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谣:半生词写一世情》 第1章 孤舟载雨入烟岚 暮秋的会稽山浸在一场连绵的冷雨里,青黛色的峰峦被乳白色的雾霭缠得密不透风,连越水都失了往日的清亮,泛着暗沉的墨绿。 谢临舟蜷缩在渡口破败的望江亭下,锦缎长衫早已被雨水泡得发皱,前襟凝固的暗红血渍混着泥水结成硬痂,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痒。 他紧攥着袖中半块断裂的羊脂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反复涌上的铁锈味提醒着他,昨夜那场追杀并非噩梦。 亭外的雨丝被风斜卷着,打湿了他散乱的鬓发。 谢临舟抬头望去,江面烟波浩渺,几叶乌篷船如墨点般隐在雨雾中,远处的渔歌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竟让他想起京城的宫墙——同样的深不可测,同样的危机四伏。 半个月前,他还是大理寺最年轻的评事,手持吏部尚书贪墨案的关键证据,满心想着澄清吏治、匡扶正义。 可一夜之间,证人横死狱中,同僚反戈相向,他从追查者变成了被全城通缉的“叛臣”,只能带着这半块刻着“临舟”二字的玉佩,一路向南奔逃,投奔父亲口中那位隐居会稽的“老渔翁”。 “客官,要坐船吗?” 温润的嗓音裹着吴越软语特有的软糯,穿透雨幕落在耳边。 谢临舟猛地回神,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他的绣春刀,如今只剩空荡荡的刀鞘。 他缓缓转身,看见亭外停着一艘乌篷船,船头立着个穿靛蓝短打的青年。 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皮肤是被日光晒透的蜜色,额前碎发沾着细碎的雨珠,笑起来时眼角弯成月牙,像山涧不受拘束的溪流。 他手里撑着支青竹篙,竹梢还在滴着水,腰间别着个竹编鱼篓,篓沿插着几朵刚摘的野菊,竟在这萧瑟秋雨中透出几分鲜活气。 “雨一时停不了,这渡口就我这船了。” 青年见他不动,又往前迈了两步,脚步轻得没溅起水花,“到镇上五十文,要是去山里更深的地方,给够船钱就行。” 谢临舟打量着他。 青年的眼睛很亮,像映了星光的越水,里面积满坦荡的善意,没有丝毫探究或戒备。 这种纯粹让他紧绷的神经稍松,喉间动了动,却发现连日奔波早已让他发不出声音,只能从怀里摸出枚碎银递过去。 “够了够了。”青年麻利地接过来,用牙咬了咬确认成色,随即弯腰掀起船帘。 “您请进,篷里干着。我叫云杓,就住在这越水边上。” 谢临舟弯腰钻进乌篷,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舱内铺着干净的竹席,角落里堆着些晒干的桂花,用粗布包着,香气正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他刚坐下,云杓就端来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温热的姜茶:“喝口暖暖身子,看您冻得嘴唇都紫了。” 姜茶的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冻得发僵的五脏六腑。 谢临舟捧着碗,看着云杓撑篙的背影。青年动作娴熟,竹篙插入水中再抬起,溅起的水花在雨幕中划出细碎的银弧,乌篷船像条灵活的鱼,悄无声息地驶入烟雨朦胧的江面。 雨打在乌篷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混着船桨划水的“咿呀”声,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宁。 “您是从京城来的吧?”云杓忽然开口,打破了舱内的寂静。 谢临舟捏着碗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舱外。 云杓的侧脸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语气听不出异样:“您的长衫料子是云锦,镇上只有去年来的盐商穿过,而且您说话的调子,和说书先生讲的京城故事里一个样——字正腔圆的,带着股书卷气。” 谢临舟没应声,只是将目光移向江面。他确实来自京城,来自那个朱墙金瓦堆砌的牢笼。 那里有他的功名抱负,有他的师友同僚。 可一夜之间,那些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他至今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又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云杓像是没察觉他的沉默,自顾自说着:“这越水好着呢,春天有桃花落进水里,夏天能在船板上晒月亮,秋天满山的桂花香能飘十里。好多人来了就不想走了。” 他顿了顿,竹篙在水中一点,船身轻轻一转,避开了江心的暗礁,“您要是想躲清净,前面有个废弃的木屋,以前是看林人住的,收拾收拾就能住。我常去那边砍柴,知道那屋子还算结实。” 谢临舟愣住了。 他从未说过自己要躲起来,可云杓的话却像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思。 他看向青年的背影,对方依旧撑着篙,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子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完全没把他这个来历不明、满身狼狈的异乡人放在心上。 这份不带功利的善意,让他想起儿时府里的老管家,每次他犯错被父亲责罚,老管家总会偷偷塞给他一块桂花糕,也是这样不问缘由地护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远处的会稽山露出隐约的轮廓,青灰色的山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云杓将船停在一处浅滩,指着岸边的小径:“顺着这条路走半里地就到木屋了,屋顶有点漏雨,不过我明天可以帮您修。” 他说着递过来个布包,“里面是几个桂花糕,刚从镇上买的,您先垫垫肚子。” 谢临舟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布料的粗糙纹理,心里忽然泛起些异样的滋味。 他在京城见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人情冷暖,上位者的笑脸藏着算计,同僚的寒暄裹着试探,从未想过会在这江南水乡,被一个素不相识的船夫如此善待。 “谢谢您。”他终于找回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云杓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客气啥,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要是缺啥就到渡口找我,我每天都在这一片撑船。”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晚上别随便出门,山里有野猪,虽然不伤人,但叫声怪吓人的。还有,最近镇上不太安生,好像来了些外乡人,您尽量少露面。” 谢临舟点点头,拎着布包下了船。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云杓的声音:“忘了问您名字了?” “谢临舟。” 他回头说了句,看见乌篷船已经调转方向,渐渐消失在烟雨迷蒙的江面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像被岁月轻轻划过的印记。 顺着小径往前走,果然看到了云杓说的木屋。 屋顶确实有几处破洞,墙角长着些枯黄的杂草,但整体还算完好。 谢临舟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他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竹席坐下,打开布包,里面的桂花糕还带着余温,咬一口,甜香混着桂花香在嘴里化开,久违的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掏出怀里的半块玉佩,借着从破洞透进来的天光看着。 玉佩是母亲留给他的,另一半在父亲手里。 原本约定事成之后在江南汇合,可如今父亲杳无音信,他自己也成了亡命之徒。 玉佩的边缘还带着裂痕,是昨夜为了躲避追杀,他从悬崖滚落时磕坏的,就像他如今支离破碎的人生。 夜色渐深,雨彻底停了。 窗外传来虫鸣,还有越水潺潺的流淌声,清越而悠扬。 谢临舟躺在竹席上,连日的疲惫涌上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总觉得这场追杀没那么简单,吏部尚书贪墨案背后,似乎牵扯着更大的势力,而他无意间触碰到了最核心的秘密。 那些人既然能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就未必找不到这会稽山来。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谢临舟瞬间清醒,抓起身边的石头躲到门后。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片刻后,传来云杓的声音:“谢先生,您睡了吗?我给您送点柴火和油灯。” 谢临舟松了口气,打开门。 云杓抱着一捆柴火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陶制油灯,灯光在夜色中摇曳,映得他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暖。 “看您屋里没点灯,猜您肯定没有柴火。” 云杓把柴火放在屋檐下,将油灯递给他。 “油是新添的,能烧一整晚。我还带了点草药,您身上好像有伤,敷上能止痛。” 谢临舟接过油灯,指尖不小心碰到云杓的手。 对方的手很暖,带着常年握篙留下的薄茧。 他看着青年手里的草药,叶片翠绿,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显然是刚从山里采来的。 “麻烦你了。”谢临舟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实在不习惯这样无功受禄,尤其是在自己深陷泥沼、随时可能连累他人的时候。 “不麻烦。”云杓摆摆手,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眼神亮了亮。 “您这玉佩真好看,是和田玉吧?我以前在镇上见过一次,特别温润。” 谢临舟下意识地捂住玉佩,含糊地点点头。 云杓也没多问,只是说:“您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来帮您修屋顶。要是夜里听到什么动静,别出来,喊我一声就行,我住得不远。”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脚步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谢临舟关上门,点燃油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木屋,也照亮了他眼底的复杂情绪。 云杓的出现像一道意外的光,照进了他灰暗的逃亡生活,可他也清楚,自己身上的麻烦太大,靠近他的人都可能被牵连。 【就像《山河令》里的周子舒,带着一身伤痕浪迹江湖,不愿拖累任何人,他如今的处境,何尝不是如此。】 这一夜,谢临舟睡得并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的大理寺,看到同僚们冰冷的眼神,听到追杀者的刀风声,还有父亲临走前的叮嘱:“临舟,若事不可为,便往江南去,寻老渔翁,他会护你周全。” 