你你……”许萧珊攥紧的拳头抵在袖子里,指节泛白。 “知栀。”许萧珊强压着火气,瞥了眼她身上的浅粉色训练服,语气生硬地岔开话。 “我陪简儿来训练,你这是……要参赛?” “不然呢,我闲的?” 黎知栀挑眉,像看傻子似的盯着她。 “就你这样的,去比赛不怕丢脸吗?” 范简儿也穿着一身粉色训练服,几步走到她面前,突然抬腿往把杆上一搭,慢悠悠压着腿,语气里满是得意。 “我可是钱总监的亲传弟子,她都说了,这次我最有望拿第一。” “哦,是吗?”黎知栀淡淡挑眉,“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 “那倒不必。” 范简儿嗤笑一声,“要不是珊珊怀孕退赛,这名额哪轮得到你?” “哦?”她歪头看她,眼神凉得像冰,“那你可以去劝她把孩子打了,让她回来继续比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许萧珊猛地红了眼眶,声音发颤,“知栀,孩子是无辜的呀!” “嗯,然后呢?” 她没接茬,目光转向许萧珊,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到现在黎老头还不敢跟你领证吧?” 许萧珊猛地抬头,这段时间她明里暗里催过多少次,只说许家要看诚意,催着领证。 可不知道黎史民跟许家说了什么,许家那边竟突然不催了,只剩她自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领证,肚子里的孩子再金贵,在外人眼里她也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你……你什么意思?” 许萧珊的声音发紧,攥着袖子的手几乎要嵌进肉里。 第十九章 我这个接盘侠就得上赶子呗! 她捂嘴轻嗤一声,指尖划过把杆上的木纹:“你以为他迟迟不领证是为什么?” 许萧珊盯着她,咬着牙反问:“为什么?” 黎知栀没接她的话,皱了皱眉,“这里空气不好,走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前走。 许萧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放手!” 黎知栀低头瞥了眼被抓住的胳膊,语气平淡却带着警告。 “你最好放开我,免得等下你自己摔倒,又赖在我身上。这到处都是监控,可骗不了人。” 许萧珊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手僵了僵,终究还是松了开。 “是不是你威胁了老黎?” 她不甘心地追问。 “你回家撒个娇问问不就知道了。” 黎知栀丢下这句话,没再看她一眼,拉开训练室的门走了出去。 许萧珊望着黎知栀远去的背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范简儿走到他跟前,撇撇嘴说:“你别气。她现在再嚣张有什么用?等比赛的时候,我保管让她丢尽脸面…” 许萧珊转过身,脸上的戾气瞬间褪去,换上副温和模样:“算了,简儿,她恨我、对我有误会,也难怪,毕竟我跟他爸…” “你呀,就是太心软。” 范简儿哼了一声,“你就等着吧!” …… 傅律执接到许昌盛的电话后,磨磨蹭蹭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赤柱别墅。 他让李寻欢在车里等着,自己开车下了来。 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有些阴沉,还刮着点冷风。 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走进大厅时,一家子正围坐在圆桌旁吃饭。 许子琅瞧见傅律执进来,立刻站起身,语气里带着敬重。 “小叔叔,您回来了。” 傅律执微微点头,脱下大衣顺势拢在臂弯里,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抬眼看向许楣勇,开口道:“大哥今日倒是在家里。” 许楣勇放下碗筷,点了点头:“爸叫我们回来的,你吃了吗?” “有我的位置吗?” 傅律执扫视了一圈餐桌,上面并没有他的碗筷,目光又扫过几人坐着的位置。 许子琅赶紧接话:“小叔叔,要不你坐我这边?” “不用了。” 傅律执淡淡回绝。 这时,许昌盛才慢悠悠地喝了口汤,抬眼睨了他一下。 “等一下,你宋叔叔会过来。” 许昌盛开口道。 傅律执挑了挑眉:“哦?看来那天的事情你们还没商量好。” 许昌盛扬起拐杖,“咚”一声往地砖上砸。 “岩板,一块就值好几万,再砸几下怕是要裂了。” 傅律执冷不丁插了句嘴。 许昌盛的拐杖刚要再落下去,听到这话, 动作一顿,僵在了半空。 他盯着他的侧影,沉声道:“那天的事,是你做的吧?” “什么事?” “不然,宋家那丫头,怎么会跑到我…房里?” “哦。” 傅律执拖长了调子,“看来您那晚挺激烈啊。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活还不错。” “你这个逆子!” 许昌盛一想到那晚的事,气得猛地站起来,推开凳子,攥着拐杖就朝他走过去,扬手就要往他背上砸。 傅律执头也没抬,伸手一把攥住了拐杖。 “我长大了,别动不动就动手。” 他抬眼瞥他,“这棍子敲下来,我得要医疗费。我要是真生气了,再让你赔个万把块,你怕是又要犯高血压。” “你你……”许昌盛气得说不出话。 许楣勇忙不迭起身,快步走过去扶住气得发抖的许昌盛,转头对着傅律执,语气带着几分兄长的严厉。 “律执,他是你父亲,做儿女的,最起码的尊重总得有吧?” 傅律执冷笑一声,抬眼迎上去:“是啊,都说父慈子孝。那也得先有父慈吧?” 他加重了语气,目光直刺许昌盛,“他对我,有过半分慈吗?” 许楣勇眉头一蹙,没接话,先扶着许昌盛在一旁沙发坐下,这才转过身,看向那翘着二郎腿、半陷在沙发里的人。 这个弟弟年龄跟子琅差不多,都可以做自己的儿子了。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当年你母亲的事,父亲确实……” “stop!”傅律执打断,“我称你一声大哥,是看在咱们还有点血缘。我母亲的事,你们都没资格说。” 他眼神一厉,“若不是他骗钱,骗情,我母亲也不会嫁给他,更不会在那天大雨里跑出去。” 她不出去,就不会被车撞。 “他是凶手!” 傅律执就是因为这事,没法原谅许昌盛,他眼神扫过去,捕捉到了许楣勇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剑拔弩张下,宋家夫妇带着宋芷嫣由佣人引路走了进来,手上还提了贵重的礼盒。 许昌盛忙站起身,对着老宋叹道:“老宋啊,都怪我教导无方,让芷嫣受委屈了。” 他看向宋芷嫣时,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还藏着另一层深意。 宋芷嫣始终低着头,没说话。 傅律执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几人像是在演戏,还把他当成了背锅的。 恶心级了。 他索性把腿随意搭在茶几上,摆出一副二世祖的样子,拿着手机不知在摆弄什么。 这时宋家人到了,许家的人赶紧忙起来,招呼着众人到平时开家庭会议的地方坐下,只有傅律执还懒洋洋地坐在沙发边没动。 沙发区里,宋、许两家的话题无非围绕着宋芷嫣的婚事。 可笑的是,他们似乎都默认了那天晚上宋芷嫣是跟傅律执在一起,正有说有笑地商量着两人的婚事,完全没把傅律执这个当事人放在眼里。 正主看着他们这副嘴脸,只觉得讽刺,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宋小姐,你确定那天晚上是跟我睡在一起?” 他的话一出,宋芷嫣浑身一僵,下意识瞥了眼许昌盛。 许昌盛顿时有些不自在,连带着许家其他人也眼神飘忽。 倒是宋西开口:“芷嫣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相信宋、许两家的交情,许伯伯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对,他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傅律执接话,语气带着嘲弄,“这不,我这个接盘侠就得上赶子呗?” “宋小姐眼睛可以割个双眼皮认真瞧瞧,子琅温文尔雅,又是许家的宝贝,我看可能更适合你。” “或者看看我哥,虽说人到中年,倒也人模狗样,配你也合适。” 许昌盛被他这番话激得火起,拿起拐杖狠狠往地上敲了两下,岩板“砰”的一声裂开。 “这块岩板两万块,进口限量款。”傅律执慢悠悠补了一句。 许昌盛闻言气得满脸涨红。 拿起拐杖又要砸,一旁本就因为傅律执的话气得不行的刘荟,忙提醒许昌盛。 “爸,小心岩板。” 第二十章 求抢婚 许家这栋别墅,当初是傅律执的母亲嫁过来时,由傅家负责装修的,里头所有物件都透着低调的奢华。 许昌盛一听那岩板要几万块,心疼得像在滴血。 这时刘荟给他找了台阶下,他便顺势坐回原位,胸口起伏着大口喘气,连喝了好几杯茶才压下火气。 另一边,傅律执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加上了黎知栀的微信。 他点开对方头像。 照片里的黎知栀扎着高马尾,穿一身学生校服,比了个略带俏皮的手势,模样十分漂亮。 傅律执盯着头像,毫不吝啬地赞美。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靓眼。 他把刚录下的音频点了发送,还附带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男朋友要被逼订婚了,求抢婚!】 黎知栀回了三个问号。 【他真的是你亲爹吗?】 傅律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嘴角微勾,知道关心他了? 骨节分明的手快速的敲打着。 【我是被他当接盘侠了。求抱抱,求可怜,求知栀爱我。】 然后消息就像石沉大海,没有然后。 又不理他。 傅律执盯着手机屏幕,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他抬眼扫了扫四周,连空气都显得沉闷。 刘荟的心情乱得很。 方才傅律执的胡言乱语,说要把宋芷嫣许给许楣勇时,她清楚看见自家男人眼里突然亮了一下。 她攥紧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难道许楣勇真要休了她,娶宋芷嫣? 她的目光落在宋芷嫣年轻娇俏的脸上,想起许宋两家原是世交,心里更不是滋味。 许子琅抬眸看向许昌盛又看看傅律执,所以今日许家必须有一个跟宋芷嫣订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宋西旁边的宋芷嫣身上,她正低着头,哭得梨花带雨。 “宋伯父。”他开口,“芷嫣姐是非要跟我们许家定亲不可?” “子琅,你这说的什么话?”宋西立刻反驳,“芷嫣那天在你家出了事,她不跟律执订婚,你要让她在这港城抬不起头做人吗?” 宋西本就动了气,此刻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茶水也漏了出来。 范莲也满是怒意,“我们两家是世交没错,但我女儿被你们欺辱了,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这是要逼婚?” 沉默了许久的傅律执,冷不丁地抬眸开口,打破了满室的争执。 “贤侄啊,咱们两家是世交,芷嫣打小就倾慕你,若能联姻,亲上加亲,对咱们两家都大有裨益。”宋西沉声说道。 许昌盛颔首,看向傅律执,“你是我儿子,这桩婚事,你必须应下。” 傅律执把玩着手中的小叶紫檀,转了几圈,抬眼:“你们怕是忘了我之前的话了。” “我…那方面不行,宋小姐嫁过来就是守活寡。”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 “难不成哪天她空虚寂寞了,我还得给自己扣顶绿油油的帽子不成?” “咳咳咳…” 屋里几人刚端起茶盏,闻言纷纷呛了,尤以许昌盛咳得最凶。 一旁的刘荟连忙伸手替他顺背,许昌盛缓了好一会怒声道。 “你这逆子!怎的把这种话挂在嘴边?芷嫣肯嫁你,是你的福气!” “福气是挺大。” 傅律执无所谓应了句,“可我那方面不行啊!我自己都嫌弃!没有子琅,大哥,还有您,那般龙精虎猛……” 他特意把最后四字加重语气,随后站起来,看着扔在哭泣的人。 “宋小姐可得把眼睛擦亮点,我们许家这三个,再算上旁的,好男儿可不少。”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宋芷嫣望着傅律执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方才还含着泪光的眸子瞬间褪去所有柔色,只剩淬了冰的狠戾。 傅律执只能是她的,谁也别想碰,她总觉得一个男人把不行挂嘴边太奇怪了。 同一时间。 黎知栀身着一身质感十足的深蓝色赛车服,立于赛车道上,微卷的长发在风里轻扬,垂落的发丝与赛车服的利落剪裁形成鲜明对比。 身后是空旷的赛道, 罗邓瞪同样一身深色赛车服在一辆赛车前同她招手。 赛车旁,几个身着赛服的女子满脸诧异:“那是谁?” 罗邓瞪笑着扬声:“当然是我的好姐妹。” 随即朝远处喊,“知栀。” “嗯?黎知栀?” 刘美婷眉头一皱,不屑地冷哼,“那不是我哥的女朋友吗?” “怎么,嫉妒人家美貌啊?” 顾思琪看不惯她这副模样,当即开口呛道。 宋芷涵也捂着嘴轻笑,附和道:“刘美婷,别因为人家比你好看,就摆出这阴阳怪气的样子。” “好看顶什么用?还不是个没爹没娘的,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黎家大小姐?” 刘美婷满脸不屑地坐进车里,瞥见快步走近的黎知栀,扬声喊道:“敢不敢比一场?” 黎知栀刚和罗邓瞪抱了一下,闻声转头,打量着对方:“你是?” “刘美婷。” 她顿了顿,淡淡吐出一个字,“哦。” “你哦什么?不认识我?” “我需要认识你吗?”黎知栀坦然回应。 “许子琅是我表哥。”刘美婷整张脸都气得涨红。 又是一声轻描淡写的“哦”。 “你这什么态度!”刘美婷气结,旁边几人却忍不住低笑起来。 黎知栀不想理踩她,悄悄跟罗邓瞪说着什么。 这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顾思琪主动伸出手:“我叫顾思琪,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礼貌地握了握手。 “到底比不比?”刘美婷的声音再次响起。 黎知栀抬眼,语气平静:“行啊,怎么比?” “就这条城郊山道,两圈定胜负,输的人晚上喝酒买单。” 刘美婷拍着自己的方向盘,眼神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敢吗?” 黎知栀没接话,径直走向停在一旁的车,拉开车门坐上主驾驶座。 引擎启动的瞬间,低沉的轰鸣让周遭的喧闹都静了几分。 发令声落下,两辆车如脱缰野马般蹿出,轮胎卷起碎石溅在护栏上。 前半程,刘美婷仗着对赛道的熟悉一直领跑,过连续弯道时还故意压线卡位,试图封死黎栀知的超车路线。 顾思琪碰了下罗邓瞪眼睛看着前方,“你姐妹行不行?” “放心,你别被她娇弱的模样骗了。”罗邓瞪拿着饮料喝了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黎知栀嘴角微扬,不慌不忙,始终保持着半个车身的距离,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路况。 进入第二圈的关键弯道,刘美婷按惯例减速切弯。 就在这时,黎知栀猛地打方向盘,借着车身较轻的优势,以一个极限贴边的角度从弯道外侧加速切入。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几乎要擦到护栏,却稳稳地超过了刘美婷的车。 冲线的刹那,黎知栀轻踩刹车,降下车窗。 看着追上来气急败坏的刘美婷,她指尖勾了勾唇角,声音透过风传过去:“要刘大小姐破费了。” 第二十一章 也不是知栀对手! 刘美婷哼了一声,看着打开车门摘了安全帽,一头微卷如藻的长发的黎知栀,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好看,看着柔弱,却没想到赛车赛得这么迅猛,简直像头藏起利爪的豹子。 罗邓瞪,顾思琪几人连着比了好几轮赛车,才走到更衣室。 “真没看出来,你赛车这么厉害!”顾思琪不由得感叹。 想到什么,她目光落在门口离去的人身上。 “晚上刘美婷在酒吧请客,咱们可别客气。” 黎知栀轻嗤,“怎么你也不喜欢她?” 顾思琪挽着宋芷涵的胳膊附和:“是啊,你可别在许子琅这一棵树上吊死,早点脱身。” “别乱说。”黎知栀故意生气看向宋芷涵,眼里带笑,“你是钱阿姨的女儿吧!” 黎知栀说的是钱菲。 宋芷涵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黎知栀记得她,当年黎知栀可是舞蹈学院的宠儿,她母亲经常拿她跟她做对比。 她点头眼里带笑,“知栀姐,你可是我的榜样。” 黎知栀慢条斯理换上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补了点妆,才抬眼。 “榜样谈不上,走,晚上不醉不归。” 几人说说笑笑往门口走,黎知栀随手从手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她眉峰一蹙,指尖顿了顿,又默默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港城陆羽茶室。 顾西洲端起公道杯,把茶稳稳分到两个白瓷杯里,推给顾辞和傅律执,带着点期待问:“爸,律执,你们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 顾辞端起杯子,手指摸着杯沿,看着里面的茶叶说:“茶汤分的均匀,温度也正好,看来是下过功夫的。”他瞥了顾西洲一眼,“但这茶喝着有点‘躁’,不够沉稳,跟你平时一样,性子跳脱,没把心思完全静下来。” “爸,哪有这么说亲儿子的。”顾西洲一脸无奈。 傅律执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看向他,话很直接:“入口甜,但后面没什么味道,少了点回甘。” “又来。”顾西洲对着他眨眼睛求救,“律执,给点面子呗。” 傅律执没接话,转而对顾辞说:“顾伯,西洲性格开朗,要是能收收浮躁的性子,会像好茶叶一样,越品越有味道。” 顾辞知道他俩关系好,直接说正事:“贤侄,我这边游艇业务想做资产化转型,你手里的高端客户和专业工具,正好能补我的短板。” 傅律执手指摩挲着杯沿,接过顾西洲递来的客户需求表,看了几分钟说:“把游艇产权拆开的思路可行,但得解决三个关键问题:拆分后的产权要合法、游艇没人用时怎么保证收益、还有怎么判断客户的风险等级。” 他看向顾西洲:“你们负责提供业务数据和要拆分的游艇信息,我来设计资产抵押融资和收益证券化的方案,把客户流量变成稳定的金融资产。” 顾辞立刻接话:“我们刚和海关定了跨境游艇托管的试点,正好能接你那边有海外资产配置需求的客户。” 傅律执嘴角弯了弯:“那先拿三艘游艇做试点,用专门的公司隔#离风险,月底前出方案。” 聊完风险隔#离的细节,顾辞松了口气,拍着顾西洲的后背说:“之前总担心游艇资产化的盘子太大,西洲扛不住,现在看来,比我想的靠谱多了。” 他看向傅律执,满眼信任:“交给你们俩,我彻底放心了。” 说着起身整理了下西装,“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细聊,我在酒吧订了包厢,你们晚上去放松下,后续的尽调对接,就看你们的了。” “爸,您放心。” 傅律执也颔首浅笑:“顾伯有心了,我们收尾就过去。” Popinjays是位于港城美利酒店顶层全层的一家天台餐厅及酒吧。 四百多平方米的环绕式户外露台。 黎知栀望着维港的景色,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嘴角不自觉轻勾。 罗邓瞪挨着她坐下,“今日赛车的目标就是她?” 黎知栀目光转向对面,刘美婷正拿着菜单点小吃。 “我记得刘美婷跟许萧珊关系还不错?” 罗邓瞪点头,“所以你这是要……” 黎知栀指尖轻轻戳了戳罗邓瞪的胳膊,尾音故意拖得又软又甜:“小瞪瞪~晚上这事只有你能帮我啦,你最好了嘛…” 罗邓瞪被这声小瞪瞪激得浑身一僵,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伸手拍开她的手吐槽。 “得得得,别来这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我帮还不行吗?” 黎知栀看着刘美婷脖子上那条项链眼睛眯起来,她母亲送她18岁成年礼的项链在她脖子上。 真是有意思。 刘美婷刚点完餐,却见许萧珊和范简儿也走了进来,她脸上的笑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地飘了飘。 黎知栀只挑了下眉,没说话。 刘美婷被看得更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那个……许萧珊是我表姐,黎小姐又是我哥的女朋友,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黎知栀那双好看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倒是想看看晚上她们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抬手接过服务员调好的鸡尾酒,醍醐灌顶般拿起杯子,跟前面的杯子碰了一下。 “介意什么?当然…不介意!” 眼尾一挑,她目光从许萧珊的脸滑到她隆起的肚子上,语气急转直下。 “就是搞不清该怎么喊你……叫小妈吧,显得生分;叫妹妹吧,又怕乱了辈分,你说这可怎么办?” 许萧珊听见后半句,脸色骤变。 她攥着裙摆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低头再抬眼时,眼圈已红透。 “我知道……你一直介意我和你父亲的事,但我们是真心的。” 她声音发颤,“不管你怎么叫我,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说着便举着酒杯要碰黎知栀,周遭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顾思琪自见过黎知栀的赛车后,对她的印象彻底扭转,之前听人说起她,就觉得是刁蛮大小姐,如今满眼是光,满是崇拜。 她凑到黎知栀耳边:“刘美婷今天把那两人叫来,大概是想膈应你!” 黎知栀点头:“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种人家,你要是嫁过去,指不定要上演宫斗剧呢。”顾思琪看着对面三人,要不是都是一个圈子里,家族都有来往,她实在不喜欢跟她们周旋。 一旁的罗邓瞪离得近,立刻笑起来:“放心,再来几个她们那青铜等级的,也不是知栀的对手!” 第二十二章 你跟踪我? 黎知栀淡笑不语,只将手中的鸡尾酒杯不紧不慢递过去,与许萧珊轻轻一碰。 她抿了口酒,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泾渭分明的警告:“怀着孕就别恣意妄为地瞎吃瞎喝了,若有不测,别到时候又哭哭啼啼赖别人。” “你别血口喷人!” 范简儿挨着许萧珊坐,看见她拽衣角的手都泛红,顿时气不过。 加上她收了许萧珊不少好处,自然要帮腔,便放缓语气劝道:“大家出来玩就图个开心,黎小姐你就别揪着之前的事不放了。” 刘美婷顺着她的话点头就朝服务员喊:“拿几副骰子过来,我们玩游戏!” 罗邓瞪握着黎知栀的手,能察觉她正强压着情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虚与委蛇。 对面三人显然也在克制脾气,没再多说,拿过骰子便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几轮下来有来有往,直到许萧珊输了,选择真心话。 “如果让你选一样东西代表自己的喜好,你会选水上相关的什么?” 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宋芷涵拿着卡片问。 许萧珊顿了顿,笑着答:“只要是老黎买的,我都喜欢。” 话音刚落,黎知栀握着杯子的手指顿了顿,指节悄悄收紧。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她喉咙里滚出来,她抬眼时,眼底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凉。 “她喜欢什么我倒清楚,毕竟我们曾经是很好的…闺蜜。” 目光都看向她,黎知栀顿了顿,杏眸一挑,淡淡吐出三字,“她喜船。” “船?”几人满脸疑惑,唯有罗邓瞪听出了弦外之音,捂着嘴闷笑:“因为能装呀。” “毕竟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装,跟她多配。” 黎知栀瞅了一眼笑得不行的罗邓瞪,很给面子的补了一句。 “哈哈哈!”顾思琪也忍不住笑出声。 范简儿随即瞪向黎知栀,“你非要这样阴阳怪气吗?” 这话一出口,桌上的气氛瞬间僵了半分。 刘美婷脸上的笑先淡了,看向旁边。 许萧珊的脸涨得微红,张了张嘴像是想辩解,最终却只攥紧了杯子。 许萧珊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对面,即便黎知栀坐姿依旧优雅,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靥,她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火气,在心里咬牙。 黎知栀我绝不会让你好过!今天你让我受的气,我定会加倍还回来! 黎知栀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敌意,只淡淡起身,语气平静地:“我去一下卫生间。” 话音落,她拿起包,路过罗邓瞪时还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动作自然又从容,径直往外走,完全没将许萧珊的怒视放在眼里。 走廊的喧嚣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外,包厢内光线暗得恰到好处,暖黄射灯只堪堪照亮吧台后的酒柜与中央那张深棕丝绒沙发。 傅律执握着半杯未动的威士忌,长腿随意交叠搭在茶几边缘,目光落在对面墙上流动的光影上。 听见门轴轻响,他眼尾都没抬,只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比约定晚了三分钟。” 李寻欢将递过来,傅律执指尖搭在文件上,漫不经心地掀开。 顾西洲眼角余光恰好扫过内容,下一秒便惊得低呼出声。 “呀,这不就是你之前让我买下的浅水湾那几栋别墅吗?” “港城郊外那片地一半给你了。” 傅律执声线低沉平稳,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西洲眉头一挑,脸上满是诧异:“乜嘢?” 紧跟着又追问:“我没听错吧?” “你要是不想要,我就卖出去了。” 傅律执的话刚落下,顾西洲往前凑了半步,眼里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子,满脸的热络,拍着傅律执的胳膊就笑。 “兄弟够大气!” “以后有这种好事都叫上我,我保证对你肝脑涂地!” 李寻欢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急吼吼的模样,指节抵着嘴角,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着,闷笑两声才开口。 “许少爷在隔壁包厢里。” “嗯。”傅律执只淡淡应了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杯沿,眼神里没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听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顾西洲刚松下去的劲儿又提了起来,见李寻欢话说到一半就停住,眉梢一挑,直接追问。 “还有什么话?别吞吞吐吐的。” “他在隔壁包厢玩……”李寻欢顿了顿,把声音压得稍低,补充道,“隔壁包厢玩的比较开,叫了很多人。” “果然啊,许子琅还是那德行。” 顾西洲一听见许子琅的名字,脸上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语气里满是不屑,“最看不惯他这作风。” 这时,李寻欢又开口,语气带着点斟酌。 “少爷,刚刚经过走廊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黎小姐了。” 傅律执听到黎小姐三个字时,原本漠然的眼神骤然一凝,手指顿在杯沿,几乎是立刻抬眸起身,脚步没半分拖沓地走向角落的柜台,抬手便将壁板打开。 李寻欢连忙跟过去,刚凑近,隔壁包厢里女子娇媚的笑声、清脆的碰杯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心里暗自嗤笑。这酒吧本就是自家少爷亲手设计的,这个包厢更是藏了玄机,能把隔壁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看得明明白白。 少爷这不会是要听许少爷的墙角吧。 以为黎小姐也在这包厢吧! 他念头刚落,就见傅律执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我出去一下。” 黎知栀抬手拢了拢如瀑的长发,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净手上的水珠,手机屏幕恰好亮了,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低头看清内容,她指尖顿了顿。 【知栀,你走后,我们继续玩游戏。】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条带着猜测的消息。 【我察觉到刘美婷跟许萧珊确实有猫腻。】 黎知栀垂着眼,只回了简短的四个字。 【看你的了。】 刚发送成功,她抬头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 傅律执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黎知栀下意识握住手机,面上却没露半分慌乱,只淡淡开口。 “你跟踪我?” 第二十三章 当曹孟德又怎么了? 黎知栀瞥见他双手抱胸、斜靠在门边的模样,视线刚与他对上,便跌入他眼眸深处,竟在那里捕捉到了一丝委屈。 她心头猛地一颤。 傅律执是谁? 当年在国外,即便不清楚他的身份,恋爱时她也知道这人绝不简单。 可相处时,他总处处让着她、包容她,连闹别扭都是他低头来哄。 眼下,他脸上分明是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再想到他现在港城太子爷的身份,那些关于他杀伐果断的传闻,黎知栀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格外违和。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男人好整以暇的声音传来。 “知栀,你的心好狠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黎知栀蹙了下眉头,指尖划开手机屏幕找到未接来电,语气带着点心不在焉的歉意。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傅律执凑过身,目光落在备注栏上,眉梢一挑:“律阎王?我有这么吓人?” 黎知栀抬眼瞥他,嘴角勾着点促狭的笑:“那可不,你是谁啊?港城太子爷,旁人见了你,哪个不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瑟瑟发抖的?”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 傅律执原本微倾的身体站直,地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投下的阴影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裹住。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脚后跟在瓷砖上磕出细碎的声响,直到后背撞上洗手台边缘,冰凉的陶瓷硌得脊背发凉,退无可退了。 下一秒,傅律执骨节分明的食指伸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也就你,不仅甩了我,还敢不接我电话…”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下巴的皮肤,语气轻得像叹息,尾音却裹着意味不明。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黎知栀眼睫轻颤,抬眼撞进他满是促狭的眼眸里。 她太清楚,这男人好看皮囊下藏着怎样的腹黑,又藏着多少让人措手不及的手段。 他说的惩罚从不是玩笑,随时随地都能落地成真。 她轻咳一声,试图化解眼下的紧绷。 “堂堂港城的太子爷,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她解释,“没接你电话,是因为我跟朋友约好了去赛车。” 话音顿了顿,她拿起手机,从未接来电里指尖轻按拨出号码。 不过几秒,清脆的铃声便在空气中响起。 傅律执垂眸,目光落在自己口袋处,唇角微勾,伸手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黎知栀挣脱掉束缚,抬眸直视对面的人,下颌线绷得笔直,等着对方先开口。 傅律执却手拿手机示意她。 真是狐狸精,她暗骂了一句。 连咳几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小叔叔,你要我说什么?又想干什么?” “跟他分手。”傅律执毫无转圜余地再次提了要求。 这人还真是执着,黎知栀不明白,明明当时她回国时候是狠心删了联系方式,也写了字条叫房东转交,也算好聚好散了。 现在… 她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软了几分:“后天芭蕾舞比赛。要不小叔叔……来看?” “这是在邀约我?”傅律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黎知栀点头,话锋再转,指尖伸出两根修长的指节:“至于分手的事,能不能再给我……两个月。” “一个月。” 傅律执斩钉截铁地驳回,伸手扣住她伸出的食指,“知栀,你想复仇,我可以做你手中最利的刀,何必绕这么多弯子?” 这句话像惊雷砸在心上,黎知栀心头狠狠一颤,心跳瞬间乱了节奏,砰砰地撞着胸腔。 她知道这男人的承诺分量有多重,可一想到母亲留下的芭蕾舞院还攥在许子琅手里,而且许萧珊那边的事情她还没头绪,那点动摇瞬间被压下。 她强装镇定,抽回手:“不来算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往前走,手腕却被傅律执猛地攥住,她挣扎着低吼:“你放开!” 傅律执却不管她的反抗,拽着她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黎知栀猜不透傅律执的心思,手腕被攥得紧实,挣扎几次都徒劳无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往前走。 傅律执的腿长优势太过明显,起初她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对方的步伐,呼吸都有些发紧。 可没走几步,身前的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刻意放慢了些,两人的距离渐渐缩近。 黎知栀下意识抬头,视线恰好落在他线条利落的下颌上。 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从前怎么没觉得这份身高差这样扎眼。 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冷木香气,清冽又沉稳,是傅律执常年用的香调。 这气息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恍惚间想起在国外的日子,那时的傅律执没有现在让人觉得窒息,他是青春热血的,他也会这样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塞纳湖边。 傅律执察觉到身边人的脚步慢了半拍,还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的恍惚,便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黎知栀没来得及反应,额头结结实实撞上他的后背,鼻尖一阵发麻,忍不住低嘶了一声。 “在想什么?” 傅律执转过身,低沉的笑声从头顶落下,带着几分戏谑。 黎知栀抬眸,恰好撞进他盛满笑意的星子般的眼眸里。 “知栀,这是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了?” 男人的手已经伸过来揉了揉她的额头。 熟悉的撩拨语气裹着冷木香气漫过来,黎知栀耳根瞬间泛上薄红,又羞又恼间,伸手狠狠往前一推。 傅律执没防备,竟被她推得踉跄着退了两步。 她没停,紧跟着往前凑了半寸,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下颌,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他的衣领,声音压得又低。 “小叔叔,对投怀送抱的要求未免太低了。” 顿了顿,她抬眸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红唇微启,一字一句道。 “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你是不是就要当曹孟德了?” 傅律执闻言,眸色骤然沉了几分,上前一步将黎知栀圈在臂弯与墙面之间。 “当曹孟德又怎么了?” 他俯身,呼吸喷洒在她耳根。 “你的第一次都是我的,就算你现在名义上是我侄子的女朋友。” “那又怎样?”他问。 第二十四章 黎知栀,你是懂怎么气我的! 他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尖,嗤笑一声:知栀,害羞了?” 黎知栀被他说得心头一紧,飞快扫了眼四周,幸好没人,她才松了口气,却又被这直白的话堵得很是没脾气。 她咬着唇:“反正你抢别人女朋友,跟曹孟德没两样!” 傅律执拉起她的手往一个包厢里带。 “别拿他跟我比,他喜好人妇是为了稳定人心、巩固势力,我根本不需要这些!” 包厢门被推开,傅律执半拉着人往柜台走,顾西洲和几人正举着酒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一愣。 这不是黎小姐吗? 顾西洲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寻欢,声音压得极低。 “律执这么明目张胆?” 李寻欢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往傅律执那边瞟,“嘘,小声点,没看见少爷这是追妻火葬场了?” “我艹,律执这是真要挖墙脚啊!” 李寻欢凑到顾西洲耳边,飞快耳语了几句。 顾西洲的嘴巴瞬间张成“O”形,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底翻起兴味。 “看来有好戏看了。” 另一边,黎知栀始终低着头,指尖攥着衣角,完全没注意到沙发上几人各异的神色。 “你干嘛?” 她终于忍不住问。 傅律执没回答,只是伸手打开了柜台内侧的一个暗格。 下一秒,隔壁包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令人心尖发紧的暧昧。 “许子琅。” 黎知栀蹙眉,他怎么在这? 更让她心惊的是,这个看似私密的包厢,竟像是一个精心设置的观察哨,不仅将隔壁的喧嚣与不堪尽收耳底,甚至连那暖昧昏光下纠缠的人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她因这双重冲击而征愣僵硬的瞬间。 一声极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带着体温的触感从身后笼罩而来。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一条结实的手臂便已不容抗拒地环住了她的腰肢,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她动弹不得。 紧接着,肩头一沉,一个温热的下巴轻轻抵了上来,灼热的呼吸随即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是啊,知栀,你看你的男朋友,玩得不止花呢。” 黎知栀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目光在暗门上落了半秒,才缓缓侧过身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望着他线条利落的侧脸,唇角勾着抹浅淡的弧度,笑意却没达眼底,带着几分说不清的讥诮与试探,像在看一场早已猜透结局的戏。 “你是故意的?”她开口。 傅律执故意轻呼一口气,语气却带着委屈:“天地良心,这还真是凑巧。我跟西洲刚在这儿谈事。” “所以这酒吧是你的?”黎知栀问。 “知栀以后来免单。” 男人顿了半秒接上之前的话题。 “许子琅他倒真没把你这个女朋友放在心上。” 黎知栀顺着男人的视线重新望向暗门对面的包厢。 暖黄的灯光从暗门里漏出来,能清楚看见里面的景象。 五六个男人散坐着,身边都挨着个穿得惹火的女人,正凑在他们耳边说着什么,还拿起水果往他们嘴里喂,整个人几乎黏在男人身上,姿态亲昵得刺眼。 “许少,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依偎在许子琅身侧的女人端着酒杯,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手臂,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撒娇。 许子琅抬手与她碰了下杯,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是,怎么?吃醋了?” 女人立刻笑起来,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直接往他挺括的西装衬衫上摸,指尖还故意在衣料上打了个勾圈:“许少爷有了新欢,该不会就忘了我们这些旧人了吧?” 旁边一个男人听了这话,当即哈哈大笑,拍着许子琅的肩膀打趣。 “咪咪,你还不知道他?许少他就好原装这口,就得是没开过苞的雏儿!” 说话的男人正是许子琅的表哥刘德行,黎知栀之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此刻只看他笑着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径直递给那个叫咪咪的女人。 “这里面有100万,子琅对他那新女朋友宝贝得很,别在这儿瞎起哄。” 女人捏着银行卡,脸上的笑意更浓,却还是没饶过许子琅,语气带着点戏谑。 “得嘞!许少看来是真疼新女朋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拿下她的初夜啊?” “人家可是奔着结婚去的,”刘德行当即打断她,语气沉了沉,“你们这些野花,在正主面前说话得正经点。” 说完,他转头看向许子琅,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这回是真打算收心了?” 许子琅伸手把凑过来的咪咪推开,指尖还沾着酒渍,语气却透着几分笃定。 “我的妻子,当然只能是知栀。你懂的,男人嘛,外面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心里有数,收得住。” “知栀,你挑男人的眼光怎么越来越差了?” 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突然贴在耳畔,黎知栀浑身一僵,才猛地收回望向暗格的目光,伸手将身旁人推开半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 “那你呢?” “我?”对方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张扬,“我是你挑男人眼光里,最好的一次。” 黎知栀双手环在胸前,开门见山:“说吧,你到底想干嘛?故意带我来听墙角,总不会只是让我看个热闹?” 傅律执被推开时没有后退,只是手臂微微收了收,他垂眸看着她交叠在胸前的手,眼尾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淡了些,喉结轻轻滚了一下,才缓缓抬眼望进她漂亮的杏眸。 身体微微侧了点,肩膀抵着身后冰凉的墙,姿态放得松弛却带着无形的牵制力,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知栀觉得我想干嘛?” “除了劝我分手,你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当然是让你看清他的为人。”对方声音沉了沉,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脸上。 “我和他达成致的是,奔着结婚去的。” 话落,黎知栀还没来得及错开目光,傅律执的身影已带着压迫感笼罩下来。 他掌心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墙上,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鼻息与鼻息紧紧相贴,连彼此呼吸间的温度都清晰可触。 