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浒之穿越女智斗阮家郎》 第1章 初遇阮氏三雄 二十一世纪的陆婉潼,穿着贴身的长裙正在自家公寓的落地窗前,准备明天爬山和露营的背包,手电筒酒精湿巾蚊帐都带着了,还往背包的缝隙塞了两瓶可乐进去。 下一秒,脚下传来诡异的失重感,仿佛地板瞬间消失,顷刻间天旋地转,冰冷腥咸的水猛地灌入她的口鼻,昂贵的丝绸长裙成了沉重的束缚,拖着她向下沉去。 窒息感瞬间网住了她,意识模糊间,她似乎看到扭曲的光影,听到模糊的、粗犷的呼喝声,还有船只破浪的声响。 …… 再次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硬得硌人的板床,以及粗糙得磨皮肤的粗布被褥,身上还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水汽、鱼腥、泥土,还有一种……柴火燃烧的气息。 陆婉潼猛地坐起,一阵头晕目眩。 她环顾四周,土坯墙,茅草顶,简陋的木桌陶碗,窗棂上挂着一串风干的鱼。 这不是她的豪华公寓,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她知道的、哪怕最简陋的民宿! “哟?醒了?”一个带着几分好奇和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婉潼抬头,逆着光,看见一个精壮的汉子倚在门框上。 他穿着无袖的短褂,露出古铜色的、肌肉线条流畅的臂膀,腰间随意扎着布带,下面是一条卷到膝盖的裤衩,赤着脚,沾着泥和水渍,脸被晒得黝黑,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野性的、不加掩饰的打量。 陆婉潼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抱紧自己,她身上原本的丝绸长裙不见了,换上了一套虽然粗糙但干净的粗布衣裙,明显是古代样式。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强自的镇定,在社会上历练出的应变能力在此刻强行压下了恐慌。 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步走进来,带着一股水泽的鲜活气息:“俺叫阮小七,这儿是石碣村,俺们哥仨打渔回来,瞧见你在湖里扑腾,就把你捞上来了,我说姑娘,你打哪儿来的?穿得怪里怪气,还差点喂了湖里的王八?” 阮小七?石碣村? 陆婉潼脑子里嗡的一声。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人,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水泊梁山,阮氏三雄! 穿越?这种只存在于小说电视剧里的桥段,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即使换上粗布衣也难掩白皙细腻的双手,再感受一下身下硬板床带来的不适,以及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袭来。 她,陆婉潼,在现代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是个外企高管,一向对生活品质挑剔到极致,护肤都要用特定牌子的精华,此刻却落在了这样一个完全不符合她任何标准的环境里。 苍天啊!大地啊!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所有想要尖叫抱怨的冲动。 情况不明,生存第一。 “我……我叫陆婉潼。”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多谢阮……阮英雄相救,我……我也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许是遇了难,迷迷糊糊落了水。”她选择了一个最模糊也最合理的解释。 阮小七凑近了些,带着好奇打量她:“陆婉潼?这名字倒是好听,你长得也跟画儿里的人似的,白得晃眼,在村里没见过。”他的目光坦诚直白,没有丝毫迂回,让习惯了大都市里各种含蓄或虚伪目光的陆婉潼有些不适,却又奇异地不觉得被冒犯。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另外两个同样精壮、肤色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容貌与阮小七有几分相似,但气质略有不同。 一个年纪稍长,面容更显沉稳些,眼神里带着审视;另一个则带着几分跳脱和玩味,一进来就瞅着陆婉潼笑。 “小七,咋呼啥呢?姑娘醒了?”年长的开口,声音低沉些。 “二哥,五哥,她醒了,她叫陆婉潼。”阮小七嚷嚷道。 阮小二点点头,目光在陆婉潼身上扫过,带着一丝警惕:“陆姑娘,你是何方人士?为何会落入俺们这梁山泊水中?”乱世之中,突然出现一个衣着奇特、容貌惊人的女子,由不得他不多想。 陆婉潼没办法了,知道当下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好留在这里:“我……我家原本在海外行商,遇了风浪,船沉了,我抱着一块木板漂了好久,也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其他的,都记不太清了。”她适时地露出些许迷茫和脆弱的神情,这并不全是假装,穿越的冲击和环境的巨变确实让她心神不宁。 阮小五拎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那正是陆婉潼之前准备去爬山的行李。 阮小七好奇地过去接过背包,二人放在门口的桌子上翻了起来。 阮小五摸着下巴,笑嘻嘻道:“海外?怪不得皮子这么白,穿得也稀奇,那你往后有啥打算?” 打算?陆婉潼看着眼前三个水浒传里鼎鼎大名的好汉,感受着身下硬床的触感和空气中的鱼腥,心中一片茫然,但更多的是不甘和一种被激起的挑战欲。 她轻轻蹙起精致的眉头,看到了阮小五和阮小七正翻着她的旅行包。 “哎,这是啥东西,奇形怪状的,没见过啊。”此时阮小七手里正拿着那黑色的手电筒,那是陆婉潼专门为了爬山买的,晚上在山里没有灯,露营的时候只能靠这个手电筒。 “你们怎么乱动别人东西啊,有没有礼貌!” 阮小七岁数小,听陆婉潼这么一说,将手中的物件放下,悻悻的说道:“哦,没见过嘛。” 阮小五没那么容易吓唬,两手抱在胸前,“你这姑娘,我们不认识你,但救了你,万一你是什么强人或者是逃犯怎么办,我们查看你随身行李也是以防万一嘛。” 如果眼神能杀人,陆婉潼已经剜了他很多遍了,强盗?逃犯?你看我像吗?明明你们才像。 陆婉潼拿他没办法,诚实地、也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暂时不知道去哪儿,但是,能不能先给我换床软一点的被子?这个实在太硌了,我睡不好。” 她这话说得自然无比,仿佛在五星级酒店提出合理的服务要求,完全没有落难之人该有的惶恐和谦卑。 阮氏三兄弟同时一愣。 阮小七最先反应过来,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二哥五哥,你们听见没?她嫌咱家的炕硌得慌!” 阮小五也乐不可支,觉得这姑娘有趣极了。 连一向沉稳的阮小二,脸上也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他看看陆婉潼那认真抱怨的模样,肤白貌美,气质娇贵,确实不像能忍受他们这糙日子的人。 陆婉潼看着他们笑,也不恼,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只能依靠他们了,于是便认真补充道:“如果有晒透的干稻草垫在下面,或者有棉花絮一絮,会好很多,睡眠质量很重要,会影响气色和精神的。” 她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以至于三兄弟的笑声渐渐停了,反而觉得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阮小二干咳一声:“咳咳……俺们穷苦渔家,没那么多讲究,姑娘先将就些,日后……” “没关系,”陆婉潼打断他,明眸扫过这简陋的屋子,最后落在三人身上,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挑战和鲜活气的笑容,“既然暂时要留在这里,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改善。” 她,陆婉潼,就算落难到了水浒世界,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环境差?那就改造它! “不对,你们三个大老爷们!谁给我换的衣服?” “额,这个嘛。” 这三个大汉面面相觑,均不作声,陆婉潼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刚来这里,就…… 陆婉潼不敢再往下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阮小二看着她那尴尬的面色,哈哈大笑起来:“不逗你了,我们嫂子给你换的,她出门去镇里买菜了。” 陆婉潼听到阮小二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他们挤出一个笑容。 