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成婚三年后》 第1章 第 1 章 隆庆二十四年,初秋。 才刚过了白露,天上便下起连绵的秋雨来,整座盛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雾中。 连带着仁义街的重楼瓦舍亦都无可避免的染上了几分初秋时节的清冷之色。 只外间虽是如此,陆府馨兰苑的主屋内非但不见秋雨,甚至还荡漾着几分缱绻春色。 沈梨之顶着一身莹白弹润的肌肤仰躺在檀木雕花的罗汉床上,双颊嫣红、面色娇羞,半睁着的剪水眸子,迷离的落在床榻一角不停晃动的烟罗帐蔓上。 陆望州见她目光落到别处,心下生出些不满,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眼来对上自己的。 今日是八月初七,是沈梨之每隔七日与陆望州同房一晚的日子。 陆望州一边从她身上索取那份夫妻之间才有的欢愉,一边借着外间那盏微弱的烛火欣赏妻子姣好的容颜。 不得不说,他这小妻子虽没有那些娇媚女子讨好夫君的手段,但她却有着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姣好容颜。 每每叫他只看见这张脸,便觉得赏心悦目。这便也是岳丈鲜少让她出门的缘由了。 又因自幼的娇养,将她这一身皮肉养的光滑细腻、玉骨冰肌。 尤其是与他行房之时,因着心内的娇羞和他的不断索取,那一身白玉的雪肤更是忍不住沁出一层雾蒙蒙的薄粉。 情到浓时,好似能掐出水来。 沈梨之被陆望州钳住下颌,被迫迎上他深沉中带着几分忘我的目光。 随着陆望州侍弄的节奏加快,目光迷离的女子隐隐有些承受不住,面上的嫣粉之色也越发浓郁起来。 见她如此,陆望州幽深的眼眸内终于浮现出几分满意之色。 仰面而躺的沈梨之看着眼前眉目俊秀的人,心内忍不住生出些恍惚。 与陆望州成婚三年,她深知自己的夫君在外是出了名的端方君子,在内是行止有度的陆家主君,然而偏偏只有与她行房时,才会露出现下这般鲜为人知的一面来。 每当这一日,总叫她难以承受,不甚舒爽。 只是房事上虽然有些难以承受,但其余方面,她对陆望州还是十分满意的。 譬如陆望州今年不过二十有五,便已凭借自身实力升任正三品户部侍郎,坐拥实权,替陛下管理钱财。 又因他向来得陛下看重,尽管已经在户部任了职,但仍兼着左通政副使的职。 如此一来,沈氏作为陆望州的岳家,能借的权势便不止那一丁半点。 不仅沈梨之的父亲靠着陆侍郎岳丈的身份,短短三年便从工部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吏升至正五品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她的哥哥也借着是陆望州舅兄及同窗的东风于去年考中二甲第七名,入了国子监任司业一职。 因着有了这些益处,于房事上的不协调这一点,沈梨之便都不再介意,只将其悄悄埋在心底,不与他人言。 沈梨之躺在那里,樱唇微张着努力的逢迎着陆望州,那一身腴润、白皙的皮肉也随着颠簸不断动荡。 陆望州先前已经叫了两次水,这第三次沈梨之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眼见她的神色渐渐出离,陆望州眸色微敛,毫不客气的起身,抬起精壮有力的右臂揽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翻转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沈梨之便如一只雪兔般,四肢落地,软趴趴的落在了柔软、细腻的被衾上。 不待她反应过来,陆望州已然自她身后顷身上来,随着有序的节奏重新开始,美人光滑的脊背上隐隐浮起一层薄汗。 看着娇妻那隐隐透出薄粉的肌肤与那白皙背脊上蜿蜒的柔美线条,陆望州缓缓闭上了透漏着无限欢愉的深眸。 随即迎接沈梨之的,便是如那夏夜的疾风骤雨般越加疯狂的拍打与飘摇。 * 翌日,沈梨之醒转过来时,陆望州如往常一般早已不在屋内。 见伺候的下人还未进来,沈梨之勉强撑起疲软的身子,从床头的妆奁深处摸出一只雕工精细的檀木盒来。 盒子打开,露出一只莹润剔透的瓷瓶,瓶子里是她悄悄去外面医馆求的避子药。 自从那年亲眼目睹林雪柔难产而亡后,沈梨之便对妇人产子一事有了深深的恐惧。 自己与林姐姐一样,都是刚刚及笄便嫁为人妇,若她也早早有了身孕,岂不会如林姐姐一般因为自身太过年幼,身子承受不住然后难产而亡? 沈梨之还不想死! 