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沉沉睡去,梦里是越水的烟雨,还有撑着乌篷船的青年,笑得眉眼弯弯。 第二天一早,谢临舟是被院子里的响动吵醒的。 他推开门,看见云杓正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修补屋顶的破洞。 青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头发贴在额头上,却依旧干劲十足。 “您醒啦?”云杓听见动静,低头冲他笑了笑,“再等会儿就修好了,中午保证不漏雨。” 谢临舟走到梯子下,看着他熟练地铺瓦片、涂泥灰,忽然开口:“我帮你吧。” 云杓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那您帮我递一下瓦片,就在那边的竹筐里。” 两人配合着修屋顶,没一会儿就熟络起来。 云杓话很多,从越水的鱼讲到会稽山的笋,从镇上的书坊讲到河边的桂花树,絮絮叨叨的,却不让人觉得厌烦。 他说镇上的张婶做的肉包最好吃,馅里加了笋丁,鲜得能掉眉毛;说陈伯捕鱼的本事全镇第一,能用竹篙挑起水里的柳叶;还说山后的清泉最是甘甜,夏天喝着沁人心脾。 谢临舟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却发现自己紧绷的神经,在这细碎的闲聊中渐渐放松下来。 他想起在京城时,每天面对的不是堆积如山的案卷,就是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从未有过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刻。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竟让他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只是个来会稽山避世的读书人,而非亡命天涯的逃犯。 中午的时候,屋顶终于修好了。 云杓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搞定!待会儿要是下雨,您就知道效果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您带了早饭,是镇上张记的肉包,还热着呢。” 谢临舟接过油纸包,心里泛起暖意。 他看着云杓,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云杓正在收拾工具,闻言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很干净。 “因为我觉得您不是坏人啊。而且,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呢?我小时候爹娘走得早,是镇上的人帮衬着长大的,现在我能帮别人一把,挺好的。” 谢临舟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 在京城的官场里,他见惯了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从未想过世间真有这样纯粹的善意,不掺任何利益,只是单纯地想帮一个陌生人。 就像温客行遇到周子舒,两颗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相互取暖,或许他和云杓的相遇,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 “对了,”云杓忽然想起什么,“下午我要去镇上买东西,您要不要一起去?顺便买点米和菜,总不能一直吃桂花糕。” 谢临舟犹豫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尽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可看着云杓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且,他也想趁机打探一下“老渔翁”的消息,或许镇上的人会知道些什么。最终,他点了点头:“好。” 云杓开心地笑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谢临舟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或许,在这会稽山,在这越水边,他真的能暂时找到一处安身之所。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往镇上走。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杓走在前面,偶尔停下来指给他看路边的野果,或是讲些镇上的趣闻。 谢临舟跟在后面,看着青年轻快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这场逃亡,也并非全是绝望。 走到渡口时,谢临舟看见江面上飘着几艘乌篷船,远远望去,像一个个黑色的剪影。 云杓指着其中一艘:“那是陈伯的船,他捕鱼可厉害了,昨天还送了我两条鲫鱼,味道可鲜了。” 谢临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忽然一动。 船头坐着个皮肤黝黑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修补渔网,眼神浑浊却透着精光,周身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沉稳。 这会不会就是父亲说的“老渔翁”? 他正想着,云杓忽然推了推他:“快走啦,再晚张记的包子就卖完了。” 谢临舟回过神,跟上青年的脚步。 阳光正好,秋风不燥,越水潺潺流淌,载着乌篷船,也载着他渺茫的希望,缓缓驶向未知的前路。 他不知道这场逃亡何时才能结束,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但他知道,至少此刻,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这会稽山的烟雨,这越水的温柔,还有身边这个纯粹热忱的青年,或许就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大家好呀!我是新人作者轻月漪[哈哈大笑]《越水谣:半生词写一世情》第一章来啦!特别喜欢《山河令》,所以特意参照《山河令》的宿命感,写了这场烟雨江南的初遇——背负秘密的逃犯遇上纯粹热忱的渔郎,光是想想就好嗑~ 谢临舟的隐忍和云杓的温暖会慢慢碰撞出火花,后面还会埋入贪腐案的线索和“老渔翁”的谜团。喜欢这种江南烟雨 江湖感的宝子,记得点收藏呀!有想看的互动情节,评论区告诉我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孤舟载雨入烟岚 第2章 市井烟火藏风波 会稽镇的晨雾还没散尽,青石板路已被行人踩得发亮,氤氲着潮湿的水汽。 谢临舟跟着云杓穿过巷弄,鼻尖萦绕着层层叠叠的香气。 刚出炉的炊饼带着麦香,酱园的醇厚酱香混着妇人晾晒衣物的皂角香,还有越水特有的湿润气息,交织成最鲜活的市井烟火,让他紧绷多日的神经渐渐松弛。 “张记的肉包要赶早,去晚了只能买菜包。”云杓熟门熟路拐进一条窄巷,尽头的铺子前已排起短队。 卖包子的张婶看见他,隔着人群就扬声笑:“杓小子,今天带朋友来啦?” “张婶早!”云杓侧身给谢临舟让了点位置,指尖自然地帮他拂去肩头残留的草屑,“这是谢临舟谢先生,刚到咱们这儿落脚。” 张婶探着脖子打量谢临舟,眼神里带着水乡人特有的热忱:“这位先生看着文质彬彬的,是来寻亲还是避世呀?咱们会稽山可是好地方,山清水秀,人也和善。” 谢临舟刚要开口,云杓已抢先答道:“谢先生想在这儿清静一阵子,我带他买点东西。给我们来四个肉包,两甜两咸的米糕。” 他说着递过铜钱,接过用油纸包好的点心,顺手塞给谢临舟一个,“趁热吃,张婶的肉包馅里放了笋丁,鲜得很。” 咬开松软的面皮,滚烫的汤汁瞬间溢出,鲜美的肉香混着笋丁的脆嫩在舌尖散开。 谢临舟小口吞咽着,忽然想起京城官署里精致却寡淡的点心,那些山珍海味堆砌的宴席,竟不如这市井小摊的肉包来得踏实。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油纸包,纸面粗糙却干净,像云杓的人,带着不加修饰的真诚。 往前走到街口,传来“笃笃”的敲击声,一个带发修行的行者正敲着铁牌报晓:“辰时已到,雾散转晴,宜晒衣备粮。” 云杓凑到谢临舟耳边低语:“这是陈行者,每天都按片区报时,比沙漏还准。镇上人都说他能通鬼神,其实就是记性好。” 谢临舟望着行者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东京梦华录》里对市井报晓的记载,原来书中的场景,竟在这江南小镇鲜活上演。 正怔神间,云杓已拉着他走进一家粮铺,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见了云杓便笑:“今日要多少糙米?还是照旧要新米?” “来两斗新米,再要些白面。”云杓说着指了指谢临舟,“给这位先生备点细粮,他刚来,怕是吃不惯糙米。” 又转头问谢临舟,“你平时爱吃什么菜?镇上李屠户的五花肉最好,肥而不腻;王阿婆的青菜是自家种的,带着露水就摘来卖,新鲜得很。” 谢临舟其实并无偏好,只含糊道:“都可以,简单些就好。” 他看着云杓熟稔地和掌柜讨价还价,指尖划过竹编的粮筐,忽然意识到自己已许久没有为“柴米油盐”这样的琐事费新。 在京城时,自有仆役打理一切,逃亡路上更是只求果腹,如今被卷入这样的日常,竟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 出了粮铺,云杓又拉着他去看布店。 靛蓝的土布挂在竹竿上,被风拂得轻轻晃动,老板正拿着木尺给妇人量体裁衣。 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杓小子,又来给你那破渔网补布?这次要哪种?” “不是补渔网。”云杓走到货架前,挑了块浅灰色的粗布,“给谢先生做两件短打,他那长衫不适合干活。再要些针线,上次的用完了。” 谢临舟连忙推辞:“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你会针线?”云杓挑眉看他,见谢临舟愣住,忍不住笑了,眼角的小虎牙格外明显。 “还是我来吧,我娘以前教过我,缝补浆洗都还行。” 他说着让老板量了尺寸,付了定金,“三天后来取,到时候给你做件合身的。” 走出布店,阳光已穿透晨雾,照在青石板上泛着微光。 云杓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谢临舟往河边走:“带你去见个人,陈伯捕鱼的本事全镇第一,说不定能给你讲些山里的趣事。而且他消息灵通,镇上的事没他不知道的。” 越水岸边停着艘稍大的乌篷船,船头坐着个皮肤黝黑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修补渔网。 看到云杓,便笑着骂:“你这小子,昨天借我的竹篙还没还,今天倒有脸来见我。” “这不是来还了嘛。”云杓从背上解下竹篙递过去,顺势坐在船板上。 “陈伯,给你介绍下,这是谢临舟谢先生,刚到咱们这儿,住以前看林人的木屋。” 陈老渔翁抬眼打量谢临舟,目光在他褪色的长衫和隐约的指茧上停留片刻。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随即收回视线,递给云杓一个竹篓:“昨天捕的鲫鱼,新鲜着呢,拿回去炖汤。” 又对谢临舟道,“那木屋我知道,屋顶漏雨,杓小子没骗你吧?要是缺什么工具,尽管来寻我。” “多谢陈伯。”谢临舟拱手道谢,目光落在船舱角落。 