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到处都是我的传说》 第1章 净沙镇 翠微山下,净沙镇。 露天的书摊旁站着一个紫衣人,在摊位上挑挑拣拣拿起一本书,结完账后走进书摊后的茶馆。 茶馆内人声鼎沸,紫衣人无视这些喧嚣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拎着一壶茶放在桌上。 “客官,您看要点什么?” 紫衣人正欲开口,不远处一个壮汉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声音横冲直撞地打断紫衣人: “小二,小二!还不快过来点单!” 那茶客大声嚷嚷着,店小二只搓着手抱歉地对紫衣人道:“不好意思客官,今天店里太忙了,您先坐坐吧。” “没事。”紫衣人道,“你先忙吧,反正我也只是进来坐坐等人。” “好嘞,客官您有事再喊我!” 店小二露出洁白的大牙笑起来,转身去招呼其他茶客。 阳光明媚,紫衣人在喧闹的茶馆中独占一隅宁静,靠着窗翻开手中的书。 窗外街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两边是卖各种玩意的小摊,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啊——” 一道尖叫在吵闹中爆发,尖锐的女声紧接着道出了原委:“抢钱了!” 抢钱? 这不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只见一个灰色身影仗着体型小,灵活地从拥挤的人群中钻来钻去,像一只滑溜的泥鳅,最后钻进一条狭窄的深巷。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晴蓝色像飓风一般,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身形矫健地追了上去,追着灰色身影一头扎进昏暗的巷子。 巷子里很快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以及不大不小的打斗声。 有好事者围在巷口往里探头,只可惜巷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正准备壮着胆子走进去瞧瞧,却听里面的打斗声骤然停止。 一个穿着晴蓝色衣裳的青年从巷子深处缓缓走出。 青年容貌惊为天人,一身浩然正气却并不给人刚强之感,反而是一种柔和,让人第一眼便能心生好感。 青年顶着众人目光缓缓走到孙五娘面前。 孙五娘盯着青年的脸发愣,青年抬手,手上赫然就是刚刚被抢走绣着清莲的荷包。 “这荷包上的莲花真好看,是你绣的吗?” 青年低沉的声音响起,将孙五娘的思绪拉回,这才发现青年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而自己刚刚盯着人家看的举动实在失礼,脸上不由泛起阵不好意思的红晕。 孙五娘接过荷包下意识抿唇,回复道:“是。” “虽说净沙镇离长空宗极近,安危不必太过担心,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前日我刚到净沙镇时,荷包也被人偷走了,在镇上又没什么亲朋好友,到现在还滴米未进滴水未沾。” 青年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语气带着庆幸,“今日能帮你夺回荷包,免受和我当日一样的窘迫,真是太好了。” 孙五娘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看戏的围观群众先忍不住为青年打抱不平起来:“小贼也太可恶了!” “这贼真是给我们净沙镇丢脸!” “你报给护安队了吗?他们都是长空宗弟子,是修真之人,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青年向众人露出一抹感谢的笑。 “多谢各位给我出谋划策,只是……” 青年顿了顿,最终摇头道:“我一想到那小贼也许也是食不果腹,衣衫褴褛,不得不偷走我的荷包来活下去,心中难免升起怜悯。左右钱也不多,便当散财救人,也是功德一件了。” 青年此话一出,有人叹息走开觉得这青年太过软弱,有人忍不住继续劝说青年去报护安队,还有人被青年的善良打动。 孙五娘就是最后一种。 她看着青年俊美的容貌不禁在心里感慨。 果然相由心生。 那青年似乎心意已决,说什么都不肯报护安队。 “那个……” 眼见着青年准备转身离开,孙五娘忍不住鼓起勇气叫住青年,青年顿足回首。 在青年炽热的目光注视下,孙五娘原本不是内向的性子,现在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抓着荷包攥到指节发白。 青年耐着性子等待孙五娘的下文,孙五娘憋得满脸通红,迅速打开荷包,拉起青年的手,把灵石一股脑地倒进青年的手中,转身就跑。 跑出一段距离,孙五娘突然停下回过头对着青年喊道:“灵石给你,你去买些东西吃,别挨饿了!” 孙五娘喊完后挥挥手转身又跑了,好像生怕青年追上来把灵石还给她。 青年低头看向手中的灵石。 这些虽然只是下等灵石,一枚却已足够买下五个馒头。 灵石就静静地躺着,泛着温润不夺目的光,倒映出小乞丐那张脏兮兮的脸。 “一,二,三……三十五!” 小乞丐衣衫褴褛,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点着这来之不易的灵石,颇有些兴奋。 