只差一息便能贴上的距离里,傅律执的眼眸沉得像化不开的墨,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却让她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男人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咬牙切齿地。 “黎知栀,你是懂怎么气我的,你信不信,我在这里直接办了你?” 第二十五章 你别得寸进尺! 知道傅律执的身份后,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压愈发明显,此刻黎知栀只觉无处可逃。 这男人本就霸道、占有欲强,他的双手还扣着她的手腕,呼吸也缠得极近,让她急促地微微仰头,根本不敢看他深邃的眼眸,只能将视线落在他的领口处。 “你、你别乱来,这里是包厢。”她声音发颤地开口。 傅律执没接话,只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手腕。 接着他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边,用更沉的语气。 “记住,别再提和他结婚这种话。” 黎知栀知道见好就收,连忙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未平的轻颤:“你先放开我。” 男人没立刻松手,反而微微低头,高挺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鼻尖,眼底盛着几分笑意,语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 “知栀,有没有想饭桶和妹妹?” 黎知栀眼底有惊喜,连声音都亮了几分:“你把它们带回来了?” 抬眸时因微微前倾的身子忘了两人还贴得极近。 下唇忽然撞上一片温热柔软,猝不及防的带着异样的痒意。 时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黎知栀的瞳孔骤然缩了缩,连呼吸都忘了,只清晰地感受到那抹温度顺着唇瓣漫到耳根,连带着方才被他蹭过的鼻尖都泛起热意。 傅律执的动作也僵住,原本搭在她腰后的手收了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衣料下的肌肤,眼底的笑意淡去,只剩深不见底的深邃。 连空气里都浮动着一种更浓稠的暧昧氛围… “许少好歹人家第一次也是给了您。” “行那就玩得嗨点…” 暗门里许子琅的声音把两人的思绪拽回来。 黎知栀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眼神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淡定。 “我…我有时间去看看妹妹。”话落黎知栀转身就往包厢门口走去。 傅律执嗤笑一声,目光追着女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抬起右手食指抵在唇角。 他指尖刚触到下唇,唇角便先勾了起来:“跑得倒是挺快。” 话落,他从酒柜旁转身走出,神色未变,径直坐到沙发正中间。 顾西洲望着对面的傅律执,见他抬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动作漫不经心地凑到唇边,浅酌的姿态透着股慢悠悠的慵懒。 分明没什么刻意的表情,可那嘴角的弧度,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它忍不住调侃,“律执啊,你这中毒可不浅啊!” “聒噪。” 傅律执斜睨了他一眼,才继续,“查查黎史民是怎么把芭蕾演院卖了的?” 这话显然是对一旁的李寻欢说的。 李寻欢应下,一旁的顾西洲八卦心又起,“律执啊,你这是心疼未来嫂子了?” 傅律执给了他一个白眼,心疼吗? 他才没有,那个小没良心的,敢抛弃他… “少爷,黎知栀今天赛车赢了刘美婷,之后一行人在露台喝酒玩游戏…” 李寻欢把情况说完,傅律执只是点头。 刘美婷那几个人跟黎知栀明显并非一路人,她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 “所以少爷,黎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西洲也越想越糊涂,“你这边既在查他父亲,又让寻欢盯着黎小姐身边朋友,你们这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 “等着看戏吧!”傅律执拿起骰子似乎心情不错。 黎知栀从包厢里跑出来,在走廊上心有余悸地猛喘了好几口气。 她从包里摸出根烟点燃,刚吸一口就被呛得直咳嗽。 烟味还是让她不舒服,也实在抽不惯。 她包里备着这细烟,不过是想用来缓解焦虑罢了。 她轻轻叹口气,连装成个离经叛道的千金,都这么难。 她还在怔愣着,指间的烟忽然被人抽走。 罗邓瞪捏着那根烟,凑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眼尾扫过她泛红的鼻尖,“明明连烟味都受不住,还硬撑着学这个?没必要跟自己较这个劲,你本来什么样就挺好。” 话音刚落,黎知栀侧过身看向抽烟动作娴熟的人,语气平静地问:“有没有收获?” 罗邓瞪呼出一口烟气,白雾在她面前打了个旋,散在走廊里。 她掐灭烟蒂,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语气轻松:“有些人喝点酒就把不住嘴。”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刘美婷八成是攥着许萧珊的什么把柄,不然许萧珊也不会总拿东西去贿赂她。” “刘美婷的母亲杜燕是个护士。” 黎知栀目光沉静地等着她后面的话。 另一边,罗邓瞪的眉头紧紧蹙着,显然也在琢磨这事。 她斟酌着语气开口,视线落在黎知栀身上:“她工作的地方……是阿姨当时跳楼的那家医院。” 黎知栀的眸子瞬间冷厉下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的意思是……” “目前还不清楚。”罗邓瞪摇头,话锋稍缓,“那家医院我有同学在,我会帮你打听一下。” “辛苦了。”黎知栀颔首,随即提议,“改天请你去赛马怎么样?” “得啊,到时就等你安排!”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两句,刚要抬步往包厢走,抬眼就见刘美婷拉着许子琅迎面走来。 两人下意识转了个弯,迅速缩到旁边拐角的阴影里。 “慢点,美婷,我怀着孕呢。”许萧珊扶着腰,被刘美婷拽得踉跄几步,直到阳台冰凉的瓷砖蹭到脚跟才站稳。 刘美婷这才松了手,后背抵在铁艺栏杆上,目光扫过许萧珊微隆的小腹,又落回她颈间那串珍珠项链上:“我过两天有个宴会,缺套首饰,你那能不能匀一套给我?” 许萧珊指尖下意识攥紧裙摆,声音发虚:“我哪有什么好首饰……” “少装了。”刘美婷打断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黎史民待你多上心,你忘了?再说黎知栀那贱人的娘家,可是做珠宝首饰起家的,我不信黎家别墅没有?” 许萧珊明摆着被刘美婷攥着把柄,气势完全落了下风。 黎知栀和罗邓瞪的目光齐刷刷锁在两人身上,她忍不住低嗤。 笑声刚落,就听见许萧珊的声音发虚,带着几分底气不足。 “你脖子上的项链,我不是已经给你了?” “这玩意儿值几个钱?”刘美婷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显然不满足。 许萧珊看着刘美婷这副嘴脸恨得咬牙切齿,嘴上终于硬气了些:“刘美婷,你别得寸进尺。” 刘美婷却没接话,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语气带着暗示。 “我听说,你高中时有个初恋……” 这话像根针,一下刺中了许萧珊。 她只觉得浑身发紧,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像是要被对方看穿所有秘密。 沉默几秒,她才咬着牙挤出一句:“这是最后一次。” 黎知栀和罗邓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趁着阳台那边的争执还未结束,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通道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 嘴还是这么毒! 浅水湾影湾园。 黎知栀身着一身浅蓝色中式改良旗袍,如瀑长发挽成低马尾,酒红色围巾随意披在肩头,手挽着许子琅走进宴会厅。 她本想婉拒这场邀约,接了许子琅的电话才知道,这是港城四大家族顾家的长房长子顾北辰回港的庆功宴。 顾北辰做的医疗事业。 电话里圣安医院两个字让她心头一震,顾北辰旗下的医院,正是母亲跳楼的那家。 此前她去查过,医院说监控坏了,没法恢复系统。 如今若能近距离接触顾北辰,或许能从医院监控这件事下手,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许子琅带着黎知栀往花园宴会的大帐篷里走,刚掀开门帘,就撞见了顾西洲。 “这不是黎小姐吗?”顾西洲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又冲许子琅扬了扬下巴,“许少这是带女朋友来了?” 说着,他径直往黎知栀跟前凑了两步,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穿黑色正装的男人,“那是我堂哥,顾北辰。” 黎知栀抬眼望去,男人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定制西装衬得身形挺拔,气质是与顾西洲截然不同的。 他的眉眼和顾西洲有几分像,却少了纨绔气,多了成熟内敛,有种陌上公子般的清隽感。 没想到顾北辰和顾西洲还是堂兄弟,她压下情绪,微微点头打招呼。 顾北辰也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同样颔首回应:“黎小姐好。” “知栀。” 黎知栀闻声转身,就见罗邓瞪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朝她招手。 往日里总裹着白大褂的人,换上露肩裙竟透着股性感妩媚,裙摆下的小腿线条又添了几分灵动。 她刚走近,一眼瞥见顾北辰,立刻笑着颔首:“顾总好。” 顾北辰淡淡点头回应。 “这是我好姐妹,黎知栀。”罗邓瞪挽住黎知栀的胳膊,语气亲昵。 恰在这时,许子琅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备注,眉头微蹙,跟黎知栀低声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 便转身出了帐篷。 剩下几人走到旁边的宴会桌前坐下,侍者递来香槟,几人拿起酒杯轻轻一碰。 黎知栀有点心不在焉,罗邓瞪眉头一挑看向顾西洲,“顾少,你还是要少喝酒啊!” 话落眼睛往他裤腰处一瞥。 “你这女人,往哪里看呢!”顾西洲似乎是应激反应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私密处。 “顾少,我是医生,你得谨遵医嘱。”罗邓瞪话音刚落,黎知栀才回过神来,捂着嘴轻笑。 顾北辰满脸好奇,目光落在一向混不吝的弟弟顾西洲身上:“这又是出了什么糗事?” 顾西洲抬腿用裤脚踢向顾北辰,却被他躲开。 罗邓瞪在一旁,把顾西洲之前出糗的事说了一遍。 顾北辰抬手挑了下眼镜框,笑道:“没想到我这弟弟,出糗的方式倒还层出不穷。”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 黎知栀抬眼,就见傅律执穿着黑色大衣,气场全开地站在桌旁。 “律执,你来了!你看他们,都欺负我!”顾西洲像找到救星,忙起身走到他身边。 顾北辰转过身:“这次舍得回国了?” 傅律执看向他,眉头微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坐下一起聊。”顾北辰示意他,“正想让西洲约你,聊聊医院合作的事,你可是这方面的投资能手。” 傅律执点头,从桌旁跨过,走到黎知栀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真是到哪里都能碰上他。 黎知栀撞进他促狭的眼眸,心头猛地一颤。 这家伙又想打什么主意? 她轻咳一声,先开口:“小叔叔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 他努了努嘴,手指敲了敲身旁的空位,下巴微抬:“我坐这里可以吗?” “这是我给子琅留的位…”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大腿一伸,把凳子往后一掰,利落地坐了下来,语气自然得像本该如此。 “我坐这,离北辰近。” 正对面的顾北辰满脸疑惑地看向两人,坐这里离自己近? 他扫了眼身旁的空位,分明是旁边的位置才更近吧? 黎知栀无语,低头就见男人的左腿,大大咧咧往她旗袍下摆蹭过来。 她刚要开口,挂了电话的许子琅已经走了过来,笑着招呼:“小叔叔你也在?” 抬头,就见许子琅后面跟着刘美婷,范简儿和许萧珊。 晦气。 黎知栀顿时觉得无趣,也懒得管许子琅要坐哪里,低头拿起酒杯,自己闷了一口酒。 傅律执抬眸看向许子琅身后的几人,收回目光,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缘由。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目光扫过许子琅身边的几人时,眼底的笑意已经淡了大半,语气里裹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子琅,你这是做什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里带,这宴会的档次,什么时候跌得这么低?” 几人脸色瞬间一僵,刚要往下坐的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 许萧珊攥着包带,张嘴就要辩解,却被许子琅抢先一步拉住。 “小叔叔,珊珊和美婷好歹也算你的亲戚,您别这么说,当心把人吓跑了。” “吓跑?”傅律执嗤笑一声,视线骤然落在刘美婷儿身上, “就她这打扮,把今年流行的俗气都焊在身上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想往谁跟前凑,这还需要我吓?” 黎知栀和罗邓瞪都憋着笑,这人嘴还是一如既往地毒啊! 莫名觉得忒爽的!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还是顾北辰先抬手扶了扶眼镜框,笑着开口打破僵局。 “这几位小姐,我和律执兄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聊,你们坐隔壁桌可好?” 他随即招来服务员,让对方给几人各倒了杯鸡尾酒,稍稍缓解了眼下的局促。 顾北辰转头,看向那副慵懒斜靠在椅背上的人,语气带着点无奈。 “嘴还是不饶人。” 顾北辰的想到正事,语气又恳切了几分:“律执,我刚接手国内的医院,现在正对大型影像设备、手术器械犯难。还得麻烦你帮忙出些租赁加维护的金融方案。” 傅律执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抬眸时眼底带着点探究,语气不紧不慢。 “你想降低医院初期固定资产投入?” 顾北辰捏了捏眉心,声音里添了丝不易察的疲惫:“我眼下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你堂堂顾家少爷,还会缺钱?” 傅律执挑了下眉,语气里裹着点似笑非笑的调侃,指尖的敲击声也跟着顿了顿。 第二十七章 毕竟有些人的墙角,本来就没砌结实! “缺,怎么不缺?” 顾北辰半点不避讳,反而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我得攒钱赚老婆本!” 另一边,罗邓瞪凑到黎知栀耳边,压低声音低语。 黎知栀这才从罗邓瞪口中知道顾北辰的父亲,是港城物流公司的老总,手里攥着好几条重要货运线路,在物流圈里话语权可不小。 他母亲更厉害,是港城三甲医院的院长,不光临床业务精通,医院管理、医疗资源调配也都是老手,行内都认她是资深专家。 果然,能挤入世家族圈子的人,父母辈就已经铺好了路,起跑线本就比普通人高出太多。 杯盏交错间,众人碰过几轮酒,又互相寒暄了几句。 罗邓瞪仗着酒意壮胆,突然开口问:“顾总,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顾北辰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他唇角微勾,目光不自觉往黎知栀身上落去,停顿了一瞬才说:“像黎小姐这样的,就挺好。” “哇!那可不!”罗邓瞪立刻接话,“我们知栀不仅人美,跳舞还好,学历又高,这才是真正的白富美!” 黎知栀有点窘,悄悄伸腿踢了罗邓瞪一下,见她还在一顿猛夸她,伸手在她大腿上拧了一把。 “嘶…疼!” 罗邓瞪低呼一声,却还嘴硬,“我又没讲错,就是你这眼光着实……” 有点差。 被暗指的许子琅倒不恼,反而笑得开心:“那是,知栀可是我的女朋友,我的眼光能错吗?” 罗邓瞪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嫌弃都写在脸上。 许子琅见状,反而笑着打趣顾北辰:“北辰哥,你该不会是想挖我的墙角吧?这可不行哦,知栀可是我的人。” 许子琅的话刚落,黎知栀便觉右腿忽然覆上一片温热。 她身子猛地一僵,低头就见傅律执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明目张胆地落在她旗袍开叉的大腿根部,指尖还带着轻缓的摩擦。 而他的眼睛,却自始至终望着许子琅的方向,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 黎知栀白了他一眼,怕被发现只得身子前倾,用胳膊挡住视线,右手伸下去,狠狠掐在傅律执手背上。 男人却纹丝不动,甚至故意低低嘶了一声。 旁边人闻声看过来,随口问:“律执,怎么了?” 傅律执抬眸,语气平静得像真有那么回事,眼底却藏着点笑意:“没什么,被蚊子咬了一口。” 黎知栀见他装得若无其事,又怕动静闹大引人注意,只能咬着牙松开手,暗自作罢。 傅律执指尖仍在黎知栀腿上轻轻摩挲,勾着唇角笑。 “挖不挖得动先另说,毕竟有些人的墙角,本来就没砌结实。” 这话一落地,黎知栀攥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她哪听不出傅律执话里的意思,偏还没法辩驳。 许子琅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刚才的轻松劲儿荡然无存。 他扯了扯嘴角,想维持体面,语气却带了点硬邦邦的不服气:“小叔,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和知栀是会谈婚论嫁的。” 话虽硬气,眼神却不自觉瞟向黎知栀,带着点紧张的试探。 许子琅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很纳闷。 自从小叔回国,只要撞见他和黎知栀在一起,对方的话就又毒又冲,浑身带刺。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叔,让他看自己这么不顺眼,仿佛他和黎知栀在一起,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一旁的顾西洲赶紧拍了拍桌子,打圆场道:“今天可是我哥的回国宴,大家别绷着,玩得开心点才对。” 他话锋一转,看向许子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许少,你这要跟黎小姐结婚的话,那你妹妹和黎小姐父亲的事,该怎么整啊?我听说你妹妹都显怀了,肚子藏不住了吧?” 顾西洲举着杯子凑过去,跟许子琅轻轻碰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的调侃。 “说真的,你们这关系绕来绕去可实在有点乱。” 黎知栀连着灌了几杯酒,太阳穴突突地跳,头也开始发晕。 更让她坐立难安的是,身旁的傅律执。 这男人竟毫无顾忌地将手伸过来,落在她腿上,动作放肆又暧昧。 她浑身紧绷,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不自在,实在忍不下去,便找了个借口,匆匆起身走出了帐篷。 之后他们的谈话,黎知栀也不感兴趣,总之她不会让许萧珊跟她爸结婚的。 她没往热闹的海景方向去,反而绕到热带园林深处的藤架区。 茂密的琴叶榕挡了大半晚风,垂落的蓝花楹缠着木质藤架,细碎的花瓣落在她肩头,她就倚着藤架栏杆站着,目光落在不远处叠水喷泉的波光上,连背影都透着点安静的疏离。 许萧珊躲在树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盯着黎知栀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怒意。 不得不承认,连风吹动她裙摆的弧度都该死的好看,那副浑然不觉的模样,比刻意招摇更让人心动。 她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黎知栀就能从小锦衣玉食,被父母捧在手心当千金小姐疼? 她明明也该是这样的。 若不是当年那场意外走丢,她本该和黎知栀一样,被精心培养,拥有体面的人生。 现在就算黎史民把心思多放在她身上些,可她清楚,黎知栀才是他唯一的女儿,那份骨子里的疼爱,从来没偏过。 更何况,黎知栀的娘家在京城有权有势,那样的靠山,是她拼尽全力也够不到的,这份落差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黎知栀刚好转过身,余光瞥见树后动静。 转头望去。 对方脸上满是压不住的怒气,拳头攥得死紧。 她顿了顿,随即挑了挑眉,整个人懒懒散散倚在藤架旁,竟像欣赏什么物件似的,目不斜视盯着她,语气轻描淡写。 “怎么,我亲爱的小妈,你这模样,怕是现在手上有把刀,都想直接捅过来吧?” 第二十八章 知栀,你不喜欢子琅吧! 许萧珊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死死盯着黎知栀,眼底翻涌着不甘。 “凭什么你永远站在光里?我哥偏爱你,小叔维护你,现在连顾少也对你……” “是不是后悔跟了黎老头?” 黎知栀站在原地,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酷似黎史民的杏眼平静无波,却让许萧珊觉得格外刺眼。 凭什么她能拥有这样的容貌,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 被戳中痛处的许萧珊怔了怔,随即强撑着:“老黎待我很好。” 黎知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审视猎物般,对她的辩解不置一词。 许萧珊正要继续说什么,许子琅端着一块抹茶蛋糕走过来,直接递给黎知栀。 “知栀,你一直没吃什么。” “哥,我也饿了。”许萧珊立刻换上娇柔的语气。 “等着,我去给你拿。”许子琅侧身揉了揉黎知栀的头发,转身离开。 许萧珊立刻转向黎知栀,语气里带着炫耀: “你看,只要我撒个娇,我哥就会先顾着我。就像当初,我和师傅同时站在那儿,我只要软声说一句,老黎就会毫不犹豫地信我……” “所以,你当小三还当出优越感了?”黎知栀眸光一冷,抬眼。 “你妈早就人老珠黄了,拿什么和我比?老黎说他喜欢的是我……” 话未说完,黎知栀低头看着手中的蛋糕,轻轻摇头: “这抹茶蛋糕,苦味太重了。” 许萧珊见黎知栀根本不接招,语气愈发急躁,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 “知栀,我哥现在对你只是一时兴起,你们根本不合适。” 她听出黎知栀的弦外之音,几乎是咬着牙说明来意:“算我求你了,我现在怀孕了,小孩出来得给他一个家。” “不继续装了?” “黎知栀,我和老黎必须结婚,你和我哥必须分开。” 黎知栀用勺子轻轻刮过蛋糕边缘的奶油,抬眼时目光如霜,语气轻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你大脑是不是还停留在原始版本?建议你回厂重修之前,先挂个脑科门诊。” 话音落下,她不再忍耐,抬手直接将整块蛋糕扣在许萧珊脸上。 她也配提她母亲? 黎知栀前面一直强压着怒气,心底涌起一阵刺痛,几乎能想象当年母亲是如何心碎。 奶油顺着许萧珊的脸颊滑落,她失声尖叫。 刚端着另一块蛋糕回来的许子琅撞见这一幕,顿时愣在原地,手里的蛋糕都忘了递出去,左右为难,不知该先安抚谁。 “哥,你看她……她总是这样欺负我……” 几秒后,他才回过神,匆忙上前:“知栀……我、我先带她去清理一下。” 说着伸手去拉许萧珊,又怕黎知栀不高兴,动作显得犹豫不决。 黎知栀不觉得有点好笑,她语气平静,带着一丝无辜。 “子琅,你妹妹刚刚正式通知我,她即将成为我的继母,并要求我们分手。抱歉,我一时没能控制住情绪。” 许子琅只好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会处理,让黎知栀等他,他扶着许萧珊往休息室方向走去。 “这个宴会可真是有意思了。” 走廊的灯光昏黄,将角落的两个人影拉得细长,重重叠叠拢在木柱旁。 顾西洲说完话,脚步放轻走过去,指尖轻轻拍了下倚在木桩上的男子,又朝一个方向扭了扭嘴,语气里满是感慨。 “这黎小姐,十个许萧珊也不是对手啊。” 傅律执想起方才蛋糕扣在人脸上的利落劲儿,忍不住笑。 “她那性子哪是吃亏的?典型的睚眦必报,许萧珊凑上去找茬,纯属自讨苦吃。” 顾西洲转头看向身旁人,见对方眼底盛着笑意,嘴角扬得老高,连带着眉眼都软了几分,忍不住打趣。 “你这嘴角再往上勾,都能吊上一斤肉了,至于这么乐?” “活该你孤家寡人。” 傅律执斜睨他一眼,那眼神跟看个傻子没两样,语气里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嫌弃。 顾西洲“嗤”了声,半点不怵,直接戳他痛处。 “你也好不到哪去啊,现在不照样是条单身狗?” 走廊的灯光还在身后晕着暖光,顾西洲盯着傅律执的背影,脑子里都是疑问。 他太好奇了,这兄弟跟黎小姐在国外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以他对傅律执从小到大的了解,他向来是不近女色的性子,却偏偏对她格外不同,连眼神都透着旁人没有的温度。 之前从李寻欢那儿隐约听来两人曾谈过恋爱,顾西洲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既然好过,又为何会分手? 如今黎家、许家之间拉扯,关系明明越来越复杂,傅律执的态度,大概是不会罢手的。 他忍不住上前,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肩膀,挑眉笑道。 “兄弟,你这情况,可不就是典型的追妻火葬场么?” 傅律执没接话,只是抬手一把拍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目光扫过旁边经过的服务员手里的托盘,径直从中拿起一块草莓蛋糕,转身就朝前面走去。 “喂,等等我呀!”顾西洲愣了一下,连忙迈开步子跟上,嘴里还不忘念叨。 “你倒是说句话啊,拿块蛋糕就想跑?” 一直跟在不远处的李寻欢,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拉住顾西洲,压低声音劝。 “顾少,您可别再往前凑了,免得添乱。” 顾西洲脚步一顿,抬头就看见傅律执已经快步走到黎知栀身边,将手里的草莓蛋糕递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藏着几分不易察的在意。 “先垫垫肚子,免得待会儿胃疼。” 黎知栀诧异抬眸,视线直直撞进他深邃的桃花眼里。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有胃病? 望着眼前递来的蛋糕,她顿了两秒,轻声道了句,“谢谢。” 伸手接了过来。 傅律执看着她的动作,脑子里却闪过方才顾西洲的话,又想起平日里黎知栀对许子琅向来平和的态度,连上次在包厢外撞见许子琅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她脸上也没半点恋爱中该有的醋意或感伤。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心里有了个猜测,随即试探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知栀,你不喜欢许子琅吧!” 第二十九章 小叔,你们在干嘛? 黎知栀低着头,叉子轻轻沾了点草莓蛋糕送进嘴里。 是她偏爱的草莓味,甜意漫开在舌尖,可傅律执的话却让她心里凉了一截。 她早知道傅律执洞察力惊人,却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被他这么快看穿。 她抿了抿唇,抬眸时眼里凝着一层傅律执读不懂的哀伤,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委屈。 “小叔,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傅律执没答,只将手臂撑在旁边的栏杆上,侧头看着她一勺一勺吃蛋糕。 见她嘴角沾了点奶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触到一片温润的柔软。 黎知栀猛地一愣,抬眸撞进他的视线。 男人眼里没有半分掩饰的占有欲,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下一秒,就见他盯着自己食指上的奶油,竟毫不在意地抬手,将指尖送进自己嘴里舔了一下,很正经的点头。 “嗯,特别甜。” 傅律执从来不吃甜的,黎知栀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 而走廊另一角的柱子后,李寻欢和顾西洲偷偷探出两个脑袋,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顾西洲拍了下李寻欢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震惊。 “李特助,我没看错吧?律执他……他居然吃了蛋糕?” 李寻欢也盯着前方,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语气里满是诧异。 “没看错,确实是吃了。” “看来,律执这次是真栽在黎小姐手里了。” “知栀,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跟子琅在一起的。” 傅律执的脸色并不好,一想到黎知栀和许子琅待在一起的场景,指节就攥得发紧,心底像是有团火在烧。 烦躁得很。 他顿了顿,刻意放缓语气。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当你手里的刀,帮你斩掉麻烦,但你不能伤害自己。” 黎知栀抬眸望他,心里震撼,“所以,你还是要我跟他分手?” “分,是必须分。” 傅律执的声音沉了沉,想起之前的要挟,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只是知栀,我原本只给了你七天时间逼你分手,现在却被你这小骗子磨到了一个月,这已经是我能妥协的最大极限了。” 黎知栀心里一沉。 她当初用中国文字博大精深的妙用模棱两可的提了分手,又借着傅律执对自己的格外在意,巧言令色把时间拖到近一个月。 她不过是想多争取点缓冲的余地,可在傅律执眼里,这份妥协却成了必须兑现的约定。 她太清楚傅律执的性子了,天之骄子般的人,认定的事从不会轻易放手,说出口的话更会说到做到。 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对他的愧疚,有被他认真对待的感动,甚至每次对上他的眼睛,心跳还是会不受控地乱了节奏。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叮”地响了一声,一条短信跳了进来,打断了她到嘴边的话。 【知栀,我爸也在宴会,刚我过去打招呼听到他们聊起芭蕾舞院,才知道那地理位置比较特殊,许家利用关系把附近的几个地皮都买下来了。】 黎知栀盯着短信内容看了好几秒,心里是惊涛骇浪,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罗邓瞪的父亲罗森达做了这么多年房地产,在商圈里人脉广、消息灵,这点她清楚。 许家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两者之间到底藏着什么关联,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许家之前说要把芭蕾舞院当作聘礼,可当初她爸怎么会甘心把她母亲经营的芭蕾舞院卖掉? 难道真就只是因为许萧珊在一旁挑拨离间? 她攥紧手机,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看来,得抽空回一趟老宅,把这些疑问弄清楚才行。 黎知栀快速打了几行字回给罗邓瞪,收起手机抬眸,就撞进傅律执紧盯的目光里。 她避开视线,长睫低垂,借着收手机的动作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指节无意识地抠紧了手机壳的边缘。 “小叔,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该向前看,我……不值得。” 她特意唤他小叔,把两人的关系分割开来。 “你值不值得,不是你自己衡量。”傅律执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黎知栀,别逼我做不可控制的事。” 他这话比平日温和些,少了几分威慑力,只因方才无意间瞥见她短信里“芭蕾舞院”几个字。 原来她跟许子琅牵扯,是为了这个? 他心下忽然一喜,这么说,知栀根本不喜欢许子琅? 可惊喜很快被无奈取代,他既挫败又心疼,她怎么就不懂,他傅律执三个字,再加上他傅姓在港城的影响力,足够帮她解决所有事? 偏偏要把自己困起来,不肯借他半点力。 他刚想追问,就见黎知栀往后退了几步。 “小叔,我得回去了。” 话音落,她转身就走,脚下却突然踩到一颗小石子,“哒”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她一声低呼,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栽去。 黎知栀只觉腰间一紧,被一只强有力的手带着转了个圈,下一秒就重重撞进一个温热又坚实的胸膛。 傅律执的手扣着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得更紧,两人贴得极近,她鼻尖又萦绕起他身上熟悉的冷木香。 他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味道,而她竟也渐渐习惯了这份靠近,只是心头总有些莫名的慌乱。 她迅速收敛起心绪,伸手抵在他胸前,站稳后轻轻往后退开,低声道了句。 “谢谢。” 傅律执今天似乎比平时多久些耐心,想到什么,无奈地叹口气,这地方确实不适合深谈,只能暂时作罢。 他抬手脱下身上的风衣,上前一步轻轻罩在黎知栀身上,又伸手将衣摆往前拢了拢。 “天气冷,穿着回去。” 指尖扫过她额前的碎发时,下意识帮她往耳后拢了拢。 “小叔,你们在干嘛?”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许子琅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站在不远处,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第三十章 其实还真有件事想麻烦顾总。 黎知栀下意识就想把身上的长风衣脱下来,手腕却被傅律执按住。 他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咔嗒”一声打开,橘色火光在他指尖明明灭灭,语气平淡地开口。 “黎小姐方才不小心扭了下脚。” 许子琅一听,立刻快步上前,弯下腰就想去看黎知栀的脚踝:“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崴到?” 黎知栀把脚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手,“没事,就是绊了一下,还好小叔扶了我一把。” 许子琅站起身,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尤其落在傅律执脸上时,心里竟莫名冒出个念头。 小叔长得本就出众,和知栀站在一起,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倒是感觉像个第三者。 意识到什么,他赶紧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想法压下去。 不对,小叔向来不近女色,还说过自己那方面不行,怎么可能对知栀动心?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定了定神,笑着朝傅律执道谢:“谢谢小叔刚才帮着照看知栀。” 说着就想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知栀,你把风衣给还给小叔,我这西装给你…” 傅律执却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语气还是淡淡的,目光落在许子琅的身后一瞬就收回了。 “你的西装,还是留着给你妹妹吧。” 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到黎知栀身前,顿了顿才补充道,“我有洁癖,风衣洗干净了再还我。” 说完便转身往前走了。 黎知栀愣了愣,傅律栀有洁癖? 她怎么从没听说过? 许子琅也松了口气,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没再坚持给黎知栀递西装,反倒脱下来,转身盖在了不远处的许萧珊身上。 许萧珊已经换了套礼服,只是眼眶还红着,瞧着像是刚才受了不少委屈。 许子琅做完这才回头,对黎知栀笑道:“知栀,我们走吧。” 黎知栀看着许萧珊泛红的眼睛,心里了然,看来她在许子琅面前,没少装可怜。 顾西洲和李寻欢绕了另一条走廊,总算追上了傅律执,顾西洲脸上写满了我有一肚子疑问的神情。 傅律执斜睨他一眼,语气不耐:“有话直说。” “律执,你可太不对劲了!” 顾西洲凑上前,一脸夸张,“是恋爱把你IQ,EQ都拉低了?” “比你高就好。” 傅律执脚步没停,李寻欢在一旁听得直低头。 顾西洲又戳了戳李寻欢,小声嘀咕:“李特助,你说他现在是不是被蜜糖裹住了?说话都透着股腻歪劲儿。” 李寻欢:“…” 是不对劲,可是这话他可不敢说。 傅律执单手插兜走在前面,冷不丁回头抛了句:“你上次在医院出丑的事,要不要我帮你在圈子里好好宣传宣传?” 噗嗤一声,李寻欢没忍住笑出声。 少爷可真损啊! 他想想就觉得搞笑得很 . 顾西洲瞬间闭了嘴,脸都绿了,连拉着李寻欢的手都紧了几分。 他低斥,“不准笑。” 一想到这事,他觉得丢人。 第二天他直接把那个给下药的男人狠狠揍了一顿,赶出了港城。 宴会后的几天,黎知栀连着三天围着浅水湾的小路晨跑。 晨雾还没散尽,石板路上浸着薄凉的湿气,黎知栀拢了拢运动外套的领口,脚步轻快地小跑着,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 转过花坛拐角时,她猛地顿了下脚步,对面恰好也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顾北辰穿着一身黑色速干运动装,“黎小姐早。” 他先开口,目光扫过她微喘的模样,脚步自然放缓。 黎知栀眨了眨眼,随即弯起嘴角:“好巧,顾总也晨跑?” “嗯,习惯了。” 顾北辰应着,已经调整步伐,与她并肩沿小路向前。 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晨里叠在一起,偶尔有鸟鸣从树梢落下,黎知栀随口聊起晨间的气温,顾北辰偶尔应和两句,话不多却不显得冷场。 一圈跑下来,晨雾渐散,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细碎的光斑。 到顾北辰那栋白色别墅门口时,两人同时停下,黎知栀喘着气,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手腕上那块银灰色腕表上,忽然狡黠地弯了弯眼。 “顾总若不介意,我瞧着你这腕表边缘好像有点磨损,我或许能帮你修复。” 顾北辰挑了下眉,她便笑着补充:“别误会,我主业是芭蕾舞,但舅舅家开珠宝行,耳濡目染下,对珠宝修复和设计倒挺感兴趣。” 他闻言没多犹豫,抬手解开表扣,将腕表递过去:“那就谢谢黎小姐了。说起来,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黎知栀接过腕表的指尖顿了顿,随即抬头,语气诚恳了些。 “其实还真有件事想麻烦顾总。” 黎知栀指尖攥着顾北辰递来的腕表,垂眸时眼尾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意,声音轻了些。 “其实……我母亲前段时间走了,是从医院阳台跳下去的。” 顾北辰的目光沉了沉,没打断,只静静听着。 “我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黎知栀抬手按了按眼角,语气里裹着化不开的哀伤。 “我就是想找找,能不能恢复哪怕一小段她生前在走廊里走过的画面,我想留着。” “原来是这样。” 顾北辰的声音放得更缓,没有多余的追问,只颔首道,“问题不大,我让技术部的去处理。” “那真的太感谢你了,顾总,我还以为要费很大劲……” “举手之劳。” 顾北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软了几分。 两人相视一笑。 不远处另一栋别墅的阳台上,一道冷冽的目光凝视着两人。 “少爷,黎小姐连着几天都在这条小道跑步,莫非是想故意撞见顾北辰?” 傅律执双手撑着阳台栏杆,目光往下扫,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把这事查清楚。” 李寻欢点头应下,刚转身要下楼,就听身后又补了句:“对了,把饭桶带出去溜一圈。” 他脚步一顿,只听过遛狗的,遛猫的还是头一遭。 第三十一章 我就缺你! 黎知栀捏着手机往自家别墅走,没想到事情竟这么顺利。 若不是罗邓瞪发消息说顾北辰也住这片区,她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还真不会有收获。 走到小道旁,路过一栋别墅时,几声“喵喵”突然传来。 她顿住脚,目光投向对面别墅前,就见栅栏门边趴着只猫,一双古铜色的眼睛正盯着她,又轻轻叫了一声。 黎知栀愣了愣,试探着唤:“饭桶?” “喵…” “真的是你?” 她看了眼身后的别墅,小声嘀咕,“你怎么会在这?” 她小跑过去蹲下,蓝猫立刻从栏杆缝隙里钻出来,在她脚边蹭了几圈,又蜷成个圈撒娇。 “果然是你,来,姐姐抱抱。”黎知栀刚俯身,猫就主动蹭过来蹭她的手。 她把猫抱进怀里,笑着撸了好几下,“你主人呢?” 话音刚落,她抬眼就见傅律执倚在别墅门口,穿一身家居运动衫,双手插在裤兜里,正静静盯着她。 “你住这里?”黎知栀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猫似有感应,在她怀里轻轻动了一下,随即一溜烟跳下地,跑到傅律执脚边乖乖趴着。 男人大步上前,颀长身影将她笼罩。 他望着女子如瀑长发束成的高马尾,看着她脸上薄汗难掩的青春朝气,俯身低头,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知栀想跟我同居?” 黎知栀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逼得踉跄后退,下一秒便被他揽着腰往他身前带。 “你放开我!被人看到了!”她急得声音都破音了。 “看到了又怎么样?”傅律执的气息落在她耳尖,带着灼热的温度。 黎知栀别过脸,“我不想被人误会。” 男人的语气带着愠怒,“你本来就是我的……”话没说完,黎知栀就打断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堂堂港城太子爷,还会缺女人吗?” “缺呀。”傅律执低笑出声,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腰侧的软肉,眼神专注又炽热。 “我就缺你。” 黎知栀又气又窘,抬脚就要去踩他的鞋,却被傅律执灵活转身躲开,腰间的力道反而收得更紧,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我看你是缺心眼。”黎知栀挣脱不开干脆放弃了挣扎。 男子低沉的笑声从头顶落下,带着几分戏谑的暖意。 黎知栀耳尖发烫,正想反驳,却见他收了玩笑的神色,认真问:“有没有想妹妹?” “妹妹……还好吗?”黎知栀声音轻了些,对于妹妹她是愧疚的。 当时知道她母亲出事,觉得事有蹊跷,回国都是匆忙的,没有安顿好它。 “前段时间生了病,住了院。”傅律执点头,语气又软了几分,“等她好了,我就带它来见你。” 黎知栀还想追问,腰间的力道却骤然松开。 男人直起身,她却只觉得方才被搂着的地方,还烫得厉害。 “知栀,我得去澳城几天。”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脚边的蓝猫身上,“饭桶就留在别墅里,你抽空帮它铲铲猫砂、喂点猫粮。” 黎知栀蹙起眉,别墅里明明有佣人,他这样的大少爷,怎么会缺一个喂猫的人? 不等她问出口,男人忽然又俯身下来,视线与她平齐,声音低沉又清晰。 “别墅密码是你的生日。