那里堆着些破旧的渔具,还有一本翻卷了页的旧书,封面上写着“渔樵问答”四字,书页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 “先生看着像个读书人?”陈老渔翁忽然开口,手指了指那本书。 “这是我儿子留下的,他以前也爱读些诗词,可惜三年前落水走了。” 谢临舟的心猛地一沉,刚要安慰,云杓已抢先道:“陈伯,我们还要去买些杂物,先走啦,改天来看你。” 说着拎起竹篓,拉着谢临舟下了船。 走远后,谢临舟才轻声问:“陈伯的儿子……” “下河救人没上来。”云杓声音低了些,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陈伯下河不怎么说话,整日对着河水发呆。后来我常去帮他修补渔网,陪他说说话,他才渐渐好起来。咱们这儿的人都这样,谁有难处就搭把手,不图什么回报。” 谢临舟默然点头。 他想起京城那些为了功名利禄不择手段的人,再看看眼前这个提起伤心事仍带着温和的青年,忽然觉得这江南水乡的水土,似乎真能养出不一样的人。 两人提着东西往回走,路过一家书坊时,谢临舟脚步顿了顿。 坊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书生,正趴在柜台上抄写诗文。 云杓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推他进去:“进去看看吧,周先生的书坊虽小,藏的书倒不少,还有些本地文人的手稿,外面见不到。” 书坊里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书架上整齐地摆着经史子集,角落里还堆着些话本传奇。 周先生见了云杓,推了推眼镜:“杓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又要听我讲《快嘴李翠莲》?” “才不是。”云杓脸一红,指了指谢临舟,“是谢先生想看书。” 谢临舟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泛黄的书脊,忽然在一本《会稽风物志》前停住。 翻开书页,里面详细记载着越水的水文、会稽山的物产,还有当地的风土人情,甚至提到了一位隐居在山中的老渔翁,善识水性,曾多次救助落水者,且与漕运旧案颇有渊源。 “这本书不错,适合刚来的人看。”周先生走过来, “这是前几年一位老秀才编的,里面还有不少本地文人的诗作。据说那位老渔翁确有其人,只是性子孤僻,很少与人来往。” 谢临舟心里一动,当即买下这本书。 他隐约觉得,陈伯或许就是书中提到的老渔翁,而父亲要找的“老渔翁”,说不定就是他。 走出书坊时,已近正午。 云杓提议道:“去前面的小馆吃点东西吧,他家的虾仁锅巴做得特别好,浇汁的时候‘滋滋’响,香得能让人掉魂。” 小馆就在河边,几张木桌摆在露天的廊下,头顶搭着葡萄架,绿叶遮天蔽日。 老板见了云杓,熟络地招呼:“老样子?” “两份虾仁锅巴,再来一碗莼菜汤。” 云杓拉着谢临舟坐下,解释道,“这虾仁是今早刚捕的,活蹦乱跳的;锅巴是老板自己炸的,外酥里脆。” “莼菜也是越水特产,滑溜溜的,清热解暑。” 没过多久,菜就端了上来。 金黄的锅巴铺在盘底,老板提着银壶浇上浓汁,瞬间响起“滋啦”的声响,热气带着虾仁的鲜和鸡汤的醇扑面而来。 谢临舟尝了一口,锅巴的酥脆混着汤汁的鲜香,味蕾瞬间被唤醒;再喝一口莼菜汤,滑嫩的莼菜在舌尖化开,清爽解腻。 “好吃吧?”云杓吃得眉眼弯弯,嘴角沾了点汤汁也不在意,“这菜还有个名字叫‘平地一声雷’,据说以前的皇帝都爱吃。” “不过我觉得,还是咱们越水的食材好,换了别的地方,做不出这个味。” 谢临舟点头称是,心里却泛起些酸楚。 他曾在京城的御宴上吃过山珍海味,却从未有过这样踏实的滋味。 正吃着,邻桌传来争执声,两个汉子为了一筐螃蟹吵得面红耳赤,一个说对方缺斤短两,一个说对方故意找茬。 云杓刚要起身,就见陈老渔翁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渔网。 他走到两人中间,三言两语便解了围。 原来两人是为了螃蟹的大小起争执,陈伯提议按重量平分,又自掏腰包补了差价,双方顿时消了气,还笑着邀请陈伯一起喝酒。 “陈伯最会调解这些事。”云杓笑着说,“他常说,越水的性子是柔的,人也该学着和气些。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谢临舟望着陈老渔翁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小镇的安宁,并非天生如此,而是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 【就像《山河令》里的周子舒,看似不问世事,实则默默守护着身边的人,陈伯或许也是这样,看似平凡,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午后返程时,云杓买了些桂花酒,说是晚上可以小酌两杯。 两人沿着越水往回走,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云杓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子轻快得像岸边的流水。 谢临舟提着书和点心,跟在他身后,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竟让他生出些留恋。 回到木屋时,云杓先去收拾买来的东西,把米缸装满,又将青菜挂在屋檐下晾晒,避免受潮。 谢临舟则坐在门槛上,翻看那本《会稽风物志》,越看心里越确定——书中记载的老渔翁,正是陈老渔翁。 可他又犹豫了,若是贸然提及父亲的事,会不会给陈伯和云杓带来危险? 那些追杀他的人,连京城都能布下天罗地网,会稽山未必就是安全的避风港。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云杓端着碗水走过来,递给谢临舟。 “歇会儿吧,下午我帮你把屋里的霉味除除,再编个竹筐放杂物。” 谢临舟接过水,看着青年忙碌的身影——他正将晒干的艾草铺在竹席下,说是能驱虫去霉。 阳光照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里,却依旧笑得眉眼舒展。 谢临舟忽然想起苏轼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以前在京城读时只觉是文人的旷达,如今身处这江南水乡,才懂这“心安”二字,竟比任何功名都珍贵。 傍晚时分,云杓已将木屋收拾妥当。竹编的筐子摆在墙角,艾草的清香驱散了霉味,窗台上还摆了两朵野菊,添了几分生机。 云杓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这样住着才舒服。晚上我给你做鲫鱼豆腐汤,再炒个青菜,保证好吃。” 谢临舟刚要道谢,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云杓率先起身:“谁啊?” 门外站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腰间别着把弯刀,眼神锐利地扫过院子,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他上下打量着谢临舟,沉声道:“请问,这里住着一位从京城来的先生吗?” 谢临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玉佩。 云杓挡在他身前,脸上依旧带着笑,语气却多了几分警惕:“你找哪位?我们这儿没有京城来的先生。” 汉子眯起眼睛,目光在谢临舟身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我是来寻亲的,我表弟从京城来会稽山,据说住在这里。他身上有块刻着‘临舟’二字的玉佩,不知先生见过吗?” 谢临舟的呼吸一滞。 对方显然是冲他来的,却不知是敌是友。 他刚要开口,云杓已抢先道:“没见过什么玉佩,我们这儿就我和谢先生两个人,谢先生是来避世的读书人,不是你表弟。” “你要是找错地方了,就赶紧走吧,天黑了山里不安全,常有野兽出没。” 汉子盯着云杓看了片刻,眼神阴鸷,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忽然,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与谢临舟袖中的正好相配,玉佩边缘的裂痕严丝合缝。 “既然如此,那我再去别处找找。” 他说着收起玉佩,转身离开了,脚步却异常轻快,不像是寻亲的人,反倒像是在刻意试探。 云杓等他走远,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人看着怪怪的,眼神太凶了,不像好人。以后再有陌生人来,你别出声,我来应付。” 谢临舟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里泛起复杂的滋味。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个麻烦,继续留在云杓身边,迟早会连累他。 可一想到要离开这温暖的木屋,离开这个真心待他的青年,他又有些舍不得。 【就像温客行舍不得周子舒的陪伴,他也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别担心,说不定真是找错人了。” 谢临舟强作镇定地说,却没敢提那半块玉佩的事。 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 云杓没再多问,转身进了厨房:“快做饭吧,吃完早点休息,晚上我来守夜。” 厨房里很快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鲫鱼豆腐汤的香气弥漫开来,带着鲜美的滋味。 谢临舟坐在门槛上,看着越水渐渐被暮色笼罩,心里却乱成一团。 他不知道追杀他的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晚饭时,云杓特意多盛了些米饭,还把鱼肚子上最肥美的肉夹给谢临舟:“多吃点,补充力气。要是真有坏人来,咱们也能应付。” 谢临舟低头吃饭,眼眶有些发热。 他在京城有许多同僚,却没一个人在他落难时伸出援手;而这个素不相识的江南渔郎,却愿意为他遮风挡雨。 这份情谊,重得让他不敢承受。 夜深了,云杓果然搬了张竹椅坐在院门口,手里拿着根木棍,说是能防身。 谢临舟躺在竹席上,听着院门外青年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忽然有了个决定。 他不能连累云杓,等过几天风声紧了,就悄悄离开这里,去山里找陈老渔翁,或许能从他口中打探到父亲的消息,也能让云杓彻底摆脱自己这个麻烦。 可他不知道,有些相遇早已注定,就像越水终究要汇入大江,他和云杓的命运,也早已在初见的那艘乌篷船上,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而那名看似来寻亲的汉子,不过是这场风波的开端,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第二章来啦![哈哈大笑]特意多铺了些会稽镇的烟火气,张婶的肉包、陈伯的调解,都是想让两人的羁绊更贴地~ 但温馨日常里藏着刀子,可疑人的出现不是偶然,背后还牵着贪腐案的线,谢临舟的离意也为后续埋下伏笔。参考《山河令》的宿命感,两人注定要共渡难关~ 大家觉得谢临舟该走还是留?评论区聊聊呀!喜欢的话别忘了点赞收藏,更新会更快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市井烟火藏风波 第3章 暗影追身露锋芒 后半夜的风带着越水的寒气,卷着落叶掠过木屋的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临舟躺在竹席上,听着院门外云杓均匀的呼吸声,毫无睡意。 