阮氏三雄看着这个刚刚脱离溺水危险、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已经开始挑剔床铺、并扬言要“改善”他们生活的娇气美人,第一次感到,他们捞上来的,可能是个天大的“麻烦”,或者……是某种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新奇。 窗外,梁山泊的水汽氤氲而来。 第2章 计耍阮家兄弟 阮小七的笑声还在茅屋里回荡,陆婉潼却已经掀开那床硌人的粗布薄被,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其实也就是用土坯垒实了再铺上木板的炕,她赤足踩在冰凉粗糙的泥地上,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秀气的脚趾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阮小二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她那双白得晃眼、一看就从未沾过阳春水的脚,心里那点疑虑又冒了出来。 这女子,忒挑剔,来历不明,留在身边怕是祸非福。 阮小五仍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戏谑道:“陆大小姐,这地儿也硌脚吧?要不要俺去江边给你刨点沙子铺上?” 陆婉潼却没理会他的调侃。 她忍着脚下的不适,走到那张歪歪扭扭的木桌旁,伸出指尖抹了一下桌面,一层薄灰。 她看着指尖的灰尘,轻轻叹了口气。 “阮二哥,”她转向看起来最能主事的阮小二,在水浒传这本书里,阮氏兄弟就属阮小二最稳重可靠。 陆婉潼语气认真,没有丝毫客套或乞求,反而像在公司开会时提出方案,“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冒昧,但良好的休息是做事的基础,我观几位英雄都是做大事的人,若因歇息不好而精力不济,岂不是因小失大?” 她这话一出,三兄弟都愣了一下。 这女子,说话倒有些门道,听着竟有几分道理?而且她那声“英雄”,叫得自然又诚恳,让人听着舒坦。 阮小二脸上的警惕稍缓,但语气依旧沉稳:“陆姑娘,渔家日子清苦,比不得你过往,稻草或许能寻些来,棉花却是金贵物,俺们用不起。” “未必需要棉花。”陆婉潼眼眸微亮,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芦苇絮、晒干的蒲绒,甚至柔软干燥的水草,层层压实,也能起到隔寒防硌的效果,我看湖边这类东西甚多,只是需要费些功夫收集晾晒。”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屋角堆着的几张破旧渔网,“若能有细密些的旧渔网做套子包裹,就更好了。” 阮小七瞪大了眼睛:“嘿!你咋知道俺们有破渔网?还能这么用?” 陆婉潼微微一笑,带着点现代人的知识优越感:“万物皆有其用,只看能否发现罢了。”她大学辅修的可是历史学,了解过古代填充材料的。 阮小二沉吟片刻。 这女子说得头头是道,不像信口开河,若真能躺着舒服点,改善睡眠,倒也不是坏事。 他点了点头:“既如此,一会儿让小七去捞些水草蒲绒晾晒便是。” “多谢二哥。”陆婉潼颔首,然后目光又落在那张油腻腻的木桌和几个缺口的陶碗上,“另外……不知可否打些清水来?我想清洗一下碗筷和桌面。饮食卫生……呃,饮食干净,方能减少病痛。” “病痛?”阮小五挑眉,“俺们粗人,没那么多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行!”陆婉潼摇头,神色认真,“水泊潮湿,易生霉菌……易滋生秽物,病从口入,小心些总没错,尤其是伤口,若沾染了污物,极易红肿化脓,甚为凶险。”她想起刚才瞥见阮小七手臂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阮小二眼神微动。 他们常在水里讨生活,磕碰受伤是常事,确实有时伤口会溃烂,甚是麻烦。 这女子所言,似乎并非全无道理。 “小七,去打桶水来。”阮小二发话了。 阮小七“哎”了一声,好奇地看了陆婉潼一眼,转身出去了。 水打来了,陆婉潼看着那只有一个木桶的简陋条件,心里叹了口气。 她挽起宽大的袖口,露出两截雪白细腻得惊人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开始清洗碗筷,动作虽有些生疏,却极其仔细,每一个边角都不放过。 她又找阮小二要了块相对干净的粗布,蘸水拧干,将桌面、甚至炕沿都仔细擦了一遍。 阮小二和阮小五就看着她忙活。