别人我不放心,而且饭桶……它认生。” … 直到回到家,黎知栀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指尖捏着温热的茶杯,连喝几口都压不下心底的乱。 傅律执怎么会住在浅水湾? 她明明记得他提过住深水湾,港城太子爷的势力果然深不可测,想在哪个地段置别墅都易如反掌。 可真正让她心跳失序的,是他把别墅密码设成了她的生日。 她将空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窗外晨色中,傅律执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这份认知让她慌乱,可更多的是矛盾。 她对他存着愧疚,连带着他那些逾矩的动手动脚,都在这份愧疚里掺了丝纵容,让两人的关系像脱了轨的列车,越来越不受控制。 可许子琅那边怎么办? 昨天电话里,他说要去广城出差,家里分公司出了财务问题,这段时间都会很忙。 她对着空荡的客厅叹了一口气。 黎知栀简单收拾后化了个精致的妆,换上衣服,便开着车到了九龙尖沙咀的最大购物中心。 她舅舅的珠宝店就开在这里。 走进店里,相熟的店员一眼认出她,笑着喊了声,“黎小姐”。 她从包里掏出一块手表,开口问:“修复的师傅今天在吗?” 店员应道:“师傅今天休息了。” “行,那我自己来修。” 她说着,径直走到柜台后的工作间,推门进去关上门。 黎知栀盯着腕表上的划痕,先拿起工具细细抛光打磨,又对着掉色处精准补漆,忙活了整整一小时,终于将表修复得看不出痕迹。 她伸了个懒腰,抬腕看时间,发现已近中午,便收拾好工具准备出店。 “黎小姐,您这就走了?”店员连忙上前问了句。 黎知栀脚步顿了顿,转头在店里扫了圈:“最近有新货吗?” “有的,沈总最近刚定制设计了几款新珠宝,黎小姐要不要看看?” 店员一边引她往展柜走,一边补充道,“沈总还特意交代过,您要是喜欢,直接拿走就行。” 店员先从柜台内侧的恒温保险柜里取出一把银色钥匙,俯身打开最下层的锁扣,随后双手小心捧出一个深棕色的鹿皮首饰盒。 她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将首饰盒轻轻放在铺了黑色丝绒垫的托盘上,再缓缓把托盘推到黎知栀面前。 “黎小姐,这几套都是沈总亲自设计的。” 店员把几套项链都依次摆出来。 第一款是紫色的钻石,紫钻全球历年总产量加起来都不足100多克拉,且大多小于两克拉。 这是他舅舅寻来的澳大利亚阿盖尔矿的两克拉椭圆形紫钻,切割后单颗裸石价值就过千万,设计成了一个简约的铂金吊坠,灯光下泛着深邃的茄紫色光晕。 第二个是个蓝宝石,也是很稀有,每克价值达到1000至5000美元。 “这条项链好看,芷嫣。” 一道清丽的女声忽然响起,带着几分熟稔的亲昵,“都说红翡绿翠紫为贵,你下个月要订婚,要不就选这款?” 黎知栀闻声侧头,就见宋芷嫣带着个陌生女子已经走到展柜旁,不等她开口,手已经越过丝绒托盘,轻轻拿起了那条紫色翡翠项链。 第三十二章 黎小姐这战斗力,我算是见识到了! “这条项链我要了,包起来。” 店员微低着头,“小姐,这是给黎小姐…” 宋芷嫣这才像刚察觉旁边有人,侧过头,故作惊讶地开口:“呀,黎小姐也在啊!” 黎知栀只是侧过头没说话。 宋芷嫣旁边的女子听到她的话,追问:“这就是你说的,许少的女朋友?” 宋芷嫣笑着点头,可黎知栀分明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恨意。 是针对她的。 难道宋芷嫣知道她和傅律执以前的关系? 不该啊,他们俩当初是在国外谈的,没几个人知道。 除了想到傅律执,她也没其他的事情得罪她。 “她叫陈思思,是我的闺蜜。这位是许少的女朋友,黎知栀。”宋芷嫣一边介绍,一边笑着补充,“她可是许少心尖上的人呢。” “是吧?我可是听说,许少心尖上可藏着不少人呢。”陈思思说着,抬手捂嘴轻笑。 “思思,不可乱说。”宋芷嫣勾唇一笑,这就是她要的目的。 话锋一转,眼含笑意有所指地扫过黎知栀,“黎小姐和许少,可是奔着结婚去的呢。” “哦?”陈思思挑眉,“这话是谁说的呀?” “圈子里都知道许少宠黎小姐呢!” 宋芷嫣话落,眼中闪过一丝得逞。这段时间她可是没少让好姐妹传播呢! 原来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黎知栀挑眉。 这两人一唱一和,字字都裹着绵里藏刀的劲儿,明着捧她是许少的女朋友,暗地里却句句暗戳戳地挑刺。 大概在她们那个圈子里,她的名字恐怕早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定被嚼碎了当成多少回笑料说呢。 黎知栀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宋小姐要订婚了吧?是跟傅少吗?” 这话一出,堪比诛心。 宋芷嫣一听到傅少两个字,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逼问:“黎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那就是不是咯!”黎知栀淡淡回了一句。 “黎知栀,你就是故意的!” “傅少?那是什么人物?我们芷嫣要嫁的,可是许少的堂兄!” 陈思思拔高了声音,又转头盯着黎知栀,“以后你得叫她嫂子。” “喔,这是不爱傅少了?”黎知栀又往她伤口上撒盐。 宋芷嫣整张脸先是“唰”地一下白了,随即,一股被羞辱的赤红从脖颈迅速蔓延而上,直冲耳根。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钉在黎知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下唇被贝齿咬得微微凹陷,失去了血色。 陈思思很快察觉到宋芷嫣的异样,目光落在她无意识捻转裙摆的手上,心里顿时有了数。 她立刻上前一步,亲昵地挽住她另一边胳膊。 “傅少不近女色,有几个人敢嫁给他?” 黎知栀只觉得好笑,点头,“宋小姐该高兴才对,怎么反倒愁眉苦脸的?” 黎知栀双手抱胸靠在玻璃柜台上,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两人。 “你……” 陈思思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怵,转头拉着宋芷嫣,“芷嫣,我们不跟这种人说话,快挑我们的!” 宋芷嫣这才破涕为笑,应了声。 珠宝店的水晶射灯将柜台里的首饰照得流光溢彩,陈思思走上前的指尖刚触到帝王紫晶项链的丝绒托,就被店员的话定在原地。 “这款是俄罗斯乌拉尔山脉的帝王紫晶,产量稀少,您戴确实衬气质。” 说明价格不便宜。 宋芷嫣的目光转了半圈,“我还是更喜欢这个。” 店员的视线扫过一旁的黎知栀,见她没任何表示,才转向宋芷嫣,公式化地颔首。 “小姐,这套项链是定制款,要1000万。” “1000万?”陈思思的声音拔高了些,脸上满是尴尬。 宋芷嫣却毫不在意,从包里掏出一张白金卡卡,轻放在台面上:“刷卡,这是许少爷给的。” “哇,许少爷对你可真好!” 陈思思立刻换上夸张的笑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黎知栀,“不像某些人,出来买东西都要花自己的钱,想想都觉得好笑。” 黎知栀像是没听见这话,只从包里抽出一张泛着黑卡,指了指柜台里另外三套首饰。 “这三套,包起来。” 店员连忙应道:“黎小姐,沈总说只要你喜欢,直接带走。” 话落动作麻利地将首饰盒收好,又细心地装进定制礼包里。 陈思思看着这一幕,嘴巴张了张,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不会出卖色相吧,许少要知道了,肯定不会要你的。” “出卖色相?”黎知栀忽然低笑一声,声音不高却让店里的喧嚣都静了半分。 “陈小姐的世界里,人和人的关系就只有这点龌龊?” 她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腕表,表盘碎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睑半垂时,目光定格在陈思思有点慌乱的指尖上。 她声音慢悠悠的,语气平得没半点起伏:“也是,以陈小姐的相貌,大概想出卖色相,也要努力涂上几层粉底。” 话刚落,珠宝店里的客人和店员都忍不住捂嘴低笑。 陈思思脸涨得通红,跺了跺脚,声音发虚:“你、你别得寸进尺!” 宋芷嫣站在旁边,脸早就挂不住了,付了钱,一把拽住陈思思的胳膊,半拉半扯地往店外走。 黎知栀抬手轻轻拍了拍裙摆,像是掸去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店里其他客人时,脸上已没了方才的冷意,只笑着说。 “让各位看笑话了。” 话音刚落,她对身旁的店员抬了抬下巴:“今日给这几位客人都打个8.5折吧。” 这家里不仅是她舅舅开的,她也有股份。 客人们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连声道谢:“谢谢这位小姐了!” 店员连忙点头应下,双手将包装好的首饰袋递到黎知栀面前。 她接过袋子,冲众人挥了挥手,转身便走出了店铺。 店外,顾西洲靠在墙边,一手端着咖啡杯,另一手举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录制界面。 他看着黎知栀的背影,啧了两声,指尖飞快地将视频发给微信里的某人,又点开语音键。 “黎小姐这战斗力,我算是见识到了。” 顿了顿,他对着手机轻笑:“我很难想象,你要是跟她开战,胜率能有几分?” 第三十三章 权力能遮天,金钱能埋骨! 澳城赌场。 傅律执和李寻欢都戴着一副黑色面具,掩去大半面容。 李寻欢立在一旁,目光落在少爷手中的牌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 傅律执低头扫了眼自己手里的红桃A,指节轻轻叩了叩牌桌,抬眸看向对面的发牌荷官。 那女人四十出头,肌肤却紧致得像三十许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没半点细纹。 他心里冷笑,难怪自家那位好大哥,会要包养她。 更何况,这臻美儿还是刘荟的金兰姐妹,而刘家在港城在圈子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思及此,傅律执嗤笑一声,手腕翻转将牌摊在桌上。 一旁观望的人见状,顿时响起一阵掌声,有人忍不住赞叹:“这位先生可真厉害!坐这儿一晚上,都是赢。” 傅律执将面前堆叠的筹码拢到一起,指尖敲了敲最顶上那枚镶金边的筹码,对身旁侍应生抬了抬下巴:“兑咗现金。” 侍应生立刻上前,熟练地清点筹码数量,引着李寻欢往赌场角落的兑换窗口走。 那里只需要出示身份证件,核对筹码真伪后,就能直接换成现金,也能选择转入指定账户。 不过片刻,李寻欢就握着厚厚一叠现金走回来,傅律执扬了扬手:“不玩了,这些赏大家了。” 李寻欢从现金里抽了几叠,转身分给旁边一直观望的几人,笑着说句,“沾沾喜气”,又拿了一叠递给臻美儿:“臻小姐,今晚辛苦了。” 商务车的顶灯泛着暖光,李寻欢将点亮的平板递到刚摘下面具的傅律执手里,声音压低了些。 “少爷,手下人查到,臻美儿十年前…就被大爷包养了。” 傅律执指尖在平板屏幕上滑动,淡淡点头。 李寻欢顿了顿,才接着说:“她以前也在港城,只是……她离开的时间,跟您母亲去世那天,是同一天。” 这话刚落,傅律执滑屏的动作骤然停住,他抬眼看向李寻欢。 “把她这些年的人际关系,再查得细些。” “好。”李寻欢应下,又问,“那明天我们还来赌场吗?” “来。”傅律执语气笃定,“明天你坐赌桌。” 李寻欢摸了摸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少爷,您这是要我假扮您?” 傅律执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这时,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弹出一条短信提示。 他点开微信,顾西洲发来的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的女子笑得明媚,傅律执原本冷冽的脸上,瞬间褪去几分寒意,唇角微微勾起,眼底也漫进了点浅淡的笑意。 她本就是睚眦必报的人,战斗力自然不弱。 傅律执指尖还停在视频界面上,目光黏着画面里笑眼弯弯的女子,连声音都放得轻软,没了半分平日的冷硬:“胜率能有几分?” 他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屏幕边缘,唇角勾着的笑意还没褪去,眼底盛着的暖意像化了的糖,连尾音都带着点纵容。 只要她愿意,他要啥胜率。 完了完了!李寻欢捂着眼睛哀嚎,指缝里还忍不住往外瞟,他家少爷这笑也太不值钱了! 但凡跟黎小姐沾点边,那点冷劲儿全没了! 他挠了挠头,想起此行目的,语气渐渐沉下来:“少爷,我们这次来澳城,是为了查您母亲当年被撞车的事……您说,这事真跟大爷有关?” 傅律执收回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 澳城的夜色裹着霓虹,车流像发光的河,赌场的灯牌、酒店的霓虹在玻璃上晕成一片晃眼的光,连空气里都飘着纸醉金迷。 傅律执指尖抵着车窗,“权力能遮天,金钱能埋骨。” 顿了顿,他眼底漫上一层寒意,语气却异常平静。 “他若真沾了我母亲的血,我并掀了这摊子,让他把欠的都还回来!” 傅律执在微信上敲下几行字,发送,半阖着眼靠在车座上。 同一时间,黎知栀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刚走出别墅就听见手机提示音。 她点开微信,备注律阎王的对话框弹出消息。 【饭桶饿了!】 黎知栀看着屏幕轻哼一声,嘴角却藏着点笑意。 她没回消息,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记得拍个视频给我看。】 “这大爷,就会使唤人!”她气鼓鼓地按灭屏幕,脚步却没停,径直往斜对面那栋傅律执别墅走。 到了门前,她抬手滑开密码锁,输入“0521”“滴”的一声轻响,门果然开了。 刚推开门,就听见“喵”的一声软叫。 饭桶从猫爬架上跳下来,绕着她的脚踝蹭了好几圈。 黎知栀蹲下身,指尖顺着猫毛摸过它的头和下巴,小猫立刻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又重了?”她轻轻把饭桶抱起来掂了掂,笑着摇头。 “真是只小肥猫。” 她抱着饭桶走到储物柜旁,找出猫粮倒在碗里。 饭桶“溜”地跳下去,埋头狼吞虎咽,显然是饿坏了。 黎知栀靠在柜边,打量起别墅来。 别墅是法式轻奢风装修风格,墙面都是用石膏线雕花,搭配的香槟金金属摆件,唯美的水晶吊灯,丝绒的真皮沙发,还有复古的油画,鎏金边的装饰镜,整体都比较优雅精致。 黎知栀目光定格在猫爬架上。 造型比普通款式精致得多。主体是浅奶白色实木,搭配磨砂亚克力踏板,还嵌了几处暖黄色小灯串,连猫窝都是黎知栀喜欢的绒布材质。 她摸着爬架边缘光滑的木纹,忽然想起之前在国外时,自己窝在傅律执怀里翻宠物杂志,随口说,“普通猫爬架太丑”。 傅律执当时没说话,却悄悄拿了纸笔,画了好几张设计稿。 不过随口吐槽,他竟真的记着,还按当时画的稿子做了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得厉害,又暖又慌。 她拿出手机拍了几段饭桶吃饭的视频发过去,蹲下身揉了揉蓝猫的脑袋。 陪饭桶玩了几分钟,便起身往外走,连脚步都快了些,生怕再不走她内心会承受不住这份又酸又软的悸动。 第三十四章 你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吗? 十二月二十八号,黎史民的生日。 黎知栀早上时候就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让她晚上回一趟寿臣山。 黎知栀本不想去,可一想到芭蕾舞院的事,是该回去一趟。 她想起出国那三年,虽没回来过,却总在父母生日时寄礼物。 以前都是一家子围着蛋糕庆生,如今再想,倒觉得有些讽刺。 到了商城,她先去摄像馆取了个包装好的相框,转身看见隔壁的高端定制西装店,便走了进去。 逛了一圈选好一套西装付了款,刚要出门,目光却被柜台边的一副袖扣绊住,脚步顿了下来。 黎知栀指着柜子里那副18K金镶钻袖扣,指尖点了下玻璃柜上:“这个拿出来我看看。” 目光落在那圈细碎的钻石上,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傅律执。 “呀,这不是黎小姐吗?买东西?”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转身就见顾西洲穿一身惹眼的大红色西装,架着副近视眼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他凑过来扫了眼袖扣,挑眉笑:“这F字母,不会是买给律执的吧?” 黎知栀给他翻了个白眼,可想起傅律执那张连造物主都偏爱的脸,嘴角又忍不住勾了勾,没辩解,直接拿出卡。 “顾少这么闲,来这儿是看上什么了?”她收好东西,随口一问。 顾西洲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西装区:“要不黎小姐给我推荐几款?你眼光好,挑的肯定合我心意。” 黎知栀抬眸,目光从顾西洲的红西装扫到他架着的眼镜,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他本就是俊朗模样,偏爱穿得花里胡哨,活脱脱一副纨绔张扬的样子,倒和他的性子完全对得上。 她想了想,抬手指向西装区那套淡蓝色款:“试试这套,保准你穿上,立马从纨绔变翩翩公子哥。” “黎小姐眼光果然好,这是要我换风格?”顾西洲笑着挑眉,话锋一转,“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套要是律执穿,会更好看?” 黎知栀轻咳一声避开话题:“没事我就先走了,再见。” 说着拎起装袖扣的袋子,转身就往外走。 顾西洲对着那套淡蓝色西装随手拍了张照,发给傅律执,还附了条语音。 “这西装款式怎么样?” 等了三分钟,才收到回复,傅律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不怎样。” 顾西洲觉得有趣,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敲打。 【可这是黎小姐挑的哦。】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直接打了视频过来。 顾西洲接起,故意拖长语调:“嗨,律执。” “她呢?”傅律执的声音冷了几分,没多余废话。 顾西洲憋着笑:“你说黎小姐啊?早走了,就给我挑了这套西装。” “不适合你。”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我的尺寸你记得吧?” “哦?”顾西洲挑眉,话锋一转,“不过黎小姐还买了副袖扣,不知道要送给哪个小鲜肉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顾西洲仿佛能看到傅律执黑下来的脸,赶紧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港城?” “晚上就到。”傅律执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顾西洲应了声,挂了电话,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他这兄弟还要他操心了。 ~ 黎知栀到寿臣山时,黎史民正在后花园里踱步。 她提着东西走过去,他转过身,语气温和:“来了。” 她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他眼睛一亮,笑着接过来:“生日礼物?知栀心里还是记着我这个老爸。” 黎知栀没接话,目光扫到花园另一角走出来的许萧珊,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去书房吧,我有事跟你说。” 黎史民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许萧珊,随即把袋子递给她,吩咐道:“我跟知栀有事先去书房,你去花园那边招待客人。” 许萧珊点头应着,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她盯着黎知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狠劲,你的东西,我迟早都会抢过来。 书房和从前没两样,黎知栀走到办公桌前,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相框,轻轻摆在桌面上。 黎史民愣了愣,相框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旧照。 “老黎,你这书房缺了这张照片,可不能忘本。” 她声音轻淡,“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妈才有的。” 黎史民坐到沙发上,盯着照片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她:“知栀,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我只是不明白。”黎知栀眼底泛起涩意,“以前那个爱我、爱我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男人,去哪了?” 黎知栀真的很不明白,“你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吗?” 黎史民皱着眉:“你胡说什么!” 黎知栀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后花园里忙碌的佣人、堆叠的宴会装饰,再转回头时,目光落在她父亲脸上。 48岁的男人,脸上没半点该有的沧桑,说他三十几岁都有人信。 她忽然想起,当年母亲就是被这张好看的脸吸引,才义无反顾嫁给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直直看向他。 “爸,你为什么要卖了我妈的芭蕾舞院?” 黎史民听到爸那声时,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惊喜,可后半句关于芭蕾舞院的话一落,那点光瞬间就灭了。 他微低着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即便姿态刻意掩饰,黎知栀还是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到底在瞒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沉默片刻,黎史民咳了几声,语气带着歉意:“知栀,关于芭蕾舞院,爸真的很抱歉。” “不过幸好你要是跟子琅结婚,他们会把舞院当聘礼,到时候还是你的。” “爸,您真要让我们黎家被人看笑话吗?”黎知栀声音发紧,“您跟许萧珊,我跟许子琅,这种关系,外界会怎么议论?” 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 之前他明明反对她跟许子琅,可现在却默认了这种荒唐的配对,仿佛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第三十五章 人间戏台 黎史民拿起相框,指尖轻轻蹭过照片里的一家三口,眼神恍惚了片刻,似回忆,随即又被愧疚压得沉了下去。 他看向黎知栀,声音发涩,他这个女儿七分像她母亲,三分随了他。 “是爸对不起你妈。” “你妈之前还怀过一个孩子,可惜后来没保住,打那以后就再也不能生了。……我就是想要个儿子,能传宗接代。”黎史民解释。 黎知栀嗤笑一声,原来重男轻女的观念,在他们这代人心里,早就是扎了根的顽疾。 “所以,许萧珊怀孕了,你就心动了。” 对于父亲想要儿子这件事,黎知栀心里没太多波澜。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他从不是会色令智昏的人,何况母亲虽已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看着仍像三十出头。 这里面,什么隐情。 知道再问也得不到答案,黎知栀直起身,挎好包,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冷硬:“老黎,你想要儿子,我没话说。但你要是敢把她的名字添进族谱,我绝对不答应。” 话音落,她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门口拐角处,黎知栀目光定格在一抹浅粉色裙角,唇角勾起抹讥诮的弧度。 看来许萧珊方才一直在偷听,倒真是做贼心虚。 她只觉得没劲得很,干脆转了个方向,径直往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的宴会厅内,黎史民的大哥黎史纲正带着女儿黎知画、夫人陈兰一起招待客人。 她望着满厅宾客,心里满是意外。 父亲这次寿宴,来的人竟如此多,连钱菲,还有许家都来了。 “知栀。” 黎知栀闻声转身,就见许子琅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 他快步上前,牵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雀跃:“我总算赶回来了。” “事情都解决完了?”黎知栀被他牵着走到桌边,仰头问道。 许子琅没停下动作,又端了盘小点心递过去,声音温和:“今天是你父亲的生日,我再忙也得赶回来。” 黎知栀点头应下,目光转向宴会中心。 “堂姐。” 黎知栀抬眼时,恰好看见黎知画穿粉色公主裙站在一旁,身边是阿伯黎史纲和伯娘陈兰。 陈兰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先开了口:“知栀啊,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倒是挺帅。” 被夸的许子琅立刻笑着打了招呼,黎知栀却只淡淡“嗯”了一声,没什么多余情绪。 “装什么装,还以为自己是之前的黎家大小姐啊。”陈兰嗤笑一声。 黎知栀握着点心,慢悠悠咬了一口,这才抬眸看向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反问。 “伯娘,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不一样了?就因为我母亲不在了吗?” “知栀啊,谁不知道你爹找了个小娇妻,肚子里还揣着个弟弟?等孩子生下来,你们黎家大房的家产,不就全成他的了?” “你倒好,还笑得出来?”陈兰一脸的嫌弃。 黎知栀只是轻点头,语气散漫:“钱嘛,我好像也不缺。我妈留的、舅舅给的,够我吃一辈子了。” “切,又不是你自己赚的,吃软饭有什么好得意的?”陈兰翻了个白眼。 “伯娘这话就不对了,软饭,也得有本事吃才行吧?” 黎知栀一副你没软饭吃的表情。 “你这张嘴就是欠揍!” 一道带着愤恨的女声突然插进来,“姑妈你是没看见,她在商场的时候,也这么跟我和芷嫣姐说话!” 黎知栀的目光掠过陈兰身后,停在穿大红色小香风套装的女子身上。 陈思思,果然,这群人还是一丘之貉,看来又有人在背后告状了。 “我不想跟你们争。”她语气淡得没波澜,“今天是我爸的生日,别败了兴致。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话落,转身就走。 “史纲你快看啊!”陈兰猛地拔高声音,拽着身旁的人抱怨,“我们黎家的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教养!” 黎知栀本就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没直接怼回去,已经算给足了台阶。 这时许子琅凑过来,轻声跟她说许萧珊在那过去关心下。 她没意见,倒没想到在他心里,这个妹妹他挺看重。 让佣人端来些点心和吃食,黎知栀独自走到后花园的角落里坐下。 黎知栀叉了块蛋糕送进嘴里,指尖捏着高脚杯轻轻晃了晃,酒液在杯壁划出浅淡的弧。 她透过杯身望向宴会厅。 那些攒动的人影、虚浮的笑闹都变了形,她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意却没到眼底。 宴会厅里的喧嚣像层透明的膜,膜里的人忙着虚与委蛇、各怀心思,那些藏在笑纹里的算计、裹在客套下的试探,倒比近处看得更分明。 所谓众生相,原是这样赤裸又精致的“人间戏台”。 陈思思刻意凑在许子琅和许萧珊中间周旋,姿态热络得有些刻意。 他父亲,也正和许家人站在一起,说着亲昵又客气的话,语气里满是应酬的熟稔。 这些画面都落进她眼里,她却只觉得,像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连半分波澜都掀不起来。 她抿了几口酒,干脆坐到小桌旁的木质秋千上,双脚轻轻一点地,秋千便慢悠悠晃了起来。 走神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直到“知栀”两个字清晰入耳,她才回神抬眸。 许子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俯身逼近,脸上泛着酒红,显然也喝了不少。 她下意识脚一着地,定住晃动的秋千。 下一秒,许子琅便半蹲下来,伸手将她抱住,声音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 “知栀,想你!” 许子琅突然抱住她的瞬间,黎知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先前为攻略他而建立的心理防线,明明设想过无数次更亲密的接触,甚至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过是计划内的事”,可真被这样抱着,心底还是不受控地窜起一丝反感。 她迅速压下那点异样,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笑着开口时语气带着几分软意。 “你是不是喝多了?” 许子琅松开怀抱,手还搭在她肩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看就要俯身吻下去。 黎知栀迅速偏头后退了半寸,避开他的靠近,声音平静:“子琅,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许子琅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神里还带着酒后的迷蒙,却还是点了点头,低低应了声:“嗯。” 第三十六章 是许…你父亲指使的? 许子琅确实喝多了,带着酒意起身,坐到小饭桌旁的凳子上。他看向黎知栀姣好的面容,那脸上正带着几分平静,等着她开口。 “芭蕾舞院之前是我母亲的产业。”黎知栀先打破沉默,语气里藏着一丝探究,“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会把它卖给你们许家?” 黎知栀也跟着起身,顺手把桌上的水果拼盘往他面前推了推。 许子琅指尖顿了顿,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眉尖微蹙,似乎在整理思绪。 “这件事,我也是在我父亲买下芭蕾舞院之后,才慢慢知道的。” 他话音刚落,拿起桌旁的纸巾擦了擦手,随即伸手一拉。 黎知栀顺着他的力道前倾,一个翻身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她下意识皱了下眉,将双手搭在他肩上稳住身形。 许子琅盯着她,眼底藏着隐忍的克制,这让黎知栀疑惑。 许子琅在人前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哥,背地里去酒吧会所却玩得极开,还有些特殊癖好,从不是什么克己守礼的正人君子。 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确实没强迫过她。 “知栀。” “嗯?”黎知栀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是说,芭蕾舞院是我父亲和祖父的主意,后来过到了我名下,他们说,要当聘礼,给我未来的妻子。” 黎知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许子琅搂着她不盈一握腰身的手,轻轻摩挲着,黎知栀清楚看见他眼里翻涌的欲望。 “知栀,今晚去我那儿吧。” 果然,他心里还是蠢蠢欲动,想得到她。 黎知栀正犹豫着怎么回答,目光扫过他身后时,嘴巴瞬间惊得成了“O”形。 她刚要开口,许子琅后颈突然被人一敲,整个人直挺挺地往桌上趴去。 黎知栀还没反应过来,身前已罩下一道高大身影,她被人一把扯过,直接带到傅律执跟前。 “你……你怎么把人打晕了?”她盯着倒在小圆桌上的人,一脸懵。 “不然呢?”傅律执语气冷硬,“我眼睁睁看着他邀你去他那儿?” 黎知栀突然有些气愤,一把推开他:“我们是男女朋友,怎么样不都正常吗?” 说完,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傅律执站在一旁,只抬了抬手。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李寻欢立刻上前把人直接扛起来。 “你这样,我明天怎么跟他说?她垂着眼,没敢看傅律执,这人该死的占有欲。 真是无理取闹。 “他喝醉了。”傅律执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腰。 “知栀,你很不乖。” 黎知栀心头涌起一阵无力的挫败感,她抿了抿唇,声音带着点倔强:“小叔叔,做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傅律执周身透着一股强势的压迫感,上位者的威严在此刻无声放大,黎知栀甚至有些后悔叫出那声“小叔叔”。 “我倒忘了。”他语气冷沉,“知栀喜欢玩这种小叔子和侄子女朋友的刺激戏码?” “傅律执,你真的很讨厌。”黎知栀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傅律执倒觉得她这会鲜活,生气的样子也吸引人,他嘴角上扬,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这要是被人拍到,明天港城头条肯定能上热门。” 话音落,傅律执直接俯身吻住了黎知栀的唇。 她瞬间瞪大眼睛,垂在他胸前的手不停捶打,男人却吻得愈发凶猛。 黎知栀彻底气了,抬脚就要踢他,傅律执却俯身用覆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重心突然失衡,黎知栀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怒意。 “你干嘛?” 傅律执的手臂还圈着她的腰,感觉到女子的腿勾在他身侧,他盯着女子恼怒的脸,喉结微滚了下后,狡黠低笑了一声,磁性嗓音压得极低带着勾人的痒。 “太瘦了。” 黎知栀愣住,怒气为之一滞,这人答非所问,又在撩拨她。 傅律执不由分说抱着人径直走向小桌板旁的凳子。 黎知栀下意识想推开他,扶在她腰侧的手却反而收紧了几分。 他这才收了玩笑,一本正经地开口:“知栀,想知道你父亲为何要卖掉芭蕾舞院吗?” 黎知栀浑身一僵,“你调查我?” 傅律执看着她满是警惕的模样,眼底漫上一丝笑意,伸出右手轻轻刮了下她精致的小鼻尖。 “我想知道的事,还需要特意调查?” 黎知栀当然想知道答案,可脸上偏露出几分别扭的抗拒,不肯轻易松口。 傅律执见状,才缓缓解释:“芭蕾舞院后面那几块地皮归属我的集团,近期要挂牌拍卖。恰好许家想要那几块地,我自然要多了解一番。” 话落,傅律执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黎知栀面前。 她疑惑,伸手接过按亮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紫得晃眼的薰衣草田,画面里男人搂着女人的腰,两人笑得分外灿烂。 “怎么?你不会把我们的合照都删了吧?” 傅律执盯着她眼底的诧异,话出口时带着咬牙切齿的劲儿,原本搭在她腰侧的手却没松劲,反而轻轻摩挲着衣料,又往自己这边紧了紧,像是要把人攥得更牢些。 这女人可真是绝情啊!傅律执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她关起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拍的合照。 黎知栀望着屏幕,思绪瞬间飘远,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夏天,两人在漫山薰衣草里奔跑。 傅律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密码0521。” 又是她的生日,这人就真不怕别人看到这屏保吗?她按捺住心绪输入密码,傅律执伸手在WPS里轻点,一个文件立刻弹了出来。 这是一份调查报告。 傅律执先是调查了她父亲这一年的变化,连带许家也顺藤摸了底。 她父亲是被人设计陷害,才会跟许萧珊睡到一起。 “轰”的一声,黎知栀只觉脑子发麻,眼里有震惊,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是许…你父亲指使的?”黎知栀的声音都在发抖。 第三十七章 不仅包情人还养了个私生女! 傅律执能清晰感觉到,坐在自己怀里的人,身体在微微发颤。 他查到真相后,对许家的恨意,丝毫不比黎知栀少。 竟用这种阴损手段算计他心爱的人,他绝不会放过许家,更不会放过他大哥。 他随手从桌上果盘里拿起颗草莓,递到黎知栀嘴边。 她此刻脑子还是懵的,下意识就张口。 傅律执见她这样,嘴角微扬,才开口缓声道:“你父亲其实也不算特别渣。” 这话大半是在安慰她,“他大概还是爱你母亲的,只是这么多年,心里一直盼着有个儿子。” 黎知栀更诧异了,连这个他都能查到? 就听傅律执继续说:“你父亲是在一场酒席上,被许家设计灌醉下了药。加上许家那位那天的打扮,有点像你母亲。” 所以这一切就比较合理了,之前她父母是非常恩爱的。 “后来也果然如他们所愿,许家那位没过多久就怀了孕,你父亲便动了心。” “可也不至于…” “是,你母亲的去世大概没那么简单…你父亲卖芭蕾舞院应该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 傅律执短时间内只查到这么多。 黎知栀看着wps里调查的信息,心也沉到底了,她母亲的芭蕾舞院大概没这么容易拿回来了。 “谢谢。”黎知栀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傅律执眼尾一挑,语气带了点促狭:“一句谢谢怎么够?我听说你给你父亲买衣服,还挑了副袖扣?” 黎知栀抬眸撞见男人深邃的桃花眼里。 “我可没调查你,顾西洲说的。”他补充。 黎知栀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盒子,“你说这个?” 傅律执伸手就去接,打开一看,挑眉道:“倒是挺适合我的。” “你少臭美,又不是买给你的!”黎知栀伸手要抢。 傅律执把盒子举到头顶,笑出声:“送给谁的已经不重要了,到我手里就是我的。”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包括你。” “你…”黎知栀气他厚脸皮,不想再跟他掰扯。 趁他抬手的空隙,她猛地站起来,拍了拍裙摆、理了理衣服,把手机往他怀里一扔,转身抓起桌上的包就走。 “小没良心的!”傅律执低骂一声,眼底却藏不住笑意。 “杜燕认识不?” 傅律执看着女子正落荒而逃,忍不住又抛出一饵。 果然,女子听见名字便顿住脚步,傅律执嗤笑一声。 “凑巧在澳城撞见个叫臻鸿运的男子。” 傅律执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黎知栀。 两人举止亲昵。 黎知栀当即蹙眉:“不过一张合照,能说明什么?” “杜燕在外面养情人?” 杜燕是刘美婷的母亲,刘美婷又是许子琅的表妹。 “你们女人啊,果然都是色胆包天。” “什么叫我们女人?”黎知栀对这话一万个不赞同。 傅律执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大衣上并不存在的浮尘,几步就跨到黎知栀跟前。 他微微俯身,视线落在她气鼓鼓的脸上,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知栀,有我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在,你还要到处沾花惹草,这不就是色胆包天?” 黎知栀被这话噎得心头火起,抬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傅律执踉跄半步,站稳后眼里的笑意却没散,反而更浓了些。 不远处的李寻欢看得直摇头,接连“啧啧”了好几声,完了完了,他家少爷这副模样,也太不值钱了。 迈巴赫平稳行驶,李寻欢坐在副驾,透过车内后视镜瞥了眼后座半阖着眼的傅律执,斟酌着开口。 “少爷,您为什么不告诉黎小姐她母亲的去世的事可能不简单?” 傅律执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窗外倒退的灯红酒绿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她的性子,总要自己去查一番。我把结果直接摆给她,到时候她只会离我更远。” 李寻欢点头附和着不愧是少爷,这招以退为进的攻心术用得妙。 不直接灌输真相,而是留出让黎小姐自主探寻的空间,既尊重她,又避免因“过度掌控”触发她的防备心,反而能悄悄拉近两人的信任距离。 “她母亲的死,继续查,可能没表面那么简单。” 李寻欢应下,又问,“那臻美儿那边呢?” “哼,我那位大哥倒真有本事。”傅律执语气里带了点冷意,“不仅包情人,还养了个私生女。” 也不知道他大嫂要是知道,她的金兰姐妹这几年去澳城,竟是跟她丈夫另组了家,会是什么反应。 “少爷,那要把这事透露给许少爷的母亲吗?” 傅律执指尖轻敲着膝盖,淡淡道:“下个月,我那个好大哥不是生日吗?” 他顿了顿,指尖停在膝头,眼底淬着点算计的光:“这么大的惊喜,自然要留到人最齐、最风光的时候,才够分量。” 李寻欢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家少爷。 这次去澳城,他们查到少爷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大概率是人为制造的车祸,只是怕打草惊蛇,加上少爷心里惦记着港城的黎小姐,才暂且收了手提前回来,只留了几个人在那边暗中追查。 他轻轻叹了口气,暗自唏嘘,怎么他家少爷,连带着黎小姐的母亲,命运都这么让人揪心呢! ~ 之后的两天,黎知栀都在训练室里练舞。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陈思思、刘美婷和范简儿这次也会参赛。 她没再多琢磨这事,眼下更记挂着明天的跨年。 许子琅刚打了电话,邀她一起去酒吧过。黎知栀心里转了转,觉得有些事或许能借着这机会旁敲侧击问清楚,便应下了邀约。 DarkSide酒吧位于港城瑰丽酒店2层。 酒吧以暗色系为主色调,楼底特高,尽显奢华。 只是到露台位置时,发现宋芷嫣也在,旁边坐着一个男子,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许子豪。 黎知栀刚坐下,就见陈思思挽着个男人走了进来。 陈思思看见她,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径直往另一边的座位去了。 这时许子琅走上前,指着那男人介绍:“知栀,这位是钱薄。” 黎知栀听见秦字,立刻想起了秦菲,便问道:“跟钱总监是?” 第三十八章 他那方面怎么样啊? 许子琅点头:“对,他是钱总监的侄子,也是宋芷涵的表哥。” 她轻啧一声,这圈子的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来的人里,有不少是黎知栀不认识的,众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算下来竟有十几个人。 宋芷嫣倒是主动朝黎知栀打招呼:“黎小姐,没想到我们见面的次数还挺多。” 黎知栀礼貌点头回应。 没等她多说,宋芷嫣又笑着开口:“下月我要订婚,你可一定要来。” 黎知栀愣了一下,着实没料到她会突然发出邀请。 许子琅脱了外套,手搭在黎知栀肩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芷嫣姐,就算你不邀请,你订婚时,我也会带她来,肯定送份像样的订婚礼。” 宋芷嫣扯了扯唇角,笑着应:“好呀,谢谢子琅。” “不客气,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 这时,一道娇柔做作的女声插了进来:“呀,这不是许少吗?脖子上怎么有块乌青?看来是有了女朋友后,生活不节制呀。” 黎知栀侧头望去,只见说话的女子穿着吊带露胸裙,卷发搭在肩头,模样透着几分妩媚。 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黎知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轻扯了下。 是上次傅律执带她去包厢,从暗格里窥看许子琅生活作风的那个女子。 咪咪。 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淡笑着,看不出情绪。 许子琅听到声音、看清来人,身子明显一僵,他轻咳一声刚要开口:“知栀,这个是……” 就见一个男人快步上前,伸手搂住那女子的腰,语气熟稔地对许子琅说。 “子琅,你们来这边跨年都不叫我?这是我的女伴。” 许子琅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没让这叫咪咪的女人闹出出格的事,他连忙介绍:“这是赵篙,我大学同学。” “赵高?” 