那名灰衣汉子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反复在他脑海中盘旋,还有那半块契合的玉佩,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要么是追杀者的新伎俩,要么是父亲派来的人,可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的安宁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悄悄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收拾起简单的行囊。 不过是几件换洗衣物、那本《会稽风物志》,还有父亲留下的半块玉佩。 他本想留封信,提笔却不知该写些什么,总觉得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 最终,他将身上仅有的碎银放在桌上,轻轻带上房门,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醒院外的人。 夜色中的会稽山笼罩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只有远处越水的水流声清晰可闻。 谢临舟凭着记忆往陈老渔翁的住处走,山路崎岖,布满碎石,他的布鞋很快就被露水打湿,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蔓延。 他不敢点灯,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辨认方向,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云杓的笑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隐隐作痛。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是辜负了云杓的善意,可他更怕自己的麻烦牵连到那个纯粹热忱的青年。 【就像《山河令》里的周子舒,明知温客行身世复杂,却依旧选择远离,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怕自己满身的伤痕玷污了对方的干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谢临舟瞬间警觉,闪身躲到一棵老槐树后,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短刀。 那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唯一武器,一直藏在身上,从未示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星光,谢临舟看清来人正是那名灰衣汉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打手,三人脚步轻捷,显然是练家子。 “那小子肯定跑不远,柳员外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中一个黑衣打手低声说道,语气带着狠厉。 柳员外?谢临舟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是柳家的人,看来他们不仅追到了会稽,还查到了他的落脚处。 他下意识地往回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云杓出事。 “谁在那里?”灰衣汉子察觉到动静,大喝一声,手中的弯刀瞬间出鞘,寒光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谢临舟知道躲不过去,索性从树后走出,脊背挺得笔直:“你们找我?” “果然是你,谢临舟。”灰衣汉子冷笑一声,眼神阴鸷,“没想到你倒是识相,省得我们动手。跟我们走一趟,柳员外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柳员外想让我去哪?去陪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吗?”谢临舟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三年前漕运官冤案,五年前私盐走私案,还有我手里的贪腐证据,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一了百了?” 灰衣汉子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他知道这么多:“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拿下他!” 两个黑衣打手立刻冲了上来,拳脚带着风声,招招致命。 谢临舟虽然是文官,却也跟着父亲学过些防身术,他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反手抽出短刀,刀刃划破空气,挡住了另一名打手的攻击。 月光下,短刀的寒光与拳脚的黑影交织。谢临舟身形清瘦,却异常灵活,他避开打手的猛攻,专挑对方的破绽出手,短刀在他手中宛如游龙,很快就划伤了一名打手的手臂。 “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灰衣汉子见状,不再旁观,提着弯刀加入战局。 他的刀法狠辣,招招冲着要害,谢临舟渐渐体力不支,后背被划了一刀,火辣辣地疼,鲜血很快浸透了衣衫。 就在灰衣汉子的弯刀即将刺中谢临舟胸口时,一声清脆的呼喝划破夜空:“住手!” 云杓撑着竹篙,从山坡上疾冲而下,竹篙在他手中宛如长枪,狠狠砸向灰衣汉子的后背。 灰衣汉子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踉跄,手中的弯刀险些脱手。 “云杓,你快走!”谢临舟急声道,他不想让云杓卷入这场纷争。 “要走一起走!”云杓却不肯,竹篙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挡住了两名打手的攻击。 他常年撑船,手臂力气极大,竹篙的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打得打手们连连后退。 “多管闲事的小子,找死!”灰衣汉子怒喝一声,转身攻向云杓。 他的刀法凌厉,云杓仅凭一根竹篙,渐渐有些吃力,手臂被弯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竹篙往下淌。 “小心!”谢临舟见状,不顾伤口的疼痛,冲上去挡住灰衣汉子的攻击,短刀与弯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两人背靠背站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满身的狼狈,却也透着一股生死与共的决绝。 谢临舟看着身边的云杓,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依旧眼神坚定,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还有一丝悔意。 如果他没有擅自离开,或许就不会让云杓陷入危险。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拦住我们?”灰衣汉子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两名打手立刻从怀中掏出铁链,朝着两人甩来。 谢临舟和云杓侧身避开,却被铁链缠住了脚步。 灰衣汉子趁机攻来,弯刀直刺谢临舟的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艘乌篷船忽然从山下的河道驶来,船头立着一人,正是陈老渔翁,他手中拿着一把渔叉,大喝一声:“柳家的走狗,敢在会稽撒野!” 话音未落,陈老渔翁已纵身跃上岸,渔叉在他手中宛如利器,狠狠刺向灰衣汉子。 灰衣汉子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连忙后退,却还是被渔叉划伤了胳膊。 “陈伯,你怎么来了?”云杓惊讶地问道。 “我看到这几个杂碎鬼鬼祟祟地进山,就知道没好事。”陈老渔翁说着,与谢临舟、云杓并肩而立。 “柳家在会稽作恶多年,早就该有人收拾他们了!” 灰衣汉子看着突然出现的陈老渔翁,脸色愈发难看:“你是什么人?敢管柳家的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会稽不是你们柳家的天下!”陈老渔翁说着,渔叉一挑,直指灰衣汉子的胸口,“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越水渔民的厉害!” 三方再次缠斗在一起。陈老渔翁的渔叉出神入化,招招致命;云杓的竹篙灵活多变,牵制着两名打手;谢临舟则凭借短刀的锋利,专攻灰衣汉子的破绽。 夜色中,兵刃碰撞声、呼喝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谢临舟后背的伤口越来越疼,体力也渐渐不支,眼前开始发黑。 他知道不能再拖延,必须速战速决。 他看准一个破绽,不顾灰衣汉子的弯刀,猛地冲上前,短刀直刺对方的小腹。 灰衣汉子没想到他如此拼命,连忙后退,却还是被短刀划伤,鲜血喷涌而出。 “撤!”灰衣汉子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处,当机立断,带着两名打手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危机解除,谢临舟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云杓连忙上前扶住他,看着他后背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没事,皮外伤。”谢临舟喘着气,看着云杓手臂上的伤口,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云杓摇头,语气坚定,“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同生共死。” 陈老渔翁也走了过来,看着谢临舟,眼神复杂:“你果然不是普通的避世书生。柳家的贪腐案,你知道多少?” 谢临舟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坦白:“我是大理寺评事,奉命追查柳家贪腐案。证据确凿,却被柳家反咬一口,沦为逃犯。我父亲曾说,会稽有位老渔翁能帮我,想必就是陈伯你。” 陈老渔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父亲谢大人,确实是我的故人。他当年在朝中为官,清正廉明,却遭人陷害,郁郁而终。他临终前托我照顾你,没想到你还是卷入了这场纷争。” 谢临舟心中一震,原来父亲和陈伯早就认识。 他看着陈老渔翁,眼眶微红:“陈伯,我一定要扳倒柳家,为父亲报仇,也为那些被柳家害死的冤魂讨回公道。” “柳家在会稽盘根错节,还有京城的势力撑腰,没那么容易扳倒。”陈老渔翁叹了口气, “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这些年,我也收集了不少柳家的罪证,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云杓忽然开口:“陈伯,谢先生,我也帮你们。我爹就是被柳家陷害死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谢临舟看着身边的两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江南水乡,他本是孤身一人,却没想到遇到了愿意与他共生死的朋友。 