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情专注,好像不是在擦拭简陋的农家器物,而是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工作。 阳光从门口照进来,落在她低垂的睫毛和挺翘的鼻梁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那股子认真的犟劲儿,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收拾完,陆婉潼看着明显干净了不少的屋子和碗筷,满意地舒了口气,一抬头,正对上阮小二审视的目光和阮小五玩味的笑容。 她也不窘,反而坦然道:“环境整洁,人心也舒畅些,几位英雄莫要见笑,我自小习惯如此,既然暂时要叨扰各位,我总得让自己过得舒服点,或许……也能让各位过得稍微舒服点,那个,有鞋吗,光脚踩地不舒服。” 阮小二沉默了一下,转身去窗户边的筐里拿了一双草鞋,扔在了陆婉潼脚边,忽然问道:“陆姑娘方才说,海外行商?不知都经营些什么?” 陆婉潼心中警铃微作,思索时低头穿上了那双草鞋,还不扎脚,编草鞋的人手艺不错。 她面上不动声色:“家中生意繁杂,丝绸、瓷器、香料都有些涉猎,我也只是略知皮毛,帮衬着家里打理些账目琐事罢了。”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自己擅长的领域,既回答了问题,又暗示了自己并非全然无用。 果然,阮小五来了兴趣:“账目?你会算账?” “略通一二。”陆婉潼谦虚道,心里却想,姐是玩转上市公司财务报表的人,你们那点渔获收支,简直不要太简单。 “那你这包里是啥东西,海外的洋玩意?”阮小七问道。 “额,这个嘛。”陆婉潼拿起来桌子上的手电筒,突然心里想捉弄捉弄他们。 “你看!” 陆婉潼对着阮小七的脸就打开了手电筒,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得阮小七睁不开眼睛,还被吓了一大跳:“啊!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婉潼关掉了手电,坐在木凳上捧腹大笑。 “你个坏婆娘,你敢戏弄俺!” 陆婉潼看到阮小七认真了,忙好言道:“不好意思啦,小七哥,逗逗你嘛。” 阮小七没被姑娘这么叫过,突然这么一下,还让他有点害羞,瞄了她一眼,不再作声。 “哎,你这是什么呀,还会发光,太厉害了。”阮小五问着。 阮小二也移不开眼,简直太神奇了,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见过这新奇东西。 “这个,在海外叫手电,因为有电池才发光,要是没电了,就不好使了。” 陆婉潼说了一通,这三个水汉子互相看着对方,也没太懂。 “说白了,人得靠吃饭才能活着,这东西得靠电池这种东西,但是我来这里了,以后估计没有了。” 陆婉潼这一番解释,三个人还是似懂非懂的,阮小二为了让她不尴尬,还是应了一句:“啊,行。” 陆婉潼接着翻了翻包,指尖却触到另一个硬物——那袋压缩饼干,心里立刻又有了主意。 “这有干粮,你们尝尝不?”陆婉潼抬眼看着他们,语气恢复温和,慢慢从包里里掏出那个银光闪闪的真空包装袋,这是她准备爬山时候补充体力吃的。 这三个汉子因为刚才被捉弄的事情,一时间还不敢轻举妄动。 在他们好奇的注视下,陆婉潼撕开一个小口,递过去一块方方正正、质地紧密的饼干。“尝尝这个,也是海外洋人的干粮,顶饿。” 阮小二狐疑地接过去,捏了捏,又放在鼻端闻了闻,只有一股淡淡的麦粉烘烤后的焦香,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好奇,将那块饼干塞进嘴里,大力咀嚼起来。 下一刻,他狭长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唔!”他含糊地叫了一声,表情扭曲,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像是被什么极端可怕的味道袭击了。 那饼干,脆硬干燥,在他的口腔里糊成一团,噎得他脖子都伸长了。 陆婉潼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侧过身,肩膀微抖,硬生生憋住。 是了,这年头的人哪吃过这种工业化的干粮?尤其还咬了这么大一口,这体验怕是堪比受刑。 阮小七看阮小二噎的难受,只能拍着他的后背,嘴里还骂着:“你这坏婆娘,刚戏弄完俺,又戏弄俺二哥,你给的这啥东西!” 阮小二好不容易抻着脖子把那团糨糊似的玩意儿咽下去,抓起桌上的粗瓷茶壶就往嘴里猛灌了好几口凉茶,才喘过气来。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指着那袋压缩饼干,脸皱成一团:“你们…日子过得也忒苦了!这、这是人吃的东西?比俺们渔汛时啃的干饼子还硌牙刮嗓子!” 