所以成婚三年以来,不论身边众人如何明里暗里的提醒她要尽早为夫君诞下子嗣,好以此来巩固自己在夫君心里的地位。 她都只做表面应承,背地里却是严防死守。 每每房事过后,总会暗自服下一粒避子丸,以此来避免过早有孕。 待服下药丸,沈梨之又将瓷瓶同锦盒一道放回了妆奁深处时,早已侯在外间的知鸢听到室内传出的细微动静,悄悄掀开垂帘看了一眼。 见沈梨之已然醒来,便连忙打起垂帘,捧着琉璃灯盏带着一群伺候梳洗的小丫头踏进门来。 虽然此刻天色未明,但却已经到了沈梨之起身的时辰。 自她入府后的第一日起,婆母祈氏便要她每日卯时二刻到祥福斋问候、请安。 说是请安,实则是叫她过去伺候祈氏起身。 陆氏府邸是陛下亲赐给陆望州的一座五进五出的宅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等占地颇广。 由此,从沈梨之的馨兰苑到祈氏的祥福斋只在路上便得耗费一刻钟的工夫。 为了不耽误时辰,沈梨之需在寅时三刻起身,待收拾妥当后再简单用些吃食便要急匆匆往祥福斋赶。 随后进来的陈嬷嬷示意小丫头将热水放下,转身走到沈梨之跟前。 “夫人今日起晚了,咱们可得快着些,再有一会儿老夫人便要起身了。” 陈嬷嬷和知鸢一样,都是沈梨之从沈府带来的陪嫁。 唯一不同的是,知鸢是自幼便在沈梨之身边伺候的丫鬟,而陈嬷嬷,则是沈梨之成婚前夕由她母亲徐氏安排到她身边的。 为的是在贴身伺候沈梨之的同时,方便时刻督促她,在陆府莫要行差踏错,给沈氏带来祸患。 见陈嬷嬷进门便开始抱怨,刚替沈梨之取来裙衫的知鸢有些看不过去,动动嘴想要顶回去。 只不等她开口,沈梨之便瞧见婆母身边的乔嬷嬷领着两个小丫头进了院门。 随即沈梨之提醒般看了知鸢一眼,随即微敛了神色,温声道:“嬷嬷说的是,下次不会了。” 知鸢见沈梨之又是这般顺从的态度,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满眼心疼的看了她一眼。 陈嬷嬷刚满意的与沈梨之点了点头,便听到乔婆子那沉稳到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了起来。 “夫人吉祥,老夫人差老奴过来看看您可曾起身了。若是起了,请您即刻过去。” 乔婆子声音落下时,知鸢已经迎了过去,笑着朝来人福了福。 “乔嬷嬷早,我们夫人正要往祥福斋去呢!不知老夫人那边可是有什么要事,竟劳您亲自过来请?” 沈梨之每日卯时要到祥福斋给祈氏请安的事情府上无人不知,偏偏今日祈氏那边竟是连这么一会子时间都等不了,还派了乔婆子过来催。 听知鸢询问,穿着一身绿云色绣花褙子的乔婆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沉着脸从她跟前走了过去。 直到进到内室见了沈梨之,乔婆子方才露出几分恭敬之色,朝她微福了福。 “老奴亦不知是为何事,老夫人只叫老奴过来请您快着些。” 沈梨之听罢,垂了眸,了然的点点头:“我晓得了。嬷嬷先回吧,告诉母亲我随后便到。” 乔婆子听沈梨之如此说,满意的垂下眼,再次朝她福了福,随后便带人走了。 知鸢送乔婆子出了院门,待折返回来时,沈梨之已经梳洗完毕,正由陈嬷嬷给她绾发。 “夫人,老夫人今日可真奇怪,明知您不时便会过去,却还偏偏着人来请!” 说着,知鸢走上前压低了声音:“这里头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沈梨之耳边听着知鸢担忧的声音,眸光落在光滑的镜面上,看着投影在镜子里的娇人儿。 明眸善睐,冰肌玉骨,称得上真真正正的美人儿。 想起先前乔婆子那恭顺中带着几分轻蔑的神情,沈梨之没有多言,只将桌面上放着的一支嵌了水滴白玉的发簪递给身后的陈嬷嬷。 “去了便知晓了。”左不过与子嗣有关罢。 她向来温顺,从不会与人红脸,且又一向谦恭守礼,轻易不会叫人寻到她的错处。 如今能叫婆母介怀的,也就这一项了。 话音落下后不久,陈嬷嬷便将沈梨之的发髻绾好,又将那支玉簪给她戴上后,主仆几人便出了门。 * 今日的沈梨之穿了一身雪青色绣牡丹花的长裙,衬得整个人素雅又端庄。 昨夜她被陆望州折腾得狠了,身上疲累得紧。 再加上乔婆子提前一刻钟过来请她,她便没了用早膳的工夫。 此刻空腹行了这一路,腹中那股许久没有过的隐痛又渐渐泛了起来。 只是眼看祥福斋就在前方,为免婆母说她矫情装相,纵使腹中不适,沈梨之还是尽量忍耐着,如常进了祥福斋。 彼时卯时刚过,天色仍旧不明。 给祈氏送早膳的丫鬟婆子从室内出来,见到进门的沈梨之,纷纷停下脚步与她行礼。 沈梨之与领头的厨娘点点头,随即脚步未停的往前走去。 