【就像《山河令》里的周子舒和温客行,虽然身世各异,却在危难中结下深厚情谊,携手共渡难关。】 “好,我们一起联手。”谢临舟点头,眼神坚定,“柳家作恶多端,迟早会自食恶果。我们收集好证据,联系京城的忠臣,一定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陈老渔翁点了点头:“先跟我回船上,我那里有伤药,先处理一下伤口。此地不宜久留,柳家的人肯定还会再来。” 三人沿着山路往河边走,云杓一直扶着谢临舟,脚步轻柔,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谢临舟靠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温暖,心里忽然觉得,或许留下来,并非是错误的选择。 乌篷船缓缓驶离岸边,陈老渔翁撑着篙,云杓则在船舱里给谢临舟处理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他:“忍一忍,很快就好。” 谢临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细密的汗珠。 他忽然开口:“云杓,对不起,我不该擅自离开。” 云杓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连累我。但你要记住,朋友之间,不该有这样的顾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 谢临舟点头,心里满是感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云杓的命运,已经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乌篷船行驶在越水之上,夜色渐深,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陈老渔翁从船舱底部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账本:“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柳家罪证,记录了他们私运私盐、克扣漕运粮款的交易明细。还有这个,是柳家私盐仓库的分布图。” 谢临舟接过账本,仔细翻看,上面的记录详细清晰,每一笔交易都有据可查。他看着这些证据,眼神越来越坚定:“有了这些,再加上我手里的证据,足够扳倒柳家了。” “不过,我们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的证词。”陈老渔翁说道,“柳家的管家刘忠,他跟着柳员外多年,知道很多核心秘密。如果能让他反水,柳家就插翅难飞。” “刘忠?”谢临舟思索片刻,“我在京城时,曾听说过这个人,他是柳家的心腹,想要让他反水,恐怕不容易。” “事在人为。”云杓开口,“我认识一个人,他在柳府当杂役,或许能帮我们联系上刘忠。” 谢临舟和陈老渔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我们试试。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乌篷船在一处隐蔽的浅滩停靠,这里远离城镇,不易被人发现。 陈老渔翁说:“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我去镇上打探消息,联系那个杂役。” 陈老渔翁离开后,船舱里只剩下谢临舟和云杓。 夜色宁静,只有越水的水流声和虫鸣声。 云杓坐在谢临舟身边,帮他整理着证据,偶尔会问一些关于京城的事情。 谢临舟耐心地回答着,从京城的宫墙讲到大理寺的案卷,从官场的明争暗斗讲到民间的疾苦。 云杓听得很认真,眼神中满是好奇,偶尔会发表自己的看法,言语间透着单纯的善良和对正义的执着。 “没想到京城这么复杂。”云杓感慨道,“还是我们会稽好,虽然不富裕,但大家都很和善。” “等扳倒了柳家,会稽会变得更好。”谢临舟看着他,眼神温柔,“到时候,再也没有人敢欺压百姓,大家都能安居乐业。” 云杓点头,脸上露出向往的笑容:“等这件事结束,我带你去会稽山最高处,那里能看到整个越水的风景,可美了。” “好。”谢临舟笑着答应,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不想回京城了,就留在会稽,和云杓一起,撑着乌篷船,看遍越水的春夏秋冬。 夜色渐浅,天边泛起鱼肚白。谢临舟靠在船舱里,渐渐睡着了。 云杓看着他疲惫的脸庞,轻轻为他盖上薄毯,眼神中满是温柔。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但只要能和谢临舟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怕。 清晨的阳光透过船舱的缝隙,照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谢临舟醒来时,看到云杓趴在床边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轻轻起身,生怕吵醒他,走到船头,看着越水的晨雾,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知道,这场与柳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云杓的陪伴,有陈老渔翁的帮助,他一定能赢得这场胜利,还会稽一片清明,还天下一个公道。 而他和云杓的故事,也在这越水之上,翻开了新的篇章。 第三章来啦!终于进入正题~ 参考《山河令》的并肩作战感,让谢临舟和云杓在生死危机中绑定彼此,陈伯的加入也让反柳阵营更稳固。刀光剑影里藏着真心,逃亡路上的双向奔赴才最戳人~ 接下来就要开始收集证据、策反关键人物,危险和糖会一起升级!喜欢这种强强联手 宿命羁绊的宝子,记得点赞收藏,你们的支持就是更新动力~ 要不要提前剧透下策反刘忠的关键伏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暗影追身露锋芒 第4章 密探柳府觅机锋 晨雾如纱,笼罩着越水浅滩。 乌篷船静泊在芦苇丛中,船板上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迹,被露水浸得发黑。 谢临舟靠在船舱壁上,后背的伤口被草药敷着,仍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中翻涌的思绪浓烈。 云杓蹲在船尾生火,湿柴燃出袅袅青烟,呛得他不住咳嗽。 陈老渔翁提着一篮新鲜的鱼和米回来,将东西放在船板上:“镇上暂时没动静,柳家的人大概以为你们已经逃远了。” 他看向谢临舟,“那个在柳府当杂役的孩子叫阿顺,是我远房亲戚,为人机灵,我已经托人给他带了话,约定今晚在码头的破庙里见面。” 谢临舟点头,指尖摩挲着怀中的账本:“柳家老奸巨猾,刘忠又是核心心腹,想要策反他,必须拿出足够让他动心的筹码。” 他顿了顿,看向云杓,“你跟阿顺熟吗?他有没有说过刘忠的软肋?” “阿顺说刘忠有个独女,去年嫁去了邻县,听说柳员外一直拿他女儿的婚事拿捏他。” 云杓往火里添了些干柴,火苗蹿起来,映得他眼底发亮,“而且刘忠私下贪了不少钱,都藏在城外的一处老宅里,他最怕柳家发现这件事。” 陈老渔翁捋了捋胡须:“这就是突破口。只要我们能保证他女儿的安全,再握住他贪墨的证据,不怕他不反水。” 三人简单吃了些早饭,陈老渔翁便撑船去镇上打探更多消息,谢临舟和云杓则留在船上养伤。 船舱里很安静,只有越水潺潺的流淌声。 云杓坐在一旁编竹篮,手指灵活地穿梭,竹条在他手中渐渐成型。谢临舟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忽然开口:“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帮你爹编东西?” 云杓的动作一顿,眼神暗了暗:“我爹是漕运官,平时很忙,很少在家。但他只要有空,就会教我编竹篮、编红绳。” 他举起手中未完成的竹篮,“这个样式,就是我爹教我的。” 谢临舟看着竹篮上细密的纹路,心里泛起酸涩:“你爹是个好官。” “嗯。”云杓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他总说,为官者要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良心。可他就是因为太正直,才被柳家陷害。”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所以我一定要帮你,扳倒柳家,为我爹报仇。” 谢临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会的,我们一定能做到。” 午后,雾气散去,阳光透过芦苇丛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谢临舟觉得伤势好了些,便和云杓一起下船,在浅滩上散步。 越水的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 云杓弯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打水漂玩,石头在水面上跳跃着,激起一串涟漪。 “你也来试试?”云杓笑着对谢临舟说。 谢临舟摇了摇头:“我不会。”他从小在京城长大,接触的都是四书五经、官场礼仪,从未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 “我教你。”云杓拉着他蹲下,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握石头、如何发力,“关键是要让石头贴着水面走,力气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谢临舟试着扔了一块,石头刚接触水面就沉了下去。云杓忍不住笑了:“别急,慢慢来。” 两人在浅滩上玩了许久,谢临舟渐渐找到了窍门,石头能在水面上跳三四下了。 看着云杓灿烂的笑脸,他忽然觉得,这场凶险的复仇之路,因为有了身边这个人,似乎也多了几分温暖。 傍晚时分,陈老渔翁回来了,脸上带着些许凝重:“柳家今天动静很大,派了很多人在镇上搜查,还加强了府内外的守卫。看来他们是真的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阿顺写的,他说刘忠今晚要去城外老宅,大概是去查看他藏的钱财。我们可以在半路截住他。” 谢临舟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很清楚:“刘忠戌时出府,走西城门,沿河岸小路去老宅。” “好。”谢临舟点头,“我们兵分两路,陈伯和云杓去河岸小路埋伏,我去老宅附近接应。如果遇到意外,就以三声鸟叫为信号。” “不行,你伤势还没好,不能单独行动。”云杓立刻反对,“我去老宅接应,你和陈伯埋伏。” “我对柳家的人不熟悉,你去接应更容易暴露。”谢临舟坚持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陈老渔翁见状,说道:“这样吧,我去埋伏,你们俩一起去老宅接应。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不再争执,点了点头。 戌时将至,西城门的灯笼亮起,昏黄的灯光映在石板路上,显得格外冷清。 谢临舟和云杓穿着粗布短衫,混在出城的人群中,悄悄离开了镇子。 河岸小路两旁长满了芦苇,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你看,前面就是老宅了。”云杓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破旧院落,“阿顺说刘忠的钱财就藏在院子里的枯井里。” 