他看那袋饼干的眼神,活像看什么暗器。 陆婉潼抿了抿唇,压下笑意,正色道:“听说海外的国家行军打仗,就靠这个,耐存放,顶饿,只是吃时,需得多喝水。”说着,陆婉潼又掰了一小块,自己慢慢嚼着,示范给他看。 阮小二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又看看那袋子,摇摇头,瓮声瓮气地嘟囔:“打仗吃这个?怕是没被敌人砍死,先让这玩意儿噎死了…”话虽如此,他眼底那点对陆婉潼的怀疑倒是消散了不少,只剩下对这“海外稀罕物”的咋舌和敬而远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渔民打扮的人急匆匆跑来:“小二哥!不好了!李保正那边又压价了!说咱们这次的鱼不够新鲜,只肯给去年一半的价!这不是明抢吗!” 阮氏三兄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阮小二霍地站起:“狗日的李保正!分明是看汛期到了,咱们鱼多,故意刁难!” 阮小七气得跳脚:“跟他啰嗦什么!依俺说,揍他娘的!” 阮小五相对冷静些,但也眉头紧锁:“打一顿容易,以后这鱼还卖不卖了?这十里八乡的鱼市,都归他管……” 陆婉潼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她很快明白了,这是遇到了垄断压价,典型的渠道欺压生产方。 她现代商战的思维立刻活跃起来。 眼看三兄弟就要怒气冲冲地去找人算账,陆婉潼忽然轻声开口,声音清脆,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几位哥哥,或许……不必动武,也有办法让他按合理的价格收鱼。” 第3章 献策存鱼 陆婉潼的话瞬间让躁动的气氛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那几个来报信的渔民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得不像话、说话还带着点奇怪口音的陌生女子,一脸愕然和不信。 阮小七更是直接嚷嚷开来:“不动武?那李剥皮能乖乖听咱的?陆姑娘,你莫不是说梦话?” 阮小二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怀疑又浮了上来。 这海外来的大小姐,怕是不知道世间险恶,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问题? 唯有阮小五,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拦住了要跳脚的阮小七:“哎,七弟,让陆姑娘说完。她既然开口,或许真有啥妙计呢?”他转向陆婉潼,笑嘻嘻道,“陆姑娘,你有啥法子,能治那李保正?” 陆婉潼并不在意他们的怀疑,她习惯了在会议室里提出颠覆性方案时面对的质疑目光。 她微微挺直了脊背,拿出了自己属于现代精英女性的自信和从容。 “妙计谈不上,只是些简单的道理。”她声音清晰,不疾不徐,“那位李保正之所以能压价,无非是仗着他掌控了收购的渠道,认定各位的鱼除了卖给他,别无去处,且渔获难以久存,必须尽快脱手,对吗?” 几个渔民面面相觑,点了点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所以,要破局,关键有两点。”陆婉潼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指尖在阳光下白得透明,“第一,开辟新的销路,让他并非唯一选择;第二,延长渔获的保存时间,让各位有更多周旋的余地,不必急于一时低价出售。” 阮小二眉头紧锁:“说得轻巧!这梁山泊周边,凡收鱼的码头、集镇,哪个不给李保正几分面子?谁敢收我们的鱼?至于保存……这大热天的,鱼离水不过半日就臭了,如何延长?” “销路未必只在岸边,梁山泊水域广阔,过往商船、私人庄园、甚至……山上的寨子,难道都不吃鱼吗?或许只是缺乏联系,我们可以主动去找买家,谈好长期供应,价格自然公道。”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保存,我有几个暂时可以一试的法子,一是立刻将鲜鱼用干净湖水反复冲洗,剖开去内脏,不留血污;二是寻些干净的粗盐,若能找到些山间岩石上的白色盐末亦可,细细涂抹鱼身内外,腌渍起来,虽不如鲜鱼价高,但至少不会烂在手里,能卖出去就是钱;三是可尝试用湖水镇着渔获,如果有一处背阴的深水洄湾,水温较低,或许能多存放一时三刻……” 她说的腌鱼法和寻找低温水域,都是基于现代常识和一点古代生活知识的结合,虽不完美,但已是当下能想到的最实际的办法。 渔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盐腌他们知道,但那费盐,他们不一定花费的起,而且腌坏了更亏。 