黎知栀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赵篙搂着咪咪在他们对面坐下,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打趣:。 “黎小姐,可别误会,我的篙是蓬蒿的篙,可不是秦始皇那个赵高,我可是好人。” 黎知栀淡淡点头,心里却掠过一句冷笑。 能跟许子琅混在一起,还帮他遮掩身边女人的人,倒确实是好得很。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后,赵篙的目光又落在许子琅脖子上,故意扬高了声音。 “子琅啊,你还没回咪咪的话呢!你这脖子上的印子?…看来黎小姐果然是你的心尖上的人啊。” 这话意有所指。 黎知栀也想看戏,看许子琅怎么回答,扭头看着看向他。 “咳,你别乱说!” 许子琅连忙摆手,又下意识摸了摸脖颈的淤痕,语气里带着点纳闷。 “我们家知栀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是正经女孩。” 其实他自己也糊涂,上次明明是想和知栀亲近,可后面的事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等他醒过来,人已经在自己别墅里,问了佣人,只说他喝醉了。 黎知栀清楚捕捉到咪咪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大抵是许子琅那句正经女孩,戳中了对方的情绪。 她本就不想和这群人多纠缠,只自顾拿起桌上的鸡尾酒,轻轻抿了一口。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喧嚣也跟着翻涌,有人涌去里面的舞台跳舞,露台这边倒还算安静,能望见维港的夜景,微风吹过时,也算惬意。 可这份惬意没持续多久,众人似乎还抓着许子琅脖子上的印子不放。 咪咪忽然将话头转向黎知栀,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挑衅。 “黎小姐,您男朋友长得这么帅,身上又是淤青又是红印的,他那方面怎么样啊?” 这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她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目光转向许子琅,眼底漫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开口。 “我们家子琅啊……” 她指尖轻轻蹭过杯沿,笑意漫到眼底却没达深处。 “自然是行的,厉害这方面,总不能什么都跟你细说吧?” 果然,黎知栀清楚看见咪咪抓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看来是真被戳到了痛处。 她低头时,嘴角的笑意迅速冷却,眼神里闪过一丝厌倦。 若不是早知道她和许子琅那层不清不楚的关系,自己或许还会虚与委蛇,顺着话头给她一个面子。 眼下这番话,显然说到了许子琅心坎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深了几分,连眼神都亮了。 知栀就是懂他,在外人面前就是夸他。 可这份热闹没持续几秒,黎知栀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像是有冷风顺着衣领灌了进来。 她下意识转身,目光落在露台后方的玻璃窗上。 两个高大身影正从窗边快步走过,那轮廓怎么看怎么眼熟。 “知栀?”她刚想看清,许子琅的声音就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 “没事。”黎知栀收回目光,轻轻摇头,“好像看到个认识的人。” “今天是跨年夜,来这里的本就是圈子里的人,偶然撞见熟人也不算稀奇。”许子琅拿了个草莓递给她。 她点头,接过。 ~ “我的太子爷哟!”顾西洲看着包厢里空荡荡的几个人,一脸哀怨地嚷嚷。 “今年跨年夜,咱就这么窝在这儿,看窗外维港,喝着红酒打打牌?” 傅律执脱了大衣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抬腿跨坐在单人沙发里,从口袋里摸出根细长的雪茄。 打火机“咔嗒”一声响,烟雾缭绕间,他吐了口烟圈,语气漫不经心。 “那你要不回去跟那些古板老头子过?” “可别。跟那些老头待着,真没意思。” 顾西洲撇撇嘴,也挨着沙发坐下,冲另外两人招手:“寻欢,北辰哥,来打牌!今晚咱不醉不归!” 李寻欢虽是傅律执的特助,可在场没人把他当外人。 他本就是家底厚实的富二代,更因小时候被傅律执救过命,打那以后就一心跟着他,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李寻欢笑着开口:“顾少,今晚酒吧跨年的熟面孔可不少。” “你们刚刚在外面,撞见谁了?” 李寻欢抬头看了傅律执一眼,如实回道:“许少,还有黎小姐,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在露台那边。” 顾西洲的目光落在对面吞云吐雾的傅律执身上,八卦心起。 “这是谁又惹我们家太子爷不高兴了?” 第三十九章 赢了给钱! 顾西洲的话刚落,先瞥见李寻欢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又撞进傅律执那张寒气逼人的脸,恍然大悟。 “……是黎小姐呀。” 话音刚落,李寻欢就在桌下悄悄踢了他一下。 哪壶不提提哪壶。 他却偏要凑这个热闹,故意拔高声音:“看见她跟许子琅在一块儿,亲亲抱抱搂搂吧?” 这话一出,就见傅律执“摁”地一声掐灭了雪茄。 他抬眼看向顾西洲,语气没什么起伏:“印度那边有个新项目,要不你去盯着?” “别啊我的好律执!” 顾西洲立刻告饶,手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印度那地方鸟不拉屎的,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去了一趟回来,变成个黑炭头!” 说着又摇了摇头,一副后怕的模样。 李寻欢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发颤,顾北辰倒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安静#坐在那儿看着他们拌嘴,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 刚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关键,这位,竟然喜欢上了自己侄子的女朋友,可真是件有意思的事。 他出国这几年虽和他们断了些联系,但傅律执的性子他多少了解,看来这圈子里,还有不少他不知道的事,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时,傅律执忽然黑着脸抛出一句。 “许子琅玩得那么花,精力方面怎么样?” “你说什么?” 顾西洲愣了一下,一副没听清的样子,随即又嬉皮笑脸起来。 “律执啊,我又不是gay,也看不上你家那侄子,他那方面行不行,你得找个女的问啊!” “也是。”傅律执拿出手机,发送了个定位。 露台这边人越聚越多,几个男人凑在一起玩了好几把骰子,喧闹声此起彼伏。 黎知栀就坐在一旁,只淡淡看着,既不参与他们的聊天,也不去理会旁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成一片安静。 忽然,许子琅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弹出条短信提示。 他点开一看,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忽然想起爷爷和父亲之前交代的话。 他随手将骰子往桌上一推,起身拉了拉黎知栀,抬眼对众人说:“我小叔在包厢,我带知栀过去敬杯酒。” 宋芷嫣一听这话,下意识就想站起来跟着。 许子琅早摸清了她的心思,连忙开口拦着:“芷嫣姐,我小叔这会儿心情可能不太好,你们就在外面玩,不用跟着。” 说着,他又看向赵篙,叮嘱道:“你帮我陪好芷嫣姐。” 黎知栀被许子琅牵着往前走,刚到包厢门口,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直觉不好,难怪方才在露台瞥见的身影,此刻回想起来,越看越像傅律执。 “知栀,放松点。”许子琅察觉到她指尖发紧,侧头温声安抚,“我小叔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刚好我有件事想找他帮忙,你到时候坐在我旁边就好。” 黎知栀轻轻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等许子琅推开包厢门,暖黄的灯光瞬间漫了出来。 包厢比想象中宽敞,屏幕上正放着首粤语歌,熟悉的旋律让黎知栀心头一怔。 是她最爱的老歌《暗里着迷》。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某人特意安排。 其实每次见你,我都着迷, 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模糊的质感,却足够清晰地钻入黎知栀耳朵。 低沉像浸了夜色,每个韵脚都裹着勾人的张力。 她的脚步骤然顿在门口,浑身像被无形的线攥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她闭着眼都能笃定是谁。 当年在国外,他们总爱拉着彼此去KTV泡着,一首首粤语歌从黄昏唱到深夜,他的调子她至今记得。 男人的目光黏在屏幕跳动的歌词上,手指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跟着旋律轻轻敲着节拍。 直到许子琅拉着走了进去,他才微微坐直身子,指尖摁灭烟蒂的火星,歌声没断,只抬眼扫了她一下,那目光淡得像风拂过,转瞬就落回歌词上。 黎知栀迅速收敛住翻涌的情绪,视线扫过旁边的茶几。 顾西洲、李寻欢和顾北辰正围着那儿打牌,牌声混着歌声,倒衬得这方角落愈发安静。 傅律执还在唱着歌,许子琅不好上前打扰,便先走到一排长沙发旁坐下。 黎知栀跟着挨在他身边,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衣角。 那边牌桌上传来动静,顾北辰刚打出一对二,李寻欢就皱着眉叹气:“顾总,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一点水都不放啊!” 顾北辰头也没抬,只淡淡回了句:“赢了给钱。” 说完,他抬眼看向刚坐下的两人,颔首打招呼:“许少,黎小姐。” 这时,角落的服务员走了过来,给几人添了酒,又端来两碗进口意面递到许子琅和黎知栀面前。 许子琅推了一碗给黎知栀,轻声说:“我都忘了,知栀肚子饿了,先填填肚子吧。” 黎知栀垂眼看向碗里的意面,热气裹着香味漫上来。 她确实肚子饿了。 黎知栀正犹豫着蹲在茶几旁吃面未免不雅,旁边的服务员已经拎着两个浅米色软垫走过来,轻轻放在她脚边。 “黎小姐,垫在这下面坐,吃着会舒服些。” 她低声道了谢,起身先将身上的紫色大衣脱下来,搭在旁边沙发的扶手上。 里面穿的是个奶白色的高领衬衫,配了个百褶裙。 黎知栀先将百褶捋得整齐,再侧身屈膝坐到了软垫下。 坐下时,她特意调整了姿势,让裙摆自然垂在腿侧,褶皱均匀铺开。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淑女的精致。 意面的番茄肉酱熬得浓稠,裹着弹滑的面条,咬开还能尝到细碎的牛肉粒,酸咸里带着点罗勒的清香。 这味道太熟悉了,国外时她有段时间特别爱吃意面,又嫌弃外面做的不够鲜,傅律执笨手笨脚照着食谱煮了一下午,最后出来的味道就是这个。 此刻热气漫到鼻尖,她忽然攥紧了筷子。 黎知栀下意识抬眼,目光落在那个像漫不经心靠着沙发、侧过身来的人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清晰看见男人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亮光。 第四十章 你还会缺女人? “知栀,快吃啊,这面味道很特别。”许子琅在旁轻声提醒。 “可不是嘛,你们俩有福了,这可是律执亲手交代大厨做的。” 顾西洲凑过来补了一句。 黎知栀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泛白。另一边,李寻欢正洗着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抬头朝傅律执。 “少爷!顾大少打牌太狠了,你快来帮我赢几把!” 傅律执这才慵懒地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西装裤上不存在的褶皱,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往牌桌这边走。 他颀长的身影刚好罩在黎知栀上方,她莫名觉得一阵尴尬,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李寻欢立刻起身让座:“少爷,您坐。” 傅律执坐下时,长腿往前一伸,膝盖刚好抵在黎知栀百褶裙的小腿根部。 他没看她,只弯下腰,指尖轻轻理了理黑色衬衫袖口。 顾西洲眼尖,突然瞥见他的袖扣,眉头一挑:“律执,你这袖扣好熟悉啊,这好像是黎……”小姐话还没说完。 傅律执便抬手晃了晃手腕,露出那枚F字形的袖扣,语气平淡:“好看吗?” 傅律执一靠近,黎知栀的心跳就像撞乱了的鼓点,只能埋着头往嘴里扒拉意面,连酱汁沾到唇角都没察觉。 直到顾西洲的话钻进耳朵,她才猛地抬头,视线刚好撞在男人伸在面前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动作微微凸起,透着股藏不住的力量感。 她的目光落在在袖口上。 他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戴在手上。 “黎小姐,你说这袖扣配我吗?”男人忽然微微侧头,目光牢牢锁住她,眼底飞快掠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黎知栀僵住,她怎么也没想到,傅律执会这么直接地问她。 李寻欢搬了把椅子,轻手轻脚坐在傅律执身侧,眼角余光扫过对面僵着的黎知栀,心里不由得啧啧两声。 他家这少爷,可真是腹黑到了骨子里。 打从回国那天起,他就瞧明白了,傅律执根本是在布一盘大棋。 他是稳坐阵前的执棋人,每一步都算得精准,而黎小姐,分明是这盘棋里最关键的那颗子,从一开始就被他牢牢圈在了棋盘里。 李寻欢暗自叹了口气,黎小姐啊,怕这辈子,都逃不出他家少爷的手掌心了。 傅律执的视线始终落在她微颤的指尖上。 他忽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毫无预警地拂过她耳廓。 “怎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絮语,带着磁性。 “我的手,比袖扣好看?” 黎知栀呼吸一窒,被那阵熟悉的冷木香全然包裹,她强迫自己抬起眼,却不偏不倚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失措。 “小叔……是人中龙凤。”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戴什么,都只是陪衬。” 一旁的顾西洲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凑近:“那我呢?” 黎知栀没有躲闪,目光却仍被无形的线牵在傅律执身上,轻声回:“顾少的风采,无人会忽视。” “在座的各位都是港城有名的世家公子哥,本身就自带矜贵气质,自然戴什么都好看。”她补充了句。 许子琅刚吃好意面,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傅律执时,语气带着几分维护。 “小叔,你就别吓知栀了,她胆子小。” “确实,像只受惊的小猫。”傅律执嘴角微勾应了句,身子往前倾了倾,从茶几上抽过一张纸巾递过去。 指节微微收紧,显然是隐忍着没亲自上前。 他目光落在黎知栀唇角,“黎小姐看来很爱吃这意面,这里沾了酱汁。” 说着,还抬手用食指虚指了指自己的唇边。 黎知栀一愣,赶紧从他手里接过纸巾,低头擦了擦嘴角,声音轻细。 “谢谢小叔,意面味道很好。” “好了,还有两小时就跨年了,我们再打几副牌吧!” 顾西洲赶紧转开话题,目光落在黎知栀身上,带着点玩笑意味,“我还想从你口袋里赢点钱呢。” 他刚从傅律执眼里瞧出点端倪。 那眼神,分明是差一步就要亲自上手给黎小姐擦嘴角了,偏还硬忍着。 顾北辰全程像看好戏,这时也附和。 “是啊,律执,我还没从你手里赢过几个回合呢。”说着,已经把洗好的牌往茶几上一放。 傅律执不咸不淡应了声,转头看向许子琅:“一起吧。” “行,我看看我今天有没有好运气。”许子琅笑着应下。 一旁的李寻欢暗道,你这晚上就别指望好运气了吧? 没瞧见吗?他家少爷有美人在侧,正等着好好表现呢。 服务员收走碗筷后,黎知栀刚要起身,傅律执的左腿忽然从她身后往前伸了伸,轻轻抵住她的后腰。 她起身的动作瞬间顿住,后背刚好顶在男人的大腿根部,裤脚边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身子明显一僵。 许子琅没注意到这细节,还伸手揉了揉黎知栀如瀑的长发,笑着说:“知栀,就这样坐着看我们打吧。” 说着,顺手拿过一盘水果放在她面前。 “许少,这里就你带了女伴,别在我们面前炫耀,我们会吃醋的!” 顾西洲眼角余光扫过对面的人,见他指节用力,手里的扑克牌都快被捏出褶子,那模样显然是在强忍着翻涌的醋意。 他心里暗笑一声,赶紧适时开口打圆场。 许子琅笑着回:“顾少,你还会缺女人?” “缺!”顾西洲立刻接话,眼神扫过黎知栀和傅律执,话里有话,“这里除了你,我们都缺。” 这话里的暗示太明显,黎知栀一下就听出来了,许子琅却没察觉,还在笑着摆手。 显然大家都知道许子琅玩得花,女人多。 几人洗好牌,决定玩升级,顾西洲和傅律执分到一组。 黎知栀坐在软垫上,比旁边的人矮了好一截,整个人显得小巧玲珑,从远处看,竟像窝在傅律执身侧的怀抱里。 傅律执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他故意把手撑在大腿上,身子往前倾了倾,距离黎知栀又近了几分。 她下意识往许子琅那边挪了挪,可后背依旧清晰地感知着来自某人腿部的温热与力量,根本无处可逃。 “知栀,冷吗?” 第四十一章 黎小姐也感兴趣? 许子琅察觉到她的动作,侧过头关切地问,手臂非常自然地伸过来,想揽住她的肩膀,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头的前一瞬。 “嗒。” 一声轻响,一件带着体温的、质地精良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从后方盖在了黎知栀的肩上,将她整个肩背,笼罩了进去。 黎知栀彻底愣住。 许子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 他抬头,看向西装的主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被越界的不悦:“小叔?” 傅律执甚至没看许子琅,他的目光落在黎知栀瞬间僵直的背影上,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钝刀子割肉。 “冷,盖上。” 他顿了顿,仿佛才想起要回答许子琅的疑问,语调平缓却字字千斤。 “我是子琅的小叔。” 他的目光终于慢悠悠地转向许子琅,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免得他以后出去说,我这个做长辈的,看着你受凉……都不近人 情。” 顾北辰刚举杯饮下一口酒,猛地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这话说得可真够冠冕堂皇,分明是借着光明正大的由头,明目张胆关心自己侄子的女朋友,他心里只剩实打实的佩服。 一旁的顾西洲同样瞳孔地震,我靠,这么刺激? 当着正主的面就这么“水灵灵”地示好,也太双标了! 黎小姐都快僵成雕塑,这位倒还在这儿演着“中国好叔叔”的戏码。 李寻欢在心里连喊三声救命,这气氛又尴尬又暧昧,让他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 可眼睛偏又移不开,只能暗自纳闷,许少平时看着挺通透,这会儿怎么就没看出来不对劲呢? 你头上要顶个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黎知栀自己也说不清,情绪是怎么悄悄平复下来的。 显然,顾西洲和李寻欢都知道她跟傅律执过去的事,唯独许子琅被蒙在鼓里。 她轻咳一声,侧身转向许子琅,故意大大方方地把手覆在对方手背上:“是有点冷,没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要谢谢小叔的西装。子琅你加油,多赢点,最好把小叔的钱都赢过来。” 许子琅握住她的手点头,“我尽量。” 黎知栀不用回头,光用脚想都知道傅律执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人占有欲强得可怕,她不敢贸然起身,怕对方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只好重新坐直,拿起果盘低着头小口吃着。 后背已经僵直了许久,她本就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性子,干脆将整个后背微微靠在了某人的腿上。 直到这时,那股迫人的威压感才消散了些许。 傅律执只觉得腿上突然落了片轻软,像是团温温的云贴过来。 那点重量不沉,却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瞬间漫开。 他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下,原本周身冷硬的气场像是被戳破了个小口,不仅散了大半,连腿上传来的细微触感都变得清晰又烫人,压得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垂眸扫过自己的牌面,指尖捻起纸牌,打出一副顺子。 最苦的当属顾北辰,连着几副牌下来,他和许子琅就没赢过。 顾西洲在一旁得意地晃着腿,“看来啊,抱大腿就是不一样,今晚你们俩的钱包可别想藏着掖着!” 许子琅倒没因输钱不高兴,他想起祖父和父亲交代的事,便装作闲聊般开口。 “小叔,我听说傅氏集团最近有几块地皮要拍卖?” 洗牌的间隙,女子指尖刚捏起颗红透的草莓,正要往嘴边送,没留神傅律执的目光早落在了她手上。 他眼尾几不可察地勾了下,没等她抬手,就先伸了手,指尖轻轻挡了下她的手腕,动作自然得像拿自己的东西,径直把那颗草莓截了过来,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黎知栀看着指尖空了,草莓没了,当即侧过身瞪了傅律执一眼。 像是故意气他,她重新从果盘里捏了颗草莓,转身就往许子琅嘴边送。 傅律执觉得这一幕刺眼,嘴里的草莓味瞬间不甜了。 一旁的李寻欢原本看打牌看得津津有味,此刻也暗自咋舌,天呐黎小姐这是当着少爷的面明目张胆秀恩爱。 少爷要是发作起来,怕是要疯! 果然,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傅律执把牌往桌上一扔,抬眼看向许子琅。 “是你自己感兴趣,还是许家感兴趣?” 许子琅连忙接话,“小叔,我知道您向来公正。是爷爷和我爸对那几块地皮有意,想问问您能不能透个底价。” “许家想要那块地,就凭实力争,我不偏帮。”傅律执语气公式化,没半分松动。 “可小叔,你也是许家人啊。” “我身上是流着许家的血,但我更多是傅家人。” 傅姓自然比许姓好,特别是在这港城。 “小叔也知道,芭蕾舞院现在是许家产业,后面那块地皮许家要能拿下…” 许子琅的话让黎知栀多了几分好奇,特别是还是跟她母亲的产业有关系的。 “黎小姐也感兴趣?” 关乎母亲的东西,她半分也不能错过,只好侧过头问:“小叔,进您的拍卖会,需要什么要求?” 傅律执饶有兴趣挑眉:“你想去?” “只是想长长见识。”黎知栀眨眨眼,明知对方在等她低头。 “进拍卖会得要傅氏的邀请函。” “那小叔能否给我几张?” “几张?”傅律执眸色沉了沉,这女人胃口不小,怕是想拿邀请函去讨许子琅。 他手伸进搭在黎知栀肩上的西装口袋,指尖却顺着口袋内侧往下,大掌直接摸向她的腰,还用力按了一把。 黎知栀身子猛地一僵,瞬间坐直。 “我的邀请函可不是那么容易给的。”傅律执的声音压得极低,后两个字几乎是贴着黎栀的耳根吐出来,“报酬。”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掌心躺着三张邀请函:“三张够吗?” 黎知栀赶紧点头,心里清楚他既提了报酬,自己绝不能再多要,不然指不定要应付什么过分要求。 她接过邀请函,轻声道了句,“谢谢”。 这时,顾西洲瞥见墙上的钟,拍了下手:“快12点了,去阳台倒计时跨年吧!” 第四十二章 二桃杀三士 黎知栀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把衣服搁在桌上,稍作停顿后站起,走到一旁披上自己的大衣。 许子琅牵住她的手,引着她往阳台走去。 傅律执目光扫过自己的大衣,鼻腔里轻嗤一声,神色带着几分不屑。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脚步一趋一趋,不疾不徐地跟在两人身后。 酒吧露台正对着维港,晚风裹着微醺气息拂过。 对岸中环的摩天大楼亮如白昼,海港中心等楼宇不时窜出许愿流星般的烟火。 湾仔会展中心的巨幕开始倒数,人群的欢呼隐约飘来。 零点一到,1300米宽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红、绿、紫等彩烟交织成七彩祥云,与海面倒影相映成趣。 “新年快乐。” 众人齐声喊道,欢呼声瞬间填满露台。 傅律执侧过头,目光落在黎知栀的侧脸上,轻声说了句话,却被喧闹彻底淹没。 黎知栀刚想细听,就被周围的热闹裹住。 大家转身时,服务员已端来斟好的高脚杯,众人抬手相碰,清脆的碰杯声混着笑语。 斜对面露台上,宋芷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低声骂道:“贱人,有了许子琅还勾着傅律执!” 身旁叫咪咪的女人晃了晃酒杯,劝道:“宋小姐,傅少这样的港城太子爷,喜欢他也正常。” 宋芷嫣挑眉反问:“咪咪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许少的人吧?怎么,这是又有新目标了?” “要不要合作?”咪咪拿着杯子跟宋芷嫣碰了下。 ~ 黎知栀从洗手间回来,发现许子琅已经不在。 她刚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就收到一条消息是许子琅让她去外面露台。 黎知栀没料到,刚才在洗手间竟撞见宋芷嫣和陈思思聊天。 两人都提到家里想拿到傅氏集团拍卖会的邀请函。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三张邀请函,这东西的含金量,比自己想的要高得多。 早知道该多要几张就好了…… 念头刚冒出来,她又立刻甩了甩头,自嘲地笑了笑,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傅律执那样的人,她要敢问,还不知道他会提什么要求。 露台上,几人站在那,就听见许子琅的声音:“芷嫣姐,这事我真帮不了你。” 推开门时,许子琅正皱着眉,身旁陈思思在抱怨:“你小叔也太不近人情了,一场拍卖会还要邀请函……” “少说两句。”许子琅打断她,转头看向宋芷嫣,语气沉了些,“小叔的拍卖会必须要邀请函才能进。” 宋芷嫣立刻追问:“你有办法吗?” 他摇头:“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向来只讲规矩不讲人情,何况他跟爷爷、我爸本来就有矛盾,走关系根本没用,我正愁这事。” “我爸也刚听说这事,托了人想拿张邀请卡,现在还没消息呢。”陈思思开口。 “子琅。” 几人刚转身,就见黎知栀挎着包走进来。许子琅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肩膀。 “你们在说邀请函的事?” 黎知栀状似无意问一声。 许子琅想起小叔刚给的三张邀请函,可是作为男人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黎知栀内心嗤了一声,踌躇片刻后,还是从包里把邀请函掏了出来。 几人的眼睛瞬间亮了,死死盯着。 黎知栀留下一张,把另外两张递给许子琅:“邀请函能多带一个家属,我大概要陪我父亲去。” 她顿了顿,“这两张给你,不过你跟宋小姐、陈小姐关系熟,家里还有爷爷和父亲,估计人数不太够,剩下的就看你怎么安排了。” 许子琅捏着邀请函,心里自然兴奋,可又莫名有种被黎知栀架在火上烤。 他瞥见一旁眼冒光的宋芷嫣和陈思思,眉头又皱了起来,黎知栀要带父亲,自己这边父亲、祖父肯定想去,妹妹许萧珊也得算上,两张根本不够用。 而且刚才宋芷嫣找他帮忙时,他还说过会尽力。 黎知栀把这“烫手山芋”递出去,一来是想让许子琅知道自己在乎他,二来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 她本就看不惯宋芷嫣和陈思思的做派,心里还有别的考量。 果然,宋芷嫣和陈思思立刻找了借口,拉着许子琅往里面走。 许子琅只好回头:“知栀,你在这儿等我会儿。”黎知栀点点头,说自己在外面吹吹风。 “黎小姐这就把邀请函送出去两张,看来是真在乎许少啊” “你这墙角,挖得可不够深!”顾西洲躲在拐角阴影里,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兴味。 傅律执目光落在阳台那道女子背影上,嗤笑一声,始终没开口。 “少爷,黎小姐这做法,我实在看不太懂。”李寻欢低声说。 话音刚落,傅律执已经迈开长腿,径直朝阳台走去。 “好一出二桃杀三士。” 黎知栀闻声回头,就见傅律执倚在廊柱上,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她心头一凛,侧身看向他,语气平静。 “小叔这话,我不明白。” 还真是叫小叔叫顺口了,傅律执扯了扯唇,大步向前。 傅律执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不由分说就攥住黎知栀的左手擦了起来。 “你干嘛?” 黎知栀挣了挣,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脏。” 傅律执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黎知栀这才反应过来,他八成是看到自己和许子琅牵手了。 原来这人真有洁癖。 她正蹙眉,傅律执又强势抓过她的右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这么好看的手,下次再乱给人握,我就在你手上纹上我的名字。” 黎知栀用力抽回手,语气发沉:“傅律执,你别得寸进尺。” 男人却勾了勾唇,比起“小叔”,他显然更喜欢她叫自己的名字。 他俯身逼近,目光锐利:“你果然没那么喜欢他。” “小叔,你说错了。” 黎知栀迎上他的视线,没有半分退缩,“我喜欢他,不然也不会把那么宝贵的邀请函给他。” 傅律执,“呵。”一声,点破她的心思。 “表面看,你是在对我侄子示好,可实际上呢?你这分明是借刀杀人。” 傅律执把湿纸巾扔到一旁垃圾桶,目光落在了远处,“邀请函这么难得,许家要去的人不少,再加上宋小姐、陈思思,这些人哪个不想要?” 第四十三章 许子琅还是太闲了。 “我艹。” 这黎小姐玩的顶级阳谋啊! 顾西洲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李寻欢,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 “黎小姐,够腹黑,比律执还…” 可不是吗?这是在内杠呀,同盟破裂,这一招破坏了他们的利益共同体。 高啊! 黎知栀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被擦拭过的手背泛着淡淡的红,细微的灼热感还残留在肌肤上。 这男人可真是…… 不过是牵了下手,可转念一想,若是再进一步……黎知栀身子猛地一颤,不敢再往下想。 只是出口的话,带着刻意的疏离:“那又怎样?小叔,你要告诉他便去说。” 一旁的傅律执只觉得这女人别扭得厉害。 明明每次靠近她,眼底藏不住的波动骗不了人,那份下意识的沉沦与依赖,分明… 可她靠近许子琅,甚至执意要嫁给他。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母亲的芭蕾舞院? 还是说,这里头藏着什么旁人不知的隐情? 傅律执疑云丛生,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试探:“我帮你买下芭蕾舞院?” “买下来?” 傅律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颗石子猝不及防砸进黎知栀心里。 她太清楚傅律执的分量。 以他在港城的势力,只要他想,没什么不行。 可一旦他这么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会曝光。 到那时,她原本想悄悄膈应许萧珊的心思,会瞬间变成摆在明面上的对峙,再无半分迂回的余地。 而她暗中调查母亲自杀的事,更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曝光,被彻底打乱节奏,甚至可能直接中断。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这么做。 “不行,小叔你这是给我添乱。”黎知栀直接拒绝。 “黎小姐拒绝得这么干脆,看来是一心想当许家少奶奶。” 傅律执忍着怒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黎知栀心头一紧,瞬间警觉。 她竟忘了,这人的占有欲从来都是如此极端。 脑中念头飞速闪过,她猛地抬眸看向他,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傅律执,你别乱来!我……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傅律执眉峰微动,眼底掠过一丝探究,语气淡漠:“说。” “下月宋芷嫣和许家的订婚宴,你知道吧?”见他点头,神色毫无波澜,黎知栀接着往下说,“我刚才在洗手间,听到了她和陈思思的对话。” 傅律执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宋芷嫣……她对你还没死心,想在订婚宴上对你下手。” 黎知栀顿了顿,想到她们的交谈,声音里添了几分寒意。 “大概就是下药、设计共处一室,玩偷梁换柱的把戏。” “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傅律执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黎知栀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眸底翻涌着冷意。 她在洗手间听到的远不止这些。 宋芷嫣的算计,何止傅律执? 连她也被囊括在内,竟打算将她一并设计送给许子豪。 这两个女人的心思,简直歹毒到了极点。 “所以小叔……” “小叔!” 话音未落,两人闻声转身,只见许子琅已经走近,笑盈盈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黎知栀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朝着许子琅扬声道:“小叔问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呢!” “呵。”他眸色沉沉,又拿这事刺激他,黎知栀,真是好得很。 许子琅缓步走过来,手轻轻搭在黎知栀的肩上:“这事,我也在跟父亲商量。” “哦?那我可等着吃你们的喜酒了。”傅律执故意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人心上。 黎知栀心头一紧,男人已经上前两步,停在她身侧。 强大的威压感瞬间笼罩下来,她心底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又把他惹毛了。 ~~ 浅水湾别墅二楼阳台,晚风带着微凉的湿气拂过。 傅律执倚着栏杆,指尖夹着的烟燃至一半,火星在夜色里明灭。 他的目光越过庭院,精准落在对面别墅楼下。 许子琅刚送黎知栀回来,两人站在车灯晕开的暖光里,身影挨得极近。 许子琅抬手轻拥了下黎知栀,傅律执握着烟的手骤然收紧。 身后的李寻欢瞧着他这模样,轻声开口:“少爷,您在这别墅,黎小姐……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傅律执声音淡淡的,视线仍未从楼下收回。 这时,脚边传来轻轻的蹭动。 他低头,就见那只雪白的布偶猫正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腿,碧绿的眼睛望着他。 傅律执弯腰将它抱起,指尖抚过它背上柔软的花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嘲。 “你看,你家主人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该怎么办?” 李寻欢听得一愣,他家少爷这都要成望妻石了。 “子琅,邀请函的事……” 许子琅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温和:“你能给我两张,已经很好了。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黎知栀点点头,“也是,怎么样都得先紧着你们许家的人。” 顿了顿,她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了,我刚才听见宋芷嫣他们聊天,说小叔手里那几块地皮现在炙手可热,好多人盯着呢。” 许子琅应了声:“嗯,我也正为这事发愁。等拍卖会结束,忙完这段,我好好陪你。” “好。”黎知栀应着。 许子琅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我今晚在你这儿住,行不行?” 黎知栀刚要开口,几声软糯的“喵喵”声突然传来。 黎知栀皱起眉,下意识转头四处张望:“我怎么听见猫叫了?” “这附近都是富贵人家,有人养猫很正常。” 许子琅温声安抚。 黎知栀抿了抿唇,点点头。 “我今天喝多了。头很疼…” 她抬眸望着许子琅,一脸疲惫。 许子琅语气带着点小委屈,“那下次……不许再拒绝我?” 阳台之上,锐利的眼眸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去打电话。” 他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把非洲那个最大的项目停了。” 李寻欢心头一凛,连忙应声,指尖刚触到手机,就听见身后男人低声嗤笑,语气里满是嘲讽。 “看来,许子琅还是太闲了。” 李寻欢不敢多听,匆匆拨通电话,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少爷真是为了红颜动了雷霆之怒,许子琅这回,怕是真要倒大霉了。 非洲的项目一停,许家又要着急了。 第四十四章 把鞋穿上! 一月十号。 芭蕾舞大赛,黎知栀才发觉今日参赛人数远超预期,就连观众席上,也坐了不少港城的重要人物。 她正朝着更衣室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回头望去,竟是顾北辰。 她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笑着上前:“顾总,您真的来看比赛了?” 顾北辰淡淡颔首。 黎知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随身的小挎包里取出一块腕表,递了过去:“最近太忙,上次跨年聚会,也没能把这表交还给您。” 顾北辰接过腕表,径直戴在手腕上,抬手端详片刻,薄唇微勾:“黎小姐手艺果然精湛,修复得毫无痕迹。” “您满意就好。”黎知栀浅笑回应。 顾北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她:“这里面是修复好的医院录像,你得花些时间慢慢看。” 黎知栀双手接过U盘,眼底满是感激:“太谢谢您了,顾总。” 她抬眼示意了下更衣室的方向,“那我先去换衣服,比赛结束后,我请您吃饭。” 顾北辰颔首应允,黎知栀便转身,快步朝更衣室走去。 “哟,这黎家小姐总算肯露面了?” 黎知栀刚踏进更衣室,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便传到耳根。 她抬眸望去,只见陈思思、范简儿几人正围坐在化妆镜前,手里拿着美妆刷,满脸倨傲地打量着她。 开口的正是陈思思,见她看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黎知栀眼神微冷,淡淡回怼:“我天生丽质,自然不用像某些人,靠几层粉底堆砌脸面。” “你…”陈思思看着自己的妆容就很气,皮肤暗沉还有斑。 “思思,你跟她置什么气?”范简儿放下粉饼,语气阴阳怪气,“有些人啊,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前沈总监的女儿,才有恃无恐罢了。” “范简儿。”黎知栀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眼神里淬着冷意,“嘴巴放干净点。” 母亲是她的逆鳞,谁也碰不得。若是再敢妄议,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压下心头的火气,黎知栀径直走到角落的空位坐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刘美婷换好衣服推门而入,一眼就察觉更衣室里气氛凝滞得厉害。 她连忙打圆场般扬高声音:“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参赛的好多都是大学生,个个长得拔尖!观众席更夸张,不少世家公子和集团老总都来了呢。” “那又怎样?”陈思思却一反常态,猛地抬眼瞪向她,语气冲得很,“我们用得着去攀附那些人?也就那些大学生,才盼着靠这点机会一飞冲天吧!” 黎知栀没理会她们的争执,更衣室本配有化妆师,可她来时,化妆师早已被支走。 之前化妆师在时,也从没把她放在眼里,此刻她干脆自己拿起化妆品,对着镜子,利落地动手上妆。 黎知栀妆容已毕,走到储物柜前取舞衣。指尖刚触到衣料,便察觉异样。 舞衣侧面的缝线被人故意挑断,线头松散地挂着,破绽刺眼。 她眸光一沉,低头看向一旁的舞鞋,果不其然,鞋跟处也被做了手脚,轻轻一碰便晃得厉害。 “哼,还是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她嗤笑一声,眼底却淬着冷意。 演出服被毁,不用想也知道是范简儿几人搞的鬼,这笔账,她暂且记下。 眼下比赛在即,别无他法,她只能去取母亲留下的旧舞衣。 关了储物柜,她径直往仓库方向走。 上次来这里时,她见过母亲的几件比赛服,看尺寸,自己应是能穿。 推开仓库门,她很快找到合适的舞衣。 可当她拿着衣服转身去开门时,却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 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该死!”黎知栀低咒一声,心头火起。 今天是她的比赛日,她们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堵她,是铁了心要让她出丑。 黎知栀用力拧了拧仓库门把手,确认已被死死反锁。 她急步走到窗边,抬头打量。 窗台不算矮,离地面足近两米的高度。 没时间犹豫,她先将母亲的旧舞衣仔细叠好,塞进随身的长袋里。 随后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搬来的凳子上,这点高度,小心些应该不至于扭伤。 可真站到窗边,往下看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 她深吸一口气,闭眼默念几声。 黎知栀闭着眼纵身跃下,预想中的磕碰并未到来,身体反而跌入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 男人手臂遒劲有力,稳稳将她托住,带着清冽冷香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黎小姐,莫不是投怀送抱错了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玩味的慵懒。 黎知栀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撞进傅律执深邃的眼眸里。 “傅…小叔?” 她脸颊骤然发烫,声音都有些发紧,怎么也没想到会径直跳进他怀里。 她慌忙挣扎着站稳,脚趾下意识蜷缩起来,窘迫地垂着眼。 待抬头时,才发现傅律执身侧还站着几人,正目光各异地看向她,耳根瞬间烧得更旺。 方才他那语气里的戏谑与从容,此刻想来,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撩人。 庆幸,他没有说别的过火的话。 “哈哈哈,傅总这是天上掉下林妹妹啊?”身后有人打趣出声,先前的凝滞瞬间被打破。 傅律执却未理会,目光落在黎知栀光裸的脚上。 小巧的脚趾正窘迫地蜷着,泛着细腻的粉。 他眉峰微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身后人的视线,语气沉了沉:“把鞋穿上。” “哦。”黎知栀脸颊发烫,慌忙从随身袋里摸出高跟鞋,弯腰仓促套上。 “我、我要去准备比赛了!”话落,她便转身快步小跑着离开,背影都透着几分慌乱。 待她走远,身后的人才敢围上来,满脸震惊。