待进了门,便见祈氏已经梳洗妥当,正由乔嬷嬷搀扶着在外间的檀木雕花圆桌前坐下,桌上摆满了祈氏早间爱吃的各种珍馐。 沈梨之见状,连忙低眉敛眸的过去,在桌边站定后,恭谨的屈膝与她行了一礼。 “母亲安好。” 随即默默起身,执起桌上玉箸准备伺候祈氏用早膳。 不想她还未有下一步的动作,便见祈氏沉着脸与她摆了摆手。 “今日不必你伺候。” 话音落下,立在祈氏另一侧的乔嬷嬷便绕过来,将沈梨之手中的玉箸接了过去。 梨之沉思:和谐的夫妻生活该是什么样呢?不懂不懂! 开新文啦,本章有小红包随机掉落,感谢大家喜欢。 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沈梨之心头疑惑,便见祈氏自行端起身前一盏药茶来轻轻啜了一口,而后问道:“你与州儿成婚多久了?” 听到祈氏此话,沈梨之心头鼓声顿起,面上却丝毫不显。 “回母亲,三年整了。” 听她回答后,祈氏将手中杯子一掷,看着眼前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瞬间没了食欲。 轻哼一声:“竟然已经三年了,难怪呢!” 沈梨之知道,祈氏此时说话只说一半,便是在等着她将话接过去。 于是便见她面上越发乖巧的看着祈氏:“母亲在难怪什么?” 见沈梨之配合,祈氏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方才有了一点不太明显的满意。 转过眸来看着她:“昨日二房的杨氏带着孩子们过来给我请安,几个孩子簇拥膝下,一张张小嘴儿那叫一个甜。” “我记得你与她是同一年进的门,不想光阴如此之快,她与成儿竟都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了。” 沈梨之敛眸一笑,心头暗道一声果然,随即附和:“二弟妹是有福之人。” 二房杨氏也是盛京人士,娘家靠经营酒楼为生。 她比沈梨之早半年进门,且入府时已经过了十八岁,在一众新嫁娘中年岁已经不算很小。 于是初初进门便努力备孕。 当然,老天爷也十分眷顾她,叫她婚后第一胎便一举得男,迅速稳固了自己在夫家的地位,随后不过半年又怀了一对龙凤胎。 如今她也不过二十二岁,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祈氏见沈梨之一副听不明白她话里意思的模样,刚刚才有些动容的脸又沉了下去。 深深的看她一眼后,语气生出些不悦来。 “她是有福之人!” “那你呢?你与她同年进门,如今她已是子嗣环绕,可你与州儿的孩子又在何处呢?” 听到此话,沈梨之心头微叹。 其实在这之前祈氏早已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提醒过她关于子嗣的问题,只是从未似今日这般直接罢了。 且之前每次都被她给含糊的应付了过去。今日婆母这般直言,怕是不好敷衍。 果不其然,不等她开口便见祈氏不悦的移开了目光,面色沉肃的看向门外。 “罢了,我也不想再听你那许多借口。” “今日着急寻你过来,是因着我先前听说了一位妇科圣手,最是擅长妇人孕育子嗣的病症。你与州儿成婚数年无子,想来定是有个什么。知道你年轻,脸皮薄、难开口,所以我便亲自做主,派人替你送了帖子过去。” “如今等了这半月终于等到她得空,昨日我已命人连夜去接了。算算时辰,想来再过片刻便可到达。” “……” 果然,祈氏话音刚落,便见外院门房的婆子急匆匆的进了院门,快步行至房门外,恭敬的朝二人行礼道。 “老夫人,夫人,程娘子到了。” 沈梨之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祈氏面上却已经浮起一抹激动的笑颜来。 连早膳都顾不上用,便朝那人吩咐:“还不快请进来。” 说着,又转向乔嬷嬷:“莲心你快一同去迎迎。” “是。” 待乔嬷嬷离开,祈氏也不再多说,吩咐一旁候着的丫鬟过来将桌上的膳食撤了,随即看了沈梨之一眼。 “走吧,随我一同去见见那程娘子,请她帮你看看,三年无子究竟为何!” 沈梨之听罢,垂首没有多言,只平静、顺从的跟着祈氏往西厢房去了。 只是她面上虽然平静,但那平静的面容下却藏满了担忧,生怕那位传说中的圣手看出她长期服用避子药的事来。 若是如此,婆母怕不会轻易饶过她。 * 沈梨之陪着祈氏等了没多久,乔婆子便领着一位年轻妇人进了门。 待见到祈氏与沈梨之,那妇人当先与二人行了礼。 “婢子程氏,见过陆老夫人、陆夫人。” 听到这从容的声音,沈梨之转眸将一双好奇的目光落到那妇人身上。 只不过看了一眼,沈梨之心头便掠过一抹微惊。 她没想到,祈氏口中所说的妇科圣手竟长得这般年轻。 