身边穿着晴蓝色衣裳的苍舒止抱臂倚靠在墙边,看小乞丐这么兴奋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这么开心?” “当然啊!”小乞丐头都没抬,看着手中的灵石爱不释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苍舒止勾唇,微微昂首道:“幸好我长得够善良,出卖色相换来的,还不快感谢我。” “行行行,你最棒,你最好了。” 小乞丐敷衍的态度让苍舒止不满。 一个月前,玄武山崩塌,幽龙逃窜,自己的灵力失控,结果被这小乞丐捡到。 小乞丐问他去哪。 苍舒止当时脑子不清不楚,答了个长空宗,小乞丐任劳任怨地带着他走,硬是走了一个月走到这翠微山下的净沙镇。 这一个月里苍舒止一直想搞清楚自己的灵力为什么会失控。 他发现自己体内脉络堵塞,运气凝滞,于是不停地引气入体来打通经脉,可更奇怪的是,冲破经脉堵塞比他想的要容易太多,但是经脉畅通之后灵力失控的情况也没有得到更多改善。 只是从最开始一丝灵力都使不出来,到现在每天能有半个时辰是他的正常实力。 用尽办法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这不像是他自身出了问题,倒像是被下了什么禁制,而他甚至完全探察不到禁制的来源。 他堂堂渡劫期大圆满,半步飞升的修为,到底谁能给他下禁制? 苍舒止想不出,也毫无头绪。 但就现在而言,每天只有半个时辰无敌并且能够大开杀戒,剩下的时间灵力低微到基本上谁来都能砍他一刀。 这和残废也没区别了。 要是只有自己便罢了,苍舒止也不怕麻烦,偏偏身边还跟着小乞丐这个“小拖油瓶”。 苍舒止只能谨慎再谨慎,一路上根本不敢动用灵力,就怕灵力波动引来不知哪条路上不安好心的修士,徒生事端让小乞丐送命。 苍舒止扭头瞧见身边小乞丐还一个劲兴高采烈地将灵石翻来覆去数了又数,那动作让苍舒止心中升起一阵世态炎凉的悲伤。 他早已辟谷不需要进食,但小乞丐只是个凡人,看着小乞丐这几天没讨到什么钱,实在是饿得精神恍惚了,不说饿死但挨饿的滋味也不好受,否则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打探好久才锁定这么一个心善又家底殷实的女子。 简直悲哀啊,想他大名鼎鼎的苍舒止,竟然有沦落到利用别人善心骗钱的这一天。 苍舒止微微摇头,将心中并不算多的愧疚全都驱散。 罢了,眼下已经到净沙镇,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想想下一步的打算。 他蹲下身,随手从一边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划拉写下六个字: 长空宗,七情石。 传说女娲补天剩下七块彩石,彩石散落人间吸收了喜、忧、怒、惧、爱、憎和欲七种情感,合称七情石,若是炼化便能够获得其中神力。 他必须要找到七情石才能对付幽龙。 七情石的下落鲜有人知,但苍舒止清楚记得自己曾在长空宗的藏经阁里见过记载七情石踪迹的古籍。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进入长空宗? 苍舒止目光沉沉,用树杈在“长空宗”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整座翠微山都被护山大阵笼罩,非长空宗人员不得出入,而护山大阵每五百年就会清空一次重新录入信息。 七百年过去,护山大阵肯定是不认识他了。 难道要他站在山下大喊自己是苍舒止? 先不说会不会被当作疯子直接带走。 即便自己硬要卡着灵力恢复的那半个时辰去长空宗相认,身份暴露带来的后果也显而易见。 首先幽龙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不出几日就能传遍整个修真界,其次自己灵力失控的问题也会被所有人知晓,一个问题也会被摆上台面—— 七百年前修真界折了所有的大能翘楚都没能杀死幽龙,即便经过七百年休养生息,如今的修真界也难以和原先相比,真的还有打败幽龙的希望吗? 这个问题带来的人心惶惶会让事情演变成不能控制的状态。 因此暴露身份是肯定行不通。 好在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幽龙的消息,想来幽龙被镇压七百年也不好受,定是逃回魔界深处休养,待到实力恢复卷土重来,只怕又是一场新的灾祸。 必须尽快想办法进入长空宗找到七情石的下落。 苍舒止将树杈当飞镖一般扎向地面,直直撞向这六个字,激起一层浮灰将字覆盖,树枝又一头倒了下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卖声: “卖烧饼嘞,热腾腾刚烤出来的羊肉烧饼嘞!” 苍舒止腾地站起身子,看向小乞丐:“你不是喊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什么?” “羊肉烧饼。” 一个大铁炉里一个个包着腌制好羊肉的面团被贴在炉子滚烫的壁上。 而炉子另一头已经烤好的烧饼被夹出来,摆在砧板上用刀刃切开,酥脆的饼皮掉下渣,滚烫的羊肉内馅淌着汁水冒着热气,还散发着股咸香味,闻不见一丝膻气,把摊边的大黄狗馋得直摇尾巴。 烧饼摊老板刚送走几波客人,又见一个青年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走过来问:“老板,烧饼怎么卖?” 老板忙着烤饼,头都没来得及抬:“两块低级灵石一个,三块两个。” 小乞丐依依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三块灵石,犹豫许久又觉得该吃顿好的,于是放到摊位的台面上:“那来两个吧。” “得嘞!” 