寻找新买家?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打渔卖给鱼霸,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去找别的路子。 湖水镇鱼?这倒是新鲜。 阮小七挠着头:“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陆婉潼反问,眼神锐利了些,“总好过直接去拼命,或者任由他压价剥削吧?你看这都穷什么样了,你们几个都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人,功夫也不低吧,水性也好,结果就任由他们欺负吗?即便新买家一时难寻,只要我们能多存几日鱼,就有了和李保正讨价还价的底气,他若不肯提价,我们的鱼也不会烂掉,可以慢慢另想办法,主动权就回到了我们手里。” 釜底抽薪!阮小二脑中猛地闪过这个词。 这女子看的不是一时意气,而是从根本上扭转强弱态势!他再次仔细打量陆婉潼,娇美的容颜下,是一种他从未在女子身上见过的冷静和谋略。 阮小五思索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妙啊!陆姑娘!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俺看行!二哥,咱们就按陆姑娘说的办!立刻分头行动,一部分兄弟继续打渔,一部分兄弟按陆姑娘说的处理已经打上来的鱼,再派两个机灵的,划船去泊里转转,看看有没有过往的大船或者需要鲜货的庄子!” 阮小二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在桌上,做出了决断:“好!就依陆姑娘所言!各位乡亲,麻烦大家赶紧动起来!” 渔民们虽然将信将疑,但见阮家兄弟拍了板,又听这姑娘说得条理分明,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刻应声,纷纷忙活去了。 院子里瞬间只剩下阮氏三兄弟和陆婉潼。 阮小七围着陆婉潼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陆姑娘,你真是海外做买卖的?咋懂这么多?” 陆婉潼微微一笑,略带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家中生意涉及颇广,耳濡目染罢了,如今只是纸上谈兵,具体成效,还需各位英雄实践,总好过被那个什么李保正压价强。” 阮小二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缓和了不少:“陆姑娘费心了,你先回屋歇着,这些粗活我们来办。” 陆婉潼却摇了摇头:“我不累,腌制鱼的法子有几个关键处,我得去看看,免得出了差错,反糟蹋了东西。”她可是个完美主义者,方案既出,必要见到最佳执行效果,而且,让她待在那屋里对着硬炕和灰墙,不如出来做点事。 说着,她竟真的朝堆放渔获的湖边空地走去。 那里,渔民们正按照她刚才说的方法,开始冲洗、剖洗鲜鱼。 鱼腥味扑面而来,地上满是水渍和鱼鳞。 陆婉潼好看的眉毛蹙了一下,但她只是用袖子捂住口鼻,便走上前去。 她避开处理鱼内脏的污秽处,选了一个正在给鱼抹盐的渔民,仔细看了看,轻声提醒:“这位大哥,盐要抹得均匀些,鱼鳃里面和腹部都要照顾到,不然容易坏。” 那渔民抬头见是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憨厚地点点头,依言做得更仔细了。 她又看到用来腌鱼的木桶似乎不太干净,便建议最好用开水烫洗一下再暴晒片刻。 虽然条件有限,但尽量降低细菌滋生是没错的。 阮小五在一旁看着,觉得有趣极了。 这姑娘明明嫌脏嫌腥,捂着鼻子,站得尽量远,偏偏又看得极其认真,时不时出言指点,说的还都在点子上。 既娇气又认真那样,还蛮吸引人的。 阮小二指挥着大局,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在杂乱忙碌的渔民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纤细身影。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颗误落入泥塘的珍珠,暂时蒙尘,却难掩其莹莹之光。 他突然觉得,捞到她,或许不是麻烦,而是……石碣村的运气? 忙活了小半天,初步的处理总算完成。 一部分鱼用盐腌了封存,一部分暂时放在了寻到的阴凉水湾处用网兜着。 虽然未来犹未可知,但一种新的希望和忙碌冲淡了之前的愤怒和绝望。 天色暗了下来,陆婉潼回到茅屋,只觉得腰酸背痛,手上似乎也沾上了若有似无的鱼腥味。 