那妇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穿了一件绣海棠花的栀子色外衫,越发衬得整个人容光焕发。 祈氏见了对方也不免诧异,她亦未想到,闻名盛京的程娘子竟这般年轻。 “快别客气,娘子是大忙人,能请到娘子过府,是老婆子的荣幸。” “老夫人客气了,婢子往日杂事繁多,老夫人召唤已久不想今日才得空闲,还请老夫人与夫人莫要怪罪。” “哪里哪里!” 祈氏满脸笑意的与对方客套了一番便不再啰嗦,直接进入了正题。 “想来娘子早已知晓,今日老妇请娘子过府所为何事。” “说来也是无奈,我这两个孩子成婚已有三年,只不知是身子骨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身上至今未曾有信儿。” “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我是万不会派人去打搅娘子的。” “如今娘子既然得空前来,还请娘子帮忙看看。若是瞧出了什么,咱们也好早些医治。毕竟老婆子岁数已经不小,指不定哪天便撒手人寰。老婆子倒也不是怕死,只盼着能在升天之前,瞧一眼我那乖孙。” 程氏听祈氏将话说的这般情真意切,连忙宽慰。 “老夫人万不可这般说,您是有福之人,定能长命百岁。” 言罢,程素心也不好再多言,转眸看向一旁的沈梨之。 只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心下却是大惊。 看着眼前的陆夫人,程素心心头赞叹其美貌的同时,脑海中亦不由浮现起一张幼时见过的、记忆万分深刻的美人面孔来。 沈梨之见程娘子朝自己这边看来,已然扬起一抹柔和笑意朝她看了过去。 只不想那程娘子在与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竟是露出满脸的惊讶之色来。 沈梨之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一时不知是何情况。 待她欲开口询问时,却见怔愣片刻的程娘子突然醒过神来,笑赞沈梨之道:“夫人好相貌!” 不等沈梨之回应,便听她又道:“只是婢子斗胆,敢问夫人与先皇后一脉可有亲缘?” 程娘子看到沈梨之的一瞬当先想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已故多年的先皇后淳于氏。 沈梨之听得此话不由一愣,随后才见她疑惑道:“娘子所说的可是那位在位仅六年却颇有贤名的淳于皇后?” 程素心见自己一说沈梨之便明白,还以为自己猜的不错,目光也跟着亮了几分。 然而接着却见沈梨之颇为抱歉的与她一笑:“程娘子谬赞,只是梨之并未见过那位娘娘,族中亦无人有幸与娘娘攀上点滴亲缘。” 程娘子听此一说,眼内刚刚浮起的光亮瞬间湮灭。 是啊!十八年前的那场动乱,直接导致先皇后与淳于氏族人的牺牲,除了庙堂之上的那一位外,哪里还有别的淳于氏族人呢! 程素心想起幼时曾受过先皇后的恩惠,再看着眼前眸光一片清明的沈梨之,心头不由感慨万千。 若能再找到一位与先皇后有关系的人,想来那位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孤单吧! 程素心黯然一瞬,虽然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很快整理了自己的心情。 “是婢子唐突了,夫人的眉眼与娘娘有几分相似,婢子还以为自己有幸再见到别的淳于氏故人。” 沈梨之惊愕一瞬,扬起一抹惭愧笑容:“娘子赞誉,能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是我的福分。” 见沈梨之这般从容模样,程素心心头对她的喜欢不由又多了几分。 回之一笑后,便侧身道:“夫人请,容婢子为您看诊。” 沈梨之敛了情绪,沉默的点点头:“有劳娘子。” 话落之后,二人便在乔嬷嬷的陪伴下一道去了内室暖阁。 待入了暖阁,二人都再无其它言语。 程素心只安静的为沈梨之把脉、查体,除了必要的时候请她宽衣抑或是换手外,轻易不说一句话。 至于沈梨之,表面只平静的照着程娘子的话做。只是外人不知她那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却是忍不住的忐忑起来。 待一刻钟过后,程娘子请沈梨之换了一只手继续为她查看脉象。 不待得出结果,便见她回首与始终立在一旁的乔嬷嬷道:“秋日冷寒,劳烦嬷嬷着人送一个炭盆进来。” 乔婆子原是奉了祈氏的令,好生看着程娘子为沈氏诊脉,待结束之后务必将这其中细节一一转述于她。 