老板把抽屉拉开,手一拢将灵石推进抽屉内重重关上抽屉,“稍微等一会,这批烧饼马上就好了。” 苍舒止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小摊位,被一个奇怪的图形吸引了注意力,指着那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图形问道: “老板,这个是什么?”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苍舒止指的东西,波澜不惊道:“哦,那是灵码。长空宗弟子进宗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习辟谷,但总有饿得发慌的,灵石又都被宗门收走了,就想出一个办法——喊家里人通过灵网给他们转账,再偷偷跑下山来买吃食扫码付款。” “不过这灵码还真是挺方便的,现在我们这些没有仙缘的普通人买个灵机也能用,和他们那些仙人用的差不多,等普及以后出门买东西都不用随身带灵石了。” 灵网都能付钱,还真是让这些后辈赶上好时候了。 苍舒止忍不住感慨。 当初自己在长空宗哪有这样的条件,灵网就是单纯给修真者交流经验的工具,辟谷的时候每天饿到哭,下山历练看到卖吃食的恨不得跪下来求人家给点。 唉,生不逢时。 老板鼓弄着铁炉子,疑惑地欸了一声,对苍舒止还有小乞丐笑笑:“炉子好像坏了,我很快就修好。你们不然先去茶馆里坐坐,这茶馆和我是一起的,待会好了给你送进来。” 苍舒止也不着急,便点点头领着小乞丐走进茶馆。 小乞丐倒是不满,趁着老板没注意的时候小声道:“这老板也真是,让我们等那么久不应该给我们点补偿吗?” 苍舒止只是摸摸他脑袋安抚道:“算了,也不差这一会,坐坐吧。” 进到茶馆,苍舒止看到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块崭新牌匾,上面写着“百年老店”。 这店还怪讲究的。苍舒止心想,都百年老店了,看起来装潢还这么新,桌子椅子看着也都是新的。 苍舒止没忍住多看几眼牌匾,发现还有几个手写上去的小字,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距百年老店还差九十九年” 路过的店小二见苍舒止盯着牌匾不放,颇为自豪地拍拍胸脯,竖起一个大拇指:“怎么样?我们家掌柜的说了,诚信经营才是最好的营销!” 苍舒止:…… 这就是七百年的代沟吗? 他实在是看不出诚信体现在哪里了。 苍舒止和小乞丐刚找个位置坐下,茶馆内说书先生坐在台上,手里拿着折扇,另一手将醒木往桌上一拍: “砰——” “众所周知,七百年前灾兽幽龙出世令修真界陷入绝境,是英雄苍舒止力挽狂澜,才有你我今日在此一聚。 传说他幼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放羊娃,偶得仙缘拜入当时长空宗掌门玄泠真君门下,初时默默无闻,直到宗门大比一夜成名。” “苍舒止的横空出世,犹如修真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往后几年,他斩大妖,破精怪,修炼速度让修真界一众弟子望尘莫及,甚至他所到之处,人人竟敢夜不闭户。当苍舒止摘得长空宗首徒名号时,另外六大宗门全都前来观礼。” “只见那玄泠真君问,‘苍舒止,你可知首徒意味着什么?’” “苍舒止当时意气风发,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了那句话……” 说书先生刻意卖了个关子,端起手中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将喝进嘴的茶叶呸到脚边痰盂中。 原本听得如痴如醉的人被勾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急切地问: “什么话,你快说啊!” “苍舒止到底说什么了?” “别卖关子了!” 说书先生不急不缓地放下茶杯,啪地一声展开扇子,放在身前摇了摇,继续说下去: “他说的那句话,时至今日依旧是许多人的人生箴言,那句话便是—— ‘为天下,为众生,虽万死,我不辞’。今日我们就来好好说说,传说中的苍舒止那辉煌人生……” 说书先生功力高超,茶馆内许多人包括小乞丐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苍舒止越听越坐立难安。 早知道七百年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到现在都还翻来覆去被传说的话,他当时指定就收敛点了。 茶馆中氛围正热,苍舒止却听到旁边一桌砰地一声放下茶杯: “回回都讲苍舒止那点破事,老子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哎,老子知道点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你们听不听?” 苍舒止忍不住侧目看去,刚才说出这话的一个体型健硕的壮汉。 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是什么古老传说,还是修真界秘史? 能有什么事情是他苍舒止不知道的? 苍舒止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只见那壮汉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和同行的人低声道, “我听说,苍舒止本人根本不是他们传的那样好看,他其实身高十尺,面如修罗,奇丑无比!” 