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那位素来冷冽疏离的港城太子爷,不仅抱了女人,说话时的语气,竟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难道是他们眼花了? 傅律执垂眸,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抱她时的触感,他收回目光,周身的温度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只淡淡道:“走吧。” 第四十五章 事情已经办妥! 黎知栀在上台前,给观众席的罗邓瞪发了一条信息。 罗邓瞪坐在观众席上,盯着手机短信一脸茫然,嘟囔出声。 “让我去剪别人的衣服,知栀怕不是有破坏妄想症吧……”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罗邓瞪下意识侧头,就见顾西洲那张俊朗的脸近在咫尺,正低头凑在她耳边,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手机屏幕,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我去,你们这姐妹俩,是想搞破坏?” “嘘,顾少别乱说。” 罗邓瞪慌忙按灭手机屏幕,腾地起身。 侧身时余光一扫,才瞥见顾西洲身旁早已坐着几人。 傅律执也在。 她连忙点头打招呼,拎起包就想往前挪,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凑近顾西洲:“顾少,要不……一起去帮个忙?” “不是吧,罗医生…”顾西洲挑眉,语气满是不可思议,“你居然让我陪你们做这种事?” 话音刚落,大腿就被人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他侧头,就见傅律执目光依旧落在前方,清冷的声音却精准传进他耳中。 “多讨好点罗医生,免得你上次那糗事…” “得得得,律执!”顾西洲立刻垮了脸,“你这胳膊肘也太往外拐了,根本没把我当兄弟!”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提着自己外套往前走。 罗邓瞪对着傅律执的方向双手合十,小声感慨:“太子爷仗义!” 说罢,也拎着包匆匆跟上。 舞台上,女子以一记完美的阿拉贝斯克定格,身姿挺拔如寒梅,方才那32个单足挥鞭转的残影仿佛仍在灯光下流转。 每一圈都稳如磐石,每一次足尖点地都精准利落,极致的控制力与冷艳的舞台张力,瞬间将前面选手的表演衬得黯然失色,堪称专业层面的彻底碾压。 台下评委席上,起初静#坐的几位评委相视一眼,眼中皆是难掩的惊艳。 更是忍不住低声赞叹:“原来是沈总监的孩子,难怪!” “这功底,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侧台的幕布后,范简儿几人立在阴影里,眼底翻涌着不甘。 凭什么她能跳得这么好? 陈思思侧过脸,语气带着几分质疑看向范简儿:“你不是说……她的衣服会出问题?你看,她身上的舞裙分明完好无损。” 范简儿的目光落在台上轻盈旋转的身影上,眉头微蹙,“她多半是发现了。” 刘美婷抬手重重捶在一旁的柱子上,声音压得极低,满是懊恼:“我明明看着她进了仓库,特意让人把门锁死了!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居然还能赶在登台前及时出来。” 陈思思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放心,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她在明,我们在暗,总有机会的时候。” 范简儿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急什么?先让她得意这一会儿。” 黎知栀走下舞台,她目光淡淡扫过幕布后几人僵硬的脸,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有些人想把别人推进河里,倒要先看看自己脚下,会不会先滑进去。” 显然她听到了她们对话。 陈思思眼神闪躲:“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黎知栀淡淡点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舞衣上,语气平静:“我背后虽没长眼,但这是我母亲留下的舞衣。人在做,天#在 看。” 说罢,她不再看身后几人各异的神色,转身径直离开。 黎知栀没想到这场比赛竟有这么多人参赛,更意外自己拿下了第一名。 领完奖下 台,手里莫名被塞了好些名片。 身旁其他获奖的女孩满脸兴奋,她却只觉手中的名片有些发烫。 握着奖杯走向后台更衣室时,拐角处传来的对话让她脚步一顿,眉头骤然蹙起。 “我们拿了奖,又有这么多名片,这下总能挤入上流社会了吧?” “小声点!你忘了?这芭蕾舞比赛从去年起,就是给我们这种长得漂亮的人铺路的……” “可那是要出卖身体的!” “不许再说了!” 后面的话压得低,却足够让黎知栀心头一沉。 看着两个女孩走进更衣室的背影,黎知栀眼中燃起怒火。 原来这场看似光鲜的比赛背后,竟藏着这样龌龊的交易? 所谓的提供平台,竟是如此不堪! 许子琅知道这些吗?赛事总监钱菲,又是否参与其中? 他们竟然拿她母亲的芭蕾舞院来干这种事。 “妈妈,我以后要做最棒的芭蕾舞者,就像您一样。” 儿时对母亲说过的话,此刻清晰地回荡在黎知栀耳边。 记忆里,母亲曾温柔地搂着她的头,眼神里满是期许:“知栀,妈妈办这所芭蕾舞院,是想给热爱芭蕾的人一份公平与公正,让每个有梦想的孩子,都能拥有一个纯粹的舞台,去实现自己的心愿。” 黎知栀眼眶微微泛红,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奖杯。 妈,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您一辈子辛苦经营的芭蕾事业,变成如今这般肮脏不堪的模样。 她转身走向休息区,从包里拿出手机。 刚解锁,点开一看,屏幕上只有简短一句。 【事情已办妥。】 黎知栀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指尖快速回复。 【谢谢。晚上我请你吃饭。】 黎知栀存了看戏的心思,拎着自己的衣物快步走进一间单人卫生间换装。 刚换好衣服,隔壁就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啊!我的衣服怎么全都成碎片了?” 她眉梢微挑,这么狠?直接剪成碎片了? 隔壁的惊呼此起彼伏。 “我的裙子裂了!到底是谁干的?” “我的衣服怎么碎得像纸片一样!” 黎知栀捂着嘴低笑出声,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你把她们的衣服剪得这么碎,没被人发现吧?当心监控。】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罗邓瞪的回复就来了:【放心!我让小跟班帮忙了,全程顺利得很】 小跟班? 还有帮手? 黎知栀发了个【?】 【顾西洲,顾大少帮忙的】 黎知栀一愣,眼神里满是诧异。 罗邓瞪这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堂堂顾家少爷顾西洲都拉来一起做这种恶作剧。 第四十六章 这么喜欢听人墙角! 隔壁开门声,夹杂着气急败坏的叫嚷:“怎么回事?你们的衣服也…” 紧接着范简儿是尖利的咒骂,“哪个贱人!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绝对饶不了她!” 黎知栀觉得有趣,索性推开隔间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黎知栀?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你搞的鬼?”陈思思见她,立刻将怒火撒了过来。 前者却一脸从容,慢悠悠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抽了张纸巾细细擦干,又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补起妆,语气轻飘飘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黎知栀补好妆,转过身脸上带笑,“我从换衣服到上台,可没那个时间,总不能有分身术吧!” 说完,她收好东西,拎起包径直往外走,留下身后的人气得狠狠跺脚。 黎知栀没走主通道,转而拐向剧院后方的另一条侧道。 她实在不想撞见前门的拥挤人群。 刚和罗邓瞪通话约定好就餐时间,她便脚步轻快地往安全通道方向走。 刚拐过转角,前方拉扯的两道身影让她顿住脚步。 许萧珊? 她怎么和一个男人拉扯? 那男人的背影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许子琅身边的助理。 黎知栀眸光微动,悄悄弯腰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时美,你怎么在这儿?” 陈时美一把将许萧珊拉进旁边的隔间。 “我今日是奉少爷之命,来给黎小姐送花的,只是一直没找到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比赛。”许萧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眼神里满是委屈,“你就没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陈时美沉默片刻,上前轻轻抱住她,声音低沉:“对不起,珊珊……” “许萧珊猛地推开他,眼眶通红,“我都跟你说我被人下药了!我父亲要把我送到别人床上,我鼓起所有勇气让你来救我,想跟你走,可你为什么没来?!” “珊珊,你清醒点。”陈时美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带着无奈,“我只是你哥的一个助理,而你是许家小姐,他们绝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况且,你现在过得不是挺好吗?” “好?”许萧珊情绪骤然激动,一把将他推得后退两步,声音发颤:“陈时美,我肚子里的孩子……” 隔间外,黎知栀正凝神听着,忽然看到陈时美脸色大变,猛地捂住许萧珊的嘴,压低声音警告:“不许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许萧珊用力挣开,眼里满是不甘,追问:“那你还爱我吗?我听我哥说,你最近在相亲!” 陈时美眼神闪烁,避开她的视线,迟迟没有回应。 许萧珊见状,再次用力将他推开。 “果然,你还是要跟别的女子…” 原来许萧珊根本不爱她父亲,而她父亲分明是被人利用了。 黎知栀在心底嗤笑一声。 好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 她必须想个法子,让她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父亲看清这背后的真相。 她攥紧拳头,为了听得更清,不自觉地又向前挪了半步,脚下却不慎踢到了一个靠在墙边的闲置画架。 “咚”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谁在那里?!”隔间里的声音瞬间警惕起来。 糟了!要被发现了! 黎知栀心头一紧,左右扫视想找地方躲藏,刚迈开脚步,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拉,整个人踉跄着被拽进旁边一间屋子。 胸膛猝不及防撞上一具温热的躯体,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她惊得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嘘。”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怎么在这?”黎知栀压低声音问。 隔间的门被推开,脚步声渐渐靠近,女人的声音传来:“时美,去看看是谁,别让外人听到我们的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黎知栀环顾这间狭小的杂物间,堆满了道具和纸箱,根本无处可藏。 眼看就要被发现,她紧张地看向身边人,低声道:“大不了……” 男人却勾唇一笑,“你不怕他们反咬一口…” 黎知栀正疑惑他的话。 男人低低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散开,带着几分戏谑。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唇瓣似不经意般扫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的磁性。 “我们这模样,倒像极了……偷情被抓的一对。” 话落,他眼底的笑意更深,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带着几分玩味的纵容。 黎知栀被他说得脸颊发烫,刚要挣开,却被他更紧地揽在怀里,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放心,有事也是我当小三。” “你…”黎知栀正想说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还有人上赶着做三的。 门把手缓缓转动的瞬间,黎知栀的话也咽回去了。 感觉到身边人一只手快速从口袋里伸出,手指一抬往旁边小窗外扔去。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喵…”。 许子琅哥珊明显松了口气,声音也柔和下来:“时美,是只猫跑过去了。” “珊珊,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谈。”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着急,“你别冲动,我去相亲只是应付家里,并没有答应任何人。” 话落,走廊里传来男人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男人的手掌仍轻抵在黎知栀腰侧,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 她抬眸凝神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确认无人后,抬眼看向他:“小叔,你可以松开了。” 男人这才万分不舍地收回手,插进裤兜,倚着门背挑眉轻笑:“怎么?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一句谢谢都没有?” “谢谢。我要出去了。”黎知栀语气平淡,又恢复了两人不是很熟的状态。 男人慢条斯理直起身,拉开门,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玩味:“没想到黎小姐,回国后,这么喜欢听人墙角。” 黎知栀弯腰穿上高跟鞋,起身,语气微凉:“彼此彼此。” 男人低笑出声,眼底戏谑更甚:“看来我这小侄女,是给你父亲戴了顶不小的绿帽子。” 第四十七章 拿钱办事! 这话让黎知栀本就沉郁的心情更添几分不悦,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带着刺:“你们果然是一家人,你不也想给子琅戴绿帽吗?” “是呀,”男人坦然承认,唇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可我的绿帽,是光明正大戴的。” 黎知栀被他怼得语塞,懒得再纠缠:“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了。” 说罢径直往地下停车场方向走。 “不尊重长辈。”男人迈步跟上。 黎知栀脚步猛地顿住,身后的人却似有无形的张力将两人笼罩。 她倏然转身,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胸膛。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间的气息都交织在一起。 “长辈?”她抬眸,眼神带着几分冷冽的嗔怪,“你几岁?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我看在子琅的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小叔。” 男人眼底的笑意漫开,黑色眸子亮得惊人,声音压低,带着刻意的蛊惑。 “哦?原来这声小叔,分量这么轻?”他微微俯身,两人距离更近,“那要不……改个更合适的称呼?” 黎知栀瞬间明白他又要口出戏谑,脸颊微热,不等他说完,猛地转身,快步往前走去,不想再听他那些调笑的话语。 “怎么?用完了就丢。”男人脚步不停。 这话落在旁人耳里或许寻常,可从傅律执这张嘴里说出来,黎知栀只觉字字都裹着深意,话里话外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这人可真是,浑身都长着心眼,连句平常话都能说得像藏了钩子,让人防不胜防。 黎知栀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语气不耐:“那你想怎样?请你吃饭?” 傅律执点头。 “今天不行。” 傅律执挑眉,似笑非笑:“是因为约了顾北辰?” 黎知栀脸色 微变,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监视我?” “巧合而已。”傅律执摊摊手,语气随意,“路过时顺耳听到的。” 好一个顺耳,黎知栀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模样,装可真能装。 这人一天到晚这么闲吗? 她只能压下怒意,转身继续往前走。 ~~ 一月二十号。 港城半岛酒店。 许家大少爷许子琅生日宴。 黎知栀刚到半岛酒店的旋转门外,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抬眼望去,罗邓瞪正站在门边的绿植旁朝她挥手,身上一袭酒红色吊带裙格外夺目,裙身贴合曲线,露背设计将蝴蝶骨隐约勾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明艳张扬,让黎知栀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我们这位罗小姐今儿这打扮,我要是个男的,都要中意你咯!” 罗邓瞪笑着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嗔道:“少来,这马屁拍得也太明显了。” 转而上下打量她,“你也不赖。” 黎知栀今日穿了一身香槟色绣花吊带裙,长发松松挽成低马尾,衬得她气质清冷。 许家本就是港城数得上的世家,圈子里的亲友故交本就不少,此番能聚起这么多人,更重要的一层原因,是冲着傅律执的。 这位港城人人敬畏的太子爷,手握金融界的半壁江山,是众人争相攀附的对象。 黎知栀朝前方努了努嘴,示意罗邓瞪看过去。不远处的小桌旁,宋芷嫣、范简儿、陈思思还有许萧珊等人正凑在一起,几人打扮得精致妥帖,有说有笑。 “看,有他们在,今晚怕是有好戏了。” 罗邓瞪挑眉:“你不会又要……” “有些人,总爱算计。”黎知栀轻嗤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清冷的锐利,“我从不主动欺人,但谁要是敢算计到我头上,自然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哟,这架势,我倒真有点期待了。”罗邓瞪笑着调侃。 两人说着,并肩往宴会厅内走去。 厅中,许子琅作为今日的主角,正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笑意温婉地应付着周遭的寒暄。 光是瞥见那几人的神色,黎知栀便心知肚明。 她们怕是已经商量好暗中对自己动了手脚。 可当目光扫过宋芷嫣紧绷的侧脸时,她心头微动,难道今日她也要趁机搞鬼? 黎知栀将手中的礼盒递向罗邓瞪,语气平静:“帮我把这个送给许子琅,就说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去趟卫生间。” “你没事吧?”罗邓瞪接过礼盒。 黎知栀打开随身的手提包。 罗邓蹬当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我之前给你的那个东西?” 黎知栀轻点下颌,眼底掠过一丝冷光:“今晚,或许正好能派上用场。” “有意思,我倒是越发期待了。”罗邓蹬挑眉笑道。 黎知栀颔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独自转身走向酒水服务台。 台上整齐排列着各式高脚杯,一侧是专为女性调制的鸡尾酒,另一侧则摆放着醇厚的红酒。 黎知栀悄步走到舞台一侧的角落,随手取了几块点心,小口咀嚼着填补空腹。 要怎么才能预判他们的下一步? 生日宴会,又有酒店房间,显示下药是最好的方法。 黎知栀小口咬着点心,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 再次抬眼时,一个戴着面具、身着西装的男子走到了服务台。 “请问有什么吩咐?”服务员连忙上前询问。 男子直接递过一叠现金,随即俯身凑到服务员耳边低语几句,末了又塞过去一个密封的小包,便转身快步离开。 黎知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正想起身,又瞥见一道戴着同款面具的女子身影走近,动作如出一辙,递钱、低语、塞包,整套流程熟练利落。 “啧。”黎知栀暗自咋舌,“看来今晚这宴会,是要变天了。” 她勾了勾唇,“戏台都搭好了,就等着看主角怎么登场。” 她依旧慢悠悠地吃着点心,耳边传来服务员的嘀咕:“这是得罪了多少人?” 另一个声音接话:“管那么多,拿钱办事就行。” 黎知栀不动声色地起身。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餐具台,悄悄挪了两步,趁服务员低头整理物品的间隙,故意手肘一撞,桌上的一叠空餐盘瞬间“哗啦”落地,瓷片散了一地。 “哎呀!”她故作惊慌地低呼一声。 服务员闻声立刻转头,见状连忙上前:“小姐您没事吧?我来收拾!” 说着便弯腰去捡地上的瓷片。 黎知栀轻挪到酒杯旁,“不好意思啊!”手上动作未停。 她飞快从袖中摸出药粉,倒进几个酒杯里。 待服务员匆匆收拾好碎片起身时,她已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 服务员摆摆手,表示没事。 她微笑着从另一侧拿起一个酒杯,转身慢悠悠地离开。 第四十八章 知栀,我带你上去! “你可算是回来了!” 罗邓瞪一眼瞥见走近的黎知栀,眼睛亮了亮,随手从旁边果盘里拈起颗鲜红的草莓,不由分说就往她嘴边送。 黎知栀咬了一口,甜汁在舌尖化开,她顺势从包里摸出个子盒,拿了一粒圆润的浅棕色药丸递过去。 “我可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嗯?”罗邓瞪挑眉,目光落在药丸上,忽然皱起眉,“你不会是要让我也喝他们那个下药的?”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黎知栀自己往自己嘴巴里送了一颗,眼神往不远处递了个眼色,声音压低了些。 “这颗你先含着。” “哟,你们俩倒是在这儿吃独食?今儿可是我哥的生日宴。” 许子琅与黎知栀同时转身,便见刘美婷身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奈儿套装,指尖捏着一只晶莹的高脚杯,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 她身后一行人簇拥着。 “子琅,生日快乐。”黎知栀率先颔首,“我的礼物…” 许子琅接过,目光掠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关切:“礼物收到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黎知栀浅浅一笑,侧头示意了下身旁的人,“多亏了邓瞪,她是医生,帮我看了看。” 这也是解释了刚两个人在一起干嘛了。 许子琅闻言点头,身后的许萧珊微低着头他察觉到了,从口袋递了个盒子过去。 “珊珊生日快乐。” 大多数人都忘了两人是双生子。 礼物只备了一份。 还是许子琅开口,“我们是龙凤胎,一份一样的。” 他转身拉着许萧珊的手,低声轻哄,“哥哥的就是你的。” 黎知栀抬手拢了拢额角的刘海,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面上却装得全然无辜。 “呀,萧珊,瞧我这记性,光顾着给子琅准备礼物,倒把你的忘了。” “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许萧珊垂下眼,眼尾微微泛红,“怎么会呢。” “那就好。”黎知栀语气轻快,仿佛没察觉对方的异样。 刚要再说些什么,一道略带挑衅的声音插了进来。 宋芷嫣踩着高跟鞋上前,目光直逼黎知栀,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 “黎小姐,您既然是子琅的女朋友,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总该陪许少对饮一杯吧!” 黎知栀抬眸,目光直直撞进宋芷嫣带着算计的眼眸里。 只见宋芷嫣朝一旁的服务员递了个眼色,服务员立刻端着托盘上前。 “少爷。” 李寻欢目光看向前方,一群人正簇拥在李黎知栀那一桌周围,不由得蹙眉开口。 “黎小姐,不会自己也要喝加药的酒吧!” 那两只餐盘上的酒杯,分明都被黎小姐下过药。 傅律执视线不自觉飘向某个女子身上,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吧台的监控都处理妥当了吗?” 李寻欢连忙应道:“都按少爷的吩咐删掉了,只是……黎小姐把那些杯子都下来药,待会儿场面会不会乱套?” 傅律执嫌恶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随手搁在一旁的桌上,语气带着几分兴味:“走,去凑个热闹。” 李寻欢来不及阻拦,看着他径直上前的背影,心头一紧。 这一个两个的,难道连少爷也要碰那杯加了料的酒? 他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前方气氛已然剑拔弩张,黎知栀却毫不在意地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只酒杯。 服务员见状,连忙示意她取面前的酒杯。她假意拿起最靠前的那杯,笑着看向宋芷嫣:“宋小姐,这么多人在,不如我们一起举杯?” 话音落,她故意从服务员身前拿起那杯酒,就要递向宋芷嫣。 对方眼神微变,先看了眼服务员,随即轻咳一声,婉拒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说罢,她亲自取了最边上的一杯。 黎知栀又将杯子递向范简儿,后者也连忙摆手:“我…自己拿。” 黎知栀嗤笑一声,“看来我手里这杯酒,倒是不受欢迎。” “既然没人要,不如给我?” 一道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玩味。 黎知栀抬眸,便见几步开外男人单手插兜,一瞬已经到了跟前。 黑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时,衬衫袖扣上的F字母格外惹眼。 这人,还真当宝贝似的天天戴着? 她只觉手上一空,那杯酒已被男人抽走。 黎知栀刚想开口,酒杯却已落入傅律执手中。 她瞥见身侧的宋芷嫣,眼眸瞬间亮了几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黎知栀摇头,只好重新取了一杯,递向许子琅,而她自己拿的,正是那杯她们认为下了药的酒。 黎知栀端起酒杯时,眼底没有半分迟疑。 她的目光胶着在傅律执身上,本想从他眼中捕捉些什么,却眼睁睁看着他紧随自己举杯饮尽,指尖微动。 这人跟着喝下加药的酒… 宴会厅里,许子琅身后的陈时美也未察觉异样,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唯有怀着身孕的许萧珊,因为怀孕喝的果汁,侥幸避开了。 她端着空杯,目光扫过席间众人,这酒里,掺了她罗邓瞪调制的药,她就是要亲眼看看,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在药效发作时,会露出怎样丑陋不堪的真面目。 让黎知栀没料到的是后面来的许昌盛与许楣勇,竟也喝下了那加了药的酒。 一旁的罗邓瞪惊得眼睛都直了,这下场面怕是要彻底失控,真不知待会会乱成什么模样。 黎知栀心头一紧,当即顺势按住小腹,蹙着眉轻声道:“我有些不舒服。” 宋芷嫣见状,立刻对身旁的许子琅说:“许少,你女朋友看着脸色不太好,这宴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不如让她去楼上房间歇会儿?” “知栀,我带你上去。”许子琅移步过来就要扶黎知栀。 “不必了。”黎知栀摆手,“今日你是主角,该留在这儿好好尽兴,哪能因我扫了兴。我让服务员带我上去就好。” 话音刚落,便有服务员上前引路。 黎知栀不动声色地给罗邓瞪递了个眼神,随后便跟着服务员,离开了。 黎知栀昏昏沉沉地靠在女服务员肩头,被半扶半架地带进一间客房。 刚一进门,便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扔在床上。 第四十九章 也是老牛吃嫩草了! “进来吧。” 女服务员一改方才的恭谨,语气冷硬地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男子的身影正缓步逼近。 耳边传来服务员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嘀咕:“真是倒霉,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随即,她又听见对方交代那人:“等半小时,就用这个手机发信息,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捉奸。事成之后,该给你的好处一分不少。” 半岛酒店的旋梯转角处。 “少爷,您这是喝了多少?” 傅律执指尖抵着眉心,嗓音染着醉后的沙哑:“头晕,带我去休息。” 李寻欢应声时,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转角阴影里,一抹掠过的裙摆弧度,随即颔首:“好,我去给您取解酒药。” 傅律执微微点头,脚步踉跄着走向楼梯间深处的客房。 待他身影消失,李寻欢也转身离去,转角处的阴影里,宋芷嫣唇边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侧头对身旁的陈思思低语:“半小时后,让服务员给楼上每间客房都送一壶解酒汤。” “芷嫣,这样算计港城太子爷……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陈思思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 “今天来的宾客,哪个不是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宋芷嫣眼尾上挑,语气笃定,“他傅律执,总不至于敢不负责任。” 陈思思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下楼梯。 半岛酒店二楼,雕花栏杆围合的小阳台外,李寻欢身形轻捷一跃,稳稳落在相邻的露台,抬手轻叩玻璃门。 “少爷,您这是要帮黎小姐善后?” “戏台子她都搭好了,我当然得加个筹码?” 傅律执倚在门侧,眸中哪还有半分醉意,清明得让人胆寒:“既已开锣,自然要唱得尽兴。” “这……您确定?”李寻欢眼神犹疑,喉结微动,连自己父亲都在算计之列,少爷的心思… 得罪谁,都万万不能得罪他。 傅律执未再多言,身形一纵,已轻盈翻至露台之外,只留下一句淡声吩咐:“去吧。” 李寻欢立在原地,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楼大厅里,水晶灯璀璨如昼,生日宴的主角许子琅和许萧珊一起手持银刀,切开顶层缀满鲜果的奶油蛋糕。 宾客们三三两两围立,没人察觉异样,只觉酒意上涌得格外快,头晕沉沉的,吃了两口蛋糕,便由服务员搀扶着,往楼上休息室走去。 今晚许家包下了整间酒店为许子琅庆生,喧闹过后,厅内渐渐空旷。 许子琅自己也喝得不少,脸颊泛着红,他拉住身旁的助理:“时美,黎小姐在哪个房间?” “回少爷,在806房。” 许子琅点点头,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 他转而看向角落小桌边静 坐的女子,也是今晚唯一滴酒未沾的人。 “珊珊,你怀着身孕,别在这儿耗着,快去休息。” 许萧珊温顺颔首,轻声道:“大哥,我扶你去知栀那?” 许子琅应了一声。 许萧珊扶着脚步虚浮的许子琅,指尖悄然收紧,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哥,你和知栀……真的要结婚吗?” 许子琅抬眸看了眼自己这个妹妹,“当然。你和老黎的事,哥会想办法,就是有点麻烦。” 他太清楚这个妹妹的心思了。 无非是怕自己跟知栀的父亲领不了证。 ”哥会帮你说服她。” 许萧珊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唇边绽开温顺的笑:“那就谢谢哥了。” 两人走到806房门口,虚掩的门缝里隐约透出些声响。 许萧珊脚步一顿:“哥,门没关……里面好像有动静?” 她侧耳听了听,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许子琅醉意昏沉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被她的话勾得清醒了几分:“走错了?” 抬头望了眼门牌,分明是806。 “哥!”许萧珊语气急切,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知栀怎么会……她怎么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许子琅,他脑中一热,猛地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散落的衣物触目惊心,一件男士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样式却让许萧珊莫名觉得眼熟。 许子琅摸索着按下墙边的灯,暖黄的光线瞬间照亮房间。 看清床边人的模样时,他瞳孔骤缩,酒意瞬间消散,指着对方,声音都在发颤。 “爸?” 许萧珊跟在身后,听见许子琅陡然拔高的喊声,脚步猛地顿住,浑身一僵。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视线撞进卧室里,床上赤身躺着的,赫然是她的父亲! 床上的人被门外的动静惊扰,迟缓地回过头,眼神涣散,还带着未褪尽的迷茫,显然还没彻底清醒。 被人下药了? “怎么回事?”许子琅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沉怒,方才推门时撞见的画面让他胸口也泛起一阵莫名的燥意,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带,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杯还剩半盏的水,脸色更沉。 没等床上的人反应,他径直拿起水杯,朝着床上劈头盖脸泼了过去。 “啊…!” 凉水骤然浇下,床上的人猛地一颤,彻底惊醒,看着门口的两人,又低头瞥了眼自己赤裸的身体,惊惶地嘶吼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天呐!那、那不是许少的父亲吗?” 不知何时许萧珊身后,进来一群人。 看清床上的人,当即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里满是八卦。 “那女子是谁?” “芷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思思的声音响起,她身后跟着一群闻声而来的人,脚步俱是一顿,脸上写满震惊。 顾西洲站在人群里,更是惊得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圆,完全忘了反应。 周围的世家公子哥和小姐们也炸开了锅,窃窃私语瞬间弥漫开来。 “我们听见动静才过来的,谁能想到……” 一人压低声音,目光在床榻与人群间打转,语气里满是揶揄,“宋家小姐下周就要和许子豪订婚了……” “这许少的父亲,也是老牛吃嫩草了。” “天,两家还是世交。” 陈思思更是一脸懵逼,这本来来捉黎知栀奸的。 现在这算什么事啊! 宋芷嫣瞥见涌进门的人群,眼泪瞬间决堤,顺着脸颊滚落。 第五十章 什么脏东西都踢,小心烂脚! “你们出去!都给我出去!” 她嘶声尖叫,猛地扯过被子裹住自己,蜷缩成一团,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哭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许昌盛早已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接过许子琅递来的衣物往身上套:“宋家侄女,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萧珊也反应过来,慌忙从地上捡起宋芷嫣的衣服递过去,下意识地侧身挡在她身前,示意她赶紧穿上。 许子琅则沉着脸转过身,冷声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外传。” 众人虽连连点头,眼底却藏不住八卦的光芒。 这般阵仗,恐怕到了明天,整个港城都会传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您好,送醒酒汤。另外……隔壁房间,好像有动静。” 酒店门口,傅律执和李寻欢已经走近。 顾西洲凑近几步,唇角微撇,话音刚起:“你的父亲可真是身……”壮”尚未落地。 傅律执朝他飞过去一记白眼。 “要不你去试试?” “可别。”顾西洲摆了摆手,目光转向迟来的两人,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们刚刚去哪了?” “喝多了,头晕。” 他,“哦。”的一声,还要开口,李寻欢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关切。 “顾少,您脸怎么这么红?” 顾西洲下意识抬手抚上脸颊,蹙眉低语:“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没喝多少,怎么总觉得浑身燥热。” 李寻欢当即笑了,不由分说往他嘴里塞了样东西。 “你给我吃的什么?” “好东西。” 正说着,有个声音响起:“怎么没看到黎小姐?方才听人说,这806房间可是黎小姐休息的……” “是啊,不会隔壁房间是…” 不多时,房间里的人都走了出来,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隔壁的房门。 半个小时前。 黎知栀眼皮轻阖,听到细碎的衣物摩擦声,随即一股浓烈的酒气裹挟着热意逼近。 就在那道黑影带着蛮力扑来的瞬间,她猛地睁眼,毫不犹豫抬腿一脚狠狠踹出。 “你这女人,性子竟然这么烈。” 男人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恶狠狠地咒骂。 黎知栀缓缓坐起身,指尖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摆褶皱,语气冷得像冰。 “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哼,就算你现在清醒又怎样?”男人撑着地面喘息,眼神阴鸷,“你已经中了药,今晚之后,名声尽毁!” “我名声毁不毁,无关紧要。”黎知栀眼神冷冽,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重要的是你,敢设计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黎知栀指了指酒店的阳台。 “你这疯女人!”男人色厉内荏地吼着。 黎知栀懒得理会,扯过窗帘后的绳子,利落地将他捆了个结实。 忍不住又抬脚踢了几下。 刚绑好,窗外忽然传来动静,她心头一紧,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朝窗边走去。 “什么脏东西都踢,小心烂脚!” 男子嫌弃的声音响起。 黎知栀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又响起。 “黎小姐,这是趁着我侄子生辰,又有了新目标。” 他侧头看了眼地下被捆的人。 “眼光越来越不好了。” 黎知栀忍着没把花瓶砸过去的冲动,这男人说话就这么遭人恨呢。 “小叔?你们怎么会在这?”她目光扫过一旁的李寻欢,语气里满是警惕。 “来看场戏而已,没想到黎小姐下手这么狠。”傅律执轻笑。 “神经病。” 黎知栀冷声打断。 话落,她拿起床柜的包转身就要去开门。 “你这会要从大门出去,门口报信的就看到了。” 黎知栀挺住脚步,腰身忽然一紧,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 “我做回活雷 锋。”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傅律执抱着她快步翻过了隔壁房间。 “啊!你干嘛?吓死我了!”黎知栀惊呼出声。 刚落地站稳,她立刻推开傅律执,转头看向一对面阳台的李寻欢:“李特助,那地上的人……” 话音未落,李寻欢已经上前扛起被绑的男人,挑眉道:“少爷说,帮你加把火,让这场戏更热闹点。” 黎知栀坐在休息室里,指尖捻着一块点心,脑海里却回放着方才在隔壁看到的画面。 傅律执竟然让李寻欢把自己的父亲引去了那间房,而宋芷嫣在李寻欢用服务员的手机发送短信后,赶来,想偷偷拍下照片,被早有准备的李寻欢一记手刀劈晕。 外面吵闹声她自然听到了,她却气定神闲地吃着东西,惬意得像个局外人。 指尖轻点屏幕,给罗邓瞪发去消息:【我在809房间,安好。】 楼下,罗邓瞪刚和同事闲聊几句,转身上楼时,却见806房间外围了不少人,喧闹不已。 她正疑惑间,身后传来顾西洲的声音:“黎小姐呢?” “她在休息。”罗邓瞪随口答道。 “休息?”顾西洲一愣,“我怎么听说黎小姐在806房?” “啊?”罗邓瞪忙摸出手机,看清信息后恍然,“哦,她刚发消息说,在809休息。” “知栀没事就好。” 不远处的许子琅听到对话,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地。 “那这808里闹哄哄的,到底是谁啊?”有人好奇追问。 罗邓瞪探头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想起刚才上楼时听到服务员议论的动静,兴致一来,笑道。 “想知道?打开看看不就完了?反正这么热闹。” 陈思思心头一紧,下意识环顾四周,眉头紧锁:“糟了,范简儿呢?” 目光扫过众人涌向房门的动作,她快步上前阻拦,声音带着急意:“等等!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开了!” 顾西洲挑眉睨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陈小姐这般阻拦,莫不是知道这房间里藏着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陈思思慌忙否认,却难掩慌乱,“可今天来的都是名门千金,万一里面是什么不妥的场面,传出去……” “还有什么比我父亲当众出丑更难堪的?”许子琅打断她,冲服务员抬了抬下巴,“开门。”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女子夹杂着哭腔的哀求与痛呼,像是正遭受着什么折磨,听得人心头发紧。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床边,一名女子被牢牢捆绑着,衣衫凌乱,满脸泪痕;而她身前,一个男人正扬着鞭子,狠狠往她身上抽去,每落下一鞭,便是一声凄厉的哀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第五十一章 觊觎! “天呐!许少,那男子不是你堂弟许子豪吗?”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许子琅脸色一沉,快步上前,扫过床上:“子豪,怎么会是你?” 话音刚落,床上的女子恰好侧身转醒,露出的面容让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范简儿?”陈思思惊得连退两步,声音都在发颤,“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许子豪不是要和宋芷嫣订婚吗?” “可宋芷嫣又和许少的父亲……这关系也太乱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许子琅眉头紧拧,脸色铁青,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的生日宴竟会闹出这种荒唐事,沉声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范简儿慌乱地拿被子遮挡,“肯定是有人下 药。” 