乔婆子正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二人,不想程娘子忽然提了这么个要求。 乔婆子不明白,这初秋的天气哪里就用得着炭盆了。但碍于程娘子主动开口,乔婆子迟疑一瞬,终是没说什么,顺从的走出了门去。 沈梨之已然看出程娘子是刻意支开了乔嬷嬷。 待目睹乔嬷嬷走出房门,沈梨之便将目光从门外收回来,转眸便对上程娘子温和的笑颜。 “夫人可是惧怕生产?” “娘子如何得知?” 沈梨之不曾想这程娘子的医术如此高超,连她至今未孕是因为心内恐惧都看出来了。 便见沈梨之沉吟一瞬,终是主动开口与她解释。 “不瞒娘子,我原有一位十分要好的手帕交,不过十六便有了身孕,这原是举家同欢的好事,但我那好友产子时却因身子太过薄弱,没能承受得住,不幸一尸两命。” 程娘子听说了缘由,了然的点了点头。 短短两句话后,走出门去的乔婆子已然交代了外面候着的小丫鬟速去准备炭盆,话毕便要进来。 程娘子未再多言,只最后压低了声音提醒沈梨之:“是药三分毒,夫人勿要过度。” 话音刚落,乔婆子便又重新回到了二人身旁。 依稀听到程娘子似乎在与沈梨之说着什么,便听她问道。 “娘子可是瞧出我家夫人的病症了?” 听了此话,程娘子笑着收回搭在沈梨之腕上的手,顺便替她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来。 转而才起身与乔婆子笑道:“是老夫人多虑了,夫人如今年华正盛,正是好孕时节。” “那可就怪了,既是身子无碍,何故成婚三年却不见有喜?”乔婆子满脸疑惑的呢喃。 程娘子听了,眸光骤冷,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乔嬷嬷:“许是缘分未到呢!” 乔嬷嬷没注意程娘子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喜,只听得一脸狐疑。虽然不解,却也无奈,只得陪着程娘子先行出去回禀祈氏。 待沈梨之穿戴妥当出来,便见祈氏抿着唇,神色焦灼的坐在那里。 见她出现,那双描摹精细的眉便微微蹙了起来。 “站在那里作甚,还不快过来。” 沈梨之听后不敢再耽搁,连忙快行过去。 快走到祈氏近前的时候,才见她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竟然什么问题都没有,真是怪哉!” 听闻祈氏口中所言,沈梨之倏地回神看她。 察觉到沈梨之如此反应,祈氏不悦的抿抿唇,将目光从她面上移了开来。 沈梨之亦连忙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一旁一脸平和的程娘子,悄悄向其报以感激的一笑。 随后沈梨之亦心思一转,主动上前与祈氏道:“对于子嗣一事,媳妇心头亦十分着急。索性这两日府中无事,不如我明日去严华寺拜拜送子娘娘,再为寺内献上些功德,兴许这缘分便就来了?” 祈氏心头原本还有些怨怪,但见她对此事还算上心,不由心思一松,方才的郁闷消失了大半。 点点头:“如此也好!” 祈氏话音落下,松了一口气后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事来,提醒沈梨之道:“只是你虽不必掌管府内中馈,但先前我害病那段时日州儿可是将陆临冠礼一事交给你负责的。眼看日子就在眼前,这一应可都准备妥了?” 沈梨之嫁给陆望州三年,因为婆母祈氏年轻且要强,便一直把持着中馈大权并未交给她。 至于小叔陆临的冠礼一事,只因月前祈氏莫名生了一场重病,如今虽勉强好转,但精神却始终不济。 而陆临冠礼又近在眼前,许多事情都需早早准备起来。 所以陆望州便在未与她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将此事交给了她。 沈梨之看着祈氏,一脸恭敬:“嗯,日子是早就定下的,宾客的帖子也都已经送出去了,宴席的标准和配置本就有先例,媳妇已吩咐各位管事一切照旧例准备了。” 说着沈梨之犹豫一瞬,又继续道:“只是唯有一项,是关于为小叔加冠的贤者人选还未确定,需待夫君定夺。” 祈氏端起一旁茶水正要喝,听得此话,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州儿公务繁忙,此等小事何必扰到他的面前,你自行决定了便是!” 沈梨之原以为,陆临是婆母所出,对于他的事情婆母总该上心些才是。 不想婆母非但自己不甚在意,甚至不愿因为他的事情去烦扰夫君。 