苍舒止:? 你大爷的,这他还真不知道! 开文大吉!今天是作者生日,评论随机掉落红包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净沙镇 第2章 紫衣少年 那壮汉话音刚落,他同行的另一个身材瘦削的瘦子也忍不住开口: “我我我,大哥我还知道别的!”瘦子骄傲地抬起头,“我听说那苍舒止风流成性,上至八十岁老奶下至八岁女童,没有一人能逃出他的魔爪。” “就这?” 坐在壮汉与瘦子身边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脸不屑,“我还知道苍舒止嗜杀如命,他杀妖兽完全是爱好,那本命剑无妄是用妖兽的血泡出来的!” “我还听说……” “你们放屁!” 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独自坐在角落窗边穿着紫色衣服的人,“啪”地一声合上书拍在桌面上,怒气冲冲走向壮汉三人。 壮汉三人一脸莫名,但见紫衣少年来势汹汹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来,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少年整个人笼罩,凶神恶神地先发制人: “干什么,想打架吗?” 那壮汉站起身能有一个半紫衣少年那么高,体重目测超过两百斤,这紫衣少年细胳膊细腿的,苍舒止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紫衣少年一脸义愤填膺,指着壮汉的手气得发抖,道:“你们说的全都是假的!苍舒前辈可是英雄,你们怎么能这样造谣他!” 矮子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回道:“你不上灵网吗?这些话又不是我们最先说的。” 店小二连忙过来打圆场,试图将紫衣少年与壮汉几人隔开:“各位各位,和气为重……” “滚开。” 壮汉一把将店小二拂开,充满恶意地推搡紫衣少年的肩膀,逼得少年连连后退:“你这么维护那个苍舒止,怎么,他是你爹还是你娘啊?一个死了七百年的死人,他本人都没说什么,你又在这急眼上了。 紫衣少年气得脸红脖子粗,依旧引着脖颈叫道:“我祖上可是长空宗弟子,是亲眼见过苍舒前辈的!我也已经通过长空宗的升仙考核,马上就要成为长空宗弟子,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样诋毁他!” 苍舒止闻言狠狠蹙眉,他根本不在这些人怎么编排他,紫衣少年能通过长空宗的升仙考核只能说明这少年有修炼的机缘,但还没有正式迈入修真者行列,依旧是**凡胎。 体型悬殊,若是激怒壮汉赤手肉搏,这少年怕是在这三人手下讨不到好。 壮汉、瘦子与矮子对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我说是什么呢?原来还是小仙人啊。” 三人围成一个圈将紫衣少年困在里面,紫衣少年退无可退,强忍着害怕不敢表现出来,但结巴的话语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你们…你们想干嘛?” “修士个个都是伪善!这世道凡事都以他们为先,修真界……哼,怎么不叫凡界呢!他们有修为能杀妖兽又如何,还不是凡人供养他们,给钱给资源,保护我们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何况他们砍妖兽和砍萝卜似的,有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给老子一把刀,老子也能砍!” 壮汉的话让茶馆内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出言。 所有人都知道平成大陆西边魔气缭绕,被称为魔界; 大陆中间,灵气与魔气交杂,混乱不堪的地方叫做无界; 他们生活的,这有灵气适合修炼的东边被称为修真界。 而壮汉口中的妖兽则是依靠魔气生长,并且以人肉为食的非人类。修为高深的妖兽有灵智,甚至会幻化人形。 千百年来,修士们以杀妖兽护众生为己任,凡人辛勤劳作为仙门百家供奉资源钱财,以达成平衡。 但幽龙之祸后大妖鲜少现世,在以壮汉为代表这一类凡人看来,修士的付出和他们得到的资源根本不成正比。 “你胡说!”紫衣少年吼道,“你知道有多少修士是死在妖兽手中的吗?你凭什么否定他们的付出!” 壮汉蒲扇般的大手按住紫衣少年的脑袋,狞笑着:“你不是有仙缘吗,不是拜入长空宗吗?长空宗门规明明白白规定了,长空宗弟子不得无端伤害凡人。” 这壮汉是吃准了紫衣少年已经被长空宗录取却还没正式入宗。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紫衣少年若是还手会被取消入宗资格,若是不还手今日这皮肉之苦是受定了。 苍舒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目光不断在壮汉三人和紫衣少年脸上流转,最后停留在身边默默关注着一切的小乞丐身上。 “老子今天就来好好教教你,想要成仙就先老实学做人。”壮汉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吧声响,带着恶风向紫衣少年面门招呼去。 紫衣少年绝望地闭上眼,预想的疼痛却没有成真。 壮汉凶猛的拳头在距离紫衣少年的脸一寸处被截停,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攥住壮汉的手腕。 