看热闹的人群也有人附和。 “对啊,不然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得罪了谁啊……” “好歹毒的心。” 黎知栀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间角落,怀里抱着个果盆,神情淡然,正慢悠悠地拿起一颗草莓往嘴里送。 罗邓瞪见状,刚张嘴要说话,黎知栀便抬手递过一颗鲜红的草莓,精准地塞进了她口中,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黎知栀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果盆,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这出戏,本来是有人想给别人安排的,最后,好巧成了戏里人…” 范简儿在陈思思的帮助下,仓促套上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衣摆松松垮垮地垂着,却掩不住她眼底翻涌的恶毒。 她死死盯着黎知栀,声音又急又抖,带着歇斯底里的指控:“黎知栀!是不是你?是你下的药对不对!”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语气陡然尖锐:“你怎么没事?你明明应该在806房间的!” 黎知栀淡淡瞥了她一眼,将怀里的果盆随手递给身旁的罗邓瞪,身姿闲闲地往前一步,目光清冷。 “怎么,我就一定要有事?”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漫不经心:“我确实在房间里,不过是809。” “那你为什么没在806?”范简儿紧咬着牙,不肯松口。 黎知栀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无辜与漫不经心:“可能……我走错房间了吧,毕竟走廊灯光那么暗,把809看成806,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直倚在门框上,始终未踏入房间半步的傅律执,眸色深沉地扫过屋内乱象,只不动声色地递去一个眼神。 李寻欢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他直接点开手机屏幕,“这是现场监控,另有吧台及酒水服务区的服务员作证。” “当时接触过相关饮品的,只有宋小姐、陈小姐,还有范小姐。”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瞬间了然,议论声再起:“这么说,若真有下药之人,也只能是她们三个?” “原来是自导自演,最后自食恶果!” “难道……宋小姐根本不喜欢许子豪,心仪的是许少爷的父亲,才故意设计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 一旁的范简儿听得脸色煞白,随即被怒火冲昏了头。 她猛地转头,恰好撞见穿戴整齐走进来的宋芷嫣,当即双目赤红地扑了上去。 “宋芷嫣!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不想嫁给徐许子豪,知道他那龌龊癖好,就暗中设计我们,是不是?” “我跟你拼了!” 话落,她已经一把揪住宋芷嫣的头发,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发丝凌乱,场面一片混乱。 屋内的灯不知被谁在混乱中按得忽明忽暗,本就失控的场面彻底沦为一团乱麻。 “谁踩我脚了?!” “哪个混蛋揪我头发!” “谁趁机占我便宜?!”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黎知栀只觉腰间突然被人捏了一把,身体踉跄着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冷木香气瞬间包裹了她,她刚要挣扎,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黎知栀,你可满意?” 周围人声嘈杂,她红着脸推拒:“都是人……” 话音未落,男人手臂一揽,将她转身按在墙角,高大的身影彻底将她护在怀里,拉到了卫生间里,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怎么?”他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这出戏,好看吗?” 嘈杂声似乎远了些,他的声音愈发清晰,带着笃定的了然。 门被他一脚给关上了。 “所以,你才是最后那个黄雀,你在背后坐收渔利。” 黎知栀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彼此彼此。” 男人低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耳垂:“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话落,傅律执双手轻按在她腰上,微微一托,黎知栀便坐到了洗手台上。 她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恰好抵上墙壁。 一片冰凉。 傅律执俯身一张俊脸逼近:“我有这么可怕吗?” 黎知栀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提醒道:“外面还有好多人,你堂堂港圈太子爷,就不怕被人发现你觊觎自己的侄子女朋友?” “觊觎?” 傅律执食指轻抬,捏住黎知栀的下巴,显然被这句话彻底激怒。 他冷冽的眸子微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的第一次都是我的,我何须觊觎?” “傅律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别这样……” “分手?”他嗤笑一声,眼神愈发锐利,“我同意了吗?” 黎知栀被迫仰着头,直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看着黎子之气鼓鼓瞪着自己的模样,傅义子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挑衅:“要不要告诉许子琅,你的第一次给了我?” “我忘了。” 男人低哼,逼近一步:“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话落,他俯身下去,在她脖颈间轻轻咬了一口。 恰在此时,黎知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急促地打破了氛围。 她慌忙从包里翻出手机,傅律执的目光却已落在屏幕的来电显示上,淡淡开口:“怎么不接?” 黎知栀咬着唇按下接听键,刚放到耳边,男人便再次俯身,在她敏感的脖颈处轻轻啃咬。 酥痒感瞬间蔓延,她强忍着不适,对着电话那头应道:“喂……” 第五十二章 你在…偷情? “知栀,你在哪?” 许子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傅律执的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撤掉了她的披风。 冰凉的触感若有似无地擦过锁骨,激得黎知栀轻轻一颤。 “我……” 她刚吐出一个字,傅律执的手便沿着她脊背缓缓下滑,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一簇簇细小的火苗。 她不得不稳住呼吸,“我刚才有点不舒服,在……外面的洗手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而这边,傅律执修长的手指已经灵巧地挑开了她束发的皮筋,如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带着微凉的触感扫过她的肩颈和他的手背。 “怎么不告诉他。” 他俯身逼近,滚烫的唇息先一步裹住她泛红的耳廓,声音低沉沙哑,缠得人呼吸发紧。 “你在…偷情?” 话落,傅律执已扣住她后脑,灼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 黎知栀惊得浑身一颤,本能地偏头躲避,唇瓣擦过他的唇角,却被他瞬间收紧力道,指腹扣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吻得愈发凶狠强势。 唇齿辗转间,他温热的呼吸混着侵略性的气息,将她的慌乱与抗拒悉数吞没。 黎知栀挣扎着抬脚去踢,他却长腿一迈抵在她膝弯,掌心顺势按住她乱动的双腿,将她整个人牢牢锁在怀抱与冰冷的墙面之间。 吻至深处,他稍稍退开些许,鼻尖蹭过她泛红的鼻尖,目光沉沉地锁住她染了薄红的脸,声音低哑带着蛊惑。 “你看,你明明挺喜欢的,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指尖微动,不动声色地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免提。 手机被他随手抢过来搁在洗手台边。 暧昧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黏腻得几乎要化开。 傅律执眸色深谙,手腕微转,身旁的水龙头被悄无声息地拧开。 “哗哗…”水流声骤然响起,在逼仄的空间里,恰将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细碎声响,严严实实地掩下些许。 “什么声音?” 手机里传来许子琅警觉的问话,语气顿了顿,“知栀,你在吗?” “在…”黎知栀身子一抖,说出的话声线都变了。 许子琅果然警觉起来,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那边怎么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黎知栀的心脏猛地一跳,傅律执的胸膛正紧密地贴合着她的后背,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以及他灼热的呼吸,都清晰可辨。 她急中生智,声音却因他的触碰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你听错了…” 话落,傅律执含 住她敏感的耳垂,惩罚般地轻轻一吮。 “唔……”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气终究没能完全忍住,漏进了话筒。 “怎么了?”许子琅追问。 “没…没事!” 她慌忙伸手,想推开他在她腰间收紧的手臂,指尖却软得使不上力气,“子…琅,能不能让邓瞪帮我带片卫生巾?” 傅律执的喉结抵着她颈动脉震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占有欲的嗤笑。 “行,那我待会送你回家。” “别……” 她急促地喘息,又立即死死咬住下唇,“今天是你生辰,还有事要处理……我跟邓瞪一起回去就好。” 电话挂断的瞬间,傅律执朦胧的光线里,他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墨色。 “例假?” 他拇指重重擦过她刚刚被咬得嫣红的下唇,声音里浸着洞悉一切的笃定? “这借口…” 黎知栀在他强势的禁锢中,脸颊绯红,眸子里因刚才极致的紧张,水光潋滟。 落在傅律执眼里,就特别勾人。 “我…肚子痛。” 她蹙起眉头,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无力地向后靠。 腹部传来的坠胀感越来越清晰,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小腹,心头一沉。 不会是例假真的要来了吧? 她这乌鸦嘴。 这段时间经期本就不准,看来这次是要提前了。 傅律执见状便要起身:“我去给你买。” “不要。”她立刻出声阻止,生怕对方又借着这点事,往后拿来说嘴要挟。 “我叫邓瞪给我送过来就好。”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声轻嗤,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我又不是没给你买过。” 话落,他的目光落在她额间,见她渗着细密的虚汗,一手正紧紧捂着小腹,显然是极不舒服。 他当即脱下西装,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吩咐一句,转身走向角落的小窗,抬手便将窗户推开。 这楼层分明不低,他却毫不在意,翻身跃到窗沿,半蹲下来,一侧腿已跨向隔壁窗台,语气平淡:“十分钟后你再开门。” 话落,人已稳稳越了过去。 黎知栀见状,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 十分钟前。 外面早已乱作一团,罗邓瞪只觉被人撞了一下,身形不稳间,撞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混乱中,灯光彻底亮起,罗邓瞪抬眼便看见顾西洲一手抵着墙面,一手护着自己靠在阳台边,两人姿势显得格外暧昧。 “你干什么?占我便宜?”罗邓瞪猛地推开他,语气带着愠怒。 “我听见你的声音,怕混乱中有人撞到你,才护着你的。”顾西洲解释道。 “哦,那可真是多谢顾少了。” “不客气。” 顾西洲被她带着刺的语气说得一顿,拍了拍手站起身。 好心没好报。 视线扫过四周,只见范简儿和宋芷嫣妆容花得面目全非,衣服也被扯得破烂不堪,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狼狈不已。 许子琅扶着额头,只觉头昏脑胀,一个头两个大。 他踱步到阳台,推开窗透气,随即拨通电话,让人来收拾屋里的残局。 可等他转身回头,眉头一蹙,低声自语:“知栀跑哪儿去了?” 说着便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这才有了之前洗手间里的那一幕。 挂了电话,他叫来罗邓瞪,说了情况,罗邓瞪点头应下,转身去叫服务员准备。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有人着急要去洗手间。 “里面是谁啊?好了没?我尿急!” 外面的人又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小跑着去了外面。 第五十三章 我可真是大开眼界! 商务车内,黎知栀整个人往后陷在座椅里,眉头拧成一团,脸色透着几分苍白。 罗邓瞪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语气瞬间沉下来:“你这是怎么了?去趟国外,连自己都不会照顾了?” 她絮絮叨叨的,职业病又犯了,“准是老 毛病痛经犯了吧?” “好啦好啦,都记住了。”黎知栀摆摆手,转移话题,“今晚那场戏,够热闹吧?” “我可真是大开眼界。” 罗邓瞪立刻接话:“可不是!那宋芷嫣和许昌盛,八成是没跑了吧?” “谁知道呢。” 黎知栀嗤笑一声,把上次许昌盛想把宋芷嫣塞给傅律执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罗邓瞪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这种操作?这叫什么,父债子偿?” “这么说…好像也对。” 黎知栀挑眉,“但傅律执那种腹黑又杀伐果断的人,怎么可能被许昌盛拿捏?” 果不其然,酒店里发生的事,第二天就在港城传得沸沸扬扬。 之后几天,黎知栀一直窝在清水湾的别墅里。 一来例假,她便浑身懒得动弹。 还是罗邓瞪看不下去,特意从自己别墅派了个佣人过来照看她。 黎知栀不愿用黎家的人,罗邓瞪清楚,她是怕触景生情,想起母亲。 罗邓瞪来的时候,对着别墅里的装修连连啧声:“你这儿也太冷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怪癖。” “少胡说。”黎知栀嗔了一句。 恰逢周六,两人索性窝在别墅的影厅里,一起追剧刷短剧,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直到罗邓瞪要走,黎知栀才起身送她到门口。 “行了,快进去吧。”罗邓瞪把披巾往她肩上拢了拢,“你这模样,不如搬去我那儿住。” 黎知栀笑着拒绝:“等我好利索了,赛马。” “放心,我跟顾总约了年假,这段时间都有空。” 告别后,黎知栀转身正要进门,忽然听到一声“喵喵”叫。 这声音不像隔壁别墅的饭桶,她循着动静往外走,顺着小路绕了一段,又一声猫叫传来。 只见斜对面别墅门口,蹲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黎知栀愣了愣:“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傅律执把你卖了,被这家人买走了? 难怪他一直后面不给她见布偶猫。 她左右看了看,别墅里似乎没人。 布偶猫见她过来,立刻一溜烟冲上前,在她脚边蹭了蹭,还打滚撒起娇。 黎知栀弯腰将它抱起,笑着确认:“还真的是你。” “你是被这家主人买下来了,还是暂时收留的呀?” 黎知栀抱着布偶猫,指尖轻轻顺着它柔软的毛发,下巴蹭了蹭它的头顶,语气带着几分亲昵。 怀里的布偶猫舒服地缩了缩,又“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她犹豫片刻,还是抱着猫走上前,按响了对面别墅的门铃。 很快,一位中年妇人打开了门,面带温和的疑惑:“请问小姐,您找哪位?”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只布偶猫是您家养的吗?”黎知栀指了指怀里的猫。 “是我家少爷从国外带回来的。”妇人笑着点头。 “那您家少爷现在在家吗?” “少爷这会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妇人说着,目光落在黎知栀和猫身上,“看您和妹妹这么熟络,它平时也没什么玩伴,倒是难得这么黏人。” 她顿了顿,热情地邀请,“我正好在炖汤,家里就我一个人,小姐要是有空,不如进来一起喝一碗?” “这……不太好吧?”黎知栀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把猫放到地上,怀里的布偶却立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爪子轻轻勾住她的衣角,显然不愿她离开。 “你看,妹妹都舍不得你呢。” 妇人笑着打趣,目光掠过黎知栀略显苍白的脸色,“我炖的是当归枸杞乌鸡汤,正好补补身子。” 抬眼望去,室内是精致的法式轻奢装修,线条优雅,色调温润。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一楼客厅,落在那个熟悉的猫爬架上时,脚步蓦地一顿,心头泛起一阵疑惑。 这装修风格,竟和斜对面的别墅一模一样,连细节处的颜色搭配都分毫不差。 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抱着猫站在原地,眸底满是诧异。 “小姐。” 妇人已将盛好汤的瓷碗端到客厅的餐桌上,笑着招呼:“快过来尝尝,刚炖好的。” 黎知栀抱着布偶猫走到餐桌旁坐下,刚落座,一股浓郁的汤香便顺着热气飘了过来,醇厚的肉香混着当归与枸杞的清甘,暖融融地钻进鼻腔。 她低头看向碗中,汤色清亮,鸡块炖得酥软,红枣与枸杞点缀其间,看着便让人觉得暖意丛生。 她突然就有胃口了。 只是入口的汤味,却让她微微一怔。 这醇厚的香气混着药材的清甘,竟莫名有些熟悉。 怎么……有点像他炖的味道? 她摇摇头,暗自失笑。 斜对面那栋是他的,这栋总不能也是吧? 大概只是凑巧,这道汤本就是家常做法,很多人都会炖。 喝了两口,她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妇人,轻声道:“谢谢您的汤,您也坐下来一起喝吧。” “不客气,小姐慢用就好。”妇人笑着应了声。 闲聊中黎知栀知道对方姓傅。 黎知栀喝完汤,抱着布偶猫,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傅姨,要是您家少爷回来了,能不能帮我问一句……这只布偶猫,他愿意转让吗?我很喜欢它。” “您说妹妹啊?” 傅姨温和地摇了摇头,“我家少爷当初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附近不少人问过,他都没舍得。” 她笑着,目光落在布偶猫上。“这猫呀,他宝贝着呢。” 黎知栀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怀里猫的软毛。 “好吧。妹妹,我该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虽满心不舍,也只能作罢,等下次见到那位少爷,再试试求情。 只是往自家别墅走时,不远处另一栋别墅门口的身影让她脚步一顿。 她下意识往小路旁的树后躲了躲,借着枝叶遮挡望去。 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里,气氛似乎有些僵持。 只听那女生带着几分娇嗔与不满的声音传来:“顾北辰,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我们两家早就有娃娃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黎知栀心头微讶,悄悄探头,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 还真是顾北辰。 第五十四章 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罗小姐,请自重。” 顾北辰语气冷淡,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娃娃亲不过是儿时两家随口一提的玩笑。” “可是顾哥哥……”罗梦溪眼底掠过一丝委屈,声音软了下来,“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难道你出国留了几年学,就……” “就不喜欢你了?” 顾北辰直接打断她,语气没有半分波澜,“罗小姐,你很优秀,但我们确实不合适。现在早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 “顾哥哥,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罗梦溪望着他,脸上难掩悲伤。 顾北辰迎上她的目光,淡淡颔首:“是,我有喜欢的人。” 不远处的黎知栀指尖轻轻抵着下颌,秀眉微蹙,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好奇得很。 能被顾北辰放在心上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顾总叫她,罗小姐,不会是邓瞪之前提过的那个,恋爱脑的堂妹吧!” 黎知栀下意识地低语出声,转身想悄悄离开,看清身后之人时,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 高跟鞋尖不小心踩中草坪里的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她重心一歪,惊呼着向后倒去。 男人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稳稳将人拽住。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垂眸望着她惊魂未定的眼,薄唇微勾,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 “侄子女朋友,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黎知栀僵在原地,半弯着身子,后腰被他的手掌牢牢托着,脸颊贴得极近,双手下意识抵在他胸前,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呼吸已经慢了半拍。 “你…你别乱说。” 黎知栀被他困在怀中,脸颊发烫,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磕磕绊绊道:“你、你先让我站起来……” 男人周身的气场太强,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傅律执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才松了些力道,扶着她的腰将人稳稳站直。 黎知栀立刻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抬眼瞪他:“小叔不也喜欢躲在背后听人墙角?刚才差点吓死人!” “哦?”傅律执话锋一转,他眼神沉了沉,“年后,你就跟许子琅分开。” 黎知栀心头一紧,她还以为傅律执早已忘了之前逼她分手的事,没想到他竟还记着,甚至再次提起。 她又气又急,攥着衣角反驳:“分手总要个理由吧!” “理由?”傅律执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冷意,“这还需要我帮你想……” “知栀,你们在干嘛?” 黎知栀和傅律执同时转身,小路交叉口,许子琅正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们。 黎知栀慌忙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快步朝着许子琅小跑过去时,眼底已飞快褪去方才的慌乱,漾开笑意。 “子琅,你怎么来了?” “听你说不舒服,就过来看看。”许子琅将怀里的玫瑰递上前,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身后的人,犹豫了几秒,还是试探着问。 “你和小叔刚刚……在聊什么?” 黎知栀强装镇定地抬手指向不远处,“没什么,我刚才在散步,刚好看到顾总在和人说话,怕打扰,就站在这里等了会儿。” “是吗?”傅律执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嗤笑,打破了她的掩饰。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西装领口,动作优雅却自带压迫感。 下一秒,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小盒,修长的手指捏着盒子边缘,朝着黎知栀递去,语气听不出情绪:“打开。” 黎知栀瞳孔微缩,一脸警惕。 他又要搞什么? 许子琅也皱起眉,看向那盒子:“小叔,这是……” 傅律执没看他,只垂眸望着黎知栀,黑眸深邃,语气却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一对对戒,这只是其中一只,上面的‘F’形碎钻掉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僵的脸上,补充道,“听说你擅长修复这些。” 黎知栀这才松了口气,接过盒子时指尖还有些微颤,抬头时脸上已恢复自然,“小叔放心,没问题,只是可能需要几天时间。” “不急。” 傅律执薄唇轻启,吐出二字,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回,周身冷冽的气场未散,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度。 深邃的目光越过黎知栀,精准落在许子琅身上,“人也看了,一起回许家吧!” 许子琅眉心微蹙,小叔近来管得未免太宽了,面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笑意,转向黎知栀:“知栀,这段时间忙着处理我父亲的事,上次你芭蕾舞院拿了第一名,有没有兴趣来这边教课?” 黎知栀闻言微顿,略一犹豫便有了主意。 回国至今,她确实还没找工作。思索间,她轻轻点了点头:“可以的。” “那正好。”许子琅笑了笑,“安排上午一节课,下午你就能休息。” “好。”黎知栀应下。 “那就年后过来报道吧。”许子琅叮嘱道,又细细交代了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语气里满是不舍,这才转身,跟着傅律执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许子琅正要走向自己的奔驰,李寻欢上前一步,抬手示意:“少爷让您跟他同乘。” 他侧身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迈巴赫旁,傅律执已俯身坐进了后座。 许子琅应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李寻欢随后关上车门,绕到副驾落座。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清冽却不刺鼻。许子琅坐姿不自觉地端正了些。 虽说傅律执只比他年长几岁,可每次单独相处,他心里总免不了有些发怵,连带着动作都拘谨了几分。 沉默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放轻:“小叔,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最近你祖父身体不大好。”傅律执忽然开口,语气平淡。 许子琅喉结动了动,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小叔,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好好一场生日宴,怎么就变成那样。” 后来查了监控,也没找到实据,只看到宋芷嫣带着几个姐妹去过吧台。他总觉得,那杯被下药的酒,说不定是她们自己下的。 “所以呢?”傅律执侧眸看他,眼神深邃,“你只查到这些?” 许子琅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回想,忽然像是被点醒般睁大眼睛:“那日……那天知栀说她在806房间休息,可后来也房间的是…” 他猛地反应过来,“芷嫣姐她们要对付的人,是知栀?” 第五十五章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港城寿臣山。 别墅的灯光穿透夜色,亮得格外醒目。 许子琅跟着傅律执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别墅大门,玄关的灯光勾勒出两道挺拔的身影。 客厅里,许楣勇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抬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可算回来了,生日宴那事到现在都没解决明白。” 话音刚落,瞥见许子琅身后的傅律执,眼神一愣,随即揶揄道:“律执这大忙人,怎么舍得回家了?” 傅律执嘴角勾着笑,步子迈得闲散,慢悠悠走到沙发边坐下,姿态松垮却透着明目张胆的张扬,薄唇轻启。 “这不是听说家里热闹,回来凑个趣,看看戏嘛。” “你个逆子!”一旁的许昌盛脸色铁青,抓起手边的拐杖往地上狠狠敲了一下,怒火冲冲地指着他。 “你身上流着许家血,出了事也不作为。” 傅律执指尖不以为然地摩挲着裤缝,唇角的笑意未减,透着几分嘲弄。 “上次,不是还想让我李代桃僵吗?” “你要肯娶,子琅生日宴上还会有这事吗?” 他抬眼看向气得发抖的许昌盛,语气懒懒散散,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许家的血?我可没觉得这血脉多金贵。” 他微微倾身,眼神里掺了点冷意,回的他之前的话。 “律执啊,之前也是没办法啊。”许楣勇一边给许昌盛顺气,“现在宋家小姐怀孕了,律执年后两家会商定订婚事宜,你作为许家一份子,也要出份力。” “大哥这是想让我做什么?” 傅律执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目光锐利如刀。 “以你如今在港城的地位,出面给爸办订婚宴,这样一来,港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会给面子,没人再嚼舌根。” 他低嗤一声,原来打的这主意。 “面子?我的?看的是傅这个姓。” 他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声音更沉。 “若我姓许,只是个普通的许律执,你觉得,港城还有谁会给我半分脸面?” 傅律执说得没错。 在港城黑白两道都得给几分薄面,而他的外公,即便早已退休,名声却享誉国内外,影响力深不可测。 这份底气,从来与“许”这个姓氏无关。 “许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律执,你心里清楚。” 他喉结滚动了下,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兄长的沉重:“我知道,论商业头脑,我比不上你。可律执,家族要撑得下去,靠的从来不是哪一个人单打独斗。” 他抬眼看向傅律执,话里藏着意有所指的恳切:“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家和才能万事兴。” “一家人?” 傅律执眸色骤然一冷,周身气压瞬间低了下来,径直起身,语气里满是不耐。 “我妈在的时候,我们才算一家人。”他声音冷得像冰,字字清晰,“她走后,这个家除了我身上流着的半分许家血,早就是一片冷清。” 话音落,他转身往外走。 “小叔。”许子琅终究听不下去,叫住他。 傅律执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你身为许家后人,享了许家这么多年的福,这点事都做不好?” 他顿了顿,“那国外的项目,许家也没必要再要了。” “小叔我可以的。” 许子琅有点慌,马上站了起来。 傅律执闻言,脚步未停,只侧过脸,目光冷冽如冰刃,直直剜向许子琅:“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订婚宴如果没处理好,许家连仅剩的便利都将失去。 态度摆得明明白白,这件事,他绝不会管。 许子琅看着他决绝的模样,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明白了小叔的意思。 他望着傅律执高大的身影毫不留恋地走出别墅大门,终究是无力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沉重。 这段时间许家多事之秋啊! ~~ 宋家别墅。 “芷嫣你给我站住。” 范莲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正要出门的宋芷嫣脚步一顿,不情愿地转过身,脸上满是委屈与哀怨。 一旁的宋西从书房走出来,看着她这副不争气的模样,眉头紧锁,沉声道:“给我回来。” 宋芷嫣磨磨蹭蹭地站着不动,便红着眼眶看向父亲:“爸,您就真要让我嫁给许昌盛?他跟您年纪都差不多了啊!” 这时,范莲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门口时,朝佣人使了个眼色,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还不扶小姐进来。” 佣人连忙上前,宋芷嫣却一把挣开,扑到刚在沙发边坐下的范莲腿上,放声哭了起来。 “妈!这叫我怎么活啊?嫁给他,我以后在港城还怎么抬头做人!” 宋西沉默地坐在一旁,脸色阴沉,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宋许两家是世交,昌盛他看着年纪大,但保养得好,人也稳重。” “爸!”宋芷嫣哭喊着打断他,哭声更甚。 “不然你想怎么样?”宋西的声音陡然提高,“之前在别墅里也就罢了,现在倒好,子琅生日宴上那档子事,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范莲一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一边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西哥,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 “你也别妇人之仁。”宋西摆手顿了顿,叹了口气。 “我们跟许家离得近,昌盛他不至于亏待芷嫣的,你放心吧。” 宋芷嫣还在哭泣,范莲一直给她顺气。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抓着范莲的手哽咽。 “妈,这件事一定是黎知栀那个贱人搞的鬼!” “这话怎么说?”范莲连忙追问。 宋芷嫣咬着唇,犹豫片刻才看向宋西。 把她们几人事先商量好,故意下药的事说了。 “你糊涂!”宋西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的手都在抖。 “酒店里人多眼杂,那种场合你也敢?”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他越说越气,恨不得上前教训她两句。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范莲舍不得自己女儿被指责出口打断。 “倒是人家道高一丈,你这是栽了跟头了。以后可得长长心,别再这么傻了。” “西哥,芷嫣被人这么欺负,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范莲看向宋芷嫣,语气坚定,“这事妈记着,绝不会放过她!” 她话锋一转,轻轻拍着宋芷嫣的背安抚:“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不全是坏事。” “你要是真嫁给许子豪,他那特殊癖好和家暴的性子,你嫁过去也是遭罪。比起他,嫁给昌盛,至少能安稳些。” “妈!” 宋芷嫣听完,哭声更凶,满心的委屈与不甘,死死攥着范莲的衣角,哭得浑身发抖。 第五十六章 越陈越香越喝越有味道。 双鱼河乡村会所位于上水古洞,是港城赛马会属下的私人会所。 下午一点。 黎知栀一身米白修身马术POLO配纯白紧身马裤,线条利落又衬得身形纤细,头戴同色系马术头盔,整体装扮简约精致。 “知栀。” 黎知栀刚换好装束,走进赛场,罗邓瞪便笑着朝她挥手。 两人走到挑马区,罗邓瞪指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这匹怎么样,你试试?” “都听你的。” 黎知栀指尖刚触到马鬃,一道带着几分娇蛮的声音突然响起:“哟,这不是堂姐吗?怎么有空来这儿?” 两人转头,就见罗梦溪一身利落的黑色马术服,身后跟着两个同伴,眼神带着几分挑衅扫过来。 罗邓瞪立刻挑眉,语气带着戏谑:“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家恋爱脑妹妹。怎么,来这儿是找你的心上人?” 说着便故作打量地四处张望。 “你!”罗梦溪脸色一红,又气又急,“堂姐我跟北辰哥哥本来就是……” “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法律承认吗?人家顾北辰要是真把你当未婚妻,怎么从没见他公开承认过?” 罗邓瞪嗤的一声,这恋爱脑来这,大概顾北辰也在这边了。 “反正北辰哥哥只能是我的。”罗梦溪扬声。 身旁的两个女伴也帮忙,“罗大小姐,这样说梦溪,不会也看上了北辰哥哥了吧!” 北辰哥哥,这声音娇柔得发腻,罗邓瞪只觉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目光扫过罗梦溪身后的女子,挑眉嗤笑。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俩一个范如霜,一个范如雪吧,叫得这么亲热,莫不是也看上顾家那位少爷了?” “你别胡说。”两人像是被戳中了心口的秘密,身子微微一僵,几乎是异口同声否认。 “你别胡说!” 罗邓瞪不置可否,转身看向罗梦溪,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提醒。 “梦溪啊,姐姐劝你一句,防火防盗防闺蜜喔!” 罗邓瞪这话一出,范如霜和范如雪顿时涨红了脸,像是被当众戳穿了什么般。 罗梦溪转头看向身旁的黎知栀,心思一转:“堂姐这话说的对,你也要防闺蜜喔!” “说什么呢,”罗邓瞪语气平静,“我跟知栀喜欢的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犯不着防。” “你!”罗梦溪气得够呛,撸 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眼看几人就要在原地吵起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 一道清冽的男声突然插 入,众人循声回头。 只见一名男子身着剪裁利落的马术服,一手牵着马缰绳,身姿挺拔地站在不远处。 黎知栀望着他的眉眼蹙眉。这人的长相,怎么竟有些像范简儿? 身旁的罗邓瞪凑过来,压低声音解释:“他叫范宕,是范简儿的亲哥哥,还是宋芷嫣的表哥。” 黎知栀了然点头,难怪眉眼间这般相似。 就又听罗邓瞪来一句,“还是那俩双胞胎的堂哥。” 黎知栀听得头都大了,这关系可真复杂。 正想着,就见范如雪、范如霜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娇俏的撒娇意味,对着范宕软声道:“大哥,梦溪和邓瞪姐在这开玩笑呢。” 范宕提议,“既然大家都在,不如一起赛马消遣?等晚上,咱们再去会所唱歌,热闹热闹呀。” 黎知栀暗自皱眉,本就不想和这群人过多牵扯,当即拉了拉身旁的罗邓瞪,低声道,“我们别掺和了,自己去赛个几圈吧。” “好啊。”罗邓瞪立刻点头应下,说着便拉着黎知栀往一旁的马厩方向走。 “喂!这就走了?不至于吧!”身后传来范宕的喊声,可两人并未回头,脚步不停,很快便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显然是不想再多纠缠。 “嘚瑟什么劲。”罗梦溪嗤的一声很是不屑。 会所二楼露台之上,顾北辰指尖捏着茶盏,缓缓将茶水斟入对面的空杯里。 他目光落向楼下赛场,望着那几道策马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点评:“普洱茶就像红酒,越陈越香越喝越有味道。” “你想说什么直说。” “再好的茶,盯着看久了,也会凉。” 傅律执的目光依旧胶着在楼下那个最耀眼的身影上,仿佛顾北辰的话只是过耳清风。 直到顾北辰话音落下片刻,他才端起面前那杯斟满的茶,看都未看便一饮而尽。 “新茶有新茶的锐气,陈茶有陈茶的底蕴。”他放下茶杯,目光终于转向顾北辰,眼神平静无波,“但我这人,习惯认准一种味道。” “那倒是。喝惯了,就是最好的。” 顾北辰附和。 一旁的李寻欢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自家少爷和顾少是约好谈项目的,怎么说着说着,话题竟拐到茶道上了? 一旁的李寻欢盯着手机屏幕,公司群里的消息不断弹出。 他连忙凑近自家少爷,压低声音附耳提醒:“少爷,公司那边发消息了,快过年了要筹备年终活动,您打算去吗?” 自家少爷先前在国外,向来不爱掺和这种场合。 如今刚接手国内业务,还把总公司迁到了港城,实在摸不准少爷的心思。 果然,就听少爷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没意思。” 他的目光倏然定格在赛场下方一道身影上。 身姿挺拔如松,裙摆随马背起伏轻扬,整个人像一株迎风舒展的白茉莉,灵动柔美,在阳光下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北辰随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也是眼睛一亮。 李寻欢站在傅律执身后,忽然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冷得他缩了缩脖子。 明明天气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冷? 正纳闷着,就听傅律执抬眼看向顾北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下面那个,不是罗小姐吗?你这位忠实追随者,从小追你追到国外,你当真对人家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话一出,正在慢条斯理品茶的顾北辰手猛地一顿,一口茶没咽顺,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都因呛咳泛起了薄红。 第五十七章 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 顾北辰一脸见鬼模样。 “我跟谁都不可能跟她。” 李寻欢在一旁忍不住啧了一声,小声嘀咕:“顾少,您这话可说重了,当心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顾北辰倒不恼,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对面的傅律执语气平静。 “律执,换作是你,会将就吗?” 傅律执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 “北辰,你的小跟班,怕是又要替你流眼泪了。” 说罢,起身,“项目的事明日再谈,你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吧。” “眼前的事?”顾北辰蹙眉,刚反应过来,猛地转身。 