沈梨之心头闪过一丝讶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依旧一片乖顺模样。 “婆母提醒的是。” “媳妇今日回去便仔细摘选,尽快寻出一位合适之人来。” “唔!” 沈梨之应下后,祈氏便不欲再看她在自己眼前晃。 摆摆手,叫她回了。 * 回到馨兰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沈梨之接过了知鸢递来的鸡丝粥,轻轻搅拌之后吩咐知鸢去将朝中三品及以上大员的名单找来。 既然婆母说了不可拿冠礼的事去烦扰陆望州,那她便也不必再拖,自行斟酌着选出一位合适的人来,再以夫君的名义去请便是。 只是婆母对小叔的事情虽不甚上心,但陆望州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很是看重。 陆临好武,如此一来,请人为其加冠,还需请那有勇有谋且身份、地位均不算低之人才是,否则怕会惹得夫君不悦。 只是大魏武将虽多,但这既有勇又有谋的却是不多。 直到傍晚时分,沈梨之也只从那一连串名单中挑出一个来。 且这一个非但有勇有谋,甚至功勋卓著、卓然不群,是整个大魏朝堂无论文臣还是武将之中少有的佼佼者。 甚至连陆望州,在他面前亦逊色了许多。 沈梨之一边感慨世间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一边又在自己对他那少之又少的印象中搜寻与那人有关的事迹,后来才意识到那人几乎从不与旁人来往。 除了一同长大的太子殿下外,并无与其交好之人。 且其常驻边关,此时亦不在京中,若想请他来为小叔加冠,怕是不行。 可若不能请他前来,朝中又有谁人合适呢! 知鸢立在沈梨之身后,见自家夫人顶着一副为难模样望着跟前的宣纸发了许久的呆,小丫头忍不住伸了脖子去看那纸上内容。 却见偌大一张纸上,竟然只写了极为娟秀的三个字。 “淳于恕?” 知鸢轻轻念了一遍,心道这不是那位年纪轻轻便因功勋卓著而被陛下封了大都督的淳于侯吗? 知鸢心头疑惑之际,嘴上便好奇的开了口:“夫人何故看着淳于侯的名字发呆?” 小丫头话音刚落,便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掩了唇,满脸震惊的看着沈梨之道:“难道夫人是想请他来为三公子加冠?” 沈梨之的思绪还停留在世人对这位淳于氏唯一遗孤的评价上。 忽听知鸢如此一问,沈梨之原本犹疑不定的心立时有了答案。 就见她抬手将那宣纸拾起,直接将其抛到了一边。 “淳于侯是何等身份,如何会纡尊降贵来咱们府上,我还是再想想其它人吧。” 语毕,便自行起身,往内室去了。 梨之:淳于侯?算了算了,高攀不起! 本章有小红包随机掉落,mua[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沈梨之心头始终惦念着去严华寺为林雪柔做法事一事,思来想去打不定主意,索性抛开眼前问题,等明日从寺里回来再说。 于是便见她又转过身来交代知鸢:“你也莫要操心这些,趁此时无事,先着人去马房那边说一声,叫他们提前准备着,明日一早咱们先往严华寺去了再说。” 沈梨之昨夜被陆望州弄得狠了,起先精神好的时候她还能勉强支撑,现下劳累了大半日身上酸软之感越发明显。 待知鸢应声出去,她便也不再顾及其它,径自在榻上躺下了。 躺在榻上的沈梨之原以为自己沾了软枕便会睡去,不想才刚一闭眼,便回想起今日在祥福斋内程娘子帮她遮掩的事来! 她与那程娘子素不相识,为何这样一个没有丝毫交情的人会愿意主动帮她遮掩? 沈梨之思索许久,想起诊治之前程娘子曾问过自己与淳于氏一脉可有亲缘的事。 想到这些,沈梨之无奈的翻了个身,无声轻叹。 她一个小吏之女,如何能与那样一个家族扯上关系呢! 想来果真是因为她的眉眼与那先皇后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有幸得了程娘子相帮吧。 想到此处,沈梨之心头又浮现起先前那个名字来。 淳于恕! 那才是与先皇后有着嫡亲血缘的人。 而她,不过是一个每日费心讨好夫君,以求夫君在朝堂上多多庇护、提携沈氏的后宅妇人罢了。 似是又一次看清自己在陆府的处境,沈梨之心头隐隐泛起几分酸涩之感来。 陈嬷嬷训诫小丫头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为免她将注意力落到自己身上,沈梨之强迫自己不再多想,清空心思睡了过去…… * 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沈梨之打算第一个到达严华寺。 