壮汉愕然扭头,一个容貌俊美的青年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嘴角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 “有孩子在呢,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教坏小孩子可怎么办啊?” 苍舒止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天悯人般的劝告,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担心对小孩影响不好的热心青年。 壮汉咬牙想要挣脱桎梏,却发现这人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力气却大得出奇,即便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依旧纹丝不动。 “大哥!你别发愣啊,你平日不是最讨厌这种柔柔弱弱的小白脸吗?快揍他!” 瘦子着急地催促着壮汉给人一点颜色瞧瞧,壮汉不敢说自己没人家力气大,只能恼羞成怒地用另一只手扇了瘦子一嘴巴: “他妈的滚一边去!” 苍舒止将紫衣少年护到身后,松开握着壮汉手腕的手,即便不使用灵力,修真者的身体素质也绝非凡人能比。 壮汉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脸都气成猪肝色,刚摆脱禁锢就双手抄起椅子狠狠向苍舒止砸去。 这一砸脑袋都得开花!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几个好心的屁股离开椅子准备冲上去阻止惨剧发生,还有些胆小的捂住眼睛发出短促的尖叫。 椅子带着疾速破空声向苍舒止袭来—— 却见苍舒止眼皮都没抬,仅用一只手就停住了即将砸下的椅子。 “我说过了,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使用暴力,听不见吗?” 苍舒止轻飘飘道,“不过你既然这么爱教人,那我不妨也来教教你。” 苍舒止语罢,抓着椅子腿往回一拉,壮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哀嚎,两条手臂软趴趴地垂了下来。 两个肩膀竟是生生被卸脱了臼! 形势反转速度之快,让茶馆众人都目瞪口呆。 苍舒止面不改色地将椅子放下,见有人为自己撑腰,紫衣少年再次支楞起来,从苍舒止身后探出一个头道:“我祖上说过,苍舒前辈洁身自好,与人和善,根本不可能是你们说的那样。” 即便刚刚的场面已经让瘦子吓得双腿发颤,但面对紫衣少年,他依旧强撑着挑衅道: “那你祖上也没说苍舒止长得怎么样,肯定是他长得太丑,让你祖上难以启齿。” 紫衣少年哑口无言。 矮子心中暗骂瘦子这个爱逞口舌之快的蠢货。 那青年实力不凡,他们又在这么多人面前闹这一出,加上壮汉刚刚说的话,肯定有人去喊护安队了,等护安队来了会叫他们三个吃不了兜着走! 矮子只能主动站出来充当和事佬:“算了算了,今天我们三个就是出来吃茶,茶吃够了,我们三个快走吧。” 说完,矮子推搡着另外两人就往外走,出了茶馆的大门就开始逃命一样地狂奔。 三人离开后,紫衣少年一声不吭回到原先坐的地方,苍舒止也坐回小乞丐身边,小乞丐用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他,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崇拜:“你好厉害啊!” 苍舒止随手摸摸小乞丐的脑袋。 茶馆众人很快将刚刚那场闹剧抛到脑后,说书先生继续卖力地在台上说着苍舒止的故事。 苍舒止的注意力却一直留在方才的紫衣少年身上……或者说,是留在紫衣少年身侧挂着的长空宗玉牌上。 只见紫衣少年失魂落魄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盯着桌上的书本封面出神。 周身的寂寥与嘈杂的茶馆格格不入。 苍舒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自己身侧挂着的九天虚玉坠,这是他身上现在除了无妄剑以外唯一的东西。 那紫衣少年似乎因为瘦子临走前那番话十分介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带自己进入长空宗呢? 苍舒止突然灵光一现,生出一个点子。 苍舒止在小乞丐耳边轻声道:“羊肉烧饼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小乞丐正听说书先生说得精彩,胡乱点头应下。 苍舒止看了一眼那紫衣少年,见他已经在收拾东西,便快步走出茶馆找到烧饼摊老板领了一个烧饼,交代老板把另外一个烧饼送进去。 刚出炉的烧饼还冒着热气,苍舒止握着烧饼站在茶馆门口等待那个紫色的身影。 紫衣少年刚踏出茶馆门口,苍舒止就假装不经意走上去撞了个满怀,好端端的烧饼就这样掉在地上沾染上灰,变得脏污难以下口。 “哎呀,我的烧饼!” 苍舒止的这一声惊呼让紫衣少年回过神来,紫衣少年看着掉在地上的烧饼,连忙将烧饼捡起来。 “抱歉,我没注意路我不是故意的。” 紫衣少年抬起头看清面前人的容貌,歉意更甚,“是你啊,你刚刚帮我,我还没和你道谢呢,现在又弄掉了你的烧饼……” 苍舒止从紫衣少年手中接过已经脏了的烧饼,轻轻叹息着有些可惜。 “没事。” 苍舒止蹲下身,招呼一边趴着的大黄狗,将羊肉烧饼一点点掰碎了扔在地上喂着大黄狗,扭头看向孙柏, “这样就不算浪费了。” 