只见罗梦溪身着一身利落的赛马服,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间门口,手里还攥着马鞭,脸颊涨得通红,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李寻欢在一旁看得心惊,都有点同情起顾北辰,这罗家大小姐这架势,该不会是要拿鞭子抽人吧? 听说女人的战斗力,简直可以用无理取闹来形容。 咦,他还是继续单身吧! 顾北辰一见罗梦溪,像是撞见了洪水猛兽,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慌不迭地就往傅律执身边走。 傅律执嫌弃地抬手一推,直接把他往阳台方向搡了过去,语气平淡:“这茶喝着有些苦,我去外面找点咖啡。” “你慢慢应付。”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顾北辰看着两人的背影,急得伸手嚷嚷:“律执!咱们还是不是同学了?!” 一旁的李寻欢脚步都下意识加快了几分,跟在傅律执身后,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暗自偷笑。 他家少爷这是黑芝麻汤圆腹黑得很哪,肯定刚刚看到顾少也看黎小姐时,那双眼睛也亮了。 二楼咖啡厅里。 罗邓瞪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咖啡杯,喝了两口便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你看那几个姓范的,就坐在那边。知栀,你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黎知栀换下马术服,只穿了一身简约的运动装,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闻言,她淡淡抬眼:“看上我?先不说有没有这回事,就他那歪瓜裂枣的模样,我也看不上。” “也是。”罗邓瞪笑着点头,又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许子琅虽说长得也算俊朗,但跟他小叔,那位港城太子爷比起来,那真是天差地别。” “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 黎知栀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嗔怪。随即话锋一转,看向她,“对了,邓瞪,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倒从没听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说说看?” 就在黎知栀和罗邓瞪说话时,傅律执和李寻欢正从走廊经过。 傅律执听到她那句“不看脸”,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目光穿过隔帘,落在那个说话的女子身上。 透过帘子缝隙望去,他恰好瞥见黎知栀明媚的脸上漾着浅笑,正一脸打趣地望着罗邓瞪。 罗邓瞪歪头,似是认真思索起来:“哎,我见多了港城世家公子们那些虚头巴脑的情情爱爱,对所谓真爱早不抱期待了。” “真要找,就想找个能像我爸妈那样,一辈子相濡以沫的。” “相濡以沫?”黎知栀轻声重复,眸底掠过一丝沉吟,“那总得真心相爱吧?起码……不能太无趣。” “那是自然。”罗邓瞪笑着摆手,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促狭,“不过脸还是要看的。” 说完,她嘿嘿一笑,凑上/前打趣,“我就不信你不喜欢港城太子爷那张脸。” 傅律执那张脸,简直是上帝偏爱的杰作,不光脸好看,身材也是顶顶好的。 黎知栀脑海里耳根微热,怎么又想到他了? 正走神间,就听罗邓瞪啧了两声,揶揄道“说到那张脸,你这眼神都发飘了,嘴角那笑藏都藏不住,怕不是心里早就小鹿乱撞,心猿意马了?” 黎知栀耳尖的红还没褪去,却立刻抬手拍了罗邓瞪一下,眼神故作嫌弃,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反驳。 “早就腻了,腻了,你也可以晚上在会所里叫个小白脸试试。” 她别过脸,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试图掩饰眼底未散的慌乱,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杯柄。 罗邓瞪斜睨了她一眼,“你这上下嘴皮一碰,说的是轻松。” 两人继续闲聊着,不远处的范如霜用脚踢了下范如雪。 “那个黎知栀,一看就是个狐 媚子!”范如雪盯着不远处,语气里满是嫉恨。 “你想干嘛?”范如霜拉了她一把,眼神警惕地瞟向黎知栀和罗邓瞪的方向。 两人正坐在一起说笑,氛围轻松。 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告诫:“你没看见吗?连堂哥看她的眼神都发亮。我还听说,许子朗对她宠得不行,连珊珊到现在都没能跟黎家领证,多半也是因为她。” “她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出国留学了几年?”范如雪甩开她的手,满脸不屑,“芷嫣斗不过她,不代表我也不行!你等着瞧。” 话音刚落,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站起身,踩着高跟鞋,一脸傲气地径直朝黎知栀和罗邓瞪的方向走去。 黎知栀抬眸见范如雪趾高气扬地走来,眼神里的敌意毫不掩饰。 眼看对方走近,脚下一崴,身体朝着自己这边踉跄扑来,手里的咖啡杯直直对着她的衣襟,显然是想故意泼洒。 她嗤的一声。 反应极快,不等对方靠近,身体微微一侧,同时不动声色地抬膝,用膝盖轻轻勾了一下范如雪失衡的小腿。 范如雪本就故意装摔倒,重心本就不稳,被这一勾,身体瞬间失去控制,往前扑的力道猛地偏了方向。 只听她一声惊呼,整个人往侧面狼狈倒去,手里的咖啡杯脱手,滚烫的咖啡随着她倾倒的动作,尽数泼在了自己的脸上和胸前,深色的咖啡渍瞬间在浅色的衣裙上晕开一片,模样狼狈不堪。 “啊,我的脸。” 范如雪刺耳的声音,让黎知栀和罗邓瞪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罗邓瞪皱着眉抬头,一眼就瞥见了狼狈倒地的范如雪,当即明白又是来找茬的。 她起身走上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哟,这不是范小姐吗?好端端的,怎么还上演起平地摔跤了?这姿势,难不成是想给我们家知栀投怀送抱?” “你…你们胡说!”范如雪又疼又气,指着两人,声音都在发抖,“姐!她们欺负我!” 话音刚落,范如霜快步上前,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范如雪身上,遮住她胸前的咖啡渍,随即转头看向黎知栀,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质问。 “黎小姐,她不过是走过来想跟你们打声招呼而已,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第五十八章 拭目以待! “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罗邓瞪站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我要是学个东施效颦,端着一壶滚烫的汤过来,也说这是打招呼,怕是要直接把人烫得毁容。” 她指尖扫过桌面的咖啡杯,眼神锐利,“你拿咖啡泼人算打招呼,要不我也用这方式回敬你一下?” “罗邓瞪,你好歹是个世家族的大小姐,说话跟个机关枪似的。” 范如雪扶着范如霜缓缓起身,看着对方,胸腔里的火气直往上涌。 “世家小姐咋拉,你姐妹的作法也没多地道。” 罗邓瞪声音故意提高几分。 “你个男人婆。”范如霜指着罗邓瞪就开骂。 眼看一发不可收拾,黎知栀上前一步。 “这次我不计较……要是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音掷地有声,对面范如雪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吐出半个字,只铁青着脸看着她们。 黎知栀不再多言,拽着仍有些气闷的罗邓瞪转身就走…… “少爷,您瞧,黎小姐跟罗小姐在一起,处事利落得很,根本不会吃亏,您就放心吧。” 李寻欢侧身看向身侧的自家少爷,竟然又偷听人家墙角。 傅律执眉头微蹙,脸色沉了沉,冷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担心她了?” 冷冽的神情让李寻欢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明明担忧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偏生嘴硬得很,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少爷他真以为自己藏得好。 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傅律执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西洲那大嗓门就迫不及待地从手机话筒那边传出来。 “律执!你居然一个人跑去享福,太不够意思了吧!” 紧接着,对方语气热切:“快帮我订个房间!晚上开个包厢,不醉不归!” ~~ “视野是真不错。”顾西洲倚在窗边,一边打量着周遭,一边啧啧有声地喋喋不休。 指尖推开窗户,目光往下一扫,忽然定在网球场的方向,眼里是惊奇。 咦?那不是黎小姐吗?旁边的是罗邓瞪,两人居然在打网球! 他眯着眼看了片刻,连连点头,这俩人身形高挑,身材是真挺好,就连打网球的姿态看着都很有章法,打得不错啊! 顾西洲转身看着办公桌旁的人,这会长腿随意交叠,低头专注地摆弄着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轻划,神情沉静。 柔和的暖调从落地窗斜斜涌入,恰好落在他身上,在发顶镀上一层浅金,连垂落的眼睫都映着细碎的光,将他周身的轮廓晕得格外温润。 顾西洲也有一瞬的愣神。 果然男色也会误人。 顾西洲轻咳了两声喊他:“律执,我跟你讲……”喊了两声没回应,他走上前戳了戳对方,“出来玩,还这么忙,没意思。” 傅律执抬头,“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我们要不也下去打会儿网球?”顾西洲兴致勃勃提议。 “你很闲?”傅律执挑眉。 “哪儿闲了!”顾西洲立刻反驳,伸手指了指楼下,“你看,楼下网球场那边,好像是黎小姐和罗邓瞪在打球。” 傅律执敲键盘的手猛地一顿,指尖悬在按键上方,抬眸看向对方:“怎么,看上罗医生了?” 顾西洲刚抿了口咖啡,闻言一口呛在喉咙里,咖啡直接喷了出来,他慌忙拿过纸巾擦着衣襟,咳得肩膀都在抖。 缓过劲后,他瞪圆了眼,语气里满是嫌恶:“你说什么?我跟那个男人婆?” 一想到上次在医院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不过怕疼,就被她当众调侃,丢尽了脸面。 他攥了攥拳,嘴角撇出一抹不屑,冷嗤一声:“我跟她?哼,这辈子都不可能。” 傅律执不理他,埋头继续手头的事,一旁的李寻欢笑话他。 “顾少,话可不能说太早。” “寻欢啊,我对她的感觉,就像对周末早上的闹钟,只有烦躁,只想掐死。” “在我眼里,她跟我最讨厌的香菜、折耳根是一个级别的,生理性排斥。” 他掰着手指,“让我跟她在一起?那你不如让我去舔马桶圈,至少那个不会说话气我。” 最后目光落在敲键盘人好看的手上。 “她?还不如我键盘上的灰尘让我在意。” 噗嗤一笑,李寻欢忍不住笑出来。 顾少这比喻简直绝了,罗小姐又不是洪水猛兽。 以后可别打脸喔! 眼看顾西洲还要继续打比喻,李寻欢笑着出声,“顾少,解释就是掩饰。” 傅律执指尖未停,键盘声里掺了句淡声:“拭目以待。” “好啊,律执,你心里肯定在笑我,是吧?” 顾西洲说着,在窗台边踱来踱去,目光扫过楼下场地,忽然勾唇一笑,“你忙你的吧。你看楼下那帅哥,长得可真不错…” 他挑眉看向办公桌的人,“那小白脸正凑过去跟黎小姐搭话呢,一看就是黎小姐喜欢的类型呢。” 傅律执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窗台边。 他深邃的眸子像锁定猎物般,精准落在楼下网球场地旁的休息遮阳棚处,语气冷淡:“打一局?” 李寻欢眼明手快,已从一旁的嵌入式衣柜里取出两套叠得齐整的网球服。 递向傅律执的是一身低调的藏青色速干Polo衫,领口处绣着一抹极淡的银灰色品牌标识,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下身是同系列的修身网球运动裤。 顾西洲眉毛微挑,当即笑道:“赢的人怎么样?总得有彩头吧?” “我要是赢了,你这儿的项目,能不能多让我一成利?” “赢了再说。”傅律执淡淡道。 “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顾西洲立刻接话,“我要是赢了,你多让利点,我帮你多打听打听黎小姐的事,待会儿就去问那小白领叫什么!” 说着,他从李寻欢手里接过另一套衣服,干脆利落地脱掉上身衣物。 此时傅律执已换好衣服,摘下腕表彰在一旁,身形挺拔地迈步走出了屋子。 第五十九章 没意思,不玩了。 网球旁的遮阳棚下,黎知栀手肘撑着桌面,单手托腮望向对面,语气带着点意外。 “哥,你怎么在这儿?该不会是跟踪我吧?” “哥?”罗邓瞪瞪圆了眼睛,目光在黎知栀和她对面的男子间来回打转,惊声道,“知栀,你爸又……又冒出这么大个私生子?” “别瞎说!”黎知栀抬手拍了下她的手背,嗔道,“这是我表哥。” 罗邓瞪这才定睛看向那男子。 他端坐椅上,一身浅灰色休闲装衬得身形清隽挺拔,眉眼温润如玉,鼻梁高挺,唇线柔和,周身透着股矜贵雅致的书卷气,恰如那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罗邓瞪露出惊艳之色,这兄妹俩长得都好看。 她咂舌道:“原来你表哥也这么玉树临风,跟傅家那位太子爷竟有的一比!” “这能比吗?”黎知栀挑眉,语气带着点骄傲,“我们家沈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京市上下谁不晓得?喜欢他的人,怕是能从这儿排到尖沙咀去!”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沈屿无奈摇头,随即正色道,“说正事,爸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港城,让我过来瞧瞧。” “怎么样,你妹妹我是不是又漂亮了。”黎知栀眼睛弯成月牙,语气里裹着几分娇憨的得意,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亮晶晶地等着他夸。 “我们知栀,当然漂亮了。” 沈屿弯起食指,轻轻刮了下黎知栀精巧的鼻尖,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恰好此时,傅律执走到网球场边,脚步一顿,目光不经意间扫了过来。 “嚯,这气氛够冷的。”顾西洲嘀咕着,视线落在沈屿身上,当即眼睛一瞪,夸张地低呼:“我去!这男的跟黎小姐也太亲密了吧?” 他搓着手,一脸看热闹的兴奋:“难道黎小姐给许之琅戴绿帽子了?” “不至于吧?”李寻欢嘀咕了一声。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顾西洲一脸的八卦。 “要不跟我回京城?有我们在,爸妈也能安心些。” “哥,我在这儿挺好的,暂时回不去。” 黎知栀语气坚定,“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而且……”她顿了顿,没再提那人,转而看向身旁的沈屿,打趣道。 “我们家沈大公子这张脸,还是走哪都吸引人啊!” 沈屿闻言,只是淡淡勾了勾唇,眼底漾开一抹温和笑意。 罗邓瞪瞥了他一眼,轻嗤:“旁边那些女的,眼睛都快要黏沈少脸上了。” 黎知栀侧头,围着一堆女的往这边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屿。 “去查查,那小白脸是谁。”傅律执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死死钉在沈屿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我去,律执,你这醋味都快飘到网球场那头了!” 顾西洲凑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说真的,至于吗?” 傅律执没理他,目光仍落在远处的沈屿身上,转向一旁的李寻欢时,眉峰紧蹙,语气里淬着冷意:“以色侍人的玩意。” “我顶你个肺!”顾西洲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当即夸张地咋舌,伸手撞了撞他的胳膊,挤眉弄眼道。 “律执,你这话可就扎心了啊!要说以色侍人,你这张脸可不比人家差,港城多少名媛盯着呢,怎么不见你骂自己?” “我需要吗,她们敢吗?” 傅律执闻言,只是极淡地勾了下嘴角,那笑意未达眼底。 也是,傅律执都敢自己造谣自己那方面不行来避开港城那些花痴 女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顾西洲这点还是很赞同的。 “被那样一群饥渴的鬣狗缠上,确实令人作呕。” 傅律执是什么样的人,他制定的游戏,规则由他来定。 “李特助,这男人在港城,我怎么从没见过?港圈有这号人物?” 顾西洲玩笑归玩笑,这会也正经起来了。 “顾少,我……我也不清楚。”李寻欢连忙应声,“我立刻让人去查!” 傅律执的眼神愈发沉冷,像淬了寒的刀子在沈屿身上刮过。 几秒钟后,他将手里的网球掷给顾西洲,他差点没接住。 “没意思,不玩了。”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背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愠怒。 李寻欢:“…” 完了,完了,少爷这是生气了。 ~~ 顾西洲望着包厢茶几上满满当当的红酒,惊得直咋舌:“律执,你这是打算开酒窖派对?” 话音刚落,李寻欢推门而入,躬身道:“少爷,查到了。那男子不是港城本地人,是从京市来的,姓沈,名屿。” 傅律执指尖摩挲着酒杯壁,淡淡颔首,声音冷冽:“他人呢?” “此刻正在隔壁包厢,和黎小姐、罗小姐他们一起唱歌玩游戏。” “哼,倒是挺会寻欢作乐。”傅律执嗤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晃了晃空杯,目光扫过满桌红酒,沉声道。 “叫服务员,把这些都送到隔壁去。” 说罢,他搁下酒杯,起身站定,周身透着一股迫人的低气压。 隔壁包厢里,暖黄灯光氤氲出柔和氛围。 黎知栀捧着红酒杯,一只手自然搭在沈屿肩头,两人自小熟稔,这般亲密举止本是常态,落在其他人服务员眼里,却像极了亲昵的情侣。 此刻,两人正并肩唱着一首粤语歌,旋律悠扬。 包厢门忽然被推开,服务员推着满满一车红酒走进来。 黎知栀握着话筒一愣,随手拿起遥控器暂停音乐,疑惑道:“我们没点酒啊?” 话音刚落,一股冷冽气息骤然袭来。 门口逆光走进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顾西洲洲先扬声,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嗨,黎小姐,玩得挺尽兴啊?我们能不能凑个热闹,一起玩玩?” “你们怎么在这?”罗邓瞪也惊得直起身,满眼诧异。 黎知栀下意识收回搭在沈屿肩上的手,动作细微,却被傅律执看得一清二楚。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两人,眼底寒意渐浓,心底冷笑。 这女人在外勾三搭四惯了,只是这次,眼光倒是…… 第六十章 我养得起 沈屿挑眉,眼神询问:怎么,你怕他? 黎知栀无奈,只得凑近她,附耳低语了几句。 “哟,我家妹妹,玩得这么刺激?”沈屿目光又落在了傅律执身上。 脸蛋,身材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他的侄子长什么样。 “要不要哥帮你?”沈屿语气带着戏谑。 黎知栀连忙摇头:“别,你别坏我事。” “行吧。” 话音刚落,那边傅律执已脱下外衣扔给李寻芳,径直走向沙发,神态自然得仿佛回了自己家,随意坐下。 罗邓瞪望着包厢里多出的几人,对着傅律执她不敢吭声,目光落到身旁坐下的顾西洲时,忍不住开口。 “顾少,你们没问过我们就进来,也太不厚道了吧?” “是不太厚道,”顾西洲笑着回应,“所以今晚有人买单,你们随便喝、随便玩。” 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特别是那位,周身透着一股莫名的上位者威压,再看另一边举止亲密的两人,罗邓瞪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位吃飞醋了。 堂堂港城太子爷,难道真要跟侄子抢女朋友?罗邓瞪觉得有趣,索性不点破,故意侧头朝远处喊。 “知栀啊,看来今晚能敞开玩了,有人请客!” 罗邓瞪望着两人坐回原位,见沈屿自然地从果盘里捻起一颗车厘子递给黎知栀,当即笑着打趣:“沈大哥,果然心思细腻。” 另一边,顾西洲瞧着傅律执脸色阴沉地举着酒杯闷喝,凑过去调侃。 “这位沈公子,跟黎小姐是……” 黎知栀刚要开口,罗邓瞪已抢先接话:“他们啊,那可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哦?” 顾西洲像是瞬间摸清了门道,笑着朝傅律执挤眼,“律执,你家侄子这是多了个强劲情敌啊。” “你瞧这沈公子,脸蛋白得都能跟你比了。” “我是靠白?”傅律执冷不丁插了句,语气透着寒意。 顾西洲连忙打圆场:“白是真白,但不止靠白。脸蛋俊美,身材更是没话说。你们俩是不同类型的帅,各有各的味道。”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罗邓蹬暗自咋舌,黎知栀含着车厘子,差点没呛咳出来。 这几人怎么还比起样貌来了,难不成要现场选美? 没等她缓过神,就听顾西洲转向她,笑着问:“黎小姐,你说说看。” “许子琅算不得顶尖帅气,顶多是周正。如今港城公认的第一俊美,再加上这位沈公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摆在眼前,你会选哪一个?” 霎时,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黎知栀身上。她抬头,先望向沈屿,对方正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再看向傅律执,他眸色深邃如潭,瞧不出半分情绪,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道目光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黎知栀定了定神,“我看重的是内涵。” 罗邓瞪刚咽下的酒猛地喷了出来,径直溅在对面顾西洲的身上。 “罗医生,再好笑也得注意体面,你可是世家小姐。” 顾西洲捏着纸巾,擦拭酒渍,满脸嫌弃地擦着,“你得赔我衣服。” 罗邓瞪笑够了才缓过气,挑眉回他:“顾少,你还缺衣服?” “这是缺的问题吗?” “行,改天赔你一件就是。” 罗邓瞪一边笑,一边摆着手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是知栀的话,我不敢苟同。”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明明就是喜欢看脸的,还说看内涵。” 黎知栀瞪了她一眼,嗔她,“小心呛到。” 傅律执朝李寻欢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上前,给旁边的沈屿添了酒。 两人碰过杯,傅律执才正眼看向沈屿,嘴角先嗤了一声,全身上下全部都是高定。 “沈公子看着气度不凡,家族里不知是深耕哪一块领域?” 沈屿想着起先前调查的信息,傅家太子爷向来喜怒无常,做事果断狠厉,半分情面都不留。 可今日瞧他对知栀的模样,分明是把人放在了心上。 他暗自叹了口气,知栀没主动提,自己终归不好多掺合。 看来月老那根红线,比理不清的旧毛线团还乱。 他先笑着扫了眼旁边的黎知栀,随即收了笑意,正经回话:“我们家做珠宝行业,我也是刚涉猎。说不定哪天,还有机会能跟傅少合作。” 顾西洲听了,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语气也正经起来,“珠宝行水不浅,沈公子想跟傅少合作,倒是有魄力。” “这不,知栀在港城吗,这边发展还能经常见面。” 沈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傅律执从茶几旁抽出一副扑克牌,掷在桌上,语气意味不明:“来几局?” 顾西洲挑眉,这哪是提议,分明是憋着气找场子呢! 李寻欢心里更是叫苦连天,到口袋的年终奖又要没了。 看这架势,今晚怕是又要输掉几百万,钱包又得遭罪。 沈屿忽然觉得这人有趣得很。 没等旁人接话,他便先开口应道:“好啊。” 几轮牌局下来,沈屿与傅律执棋逢对手,最惨的要数顾西洲和李寻欢,两人手气差到极点,输得一塌糊涂。 顾西洲眼角余光瞥见黎知栀和罗邓瞪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慢悠悠地剥着水果,偶尔还低声说笑几句。 他灵机一动,随口一说。 “黎小姐,你这是提前有备胎,准备甩了许子琅?” 黎知栀刚咬了一口草莓含在嘴里,听到这话猛地咳了起来。 罗邓瞪赶紧帮她顺气,转头对说话人嗔怪:“顾少,注意你的用词?” 黎知栀摆手,随即看向一脸揶揄的人,开口问道:“备胎?你说沈…公子?” 顾西洲点头,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不然呢?” 他伸手指向傅律执,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总不会你想让他当备胎? 黎知栀看向对面从进来包厢,就谁欠他一千万始终臭脸的人,自从两人分手后重遇,那人要么威胁她,要么故意撩拨她,每次都把她闹得落荒而逃。 起初她妥协,是因为在国外是自己先提的分手,心里存着愧疚。 可现在,她心里却起了点别的心思。 于是她微抬下巴,语气坚定:“备胎嘛,倒谈不上。我家…沈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对我最好的男人。” 说“最好”二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第六十一章 我一个人还不够你选? “黎小姐,你的意思是,许子琅也比不上?”顾西洲又神补刀,嫌事不够大。 “那是自然,就算我一辈子不上班、他也会养我,对不对?” 黎知栀说完,俏皮地转头看向沈屿。 沈屿眼中满是宠溺,笑着点头:“是啊,知栀,我养得起。” 李寻欢刚打完一轮一对一的牌,傅律执便甩出一个“炸”,接着把牌扔在桌上,冷声道。 “没意思,不玩了。” 这一下,顾西洲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下玩大了。 李寻欢:“……” 少爷这是真生气了。 这分明是踩到老虎屁股了。 一旁的黎知栀倒没觉得什么,就算不上班,她哥也能养她一辈子,这话本身就不假。 此刻,她心里反倒乐开了花,难得有看见傅律执吃瘪的一天。 ~ 罗邓瞪洗完手,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看向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的黎知栀,忍不住笑出声。 “我还是头回见港城太子爷吃瘪的样子,哈哈哈哈!” 她想起傅律执刚才甩牌的模样,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敢在他面前这么笑吗?” 罗邓瞪听见这话立刻闭了嘴,连连摇头:“我也就敢在背后偷偷乐。” “好了,走吧。”黎知栀收拾好,率先往外走。 两人出了洗手间,往包厢方向走时,罗邓瞪突然瞥见玻璃对面宴会厅里的人,猛地拉住黎知栀:“咦?许子琅也在这儿?” 黎知栀一脸诧异:“不会这么巧吧?” “你看,那不是他身边的助理吗?好像叫陈……” “陈时美!” “对,就是他!”罗邓瞪指着对面,又压低声音,“还有他旁边那个女的……” 黎知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拉着她躲到旁边的屏风后:“别出声,先看看。” 黎知栀和罗邓瞪屏住呼吸,听见宴会厅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柔柔和和的:“陈大哥,真没想到你不仅是许少爷的得力助手,人也这么风趣。” 接着是陈时美略显腼腆的回应:“我……我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妈总担心我,所以才催着我出来相亲。要是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当朋友也挺好的。” 黎知栀悄悄抬眼,冲罗邓瞪努了努嘴。 罗邓瞪立刻凑过去看,正好瞧见那叫女孩抬起手,轻轻握住了陈时美的手腕,眼底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语气格外肯定:“陈大哥,我们可以试试的。” 黎知栀将宴会厅里的对话听了个大概,没再多停留,拉着罗邓瞪转身就往包厢方向走。 两人刚拐过走廊,路过一扇半开的阳台门时,里面传来的声音突然让她们顿住了脚步。 “律执啊!” 是顾西洲带着笑意的声音,混着晚风飘出来,“你传说中那位白月光文萱姐,可要回来了。” 黎知栀和罗邓瞪对视一眼,都悄悄放轻了动作。 接着便听见手机挂断的轻响,随后顾西洲那股子幸灾乐祸的语气更明显了些。 “我倒是好奇,黎小姐跟文萱姐你更中意谁?” 黎知栀刚要迈步,罗邓瞪却悄悄拽住她的衣角,眼底满是好奇。 “这可是港城太子爷的私密事,百年难遇的偷听机会!你说,这位大爷心里到底更喜欢谁?白月光的杀伤力可不小,我都有点替你担心了。” 黎知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刚想提醒她别多嘴,两人脚下不知是谁不小心蹭到了屏风旁的落地灯,“咔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明显。 糟了!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转身就想溜。 可身后已经传来男人冷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怎么?偷听了别人的对话,这就要走?” 黎知栀和罗邓瞪只好硬着头皮转回来,干笑着扯出一句:“真巧……” “我们只是来吹风。”黎知栀镇定自若地解释。 傅律执的目光却先落在罗邓瞪身上,身旁的李寻欢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罗小姐,我家少爷有话想单独跟黎小姐说,麻烦。” 话落一个请的姿势。 罗邓瞪一看这阵仗,瞬间怂了,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嘴里忙不迭地应:“嘿嘿,我刚好在那边看到熟人,先过去打个招呼!” 话音还没落地,人已经溜得没影,连脚步都带着慌。 “喂,罗邓瞪!”黎知栀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这时,一旁的顾西洲看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打圆场:“那啥,我还要再去打个电话,你们聊,你们聊啊!” 说着,脚底抹油似的溜得没影了。 “叛徒。”黎知栀低语一声。 傅律执目光先越过黎知栀紧绷的侧脸,指尖漫不经心地在阳台栏杆上反复摩挲,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看,你朋友倒是识趣。” 他刻意顿了两秒,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语气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冷意。 “黎知栀,你不看脸?” 黎知栀本就因为被单独留下而心头发紧,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往他身上落。 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特有的强大威压,她攥着裙摆的手沁出了汗,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找借口脱身。 此刻猛地听见他这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顿了半拍。 傅律执见她僵在那儿像尊木偶,喉间溢出一声低嗤一声。 颀长身影往前一挪,大长腿迈得又快又沉,不过一步就把她圈在自己和廊柱之间,阴影落下来时,还故意微微俯身,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黎知栀后背刚贴上冰凉的柱子就慌了,攥着裙摆的手指都泛白,声音发抖一下就怂了。 早知道就…… “你别乱来!”她强装镇定。 “乱来?” 傅律执挑眉,眉梢眼角都挂着嘲讽,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 黎知栀心猛地一沉,那天那句,“我是只看脸的人吗”果然被他听去了! 黎知栀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嘴上却还犟:“我、我说的本来就没错!” “没错?” 傅律执往前凑了凑,温热气息都扫到她耳尖,语气里的醋味快遮不住了。 “你说不看脸看内涵,许子琅那模样只能凑合。内涵就算了。” 黎知栀不语。 “至于沈屿倒算顺眼,怎么,你还真打算把他当备胎揣着?” 他眼神冷得像冰,可话尾却漏了一股狠。 原本想说“我一个人还不够你选?”,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闷声道,“我倒不知道,你还有朝三暮四的心思。” 第六十二章 有个青梅竹马很得意? 黎知栀闻言非但不恼,反而轻轻笑了出来。 她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男人的衬衫领口,抬起眼时,目光清亮亮地直望进他眼底。 “小叔。” 她声音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揶揄,“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愈发精进了。” 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他微蹙的眉头,才不紧不慢地继续:“朝三暮四这顶帽子,我可戴不起。倒是你……” 黎知栀微微前倾身子,压低了声音,字句却清晰无比:“我有个青梅竹马,小叔生气了。” “黎知栀,有个青梅竹马很得意?”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小叔。”她声音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揶揄,“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愈发精进了。” 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他微蹙的眉头,才不紧不慢地继续:“朝三暮四这顶帽子,我可戴不起。倒是你……” 黎知栀微微前倾身子,压低了声音,字句却清晰无比:“我有个青梅竹马,小叔生气了?” 话落,傅律执的手臂已如铁钳般环过她的腰身收紧,两人距离越靠近。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上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带着危险的意味。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中暗潮汹涌。 “黎知栀。”他开口,嗓音低沉发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带着些许愠怒。 “有个青梅竹马很得意?” 他靠得极近,目光锐利如刃,从她微颤的睫毛滑到她强自镇定的唇瓣。 心底那股无名火灼灼燃烧着。 好一个青梅竹马,比他们在国外相处的时间还长。 “那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她语气轻描淡写,“某人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谈过恋爱么?原来不是没有,什么文宣姐啊,白月光?” 傅律执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波澜,他忽然低笑了一声,整个人的气场骤然逼近。 声音沉得能蛊惑人心 ,尾音还带着钩子,“你吃醋了。” 不是询问,是笃定的陈述。 黎知栀:“…???” 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淡淡的冷香。黎知栀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吃醋了? 不可能。 她迎着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小叔的阅读理解,是数学老师教的吧!” 她声音放得更轻,几乎成了气音,“我只是在陈述我听到的,至于吃醋……” 她忽然抬手,轻轻抵住他不断靠近的胸膛,隔开了最后一点距离。 “那得先有什么…才轮得到酸呢。”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你说是不是?”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眼神在空气中交锋,谁也不肯先退让。 傅律执目光紧锁着眼前的女人,像只精明的小狐狸。 他不过随口一句,她倒掰扯出这么多理由来。 傅律执指节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他清晰瞧见那精致脸庞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模样,分明是狐假虎威,内心怂得很。 “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他勾了勾唇,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你对子琅,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另有所图?” 黎知栀抬眼,一字一顿地反驳:“子…琅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要图谋,我还不如图谋你。” “好啊。” 傅律执闻言,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黎知栀浑身起了一阵微麻的颤栗。 这男人果然就是狐狸精,连笑都… 傅律执瞧着她满眼痴迷的样子,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扣,屈起的指节便在她额间弹了一下。 “嘶…”她没忍住,伸手拍开他的手一脸哀怨。 “你公报私仇。” “眼光不错。那么,你打算……从哪儿开始图谋?” 傅律执话音刚落,黎知栀却一把推开他。 这人逮着一句话就不依不饶的。 “图你钱可以了吧!”她声音发飘,不敢再看他眼底的深潭,转身就往外跑。 傅律执看着落跑的人,指腹摩挲着方才触到她下巴的触感,低笑一声,眼底有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酒店房间里。 罗邓瞪穿着毛茸茸的灰色家居服,脸上敷着面膜,只露出双弯成月牙的眼睛,瞧着推门进来的黎知栀。 “哈哈”的笑声差点掀翻屋顶。 “呀,知栀!你这脸绯红得跟熟透的桃子似的,不会是被港城太子爷那张俊脸勾了魂吧?” “瞧这春心荡漾的模样,藏都藏不住!”罗邓瞪啧啧了两声,又补了一句。 黎知栀没好气地扯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高跟鞋往后一踢,“噔噔”两声落在地板上。 “小 邓 瞪,你再贫嘴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手机里那些露腰露背的性感照片,全给你挂到相亲网上去!” “别别别!知栀我错了!” 罗邓瞪瞬间怂了,从沙发上弹起来就要往阳台躲。 黎知栀眼疾手快,伸手就去抓她的后衣领,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打闹声不断。 ~~ 寿臣山别墅区。 “哥,你醒醒呀。” 许子琅被连轴转的公司事务缠得身心俱疲,此刻正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睡得沉。 听到呼唤声,他皱眉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 就见许萧珊拿着手机站在床前。 “珊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哥你快看!”许萧珊立刻凑上前,把亮着的手机屏幕递到他眼前。 朋友圈里正是黎知栀拍的朋友圈,餐厅的,网球场的。 “知栀他们在这儿玩呢,看起来超有意思!我们要不也去?就当给你放个假嘛!” 许萧珊一副贴心的模样。 “珊珊,你还怀着孕呢。”许子琅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顾虑,“现在都10点多了,真要去,赶到地方都得明天早晨,折腾不起。” “哥,我们就去嘛!”许萧珊晃了晃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委屈的撒娇。 “我都好久没出去透透气了,老黎年底忙得不着家,我一个人在家待着,都快闷得要抑郁了。” 许子琅看着她眼底的期待,又低头扫了眼手机屏。 黎知知笑得明媚的照片,这段时间被公司的事缠得焦头烂额,确实也太久没见她了, 他叹了口气,掀着被子坐起身:“行,那我们现在收拾,出发。” “哥,你最好了!”许萧珊立刻笑开了花,转身就去帮忙收拾。 第六十三章 我好得很 昨夜后半夜黎知栀和罗邓瞪两人窝在酒店内又喝了不少酒。 酒意还没散尽,黎知栀却醒得比闹钟早。 她套了件灰色运动衣,看了眼床上仍在熟睡的罗邓瞪,便悄悄溜到会所后院。 石板路上还有晨露的湿意,一月底的风裹着干冷,往衣领里钻,她下意识把运动服拉链拉到顶,早晨的空气确实清新。 正琢磨着回去煮杯热茶,眼角却瞥见不远处的拱门后,两个身影正并肩走过。 她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低骂:“我去……” 路两侧种满了低矮的灌木丛和盛放的紫色勒杜鹃,飘着淡淡的花香,两人就站在花的一侧。 黎知栀下意识的躲在一柱子后。 “珊珊,你怎么在这?”陈时美看了下四周把人往角落里拉。 “时美哥,你果然骗我!”许萧珊攥着衣角,眼里还泛着红。 “没有,真是许少爷叫我来谈项目……”陈时美慌忙上前想拉她,却被珊珊狠狠甩开。 “谈项目?你都谈到跟那个女的在餐厅里有说有笑吃饭喝酒!你们就差没睡到一张床上了吧?”许萧珊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珊珊,大清早的,别闹了。” 陈时美急得额角冒了汗,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又压低声音,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语气放得更柔,“你……你要理解我。” 黎知栀躲在树后,看着前面两人拉拉扯扯。 许萧珊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陈时美则手忙脚乱地想递纸巾又不敢碰她。 她冷嗤一声。 这叫看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 图她爸的钱,又想占陈时美这年轻的便宜,美得她。 她指尖一动,摸出手机点开录像,镜头稳稳对准两人。 就听许珊珊抽噎着喊:“时美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能这样对我……” “珊珊,你别哭呀。”陈时美急得声音发紧,“我跟薇薇就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吃吃饭很正常,我保证对她没意思!” 他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从拱门那头传来:“时美哥,你在这儿干嘛呢?” 黎知栀顺着声音抬眼,就见拱门另一侧的栏杆边,站着个同样穿运动服的女子,手里还捏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正疑惑地朝这边望。 “薇薇。”陈时美看着突然走到面前的人,眼神瞬间慌了,忙不迭地介绍,“这是珊珊,许少的妹妹。” “你好,我叫薇薇。”江薇薇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许萧珊身上时,还带着几分礼貌的好奇。 许萧珊却像被点燃的炮仗,昨天从黎知栀朋友圈背景里看到陈时美和江薇薇同框的画面还在眼前晃,此刻见对方确实生得明眸皓齿,一股气直接冲上头。 她没等江薇薇话说完,抬手就甩了个巴掌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是你在勾引时美哥是不是?你根本不配他!” 许萧珊指着她,气得发抖。 