她看着那盆阮小七特意给她打来的、相对干净的清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和脸。 阮小七端着一碗煮好的鱼汤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又想笑,但把笑声憋了回去,把碗递给她:“喏,按你说的,煮了很久,姜也放了。” 鱼汤奶白,香气扑鼻,确实没有太多腥气。 陆婉潼接过碗,轻声道谢。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动作优雅,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阮小七就蹲在门口看着她喝,忽然冒出一句:“陆姑娘,你虽然事儿多,但……挺厉害的。” 陆婉潼抬头,对上少年郎亮晶晶的、带着点佩服和好奇的眼睛,不由得莞尔一笑,但嘴上小声叨咕着:“说谁事儿多呢你。” 窗外,夕阳给梁山泊洒下金光点点。风波暂时平息,而新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4章 可爱阮小七 嘴欠陆婉潼 夜色如水,浸没了石碣村的喧嚣。 白日的忙碌过后,湖边只剩下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蛙鸣和鱼儿跃出水面的轻响。 灶房里传来寡嫂轻轻搅动粥锅的声响,米香混着鱼腥气,慢腾腾地弥散开,将这午后绷紧的寂静搅得稍稍活泛了些。 寡嫂对这个新来的姑娘好奇地不得了,尤其是今天陆婉潼的“光辉事迹”让她大受震撼,陆婉潼感受到她的目光,牵强地笑了一下,然后闷头喝起了那碗里的粥,在现代还真没吃过这么好的鲜香的鱼粥,就着桌子上的鱼干吃,别提有多香了。 吃完了饭,寡嫂又去厨房洗洗涮涮,忙活了起来。 茅屋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勉强照亮一隅。 陆婉潼坐在那硌人的硬炕边沿,轻轻捶了捶后腰。 忙碌时不觉得,一旦歇下来,全身的酸痛和不适便排山倒海般涌来。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娇嫩的皮肤,泛起细微的红痕,这硬炕更是让她坐卧难安,感觉自己像颗被不断硌着的珍珠,再好的光泽也要被磨没了。 阮小二靠着门框,擦拭着他那口朴刀,目光偶尔掠过屋内,将陆婉潼那细微的、强忍不适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沉默着,没说话。 阮小五则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看看二哥,又看看陆婉潼,眼神里闪着看好戏的光。 阮小七最是坐不住,在屋里踱来踱去,一会儿看看窗外月色,一会儿又瞅瞅陆婉潼,终于忍不住开口:“陆姑娘,俺看你都快散架了,俺们这地方,确实委屈你了。” 陆婉潼抬起头,灯影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疲惫,却依旧安慰似的出言:“是有些不适,但既来之,则安之,总要想法子让自己过得好些。” 她说着,目光落在墙角那堆白日里阮小七划船捞回来的、已经晾晒得半干的芦苇花和柔软水草上。 这是她白天随口一提的“床垫”材料。 阮小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拍脑袋:“对了!陆姑娘,你说用这些东西铺床,咋弄?俺现在给你弄!” 陆婉潼倒是有些意外:“现在?天色已晚,不妨明日……” “俺不困!”阮小七劲头十足,白日里陆婉潼露的那一手“釜底抽薪”,让他对这挑剔又聪明的女子生出了极大的好奇和几分佩服,“你说咋弄,俺来干!” 陆婉潼见他热心,也不再推辞。 她站起身,走到那堆芦苇花前,用手捻了捻干燥程度,又比划了一下炕的大小。 “需得一个略大的布套,将这些干燥的苇絮、蒲绒填充进去,尽量塞得瓷实均匀,厚度至少需这么厚……”她用手比了个三指左右的厚度,“方才有效果,套子口要能扎紧,免得絮绒跑出来。” 阮小七听得认真,但随即挠头:“布套?俺们没那么多闲布啊……” 一直没说话的阮小二忽然站起身,走到屋角一个旧木箱里翻找起来。 片刻后,他拿出几件磨得发白、甚至打了补丁的旧衣服,大多是粗麻布的。 “这些,行不?”他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实际的解决问题的态度。 陆婉潼看了看,虽然旧,但洗得还算干净。 她点点头:“可以,但需拆开,拼接成一个大些的布袋。” “这个俺在行!”阮小五吐掉草茎,跳了起来,“俺娘在世时,俺常帮她缝补渔网,针线活还行!”他倒是毫不避讳地接下了这听起来有些“娘们”的活计。 说干就干。 