紫衣少年满脸为难地蹲到苍舒止身边,道:“不然我赔你一个吧。” “不用,万物都是缘,看来我今日和这个烧饼无缘,强求也没什么意思。”苍舒止道。 紫衣少年心里愧疚,见状毫无防备地将自己信息全盘托出:“我叫孙柏,家里是在镇上卖布的。” 苍舒止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随口编造出一个假名: “我叫应不孤,前几天刚来到净沙镇。我们今天还挺有缘的。小兄弟,你因为祖上这么维护苍舒止,让我都有些好奇你祖上和苍舒止的故事了。” 孙柏原本兴致不高,双手抱着之前在茶馆里看的书有些闷闷不乐,苍舒止一番话却让他打起些精神:“我祖上留下一本日记,是我家的传家宝。他曾是长空宗最低级的外门弟子,每日的职责就是打扫山门前的石阶,长空宗门前人来人往却无一人会为他驻足,他就和长空宗门前的石像一样,没有人会和一个摆设说话。” “一日他照常扫阶,好不容易将落叶灰尘都扫去,几个内门弟子打闹中将撮箕踢倒嬉笑着走了。” “我祖上在日记里写,当时他觉得那是最糟糕的一天,后来却觉得是他最好的一天。因为苍舒前辈出现了,他只是捏了个法术就将撮箕扶起,把垃圾全部倒回撮箕里。还拍拍我祖上的肩膀,说‘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苍舒止问:“就这么小的一件事?” 孙柏连忙道:“这不是小事!你想啊,那可是苍舒止,传说中的修炼天才,实打实的英雄人物,却愿意帮助一个最低级的弟子。你不觉得很伟大吗?” 伟大吗?真没觉得,他本人甚至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苍舒止忍不住吐槽,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还要写日记传给后人,到底给他安了什么滤镜啊! 但他嘴角依旧维持着礼貌的弧度。 孙柏哀愁地单手托腮望向天空,看着有些苦大仇深。 “今天那人说苍舒前辈长得奇丑无比,我竟不知道如何反驳。毕竟七百年了,原先那些和苍舒前辈有交集的修士都已成了大能,别说普通人,就连大部分修士都接触不到他们,没有人知道苍舒前辈真实容貌。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诋毁苍舒前辈了,灵网上那些人每天闲得发慌净编些屁话,如果苍舒前辈有什么留下来的影像就好了,绝对不会让这些人这样造谣!” 孙柏眼神坚定,许誓道, “我要好好修炼接触到那些大能,迟早要知道苍舒前辈的真实容貌,以后再碰上这些人,一定狠狠打他们的脸!” “这不就巧了吗?” 孙柏的话正中苍舒止下怀,苍舒止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孙柏,话语里满满的真诚, “小兄弟,实不相瞒,我家祖上也和苍舒止有些渊源。我祖上曾经是锦绣宫的修士,当年苍舒止在宗门大比一战成名,你知道吧?” 孙柏拼命点头。 苍舒止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相当珍贵的秘密:“我家祖上当时就在场,而且他还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孙柏忍不住接道:“什么事?” 苍舒止面上带着神秘微笑,煞有介事地娓娓道来:“我家祖上见那苍舒止英姿勃发,恰好手边又有一块空白的留影石,便随手为苍舒止留下一张影像。宗门大比结束后,私下找到苍舒止赠与了他,苍舒止一看,拍得那叫一个好啊,当即就收下了那块留影石,并且邀请我祖上前往他住所畅聊。这件事真真切切记载在我祖上留下的手札里,只可惜我今天没带出来。” 孙柏闻言满脸艳羡,为苍舒止留影,还被苍舒止邀请畅聊,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好恨那个人不是自己,现在只能心里馋得直痒痒。 苍舒止见鱼儿上钩,忙不迭再放下一个钩子:“前些日子,我一个长空宗的朋友告诉我,他在长空宗一处找到了我祖上为长空宗留下的那块留影石。这消息我可没告诉别人,毕竟是苍舒止一生中唯一留下的一块留影石,一旦传出去定会招来祸端。” “小兄弟,如果你愿意信我,我可以带你去找。” 苍舒止的话让孙柏眼睛越睁越大,但心下又有些犹豫,他毕竟还是长空宗的准弟子,还没正式入门呢,贸然带着一个外人入宗会不会不合适? 苍舒止看出孙柏的犹豫,于是又下了一剂猛药:“人生在世万物有缘,但缘分往往是靠自己主动争取的。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苍舒止究竟长什么模样吗?” 这话就像恶魔低语,在孙柏耳边立体环绕让他无法抗拒,孙柏感觉眼前好像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拼命阻止他说这不合适,另一个则是一直劝他去吧去吧,那可是苍舒止,是你做梦都想见一眼的人,如果能找到那块留影石,并且发在灵网上,那些造谣苍舒前辈的人都要狠狠打脸。 见孙柏久久没有回话,苍舒止轻叹,决定以退为进:“我知道这事太为难你,但毕竟是我祖上留下的东西,我也想亲眼见见,若是小兄弟你不愿意,我只好找别人试试看了。” 苍舒止作势起身,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去,就感觉自己衣袖被人扯住,一扭头,孙柏正抬头看着他: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苍舒·点子王·止:要怎么搭讪又不显得刻意呢?