由此,翌日天还未明时沈梨之便收拾妥当,待拜别祈氏后便带着陈嬷嬷与知鸢一道,乘车往严华寺去了。 等一行人出得城门,匆匆到达严华寺所在的云景山时,天边还是暗沉沉一片。 她此次来严华寺,明面上是为自己求子。 但实则是为给林姐姐祈福。 今日是林雪柔的冥诞。 自从她去世之后,沈梨之每年的今日都会寻个由头往寺里去一趟。 不为别的,只为请寺里的高僧给她念经祈福做场法事,以此求她来世能投个好胎,莫要再受前世之苦。 时至如今,沈梨之依旧清晰地记得林姐姐生产那日的光景。 那是个乌云遮日的下午,她午睡起身后请了府里的女医过来,悄悄询问她关于女子行房时如何才能更好地有孕一事。 然而不待她得到答案,便听门房婆子来报,说林姐姐的贴身婢女哭哭啼啼的寻到门上,跪在那里说林姐姐不好了,想见她最后一面。 沈梨之当时不明白,为何昨日看着还好端端与她一同说笑的人,今日怎么就要不行了? 沈梨之不敢多问,连忙辞别女医,请示了婆母后急匆匆带着人赶了过去。 只是待她赶到时,仍是太晚了。 她刚踏进林姐姐的院子,便听院里仆人哭哭啼啼一片,随后便见几名粗壮的婆子抬着一块门板从房内出来,门板上头盖着一块崭新的白布。 白布底下的人单薄、纤瘦到几乎不存在,唯独腰腹的位置却是高高隆起。 婆子一行经过沈梨之时,沈梨之清晰地瞧见那门板之下还有血水缓缓滴落下来。 ‘滴答、滴答’的砸落在地面上。 沈梨之下意识便明白了什么,一时只觉那崭新的布白的晃人眼。 那时不过刚刚十五岁的她哪里见得这般场面,当即心神不稳,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经此一事后,沈梨之便病了,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是待此事过了许久之后她才知道,其实林姐姐自有孕之初便胎位不正,又加上母体太过年幼、娇弱,无法承受生产剧痛,最终导致生产不顺。 正是因为这个,一向对父母言听计从的她第一次瞒着所有人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十八岁前绝不叫自己有孕。 她想孝顺父亲,按照父亲的意愿嫁给陆望州,早早为陆氏诞下孩儿……可是她更想好好地活着! *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到达庄严、肃穆的严华寺云梯之下。 严华寺建在盛京城外不远处的云景山上。 许多年前,此处还不曾兴建寺庙。不过偶然一日,一名游僧途经此处,见此地霞光万丈、钟灵毓秀,隐隐有佛祖显灵之势,是可堪修行之宝地。 于是那游僧便停下脚步,寻来枯枝断木在此搭建了一座简易茅屋,后又在山上寻了可堪雕刻的灵石来亲手刻凿佛像,供奉香火。 由此才有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庙宇。 只是庙宇虽有了,但后来的许多年,这严华寺依旧寂寂无名的存在着。 一直到十八年前那桩事情过后,陛下感念智信方丈之道义,特令工部与太常寺官员到此,将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庙宇扩建了数倍,最终落成如今这般模样。 之后便有不少百姓慕名而来,久而久之,严华寺便成了盛京城外首屈一指的香火圣地。 只是现下时辰尚早,天色才刚刚亮起来,前来上香求佛的信众们尚未到达,所以门前还是一派清净模样。 马车一直驶到云梯之下才缓缓停住,待停稳当后知鸢当先下去,陈嬷嬷在车内替沈梨之将帷帽戴上,而后沈梨之才由知鸢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因为今日来的是佛门圣地,所以沈梨之特意穿了一身兰草纹的素白长衫,除了帷帽上坠着的精巧圆润的珍珠外,浑身上下无有一件坠饰。 只是虽无多余配饰,但仅仅这样一身装扮,也叫她看着无比出尘。 知鸢扶着沈梨之,笑着看了眼周围,欣喜的与她说道:“夫人,咱们果然是最早到达的。” “菩萨一定会感念您的诚心,让您有求必应。” 沈梨之听了此话,面上勾起一抹浅浅弧度来,抬眸看了眼严华寺那庄严中透露着几分安宁的大门,虔诚的一拜后方收回目光,放眼看向寺外的山间美景。 此时正值黎明,恰是晨光熹微、薄雾蒙蒙的好时候。沈梨之望向不远处被清晨的日光染上了点点金色的山林,好似笼罩了佛祖显灵时的金光般,庄重又璀璨。 沈梨之认真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不想清幽的山谷对面,突然有一道刺目、冰冷的寒光闪现。 沈梨之心下疑惑,收起笑容凝眸望去。 