江薇薇被打得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你打我?” 陈时美这下是真急了,一把将许萧珊往后推了半步,快步走到江薇薇身边,语气里满是慌乱。 “薇薇,你没事吧?疼不疼?” 陈时美话音刚落,就听“啊”的一声,许萧珊已经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摸向小腹,声音瞬间变调:“时美,我流血了……” 陈时美和江薇薇同时低头,只见许萧珊白色运动裤的裤脚边,正渗出一小片刺目的血渍。 “这、这……”陈时美脑子一片空白,猛地冲过去将她抱起来,声音都在抖:“珊珊你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又转头朝江薇薇急喊:“薇薇,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躲在暗处的黎知栀唇角一勾,把视频发送了出去。 只是这不会是孩子出事了吧? 昨天的朋友圈,是她故意发的,就是想引许萧珊来闹一场,膈应她的。 可她从没想过要伤害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 等陈时美他们抱着许萧珊、跟着江薇薇匆匆消失在小路尽头,黎知栀才从树后走出来,慢悠悠往会所楼上的房间去。 刚推开门,罗邓瞪就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去哪了?刚刚你哥来敲门了。” “我哥?” 黎知栀愣了下,才拍了一下头。 “他说什么了吗?” “说打你电话没接。”罗邓瞪指了指她的口袋。 “好像是有点不舒服,已经去最近的医院了。” 黎知栀这才摸出手机,发现果然调了静音,屏幕上还躺着两个未接来电。 “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多半是胃病犯了。” 又叹口气,“他这人常年在外头当书呆子,才刚回来接手家里生意,连自己身体都顾不上。” “那他的身份,那会太子爷能查到吗?” “我哥低调,连京市好多世家族都没见过他。” 罗邓瞪了然:“难怪之前昨天太子爷昨晚醋坛子都翻了。” 黎知栀没再接话,转身往洗手间走:“我换件衣服,得去医院看看他。” “我陪你去吧。” 罗邓瞪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离会所最近的医院在北区,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黎知栀正跟沈屿说着话,笑声刚落,两人正要往电梯里走。 就有人叫住了黎知栀。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黎史民风尘仆仆,显然是赶过来的。 沈屿一看见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满是嘲讽:“这不是黎总吗?怎么,您也哪里不舒服,来医院了?” 他知道黎史民对自己姐姐那样,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黎史民被噎了一下,不自然地咳了声,目光往黎知栀那边扫了扫:“我在这附近有项目,顺道过来……是知栀身体不舒服?” “我好得很。”黎知栀眼神里带着点讥诮,“你是来看许萧珊的吧?” 被直接说破心思,黎史民的脸顿时有点挂不住,“我……” 他刚想辩解,就被黎知栀打断:“行了,既然是来看人的,就赶紧去吧。我哥这里,不用你操心。” 第六十四章 能力不错 黎知栀望着黎史民踉跄着往妇产科病房小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你看,果然还是想要儿子,儿子才是他的命根子。” 沈屿将她脸上的不屑与冷意尽收眼底,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纵容。 “知栀,要是气不过,哥帮你把黎式集团收购了?” “不,哥,我自己能行。”黎知栀摇摇头,眼底有坚定。 “一次性收购多没意思,我想慢慢玩。”她没告诉沈屿,自己真正的目的是查清母亲的死因。 她不想让舅舅和外公为自己担心,只找了个刚回国无聊的借口。 “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认准的事就不肯松口。”沈屿无奈地笑了笑。 黎知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在港城要待几天?” “年前得回去,这次过来就是想陪陪你,你舅舅,舅妈还让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 “那你住我别墅那边吧,方便。”黎知栀提议道,又关切地补充,“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我去病房那边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沈屿点头。 病房里,许萧珊躺在床上。 许子琅坐在旁边了解情况。 “珊珊,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许子琅看着哭红眼睛的人,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跟黎家的事到现在都没领证,要是出点意外,你怎么办?” “我就是不许时美相亲。”许萧珊看向站在一旁低着头的陈时美,眼里都是泪花。 “许家跟江家有合作项目,我让时美跟江小姐来这边对接的。” 许子琅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头疼。 “哥,你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 许萧珊哽咽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时美根本不是来考察项目的!” “你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 许子琅他也是陈时美进公司后,才无意间发现这人竟和自己妹妹处过对象,如今又牵扯不清,更是心烦。 许萧珊不说话。 病房里沉默了一瞬,黎史民就推门走进来。 “人怎么样?”他快步走到病床边,目光先落在许萧珊的小腹上。 许萧珊赶紧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委屈:“老黎,孩子没事。” “没事就好,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黎史民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指责的意味毫不掩饰。 一旁的许子琅倒没再多说,只淡淡补了句:“下次注意点。” “子琅,你怎么也在这儿?” 黎知栀的声音冷不丁在病房里响起,众人闻声回头,就见她斜倚在病房门口,没人知道她已经来了多久。 许子琅看见她,紧绷的脸色瞬间柔和,快步迎上去:“知栀,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妹妹差点流产嘛。”黎知栀眼神扫过病床上的人,语气带着几分轻佻,“怎么?这孩子还真够顽强,没掉?” “知栀,你这话说的什么话?”黎史民皱眉,“珊珊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 “哦?你怎么知道就是弟弟?”黎知栀挑眉。 “前几天检查出来的。”黎史民接话,一提到这事,脸上的笑意都浓了几分,“珊珊上次做彩超,确认是男孩。” “那恭喜你了,黎老头。”黎知栀说着,很自然地让许子琅牵住自己的手。 “知栀,珊珊她是我妹妹,你别这样。”许子琅低声劝道。 “我知道呀。”黎知栀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的陈时美,故作惊讶,“咦?这不是陈师兄吗?” “你现在在给子琅做助理?” 陈时美抿了抿唇,微微点头。 “珊珊呀,”黎知栀话锋一转,看向病床上的许萧珊,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大学时期你跟陈师兄可是形影不离,你们俩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这话一出,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黎史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许萧珊慌忙出声打断:“知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黎知栀“哦”了一声,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要他父亲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后面的事也好办了。 “子琅,陈助理跟江小姐这是好事要成了?”黎知栀语气带着几分好奇。 许子琅点头应道:“两家本就有合作,陈助理能力出众,江小姐也优秀,两人也算有缘。” 一旁的黎史民听着,转头看向许萧珊盯着陈时美的目光,总觉得她神情不对劲。 黎史民看在眼里,指尖悄悄攥了攥。 走廊上,黎知栀先看向黎史民,看似随意地问:“你觉得陈助理人怎么样?” “能力不错。”黎史民简短回应。 “那长相呢?”黎知栀追问,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不远处的陈时美,故意放慢语速,“你不觉得,他跟你有几分像?” 黎史民脸色一沉:“你不会是想说,他是我私生子吧!” “呵,你也得有那能耐啊!”黎知栀嗤笑一声,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许萧珊的反应。她就是故意要膈应许萧珊。 黎史民被她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黎知栀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抬手轻轻拍了三下,动作缓慢而刻意。 “我呀,怎么感觉某些人玩的是……替身文学呢?” 黎史民盯着女儿的神情。她说话虽直,却从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个念头一转,他的目光扫过病房,从许萧珊移到陈时美身上,脸色愈发阴沉。 黎知栀点到为止,不再多留,转身朝电梯走去。 许子琅见状,立刻追了出去。 “知栀。” 许子琅快步上前,伸手攥住了黎知栀的手腕。 黎知栀顿住脚步,目光先落在那只扣着自己的手上,指尖微僵,随即抬眼,正对上许子琅带笑的脸。 “你怎么就走了?是不是你爸说什么了?”他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的试探。 黎知栀轻轻摇头,挣了挣手腕:“没事,子琅,你回去陪他们吧。” 许子琅蹙眉。 黎知栀挣脱开他的手,“你也知道,我跟许萧珊的事太复杂,我将就不了,也没法跟她好好讲话。”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许子琅连忙接话,语气软了下来,“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年后好好陪你,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我不生气。”黎知栀重复了一遍。 第六十五章 黎知栀,你这是谋杀。 迈巴赫与法拉利一前一后,停在浅水湾别墅的车道上。 黎知栀先从车里下来,走向前方的迈巴赫,沈屿的助理已候在车门旁,见她过来便顺势拉开了车门。 沈屿刚从车里探出身,助理就转身往车外搬东西。 印着奢侈品标识的纸袋摞了半人高,还有几个裹着防尘布的长盒,看得黎知栀直瞪眼,忍不住嘀咕:“舅妈到底让你带了什么啊?怎么这么多?” 沈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无奈又好笑:“我要是没拦着,你舅妈怕是要让我再带两车来。” “还是舅妈对我好。”黎知栀弯了弯眼。 “你这小没良心的。”沈屿点了点她的额头,“这里面有一箱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谢谢哥!” 两人站在车旁有说有笑,浑然没察觉斜对面别墅的阳台上,正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少爷,”身后的李寻欢低声开口,“黎小姐跟沈公子举止这么亲密,难道她真要跟许子琅分手,跟着沈公子回京?” “她敢。”傅律执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顿淬着寒意,“试试。” 少爷明明是逼黎小姐分手的人,怎么现在反倒维护起许子琅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傅律执愈发冰冷的气场压了回去。 “信息查得怎么样了?” 傅律执的眸子牢牢锁在楼下对面车道旁的两人身上,出口的话却冷冷的。 李寻欢身子莫名一抖,连忙回话。 “沈公子应该为人低调,这两年一直在国外,京市那边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而且京市姓沈的家族太多,目前能查到的有效信息实在有限。” “继续查。” 傅律执转身,指尖打火机“噔”地一声亮起,火苗映着他冷硬的下颌线。 他吸了一口烟,白色烟圈缓缓散开,彻底淹没了眼底的情绪。 李寻欢虽没看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感受到周遭骤降的气压。 少爷这分明是动怒了。 看来黎小姐这次要惨了,少爷该不会连那位沈少爷都想噶了吧! 这念头刚冒出来,李寻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楼上的眼睛太过于灼热。 沈屿抬头看向对面的别墅区,眉头微蹙。 沈默,也就是沈屿的助理,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问道:“少爷,怎么了?” 他摇摇头,目光又落回黎知栀身上,柔声道:“知栀你先进去,我让沈墨把东西搬进去就行。” 黎知栀点头,“那我先进去给哥准备好被褥床单。” 待黎知栀走进别墅,沈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沈墨,去查查那栋别墅住的是什么人。” 沈默一愣,随即应下:“是,少爷。” 沈屿盯着对面的别墅,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我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这边,那目光……”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让人很不舒服。” 黎知栀洗完澡看了眼时间,她走到客厅的神位旁,点燃三根香轻轻插进香炉,对着母亲的照片深深一拜。 照片里母亲的笑容温和依旧,她眼眶微热,轻声呢喃。 “妈,表哥了来了,他给我带了好多东西,舅舅舅妈也一直惦记着我,您放心,我现在一切都好。” 说完,她又静立片刻才转身回房。 刚推开门,一声软糯的“喵”突然传来。 她猛地顿住脚步,抬眼就看见床头蜷着一只白色布偶猫,耳朵上还别着两只粉嫩嫩的草莓夹子。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知栀又惊又喜,快步走过去把猫抱进怀里,指尖揉着它柔软的毛发,“你怎么乱跑呀?虽然你是我以前养的,但现在有了新主人,我都没跟人家说一声,总不能直接把你藏起来。” 她抱着猫絮絮叨叨,目光扫过房间时,突然顿住。 阳台的窗户正敞开着,她放下布偶猫走过去。 楼下的李寻欢看着自家少爷竟往别人别墅的墙头上爬,眼睛惊得快瞪成了铜铃。 这哪还是平日里矜贵冷傲的太子爷,分明是做起了梁上君子! 他赶紧抬手捂住脸,实在没眼看这掉价的场面,可指缝又忍不住往外漏,偷偷瞄向二楼。 再抬头时,就见傅律执已经轻巧地攀上二楼窗台,下一秒,那道墨绿色的身影便稳稳落在了阳台上,动作干净利落。 黎知栀刚探出头往窗台边看,眼前突然冒出的身影吓得她整个人踉跄着往后倒。 傅律执眼疾手快伸过手,一把将人拉住。 “谁啊?”黎知栀还没站稳,本能地抬脚踹过去。 “嘶…”傅律执闷哼一声,被踹得跌坐在地,黎知栀自己也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稳住,张嘴就要喊抓贼啊,借着夜色看清地上人的脸,黎知栀的喊声卡在喉咙里。 “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黎知栀,你这是谋杀。” 黎知栀觉得好笑又好气,这人还倒打一耙。 “大半夜突然冒出来,我没拿棍子打你、没拿刀捅你都算客气的了!” 傅律执干脆就赖在地上不起来,眸底盛着点狡黠的光,他屈起一条长腿,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另只手撑着身后的地板微微借力,腰背没完全贴地,看着几分慵懒感。 明明是狼狈的姿势,他却坐出了几分桀骜散漫的贵气。 黎知栀原本还气冲冲的,见他皱着眉,心里那点火气不由得熄了三分。 这人怎么一副病娇破碎感呢。 完了,美色误人,她又犯病了吧! “喂,你没事吧?”她犹豫着往前挪了半步。 “胸痛。” 月光下,傅律执抬起头,一脸可怜兮兮的,朝她伸出手:“扶我一下。” 黎知栀不情不愿地伸手去拉他,指尖刚碰到他温热的掌心,就被猛地一带。 男人起身的力道又急又巧,根本不是她想象中受伤该有的虚弱。 她整个人被拽得往前扑,一头撞进他怀里。 “你骗我!”她气得抬头瞪他。 傅律执低笑一声,脚下利落一转,将她困在了墙面与他的怀抱之间。 他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将她牢牢锁在这一方天地里。 “不装一下,你怎么会关心我?”他声音里带着得逞的痞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第六十六章 你管得太宽了。 黎知栀用力推他,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却撼动不了分毫。 “放开,谁关心你了。” 黎知栀气不过抬腿又要踢,被他灵巧避开。 “说说,该怎么补偿我这伤?” 傅律执反而靠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内伤,我的命可值钱得很。” “你想我怎样?” 黎知栀退无可退,后脑紧贴着冰凉的墙面,咬牙问道。 明明是质问的话,尾音却忍不住发颤。 “沈屿跟你是什么关系?” 傅律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他是你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咯!”黎知栀猛地打断他,睫毛慌乱地颤了颤,刻意拔高了点声音,像是在逞强。 “傅律执,你管得也太宽了!” 话刚说完,她就别开脸不敢看他。 其实心里早慌成了乱麻,既怕傅律执揪着这点不放,又莫名心虚。 “宽?”他喉间低低滚出一声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 下一秒,他扣在她腰后的手猛地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往身前带。 他俯身时鼻尖先蹭过她泛红的耳尖,呼吸里的冷意裹着灼热,不等黎知栀反应,唇瓣已狠狠覆了上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霸道,黎知栀懵了一瞬,随即狠狠咬在他的下唇上。 “你这女人又咬我!”傅律执吃痛低咒,唇上已经渗出血珠。 “沈…屿还在楼上呢!被发现了怎么办?”黎知栀喘着气推他。 “你怕他发现?” 傅律执眼神一沉,见她这般在意沈屿,心头火起,又要俯身去吻。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沈屿温和的询问:“知栀,你睡了吗?” 黎知栀心头一紧,猛地抬头,撞进傅律执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里。 男人眼尾微挑,带着几分戏谑的压迫感,眼看他要开口,她伸手捂住他的嘴。 “没,我就要睡了。”黎知栀强压装镇定。 “有什么事吗?” “刚刚听到楼下有声响,以为你有情况。”沈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还带着几分关切,“你隔壁那几栋别墅,平时有走动吗?” “我从没见过业主。” 傅律执垂眸盯着身前故作镇定的女人,趁她不注意,故意用舌头舔了下她的手掌。 黎知栀惊得瞪圆了眼,猛地用力推开他,傅律执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阳台的花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什么东西声音?”沈屿的声音立刻变得警惕,“知栀,我进来看看?” “没事,是猫,一只猫跑进来碰倒了东西!” 黎知栀急中生智,话音刚落,房间里的布偶猫像是接收到指令,适时发出一声软糯的“喵…” “那行,不打扰你休息了。”沈屿的声音松了些。 “明天我们再聊……” 黎知栀话落,余光瞥见傅律执正靠在阳台边,单手撑着栏杆,目光一眨不眨地锁着她,眼底明晃晃写着,“你敢让他进来试试”的警告。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远去,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黎知栀蹲下抱着布偶猫撸它柔顺的毛,声音不大却故意让某人听到。 “妹妹,还是你最贴心,刚才能及时救场。哪像某些人,口蜜腹剑,居心叵测,满肚子坏水就算了,一肚子的八百个心眼。” 布偶猫似懂非懂地“喵”了一声,尾巴轻轻地摆了下。 身后却传来一声低笑,傅律执没凑得太近,就站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目光半眯着落在她和猫身上,黑眸里没半点被指责的恼意,反而透着点看你闹脾气的纵容。 他尾音轻轻往上挑,把那四字说得慢悠悠的,像真接了什么夸奖。 “谢谢夸奖。” 话音落时,他还故意往前倾了倾身,视线越过她落在猫身上,指尖虚虚点了点猫耳朵,语气带着点哄小孩似的调侃。 “这猫…看着眼熟啊!” 黎知栀撸猫的动作一顿,轻咳一声,“你是不是把妹妹卖了?” 傅律执指尖还悬在猫耳旁没收回,语气软了半截,连尾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像怕她真误会似的? “卖谁也不会卖你的猫。” 黎知栀被他软乎乎的声音裹着,耳尖像沾了层温温的蜜糖,麻意顺着耳廓往脖颈爬。 酥酥麻麻的。 这人脸长得戳人、身材撑得起高定也就罢了,连声音都跟钩子似的,她严重怀疑他故意的? 她猛地甩了甩头,在心里暗骂自己。 好色这毛病真得治,回头必须问问罗邓瞪有没有药,再这么下去,她怕哪天守不住心,又栽进他的温柔陷阱里。 她强装镇定地抬手指向斜对面的别墅,语气尽量放得平淡。 “那栋……也是你的?” 傅律执心里咯噔一下,糟了,露馅了。 他轻咳两声,眼神有些飘忽,硬着头皮找补:“那家主人要出国,急着出手,看着便宜就买下了。” “便宜?” 黎知栀挑眉瞪他,“你当是买件衣服说?” 她没再多说,把怀里的布偶猫往他怀里一塞,态度干脆:“好了,等我这边装好猫爬架、买好猫砂,再去把它抱回来。” 黎知栀原以为傅律执总算要走,紧绷的肩线刚松下去半分,就听见那句带着逼问的话。 “什么时候分手?” 她猛地抬眼,眉梢拧起,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这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就盯着让我分手?” 傅律执没答,反而往前逼近半步,黑眸里褪去了方才的软意,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纵容你把期限从七天拖到一个月,就会慢慢放弃?” 话落时,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声音放得又低又软,像带着点控诉。 “黎知栀,你有没有心啊?”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他又往前凑了凑,语气里的委屈更甚。 “你就这么仗着……我喜欢,恃宠而骄?” 黎知栀:“…” 完了,完了,堂堂港城太子爷这口气,这委屈劲,谁受得了啊! 问题是她恃宠而骄了吗? “我…”黎知栀有点语塞,以前两人在国外,他也不见得这样委屈过啊! 最后黎知栀只回了句,“你是长辈,不是应该的吗?” 话落,动作一气呵成地关上了阳台的门。 第六十七章 出口气? 黎知栀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凝神静听了许久,阳台上只有晚风掠过栏杆的轻响,连半分动静都没有。 “我顶你个肺。” 这句粗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傅律执这人太危险了,每次单独见面,她都像被无形的网罩住。 她忍不住复盘方才的对话。 应该没有踩到老虎的尾巴吧! 又等了片刻,黎知栀才走回卧室。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她却迟迟不敢放松,闭着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傅律执方才的眼神,心脏还在不受控地轻颤。 三楼的卧室里。 “少爷,您看。”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悄悄指向窗台。 沈屿缓步走过去,指尖一勾将厚重的窗帘拉开条缝隙。 夜色里,堂堂港城太子爷竟爬人家墙角。 一楼的小径上,男人怀里还小心翼翼抱着只白猫,转身朝对面别墅走去,背影透着几分孤单。 沈屿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指尖轻轻敲了敲窗沿。 “看来,知栀,瞒着我的事情还不少。” 他想起傅律执看自己妹妹的眼神,分明带着一种势在必得。 沈默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他看少爷您的眼神,满是敌意,倒像是把您当成了情敌。” “情敌?”沈屿低笑出声,眼底的兴味更浓,“倒真是有趣。” 他重新拉上窗帘,转身走向床边,“睡吧,接下来这几天,有的是好戏看。” 黎知栀醒来时已过八点。 下楼时见客厅餐桌早摆好了早餐。 沈屿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高定深灰正装,正坐在沙发里翻财经报纸,晨光落在他肩头,衬得眉眼愈发清隽。 “早啊,沈大公子。” 黎知栀没直奔餐桌,反倒凑到沙发边,一手托着腮帮子,连着“啧啧”两声。 “我们家沈大公子这张脸,出门真该戴个口罩。不然今天跟你出去,我指不定又要被当成假想敌。” 沈屿放下报纸,抬头时眼底带着笑意。 “我们家知栀也不赖。” 他起身朝餐桌抬了抬下巴,“先吃早饭,粥要凉了。” 两人坐下喝着小米粥,黎知栀随口问:“今天有什么打算?” “你陪我。” “好呀。”黎知栀应得爽快,又立刻补充,“但出去得哥买单。” 沈屿宠溺地笑她,“等下要去趟珠宝店,店长前几天还夸你,说你修复首饰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那还不是哥教得好。”黎知栀眉眼弯了弯,带着点小得意。 “你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玩意。” 沈屿望着她,声音轻了些,“姑姑要是在天有灵,看你现在这样,也会欣慰的。” 提到母亲,黎知栀眼底的光瞬间暗了下去,搅着粥的勺子慢了半拍。 “我妈……看男人的眼光不行。虽然黎老头长得周正…” “好了,过去的事别多想。”沈屿打断她,语气带着安抚,“只要我们知栀认真挑,眼光别偏,就不会走她的老路。” 说这话时,他看向黎知栀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许子琅不是良配。” 黎知栀抬头眼里满是诧异:“哥,你调查我?” “你是我的妹妹,你找的男朋友,我自然要查清楚人品。” 沈屿语气坦然,“他在外面玩得有多花,我比你清楚。” “可我妈的芭蕾舞院地契在许家手上……”黎知栀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无力。 “就算这样,你也不用牺牲自己。”沈屿的语气沉了些,“他们不肯卖,总有别的办法。” “好啦哥,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黎知栀勉强笑了笑,拿起勺子继续喝粥,“我现在就算跟他结婚,以后也能离的,怕什么?” 沈屿没接话,只是看着她低头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 佳得士拍卖会。 晚上七点。 “沈大少爷。”黎知栀指尖捏着高脚杯杯柄,浅蓝色改良旗袍的裙摆随脚步轻晃,酒液在杯中漾开细碎的红光。 “拍卖会这么无聊。” “可你今天说好了全程陪我的。” 沈屿眼底含着笑意,抬手与她的杯子轻轻一碰。 “好,今天你最大,想怎么样都依你。” 黎知栀刚抿了口红酒,目光忽然扫过不远处,落在几张有些眼熟的面孔上,转头好奇地问。 “沈大公子今日来这儿,总不是单纯陪我看热闹吧?目的是什么?” “我的妹妹果然聪明。”沈屿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杯沿。 “我来自然是想为你出口气,总不能看着你受委屈。” 黎知栀愣了下,“出口气?” “你看前面那几个人,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沈屿朝斜前方抬了抬下巴。 黎知栀顺着方向看去。 范简儿、许萧珊、宋芷嫣三人穿着华丽的晚礼服,正围在小桌边喝酒说笑,眼神偶尔扫过来时,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轻蔑。 她点点头,又惊又奇:“哥,你这是雇了私家侦探?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的妹妹刚回国就被人欺辱,做哥哥的总得有所表示。” 沈屿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护短。 黎知栀心里一暖,弯着眼睛举杯:“那今日,可得好好谢谢沈大公子了。” 两人话音刚落,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黎知栀,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有了新目标,是打算劈腿许少了?” 范简儿端着酒杯走过来,眼神里满是挑衅。 “哎哟!”黎知栀轻啧一声,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看,她哥这张脸,走到哪都能引来一堆目光。 她透过杯身看向步步逼近的范简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讥诮。 “怎么?你跟许子豪什么时候订婚啊?要是定了日子,可得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讨杯喜酒。” 范简儿被噎了一下,因为上次的事情,家里让他跟许子豪订婚,她跑去质问宋芷嫣,可是范家为了能跟宋家合作,只能牺牲她,她还得委蛇委蛇的讨好宋芷嫣。 她握紧拳头,脸色瞬间沉下来,猛地掏出手机对着两人拍照,语气尖刻。 “我这就把照片发给许大少,让他看看你跟别的男人厮混!” “你发呀。”黎知栀挑眉,语气满是不在意。 第六十八章 走吧,拍卖会要开始了 见黎知栀毫无惧色,范简儿彻底恼羞成怒,眼神怨毒地啐了一句。 “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来这种高端拍卖会?真是丢人现眼!” 话落,她猛地扬起手中的酒杯,猩红的酒液直朝黎知栀脸上泼去。 就在这瞬间,沈屿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将黎知栀护在身后。 冰凉的红酒尽数泼在他的西装背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湿痕,格外刺眼。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冷冷地看向范简儿,眼神里的寒意让对方瞬间僵在原地。 “范家的教养,就是让你拿着红酒当泼妇的武器?” 范简儿望着沈屿的脸,心底仍有几分发怵。 不过这小白脸倒是真长得出众。 她在港城的世家族宴上也算出席得多,却从未听过这号人物,当即断定对方只是个被包养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你这小白脸,也配评判我们范家的家教?” 范简儿叉着腰,语气刻薄,“这种级别的拍卖会,不知是谁给你的帖子,也敢混进来。” 话落,她抓起桌上的红酒杯,抬手就要朝沈屿泼去。 身旁的沈默却只是微微勾脚,同时抬手轻抬,动作行云流水。 下一秒,范简儿只觉身子一个踉跄,手中的红酒竟直直浇在了自己脸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发丝滴落,她惊呼一声,僵在原地。 “范小姐,这道歉方式倒是别致。”黎知栀低笑出声,眼神带着几分玩味,“给自己浇一头酒,这下脑子该清醒了吧?” “你这个贱人!”范简儿看着自己湿透的白色衣裙,气得声音发颤,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宋芷嫣,带着哭腔喊道。 “芷嫣姐,你看他们欺负我!” 宋芷嫣本因范简儿替背锅替自己和许子豪订婚,心中存着几分愧疚,可一想到她的处境,竟要嫁给一个傅律执的父亲,眼底的愧疚便被狠毒取代。 这一切都是因为黎知栀。 她上前一步,先叫服务员拿浴巾裹住范简儿,才转向沈屿,语气带着质问:“这位公子,你们怎能如此欺负我表妹?” 沈屿挑眉,语气淡然却带着压迫感:“当一只海鸥在码头聒噪时,你不需要看见它抢了谁的鱼,也知道它是个讨厌的家伙。” 围观人正听得一头雾水,就听沈屿语气变冷。 “你们现在,就和它一样。” 这下大家听清楚了,有的忍不住笑出声。 一男子掩唇轻笑,声音清亮:“可不是嘛!生在好人家本是福气,可有的人偏偏把这当资本,鼻孔朝天走路,真插两根绒毛,怕不是要以为自己是能飞上天的金贵小鸟,忘了做人得先懂道理。” 话落他上前一步,对着沈屿恭敬鞠了一躬,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爽利:“在下与沈公子本家同姓,单名一个棠字。” 沈屿目光扫过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说句实在的。”沈棠话锋一转,看向宋芷嫣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仗着家世就摆谱的世家小姐,真当自己是众人捧着的金疙瘩?” 周围围观的人早憋不住笑意,此刻听到这话,纷纷捂着嘴低笑出声,目光落在宋芷嫣和范简儿身上,满是看热闹的意味。 宋芷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当众下了脸面,连台阶都找不到,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硬着头皮辩解。 “许……也许只是误会,我家表妹方才不过是不小心,洒到了沈公子的衣裳,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沈屿全然没将宋芷嫣赔钱的辩解放在眼里,反而转头看向黎知栀,语气带着几分确认:“她姓宋,另一个是范家的人?” 见黎知栀点头,一旁的沈默立刻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补充了两句。 沈屿听完,指尖在袖扣上轻轻摩挲着,眸色冷了几分:“范畴、宋西……这两个名字倒有点印象。” “少爷,他们前两天还来找过你,想谈珠宝合作,想我们供应原材料。” 沈屿嗤笑一声:“把这两家的合作全推了,不止这次,往后不管是原材料还是其他生意,都不要再有往来。” 宋芷嫣和范简儿听见推掉合作的话,脸色瞬间煞白,眉头拧成一团。 宋范两家最近确实在找珠宝合作商,这人一句话就要断了路子,他到底是谁? 宋芷嫣强压下心慌,上前一步:“这位公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家少爷的身份,还轮不到你一个宋家小姐来问。”沈默先一步开口,语气冰冷。 黎知栀适时地开口,眼神软了几分,“你先去把衣服换掉,拍卖会没多久就要开始了。” 沈屿微微颔首,由沈默陪着转身走向休息室。 黎知栀等人走后,她上前一步,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直接落在范简儿脸上。 范简儿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瞬间泛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黎知栀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范简儿捂着脸,又惊又怕,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她这次要真把家里的生意搅和了,回去肯定会被打半死的。 范简儿见沈屿已经走远,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几步冲上去死死拉住黎知栀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哀求。 “黎小姐!求你帮帮忙!这生意要是黄了,我父亲一定会打死我的!” 她攥着黎知栀的手腕,指节都泛了白,她清楚许家给的聘礼多才让父亲高看她一眼,更知道许子豪有家暴的毛病,可没了许家,她就会像宋芷嫣一样被送到老男人床上。 她才不要像宋芷嫣一样。 “只要你能帮范家促成这单合作,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黎知栀看着她这副前倨后恭的模样,心里忒爽了,她抽出被攥住的手,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 “不好意思啊范小姐,我和沈公子只是关系好些,还没到能左右他决定的地步。” “知栀,你在这儿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罗邓瞪拨开围观的人走过来,一身利落的套装衬得她格外飒爽。 黎知栀看见她,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没什么,就是刚才差点被狗咬了一口而已。” “走吧,拍卖会要开始了。” 第六十九章 只是过去的… “没想到你今天也会来,我还以为你最不爱凑这种热闹。”罗邓瞪挑眉,顺势揽住她的胳膊。 黎知栀笑着解释:“还不是沈大公子非得拉着我陪他。” “有那样一位神仙似的人物在身边,确实赏心悦目。”罗邓瞪调侃道。 黎知栀突然凑近,把头轻轻靠在她肩上,语气带着狡黠:“那要不,你做我嫂子?” 罗邓瞪立刻笑着躲开,摆手不迭:“可别!你家那位沈公子,活脱脱像误入凡尘的谪仙,我可配不上他。” 两人说说笑笑地朝着拍卖厅走去,只留下范简儿和宋芷嫣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成了众人眼中再明显不过的笑话。 ~~ 沈屿换了衣服走到黎知栀旁边坐下。 “哥好无聊,不是珠宝,就是字画,这个拍卖会背后东家是你吧!” 黎知栀脸上带着几分娇憨的嗔怪,揉了揉困得发沉的眼皮:“我能不能回去补觉?” 沈屿指尖带着暖意,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宠溺:“你呀,今日这拍卖会的东家可不是我,看上什么,哥今天都给你拍下来。” “哟,有钱人家的口气就是不一样。”罗邓瞪坐在黎知栀左边,忽然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故意让邻座都能听见几分。 “沈大公子这豪气,可比你那位许少好太多了。” 黎知栀一愣,罗邓瞪明明知道沈屿是她哥,怎么会突然说这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罗邓瞪冲她眨了眨眼,目光往她右上方瞟了瞟。 黎知栀顺着方向看过去,正好撞见许萧珊的视线,对方正盯着她们这边,脸色不太好看。 罗邓瞪这话是故意说给许萧珊听的! 正想着,就见许萧珊悄悄拿出手机,镜头朝着她们这边,显然是想把照片拍下来。 黎知栀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往沈屿身边凑了凑,假装没看见对方的小动作。 为了印证心里的猜想,她目光扫过拍卖品,随手举起牌子,上面是一个翡翠吊坠。 果然斜前方的许萧珊立刻举牌跟价,眼神里带着几分较劲的意味。 黎知栀故意把价格抬到两百万,见许萧珊还在跟,只觉得无趣,干脆放下牌子不再竞价。 许萧珊如愿拍下吊坠,转头朝她投来炫耀的目光,黎知栀只嗤笑一声,懒得理会。 “你这是故意钓鱼呢?”罗邓瞪凑过来,压低声音调侃,“那吊坠丑成那样,不如加点钱给慈善做贡献。” 罗邓瞪竖了竖拇指,满眼佩服她的恶趣味。 就在这时,拍卖师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台,打开里面躺着一支沉香木凤簪,簪头镶嵌着一块温润的白玉。 她下意识抓住沈屿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哥,你看那支簪子!是不是特别像阿婆当年给我母亲的那支?” 她说的阿婆是沈屿的祖母,这支簪子本是阿婆的嫁妆,传给了黎知栀的母亲。 黎知栀脸色沉了下来,她母亲的嫁妆竟然流到了这里! “姑丈他……”沈屿话到嘴边又顿住,见黎知栀摇了摇头,“黎老头再贪,也不至于拿我妈的这些贵重物品。”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各位贵宾,接下来这件拍品,是百年难遇的,极品奇楠沉香为簪身,纹理细腻,常温下便萦绕着淡淡香气;簪头镶嵌的高冰种白玉,莹润如凝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缓缓报出起拍价:“这支沉香木凤簪,起拍价100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20万,现在开始竞价!” 黎知栀刚抬手想举牌,沈屿已经先一步举起牌子。 “100万!”拍卖师刚落音,宋芷嫣立刻举牌:“200万!” 沈屿紧随其后,再度举牌:“300万!” 竞价一路攀升,直到宋芷嫣喊出,“500万”,沈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举牌:“800万!” “1000万。” 竞价风波 “1000万!” 一道冷硬的声音突然划破会场,黎知栀几人循声回头,才发现许子琅不知何时带着陈时美坐在了斜前方的拍卖位上,手里的竞价牌正举着,目光直直看向他们这边。 黎知栀眉头蹙起,许子琅怎么会来抢这支簪子? 没等她细想,沈屿已经面无表情地举起牌子,声音平静:“2000万。” “天呐!”邻座有人低呼出声,“一个簪子都拍到2000万了?沈家公子也太有钱了!” 议论声里,黎知栀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点开,竟是许子琅发来的信息。 【知栀,你身边的男子是谁?】 她指尖顿了顿,【我从小玩到大的一个邻家哥哥。】 陈时美轻碰了碰许子琅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少爷,还喊吗?已经2000万了。” 许子琅盯着台上的凤簪,眼神发沉,只吐出一个字:“加。” 陈时美愣了愣,忽然凑近补了句:“这簪子我好像在黎家见过……不对,像是之前珊珊让我帮忙拿出去典当的那个!” 许子琅一愣,珊珊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东西就是黎知栀她母亲的了! 许子琅眉头蹙起。难怪珊珊会拍照片过来,分明是想引他过来。 他直接举牌:“3000万!” 会场后排突然传来一道满是轻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点天灯。” 这话一出,全场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连拍卖师都僵住了。 点天灯啊!这可是拍卖场里最张扬的规矩,一旦喊出,就意味着要包揽这件拍品,不管后续再有人加多少价,最终都得由点天灯的人以全场最高价拿下,寻常豪门都不敢轻易尝试,今天竟然真有人敢这么做! 这声音落下,黎知栀哪怕闭着眼都能辨出是谁她攥紧手指,秀眉拧成一团,转头看向沈屿。 “哥,看来这簪子…” “又是姓傅的?”沈屿立刻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诧异,“就是昨晚爬你屋子的那个小贼?” “堂堂港城太子爷,当梁上君子?这要是说出去,绝对是劲爆新闻!” 一旁的罗邓瞪离得近瞪大眼睛。 黎知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没好气地看向沈屿:“哥,你昨天就知道他来了吧?”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他喜欢你是不是?” “只是过去的…”黎知栀淡淡开口,试图解释。 “得了吧。”沈屿打断他,眼神扫向会场后排,“他点天灯,根本不是为了簪子,大概目的就是你。” 看来某些人是又吃醋,又要既要,还要故意引起她这个妹妹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