诶,有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紫衣少年 第3章 潜入长空宗 七百年前,幽龙出世,为修真界带来灭顶之灾。 各门派幸存者尽数逃往平成大陆最东边的长空宗,以长空宗为首的七个门派在翠微山结盟联手对抗幽龙,灾后也相互扶持重建宗门,七个门派延续至今,牢牢掌握修真界的话语权。 世人称其为七派联盟。 七百年的休养生息,让如今的修真界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势,除了七大宗门外还诞生了数百仙宗,但其掌门人大多是从七大宗门中脱离而出,即便自立门户也会从长空宗、锦绣宫、羽灵门、金林寺、药王谷,南家和谢家这七大宗门中选择一个宗门依附,大多会选择自己出身的宗门。 七大宗门风格、规矩、主要修行方向各不相同,例如锦绣宫以乐修道,只招收女弟子;南家主符道,南家弟子会称南家话事人为家主。 幽龙之祸后,因为苍舒止这个“活招牌”,与其在幽龙之祸中展现的领导能力,长空宗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宗,乃七派联盟之首。 长空宗老祖以剑开山立宗,长空宗在剑道上的造诣让其他宗门望尘莫及,几乎是天下剑修心中圣殿。 翠微山顶,站在九千级石阶上回头望,见不到山脚下净沙镇凡人百态,只能看到日色洒在云海之间呈出一片金光。 金光映照长空宗气势恢宏的宗派大门,大门上并没有刻“长空宗”,而是八个大字: 【天下无妄,与众长生。】 “这无妄与长生都是剑名,长空宗老祖飞升后这两把剑就入了剑阁,据说同源相生,是长空宗的立宗之剑。” 孙柏此时在苍舒止面前如数家珍一般介绍道, “长空宗的剑修在成为真传弟子后就能进入剑阁,剑阁的剑都是名剑,眼光可高了,只许它们挑人不许人挑它们。苍舒前辈十四岁就成了掌门座下大弟子,进入剑阁又被无妄选中,这运气和实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孙柏话匣子打开了,越说越激动,滔滔不绝地讲着: “再说那把长生剑,长生剑剑主是长空宗现任掌门应明雪,他是玄泠真君的独子,是现在整个修真界唯一大乘期的大能。在苍舒前辈没出名前他也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子,五岁练气,十四岁筑基,很厉害吧?” “只可惜比起苍舒前辈十二岁入宗修炼,十八岁就能金丹大圆满步入元婴还是逊色了,那可是元婴啊,在小宗门都能混个长老当当了,十八岁的长老谁敢想?按理来说,苍舒前辈应该和应明雪两个人针锋相对,毕竟王不见王嘛,但偏偏他俩关系好得很,也许这就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孙柏絮絮叨叨,苍舒止虽时不时附和一两句,却完全听不进去孙柏在说什么。 尽管两人潜入长空宗之前,孙柏拿出了两张高级隐身符,这隐身符足以让金丹以下修为的修真者发现不了他们,但坏就坏在,隐身符是有时限的。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 苍舒止不得不出言打断了孙柏的话:“我友人告诉我,长空宗的大门进去往后山方向走,看到后山的时候走右边那条路,再从第三棵树旁的一条隐秘的小径拐进去,会看到一个小潭,进去小潭边上那个茅庐里,门对面的架子从上往下数第三层就是是他说的那块留影石。” 孙柏有些担忧,问:“应兄不陪我去吗,若我找不到怎么办?” 苍舒止摇头:“我毕竟不是长空宗弟子怎可轻易进入,今日托你的福能瞻仰一番长空宗大门风姿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孙柏心中思索一番,觉得应兄所言有理,他先前就觉得,自己一个还未入宗的准弟子带着外人进入宗门不妥,若是旁人得了这个机会定是说什么都要进去瞧瞧,没想到应兄容貌俊美修养极佳便罢了,思虑竟也如此周全。 孙柏心中难免升起一阵佩服。 可惜应兄无缘仙途,否则这样的资本怎么说也是一方人物。 孙柏点点头,但实在没能记住苍舒止刚刚那一番话,苍舒止只能耐着性子又给孙柏重复了好几遍,孙柏才终于记住。 孙柏忍不住感慨:“友人只说了一遍应兄就记住了吗?记性真好啊。” 苍舒止心道,能记不住吗? 那条路通向的茅庐就是他七百年前的住所,过去这么久,只希望长空宗能有一点保护他这个大英雄遗物的态度,千万别已经把他的小茅庐给推平。 不然孙柏没找到回来怕是要起疑心。 苍舒止:“既然记住了就快去吧,你拿到以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等确认孙柏走远,苍舒止心神一动。 去藏经阁找七情石下落不知道要多久,但即便孙柏回来没看到自己,就这带外人潜入宗门的事情想必也不敢声张,左右找到之后他就要离开净沙镇,和孙柏后会无期也不怕什么。 想通这些,苍舒止毫无心理负担地朝着记忆中藏经阁的方向走去。 * “一、二、三,这就是第三棵树吧。” 孙柏根据刚刚的话数着树木的数量,站在第三棵树下,一旁果然有一条小径,看起来时常有人从这走过,并不像应兄说的隐秘。 孙柏有些纠结,但也没看到别的小径了,最终心一横还是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孙柏心里越没底,这条路上阴森森的又长又窄,两边树木遮天蔽日一点光都透不下来。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什么小潭边的茅庐吗? 应兄不会是骗他的吧…… 孙柏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应兄正直又善良,在茶馆出手相助,他不当心撞掉了应兄的烧饼也没有责备,知道自己想知道苍舒前辈的容貌还冒险带自己来找留影石,他却这样想应兄。 