谢临舟点了点头,拉着云杓躲在一棵老槐树后。老宅的院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人的迹象。 两人耐心等待着,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正是刘忠。 他穿着一身便服,手里提着一个灯笼,左右张望着,显得格外警惕。 刘忠走到院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谢临舟和云杓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老宅里杂草丛生,布满了蛛网,灯笼的光在黑暗中摇曳,映得影子忽明忽暗。 刘忠径直走到枯井旁,四处看了看,然后弯腰从井边的石头下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锭锭银子。 “刘管家,深夜独自来老宅,是在查看你的赃款吗?” 谢临舟从黑暗中走出,声音平静却带着威慑力。 刘忠吓了一跳,手中的铁盒掉在地上,银子撒了一地。 他猛地转身,看到谢临舟和云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谢临舟一步步逼近,“你贪墨柳家的钱财,藏在这枯井里;你女儿的婚事被柳员外拿捏,随时可能有危险。这些,我们都知道。” 刘忠的身体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恐惧:“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让你反水,指证柳家的罪行。” 谢临舟说道,“只要你把柳家私运私盐、克扣漕运粮款的证据交出来,再在公堂上指证柳员外,我们就保证你和你女儿的安全,还会帮你保住这些钱财。” 刘忠犹豫了,他知道柳家的势力有多庞大,背叛柳家,无异于自取灭亡。 可他也清楚,眼前这两个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就一定有备而来。 如果不答应,他今天恐怕很难活着离开。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刘忠警惕地问道。 “就凭我们能找到你的藏身之处,也能在柳家对你下手之前,保护你女儿的安全。” 云杓开口,语气坚定,“我们已经派人去邻县了,只要你点头,你女儿就能平安无事。” 刘忠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又想起柳员外平日里的凶狠残暴,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保证我和我女儿的安全,等事情结束后,让我们离开会稽,永远不要再回来。” “可以。”谢临舟点头,“我们说话算话。” 刘忠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递给谢临舟:“这是柳家最近几年的交易明细,里面记录了所有私运私盐的时间、地点和数量。还有这个,是柳员外和京城官员勾结的书信。” 谢临舟接过账本和书信,仔细翻看,里面的内容详细清晰,足以作为扳倒柳家的关键证据。 他心中一喜,对刘忠说:“多谢你。你先回柳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会尽快安排下一步行动。” 刘忠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银子,匆匆离开了老宅。 看着刘忠远去的背影,云杓松了口气:“太好了,我们终于拿到关键证据了。” 谢临舟却皱起了眉头:“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柳家老奸巨猾,刘忠突然反水,他未必不会察觉。我们得尽快行动,以防夜长梦多。” 两人刚要离开老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柳家打手的吆喝声:“刘管家,柳员外让我们来接你!” 谢临舟和云杓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不好,柳家可能发现了。”谢临舟低声说,“我们快从后门走。” 老宅的后门早已破旧不堪,轻轻一推就开了。 两人刚走出后门,就看到几名打手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那天在木屋外的灰衣汉子。 “谢临舟,云杓,我们又见面了。”灰衣汉子冷笑一声,“柳员外早就料到刘忠会反水,让我跟着他,没想到还真钓到了两条大鱼。” “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拦住我们?”谢临舟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眼神锐利如刀。 “那就试试。”灰衣汉子挥了挥手,打手们立刻冲了上来。 谢临舟和云杓背靠背站着,与打手们缠斗起来。 谢临舟的短刀在夜色中闪着寒光,招招致命;云杓则拿着从老宅里找到的一根木棍,虽然武器简陋,却也打得有模有样。 但打手们人多势众,两人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三声鸟叫,是陈老渔翁的信号。 很快,陈老渔翁带着几名渔民赶了过来,他们手中拿着渔叉、扁担,加入了战局。 “柳家的走狗,敢欺负我们会稽人!” 陈老渔翁大喝一声,渔叉一挑,就刺穿了一名打手的肩膀。 有了渔民们的帮忙,战局瞬间反转。 灰衣汉子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谢临舟拦住:“今天你别想走!” 两人缠斗在一起,灰衣汉子的刀法狠辣,谢临舟的伤势还没好,渐渐有些吃力。 云杓见状,拿起木棍,狠狠砸向灰衣汉子的后背。 灰衣汉子吃痛,动作一滞,谢临舟趁机一刀刺中他的小腹,鲜血喷涌而出。 灰衣汉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柳员外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临舟没有理会他,转身对陈老渔翁和渔民们说:“我们快离开这里,柳家的人很快就会赶来。” 众人沿着河岸小路,快速撤离。回到乌篷船时,天已经快亮了。 谢临舟看着手中的账本和书信,心中满是激动。 有了这些证据,再加上之前收集的材料,扳倒柳家指日可待。 船舱里,云杓正在帮谢临舟处理新添的伤口,动作轻柔:“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了,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 谢临舟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里泛起暖流:“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他握住云杓的手,“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留在会稽,再也不分开了。” 云杓的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好。” 陈老渔翁坐在船头,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说道:“我们现在有了足够的证据,可以联系京城的忠臣了。我认识一位御史大人,他为人正直,肯定会帮我们。” “好。”谢临舟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写信。” 船舱里,油灯的光映着三人的身影。 谢临舟铺纸研墨,写下了一封详细的书信,里面记录了柳家的种种罪行,还附上了证据的清单。 陈老渔翁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派人把信送出去。” 送走送信的渔民,天已经亮了。 越水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谢临舟靠在船舱里,看着身边的云杓和陈老渔翁,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知道,这场与柳家的较量,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身边这些人的帮助,他一定能赢得最终的胜利,还会稽一片清明,还天下一个公道。 而他和云杓的故事,也在这风雨同舟的岁月里,变得愈发深厚。 他们就像越水之上的乌篷船,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都会携手并肩,一起驶向光明的未来。 第四章来啦!剧情终于推进到关键节点~ 参考《山河令》的“险中求胜”感,让策反过程藏着反转,追兵突袭的打斗戏力求写实,既见刀光剑影,也显彼此护持的真心。谢临舟和云杓的双向奔赴越来越戳人,陈伯和渔民们的助力也让反柳阵营更有烟火气~ 接下来就等京城回信,准备终极对决啦!喜欢这种“收集证据→惊险博弈→阵营凝聚”节奏的宝子,记得点赞收藏~ 要不要提前看看柳家的终极反扑会藏什么大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密探柳府觅机锋 第5章 风雨欲来暗流涌 晨雾尚未散尽,乌篷船已悄然驶离浅滩,藏进越水一处隐蔽的河湾。 芦苇荡密得像绿色的屏障,将船身遮得严严实实,只漏下几缕细碎的阳光,落在船板上的血迹上,泛着暗沉的光。 谢临舟靠在船舱壁上,后背新添的伤口被草药压住,却仍有阵阵钝痛传来。 他看着手中的账本和书信,指尖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每一笔都是柳家贪腐的铁证,每一行都浸着百姓的血泪,还有云杓父亲、陈老渔翁儿子那些冤魂的期盼。 “柳家这次吃了亏,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搜捕。”陈老渔翁撑着篙,让船身稳在芦苇丛中,“我们得换个地方藏身,等京城的回信。” 他看向云杓,“你知道上游有个废弃的渡口吗?那里有间破仓库,以前是存放漕运物资的,隐蔽得很。” 云杓点头:“知道,我小时候常去那里玩。仓库后面有个山洞,能藏人,还能存东西。” “好,我们就去那里。”谢临舟收起证据,小心地放进一个密封的木盒里,“这些东西是重中之重,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船行半日,终于抵达废弃渡口。 这里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码头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长满了青苔,仓库的木门腐朽不堪,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仓库里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墙角堆着些破旧的麻袋和废弃的渔具。 “后面的山洞在那边。”云杓领着两人穿过仓库,推开一块不起眼的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洞里黑漆漆的,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 陈老渔翁点燃火把,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洞内的景象。 山洞不算太大,却很干燥,角落里还堆着些干草,显然以前有人在这里住过。 “这里很安全,外面有芦苇荡和树林遮挡,除非有人特意来找,否则很难发现。” 三人将带来的物资搬进山洞,云杓和陈老渔翁出去拾柴、打水,谢临舟则留在洞里整理证据,顺便检查伤口。 