阮小七负责将那些晾好的苇絮蒲绒进一步揉搓松散,阮小五则找来粗针麻线,就着油灯的光,开始拆解旧衣,然后飞针走线地拼接。 阮小二沉默地看着,偶尔递个东西。 陆婉潼也没闲着,她仔细指导着阮小七如何将絮绒处理得更蓬松均匀,又在一旁看着阮小五缝制,提醒他针脚尽量密实些,免得漏絮。 油灯噼啪作响,光影在几人脸上跳跃。 空气中漂浮着干燥植物的清香和淡淡的鱼腥味,一种奇异的和谐在这简陋的茅屋里流淌。 陆婉潼看着这三个水浒传中叱咤风云的汉子,此刻为了她提出的一个要求,认真地做着这些细碎活计,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流。 他们粗犷,甚至有些野蛮,却也有种质朴的真诚和行动力。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一个虽然针脚粗大、形状也略显不规则,但足够厚实巨大的布口袋终于缝好了。 阮小七和阮小五合力,将松软干燥的絮绒满满地塞进去,阮小二最后用力将口袋扎紧。 一个简易的“床垫”完成了。 三人合力将这新制成的蒲绒垫子抬到炕上,铺展开,原本光秃秃的硬板炕顿时显得柔软了。 “陆姑娘,试试!”阮小七迫不及待地招呼,脸上带着劳动后的兴奋和期待。 陆婉潼在三人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侧身坐了上去。 果然,虽然依旧无法与现代床垫相比,但那坚硬的触感被大大缓冲了,带来一种久违的、柔软的包裹感。 她忍不住轻轻吁了口气,眉宇间那抹因为不适而一直微蹙着的痕迹终于舒展开来。 她抬头,对上三双看着她的眼睛,由衷地绽开一个笑容。 灯火下,她的笑容明丽得晃眼,带着一种纯粹的、满足的欣喜:“很好,很舒服!多谢三位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得比白日里那声“英雄”更自然,更真切。 阮小七嘿嘿傻笑起来,颇有些得意,阮小五摸着下巴,也觉得这忙活得值,就连阮小二那总是显得沉肃的脸上,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有用就行。”阮小二简短地说了一句,便转身似乎要去收拾东西。 “二哥,”陆婉潼却叫住了他,她指了指那个新床垫,“这个很大,我一人睡绰绰有余。若不嫌弃,夜间寒冷,几位哥哥也可以……”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明显。 这炕不小,这垫子也够大,可以共享。 三兄弟都是一愣。阮小七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阮小五眼神飘忽,干咳两声。 阮小二脚步顿住,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同榻而眠?和一个娇滴滴、香喷喷的姑娘? 陆婉潼说完,也立刻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这提议似乎有些惊世骇俗。 她脸上微热,但强自镇定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垫子隔寒防潮,对身子好,各位哥哥白日劳累,夜间需得休息好,我……我睡相很好,只占一小块地方即可。”她越说声音越小,心里暗骂自己现代人的思维惯性。 陆婉潼曾经去东北旅游的时候,听过也见过一家人在同一个火炕上睡觉的,反正又不盖一床被子,实在不行中间隔点什么也行啊。 她后悔着自己的嘴怎么这么快,这一番话把三个糙汉子都弄懵了。 一阵尴尬又微妙的沉默。 最后还是阮小二清了清嗓子,头也没回:“不必,你自用便是,俺们糙惯了,抗冻。”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阮小五赶紧拉着还在发愣的阮小七也溜了出去,仿佛屋里有什么吃人的东西。 茅屋里顿时只剩下陆婉潼一人,对着那盏油灯和崭新的蒲绒垫子。 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眨了眨眼,忽然低声笑了出来,这些古人,倒也有趣。 她吹熄了油灯,在一片黑暗和陌生的气息中,小心翼翼地躺在了那个充满植物清香的垫子上。 柔软的感觉包裹着疲惫的身体,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底下的硬炕,但已是天壤之别。 窗外,月光洒满湖面,波光粼粼,隐约能听到屋外不远处,三兄弟压低的说话声和阮小七似乎被敲了脑袋的嘟囔声。 陆婉潼闭上眼,穿越以来第一夜,身体依旧酸痛,心中却奇异地安定了几分。 也许,活下去,并且活得好一点,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