孙柏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自己这也太不是人了! 走着走着,前方看到一个光亮的出口,孙柏心中一喜,快步向出口走去。 走出小径,孙柏能感觉到充裕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他心旷神怡,草地点缀着各色不知名的野花,鸟儿叫着拍拍翅膀从树上飞起,百米处正好有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水潭,潭边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小茅庐。 孙柏轻手轻脚地走到小茅庐门前,透过门缝往里观察着。 很好,没有人。 孙柏准备推开茅庐的门,才发现门上刻着几个字,那字用龙飞凤舞来形容半点不为过,孙柏仔细辨认一番才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的地盘,非请勿入。 苍舒止敬上。】 这里竟然是苍舒前辈在长空宗时的住所! 孙柏难掩内心的激动,却又想到,这样进去会不会冒犯了自己心中的偶像? 但强烈的、想知道关于真实苍舒止一切的**驱使着他鬼使神差地拉开了门。 茅庐内静悄悄,一切摆设都颇有生活气息。 桌上摊开的小人画和散落的笔看起来乱七八糟,床榻上的被子也摊开着,但却都没有落上一点灰,明显是有人精心打理着,似乎主人只是在一个寻常的日子匆匆起床出门了。 只是这一出门,便是七百年过去了。 孙柏突然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但他没有忘记到此地的目的,忍住红的眼眶,吸吸鼻子,走到门对面的柜子前,果然找到了一块留影石。 他握着留影石在手上摆弄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只能先把东西揣进怀里,走之前还环视了一圈茅庐内的装饰,最终退出来关上了门。 孙柏轻呼出一口气,准备离开去找应兄汇合,刚一转身—— 一柄通体赤红的剑悄然贴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一阵寒意从尾脊骨瞬间蔓延到头皮,令孙柏汗毛倒竖。 那陌生男人的眼中透露出一股精明,面上一阵阴翳之气,言简意赅道: “把东西还回来。” 孙柏好不容易找到苍舒止的留影石,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但男人看得见他,说明男人的修为在金丹之上,想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来只能对不起应兄,让他白等了。 孙柏咬牙,手伸入怀中作势要去掏那块留影石。 男人也并非真的想在长空宗内动手,见孙柏如此识时务,男人也下意识将剑挪开几寸,却见孙柏掏出来的并不是留影石,而是一张遁地符。 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 男人被摆了一道,不怒反笑,只是眉宇之间阴郁更甚,语间带着狠戾低声道: “蠢货,想死就成全你。” * 藏经阁。 苍舒止仗着隐身符的效果大摇大摆地走进藏经阁,零零散散有几个弟子正在藏经阁内查阅着书籍。 苍舒止向着摆放古籍的角落走去。 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在这,苍舒止一本一本将书抽出来翻找着,拿到某一本书时,一张纸条突然掉了出来。 苍舒止捡起那张纸条,上面用公整的字体记载着:“……先天神祇降下三条神谕,神谕成真,新神将临。” 什么鬼东西? 上面的话让苍舒止一头雾水,急着找七情石下落,便只是随手将纸条夹回去放回原位。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藏经阁中已经点上了烛火。 苍舒止不厌其烦地翻找着,纸张在手中翻过沙沙作响,最终打开一本落了灰的古籍,苍舒止心中一喜。 找到了! 果断将记载七情石踪迹的那页纸撕下收好,准备离去。 “……过些日子师尊就要出关,护安队的事情后日我就会交接给你。” “是,辛苦常师兄了。” 两人交谈着往苍舒止所在的位置走来,苍舒止闪身躲到墙后,发现墙后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他使用过隐身符,镜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照不出来。 两人走到原本苍舒止站的地方停下脚步,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掌门是修真界如今唯一的大乘期大能,此次出关想必修为又有提升,飞升指日可待,常师兄作为掌门真传弟子,仙途定是一片坦荡。” “师尊最讨厌奉承,我也不喜欢,这些话你往后不要说,若是让师尊听到他会不高兴。” “……常师兄教训的是。” “对了,昨日有人来报护安队,说是茶馆里……” 那被称为常师兄的弟子竟然是应明雪的徒弟。 苍舒止微微侧头,用神识查探一番发现两人一个练气后期,一个筑基中期。 苍舒止不禁想看看应明雪的徒弟长什么模样,反正他用了隐身符这两人都发现不了他,便探出一个脑袋,还没等他看清两人面容,身侧挂着的九天虚玉坠却和镜子碰撞发出了清脆响声。 那两人看向苍舒止的位置,其中一人呵斥道:“谁在那里?” 苍舒止连忙收回脑袋,余光扫过镜面,心中陡然一凉。 该死,隐身符竟然现在失效了!