他解开衣衫,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草药已经被染红。 想起昨夜云杓为他包扎时紧张的模样,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这个看似单纯的渔郎,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温暖和力量。 正出神时,洞口传来脚步声,云杓提着水回来,看到他在检查伤口,连忙放下水桶走过来:“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又疼了?” 他拿起一旁的草药,小心翼翼地为谢临舟更换,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没事,小伤而已。”谢临舟轻声说,目光落在云杓手臂上的伤口上,“你的伤也该换药了。” 云杓笑了笑:“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 话虽如此,却还是乖乖坐下,让谢临舟为他换药。 火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 谢临舟看着云杓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山河令》里的场景,周子舒和温客行也是这样,在刀光剑影中相互扶持,在风雨飘摇中彼此慰藉。 他和云杓,或许也会像他们一样,在这场凶险的较量中,结下生死相依的情谊。 “对了,阿顺那边还没消息,不会出事了吧?”云杓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担忧。 谢临舟心中一沉,他也在担心这个。阿顺是柳府的杂役,一旦被柳家发现与他们有联系,后果不堪设想。“再等等,陈伯已经去镇上打探消息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刚落,洞口就传来陈老渔翁的脚步声,他脸色凝重地走进来:“不好了,阿顺被柳家的人抓了。” “什么?”云杓猛地站起来,眼神中满是焦急,“怎么会这样?柳家的人是怎么发现的?” “可能是刘忠走漏了风声,也可能是柳家早就怀疑阿顺了。” 陈老渔翁叹了口气,“我听镇上的人说,柳员外把阿顺关在了府里的柴房,扬言要逼他说出我们的下落。” 谢临舟眉头紧锁,阿顺知道他们的计划,还知道陈老渔翁的身份,如果他被柳家逼供,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去救他。” “不行,柳府现在守卫森严,我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陈老渔翁立刻反对,“柳家就是想引我们现身,我们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可阿顺是因为我们才被抓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云杓坚持道,“阿顺是个好孩子,他还帮我们传递了那么多消息。” 谢临舟沉默了,他知道陈老渔翁说得有道理,可让他眼睁睁看着阿顺被柳家折磨,他做不到。 “我们不能硬闯,得想个办法。”他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柳家不是想知道我们的下落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设个圈套,既救出阿顺,又能给柳家一个教训。” 三人围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营救计划。 火把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坚定无比。 夜幕降临,柳府内外灯火通明,守卫比平时更加森严。 柴房里,阿顺被绑在柱子上,身上满是伤痕,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说出任何关于谢临舟等人的消息。 “小子,你就别硬撑了。”一名打手拿着鞭子,狠狠抽在阿顺身上,“只要你说出谢临舟他们藏在哪里,柳员外就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笔钱。” 阿顺咳出一口血,眼神坚定:“我不知道什么谢临舟,你们找错人了。” 打手气急败坏,正要再次动手,柴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刘忠走了进来。 他看着遍体鳞伤的阿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说:“阿顺,你就招了吧,柳员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再不说,你就没命了。” “刘管家,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说的。” 阿顺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失望,“我没想到,你会背叛柳家,更没想到,你会连累我。” 刘忠脸色一变,连忙说:“我也是被逼无奈,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他悄悄塞给阿顺一把小刀,“晚上我会来救你,你先忍一忍。” 阿顺愣住了,看着手中的小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深夜,柳府的守卫渐渐松懈下来。 刘忠按照约定,悄悄来到柴房,解开了阿顺的绳索:“快走,我已经安排好了,从后门出去,会有人接应你。” 阿顺点了点头,跟着刘忠悄悄往后门走去。 刚走到后门,就看到谢临舟和云杓等在那里,心中一喜:“谢先生,云杓哥。” “别说话,快走。”谢临舟拉着阿顺,快速离开了柳府。 然而,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柳员外的声音:“刘忠,阿顺,你们以为你们能跑掉吗?” 众人回头,只见柳员外带着大批打手,围了上来。 他冷笑一声:“刘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叛了我吗?我早就料到你会救阿顺,特意设了这个圈套,就是为了引谢临舟现身。” 刘忠脸色惨白,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早就被柳员外识破了。 “柳员外,你卑鄙无耻!” “兵不厌诈,能抓到谢临舟,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柳员外眼神阴鸷,“谢临舟,你以为你收集了些证据,就能扳倒我吗?太天真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打手们立刻冲了上来,谢临舟等人迅速摆出防御姿势。 夜色中,刀光剑影,打斗声、呼喝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谢临舟和云杓背靠背站着,与打手们缠斗起来。 谢临舟的短刀在夜色中闪着寒光,招招致命;云杓则拿着一根木棍,虽然武器简陋,却也打得有模有样。 阿顺虽然受伤,却也拿起一块石头,奋力反抗。 陈老渔翁则带着几名渔民,从侧面袭击,打乱了打手们的阵型。 然而,柳家的打手实在太多,众人渐渐体力不支。 谢临舟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浸透了衣衫,视线也开始模糊。 云杓看到他受伤,心中一急,不小心被一名打手打中,摔倒在地。 “云杓!”谢临舟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挡在云杓身前,短刀狠狠刺向那名打手。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官兵的呼喊声:“柳员外,你涉嫌贪腐、杀人,还不束手就擒!” 柳员外脸色一变,没想到官兵会来得这么快。 他知道大势已去,想要逃跑,却被谢临舟拦住:“柳员外,你跑不掉了。” 官兵们很快就围了上来,将柳家和打手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名御史,他拿着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员外涉嫌私运私盐、克扣漕运粮款、草菅人命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着即拿下,押往京城问罪!” 柳员外瘫倒在地,眼神中满是绝望。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势力,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评事手中。 官兵们将柳家和打手们押走,御史走到谢临舟面前,拱手道:“谢大人,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及时送来证据,我们也无法这么快将柳家绳之以法。” 谢临舟拱手回礼:“御史大人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看向身边的云杓、陈老渔翁和阿顺,心中满是感激,“若不是他们的帮助,我也无法完成这件事。” 御史点了点头,对众人说:“各位为民除害,朝廷定会嘉奖。” 一场凶险的较量,终于画上了句号。 柳家倒台,会稽的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涌上街头,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谢临舟和云杓站在越水岸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感慨。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云杓看着谢临舟,笑着说:“我们成功了。” “是啊,我们成功了。”谢临舟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这一切,都离不开你。”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绳指环,上面编着“杓”字,递给云杓:“云杓,这是我为你编的。等这件事结束,我想留在会稽,和你一起,撑着乌篷船,看遍越水的春夏秋冬。你愿意吗?” 云杓愣住了,看着手中的红绳指环,眼眶瞬间红了。 他用力点头:“我愿意!谢临舟,我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 谢临舟笑着,将指环戴在云杓的手指上,然后拿出另一个编着“临”字的指环,戴在自己手上。 两个指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就像他们之间的情谊,温暖而坚定。 陈老渔翁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谢临舟和云杓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会稽的未来,也会因为这场正义的胜利,变得更加美好。 夜色渐深,越水的水流声潺潺,像是在诉说着这段风雨同舟的岁月。 谢临舟和云杓手牵手,站在岸边,看着远处的灯火,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风雨,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一定能克服一切困难,走向光明的未来。 