便见层林之间的一处空地上,一名穿着一身锦衣墨袍,气势凌厉的男子正提剑往身前一个白色身影刺去。 不待沈梨之别开眼去,鲜红的血液喷出,将周遭绿意尽数染红。 看到飞溅而出的鲜血,沈梨之吓得轻呼一声,一把抓住知鸢的手,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一息之间,沈梨之面上血色尽数消失。 “夫人?” 知鸢见沈梨之突然如此反应,连忙将她扶住。 然而沈梨之却并未回应,一双盈盈闪闪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方才那剑光闪过的地方,想要再看一眼。 说不定方才是晨光太盛,照得她花了眼呢! 只是哪里是她眼花,此时此刻,对面的白衣人已经仰面躺下,身上衣衫渐渐被鲜血染红,沈梨之握着知鸢的手越发紧了些。 恍惚一瞬醒过神来,沈梨之不想叫对面的人察觉到她,连忙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只是不等她恢复,对面一双深沉、敏锐的眸子已经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那幽暗且深邃的目光,像是从地狱里攀爬出来的蛇一般将她紧紧缠绕。 这般遥远的距离,分明连对方的长相都看不清楚,心中忐忑的沈梨之却仿佛看清了对方那地狱煞神般的眼光。 一瞬之间,沈梨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落入了对方那幽暗、摄人的目光之中。 立时吓得她心下一阵怔忡,来不及理会其他,连忙拉着知鸢的手快步往云梯上去了。 见沈梨之似是被吓坏了,知鸢亦再顾不上多问,连忙扶着双腿打颤的她快步往寺庙里去。 待入了寺庙大门,惊魂未定的沈梨之方才扶着檐下廊柱停下脚步,捂着心口小声小声的喘息起来。 提着一篮子香烛供品的陈嬷嬷慌慌张张追上二人。 见不过须臾时间沈梨之那张精致的小脸就变得惨白一片,不由蹙眉关切道:“夫人这是怎的了?可是坐久了车,受了颠簸?” 沈梨之闭上眸子摇摇头,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后与她摆了摆手。待她缓过劲来,方将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一字一句与二人细细说了。 陈嬷嬷与知鸢听后俱是一惊。 知鸢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光天化日,竟有人敢在佛祖面前杀人?” 陈嬷嬷亦是满眼紧张的猜测:“怕不是夫人眼花了?” “此刻天色刚明,山间又多雾,许是还未来得及归巢的山精鬼怪故意吓唬您的?” 听陈嬷嬷如此说,沈梨之心头有一种被人质疑的无力感。 不由紧紧握住陈嬷嬷有些粗糙的大手,一面向她强调自己绝不会看错,一面企图从她手中找寻些许依靠。 “我看的真切,此人大胆,于佛祖更是不敬,怕是有些手段。” 说着,沈梨之眼中已然泛起一层泪花。 知鸢见此,心头有些怨怪陈嬷嬷不信任夫人,忙握住沈梨之另一只手宽慰她道。 “是是是,夫人眼力一向好,定不会看错的。” “好在那人离咱们甚远,且咱们已经入了佛祖大门,料他再如何胆大也不敢对我们怎样。” 听到宽慰的话,沈梨之面色一松,又喘息了两声方才舒缓了些。 见这般早就有香客到达,知客僧赶紧从大殿内迎了出来。 疾走到几人跟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有礼。” 话落,小和尚抬头见沈梨之帷帽之下的半张脸惨白一片,且一副神思不定的模样,不由关切道。 “这位施主可是身有不适?若是如此,敝寺恰好有为香客准备的厢房,施主可先去厢房休息片刻!” 沈梨之心头还惦念着早些为林雪柔祈福的事,想着或许自己在此缓一缓,冷静片刻便好。 只不想她还未来得及谢绝,便见洞开的严华寺大门外,突然急匆匆闯进几个人来。 两个护卫打扮的男子搀扶着一名身形极其高大、相貌极为俊俏的男子跨进门来。 那男子穿一身暗纹墨袍,肩皮玄色大氅,高大、英俊的外表下,泛起阵阵阴翳与凌厉。 只是他身上气势虽强横,但那面色却甚是不佳,沈梨之目光从他面上滑过,只见其眉头紧锁,星眸微合,流畅的下颌因为用力咬合显得凌厉异常。 看那样子,好似正承受着极度的痛苦般。 沈梨之惊疑的看着那张脸,眼眸微眯的男子似是察觉到了外人打量的目光,下一瞬,沈梨之便坠入了一双沉若深渊的眼眸中。 本章依旧小红包掉落,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