第五章来啦!终于等到柳家倒台的高光时刻~ 参考《山河令》的“绝境逢生 双向奔赴”,让营救戏藏着反转,官兵驰援既呼应前文伏笔,又让正义落地更具冲击力。谢临舟和云杓的红绳定情,没有复杂仪式,却藏着最真挚的相守承诺,这才是历经风雨后的双向奔赴呀~ 接下来就到了收尾的烟火日常,想看他们如何在会稽安度余生、书写《越水词稿》吗?点赞收藏,下一章解锁两人的温馨小日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风雨欲来暗流涌 第6章 越水长流伴余生 柳家倒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短短几日便传遍了会稽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提着花灯、敲着锣鼓,将越水岸边映得灯火通明。 谢临舟和云杓站在木屋前,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脸上都带着释然的笑意。 “没想到会稽的百姓这么热情。” 谢临舟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红绳指环,那是他和云杓定情的信物,简单却沉甸甸的。 云杓笑着点头,眼睛亮得像越水的晨星:“他们苦柳家久矣,现在终于能安心过日子了。” 他转身走进厨房,“我去给你做越水炖鱼,庆祝一下。” 谢临舟跟了进去,看着云杓熟练地处理鲜鱼,刀刃在他手中灵活翻转,鱼鳞快速被刮掉,指尖沾了水珠也不在意。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照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这平凡的烟火气,比京城的琼楼玉宇更让他心安。 他忽然想起《山河令》里周子舒最终选择留在温客行身边,放弃了朝堂的功名,那时他不懂,如今却豁然开朗—— 有些风景,只有和对的人一起看,才有意义;有些日子,只有守着真心,才叫圆满。 “对了,御史大人说,朝廷会嘉奖我们。” 云杓一边煎鱼,一边说,“你打算要什么赏赐?是回京城复职,还是留在会稽?” 谢临舟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我早就想好了,不回京城了。这里有你,有陈伯,有熟悉的越水,这里才是我的家。” 云杓身体一僵,随即笑着转过身,眼眶微红:“真的?你不后悔放弃京城的前程?” “不后悔。”谢临舟握住他的手,指尖抚过他掌心的薄茧。 “官场倾轧,勾心斗角,我早就厌倦了。我只想和你一起,撑着乌篷船,捕鱼、种花草,写我想写的词。” 鱼香渐渐弥漫在木屋里,带着鲜美的滋味。两人坐在餐桌旁,吃着热气腾腾的炖鱼,聊着未来的计划。 云杓说想把木屋修一修,再围个小院,种上月季和桂花。 谢临舟则想把这些年的经历和会稽的风土人情写成词稿,刻印成册。 “对了,陈伯和阿顺呢?” 谢临舟忽然想起他们,“朝廷的嘉奖下来,也该让他们好好歇歇了。” “陈伯去码头帮渔民们修补渔船了,阿顺被他爹娘接回家养伤了。” 云杓夹了一块鱼放进他碗里,“等过几天,我们去看看他们。” 饭后,两人一起去镇上买修木屋的木料和花籽。 会稽镇比往日更热闹了,沿街的店铺都挂起了红灯笼,商家们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百姓们看到谢临舟和云杓,纷纷围上来打招呼,有人送上自家种的蔬菜,有人递上刚烤好的糕点,言语间满是感激。 “谢先生,云杓,真是谢谢你们啊!”一位老妇人拉着他们的手,眼眶泛红,“我儿子当年被柳家的人逼得跳了河,现在终于能瞑目了。” 谢临舟心中一酸,轻声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以后,会稽不会再有欺压百姓的恶势力了。” 逛到布店时,老板笑着迎上来:“谢公子,云杓,上次你们定的短打做好了,还有我特意给你们留的红布,做新衣服正好。” 云杓接过短打,递给谢临舟:“你试试合不合身。” 谢临舟穿上浅灰色的短打,正好合身,比之前的长衫更自在。 云杓看着他,笑着说:“真好看,以后你就穿这样的衣服,方便干活。” “那你也试试。”谢临舟拿起另一套靛蓝色的短打,递给云杓。 云杓穿上后,显得愈发精神。老板笑着打趣:“你们俩真是般配,像一对小夫妻。” 两人脸颊微红,却没有反驳,只是相视而笑,眼神中满是温柔。 买完东西往回走时,路过书坊,周先生叫住了他们:“谢公子,听说你要写词稿,我这里有上好的宣纸和墨锭,送给你。” 他递过一个包裹,“希望你的词能让更多人知道会稽的美。” 谢临舟接过包裹,连声道谢:“多谢周先生,等词稿刻印好了,一定送你一本。” 回到木屋时,太阳已经西斜。 两人开始收拾院子,谢临舟锯木料,云杓帮忙递钉子,偶尔会帮他擦汗。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院子里的杂草在他们手中渐渐被清理干净,露出平整的土地。 “等把院子围起来,我们就种上月季和桂花。” 云杓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春天看月季,秋天闻桂花香,冬天还能在院子里堆雪人。” “好,都听你的。”谢临舟看着他,眼神温柔,“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像这越水一样,平静又悠长。”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过得充实而温馨。 谢临舟在木屋外搭了一个小书桌,每天写词、整理证据。 云杓则忙着修木屋、种花草,偶尔会撑着乌篷船去捕鱼,回来做谢临舟爱吃的越水炖鱼。 陈老渔翁常来串门,带来自己酿的米酒和晒干的鱼干。 阿顺伤好后,也常来帮忙,跟着谢临舟读书识字。 小院子渐渐有了模样,栅栏围了起来,种上了月季和桂花籽,墙角堆着整齐的柴火,屋檐下挂着晒干的鱼干和腊肉,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这天,谢临舟写完一首词,题为《越水春居》:“竹院栽花籽,茅檐挂鱼干。与君朝夕伴,岁岁皆平安。” 他念给云杓听,云杓坐在一旁编竹篮,笑着说:“写得真好,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日子。” 谢临舟放下笔,从背后抱住他:“有你在,每天都是好日子。” 云杓转过身,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我也是。”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看着天上的流云,听着越水的水流声,偶尔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青草的香气。 谢临舟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贺新郎》的初稿:“算一生、能消几个,断霞残照?” 云杓靠在他肩上,轻声问:“后面是什么?” 谢临舟握着他的手,一起在纸上写下:“君似朝阳,我如溪草,相伴余生好。”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宣纸上,与笔墨融为一体。 没过多久,朝廷的嘉奖下来了。御史大人亲自送来圣旨,封谢临舟为大理寺少卿,邀请他回京城任职。 同时,赏赐陈老渔翁和阿顺白银百两,还有免税的文书。 陈老渔翁和阿顺高高兴兴地接了赏赐,谢临舟却捧着圣旨,陷入了沉思。 “你要回京城吗?”云杓轻声问,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 谢临舟看着他,笑着摇头:“我已经写了辞官文书,让御史大人带回京城了。” 他握住云杓的手,“我说过,要留在会稽陪你,就不会食言。” 云杓眼眶微红,紧紧抱住他:“谢谢你,谢临舟。” “应该谢谢你。”谢临舟回抱住他,“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想要的生活。” 辞官的消息传开后,有人惋惜,有人不解,但谢临舟毫不在意。 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小院子,守着身边的人,过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书坊的周先生听说谢临舟要刻印词稿,主动来帮忙。 他挑选了最好的纸张,亲自排版、校对,还为词稿设计了封面,上面是越水的晚霞和一艘乌篷船,格外雅致。 三个月后,《越水词稿》刻印完成。 谢临舟把词稿送给陈老渔翁、阿顺和周先生,还有镇上的百姓们。 大家都很开心,把词稿当成宝贝一样珍藏着。 有人问谢临舟,放弃京城的高官厚禄,留在这小地方,后悔吗? 谢临舟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词稿,又看了看身边的云杓:“守着彼此,守着这越水,比什么都好。” 云杓也笑着点头,从布囊里掏出一块糖糕,递给谢临舟:“吃点糖糕,甜甜蜜蜜。” 谢临舟接过糖糕,咬了一口,甜意漫在心头。 他知道,这平凡的烟火气,这真挚的情谊,才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春日里,院子里的月季开了,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娇艳动人。 秋日里,桂花飘香,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甜丝丝的香气。 谢临舟和云杓一起在院子里喝茶、写词,一起撑着乌篷船去采莲蓬、看红叶,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煮热姜茶。 他们的日子,就像越水一样,平静而悠长,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暖。 谢临舟的词稿越来越厚,每一首都写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对爱人的深情。 云杓的竹篮也编得越来越好,每一个都透着质朴的匠心。 多年后,会稽的百姓们还在流传着他们的故事。 有人说,越水之上,总有一艘乌篷船,船头的文人在写词,船尾的渔郎在撑篙,偶尔会唱起古老的《越人歌》,歌声在水面上回荡,温柔而悠长。 而谢临舟和云杓,就那样守着彼此,守着这方水土,从青丝到白发,从年少到暮年。 他们的爱情,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红烛高堂,却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坚定,愈发醇厚,就像越水的流水,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夕阳西下,越水的水面被染成金红色。 谢临舟靠在云杓肩上,轻声哼唱着《越人歌》,云杓跟着哼唱,歌声与水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最动人的画卷。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已知。” 这歌声,穿越了岁月,穿越了风雨,诉说着一段跨越世俗、相守一生的深情。 而这越水,也将带着这份深情,流淌不息,直到永远。 本章是“反柳案”的圆满收尾,也是两人烟火余生的正式开篇~ 参考《山河令》“历经风雨后归于平淡”的内核,特意多写了修院种花、刻印词稿的日常,让感情在柴米油盐里沉淀。But,作为新作者,由于灵感枯竭,暂时只能写到这就匆忙结尾了,就先暂时定为完结吧?后续有了灵感会重新开卷二[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越水长流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